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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认为她应该满足的。比如,她的博士生导师,中国法学泰斗之一,杨铮毅教授。他和她,都曾是他的得意门生。在教授的眼里,这两个孩子都被他寄予厚望,但都不争气。   范志杰是个孤儿。带他的时候,教授还只能带硕士研究生,待他像亲生儿子一样,他毕业了,自己也成了中国第一批法学博导。多么希望他跟着自己走下去啊,他将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也终将接替自己在法学界的位置,甚至,青出于蓝。可是,他刚刚毕业,就为了所谓的理想,早早的进了中纪委,成了一名纪检监察干部。当然,这小子干得不错,才32岁,就坐上了中纪委监察十三室主任的位子,成为中纪委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中层正职领导,再过几年,兴许就是中国最年轻的中纪委常委了吧,可是,那不是教授心目中最好的出路啊,如果他跟着自己走,可能会成为享誉中外的法学大师的。可惜了一颗好苗子,怎么就成了个禄蠹了呢。   还好,上天待他不薄,又给他送来了一个好学生,这就是林清雅。她继承了高知母亲和高干父亲的双重优点,看似温柔而内心刚强,出身豪门却又能刻苦钻研,最为难得的是,对很多疑难案例的分析,凭借女性细腻的观察和感觉,她往往能够给导师提供一个独特的视角,这简直让他太满意了,他几乎忘记了范志杰给他留下的遗憾。可惜,好景不长,自从她和范志杰恋爱以后,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女人,完全失去了对学问的孜孜以求。更多的时候,她宁愿帮他整理卷宗,誊写报告,也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分析案例,撰写论文。一个博士研究生,居然宁愿做一些中专生就可以胜任的事情,还乐此不疲,真是浪费啊。对此,他只能无奈地苦笑,换成别人,肯定不会让她顺顺当当地毕业,可谁让他这么喜欢这两个孩子呢,上辈子欠他们的。   范志杰似乎渐渐地适应了这见鬼的道路,他打开了汽车的音响,布列瑟侬,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马修连恩那苍凉而又缠绵的嗓音开始在车厢里回荡。这时,他瞥见了专注地望着自己的小雅,心中掠过一缕温情,自然地腾出一只手来,把他揽在自己的怀里。想到小雅,他满是爱怜和愧疚。五年的恋爱长跑,他甚至没有完整地陪过她一天,一年到头,不是外出办案,就是在办公室加班,常常在深夜回到宿舍的时候,才看到她留给自己的宵夜和一张充满爱意的纸条,可以想象,她在独自离开的时候,是怎样的孤单和失落啊。这一次,借婚假的机会,再加上五一长假,他终于可以和她出来舒舒服服地旅行一次了。还有,他们的这桩婚姻,她的父母并不赞同,毕竟,他是一个孤儿,一个人在北京打拼,无依无*,无根无基。而她的父亲,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代名将;她的母亲,既是解放前的大家闺秀,也是全国知名的哲学教授。这个家庭,对自己从鄙视,到抵触,到接受,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啊。   好在他比较争气,这些年来,他凭借自己过人的能力,特别是他负责监察十三室工作的一年多里,破获了一系列震惊全国的**大案,他所领导的监察十三室,成了不折不扣的贪官的恶梦,也成为中纪委最富战斗力的团队之一。据说,因为自己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一批官员要倒霉,一些贪官就给自己起了一个绰号:灾星。呵呵,灾星,范志杰喜欢,他就是要做这些贪官的灾星。他还听闻,个别栽在自己手底的贪官,还留下一批未肃尽的党羽,居然要悬赏五百万要自己的人头,给他们以前的恩主报仇。想到这里,他的面色凝重了起来,自己倒没什么,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不怕打击报复,为民除害是自己最坚定的信念,死也是死得其所。可是,万一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小雅呢,小雅怎么办?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啊。   前面又是一个弯道,范志杰在减速的时候,看见一辆五吨解放货车迎面驶来,不对劲,这条路哪堪容得下两辆车通过,破车的时候双方都是小心而又小心的,可这辆货车的速度却超乎寻常的快,有危险!但已经来不及了,解放货车目标明确地向自己的奥迪迎面撞了过来。在撞车前的一瞬间,范志杰猛地打开车门,抱起林清雅,从车里滚了出去。   可是,滚出车门以后,范志杰才发现,这根本于事无补,路的一侧是接近七十度的陡坡,自己和小雅根本就无法减缓下滑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怀中的小雅已经吓得不知所措,双目紧闭,紧紧地贴着自己。范志杰还很清醒,一边小心地护住林清雅的头和脸,一边向下观察,不看不要紧,一看下去却不禁暗叫一声,完了!再往下就是深不见底的县崖峭壁。但在自己的右前方,距下滑轨迹大约三米左右,有一株粗壮的黄山松,如果自己奋力一跃,应该可以抱住树干,可是怀里还抱着小雅,不能,绝不能放弃她!最后关头,他把林清雅往树的方向奋力一推,自己却以更快的速度向下滑去。   林清雅感觉到有股强大的力量,把自己推了开去,撞在了斜插在山坡的树干上,她本能地抱紧了树干,却看见范志杰迅速滑下悬崖,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坠而去……志杰——,林清雅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幽深的黄山山谷中,久久地回荡。   北京,一个男子如释重负地放下电话,恶狠狠地说一声:“再见了,灾星!” 楔子   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是难以企及,秀丽绝伦的黄山就生动地诠释了这句话。造物主在创造黄山的时候,一定是沉醉在艺术女神那如花的笑魇里,漫不经心地留下了这一片鬼斧神工。可是,他心疼了,他后悔自己对人类的慷慨,于是,又画蛇添足地在黄山的周围,布下了毫无创意的茫茫群山,让人们在欣赏到这片美景之前,必须经过艰辛的长途跋涉。   天已黄昏。一辆京牌奥迪A6顺着环山公路不徐不疾地向山上行驶着。驾驶座上的范志杰,专注地审视着前面的路况,这该死的山路,还真是难走,前面眼看就走到尽头了,经过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眼前却又豁然开朗,一条新的路面开始在脚下延伸。可要是稍微大意呢?哪怕只多走一米,车子就会摔下悬崖。想到这里,他开得更加小心了,车上载的,可是他一生的幸福啊。已经快到黄山景区的入口了,天黑之前赶到景区招待所就可以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范志杰的新婚妻子,林清雅。看到她,你会惊讶,气质美如兰这句话,似乎就是为了形容她才出现的。如瓷的肌肤,如漆的长发,沉静而秀丽的面容,衬托着曲线柔和的身体,一切显得那么协调,那么完美。此刻,她的头*在椅座上,微微左侧,静静地端详着这个和她相恋五年又刚成为她丈夫两天的男人,浓密的剑眉,刚毅的眼神,还有线条明快的面部轮廓,宽阔有力的肩膀,像一尊大师的雕塑。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考虑,就像现在一样,无论前面的路是多么的曲折狭窄,她都不用看一眼,她相信他,她好满足。   事实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认为她应该满足的。比如,她的博士生导师,中国法学泰斗之一,杨铮毅教授。他和她,都曾是他的得意门生。在教授的眼里,这两个孩子都被他寄予厚望,但都不争气。   范志杰是个孤儿。带他的时候,教授还只能带硕士研究生,待他像亲生儿子一样,他毕业了,自己也成了中国第一批法学博导。多么希望他跟着自己走下去啊,他将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也终将接替自己在法学界的位置,甚至,青出于蓝。可是,他刚刚毕业,就为了所谓的理想,早早的进了中纪委,成了一名纪检监察干部。当然,这小子干得不错,才32岁,就坐上了中纪委监察十三室主任的位子,成为中纪委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中层正职领导,再过几年,兴许就是中国最年轻的中纪委常委了吧,可是,那不是教授心目中最好的出路啊,如果他跟着自己走,可能会成为享誉中外的法学大师的。可惜了一颗好苗子,怎么就成了个禄蠹了呢。   还好,上天待他不薄,又给他送来了一个好学生,这就是林清雅。她继承了高知母亲和高干父亲的双重优点,看似温柔而内心刚强,出身豪门却又能刻苦钻研,最为难得的是,对很多疑难案例的分析,凭借女性细腻的观察和感觉,她往往能够给导师提供一个独特的视角,这简直让他太满意了,他几乎忘记了范志杰给他留下的遗憾。可惜,好景不长,自从她和范志杰恋爱以后,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女人,完全失去了对学问的孜孜以求。更多的时候,她宁愿帮他整理卷宗,誊写报告,也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分析案例,撰写论文。一个博士研究生,居然宁愿做一些中专生就可以胜任的事情,还乐此不疲,真是浪费啊。对此,他只能无奈地苦笑,换成别人,肯定不会让她顺顺当当地毕业,可谁让他这么喜欢这两个孩子呢,上辈子欠他们的。   范志杰似乎渐渐地适应了这见鬼的道路,他打开了汽车的音响,布列瑟侬,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马修连恩那苍凉而又缠绵的嗓音开始在车厢里回荡。这时,他瞥见了专注地望着自己的小雅,心中掠过一缕温情,自然地腾出一只手来,把他揽在自己的怀里。想到小雅,他满是爱怜和愧疚。五年的恋爱长跑,他甚至没有完整地陪过她一天,一年到头,不是外出办案,就是在办公室加班,常常在深夜回到宿舍的时候,才看到她留给自己的宵夜和一张充满爱意的纸条,可以想象,她在独自离开的时候,是怎样的孤单和失落啊。这一次,借婚假的机会,再加上五一长假,他终于可以和她出来舒舒服服地旅行一次了。还有,他们的这桩婚姻,她的父母并不赞同,毕竟,他是一个孤儿,一个人在北京打拼,无依无*,无根无基。而她的父亲,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代名将;她的母亲,既是解放前的大家闺秀,也是全国知名的哲学教授。这个家庭,对自己从鄙视,到抵触,到接受,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啊。   好在他比较争气,这些年来,他凭借自己过人的能力,特别是他负责监察十三室工作的一年多里,破获了一系列震惊全国的**大案,他所领导的监察十三室,成了不折不扣的贪官的恶梦,也成为中纪委最富战斗力的团队之一。据说,因为自己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一批官员要倒霉,一些贪官就给自己起了一个绰号:灾星。呵呵,灾星,范志杰喜欢,他就是要做这些贪官的灾星。他还听闻,个别栽在自己手底的贪官,还留下一批未肃尽的党羽,居然要悬赏五百万要自己的人头,给他们以前的恩主报仇。想到这里,他的面色凝重了起来,自己倒没什么,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不怕打击报复,为民除害是自己最坚定的信念,死也是死得其所。可是,万一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小雅呢,小雅怎么办?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啊。   前面又是一个弯道,范志杰在减速的时候,看见一辆五吨解放货车迎面驶来,不对劲,这条路哪堪容得下两辆车通过,破车的时候双方都是小心而又小心的,可这辆货车的速度却超乎寻常的快,有危险!但已经来不及了,解放货车目标明确地向自己的奥迪迎面撞了过来。在撞车前的一瞬间,范志杰猛地打开车门,抱起林清雅,从车里滚了出去。   可是,滚出车门以后,范志杰才发现,这根本于事无补,路的一侧是接近七十度的陡坡,自己和小雅根本就无法减缓下滑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怀中的小雅已经吓得不知所措,双目紧闭,紧紧地贴着自己。范志杰还很清醒,一边小心地护住林清雅的头和脸,一边向下观察,不看不要紧,一看下去却不禁暗叫一声,完了!再往下就是深不见底的县崖峭壁。但在自己的右前方,距下滑轨迹大约三米左右,有一株粗壮的黄山松,如果自己奋力一跃,应该可以抱住树干,可是怀里还抱着小雅,不能,绝不能放弃她!最后关头,他把林清雅往树的方向奋力一推,自己却以更快的速度向下滑去。   林清雅感觉到有股强大的力量,把自己推了开去,撞在了斜插在山坡的树干上,她本能地抱紧了树干,却看见范志杰迅速滑下悬崖,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坠而去……志杰——,林清雅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幽深的黄山山谷中,久久地回荡。   北京,一个男子如释重负地放下电话,恶狠狠地说一声:“再见了,灾星!” 第一卷风起 第一卷风起 第一章蜕变(1)   山腰。   一个略显单薄的青年在光洁的山石上静坐着。夕阳已经落山,最后一缕余光洒在他的身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红;温和的山风吹起他略长的头发,随风轻动,映衬着眼前雄壮的山峰和深遂的峡谷,构成了一幅静谧而柔美的画面。“天快黑了,应该回招待所了”,他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有些落没,有些颓废,与他风华正茂的年龄多少有些不协调。   他叫蓝煜星,22岁,是s市某师范学院应用中文专业的大四学生。应用中文,他恨死了这个专业。什么狗屁应用中文,就是文秘嘛,一个男孩子,学什么文秘?找工作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给聘方递简历。人才市场上,凡是招文秘、文员的,无一例外,都有一个最基本的条件:女。如果能到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工作,兴许他的专业还能派点用场,可是,就他们家,祖上八辈都是红通通的贫农,能出他这么个大学生,已经是祖坟冒烟了,能帮他找上那样的工作吗?这样的岗位,可都是给那些有背景的衙内们留着的。   想想大学四年,他还是很刻苦的,成绩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但各门功课多数是优,偶尔才有一两次良,年年拿一等奖学金。可这有用吗?到了找工作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看他的简历。更何况,就是那些很多门都是补考才通过的同学,翻开简历,功课也都是清一色的优,难道有人来学校查分不成?非但如此,凡校级的、市级的甚至省级的表彰奖励都一排一排的,在班级、团支部、学生会、团委担任的职务也都是一串一串的,好像全院的学生干部都集中在他们这个班似的。不过,他也不能算一点建树没有,这几年,凭着还算过硬的文字功底,每每有一些豆腐块见诸报端,还被校刊吸收为编辑。负责校刊的吴老师对自己很是欣赏,费了很大的力气,举荐自己入了党。当然,他也帮了她很大的忙,应该是劳有所获。尽管这个党员似乎没什么用,因为他辈子也不指望能当什么官,但也是个荣誉不是?很多系学生会的干部还轮不上一个名额呢,这是他四年里最风光的一回了。   大学生活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结束了,难道真的毕业就是失业?唉,蓝煜星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次出来玩,真的很没劲。   这次黄山游应该是班级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今天是五一长假的第二天,五一节以后,虽然最后的毕业典礼还没有举行,但从这个学期开始,课就基本全停了,大家各忙各的事情,特别是他们这个非师范专业的班级,都要忙着找工作去,应该不会有什么时间再聚在一起了。学校周围的小餐馆近两个月来也异常的火爆,天天晚上都在上演着兄弟姐妹洒泪而别的悲喜剧。最让人同情的还是那些校园情侣吧,毕竟这是一所师范类的院校,绝大多数学生最后难免要回到各自的家乡去从事那个阳光底下最神圣的职业,最终能够走到一起的究竟能有几对呢?   真的值得同情吗?呵呵,只怕未必。就好像生病,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可也相当于高血糖、高血脂之类的富贵病,典型的营养过剩,总比咱们这些光饥不饿的强。想到这里,那幅活泼的面孔又浮现在他眼前。灵动调皮的大眼睛,永不消逝的一对酒窝,几乎无时不在跳动的马尾巴,还有时不时就会挥动起来的小拳头……   他曾被这只小拳头捶过一下,那是因为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课桌,把桌子上的那包瓜籽碰洒了三颗,不错,是三颗,他记得很清楚。“要死啊!”不轻不重的一拳实实在在地擂在他勉强算得上结实的脊背上。舒坦!浑身好像过电一样,他回身望去,小脸激动的通红,这毕竟是和她最亲密的一次接触啊。可是,这个傻丫头却在没心肺地冲着他开心地笑,笑得他不知所措,真的很好笑吗?他呆呆地望着她。她似乎感觉出来有点不对劲,太放肆了吧,人家可是班里著名的老实人哎,还是伟大、光荣而又正确的中国**党员。想到这里,她居然难得地扭捏一次。   后来究竟是怎么回到座位上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在渴望什么时候再被捶那么一拳才好。可是后来的一年多里,那只小拳头无数次落在班里的其它男生的身上,却再也没有光顾过自己。其实不能怪她吧,毕竟,那次以后,他只是远远地关注着她,却再也没有勇气走近她三米以内了。   如果没有她的原因,他会来黄山吗?应该会吧,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刘海粟一生十上黄山,曰:黄山是我师。这样的美景,这样的佳话,他是神往已久了。何况,这是班里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他一定不会错过的。真的吗?不见得吧。这两年集体活动多了去了,但凡需要花钱超过人民币一百元以上的,他都一概回避。偶尔参加的几次,有她在他就兴致勃勃,没她在他就索然无味。更重要的是,他摸了摸自己干瘪瘪的口袋,交完了三百元的活动经费,他只剩下最后两张他老人家的头像了,还有一张要留着请几个室友吃告别宴。好在他不善交际,请他的人不多,就那么几个同宿舍的铁杆儿,但吃人家的总得还上才是,不欠人情是他一贯的行事原则。市晚报的两份稿费也该到了吧,见报都一个月了,还不寄钱来,效率也太低了点。再不来,剩下的一个月,他就又要全部依*米饭和免费的菜汤填饱肚子了。谈晶晶,都是因为你!他终于想明白了,可是,她知道吗?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想到这里,他又是一声叹息。 第一章蜕变(1)   山腰。   一个略显单薄的青年在光洁的山石上静坐着。夕阳已经落山,最后一缕余光洒在他的身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红;温和的山风吹起他略长的头发,随风轻动,映衬着眼前雄壮的山峰和深遂的峡谷,构成了一幅静谧而柔美的画面。“天快黑了,应该回招待所了”,他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有些落没,有些颓废,与他风华正茂的年龄多少有些不协调。   他叫蓝煜星,22岁,是s市某师范学院应用中文专业的大四学生。应用中文,他恨死了这个专业。什么狗屁应用中文,就是文秘嘛,一个男孩子,学什么文秘?找工作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给聘方递简历。人才市场上,凡是招文秘、文员的,无一例外,都有一个最基本的条件:女。如果能到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工作,兴许他的专业还能派点用场,可是,就他们家,祖上八辈都是红通通的贫农,能出他这么个大学生,已经是祖坟冒烟了,能帮他找上那样的工作吗?这样的岗位,可都是给那些有背景的衙内们留着的。   想想大学四年,他还是很刻苦的,成绩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但各门功课多数是优,偶尔才有一两次良,年年拿一等奖学金。可这有用吗?到了找工作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看他的简历。更何况,就是那些很多门都是补考才通过的同学,翻开简历,功课也都是清一色的优,难道有人来学校查分不成?非但如此,凡校级的、市级的甚至省级的表彰奖励都一排一排的,在班级、团支部、学生会、团委担任的职务也都是一串一串的,好像全院的学生干部都集中在他们这个班似的。不过,他也不能算一点建树没有,这几年,凭着还算过硬的文字功底,每每有一些豆腐块见诸报端,还被校刊吸收为编辑。负责校刊的吴老师对自己很是欣赏,费了很大的力气,举荐自己入了党。当然,他也帮了她很大的忙,应该是劳有所获。尽管这个党员似乎没什么用,因为他辈子也不指望能当什么官,但也是个荣誉不是?很多系学生会的干部还轮不上一个名额呢,这是他四年里最风光的一回了。   大学生活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结束了,难道真的毕业就是失业?唉,蓝煜星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次出来玩,真的很没劲。   这次黄山游应该是班级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今天是五一长假的第二天,五一节以后,虽然最后的毕业典礼还没有举行,但从这个学期开始,课就基本全停了,大家各忙各的事情,特别是他们这个非师范专业的班级,都要忙着找工作去,应该不会有什么时间再聚在一起了。学校周围的小餐馆近两个月来也异常的火爆,天天晚上都在上演着兄弟姐妹洒泪而别的悲喜剧。最让人同情的还是那些校园情侣吧,毕竟这是一所师范类的院校,绝大多数学生最后难免要回到各自的家乡去从事那个阳光底下最神圣的职业,最终能够走到一起的究竟能有几对呢?   真的值得同情吗?呵呵,只怕未必。就好像生病,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可也相当于高血糖、高血脂之类的富贵病,典型的营养过剩,总比咱们这些光饥不饿的强。想到这里,那幅活泼的面孔又浮现在他眼前。灵动调皮的大眼睛,永不消逝的一对酒窝,几乎无时不在跳动的马尾巴,还有时不时就会挥动起来的小拳头……   他曾被这只小拳头捶过一下,那是因为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课桌,把桌子上的那包瓜籽碰洒了三颗,不错,是三颗,他记得很清楚。“要死啊!”不轻不重的一拳实实在在地擂在他勉强算得上结实的脊背上。舒坦!浑身好像过电一样,他回身望去,小脸激动的通红,这毕竟是和她最亲密的一次接触啊。可是,这个傻丫头却在没心肺地冲着他开心地笑,笑得他不知所措,真的很好笑吗?他呆呆地望着她。她似乎感觉出来有点不对劲,太放肆了吧,人家可是班里著名的老实人哎,还是伟大、光荣而又正确的中国**党员。想到这里,她居然难得地扭捏一次。   后来究竟是怎么回到座位上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在渴望什么时候再被捶那么一拳才好。可是后来的一年多里,那只小拳头无数次落在班里的其它男生的身上,却再也没有光顾过自己。其实不能怪她吧,毕竟,那次以后,他只是远远地关注着她,却再也没有勇气走近她三米以内了。   如果没有她的原因,他会来黄山吗?应该会吧,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刘海粟一生十上黄山,曰:黄山是我师。这样的美景,这样的佳话,他是神往已久了。何况,这是班里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他一定不会错过的。真的吗?不见得吧。这两年集体活动多了去了,但凡需要花钱超过人民币一百元以上的,他都一概回避。偶尔参加的几次,有她在他就兴致勃勃,没她在他就索然无味。更重要的是,他摸了摸自己干瘪瘪的口袋,交完了三百元的活动经费,他只剩下最后两张他老人家的头像了,还有一张要留着请几个室友吃告别宴。好在他不善交际,请他的人不多,就那么几个同宿舍的铁杆儿,但吃人家的总得还上才是,不欠人情是他一贯的行事原则。市晚报的两份稿费也该到了吧,见报都一个月了,还不寄钱来,效率也太低了点。再不来,剩下的一个月,他就又要全部依*米饭和免费的菜汤填饱肚子了。谈晶晶,都是因为你!他终于想明白了,可是,她知道吗?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想到这里,他又是一声叹息。 第一章蜕变(2)   天快黑了,蓝煜星站起身,准备回到他们的大本营,建在黄山外围半山腰上的一个部队招待所,以这个招待所为标志,下面连着顺峡谷而上的205国道,再往上就是一层一层的盘山公路了。人定胜天啊,天知道这上百公里的山路究竟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天气好的时候向上看,可以看到一道道的水泥路面像缠在山腰上的带子一样,最上面的车子只有香烟盒那么大。   正当蓝煜星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间:喀嚓!回头一看,一团物体重重地砸了下来。他下意识地一躲,那团物体正砸在他刚才坐着的那块山石上,在静静地山谷里,他甚至清晰地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定睛一看,是个人哎!满身都是灰尘,衣服被撕开了很多道口子,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肌肤。他还没有死!蓝煜星看到,这个人的身体还在抽搐着,并且在沿着光滑的山石向下滑。一只强壮胳膊奋力的向上伸展,有力的大手像在寻找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努力地在那块光滑的山石上寻找可以着力的地方,可是,千万年以来,那块被山洪清洗过无数次的石头太光滑了,根本没有可以抓牢的棱角,他的身体还在无可奈何地向下滑。   这一切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看到这样的情形,蓝煜星没有任何犹豫,他往前一扑,身子趴在地上,双手牢牢地抓住了那只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把他拉上来。可是,这人太沉了,他的身体,强壮而高大,应该有一米八几吧,足足比自己大了一号,好在他的两只脚还在本能地蹬着下面的岩石,否则,自己根本就拉不住他,搞不好,会被他带着一起摔进下面的峡谷,但他没有害怕,也没有退缩,只是在用力,用力,用尽全力想把这个人拉上来。   这个人,正是在山上遇难的范志杰。   他在把妻子推向松树以后,就坠进了那一段悬崖。在从崖上往下飘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完了。   小雅怎么样?能活下来吗?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今生,我负你良多,来生再让我来补偿,好吗?   师母,阿杰不能回去再陪您聊天了,也不能帮您一起劝老师少抽烟了。昨天在黄山市看中一把紫竹的折叠躺椅,准备下山就买回去送给您的,做工真的很精致啊,能算得是一件作品了。夏天快到了,坐在上面一定很凉爽,而且特便宜,只要几百块钱就可以买到呢。   老师,学生让您失望了吧。这我知道,您希望我能继承您的衣钵,把您的学问发扬光大,让中国的法学研究在国际上占有一席之地。可是,您知道吗?咱们国家,最大的敌人不是日本,也不是美国,而是寄生在国家的肌体里面的那些蛀虫。虽然我是您一手带出来的,但我和您对依法治国的理解不同,你认为依法治国的核心在“法”,而我认为依法治国的核心却在“治”。对我们的国家来说,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在于立法,不在于无法可依,而在于一部分人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您想啊,如果国家毁在这些人手里,我们即使有最好的法律,又能有什么用呢?   抚养我的范庄村的父老乡亲们,我打小没爹没娘,是你们一家一口饭把我养大的;上学以后,如果没有你们东家一块西家五毛的凑钱让我读书,我就是再聪明、再好学,也上不了大学。志杰早就立下誓言,今生一定要为父老乡亲们做点好事。看来,我是实现不了自己的诺言了,也容我来生再报吧。   弥留之际,范志杰感觉到自己已经坠落到悬崖的底部,落在了一根树枝上,可脆弱的树枝并没有承受起他下坠的巨大冲力,折断以后,他又被重重地抛在了一块坚硬的岩石上。着地的那一瞬间,即使是在半昏迷的状态,他还是感觉到了自己肋骨连续的断裂声还有五脏遭受重创的翻腾感。这时,他感觉到一双稍显瘦弱的手抓住了自己。这双手似乎不是很有力,但却是坚定的,值得信任的,他在用全部力量把自己向上拉;同时也是徒劳的,他还在一点点的往下滑。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但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意念:你能帮我吗?你能帮我照顾小雅吗?你能帮我完成我未完的事业吗?你能帮我实现自己的誓言和夙愿吗?这种意念随着自己的身体的下滑越来越强烈,一个声音在他的大脑里回不断地回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这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使得他的意识迅速进入暴走状态。轰——,一声巨响,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蓝煜星已经用尽全力了,但丝毫不见任何效果,而且,他感觉自己被对方拖得不断向下滑动。他只有把双脚勾成九十度,好使抓地力更大一些;同时,尽可能地让肘部弯一些,好延缓下滑的速度。可是,他沮丧了,甚至绝望了,所有的办法都不起作用。他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平时不多注意锻炼,如果自己再强壮一些,比如,和他抓住的这个人倒个个儿,一个宝贵的生命就不至与在自己的手中断送。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上肢渐渐地酸软,麻木,他甚至还感觉到肘部的皮肉在脱落,此刻,能够支撑他的只剩下一个信念了:救人!   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双手好像被上万伏的高压电痛击了一下,一股强大的电流顺着他的双手,双臂,直贯大脑。这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啊,瞬间把他的大脑塞得满满的,再没有一丝空隙。蓝煜星再也支撑不住,头一垂,昏了过去。   随着蓝煜星双手的放松,范声杰的身体像一只充足了气的皮球一样,连摔带滚,往峡谷深处坠去,直至完全消失了踪迹。 第一章蜕变(2)   天快黑了,蓝煜星站起身,准备回到他们的大本营,建在黄山外围半山腰上的一个部队招待所,以这个招待所为标志,下面连着顺峡谷而上的205国道,再往上就是一层一层的盘山公路了。人定胜天啊,天知道这上百公里的山路究竟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天气好的时候向上看,可以看到一道道的水泥路面像缠在山腰上的带子一样,最上面的车子只有香烟盒那么大。   正当蓝煜星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间:喀嚓!回头一看,一团物体重重地砸了下来。他下意识地一躲,那团物体正砸在他刚才坐着的那块山石上,在静静地山谷里,他甚至清晰地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定睛一看,是个人哎!满身都是灰尘,衣服被撕开了很多道口子,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肌肤。他还没有死!蓝煜星看到,这个人的身体还在抽搐着,并且在沿着光滑的山石向下滑。一只强壮胳膊奋力的向上伸展,有力的大手像在寻找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努力地在那块光滑的山石上寻找可以着力的地方,可是,千万年以来,那块被山洪清洗过无数次的石头太光滑了,根本没有可以抓牢的棱角,他的身体还在无可奈何地向下滑。   这一切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看到这样的情形,蓝煜星没有任何犹豫,他往前一扑,身子趴在地上,双手牢牢地抓住了那只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把他拉上来。可是,这人太沉了,他的身体,强壮而高大,应该有一米八几吧,足足比自己大了一号,好在他的两只脚还在本能地蹬着下面的岩石,否则,自己根本就拉不住他,搞不好,会被他带着一起摔进下面的峡谷,但他没有害怕,也没有退缩,只是在用力,用力,用尽全力想把这个人拉上来。   这个人,正是在山上遇难的范志杰。   他在把妻子推向松树以后,就坠进了那一段悬崖。在从崖上往下飘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完了。   小雅怎么样?能活下来吗?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今生,我负你良多,来生再让我来补偿,好吗?   师母,阿杰不能回去再陪您聊天了,也不能帮您一起劝老师少抽烟了。昨天在黄山市看中一把紫竹的折叠躺椅,准备下山就买回去送给您的,做工真的很精致啊,能算得是一件作品了。夏天快到了,坐在上面一定很凉爽,而且特便宜,只要几百块钱就可以买到呢。   老师,学生让您失望了吧。这我知道,您希望我能继承您的衣钵,把您的学问发扬光大,让中国的法学研究在国际上占有一席之地。可是,您知道吗?咱们国家,最大的敌人不是日本,也不是美国,而是寄生在国家的肌体里面的那些蛀虫。虽然我是您一手带出来的,但我和您对依法治国的理解不同,你认为依法治国的核心在“法”,而我认为依法治国的核心却在“治”。对我们的国家来说,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在于立法,不在于无法可依,而在于一部分人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您想啊,如果国家毁在这些人手里,我们即使有最好的法律,又能有什么用呢?   抚养我的范庄村的父老乡亲们,我打小没爹没娘,是你们一家一口饭把我养大的;上学以后,如果没有你们东家一块西家五毛的凑钱让我读书,我就是再聪明、再好学,也上不了大学。志杰早就立下誓言,今生一定要为父老乡亲们做点好事。看来,我是实现不了自己的诺言了,也容我来生再报吧。   弥留之际,范志杰感觉到自己已经坠落到悬崖的底部,落在了一根树枝上,可脆弱的树枝并没有承受起他下坠的巨大冲力,折断以后,他又被重重地抛在了一块坚硬的岩石上。着地的那一瞬间,即使是在半昏迷的状态,他还是感觉到了自己肋骨连续的断裂声还有五脏遭受重创的翻腾感。这时,他感觉到一双稍显瘦弱的手抓住了自己。这双手似乎不是很有力,但却是坚定的,值得信任的,他在用全部力量把自己向上拉;同时也是徒劳的,他还在一点点的往下滑。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但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意念:你能帮我吗?你能帮我照顾小雅吗?你能帮我完成我未完的事业吗?你能帮我实现自己的誓言和夙愿吗?这种意念随着自己的身体的下滑越来越强烈,一个声音在他的大脑里回不断地回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这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使得他的意识迅速进入暴走状态。轰——,一声巨响,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蓝煜星已经用尽全力了,但丝毫不见任何效果,而且,他感觉自己被对方拖得不断向下滑动。他只有把双脚勾成九十度,好使抓地力更大一些;同时,尽可能地让肘部弯一些,好延缓下滑的速度。可是,他沮丧了,甚至绝望了,所有的办法都不起作用。他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平时不多注意锻炼,如果自己再强壮一些,比如,和他抓住的这个人倒个个儿,一个宝贵的生命就不至与在自己的手中断送。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上肢渐渐地酸软,麻木,他甚至还感觉到肘部的皮肉在脱落,此刻,能够支撑他的只剩下一个信念了:救人!   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双手好像被上万伏的高压电痛击了一下,一股强大的电流顺着他的双手,双臂,直贯大脑。这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啊,瞬间把他的大脑塞得满满的,再没有一丝空隙。蓝煜星再也支撑不住,头一垂,昏了过去。   随着蓝煜星双手的放松,范声杰的身体像一只充足了气的皮球一样,连摔带滚,往峡谷深处坠去,直至完全消失了踪迹。 第一章蜕变(3)   蓝煜星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他又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听见了一片欢呼:他醒啦,蓝煜星醒啦!   几个人影在他面前逐步变得清晰起来:最*前的是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五十出头的样子,正慈祥而欣慰地看着他;和他并排又稍微*后一点的,是自己的班主任方老师,一脸的如释重负;老师身后是自己的三位室友,都在关切而兴奋地看着自己;最后面的一位,却是班里的文娱委员、足足让自己承受了两年心理折磨的——谈晶晶,而她的表情最奇怪,有明显的开心,有由衷地关心,但怎么都感觉她看着自己的笑容里有一些戏谑的成份。   蓝煜星很奇怪,自己这是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方老师开口了:“蓝煜星,感觉怎么样?”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呢,谈晶晶就快速是闪到了面前,坏坏地问:“蓝煜星,告诉我们,小雅是谁啊?”方老师看了一眼谈晶晶,无奈而又宽容地笑了笑;后面的三位同学虽然在老师面前不敢像谈晶晶这么放肆,但那满是疑惑的笑容分明也在问:小雅是谁啊?   小雅是谁啊?小雅不就是我的……一闪而过的念头让蓝煜星吓了一大跳,小雅是范志杰的老婆,并不是自己的老婆啊。范志杰,这个无比陌生又无比熟悉的名字让自己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现在自己的意识里,已经带有了范志杰全部的记忆,或者,现在自己根本就是两个人的混同体,只不过蓝煜星的成份重一些,范志杰的成份轻一些罢了。   想到这里,蓝煜星镇定地看着谈晶晶眼睛,笑道:“小雅是谁啊,小雅是我梦里娶的媳妇呗,喏,和晶晶你长得一模一样。”   “要死啊你!”谈晶晶小拳头一挥,熟练地砸了过来。手疾眼快的蓝煜星随手一接,把谈晶晶的拳头握在了手里,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谈晶晶的眼睛。谈晶晶愣住了,这是那个沉默寡言、性格内向的蓝煜星吗?瞧他的眼神,坚毅,宽容,还有一点点坏,对,就是坏,他正一脸坏笑地盯着自己,这使她的心脏很不争气地呯呯跳了起来,脸庞也逐渐地发热。还有,自己的小拳头,正握在他稳健有力的大手里,手心里,居然全是汗。少女的羞涩,让谈晶晶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暧昧和尴尬了,她本能地选择了逃避。“坏死了啦”,伴随着一声娇柔而仓皇的惊呼,谈晶晶猛地甩开了蓝煜星的手,头一扭,逃了出去。噢——!为她送行的,是蓝煜星三位室友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声。   此时,惊诧莫名的,何止是谈晶晶一个人,房间里的一位老师和三位同学都在疑惑:这还是蓝煜星吗?   一出小小的闹剧之后,最先进入角色的是那位医生。他熟练地帮蓝煜星做着一系列的检查,最后得出结论:蓝煜星只是因惊吓过度而造成的昏迷,他的身体和神智完全正常,只是稍微有一点点恢复中的虚弱而已,稍做休息就可以出院。“不过,从他刚刚抓女孩子手的迅捷程度看,这所谓的虚弱,也许是自己犯的一个经验主义错误吧,现在的学生,昏迷六天,刚刚醒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打情骂俏?哪像咱们那个时候,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医生苦笑着离开了病房。   医生走了之后,在与班主任老师和同学们的交谈中,蓝煜星知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出事的那天晚上,三位室友最先发现蓝煜星不见了,他们迅速报告了老师。在部队招待所那些熟悉地形的战士们的帮助下,同时也因为蓝煜星的出事地点离招待所非常近,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昏迷在山石旁的蓝煜星。但事情并没有结束,部队的急救医生对昏迷中的蓝煜星毫无办法,除了肘部脱落两块皮肉造成少量出血外,看不出来他有什么重伤和病症,但也无法让他苏醒过来。班主任老师很快打电话和学校领导取得了联系,然后宣布校领导指示:一、想尽一切办法治疗蓝煜星,绝不能出现人员伤亡事故。二、为防止出现其它意外情况,集体活动暂停,全体同学立刻返校,沿途不作停留。三、班主任方老师带两名学生干部留下,负责蓝煜星的治疗,并随时和学校保持密切联系。于是,部队招待所派出军车,连夜把蓝煜星送到离黄山景区还有一百多公里的黄山市第一人民医院治疗。班里的同学在失望和担心中被学校的大客车拉回了S师范学院。蓝煜星的三位室友主动要求留下来照顾蓝煜星,班主任老师欣然同意。另外就是班级里这次活动的主要组织者,文娱委员谈晶晶也留了下来。   除了自己不可解释的异变,蓝煜星也向老师详细地汇报了当时的情况。两件证据证明了蓝煜星的话;一件是蓝煜星昏倒的石头上面残留的血迹和上方新断的树枝,还有就是《黄山晚报》刚刚刊发的一篇有点蹩脚的报道:《丈夫舍命相救,妻子幸运脱险》。通过这篇报道,最让蓝煜星担心的一件事有了结果,林清雅只受了一点皮外伤,在黄山市第一人民医院观察并作简单治疗后被家人接回北京。范志杰的遗体也已经找到,被送回北京。“摔落在深山大峡谷的遗体居然24小时之内就被找到了,这应当是黄山市在监察十三室兄弟们的直接干预下才产生的超高行政效率吧。”蓝煜星无奈而又感激地想。忽又想到出事之后小雅居然就和自己住在同一所医院,自己却因为昏迷而没有看到她一眼,只怕此生都要形同陌路了吧,想到这里,蓝煜星又是怅然,又是凄凉。   班主任老师迅速把蓝煜星康复的消息经过自己的一翻粉饰后上报到学校,密切关注这起事故的校领导们经过紧急磋商,与班主任老师心照不宣地对事件作了定性:蓝煜星同学虽属于单独外出,但离驻地距离较近,没有超出带队老师的要求,不属于违反纪律;蓝煜星见义勇为、舍已救人的行为虽然没有成功,但其情可嘉,其意当勉,学校正根据蓝煜星同学的口述内容,组织材料向中纪委汇报,并决定将蓝煜星同学的事迹向全院通报,号召全院向蓝煜星同学学习;同时,拟推荐蓝煜星为省优秀毕业生。至此,蓝煜星昏迷事件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至于中纪委会不会对S师范学院大加赞赏乃至为这所学校争取资金、项目等一系列的好处甚至为院长加官进爵,那就是日后的事了。   随后,蓝煜星通过邻居家的电话,向父母报了平安。但父母居然对这起事件从前至后毫不知情。如果自己不幸挂掉了,估计所有的说法都会换一个味道吧,背一个违规私自外出的罪名应该是最轻的了,届时,家人在和学校交涉的时候可能更多的是怨恨自己的儿子不遵守纪律吧,对一个目无校规校纪的成年大学生来说,一起意外死亡甚至是自杀事件,学校能有什么责任呢?这帮家伙,学校管理得不咋样,却把一套权谋玩儿得贼精。蓝煜星恨恨地想。   回校以后的见闻,证实了蓝煜星的推测。大客车返校途中,被学校一辆面包车接了过去,出来的老师居然有十几个,送到了不远的江西庐山,足足玩了六天,所有同学都夸学校这次够意思,大放血了,三百块钱以上的部分学校全包,没让学生多掏一分钱。但也有不满意地方,这些老师也太势利眼了,班里几个有手机的同学都和老师住在一起,玩的时候还有老师陪伴。   不过,这反倒是蓝煜星最希望的,他不愿意年迈的双亲对自己有一丁点儿的担心啊。   北京,一身黑衣的林清雅正端坐在国际知名的神经脑外科专家、XH医科大学教授房芮芯女士的对面,听她娓娓而谈:“清雅啊,这次志杰遇害,上面很重视,把解剖检查的任务交给了我,经过检查,没有发现什么撞击以外的其它伤害。但是,在检查中,我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这已经被列入国家机密。不过,我就是一个医生,也不是什么党政干部,而且这件事关系到你的终身幸福,你母亲是我多年的密友,所以,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但仅限于你一个人知道。明白吗?”说到最后,房教授的话音已经非常严肃。   林清雅很是吃惊,但是点了点头。   “在检查中我发现,志杰的大脑居然光滑如卵。稍具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人的大脑半球表面凹凸不平,布满深浅不同的沟,沟间的隆凸部分称脑回,而这些脑回,正是人的思想、记忆的载体。而范志杰的大脑显然让人不可理解。后来我查了一些资料,英国索瑞大学分子遗传学教授约翰乔.迈克费登曾发表论文称,意识产生于人的大脑中,由超过1000亿个活跃的神经元构成电磁场。从这种意义上讲,人的意识其实也是一种物质。志杰在大脑会出现这种变异,很可能是因为他的肌体死亡以前意识已经脱离。”   “怎么会这样?房阿姨,那他的意识会到哪里去呢?”林清雅目瞪口呆。   “很难说,可能会随着肌体生命的终结而消散,也可能在另外一个载体中继续存活。我告诉你这件事的目的就是,从精神的角度上讲,志杰有可能还活着。”   “难道他还活着?”失神的林清雅喃喃地说…… 第一章蜕变(3)   蓝煜星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他又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听见了一片欢呼:他醒啦,蓝煜星醒啦!   几个人影在他面前逐步变得清晰起来:最*前的是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五十出头的样子,正慈祥而欣慰地看着他;和他并排又稍微*后一点的,是自己的班主任方老师,一脸的如释重负;老师身后是自己的三位室友,都在关切而兴奋地看着自己;最后面的一位,却是班里的文娱委员、足足让自己承受了两年心理折磨的——谈晶晶,而她的表情最奇怪,有明显的开心,有由衷地关心,但怎么都感觉她看着自己的笑容里有一些戏谑的成份。   蓝煜星很奇怪,自己这是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方老师开口了:“蓝煜星,感觉怎么样?”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呢,谈晶晶就快速是闪到了面前,坏坏地问:“蓝煜星,告诉我们,小雅是谁啊?”方老师看了一眼谈晶晶,无奈而又宽容地笑了笑;后面的三位同学虽然在老师面前不敢像谈晶晶这么放肆,但那满是疑惑的笑容分明也在问:小雅是谁啊?   小雅是谁啊?小雅不就是我的……一闪而过的念头让蓝煜星吓了一大跳,小雅是范志杰的老婆,并不是自己的老婆啊。范志杰,这个无比陌生又无比熟悉的名字让自己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现在自己的意识里,已经带有了范志杰全部的记忆,或者,现在自己根本就是两个人的混同体,只不过蓝煜星的成份重一些,范志杰的成份轻一些罢了。   想到这里,蓝煜星镇定地看着谈晶晶眼睛,笑道:“小雅是谁啊,小雅是我梦里娶的媳妇呗,喏,和晶晶你长得一模一样。”   “要死啊你!”谈晶晶小拳头一挥,熟练地砸了过来。手疾眼快的蓝煜星随手一接,把谈晶晶的拳头握在了手里,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谈晶晶的眼睛。谈晶晶愣住了,这是那个沉默寡言、性格内向的蓝煜星吗?瞧他的眼神,坚毅,宽容,还有一点点坏,对,就是坏,他正一脸坏笑地盯着自己,这使她的心脏很不争气地呯呯跳了起来,脸庞也逐渐地发热。还有,自己的小拳头,正握在他稳健有力的大手里,手心里,居然全是汗。少女的羞涩,让谈晶晶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暧昧和尴尬了,她本能地选择了逃避。“坏死了啦”,伴随着一声娇柔而仓皇的惊呼,谈晶晶猛地甩开了蓝煜星的手,头一扭,逃了出去。噢——!为她送行的,是蓝煜星三位室友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声。   此时,惊诧莫名的,何止是谈晶晶一个人,房间里的一位老师和三位同学都在疑惑:这还是蓝煜星吗?   一出小小的闹剧之后,最先进入角色的是那位医生。他熟练地帮蓝煜星做着一系列的检查,最后得出结论:蓝煜星只是因惊吓过度而造成的昏迷,他的身体和神智完全正常,只是稍微有一点点恢复中的虚弱而已,稍做休息就可以出院。“不过,从他刚刚抓女孩子手的迅捷程度看,这所谓的虚弱,也许是自己犯的一个经验主义错误吧,现在的学生,昏迷六天,刚刚醒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打情骂俏?哪像咱们那个时候,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医生苦笑着离开了病房。   医生走了之后,在与班主任老师和同学们的交谈中,蓝煜星知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出事的那天晚上,三位室友最先发现蓝煜星不见了,他们迅速报告了老师。在部队招待所那些熟悉地形的战士们的帮助下,同时也因为蓝煜星的出事地点离招待所非常近,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昏迷在山石旁的蓝煜星。但事情并没有结束,部队的急救医生对昏迷中的蓝煜星毫无办法,除了肘部脱落两块皮肉造成少量出血外,看不出来他有什么重伤和病症,但也无法让他苏醒过来。班主任老师很快打电话和学校领导取得了联系,然后宣布校领导指示:一、想尽一切办法治疗蓝煜星,绝不能出现人员伤亡事故。二、为防止出现其它意外情况,集体活动暂停,全体同学立刻返校,沿途不作停留。三、班主任方老师带两名学生干部留下,负责蓝煜星的治疗,并随时和学校保持密切联系。于是,部队招待所派出军车,连夜把蓝煜星送到离黄山景区还有一百多公里的黄山市第一人民医院治疗。班里的同学在失望和担心中被学校的大客车拉回了S师范学院。蓝煜星的三位室友主动要求留下来照顾蓝煜星,班主任老师欣然同意。另外就是班级里这次活动的主要组织者,文娱委员谈晶晶也留了下来。   除了自己不可解释的异变,蓝煜星也向老师详细地汇报了当时的情况。两件证据证明了蓝煜星的话;一件是蓝煜星昏倒的石头上面残留的血迹和上方新断的树枝,还有就是《黄山晚报》刚刚刊发的一篇有点蹩脚的报道:《丈夫舍命相救,妻子幸运脱险》。通过这篇报道,最让蓝煜星担心的一件事有了结果,林清雅只受了一点皮外伤,在黄山市第一人民医院观察并作简单治疗后被家人接回北京。范志杰的遗体也已经找到,被送回北京。“摔落在深山大峡谷的遗体居然24小时之内就被找到了,这应当是黄山市在监察十三室兄弟们的直接干预下才产生的超高行政效率吧。”蓝煜星无奈而又感激地想。忽又想到出事之后小雅居然就和自己住在同一所医院,自己却因为昏迷而没有看到她一眼,只怕此生都要形同陌路了吧,想到这里,蓝煜星又是怅然,又是凄凉。   班主任老师迅速把蓝煜星康复的消息经过自己的一翻粉饰后上报到学校,密切关注这起事故的校领导们经过紧急磋商,与班主任老师心照不宣地对事件作了定性:蓝煜星同学虽属于单独外出,但离驻地距离较近,没有超出带队老师的要求,不属于违反纪律;蓝煜星见义勇为、舍已救人的行为虽然没有成功,但其情可嘉,其意当勉,学校正根据蓝煜星同学的口述内容,组织材料向中纪委汇报,并决定将蓝煜星同学的事迹向全院通报,号召全院向蓝煜星同学学习;同时,拟推荐蓝煜星为省优秀毕业生。至此,蓝煜星昏迷事件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至于中纪委会不会对S师范学院大加赞赏乃至为这所学校争取资金、项目等一系列的好处甚至为院长加官进爵,那就是日后的事了。   随后,蓝煜星通过邻居家的电话,向父母报了平安。但父母居然对这起事件从前至后毫不知情。如果自己不幸挂掉了,估计所有的说法都会换一个味道吧,背一个违规私自外出的罪名应该是最轻的了,届时,家人在和学校交涉的时候可能更多的是怨恨自己的儿子不遵守纪律吧,对一个目无校规校纪的成年大学生来说,一起意外死亡甚至是自杀事件,学校能有什么责任呢?这帮家伙,学校管理得不咋样,却把一套权谋玩儿得贼精。蓝煜星恨恨地想。   回校以后的见闻,证实了蓝煜星的推测。大客车返校途中,被学校一辆面包车接了过去,出来的老师居然有十几个,送到了不远的江西庐山,足足玩了六天,所有同学都夸学校这次够意思,大放血了,三百块钱以上的部分学校全包,没让学生多掏一分钱。但也有不满意地方,这些老师也太势利眼了,班里几个有手机的同学都和老师住在一起,玩的时候还有老师陪伴。   不过,这反倒是蓝煜星最希望的,他不愿意年迈的双亲对自己有一丁点儿的担心啊。   北京,一身黑衣的林清雅正端坐在国际知名的神经脑外科专家、XH医科大学教授房芮芯女士的对面,听她娓娓而谈:“清雅啊,这次志杰遇害,上面很重视,把解剖检查的任务交给了我,经过检查,没有发现什么撞击以外的其它伤害。但是,在检查中,我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这已经被列入国家机密。不过,我就是一个医生,也不是什么党政干部,而且这件事关系到你的终身幸福,你母亲是我多年的密友,所以,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但仅限于你一个人知道。明白吗?”说到最后,房教授的话音已经非常严肃。   林清雅很是吃惊,但是点了点头。   “在检查中我发现,志杰的大脑居然光滑如卵。稍具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人的大脑半球表面凹凸不平,布满深浅不同的沟,沟间的隆凸部分称脑回,而这些脑回,正是人的思想、记忆的载体。而范志杰的大脑显然让人不可理解。后来我查了一些资料,英国索瑞大学分子遗传学教授约翰乔.迈克费登曾发表论文称,意识产生于人的大脑中,由超过1000亿个活跃的神经元构成电磁场。从这种意义上讲,人的意识其实也是一种物质。志杰在大脑会出现这种变异,很可能是因为他的肌体死亡以前意识已经脱离。”   “怎么会这样?房阿姨,那他的意识会到哪里去呢?”林清雅目瞪口呆。   “很难说,可能会随着肌体生命的终结而消散,也可能在另外一个载体中继续存活。我告诉你这件事的目的就是,从精神的角度上讲,志杰有可能还活着。”   “难道他还活着?”失神的林清雅喃喃地说…… 第二章公考(1)   回到学校已经有两个星期了,蓝煜星的生活发生了一系列微妙变化。   一起偶然的救人事件,被学校大张旗鼓地宣传,全院通报表扬,优秀**员,省优秀毕业生……蓝煜星的头顶被笼罩了一系列的光环,学校还专门为蓝煜星搞了一场事迹报告会,并邀请《S晚报》某名记参加,记者在吃饱喝足拿够之余,第二天,洋洋洒洒数千言的专题报道,便刊登在晚报的头版头条。一参加陪客老师看到报道,感慨万千:到底是名记者,牛!都醉成那样了,还能连夜赶出如此动人的文章,当真是李白斗酒诗百篇、名记醉后赛诗仙啊!   “阿呸!还赛诗仙呢,赛屎仙还差不多,稿子是我写的,他一个字都没改就上了,吃着喝着拿着还能领稿费,这样的名记我也能当。”校办秘书小王愤世嫉俗地骂道。   对此,有不少同学是不屑的,可能是多年一贯的宣传方式很让这些个性叛逆的大学生反感吧,如果成了英雄,就什么都好;在这之前,怎么就没人发现韩同学是如此的高大全呢?少部分同学的话就有些尖酸刻薄了:“不就是看见人家落下悬崖伸手拉了一把没拉上来还把自己给吓昏了嘛,切!”   但不可否认,对英雄主义的崇尚仍然是年轻大学生的主流,敬佩蓝煜星的同学还是不少的,甚至有少数同学把这种敬佩上升到了崇拜的高度。也难怪,现在的中学生大学生产生崇拜似乎太容易了点,唱片公司稍微包装一下,然后在电视上亮几次相混个脸熟的三流歌星都会成为很多人的偶像,有人崇拜蓝煜星又有什么奇怪?何况,崇拜蓝煜星的多是一些低年级的女生,原因倒不是因为蓝煜星的英雄事迹,而他在报告会上的表现。太精彩了,根本不像是一个年轻学生。报告会上的他,镇定自若,游刃有余,说到紧张处让大家摒住了呼吸,偶尔幽默一把又让听众哄堂大笑。当然,最满意的还是学校的头头们,蓝煜星在报告里,把一切都归功于学校和老师的教导有方,似乎这次集体活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把蓝煜星拉到黄山去救人,果然是一切都在英明的校领导的掌控之中啊!   学校对此理所当然地十分满意,邱院长这几天走到哪儿都是笑眯眯的。学校把材料整理上报中纪委之后,不久,中纪委办公厅发来了一封简短得体的感谢函:   S师范学院:   在惜别范志杰同志的悲痛之中,贵校蓝煜星同学见义勇为的英雄事迹,令我们感到十分欣慰!在此,谨向蓝煜星同学和培养蓝煜星同学的院系领导和老师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办公厅   就这么完啦?学校里抽了四五个最优秀的笔杆子,由分管政工的副院长亲自挂帅,历经十天,增删五次,才打造出这篇长达数万字的汇报材料,可谓满纸煽情言,一把追思泪,换来的就是这么两句话?邱院长愤愤地想,多少有点拍马屁拍在马腿上的尴尬。   有了这个失望垫着,接下来的事情就让邱院长受宠若惊了。当晚,市委黄书记亲自打来电话,对学院提出了表扬,认可了学校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同时告知邱院长,中纪委对这件事是很重视的,有关领导在报告上作了重要批示,当然,批示的内容黄书记没有说。说到蓝煜星的时候,黄书记似乎不经心地说,对蓝煜星的事迹应当宣传,但也要适度;还有,学校要善待英雄啊!聪明的邱院长这才明白,自己并没有拍错,只是还不够和中纪委直接对话的资格而已,官场中的运作,自然有它的一套规矩,自己虽说也算个副厅级,也有多年的领导经验了,但毕竟长期呆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校里,终究是个门外汉啊。另外,他认真回味了黄书记的话,最后两句似乎才是重点呢。   在学校内部,邱院长在驾驭上就显得纯熟多了。首先,大会小会不再把蓝煜星的事挂在嘴上,下面也都心领神会:这阵风过去了。然后,学校宣传栏里很多的东西逐步更新了,关于蓝煜星的宣传也自然而然地被撤了下来,丝毫没有让大家感有什么意外的地方。蓝煜星,就像那些在一夜之间飞速升起但又迅速陨落的小明星一样,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野。   但对蓝煜星来说,转变却刚刚开始。   临毕业前,系主任找他谈了一次话。首先对蓝煜星给予了高度肯定,认为他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当然也没忘了提醒他再接再厉戒骄戒躁,最后才亮出底牌,学校有意让他留校。看着系主任一脸恩赐的表情,蓝煜星没有系主任预期的受宠若惊,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蓝煜星是有点吃惊的,自己无非是学校掩盖事故和借机炒作的一枚棋子,棋局很完美,但已经结束了,有必要对这枚棋子如此厚待吗?应该是十三室吧,以那帮兄弟恩怨分明的一贯作风,通过学校关照一下自己是很正常的。想到这里,蓝煜星有了底气:“十分感谢学校对我的看中和培养,但我无论在学识上还是能力上都还有待提高,留院任教实在难当重任,请领导体谅。”这就是婉拒啦?系主任吃惊地望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学生,再也提不起刚才那种居高临下的劲头。他差点脱口而出:“蓝煜星同学,不要气馁嘛,要不你就进食堂跟那里的师傅们学学炒菜也行啊,学校承认你的教师编制。”想想蓝煜星的语气似乎很坚决,只好罢了。院长大人那儿,叫我怎么交待啊?!   锦上添花的似乎总比雪中送炭的要多。蓝煜星连续接到了几个公司的面试通知书,都是他以前投过简历的却杳无信息的公司,还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司是人力资源部经理直接打来的电话,语言含蓄但意思明白,自己如果想进这个公司的话,面试甚至试用期都可以免了。果然是眼球经济社会啊,如果自己一去,可能《S晚报》明天又会多一篇有偿新闻:《英雄被争相礼聘,某公司捷足先登——见义勇为大学生蓝煜星的后续报道》。   对自己的前途,蓝煜星已经有了明确的定位,他已经报名参加了夏季的公务员考试,目标直指——**S市纪律检查委员会! 第二章公考(1)   回到学校已经有两个星期了,蓝煜星的生活发生了一系列微妙变化。   一起偶然的救人事件,被学校大张旗鼓地宣传,全院通报表扬,优秀**员,省优秀毕业生……蓝煜星的头顶被笼罩了一系列的光环,学校还专门为蓝煜星搞了一场事迹报告会,并邀请《S晚报》某名记参加,记者在吃饱喝足拿够之余,第二天,洋洋洒洒数千言的专题报道,便刊登在晚报的头版头条。一参加陪客老师看到报道,感慨万千:到底是名记者,牛!都醉成那样了,还能连夜赶出如此动人的文章,当真是李白斗酒诗百篇、名记醉后赛诗仙啊!   “阿呸!还赛诗仙呢,赛屎仙还差不多,稿子是我写的,他一个字都没改就上了,吃着喝着拿着还能领稿费,这样的名记我也能当。”校办秘书小王愤世嫉俗地骂道。   对此,有不少同学是不屑的,可能是多年一贯的宣传方式很让这些个性叛逆的大学生反感吧,如果成了英雄,就什么都好;在这之前,怎么就没人发现韩同学是如此的高大全呢?少部分同学的话就有些尖酸刻薄了:“不就是看见人家落下悬崖伸手拉了一把没拉上来还把自己给吓昏了嘛,切!”   但不可否认,对英雄主义的崇尚仍然是年轻大学生的主流,敬佩蓝煜星的同学还是不少的,甚至有少数同学把这种敬佩上升到了崇拜的高度。也难怪,现在的中学生大学生产生崇拜似乎太容易了点,唱片公司稍微包装一下,然后在电视上亮几次相混个脸熟的三流歌星都会成为很多人的偶像,有人崇拜蓝煜星又有什么奇怪?何况,崇拜蓝煜星的多是一些低年级的女生,原因倒不是因为蓝煜星的英雄事迹,而他在报告会上的表现。太精彩了,根本不像是一个年轻学生。报告会上的他,镇定自若,游刃有余,说到紧张处让大家摒住了呼吸,偶尔幽默一把又让听众哄堂大笑。当然,最满意的还是学校的头头们,蓝煜星在报告里,把一切都归功于学校和老师的教导有方,似乎这次集体活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把蓝煜星拉到黄山去救人,果然是一切都在英明的校领导的掌控之中啊!   学校对此理所当然地十分满意,邱院长这几天走到哪儿都是笑眯眯的。学校把材料整理上报中纪委之后,不久,中纪委办公厅发来了一封简短得体的感谢函:   S师范学院:   在惜别范志杰同志的悲痛之中,贵校蓝煜星同学见义勇为的英雄事迹,令我们感到十分欣慰!在此,谨向蓝煜星同学和培养蓝煜星同学的院系领导和老师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办公厅   就这么完啦?学校里抽了四五个最优秀的笔杆子,由分管政工的副院长亲自挂帅,历经十天,增删五次,才打造出这篇长达数万字的汇报材料,可谓满纸煽情言,一把追思泪,换来的就是这么两句话?邱院长愤愤地想,多少有点拍马屁拍在马腿上的尴尬。   有了这个失望垫着,接下来的事情就让邱院长受宠若惊了。当晚,市委黄书记亲自打来电话,对学院提出了表扬,认可了学校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同时告知邱院长,中纪委对这件事是很重视的,有关领导在报告上作了重要批示,当然,批示的内容黄书记没有说。说到蓝煜星的时候,黄书记似乎不经心地说,对蓝煜星的事迹应当宣传,但也要适度;还有,学校要善待英雄啊!聪明的邱院长这才明白,自己并没有拍错,只是还不够和中纪委直接对话的资格而已,官场中的运作,自然有它的一套规矩,自己虽说也算个副厅级,也有多年的领导经验了,但毕竟长期呆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校里,终究是个门外汉啊。另外,他认真回味了黄书记的话,最后两句似乎才是重点呢。   在学校内部,邱院长在驾驭上就显得纯熟多了。首先,大会小会不再把蓝煜星的事挂在嘴上,下面也都心领神会:这阵风过去了。然后,学校宣传栏里很多的东西逐步更新了,关于蓝煜星的宣传也自然而然地被撤了下来,丝毫没有让大家感有什么意外的地方。蓝煜星,就像那些在一夜之间飞速升起但又迅速陨落的小明星一样,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野。   但对蓝煜星来说,转变却刚刚开始。   临毕业前,系主任找他谈了一次话。首先对蓝煜星给予了高度肯定,认为他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当然也没忘了提醒他再接再厉戒骄戒躁,最后才亮出底牌,学校有意让他留校。看着系主任一脸恩赐的表情,蓝煜星没有系主任预期的受宠若惊,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蓝煜星是有点吃惊的,自己无非是学校掩盖事故和借机炒作的一枚棋子,棋局很完美,但已经结束了,有必要对这枚棋子如此厚待吗?应该是十三室吧,以那帮兄弟恩怨分明的一贯作风,通过学校关照一下自己是很正常的。想到这里,蓝煜星有了底气:“十分感谢学校对我的看中和培养,但我无论在学识上还是能力上都还有待提高,留院任教实在难当重任,请领导体谅。”这就是婉拒啦?系主任吃惊地望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学生,再也提不起刚才那种居高临下的劲头。他差点脱口而出:“蓝煜星同学,不要气馁嘛,要不你就进食堂跟那里的师傅们学学炒菜也行啊,学校承认你的教师编制。”想想蓝煜星的语气似乎很坚决,只好罢了。院长大人那儿,叫我怎么交待啊?!   锦上添花的似乎总比雪中送炭的要多。蓝煜星连续接到了几个公司的面试通知书,都是他以前投过简历的却杳无信息的公司,还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司是人力资源部经理直接打来的电话,语言含蓄但意思明白,自己如果想进这个公司的话,面试甚至试用期都可以免了。果然是眼球经济社会啊,如果自己一去,可能《S晚报》明天又会多一篇有偿新闻:《英雄被争相礼聘,某公司捷足先登——见义勇为大学生蓝煜星的后续报道》。   对自己的前途,蓝煜星已经有了明确的定位,他已经报名参加了夏季的公务员考试,目标直指——**S市纪律检查委员会! 第二章公考(2)   七月十四日下午,蓝煜星到市人事局大厅领取准考证,明天,j省S市的公务员考试就要正式拉开帷幕了。   又是一个黑色的七月,天知道为什么要把公务员招考放在炎热的七月,蓝煜星很自然地想起了四年前的高考,那应该是所有年轻学子心中的恶梦吧,特别是像他这样把考上大学作为人生唯一出路的农村孩子。很难想象,如果一试不中,他还有没有勇气正视父母亲那无限期待的眼神。   父亲在农村人里应该算是能干的了。由于没有文化,他的谋生手段只有一条:土里刨食。长期在外上学,自家的田地,他很少去。但每去一回,在大片的农田里,离老远就能分辨出属于他们家的那一块,那块地里秧苗插得最整齐。父亲在插秧的时候,每一行都要用细细的麻绳打上线,秧苗成活后,无论是横看竖看还是斜看,都是成行成列的,像接受检阅的仪仗队。他曾对此不以为然,种田也要搞形式主义吗?父亲的话却让他恍然大悟:“如果插不齐,厚的地方秧苗长不好,稀的地方又把土地糟蹋了,秋后打下来的稻子就少。”朴素的话语陈述着明白不过的道理:这是要实现土地利用率的最大化。所以,他们家每年的粮食单产在村里都是最高的,父亲也成了远近闻名的种田能手。作为一个纯农户,收入和其它人家相比,也当然要高那么一筹。但他们家却是村里最贫穷的几户人家之一,不但没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原因很简单,他们要供他读书。他高中毕业以后,母亲曾和父亲商议过,是不是让他出去打工,父亲却断然否绝了:你想让小星和我们一样,再种一辈子地吗?   蓝煜星有时候常常想,考大学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而不是为了受教育。他不敢想,如果考不上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离家出走还是干脆从学校的教学楼上跳下去?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绝对没有勇气去面对父母亲那失望的眼神。   但蓝煜星父母亲没有想到,曾经给自己带来无限荣耀的大学生儿子,此时很可能要面临失业的窘境。仅仅是在他刚考上大学的四年前,大学生没有工作还是难以想象的。在农民的眼里,考上大学就是国家的人了,就是城里人了,就是干部了,即使在见多了世面的城里人眼里,大学生不久前还不是被叫做天之骄子吗?怎么会找不到工作了呢?是因为扩招?还是因为中国人太多?或者是因为大学教育或者干脆是大学生本身择业观念出了问题?即使是凭空多了十来年阅历的蓝煜星,对这样的问题也不能给出一个圆满的答案。   顺着长长的队伍,蓝煜星惊奇地看到,人声鼎沸的大厅里,静坐在工作人员席位上发证的,居然是——谈晶晶。两个月不见,她的样子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马尾巴辫子被一个发卡简单地盘在了头上,使她看起来沉稳了许多,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嘻嘻哈哈的小姑娘了;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裙,更是给她增添了几分成熟与干练。面对面前长长的队伍,她机械地报着准考证号码和姓名,头也不抬地接过交费发票,在上面打了一个勾以后,连同准考证一起,交给考生。这让蓝煜星想起以前她在集体活动中给同学们点名的场面,一个又一个绰号从她口中蹦出来,调皮而可爱,同学们应答的方式也千奇百怪:是,到,有,在,喊我干吗?不一而足。采取最后一种方式的,多半会得到一个白眼,一声要死啊,还有那满是威胁的小拳头象征性地挥舞,最后,点名在同学们开心的哄笑中结束。这样的点名方式,以后是不会有了,人总是要成长的,要变化的。   显而易见,谈晶晶刚刚毕业就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人事局,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随便进去的,谈晶晶的家庭背景应该不是一般的厚实吧。蓝煜星习惯性地推测。再看看身前和身后的长龙,又是一次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啊,为什么这么多的大学生都会拥挤到这里来?一个把做公务员作为第一选择的社会是不正常的,但在中国,却再正常不过了。两千年来,中国的莘莘学子们做了太久的学而优则仕的美梦,成者廖廖却追者芸芸。大家在刚进学堂的那一刻,就被不断地灌输这样一个观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原因自然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然后,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把科举作为唯一的目标,放弃了一切的科学和技术,把除儒家经典之外的所有学问一概称之为杂学。科举,是中华民族的灾难啊,公务员考试会不会成为新的科举呢?蓝煜星担忧地想。   “3578号,蓝煜星!”一语惊醒梦中人,同时也惊醒了机械地喊话的谈晶晶。她抬头一看,正是这个讨厌的家伙,像根树干一样,笔挺挺地站在自己的长桌前,带着一脸坏坏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要死啊你!”好久没发挥作用的小拳头刚刚蠢蠢欲动,却又缩了回去,是受这里环境的制约,还是害怕被那只可恶的大手再次接了去?谈晶晶下意识地看看那只捏着一张发票的大手,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发票!”淡淡的声音有点恶狠狠的。一秒钟之前还那么友好,怎么忽然就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呢?即便是有了三十三年人生经历的范志杰,也只谈过一次恋爱啊,而对象又是千依百顺的林清雅。此时的蓝煜星根本搞不懂这个精灵古怪的女孩子是怎么啦。他讪讪地把手伸了出去,看着谈晶晶在发票上例行公事地打上一个勾,然后把准考证和发票递到他的手里。“谢谢!”,蓝煜星道完谢转身要走,却听到谈晶晶轻轻地叫了他一声:“蓝煜星!”,他转过脸,“你的竞争对手有121个”,谈晶晶轻声告诉他。“谢谢你!”这次蓝煜星的道谢不再像上次那样程式化,而是伴以一个真诚的表情。   看着蓝煜星渐行渐远的背影,谈晶晶失神了,这个背影并不宽阔、高大,但让人感觉很坚强,很有力,很可*。“希望你能考上!”谈晶晶喃喃地说。 第二章公考(2)   七月十四日下午,蓝煜星到市人事局大厅领取准考证,明天,j省S市的公务员考试就要正式拉开帷幕了。   又是一个黑色的七月,天知道为什么要把公务员招考放在炎热的七月,蓝煜星很自然地想起了四年前的高考,那应该是所有年轻学子心中的恶梦吧,特别是像他这样把考上大学作为人生唯一出路的农村孩子。很难想象,如果一试不中,他还有没有勇气正视父母亲那无限期待的眼神。   父亲在农村人里应该算是能干的了。由于没有文化,他的谋生手段只有一条:土里刨食。长期在外上学,自家的田地,他很少去。但每去一回,在大片的农田里,离老远就能分辨出属于他们家的那一块,那块地里秧苗插得最整齐。父亲在插秧的时候,每一行都要用细细的麻绳打上线,秧苗成活后,无论是横看竖看还是斜看,都是成行成列的,像接受检阅的仪仗队。他曾对此不以为然,种田也要搞形式主义吗?父亲的话却让他恍然大悟:“如果插不齐,厚的地方秧苗长不好,稀的地方又把土地糟蹋了,秋后打下来的稻子就少。”朴素的话语陈述着明白不过的道理:这是要实现土地利用率的最大化。所以,他们家每年的粮食单产在村里都是最高的,父亲也成了远近闻名的种田能手。作为一个纯农户,收入和其它人家相比,也当然要高那么一筹。但他们家却是村里最贫穷的几户人家之一,不但没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原因很简单,他们要供他读书。他高中毕业以后,母亲曾和父亲商议过,是不是让他出去打工,父亲却断然否绝了:你想让小星和我们一样,再种一辈子地吗?   蓝煜星有时候常常想,考大学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而不是为了受教育。他不敢想,如果考不上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离家出走还是干脆从学校的教学楼上跳下去?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绝对没有勇气去面对父母亲那失望的眼神。   但蓝煜星父母亲没有想到,曾经给自己带来无限荣耀的大学生儿子,此时很可能要面临失业的窘境。仅仅是在他刚考上大学的四年前,大学生没有工作还是难以想象的。在农民的眼里,考上大学就是国家的人了,就是城里人了,就是干部了,即使在见多了世面的城里人眼里,大学生不久前还不是被叫做天之骄子吗?怎么会找不到工作了呢?是因为扩招?还是因为中国人太多?或者是因为大学教育或者干脆是大学生本身择业观念出了问题?即使是凭空多了十来年阅历的蓝煜星,对这样的问题也不能给出一个圆满的答案。   顺着长长的队伍,蓝煜星惊奇地看到,人声鼎沸的大厅里,静坐在工作人员席位上发证的,居然是——谈晶晶。两个月不见,她的样子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马尾巴辫子被一个发卡简单地盘在了头上,使她看起来沉稳了许多,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嘻嘻哈哈的小姑娘了;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裙,更是给她增添了几分成熟与干练。面对面前长长的队伍,她机械地报着准考证号码和姓名,头也不抬地接过交费发票,在上面打了一个勾以后,连同准考证一起,交给考生。这让蓝煜星想起以前她在集体活动中给同学们点名的场面,一个又一个绰号从她口中蹦出来,调皮而可爱,同学们应答的方式也千奇百怪:是,到,有,在,喊我干吗?不一而足。采取最后一种方式的,多半会得到一个白眼,一声要死啊,还有那满是威胁的小拳头象征性地挥舞,最后,点名在同学们开心的哄笑中结束。这样的点名方式,以后是不会有了,人总是要成长的,要变化的。   显而易见,谈晶晶刚刚毕业就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人事局,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随便进去的,谈晶晶的家庭背景应该不是一般的厚实吧。蓝煜星习惯性地推测。再看看身前和身后的长龙,又是一次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啊,为什么这么多的大学生都会拥挤到这里来?一个把做公务员作为第一选择的社会是不正常的,但在中国,却再正常不过了。两千年来,中国的莘莘学子们做了太久的学而优则仕的美梦,成者廖廖却追者芸芸。大家在刚进学堂的那一刻,就被不断地灌输这样一个观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原因自然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然后,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把科举作为唯一的目标,放弃了一切的科学和技术,把除儒家经典之外的所有学问一概称之为杂学。科举,是中华民族的灾难啊,公务员考试会不会成为新的科举呢?蓝煜星担忧地想。   “3578号,蓝煜星!”一语惊醒梦中人,同时也惊醒了机械地喊话的谈晶晶。她抬头一看,正是这个讨厌的家伙,像根树干一样,笔挺挺地站在自己的长桌前,带着一脸坏坏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要死啊你!”好久没发挥作用的小拳头刚刚蠢蠢欲动,却又缩了回去,是受这里环境的制约,还是害怕被那只可恶的大手再次接了去?谈晶晶下意识地看看那只捏着一张发票的大手,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发票!”淡淡的声音有点恶狠狠的。一秒钟之前还那么友好,怎么忽然就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呢?即便是有了三十三年人生经历的范志杰,也只谈过一次恋爱啊,而对象又是千依百顺的林清雅。此时的蓝煜星根本搞不懂这个精灵古怪的女孩子是怎么啦。他讪讪地把手伸了出去,看着谈晶晶在发票上例行公事地打上一个勾,然后把准考证和发票递到他的手里。“谢谢!”,蓝煜星道完谢转身要走,却听到谈晶晶轻轻地叫了他一声:“蓝煜星!”,他转过脸,“你的竞争对手有121个”,谈晶晶轻声告诉他。“谢谢你!”这次蓝煜星的道谢不再像上次那样程式化,而是伴以一个真诚的表情。   看着蓝煜星渐行渐远的背影,谈晶晶失神了,这个背影并不宽阔、高大,但让人感觉很坚强,很有力,很可*。“希望你能考上!”谈晶晶喃喃地说。 第二章公考(3)   上午七点半,提前半个小时,蓝煜星来到本市唯一的一所综合性大学,S大学的公务员考点。   这一届的同学,除了一部分定向委培的师范类毕业生,很多都参加了公务员考试,和蓝煜星一样,赖在学校的宿舍里,离新学期开学还早,学校也难得大度地睁一眼闭一眼由他们去了,反正毕业证还没有发下去,反不了天。   校园网的BBS上也开设了一个公考的专门版块,昨天晚上,这个版块的发贴量创造了一个新的纪录,临战前,很多同学都到这里来交流应考和复习心得,或是发泄一下紧张的情绪。蓝煜星还看到,有一篇回复率极高的贴子说,这次招考的岗位已经全部内定,自己的某个亲戚说只等录用等所谓的内幕消息,引起很多应试者无奈的叹息。深黯其中奥妙地蓝煜星知道,公务员考试不能说完全公平,但笔试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现在就说内定什么的还为时尚早,这家伙很可能是居心叵测,编织谎言打击竞争对手。现在的人,是越来越复杂了,为了利益,基本上是无所不用其极。便跟了一帖,主要是想点醒那些因此就灰心丧气的考友,也含蓄地揭露了某些人的不良居心。没想到却引起了很多人的响应,大家痛痛快快地把那个散布谣言的家伙骂了一通。   从到考场的时间也能看出大家的心态吧。已经快打铃了,还有一些考生在不紧不慢地往考场赶,似乎迟不迟到无关紧要,这些家伙,要么是久经沙场的考场老油条,要么就是根本不把公考当回事,撞大运来了。当然,也有一些天刚亮就早早地候在S大校门外的,估计他们跟自己一样,都是急需一份工作的平民学生。蓝煜星想到了昨天下午遇到的谈晶晶,社会不公啊。自然而然地,蓝煜星对谈晶晶有了一丝反感,转而又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求全责备了?如果换成自己,家里人安排好了的事情,自己会拒绝吗?毕竟找一份工作是那样的难。蓝煜星暗暗地为谈晶晶辩护着。   铃声响了,如临大敌的考场工作人员和警察打开了教学楼的大门,人群一拥而入。蓝煜星顺着人流在顿显狭窄的楼梯上移动,每过一层,考生便分流一批,他的考场在四楼,顺利地找到自已的座位,只带了钢笔、2B铅笔和橡皮的蓝煜星,看着在监考老师催促下不停地把装着各种资料大包小包往讲台前递的考友们,心中又多了一分信心。   第一门是基础知识。打开试题本,政治、法律、行政管理、语文、公文写作,还有少数的时政、历史和一些国情国力知识,蓝煜星暗自庆幸,三门课里面,基础知识应该稍弱,无论原本的知识储备还是从范志杰那里得来的,死记硬背都不是他的长项,前段时间因为所谓的先进事迹,牵扯了不少精力,在复习上花得功夫也比别的同学要少许多,但看到这张试卷,题型很活,知识覆盖面也非常广泛,如果没有很厚实的积累,仅仅*两三个月的突击是没有用处的。特别是法律题,完全是案例分析啊,考察范围已经远远超出复习资料里的内容了,范志杰是个已经具备法硕水平并有大量实践经验的纪检工作者,这对拥有了他的记忆的蓝煜星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还有一个长项是语文和公文写作,他第一次感到四年的应用中文居然没有白学。   蓝煜星渐渐进入了状态,越做越顺手,105道选择题基本上是一气呵成。涂完卡后,蓝煜星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块价值七元人民币的电子表,还有二十分钟结束。蓝煜星又大概检查了一遍,有一部分题是拿不准的,但蓝煜星认为,考试的时候,第一感觉往往是对的,也就没有改动。想到上午还要考一门能力测试,多清醒一会吧,蓝煜星合上试题本,把答题卡反扣在试卷下面,坦然走出了考场。这时,他的身传来一阵惊叹声:我才做了七十多题!我还没到呢!   安静!安静!监考老师大声地呵斥着。“有门!”蓝煜星握紧拳头,兴奋地挥了一下。   走出教学楼的大门,他找了一个长条椅,准备坐下来,冷静一下还处在高度兴奋中的大脑。“蓝煜星”,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回头一看,蓝煜星有点惊讶,居然是谈晶晶,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脖子上挂着一个工作人员的牌子,正俏立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考得不错嘛,大秀才!第一个交卷哎”还没等蓝煜星回应,谈晶晶略带调侃的话语又连珠炮似地抛了过来。   “还行吧!”本想和她调侃两句的蓝煜星把已经到嘴边的话收了回来,很认真地回答了一句,因为,他看到谈晶晶的脸上调皮的笑容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很不自然的严肃。   “中午我请你吃饭,犒牢你一下!在校门口等你,不见不散。”谈晶晶故作轻松地说。   “谢格格赐我食!”蓝煜星的轻松感染了谈晶晶,调皮而可爱的笑容在她脸上重新出现。“坏死了!”她没有用最常用的那句“要死啊。”然后,小拳头一挥,重重地擂在蓝煜星的肩上,转过身一路小跑,象一只白色的蝴蝶,飘进了教学楼的楼梯,消失在蓝煜星目送的视线里!只留下痴痴的蓝煜星,左手下意识地搓揉着刚被捶过的右肩。 第二章公考(3)   上午七点半,提前半个小时,蓝煜星来到本市唯一的一所综合性大学,S大学的公务员考点。   这一届的同学,除了一部分定向委培的师范类毕业生,很多都参加了公务员考试,和蓝煜星一样,赖在学校的宿舍里,离新学期开学还早,学校也难得大度地睁一眼闭一眼由他们去了,反正毕业证还没有发下去,反不了天。   校园网的BBS上也开设了一个公考的专门版块,昨天晚上,这个版块的发贴量创造了一个新的纪录,临战前,很多同学都到这里来交流应考和复习心得,或是发泄一下紧张的情绪。蓝煜星还看到,有一篇回复率极高的贴子说,这次招考的岗位已经全部内定,自己的某个亲戚说只等录用等所谓的内幕消息,引起很多应试者无奈的叹息。深黯其中奥妙地蓝煜星知道,公务员考试不能说完全公平,但笔试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现在就说内定什么的还为时尚早,这家伙很可能是居心叵测,编织谎言打击竞争对手。现在的人,是越来越复杂了,为了利益,基本上是无所不用其极。便跟了一帖,主要是想点醒那些因此就灰心丧气的考友,也含蓄地揭露了某些人的不良居心。没想到却引起了很多人的响应,大家痛痛快快地把那个散布谣言的家伙骂了一通。   从到考场的时间也能看出大家的心态吧。已经快打铃了,还有一些考生在不紧不慢地往考场赶,似乎迟不迟到无关紧要,这些家伙,要么是久经沙场的考场老油条,要么就是根本不把公考当回事,撞大运来了。当然,也有一些天刚亮就早早地候在S大校门外的,估计他们跟自己一样,都是急需一份工作的平民学生。蓝煜星想到了昨天下午遇到的谈晶晶,社会不公啊。自然而然地,蓝煜星对谈晶晶有了一丝反感,转而又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求全责备了?如果换成自己,家里人安排好了的事情,自己会拒绝吗?毕竟找一份工作是那样的难。蓝煜星暗暗地为谈晶晶辩护着。   铃声响了,如临大敌的考场工作人员和警察打开了教学楼的大门,人群一拥而入。蓝煜星顺着人流在顿显狭窄的楼梯上移动,每过一层,考生便分流一批,他的考场在四楼,顺利地找到自已的座位,只带了钢笔、2B铅笔和橡皮的蓝煜星,看着在监考老师催促下不停地把装着各种资料大包小包往讲台前递的考友们,心中又多了一分信心。   第一门是基础知识。打开试题本,政治、法律、行政管理、语文、公文写作,还有少数的时政、历史和一些国情国力知识,蓝煜星暗自庆幸,三门课里面,基础知识应该稍弱,无论原本的知识储备还是从范志杰那里得来的,死记硬背都不是他的长项,前段时间因为所谓的先进事迹,牵扯了不少精力,在复习上花得功夫也比别的同学要少许多,但看到这张试卷,题型很活,知识覆盖面也非常广泛,如果没有很厚实的积累,仅仅*两三个月的突击是没有用处的。特别是法律题,完全是案例分析啊,考察范围已经远远超出复习资料里的内容了,范志杰是个已经具备法硕水平并有大量实践经验的纪检工作者,这对拥有了他的记忆的蓝煜星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还有一个长项是语文和公文写作,他第一次感到四年的应用中文居然没有白学。   蓝煜星渐渐进入了状态,越做越顺手,105道选择题基本上是一气呵成。涂完卡后,蓝煜星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块价值七元人民币的电子表,还有二十分钟结束。蓝煜星又大概检查了一遍,有一部分题是拿不准的,但蓝煜星认为,考试的时候,第一感觉往往是对的,也就没有改动。想到上午还要考一门能力测试,多清醒一会吧,蓝煜星合上试题本,把答题卡反扣在试卷下面,坦然走出了考场。这时,他的身传来一阵惊叹声:我才做了七十多题!我还没到呢!   安静!安静!监考老师大声地呵斥着。“有门!”蓝煜星握紧拳头,兴奋地挥了一下。   走出教学楼的大门,他找了一个长条椅,准备坐下来,冷静一下还处在高度兴奋中的大脑。“蓝煜星”,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回头一看,蓝煜星有点惊讶,居然是谈晶晶,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脖子上挂着一个工作人员的牌子,正俏立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考得不错嘛,大秀才!第一个交卷哎”还没等蓝煜星回应,谈晶晶略带调侃的话语又连珠炮似地抛了过来。   “还行吧!”本想和她调侃两句的蓝煜星把已经到嘴边的话收了回来,很认真地回答了一句,因为,他看到谈晶晶的脸上调皮的笑容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很不自然的严肃。   “中午我请你吃饭,犒牢你一下!在校门口等你,不见不散。”谈晶晶故作轻松地说。   “谢格格赐我食!”蓝煜星的轻松感染了谈晶晶,调皮而可爱的笑容在她脸上重新出现。“坏死了!”她没有用最常用的那句“要死啊。”然后,小拳头一挥,重重地擂在蓝煜星的肩上,转过身一路小跑,象一只白色的蝴蝶,飘进了教学楼的楼梯,消失在蓝煜星目送的视线里!只留下痴痴的蓝煜星,左手下意识地搓揉着刚被捶过的右肩。 第三章暗战(1)   明天,蓝煜星就要离开学校,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   这些天来,蓝煜星无疑是快乐的。试考得很顺,上午第二门的能力测试和第一门的基础知识如出一辙,数列、计算、推理、资料分析蓝煜星做得都很好,只有图形题遇到了点小麻烦,可能是天生对图形不敏感吧,有两题,蓝煜星怎么也看不出备选的图形和题干里的图形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最后只好瞎蒙了一个算事,但应该不影响大局吧。又是提前十五分钟交卷,和上一场一样,他又被一片惊呼声送出考场。下午的申论就更是他的长项了,洋洋洒洒一千二百字,蓝煜星一挥而就,流畅的文笔,严谨的思路,深邃的思考,再加上一手漂亮的书法,想不得高分都难啊。   最让蓝煜星怀念的还是中午,到了大门口,谈晶晶已经早早地在那里等候了。一顿饭吃下来,谈晶晶让蓝煜星佩服得无以复加。这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互不干涉互不影响的功夫,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说到这个,却让谈晶晶猛倒了一通苦水,打小她妈妈就不准她吃饭的时候说话,而她偏偏就管不住自己,一直到上大学才彻底解放,再也没人管她了,然后同宿舍几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光就成了谈晶晶的一言堂,而其它几个同学也都习惯了。据说前几天还有同学给她打电话:分开就完全失去了食欲,现在已经骨瘦如柴营养不良,只等着谈晶晶去救命。   吃饭时,谈晶晶也解答了蓝煜星的疑惑:她老爸便是S市市委组织部部长——谈新权。怪不得!虽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还蓝煜星有些吃惊,谈晶晶这个丫头,虽然心直口快,但四年来班里竟然没有人知道她是组织部长的千金。这不由得让蓝煜星对她多了一层认识。经过这顿饭,蓝煜星和谈晶晶的关系大大地密切了,基本上达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但是,他们心里真正渴望的又是什么,谁又能看得透呢?只怕就是当事人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吧。   公务员考试之后,学校开始清理宿舍了。大多数滞留在学校的同学也很理解,毕竟,公考结束了,再留在学校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这种百里挑一的考试,没几个抱必成信念的,很多同学只是把它当成就业的选择之一,于是,一夜之间,昔日人来人往的大学宿舍变得空空荡荡。   但是,那一夜并不平静。离开生活了四年的大学,不少同学选择的居然是一种极具破坏性的告别方式,楼下不时传来脸盆、热水瓶、茶杯经过自由落体后坠地粉碎的响声。学校的保安也在不远处守候着,但并没什么行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年的夏天,这样的场面都要上演,习惯了!只要他们不大肆损坏学校的公物,也就由他们去了。学生们在发泄的时候,也基本上能够把握尺度,他们清楚地知道,虽然已经毕业了,学校也不是管不着他们,再说,还有法律呢。   但蓝煜星已早早地把所有的东西打好包,大到被子、床单,小到没用完的牙膏,他一件也没有扔,这都是钱买来的,不比那些不思稼穑的富家仔,他舍不得。下午,他到街上,给妈妈买了一双平底布鞋,给爸爸买了两瓶位列中国十大名酒之一的双沟大曲(给我家乡的好酒打个广告,大家没意见吧),又给姐姐买了一条漂亮的丝巾,都不是很贵的东西,加起来没到两百块钱。蓝煜星用钱用得很节省,报名,考试,买书,都是用原来剩下的生活费和晚报的两份稿费,学校发给他的一千元见义勇为奖金还原封没动,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不过,还是要精打细算,他还要回来面试呢,不想找家里人伸手要钱。   回到家乡的蓝煜星,还是和以前一样受欢迎。他打小就善良腼腆,是好孩子的典型,学习成绩又好,亲戚、邻居还有学校的老师都很喜欢他。农村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是质朴而又实在的,到家不久,就有村子里的亲戚和邻居们送来了刚打的鲜鱼,新挖的嫩藕,说是让他尝个鲜。   蓝煜星的家乡是典型的鱼米之乡,湖清、河秀、天蓝、水碧,稻香、鱼肥、物富、民丰。紧挨着村庄的,便是号称日出斗金的中国第四大淡水湖——洪泽湖,这里烟波浩淼,珍禽聚栖,渔舟帆影,美不胜收。这里的特产,洪泽湖大闸蟹,更是膏肥脂美,食后令人齿颊留香,数日不绝。可就在十多年前,这种天赐美食还是养在深闺人不识。小时候,蓝煜星他们经常在秋夜里,提着一盏马灯,放到湖边的开阔地上,夜里觅食的螃蟹便会趋光而来,被孩子们纷纷捡进鱼篓,满载而归。但无论是农民还是渔民,都是不大愿意吃它的,很多人家把成筐成篓的螃蟹煮熟,汤给老母猪喝,催奶的好东西呢;煮熟的螃蟹则被掰碎了洒到田里作肥料。   现在不同了,开放的市场让昔日无人问津的螃蟹身价百倍,四两重以上的最高时卖到两百多元一斤,成了寻常人家很难吃上的奢侈品。勤劳智慧的湖畔人也找到了致富的新路子,他们耕湖牧蟹,尽情领受着大自然的厚赐。昔日的沼泽地,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围网养殖场。依*养蟹致富的人们,很多人家都买了一种带有两层小楼的大船,经过豪华而稍显俗气的装修,配上了风力发电机和各种各样的家用电器,俨然是一座水上别墅。这里水网密集,爱炫的年青人把摩托艇作为最时尚的交通工具,进镇入城时,载着打扮入时的女朋友,在河面上风驰电掣,肆意地挥洒着他们的幸福与满足。和养殖户相比,作为纯农户的蓝煜星家就要寒酸许多,但他老爸也很满足,属于精神上的贵族,因为他的儿子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相比之下,反倒是别人羡慕他要多一些。   又是黄昏,蓝煜星来到湖边,欣赏他看了十几年也不厌的洪泽湖落日。红日西坠,天空一轮,水下一轮,于水天一色中相互映衬,难舍难分。天蔚蓝,苇葱绿,水清澄,尽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外衣。桨声篙影,摇碎粼粼金波;人欢鸟鸣,划破淡淡暮色。身后,是渔村烟柳,堤岸泊舟,映在潋滟湖光之中。溶入其中的蓝煜星,只觉得赏心悦目,意醉神迷。   这里,他听到有个童稚的声音在用力地呼喊他:星子哥——,回头一看,是邻居家的小柱子,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窈窕的倩影,披着晚霞,向他飘然而来。他看清了,来的居然是——谈晶晶。让他更吃惊的是,走近的谈晶晶,一脸的严霜,看到他便斥道:蓝煜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寄情山水? 第三章暗战(1)   明天,蓝煜星就要离开学校,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   这些天来,蓝煜星无疑是快乐的。试考得很顺,上午第二门的能力测试和第一门的基础知识如出一辙,数列、计算、推理、资料分析蓝煜星做得都很好,只有图形题遇到了点小麻烦,可能是天生对图形不敏感吧,有两题,蓝煜星怎么也看不出备选的图形和题干里的图形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最后只好瞎蒙了一个算事,但应该不影响大局吧。又是提前十五分钟交卷,和上一场一样,他又被一片惊呼声送出考场。下午的申论就更是他的长项了,洋洋洒洒一千二百字,蓝煜星一挥而就,流畅的文笔,严谨的思路,深邃的思考,再加上一手漂亮的书法,想不得高分都难啊。   最让蓝煜星怀念的还是中午,到了大门口,谈晶晶已经早早地在那里等候了。一顿饭吃下来,谈晶晶让蓝煜星佩服得无以复加。这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互不干涉互不影响的功夫,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说到这个,却让谈晶晶猛倒了一通苦水,打小她妈妈就不准她吃饭的时候说话,而她偏偏就管不住自己,一直到上大学才彻底解放,再也没人管她了,然后同宿舍几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光就成了谈晶晶的一言堂,而其它几个同学也都习惯了。据说前几天还有同学给她打电话:分开就完全失去了食欲,现在已经骨瘦如柴营养不良,只等着谈晶晶去救命。   吃饭时,谈晶晶也解答了蓝煜星的疑惑:她老爸便是S市市委组织部部长——谈新权。怪不得!虽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还蓝煜星有些吃惊,谈晶晶这个丫头,虽然心直口快,但四年来班里竟然没有人知道她是组织部长的千金。这不由得让蓝煜星对她多了一层认识。经过这顿饭,蓝煜星和谈晶晶的关系大大地密切了,基本上达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但是,他们心里真正渴望的又是什么,谁又能看得透呢?只怕就是当事人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吧。   公务员考试之后,学校开始清理宿舍了。大多数滞留在学校的同学也很理解,毕竟,公考结束了,再留在学校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这种百里挑一的考试,没几个抱必成信念的,很多同学只是把它当成就业的选择之一,于是,一夜之间,昔日人来人往的大学宿舍变得空空荡荡。   但是,那一夜并不平静。离开生活了四年的大学,不少同学选择的居然是一种极具破坏性的告别方式,楼下不时传来脸盆、热水瓶、茶杯经过自由落体后坠地粉碎的响声。学校的保安也在不远处守候着,但并没什么行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年的夏天,这样的场面都要上演,习惯了!只要他们不大肆损坏学校的公物,也就由他们去了。学生们在发泄的时候,也基本上能够把握尺度,他们清楚地知道,虽然已经毕业了,学校也不是管不着他们,再说,还有法律呢。   但蓝煜星已早早地把所有的东西打好包,大到被子、床单,小到没用完的牙膏,他一件也没有扔,这都是钱买来的,不比那些不思稼穑的富家仔,他舍不得。下午,他到街上,给妈妈买了一双平底布鞋,给爸爸买了两瓶位列中国十大名酒之一的双沟大曲(给我家乡的好酒打个广告,大家没意见吧),又给姐姐买了一条漂亮的丝巾,都不是很贵的东西,加起来没到两百块钱。蓝煜星用钱用得很节省,报名,考试,买书,都是用原来剩下的生活费和晚报的两份稿费,学校发给他的一千元见义勇为奖金还原封没动,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不过,还是要精打细算,他还要回来面试呢,不想找家里人伸手要钱。   回到家乡的蓝煜星,还是和以前一样受欢迎。他打小就善良腼腆,是好孩子的典型,学习成绩又好,亲戚、邻居还有学校的老师都很喜欢他。农村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是质朴而又实在的,到家不久,就有村子里的亲戚和邻居们送来了刚打的鲜鱼,新挖的嫩藕,说是让他尝个鲜。   蓝煜星的家乡是典型的鱼米之乡,湖清、河秀、天蓝、水碧,稻香、鱼肥、物富、民丰。紧挨着村庄的,便是号称日出斗金的中国第四大淡水湖——洪泽湖,这里烟波浩淼,珍禽聚栖,渔舟帆影,美不胜收。这里的特产,洪泽湖大闸蟹,更是膏肥脂美,食后令人齿颊留香,数日不绝。可就在十多年前,这种天赐美食还是养在深闺人不识。小时候,蓝煜星他们经常在秋夜里,提着一盏马灯,放到湖边的开阔地上,夜里觅食的螃蟹便会趋光而来,被孩子们纷纷捡进鱼篓,满载而归。但无论是农民还是渔民,都是不大愿意吃它的,很多人家把成筐成篓的螃蟹煮熟,汤给老母猪喝,催奶的好东西呢;煮熟的螃蟹则被掰碎了洒到田里作肥料。   现在不同了,开放的市场让昔日无人问津的螃蟹身价百倍,四两重以上的最高时卖到两百多元一斤,成了寻常人家很难吃上的奢侈品。勤劳智慧的湖畔人也找到了致富的新路子,他们耕湖牧蟹,尽情领受着大自然的厚赐。昔日的沼泽地,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围网养殖场。依*养蟹致富的人们,很多人家都买了一种带有两层小楼的大船,经过豪华而稍显俗气的装修,配上了风力发电机和各种各样的家用电器,俨然是一座水上别墅。这里水网密集,爱炫的年青人把摩托艇作为最时尚的交通工具,进镇入城时,载着打扮入时的女朋友,在河面上风驰电掣,肆意地挥洒着他们的幸福与满足。和养殖户相比,作为纯农户的蓝煜星家就要寒酸许多,但他老爸也很满足,属于精神上的贵族,因为他的儿子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相比之下,反倒是别人羡慕他要多一些。   又是黄昏,蓝煜星来到湖边,欣赏他看了十几年也不厌的洪泽湖落日。红日西坠,天空一轮,水下一轮,于水天一色中相互映衬,难舍难分。天蔚蓝,苇葱绿,水清澄,尽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外衣。桨声篙影,摇碎粼粼金波;人欢鸟鸣,划破淡淡暮色。身后,是渔村烟柳,堤岸泊舟,映在潋滟湖光之中。溶入其中的蓝煜星,只觉得赏心悦目,意醉神迷。   这里,他听到有个童稚的声音在用力地呼喊他:星子哥——,回头一看,是邻居家的小柱子,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窈窕的倩影,披着晚霞,向他飘然而来。他看清了,来的居然是——谈晶晶。让他更吃惊的是,走近的谈晶晶,一脸的严霜,看到他便斥道:蓝煜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寄情山水? 第三章暗战(2)   看着谈晶晶气急的样子,蓝煜星经过短暂的惊诧以后,很快平静了下来,脱口而出:“我的面试对手背景很深吧。”   “你怎么知道的?”这回吃惊的是谈晶晶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蓝煜星的消息会比他还要灵通,毕竟,她刚看到分数单就心急如焚地赶来了啊。   “边走边说吧,告诉我,这个人是谁?”蓝煜星象征性地做了一个轻扶她后背的动做,但并没有扶上,即使这样,也使谈晶晶芳心一动。“我和他很熟吗?居然想动手动脚。”窃喜之余,谈晶晶不免稍带愤恨地想。事实上,蓝煜星也有点后悔,感觉自己的动作未免有些轻浮的嫌疑,但刚刚做的时候却是自然不过,这是范志杰的意识在作怪,自己现在是越来越像他了。谈晶晶一直是自己魂迁神系的梦中情人,可对于范志杰来说呢,也许就是一个小妹妹吧,想到这里,蓝煜星有点脑袋要炸掉的感觉。   “他叫许枫,是中国RM大学公共管理专业的高材生。”还没等蓝煜星问下去,谈晶晶就说出了他关心的答案:“他爸就是我们市的常务副市长——许昌平。”   “他考了多少分?”   “二百三十七,只比你少六分,不过你考的可真是棒哎,全市第一呢!”说到这儿,谈晶晶的口气全是自豪,好像得了第一的不是蓝煜星,而是她自己。“这个人也不赖,在你们这个岗位是第二,但在全市也是第三。你要知道哦,笔试只占三分之一,面试要占三分之二呢,各按一百分计算,要先除以三再除以二,你面试时的优势就只有一分了。而且,他们家有权,文凭也比你硬实,连长得都比你要英俊帅气些。你真的很玄乎啊,还躲家里看日出,骂你也是活该!”这就是谈晶晶说话的特点,大脑的思维和语言的表达几乎是同步的,连珠炮似地轰出来,不需要打一个结巴,透露出的信息永远比你问得要多。“哎,你是怎么知道的?”谈晶晶开始反问。   “你说是组织部长权大还是常务副市长权大?”   没有注意到蓝煜星坏坏的表情的谈晶晶张口就答:“难说,常务副市长有财权,组织部长有人权,但人事局在操作的时候,许昌平他不用说话也会有人照顾他的,可是你……!”想到这里谈晶晶似乎明白了什么,轻眼向蓝煜星看去,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就要发飙:“要死啊,组织部长和你有什么关系?!”   “君子动口不动手!”蓝煜星早有防备地躲开了谈晶晶的小拳头,摆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遭受什么样袭击的蓝煜星,此时却再一次领受了谈晶晶带给他的惊讶,这小妮子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在转瞬间就晴转多云,黯然地说:“我爸是不会帮你的,就是我的工作,还是我妈托人办的,因为这事,她还被我爸当着我的面狠狠地说了一通,我爸从不当我面对妈妈发脾气的。要不我跟我妈说说?她跟我们局长家的王阿姨关系很好的。”   “谢谢你,晶晶。”蓝煜星诚恳地看着谈晶晶:“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你怎么处理啊?”谈晶晶的话没有说出来,是啊,他一个农村孩子,无权无势,在分数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拿什么跟副市长的儿子争啊。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蓝煜星说的话却并不是十分怀疑,总觉得他说出来的话似乎就一定能做到一样,尽管,一点理由都没有。   释然了许多的谈晶晶没有忘记她要问蓝煜星的问题:“喂,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你告诉我的啊!”看着满脸疑惑的谈晶晶,蓝煜星不忍心再吊她的胃口,一板一眼地告诉了谈晶晶他的想法。   其实,事情在蓝煜星看来并不复杂。这两天分数就要下来了,他对自己的考试成绩是有信心的,最少不会低于240,但达到250分以上也非常的困难。而这几年的公考,冠军的成绩一般都在二百四十分上下,今年的卷子比往年还要难一些,量也大,所以,进面试是有把握的。如果是正常的进面试,即使不是第一,谈晶晶也不应该如此的着急。当然,就算出什么问题,蓝煜星也没想到他会跑两百多里路赶到这儿来,看来她还是很关心自己啊。想到这里,蓝煜星心里甜甜的。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自己考得很好但录取无望,所以,谈晶晶才会如此气急地来找他。她对自己的气愤,当然有自己在她看来有些麻木不仁的原因,但更多的,也许是一种对现实的气愤和无奈吧。毫无疑问,尽管之前蓝煜星已经感觉到谈晶晶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但她今天对自己关心,是让蓝煜星很感动、甚至有一些窃喜的。所以,蓝煜星才会有这么好的心情。   听着蓝煜星淡然而又睿智的分析,谈晶晶的担心,早已被信服和欣赏所代替。自从在医院第一次真正地注意到他以来,蓝煜星就给了她太多太多的惊讶,他对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生,已经不是刮目相看可以形容的了。自己会爱上他吗?谈晶晶羞涩地想。想什么呐?还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呢,谈晶晶暗暗地啐了自己一下。   “跟我回家吃晚饭。”蓝煜星很自然的一句话,又让谈晶晶心里一阵狂跳,跟他回家?哼!   这回,谈晶晶没有把心里想的表现出来,而是连忙拒绝到:“不行,我得赶快回去,吴叔还在你们村子口等我呐。”看到蓝煜星似乎有些不解,她又接着说明:“吴叔是我爸的驾驶员,对我可好了,可我用他车子都没敢跟爸说。我爸今天哪儿也没去,他一般只要不出差或是到下面去,基本上不用车子的,我们家就在市委大院后面,他上下班都是步行(呵呵,习惯步行)。不过,我要是回去太晚了,我爸肯定要问的。”   “嗯,我知道了。”蓝煜星径直把谈晶晶送到村口,远远地看见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停在那里,旁边围了很多孩子,也有一些好奇的大人,可能是因为村子里很少有坐小车的人来吧。   来到车前,蓝煜星冲坐在里面的驾驶员礼貌地点点头,很绅士地拉开后车门,手自然地放在门框的顶部,防止谈晶晶上车的时候碰到头,待她坐稳以后,才轻轻地把门合上。   车门上的玻璃徐徐地滑了下来,里面的谈晶晶冲蓝煜星摆了摆手。帕萨特一声轻微的轰响,带着谈晶晶,稳健而又迅速地离去。   目送载着谈晶晶的车子渐渐离开了自己的视野,蓝煜星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过身准备回家,心里想:看来,我只能这样做了。   “星子哥,这是你的女朋友吧,真漂亮哎。”这是柱子的声音。   “去,你知道什么呀,小屁孩!”蓝煜星轻击了一下柱子的脑袋,柱子头一缩,迅捷地逃去,留一下串欢快的笑声。 第三章暗战(2)   看着谈晶晶气急的样子,蓝煜星经过短暂的惊诧以后,很快平静了下来,脱口而出:“我的面试对手背景很深吧。”   “你怎么知道的?”这回吃惊的是谈晶晶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蓝煜星的消息会比他还要灵通,毕竟,她刚看到分数单就心急如焚地赶来了啊。   “边走边说吧,告诉我,这个人是谁?”蓝煜星象征性地做了一个轻扶她后背的动做,但并没有扶上,即使这样,也使谈晶晶芳心一动。“我和他很熟吗?居然想动手动脚。”窃喜之余,谈晶晶不免稍带愤恨地想。事实上,蓝煜星也有点后悔,感觉自己的动作未免有些轻浮的嫌疑,但刚刚做的时候却是自然不过,这是范志杰的意识在作怪,自己现在是越来越像他了。谈晶晶一直是自己魂迁神系的梦中情人,可对于范志杰来说呢,也许就是一个小妹妹吧,想到这里,蓝煜星有点脑袋要炸掉的感觉。   “他叫许枫,是中国RM大学公共管理专业的高材生。”还没等蓝煜星问下去,谈晶晶就说出了他关心的答案:“他爸就是我们市的常务副市长——许昌平。”   “他考了多少分?”   “二百三十七,只比你少六分,不过你考的可真是棒哎,全市第一呢!”说到这儿,谈晶晶的口气全是自豪,好像得了第一的不是蓝煜星,而是她自己。“这个人也不赖,在你们这个岗位是第二,但在全市也是第三。你要知道哦,笔试只占三分之一,面试要占三分之二呢,各按一百分计算,要先除以三再除以二,你面试时的优势就只有一分了。而且,他们家有权,文凭也比你硬实,连长得都比你要英俊帅气些。你真的很玄乎啊,还躲家里看日出,骂你也是活该!”这就是谈晶晶说话的特点,大脑的思维和语言的表达几乎是同步的,连珠炮似地轰出来,不需要打一个结巴,透露出的信息永远比你问得要多。“哎,你是怎么知道的?”谈晶晶开始反问。   “你说是组织部长权大还是常务副市长权大?”   没有注意到蓝煜星坏坏的表情的谈晶晶张口就答:“难说,常务副市长有财权,组织部长有人权,但人事局在操作的时候,许昌平他不用说话也会有人照顾他的,可是你……!”想到这里谈晶晶似乎明白了什么,轻眼向蓝煜星看去,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就要发飙:“要死啊,组织部长和你有什么关系?!”   “君子动口不动手!”蓝煜星早有防备地躲开了谈晶晶的小拳头,摆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遭受什么样袭击的蓝煜星,此时却再一次领受了谈晶晶带给他的惊讶,这小妮子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在转瞬间就晴转多云,黯然地说:“我爸是不会帮你的,就是我的工作,还是我妈托人办的,因为这事,她还被我爸当着我的面狠狠地说了一通,我爸从不当我面对妈妈发脾气的。要不我跟我妈说说?她跟我们局长家的王阿姨关系很好的。”   “谢谢你,晶晶。”蓝煜星诚恳地看着谈晶晶:“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你怎么处理啊?”谈晶晶的话没有说出来,是啊,他一个农村孩子,无权无势,在分数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拿什么跟副市长的儿子争啊。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蓝煜星说的话却并不是十分怀疑,总觉得他说出来的话似乎就一定能做到一样,尽管,一点理由都没有。   释然了许多的谈晶晶没有忘记她要问蓝煜星的问题:“喂,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你告诉我的啊!”看着满脸疑惑的谈晶晶,蓝煜星不忍心再吊她的胃口,一板一眼地告诉了谈晶晶他的想法。   其实,事情在蓝煜星看来并不复杂。这两天分数就要下来了,他对自己的考试成绩是有信心的,最少不会低于240,但达到250分以上也非常的困难。而这几年的公考,冠军的成绩一般都在二百四十分上下,今年的卷子比往年还要难一些,量也大,所以,进面试是有把握的。如果是正常的进面试,即使不是第一,谈晶晶也不应该如此的着急。当然,就算出什么问题,蓝煜星也没想到他会跑两百多里路赶到这儿来,看来她还是很关心自己啊。想到这里,蓝煜星心里甜甜的。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自己考得很好但录取无望,所以,谈晶晶才会如此气急地来找他。她对自己的气愤,当然有自己在她看来有些麻木不仁的原因,但更多的,也许是一种对现实的气愤和无奈吧。毫无疑问,尽管之前蓝煜星已经感觉到谈晶晶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但她今天对自己关心,是让蓝煜星很感动、甚至有一些窃喜的。所以,蓝煜星才会有这么好的心情。   听着蓝煜星淡然而又睿智的分析,谈晶晶的担心,早已被信服和欣赏所代替。自从在医院第一次真正地注意到他以来,蓝煜星就给了她太多太多的惊讶,他对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生,已经不是刮目相看可以形容的了。自己会爱上他吗?谈晶晶羞涩地想。想什么呐?还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呢,谈晶晶暗暗地啐了自己一下。   “跟我回家吃晚饭。”蓝煜星很自然的一句话,又让谈晶晶心里一阵狂跳,跟他回家?哼!   这回,谈晶晶没有把心里想的表现出来,而是连忙拒绝到:“不行,我得赶快回去,吴叔还在你们村子口等我呐。”看到蓝煜星似乎有些不解,她又接着说明:“吴叔是我爸的驾驶员,对我可好了,可我用他车子都没敢跟爸说。我爸今天哪儿也没去,他一般只要不出差或是到下面去,基本上不用车子的,我们家就在市委大院后面,他上下班都是步行(呵呵,习惯步行)。不过,我要是回去太晚了,我爸肯定要问的。”   “嗯,我知道了。”蓝煜星径直把谈晶晶送到村口,远远地看见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停在那里,旁边围了很多孩子,也有一些好奇的大人,可能是因为村子里很少有坐小车的人来吧。   来到车前,蓝煜星冲坐在里面的驾驶员礼貌地点点头,很绅士地拉开后车门,手自然地放在门框的顶部,防止谈晶晶上车的时候碰到头,待她坐稳以后,才轻轻地把门合上。   车门上的玻璃徐徐地滑了下来,里面的谈晶晶冲蓝煜星摆了摆手。帕萨特一声轻微的轰响,带着谈晶晶,稳健而又迅速地离去。   目送载着谈晶晶的车子渐渐离开了自己的视野,蓝煜星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过身准备回家,心里想:看来,我只能这样做了。   “星子哥,这是你的女朋友吧,真漂亮哎。”这是柱子的声音。   “去,你知道什么呀,小屁孩!”蓝煜星轻击了一下柱子的脑袋,柱子头一缩,迅捷地逃去,留一下串欢快的笑声。 第三章暗战(3)   北京,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   主持监察十三室工作的副主任林正祥端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封信。   尊敬的林副主任并监察十三室的各位领导:   你们好!   我是J省S师范学院的应届毕业生蓝煜星。   三个月以前,我有幸在安徽黄山见到贵室范志杰主任的最后一面。遗憾的是,因为我的无能,致使范主任宝贵的生命失去了最后一丝延续的可能。范主任是国之栋梁、反腐精英,他的离去,对党,对国家,对人民,都是一种巨大的损失。对此,我感万分自责。   更让我惭愧的是,事后,我非但没有承担救助不力的责任,反而得到十三室领导们的关心和照顾,这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这件事,对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特别是了解到范主任的一些事迹以后,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继承范主任遗志、投身反**斗争的愿望。虽然能力有限,但我的决心很大,也十分坚信,如果有机会,我会在纪检监察的岗位上做出一定的成绩。   为此,两个多月前,我报名参加了S市的公务员考试,报考的岗位就是市纪检会的办案科员,并取得全市第一名的好成绩。很快就要面试了,我有信心在面试中取得更好的成绩,尽早成为反腐战线上的一名新兵!   此致   敬礼!   蓝煜星   这是一封求援信!信写得很谦虚,也很得体,只字没有表现出请求帮助的意思。但林正祥还是看出了背后所隐藏的东西。因为这封信实在不大像是一封学生写的书信:用语很格式化,像是一篇检讨或决心书。但事实上,蓝煜星没有向十三室作检讨或者表决心的必要,他已经尽力了,没有任何过错。所以,这是一篇报告,即使是现在的党政机关,仍然有以报告代替请示的习惯,处在蓝煜星的位置,他没有权利也不适合向十三室请示什么,所以,就用了这种相当含蓄的表达方式。这是林正祥的理解。   林正祥是范志杰最得力的助手。范志杰做事大刀阔斧果敢坚决,林正祥却是心细如发老成持重,长期以来,两人的配合十分默契,整个中纪委都认为他们是最完美的组合。最为可贵的是,林正祥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比范志杰要大好几岁,在纪委的资格也比范志杰要老,但组织安排他做范志杰的副手,他没有一句怨言,而是全力以赴地演好他的副手角色,给了范志杰以巨大的帮助。经过一段时间磨合以后,两个人逐渐互相赏识惺惺相惜,成为莫逆之交。范志杰罹难后,林正祥整整瘦了一圈,这个铁打的汉子,甚至在夜里偷偷地哭了好多回。一向稳重的他,在听闻噩耗以后,和室里的一些血气方刚的青年一样,发誓不找到谋害范志杰的凶手誓不为人。   很多细节也证实了林正祥的判断。这封信是一封特快专递,如果仅仅是一封普通的书信,没有必要这么急;而且,信里还透露出“很快就要面试”的信息。出于对范志杰的关心,林正祥了解了一些关于蓝煜星的情况。比如,蓝煜星在英雄事迹报告会上的表现,不让学校在这件事情上过分炒作的指示就是他下达的,因此他知道蓝煜星的口头表达能力非常强,考虑问题很周全,综合素质是过硬的,与普通的大学生相比,实力明显要高出一筹,而且有全市笔试第一的先发优势,应付一次公务员面试应该不成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写这么一封信过来,肯定是遇上了单凭个人能力无法解决的难题。   蓝煜星把这封信写给林正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方面,他不适合直接提出请求帮忙的事,太冒昩了,如果那样,十三室人员心目对他的一点好印象被自己全部毁掉了。十三室是蓝煜星以后做事情时最重要的依*力量,他不能一开始就失去。但室里的其他人也未必能看出这封信的深意。但林正祥不同,他是范志杰最值得信任的朋友,凭他对范志杰的感情,绝不可能坐视这位因为救范志杰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的小兄弟受什么委屈,特别是在这种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人生和命运的重大问题上。最重的是,以他的细心,肯定会从信中发现自己的难处。   究竟要不要帮他呢?林正祥还在犹豫。   林正祥对自己的影响力是毫不怀疑的。对于地方厅局级的头头们来说,他们最不愿意得罪的是中组部和中纪委,即使是问心无愧的官员,也是会有事业上的追求,总会梦想着哪一天能够升一级再升一级。而对于这种层次的干部,只要提拔,就必须面对中组部和中纪委的联合考核。别说是十三室的负责人,就是中纪委一个小小的科员,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如果得罪了他们,谁知道考核的时候会不会犯到他们的手里?提拔这种事情和办案还不同。查办案件直到送审判决这一系列的程序,都是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总不能瞎编个什么理由就让人家去做牢吧。但如果在考核材料里随便加一个不适合提拔的理由,估计这事就玩完了。   林正祥犹豫的原因有两点。从心里说,他是想帮这个孩子的,爱屋及乌是人之常情,但走后门的事他不愿意做,这不符合他的行为准则。可一旦干涉,就很难免会校枉过正,林正祥对此很矛盾。另外,无论蓝煜星的表达有多么含蓄,发现了他的最终意图的林正祥,还是有些不快的,这也许和他不了解蓝煜星的状况有关,他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心机过深,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他始终认为,官场的权谋,对于刚刚走上工作岗位年轻人来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单纯,是年轻人的缺点,也是他们的优点,有了这点单纯,他们才会热爱生活、热爱事业,才会有冲劲、有闯劲,过早地发现、领悟、甚至学会这些小伎俩,会让他们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当初,如果范志杰不是凭着一腔热血,是很难取得那些成就的,而自己,正是因为过早地被一些潜规则磨圆了棱角,才会被领导定位为一个最优秀的副手但总是不愿委以重任。   想到这里,林正祥叹了一口气:帮帮他吧,至少,应该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于是,他拿起了电话…… 第三章暗战(3)   北京,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   主持监察十三室工作的副主任林正祥端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封信。   尊敬的林副主任并监察十三室的各位领导:   你们好!   我是J省S师范学院的应届毕业生蓝煜星。   三个月以前,我有幸在安徽黄山见到贵室范志杰主任的最后一面。遗憾的是,因为我的无能,致使范主任宝贵的生命失去了最后一丝延续的可能。范主任是国之栋梁、反腐精英,他的离去,对党,对国家,对人民,都是一种巨大的损失。对此,我感万分自责。   更让我惭愧的是,事后,我非但没有承担救助不力的责任,反而得到十三室领导们的关心和照顾,这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这件事,对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特别是了解到范主任的一些事迹以后,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继承范主任遗志、投身反**斗争的愿望。虽然能力有限,但我的决心很大,也十分坚信,如果有机会,我会在纪检监察的岗位上做出一定的成绩。   为此,两个多月前,我报名参加了S市的公务员考试,报考的岗位就是市纪检会的办案科员,并取得全市第一名的好成绩。很快就要面试了,我有信心在面试中取得更好的成绩,尽早成为反腐战线上的一名新兵!   此致   敬礼!   蓝煜星   这是一封求援信!信写得很谦虚,也很得体,只字没有表现出请求帮助的意思。但林正祥还是看出了背后所隐藏的东西。因为这封信实在不大像是一封学生写的书信:用语很格式化,像是一篇检讨或决心书。但事实上,蓝煜星没有向十三室作检讨或者表决心的必要,他已经尽力了,没有任何过错。所以,这是一篇报告,即使是现在的党政机关,仍然有以报告代替请示的习惯,处在蓝煜星的位置,他没有权利也不适合向十三室请示什么,所以,就用了这种相当含蓄的表达方式。这是林正祥的理解。   林正祥是范志杰最得力的助手。范志杰做事大刀阔斧果敢坚决,林正祥却是心细如发老成持重,长期以来,两人的配合十分默契,整个中纪委都认为他们是最完美的组合。最为可贵的是,林正祥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比范志杰要大好几岁,在纪委的资格也比范志杰要老,但组织安排他做范志杰的副手,他没有一句怨言,而是全力以赴地演好他的副手角色,给了范志杰以巨大的帮助。经过一段时间磨合以后,两个人逐渐互相赏识惺惺相惜,成为莫逆之交。范志杰罹难后,林正祥整整瘦了一圈,这个铁打的汉子,甚至在夜里偷偷地哭了好多回。一向稳重的他,在听闻噩耗以后,和室里的一些血气方刚的青年一样,发誓不找到谋害范志杰的凶手誓不为人。   很多细节也证实了林正祥的判断。这封信是一封特快专递,如果仅仅是一封普通的书信,没有必要这么急;而且,信里还透露出“很快就要面试”的信息。出于对范志杰的关心,林正祥了解了一些关于蓝煜星的情况。比如,蓝煜星在英雄事迹报告会上的表现,不让学校在这件事情上过分炒作的指示就是他下达的,因此他知道蓝煜星的口头表达能力非常强,考虑问题很周全,综合素质是过硬的,与普通的大学生相比,实力明显要高出一筹,而且有全市笔试第一的先发优势,应付一次公务员面试应该不成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写这么一封信过来,肯定是遇上了单凭个人能力无法解决的难题。   蓝煜星把这封信写给林正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方面,他不适合直接提出请求帮忙的事,太冒昩了,如果那样,十三室人员心目对他的一点好印象被自己全部毁掉了。十三室是蓝煜星以后做事情时最重要的依*力量,他不能一开始就失去。但室里的其他人也未必能看出这封信的深意。但林正祥不同,他是范志杰最值得信任的朋友,凭他对范志杰的感情,绝不可能坐视这位因为救范志杰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的小兄弟受什么委屈,特别是在这种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人生和命运的重大问题上。最重的是,以他的细心,肯定会从信中发现自己的难处。   究竟要不要帮他呢?林正祥还在犹豫。   林正祥对自己的影响力是毫不怀疑的。对于地方厅局级的头头们来说,他们最不愿意得罪的是中组部和中纪委,即使是问心无愧的官员,也是会有事业上的追求,总会梦想着哪一天能够升一级再升一级。而对于这种层次的干部,只要提拔,就必须面对中组部和中纪委的联合考核。别说是十三室的负责人,就是中纪委一个小小的科员,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如果得罪了他们,谁知道考核的时候会不会犯到他们的手里?提拔这种事情和办案还不同。查办案件直到送审判决这一系列的程序,都是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总不能瞎编个什么理由就让人家去做牢吧。但如果在考核材料里随便加一个不适合提拔的理由,估计这事就玩完了。   林正祥犹豫的原因有两点。从心里说,他是想帮这个孩子的,爱屋及乌是人之常情,但走后门的事他不愿意做,这不符合他的行为准则。可一旦干涉,就很难免会校枉过正,林正祥对此很矛盾。另外,无论蓝煜星的表达有多么含蓄,发现了他的最终意图的林正祥,还是有些不快的,这也许和他不了解蓝煜星的状况有关,他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心机过深,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他始终认为,官场的权谋,对于刚刚走上工作岗位年轻人来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单纯,是年轻人的缺点,也是他们的优点,有了这点单纯,他们才会热爱生活、热爱事业,才会有冲劲、有闯劲,过早地发现、领悟、甚至学会这些小伎俩,会让他们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当初,如果范志杰不是凭着一腔热血,是很难取得那些成就的,而自己,正是因为过早地被一些潜规则磨圆了棱角,才会被领导定位为一个最优秀的副手但总是不愿委以重任。   想到这里,林正祥叹了一口气:帮帮他吧,至少,应该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于是,他拿起了电话…… 第四章临战(1)   9点!蓝煜星掏出口袋中的那块电子表看了看,很快就要到站了,长途汽车已经进入市区,越来越密集的高层建筑不断地从窗口闪过。S市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一代又一代,无数风云人物在这里上演了数不尽的铁血悲歌;曾经是中国最重要的两条铁路大动脉在这里交汇,一条横穿东西,一条纵贯南北,解放以后,这里成为全省最重要的工业基地之一,国务院和省政府都在这里布点了一批重点工业项目。但是,改革开放以后,和全国大多数老牌工业城市一样,S市落伍了。   J省经济的发展,抓住了三次大的机遇。第一次是农村联产承包的机遇。让全省的农业生产突飞猛进,这一阶段,人少地多、平原为主的北方占有明显优势;第二次是发展乡镇企业的机遇。因为紧*中国的经济中心,上海,南方各地大上快上小型配套工业,成为全国的典型,而此时的北方尚未觉醒,甚至有一些县份为了保住商品粮基地县的牌子,千方百计地拒绝国家的重点工业项目布点;第三次是发展外向型经济和民营经济的机遇。此时的南方,已经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资本密集、人才密集、项目密集,外资也来锦上添花,全球五百强企业纷纷进驻,J南几市雄心勃勃地喊出建设世界制造业中心的口号,而此时的北方,已经相差甚远,拍马也赶不上了。从此,J南J北两重天,S市也逐渐没落成J省这个经济发达省份的欠发达城市,尽管和中西部地区相比算不上落后,但在省内,GDP已经比不上南方一个县级市。人家富得冒油,我们穷得冒汗,这是市委书记黄柏强经常挂在嘴上的两句话。   不过,S市的发展并没有停滞不前,和工业化的滞后相比,城市化却呈现出一种畸型的加快。外国人说,现在的中国,就是一个大工地,S市也不例外,楼越盖越高,路越铺越宽,房价越来越贵,城市面积越扩越大,二环、三环、四环,每一次暑假过完后返校,蓝煜星对这座城市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但是,今天的蓝煜星没有功夫去想这些,明天就要面试了,要想在残酷的三选一面试中顺利过关,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对手是RM大学的高材生、常务副市长的公子,形势严峻啊。   到站了,蓝煜星顺着人流,熟悉地往出站口走去,他已经联系了一个小老乡,这位老乡在准备考研,暑假滞留学校复习。这两天在到他那儿凑合一下,虽然学校的宿舍热了点,蚊子也多,但不需要花钱,能省一点就省一点,蓝煜星只能这样。   “蓝煜星!”   这小妮子,每次出场都要吓我一跳!   蓝煜星顺着声音望去。盛夏的S市,跟火炉差不多,虽然才九点,温度已经有三十五度以上,谈晶晶头上卡了一个酷酷的遮阳帽,双眼被一副浅紫色的太阳镜遮在后面,头发又恢复了马尾巴的样子,穿一身宽松的米色全棉两件套休闲短裙,脚上趿一双半高根凉拖鞋,站在自己不远处,正开心地望着自己。看着婷婷玉立、活力十足的谈晶晶,蓝煜星心里一动:这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这还不简单,明天就要面试了,你难道会不来?”谈晶晶笑得有点狡猾。有句话她没有说,她昨天就已经来过两次了,蓝煜星老家到这儿的车一天只有两班,如果上午等不到,她下午还会来的。“跟我走!”她仍然没留给蓝煜星说话的机会。   “哪儿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卖不了几个钱的!”   “要死啊!”拥挤的行人帮了谈晶晶的忙,蓝煜星无可奈何地又挨了一下。   “师傅,去易丝!”   “去那儿干嘛呀?”S市易丝的大名蓝煜星也是偶然听说,但出租车驾驶员就很熟了。易丝全名应该叫易丝形象沙龙,总部设在香港,在日本、韩国和整个东南亚国家及国内的各大城市都有分店,进驻S市仅有一年的时间,目前是最有名的高消费场所之一,经营上实行会员制,普通人有钱也进不去。   “剃你的头,你这个样子,能参加面试吗?”谈晶晶一语双关。蓝煜星没有客气,现在的他,不喜欢这种虚伪和矫情。而且,他的头发一向留得比较长,本来就准备下车以后找个地方把头发理一理的,没想到谈晶晶想得这么周到。   进入大厅,蓝煜星礼貌地对向他们鞠躬的迎宾小姐点了点头,很自然地走了进去,紧跟着的谈晶晶,在他身后亮出了贵宾卡。服务员有点吃惊,“这种钻石贵宾卡在全市发放不超过五十张,来的不是政府要员便是工商界的精英,这个男孩还是第一次见到,T恤衫、牛仔裤、运动鞋,全身的行头加起估计也不会超过两百块钱。”习惯于以貌取人的迎宾小姐暗暗地帮蓝煜星估计算,“可是,他流露出的那份从容和镇定,和这里的常客没什么不同,说不准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富家仔,人不可貌相啊。”迎宾小姐暗自揣摩。   “这是我爸的卡,他不喜欢这地方,喜欢去街边的剃头摊,说那里的师傅胡子刮得好,就便宜我了,嘿嘿。”来之前,谈晶晶是带着一点点恶作剧心理的,准备事后嘲笑一下蓝煜星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窘相,自己给他欺侮过好几次了,至今没有找回场子。没想到这家伙心理素质这么好,想当初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都是手足无措的,陪着的也是大院里的好姐们,最后还被人家笑话了一通,唉!又失算了。充满了挫败感的谈晶晶笑得并不自然,有点像犯了错误的孩子。蓝煜星宽容而又诚恳地看着谈晶晶,她是有点调皮,可就凭她对自己的关心和这份难得的细心,他就不知道该怎样去感谢才好。不过,以他现在的想法,他对任何帮助过自己的人都不会说那种感激涕泠的话,他只会暗暗地记在心里。   在领班的亲自带领下,蓝煜星来到了大厦顶楼视野最开阔的一间贵宾室,易丝的首席美发师带着两个助手围了上来。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经过七八道程序的洗护以后,本次行动的主题——理发,才正式开始。   “分头,稍短!”蓝煜星简短地命令到。理发师运剪如飞,伴随了蓝煜星四年的长发纷纷飘坠,让蓝煜星产生了一种感觉:自己的新生开始了!   一旁的谈晶晶,一边品尝着芬芳的蓝山冰咖,一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蓝煜星,刚才他的声音很轻微,但听起来却是那么不可抗拒:他有天生的领袖气质! 第四章临战(1)   9点!蓝煜星掏出口袋中的那块电子表看了看,很快就要到站了,长途汽车已经进入市区,越来越密集的高层建筑不断地从窗口闪过。S市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一代又一代,无数风云人物在这里上演了数不尽的铁血悲歌;曾经是中国最重要的两条铁路大动脉在这里交汇,一条横穿东西,一条纵贯南北,解放以后,这里成为全省最重要的工业基地之一,国务院和省政府都在这里布点了一批重点工业项目。但是,改革开放以后,和全国大多数老牌工业城市一样,S市落伍了。   J省经济的发展,抓住了三次大的机遇。第一次是农村联产承包的机遇。让全省的农业生产突飞猛进,这一阶段,人少地多、平原为主的北方占有明显优势;第二次是发展乡镇企业的机遇。因为紧*中国的经济中心,上海,南方各地大上快上小型配套工业,成为全国的典型,而此时的北方尚未觉醒,甚至有一些县份为了保住商品粮基地县的牌子,千方百计地拒绝国家的重点工业项目布点;第三次是发展外向型经济和民营经济的机遇。此时的南方,已经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资本密集、人才密集、项目密集,外资也来锦上添花,全球五百强企业纷纷进驻,J南几市雄心勃勃地喊出建设世界制造业中心的口号,而此时的北方,已经相差甚远,拍马也赶不上了。从此,J南J北两重天,S市也逐渐没落成J省这个经济发达省份的欠发达城市,尽管和中西部地区相比算不上落后,但在省内,GDP已经比不上南方一个县级市。人家富得冒油,我们穷得冒汗,这是市委书记黄柏强经常挂在嘴上的两句话。   不过,S市的发展并没有停滞不前,和工业化的滞后相比,城市化却呈现出一种畸型的加快。外国人说,现在的中国,就是一个大工地,S市也不例外,楼越盖越高,路越铺越宽,房价越来越贵,城市面积越扩越大,二环、三环、四环,每一次暑假过完后返校,蓝煜星对这座城市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但是,今天的蓝煜星没有功夫去想这些,明天就要面试了,要想在残酷的三选一面试中顺利过关,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对手是RM大学的高材生、常务副市长的公子,形势严峻啊。   到站了,蓝煜星顺着人流,熟悉地往出站口走去,他已经联系了一个小老乡,这位老乡在准备考研,暑假滞留学校复习。这两天在到他那儿凑合一下,虽然学校的宿舍热了点,蚊子也多,但不需要花钱,能省一点就省一点,蓝煜星只能这样。   “蓝煜星!”   这小妮子,每次出场都要吓我一跳!   蓝煜星顺着声音望去。盛夏的S市,跟火炉差不多,虽然才九点,温度已经有三十五度以上,谈晶晶头上卡了一个酷酷的遮阳帽,双眼被一副浅紫色的太阳镜遮在后面,头发又恢复了马尾巴的样子,穿一身宽松的米色全棉两件套休闲短裙,脚上趿一双半高根凉拖鞋,站在自己不远处,正开心地望着自己。看着婷婷玉立、活力十足的谈晶晶,蓝煜星心里一动:这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这还不简单,明天就要面试了,你难道会不来?”谈晶晶笑得有点狡猾。有句话她没有说,她昨天就已经来过两次了,蓝煜星老家到这儿的车一天只有两班,如果上午等不到,她下午还会来的。“跟我走!”她仍然没留给蓝煜星说话的机会。   “哪儿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卖不了几个钱的!”   “要死啊!”拥挤的行人帮了谈晶晶的忙,蓝煜星无可奈何地又挨了一下。   “师傅,去易丝!”   “去那儿干嘛呀?”S市易丝的大名蓝煜星也是偶然听说,但出租车驾驶员就很熟了。易丝全名应该叫易丝形象沙龙,总部设在香港,在日本、韩国和整个东南亚国家及国内的各大城市都有分店,进驻S市仅有一年的时间,目前是最有名的高消费场所之一,经营上实行会员制,普通人有钱也进不去。   “剃你的头,你这个样子,能参加面试吗?”谈晶晶一语双关。蓝煜星没有客气,现在的他,不喜欢这种虚伪和矫情。而且,他的头发一向留得比较长,本来就准备下车以后找个地方把头发理一理的,没想到谈晶晶想得这么周到。   进入大厅,蓝煜星礼貌地对向他们鞠躬的迎宾小姐点了点头,很自然地走了进去,紧跟着的谈晶晶,在他身后亮出了贵宾卡。服务员有点吃惊,“这种钻石贵宾卡在全市发放不超过五十张,来的不是政府要员便是工商界的精英,这个男孩还是第一次见到,T恤衫、牛仔裤、运动鞋,全身的行头加起估计也不会超过两百块钱。”习惯于以貌取人的迎宾小姐暗暗地帮蓝煜星估计算,“可是,他流露出的那份从容和镇定,和这里的常客没什么不同,说不准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富家仔,人不可貌相啊。”迎宾小姐暗自揣摩。   “这是我爸的卡,他不喜欢这地方,喜欢去街边的剃头摊,说那里的师傅胡子刮得好,就便宜我了,嘿嘿。”来之前,谈晶晶是带着一点点恶作剧心理的,准备事后嘲笑一下蓝煜星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窘相,自己给他欺侮过好几次了,至今没有找回场子。没想到这家伙心理素质这么好,想当初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都是手足无措的,陪着的也是大院里的好姐们,最后还被人家笑话了一通,唉!又失算了。充满了挫败感的谈晶晶笑得并不自然,有点像犯了错误的孩子。蓝煜星宽容而又诚恳地看着谈晶晶,她是有点调皮,可就凭她对自己的关心和这份难得的细心,他就不知道该怎样去感谢才好。不过,以他现在的想法,他对任何帮助过自己的人都不会说那种感激涕泠的话,他只会暗暗地记在心里。   在领班的亲自带领下,蓝煜星来到了大厦顶楼视野最开阔的一间贵宾室,易丝的首席美发师带着两个助手围了上来。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经过七八道程序的洗护以后,本次行动的主题——理发,才正式开始。   “分头,稍短!”蓝煜星简短地命令到。理发师运剪如飞,伴随了蓝煜星四年的长发纷纷飘坠,让蓝煜星产生了一种感觉:自己的新生开始了!   一旁的谈晶晶,一边品尝着芬芳的蓝山冰咖,一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蓝煜星,刚才他的声音很轻微,但听起来却是那么不可抗拒:他有天生的领袖气质! 第四章临战(2)   从进易丝到走出来,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   正午毒辣辣的太阳照在头顶上,让刚刚还呆在空调房间里的蓝煜星有些不适应,毛孔里的汗水,像满装的热水袋忽然被刺了无数个小孔,肆意地向体外喷洒。   “咱们吃饭去!想吃什么?”蓝煜星准备充一次大方,身上的的钱并不多,本来想下午还要置身行头的,面试的场合,怎么都得穿得正规一些,如果还是身上的这一套,不被淘汰还真是奇迹。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吃你们家乡产的大螃蟹。”蓝煜星吓了一跳,螃蟹,还要大的,小的饭馆根本没有,稍微上点档次的地方,来一盘也五百上下吧,这已经是自己身上的全部资产了,再来点别的菜和酒水,呜呜,完了,看来今天要上演一出卖身吃蟹的悲剧了,不知道能不能遇上七仙女,最不济来个成精的河蚌也行啊。   “哈哈哈—”谈晶晶肆无忌惮地笑着,今天,终于找回了一个场子,叫她如何不开心。   谈笑之间,谈晶晶把蓝煜星带到一家餐厅,宽阔的大厅里人头攒动,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张桌子,这是价廉物美的餐馆的共同特征。   吃饭的时候,谈晶晶说出了一个最让蓝煜星振奋的消息。   市里对这次面试的公平性非常重视,重视到了令人觉得诧异的地步。   第一,考官全部是从外市请来的专业人员,考前随机抽取组合,之前谁也不知道谁分在哪一组,这在几百个岗位一天面试的情况下,托关系的机率基本为零。   第二,改变了传统的结构化面试的方式,改为半情景摸拟,也就是每两组六个人在一起,同时面试,现场从机密级题库的一千多道题中由考生代表随机抽取考题,然后按现场抽签的顺序,每人先围绕考题展开三分钟的观点陈述,然后进入二十分钟自由讨论阶段,考生通过举手发言,每次发言时间限定在一分钟以内。最后再按相反的顺序进行两分钟的总结陈词。这样,六个人的表现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第三,在评分标准上,也改变了结构化面试按点得分的僵化模式,而是按照四个标准,即仪表风度占百分之十,知识的深度和广度、答题的逻辑性和条理性、语言表达的流畅性和生动性各占百分之三十。   第四,也是最关键的一条,本次面试向媒体公开。媒体记者可以进入现场观看并进行报道,事后还可以现场采访。特别是蓝煜星的这一组,纪检会招的这个岗位本来就是第一大热门,而且三名竞争对手里有笔试的前两句都在这个组,一些消息灵通的记者还发现第二名的考生正是本市常务副市长的公子,所以倍受瞩目,J省卫视和市电视台将同时进行现场直播,其中,J省卫视还将邀请人力资源专家对面试进行现场点评。打分也在现场公开进行。这一新举措,在新闻界引起了强烈反响,国内很多知名的媒体,包括《中国青年报》、《南方周末》这样一些观点十分犀利的大报都派出强有力的采访小组来到了S市。   第五,J省纪律检查委员会派出以一位副书记为首的督查组以抽查的方式对本次面试进行现场监督,很可能会现场监察蓝煜星的这一场面试。   “林正祥,干得漂亮。”蓝煜星并不怀疑林正祥会对自己有所帮助,但没想到他处理得如此完美。其实,蓝煜星也一直在担心,林正祥的帮助会不会起到校枉过正的作用,维护了自己,却失去了考试的公平性,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问题。范志杰和林正祥这对完美的组合,他们之间滴水不漏的精密配合,在自己这里完全继承了下来,这让蓝煜星更加满意。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谈晶晶趁热打铁地说了下去:“我给你在市人事局的招待所定了一个房间,这比你在学校住要好,安静,路途近,条件也不错。房间已经定好了,如果你不去也是浪费。作为回报,今天中午的饭钱你付。”谈晶晶还是有些顾虑的,他怕蓝煜星出于自尊心会拒绝自己的帮助,所以提前把话说得死死的,并且,还给蓝煜星预留好了台阶。   蓝煜星再一次惊讶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点没心没肺的女孩子会考虑得这么周到,不仅想到了他的现实困难,而且还顾虑到他的心理承受。“她以后会是一个贤内助。”蓝煜星感觉到自己有点想入非非了,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的表情和动作没有躲谈晶晶洞察入微的观察,似乎感觉到了他在想什么,谈晶晶羞涩地垂下了头,在大厅里强劲的冷气下,脸上掠过一片醉人的绯红。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蓝煜星沉醉地默念着徐志摩的经典诗句,一丝甜蜜,从他的心头涌出,直到将他的全部身心完全包围。此时,餐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尴尬,有点暧昧。   先开口的是谈晶晶,她凝视蓝煜星的眼神,无限温柔,轻轻地说:“吃完饭送我回家吧,你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顺路。下午,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要考试呢。”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房卡,推到了蓝煜星的面前。   出租车把蓝煜星送到了人事局的招待所,蓝煜星这才看到,所谓的招待所,其实是一家三星级酒店,因为是人事局办的,所以取名叫英才宾馆。虽然档次不像易丝那样高得离谱,但对从前蓝煜星来说,已经是高不可攀了。   “你去吧,我就不上去了。”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谈晶晶想到了什么,声音比在餐桌上的时候还要细微,有点像自言自语了。蓝煜星深深地看了谈晶晶一眼,什么也没说,打开车门,在谈晶晶目送的视线里,闪进了门厅。电梯上,蓝煜星忽然想起:这究竟是谁送谁啊,晕!   打开房门,蓝煜星吃惊地看到,床上整齐地码放着几件新拆包装的衣物:一件杉杉的乳白色带暗纹亚麻短袖衬衣,一根同品牌亮灰色带精致小碎花真丝领带,一条九牧王灰色超薄毛料西裤,一个森达皮鞋和皮带的精品套装,还有一双和西裤同色的浪莎薄呢袜。(支持国货,轻纺和鞋类的很多国际名牌实际上都是中国造。还有,如果实在钱多烧得慌,你可以去巴黎或米兰,最好别买日本的东西。)衣物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蓝煜星,这些东西是我赞助的,以后你要连本带利还给我。晶晶。   看着床上的东西,蓝煜星在一天里第N次被感动了。 第四章临战(2)   从进易丝到走出来,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   正午毒辣辣的太阳照在头顶上,让刚刚还呆在空调房间里的蓝煜星有些不适应,毛孔里的汗水,像满装的热水袋忽然被刺了无数个小孔,肆意地向体外喷洒。   “咱们吃饭去!想吃什么?”蓝煜星准备充一次大方,身上的的钱并不多,本来想下午还要置身行头的,面试的场合,怎么都得穿得正规一些,如果还是身上的这一套,不被淘汰还真是奇迹。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吃你们家乡产的大螃蟹。”蓝煜星吓了一跳,螃蟹,还要大的,小的饭馆根本没有,稍微上点档次的地方,来一盘也五百上下吧,这已经是自己身上的全部资产了,再来点别的菜和酒水,呜呜,完了,看来今天要上演一出卖身吃蟹的悲剧了,不知道能不能遇上七仙女,最不济来个成精的河蚌也行啊。   “哈哈哈—”谈晶晶肆无忌惮地笑着,今天,终于找回了一个场子,叫她如何不开心。   谈笑之间,谈晶晶把蓝煜星带到一家餐厅,宽阔的大厅里人头攒动,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张桌子,这是价廉物美的餐馆的共同特征。   吃饭的时候,谈晶晶说出了一个最让蓝煜星振奋的消息。   市里对这次面试的公平性非常重视,重视到了令人觉得诧异的地步。   第一,考官全部是从外市请来的专业人员,考前随机抽取组合,之前谁也不知道谁分在哪一组,这在几百个岗位一天面试的情况下,托关系的机率基本为零。   第二,改变了传统的结构化面试的方式,改为半情景摸拟,也就是每两组六个人在一起,同时面试,现场从机密级题库的一千多道题中由考生代表随机抽取考题,然后按现场抽签的顺序,每人先围绕考题展开三分钟的观点陈述,然后进入二十分钟自由讨论阶段,考生通过举手发言,每次发言时间限定在一分钟以内。最后再按相反的顺序进行两分钟的总结陈词。这样,六个人的表现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第三,在评分标准上,也改变了结构化面试按点得分的僵化模式,而是按照四个标准,即仪表风度占百分之十,知识的深度和广度、答题的逻辑性和条理性、语言表达的流畅性和生动性各占百分之三十。   第四,也是最关键的一条,本次面试向媒体公开。媒体记者可以进入现场观看并进行报道,事后还可以现场采访。特别是蓝煜星的这一组,纪检会招的这个岗位本来就是第一大热门,而且三名竞争对手里有笔试的前两句都在这个组,一些消息灵通的记者还发现第二名的考生正是本市常务副市长的公子,所以倍受瞩目,J省卫视和市电视台将同时进行现场直播,其中,J省卫视还将邀请人力资源专家对面试进行现场点评。打分也在现场公开进行。这一新举措,在新闻界引起了强烈反响,国内很多知名的媒体,包括《中国青年报》、《南方周末》这样一些观点十分犀利的大报都派出强有力的采访小组来到了S市。   第五,J省纪律检查委员会派出以一位副书记为首的督查组以抽查的方式对本次面试进行现场监督,很可能会现场监察蓝煜星的这一场面试。   “林正祥,干得漂亮。”蓝煜星并不怀疑林正祥会对自己有所帮助,但没想到他处理得如此完美。其实,蓝煜星也一直在担心,林正祥的帮助会不会起到校枉过正的作用,维护了自己,却失去了考试的公平性,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问题。范志杰和林正祥这对完美的组合,他们之间滴水不漏的精密配合,在自己这里完全继承了下来,这让蓝煜星更加满意。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谈晶晶趁热打铁地说了下去:“我给你在市人事局的招待所定了一个房间,这比你在学校住要好,安静,路途近,条件也不错。房间已经定好了,如果你不去也是浪费。作为回报,今天中午的饭钱你付。”谈晶晶还是有些顾虑的,他怕蓝煜星出于自尊心会拒绝自己的帮助,所以提前把话说得死死的,并且,还给蓝煜星预留好了台阶。   蓝煜星再一次惊讶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点没心没肺的女孩子会考虑得这么周到,不仅想到了他的现实困难,而且还顾虑到他的心理承受。“她以后会是一个贤内助。”蓝煜星感觉到自己有点想入非非了,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的表情和动作没有躲谈晶晶洞察入微的观察,似乎感觉到了他在想什么,谈晶晶羞涩地垂下了头,在大厅里强劲的冷气下,脸上掠过一片醉人的绯红。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蓝煜星沉醉地默念着徐志摩的经典诗句,一丝甜蜜,从他的心头涌出,直到将他的全部身心完全包围。此时,餐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尴尬,有点暧昧。   先开口的是谈晶晶,她凝视蓝煜星的眼神,无限温柔,轻轻地说:“吃完饭送我回家吧,你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顺路。下午,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要考试呢。”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房卡,推到了蓝煜星的面前。   出租车把蓝煜星送到了人事局的招待所,蓝煜星这才看到,所谓的招待所,其实是一家三星级酒店,因为是人事局办的,所以取名叫英才宾馆。虽然档次不像易丝那样高得离谱,但对从前蓝煜星来说,已经是高不可攀了。   “你去吧,我就不上去了。”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谈晶晶想到了什么,声音比在餐桌上的时候还要细微,有点像自言自语了。蓝煜星深深地看了谈晶晶一眼,什么也没说,打开车门,在谈晶晶目送的视线里,闪进了门厅。电梯上,蓝煜星忽然想起:这究竟是谁送谁啊,晕!   打开房门,蓝煜星吃惊地看到,床上整齐地码放着几件新拆包装的衣物:一件杉杉的乳白色带暗纹亚麻短袖衬衣,一根同品牌亮灰色带精致小碎花真丝领带,一条九牧王灰色超薄毛料西裤,一个森达皮鞋和皮带的精品套装,还有一双和西裤同色的浪莎薄呢袜。(支持国货,轻纺和鞋类的很多国际名牌实际上都是中国造。还有,如果实在钱多烧得慌,你可以去巴黎或米兰,最好别买日本的东西。)衣物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蓝煜星,这些东西是我赞助的,以后你要连本带利还给我。晶晶。   看着床上的东西,蓝煜星在一天里第N次被感动了。 第四章临战(3)   7点半,提前半个小时,蓝煜星再次来到设在S大的面试考场。   和笔试的时候相比,面试的人数少了许多,但气氛却比上次不知道要凝重了多少倍。毕竟,上次还有很多考生是报着试试看的心理来的,而能够参加面试的,都是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对今天的胜出抱着强烈的渴望,谁都清楚,只要过了这道关,基本上就意味着一份待遇优厚、岗位稳定而且有一定发展前景的工作,这对一职难求的大学生毕业生们来说,太珍贵了。教学大楼前的两辆分别属于J省和S市电视台的电视直播车分外引人注目,工作人员在电视导演的大声指挥下异常忙碌地工作着,又为这种凝重的气氛增添了几分不寻常的色彩。   很多本市的考生,都是在家长的陪伴下来的。大学毕业,无论是从何种意义上讲,都是成人了,可偏偏在中国,很多父母还是把他们当孩子。四年大学上下来,还没学会洗衣服的学生并不罕见。在这种情况下,像高考的时候一样,由家长出来陪考也就丝豪不奇怪了。这样的考生录用以后,真的能够适应公务员的岗位吗?蓝煜星有些怀疑。   马上就要抽签了。蓝煜星走进了属于他们这个组的考生休息室。其它五名考生已经在等待,三男两女,在打扮上有些雷同:男生一律是短袖衬衫打领带,裤缝笔直,皮鞋锃亮,发型一丝不乱;两名女生也都是素雅的浅色职业套装,明显经过精心打理而又丝毫不觉得夸张的发型,高度适中的高根皮鞋。如果不是临时充作休息室的大学教室陈设过于简陋,蓝煜星真的怀疑自己来到的是一家管理规范、要求严格的外企。   但就是在这一个着装都很格式化的小群体中,蓝煜星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一个人,看起来比其他人略微要高大些,他自然而然地处在了几个人中心位置,显得很是卓而不群。眉眼长得很精致,配上挺拔的身材,用玉树临风来形容毫不为过。此时,他离两个女生要近一些,正在和她们轻声慢语地聊着什么,让身边的两个男生显得有些边缘化。看到蓝煜星进来,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他。和那个人对视了一眼,蓝煜星注意到,他的神色显得非常从容,在漫不经心中流露出一种舍我其谁的傲气。这应该是许枫。蓝煜星想到了谈晶晶说过的话。   此时,许枫也在打量着蓝煜星:这个人和自己相比,稍显瘦弱了一些,有些书生气;除了领带上的小花以外,全身的颜色没有超过三种,而且明显是由上而下由浅入深,应该是有着良好的礼仪素养或是经行家指点过;身上的衣服明显是新的,但并没有般人穿上新衣服出入正式场合时常见的拘束感,显得轻松而老道。最让人惊讶还是他的眼神,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流露出的是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与稳健。许枫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感觉,很不舒服,但他很快地调整好自己。“这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许枫暗自戒备。   许枫稍纵即逝的不自然没有躲过蓝煜星的眼睛,蓝煜星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时,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他们手上拿着六个信封和一盒卡片。这是要进行两个程序的抽签,一是抽发言顺序,还有就是要从题库中抽出这一组的面试题号。蓝煜星从六个信封中随便抽出一张,打开一看,一号,要第一个发言!蓝煜星的运气不太好。这时,其它几个人也各自打开了自己的号码,许枫是四号,无论是第一轮,还是最后一轮,这个号码都不错,蓝煜星明显可以感觉到许枫对自己的号码是满意的。   这时,工作人员请考生推举一位代表出来抽题号。   “我来吧!”许枫自告奋勇,“没意见吧?”许枫表现得热情而主动,爽朗地一笑,很随意地从最外面拿了一张卡片。工作人员报了下数字:“1号,你们选择的是一号题。”然后,蓝煜星他们被领到了面试室。   面试室的气氛严肃而压抑。由于他们这一组被安排现场直播,所以,特意被选在一个百人的大教室,横向对面摆放的,分别考官席和面试席,在他们的四角,是四台摄像机,放在固定的三角架上面,正虎视眈眈地对着他们和对面的考官。   蓝煜星注意到,看到这种场面,离他比较近的一位男生似乎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用手擦拭了一下鼻尖的汗珠。蓝煜星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给他一些鼓励,换来感激地一笑。   考场右侧,是考试监督席;左侧,是几排记者席,考试委员会为了避免给考生带来影响,要求面试期间不准拍照,所以,坐在记者席的大多数是拿着记录本的文字记者。   落座以后,工作人员宣读考场经纪律。然后,主考官发话了:各位领导,各位考官,考生同志们,新闻界朋友们:“首先,我代表考试委员会对出任今天面试监督的**J省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严明同志,**S市委书记黄柏强同志,**S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谈新权同志等领导和来宾表示热烈的欢迎!”随着主考官的介绍,几位领导一一起立致意。轮到谈新权的时候,蓝煜星留意了一下:他的年龄在几位领导中间明显有些偏大,五十多岁的样子,两鬓已经斑白,没有像眼下很多领导干部一样把头发焗成很亮的黑色;穿一件白衬衣,由于洗的次数有些多,颜色已经不再鲜亮,但熨得很平整,表情严肃不茍言笑,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主考官继续程式化的开场白:“……祝贺大家顺利通过笔试、进入面试,也预祝你们在面试中考出风格,考出水平。下面,请考场工作人员开题。”   这里,两名工作人员拿出一个小皮箱,上面贴着封签。在示意封签完好后拆开,里面是一台笔记本电脑。主考介绍:考题题库由省委组织提供,省委组织部和省纪委共同封存,今天所选的一号题调出后,本题将从题库中永久清除。   工作人员将一号题调出后,主考在省纪委监督人员的陪同下,读出了题目:顺境还是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请考生自选立场,展开讨论。   具体的规则蓝煜星已经很了解,和那天谈晶晶告诉自己的一样,第一轮就是表明和陈述观点,紧接便是自由讨论和总结陈词。   下面,请一号考生表明和陈述观点,时间是三分钟。   三分钟的讲话,一号居然没有思考的时间,不公平嘛!记者席上窃窃私语。   此时,伴随着主考官的一声号令,蓝煜星在众人怀疑而又同情的目光中,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 第四章临战(3)   7点半,提前半个小时,蓝煜星再次来到设在S大的面试考场。   和笔试的时候相比,面试的人数少了许多,但气氛却比上次不知道要凝重了多少倍。毕竟,上次还有很多考生是报着试试看的心理来的,而能够参加面试的,都是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对今天的胜出抱着强烈的渴望,谁都清楚,只要过了这道关,基本上就意味着一份待遇优厚、岗位稳定而且有一定发展前景的工作,这对一职难求的大学生毕业生们来说,太珍贵了。教学大楼前的两辆分别属于J省和S市电视台的电视直播车分外引人注目,工作人员在电视导演的大声指挥下异常忙碌地工作着,又为这种凝重的气氛增添了几分不寻常的色彩。   很多本市的考生,都是在家长的陪伴下来的。大学毕业,无论是从何种意义上讲,都是成人了,可偏偏在中国,很多父母还是把他们当孩子。四年大学上下来,还没学会洗衣服的学生并不罕见。在这种情况下,像高考的时候一样,由家长出来陪考也就丝豪不奇怪了。这样的考生录用以后,真的能够适应公务员的岗位吗?蓝煜星有些怀疑。   马上就要抽签了。蓝煜星走进了属于他们这个组的考生休息室。其它五名考生已经在等待,三男两女,在打扮上有些雷同:男生一律是短袖衬衫打领带,裤缝笔直,皮鞋锃亮,发型一丝不乱;两名女生也都是素雅的浅色职业套装,明显经过精心打理而又丝毫不觉得夸张的发型,高度适中的高根皮鞋。如果不是临时充作休息室的大学教室陈设过于简陋,蓝煜星真的怀疑自己来到的是一家管理规范、要求严格的外企。   但就是在这一个着装都很格式化的小群体中,蓝煜星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一个人,看起来比其他人略微要高大些,他自然而然地处在了几个人中心位置,显得很是卓而不群。眉眼长得很精致,配上挺拔的身材,用玉树临风来形容毫不为过。此时,他离两个女生要近一些,正在和她们轻声慢语地聊着什么,让身边的两个男生显得有些边缘化。看到蓝煜星进来,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他。和那个人对视了一眼,蓝煜星注意到,他的神色显得非常从容,在漫不经心中流露出一种舍我其谁的傲气。这应该是许枫。蓝煜星想到了谈晶晶说过的话。   此时,许枫也在打量着蓝煜星:这个人和自己相比,稍显瘦弱了一些,有些书生气;除了领带上的小花以外,全身的颜色没有超过三种,而且明显是由上而下由浅入深,应该是有着良好的礼仪素养或是经行家指点过;身上的衣服明显是新的,但并没有般人穿上新衣服出入正式场合时常见的拘束感,显得轻松而老道。最让人惊讶还是他的眼神,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流露出的是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与稳健。许枫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感觉,很不舒服,但他很快地调整好自己。“这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许枫暗自戒备。   许枫稍纵即逝的不自然没有躲过蓝煜星的眼睛,蓝煜星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时,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他们手上拿着六个信封和一盒卡片。这是要进行两个程序的抽签,一是抽发言顺序,还有就是要从题库中抽出这一组的面试题号。蓝煜星从六个信封中随便抽出一张,打开一看,一号,要第一个发言!蓝煜星的运气不太好。这时,其它几个人也各自打开了自己的号码,许枫是四号,无论是第一轮,还是最后一轮,这个号码都不错,蓝煜星明显可以感觉到许枫对自己的号码是满意的。   这时,工作人员请考生推举一位代表出来抽题号。   “我来吧!”许枫自告奋勇,“没意见吧?”许枫表现得热情而主动,爽朗地一笑,很随意地从最外面拿了一张卡片。工作人员报了下数字:“1号,你们选择的是一号题。”然后,蓝煜星他们被领到了面试室。   面试室的气氛严肃而压抑。由于他们这一组被安排现场直播,所以,特意被选在一个百人的大教室,横向对面摆放的,分别考官席和面试席,在他们的四角,是四台摄像机,放在固定的三角架上面,正虎视眈眈地对着他们和对面的考官。   蓝煜星注意到,看到这种场面,离他比较近的一位男生似乎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用手擦拭了一下鼻尖的汗珠。蓝煜星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给他一些鼓励,换来感激地一笑。   考场右侧,是考试监督席;左侧,是几排记者席,考试委员会为了避免给考生带来影响,要求面试期间不准拍照,所以,坐在记者席的大多数是拿着记录本的文字记者。   落座以后,工作人员宣读考场经纪律。然后,主考官发话了:各位领导,各位考官,考生同志们,新闻界朋友们:“首先,我代表考试委员会对出任今天面试监督的**J省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严明同志,**S市委书记黄柏强同志,**S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谈新权同志等领导和来宾表示热烈的欢迎!”随着主考官的介绍,几位领导一一起立致意。轮到谈新权的时候,蓝煜星留意了一下:他的年龄在几位领导中间明显有些偏大,五十多岁的样子,两鬓已经斑白,没有像眼下很多领导干部一样把头发焗成很亮的黑色;穿一件白衬衣,由于洗的次数有些多,颜色已经不再鲜亮,但熨得很平整,表情严肃不茍言笑,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主考官继续程式化的开场白:“……祝贺大家顺利通过笔试、进入面试,也预祝你们在面试中考出风格,考出水平。下面,请考场工作人员开题。”   这里,两名工作人员拿出一个小皮箱,上面贴着封签。在示意封签完好后拆开,里面是一台笔记本电脑。主考介绍:考题题库由省委组织提供,省委组织部和省纪委共同封存,今天所选的一号题调出后,本题将从题库中永久清除。   工作人员将一号题调出后,主考在省纪委监督人员的陪同下,读出了题目:顺境还是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请考生自选立场,展开讨论。   具体的规则蓝煜星已经很了解,和那天谈晶晶告诉自己的一样,第一轮就是表明和陈述观点,紧接便是自由讨论和总结陈词。   下面,请一号考生表明和陈述观点,时间是三分钟。   三分钟的讲话,一号居然没有思考的时间,不公平嘛!记者席上窃窃私语。   此时,伴随着主考官的一声号令,蓝煜星在众人怀疑而又同情的目光中,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 第五章交锋(1)   站起来的蓝煜星,先向考官微微欠身,行了一个中国式的鞠躬礼,再次挺直身躯以后,很自然地从左到右,向考官行了一圈注目礼。考官们能够感觉到,蓝煜星的目光是礼敬的,是友善的,可是,很奇怪,就是这样一个处在应试地位的考生,就是这样一个表达尊敬的眼神,却让他们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因为,他们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与他的年龄、身份不相称的威严,这使得所有考官都不由得欠了欠身,坐得比之前要直挺了许多。做在场上的,只有极少数人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蓝煜星朗声发言: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考官,上午好。首先,感谢S市公考委员会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使我能够站在这里展示自己的能力,接受组织的挑选。   一番礼节性的陈述以后,蓝煜星的发言进入了正题:“对今天的考题,我所持的观点是,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他的观点,并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毕竟,中国的历代的学生,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教育。一些了解内情而又同情蓝煜星的记者暗自为他担心:他选择的是一个比较保险的立场,作为率先发言的人来说,这种选择的也许是正确的,但是,如果观点不能够做到独立特行,尽管不会有太大的闪失,但也不容易得高分,除非他的表达特别好,他的对手无论在能力上还是背景上都过于强大了。   蓝煜星在继续:下面,我想从三个方面陈述我的观点。   第一,回顾历史,我们知道,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在国外也不例外,释迦牟尼、穆罕默德、耶稣,无不是在深刻的苦难中磨炼出坚强的意志,这才超越了自我,创立了伟大的学说或宗教理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可见,相对于顺境,逆境更能够锻炼人,使人坚强。   第二,正视现实,我们应该看到,人本身都有好逸恶劳的本性,顺境容易使人丧失追求的意愿,沉缅于前辈的积荫之中,不思进取;而在逆境中,人才会自觉地去奋发图强,才会有明确的目标,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然后走出自己的人生。   第三,展望未来,作为年轻一代,我们应该牢记,前辈用鲜血和生命为我们换来了美好的生活,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应该居安思危,思危奋进,正像**视察西柏坡时所强调的那样,我们必须始终保持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而不能像满清的八旗子弟,在顺境中丧失了斗志,在安逸中消磨了意志。   借古而知今,居安以思危。综上所述,我认为,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陈述完毕,谢谢!   对所有的考官来说,今天的面试是特别的,从来面试都是封闭的,而今天却是开放的;从来面试都是居高临下的,而今天他们却有一种聆听的感觉。所以,当记者席上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的时候,一些考官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应不应该鼓掌,好在主考官还很沉着,而对这样的场面,还能够做到巍然不动,有两个考官看了一下主考,尴尬地把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面试还在继续,接下来发言的两个人,立场各有不同,但显然在实力上与蓝煜星相比存在很大差距,和开场热烈的场面相比,考场的气氛沉寂了许多。可蓝煜星清楚,真正的对手还没有出现,而这两位考友,恰恰为许枫的出场做足了铺垫。看来,今天比试将异常艰苦,蓝煜星做好了打攻坚战的准备。   果不其然,许枫一出场,便令在场所有的人眼睛一亮:   尊敬的省纪委严书记,市委黄书记,组织部谈部长,尊敬的主考和各位考官,记者朋友们,各位考友……   许枫话声没落,蓝煜星心里便是一惊,果然是世家子弟,R大的高材生,仅仅在问候上就考虑得比自己要周全;记者席上也传来一阵窃窃私语,赞叹都有之,但也有人在小声嘀咕:这马屁拍的,真是溜啊。   许枫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在从容地侃侃而谈:我的观点是,顺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   首先,从人的身心发展来看,一方面科学的营养供给、健全的公共卫生体系,比起匮乏的物质保障,欠缺的公共卫生服务,更有利于人的生理成长。另一方面,顺境更有利于人心智的成长。逆境中,学习环境是压制性的,可以认知事物,但是顺境中,提供的是鼓励性的教育氛围,更有利于认知的系统发展。逆境中可以认识到人生的艰辛,但也容易产生焦虑和痛苦,甚至产生对他人的疏离感和不信任。而顺境当中,我们更可以体会到家庭的温暖,社会的关爱,友情的可贵,从而拥有宽容开放、健康的心态。逆境中,对人品格的培养是有条件的,很容易就超出了基本的心理承压范围,造成人格的扭曲。而顺境中,对人品格的培养,却是潜移默化的,通过积极的教育手段,和良好的性情陶冶,锻造更健全的人格。   其次,从人的社会化进程来看,一方面顺境更有利于满足人生各阶段的成长需求,当我们还是孩童的时候,顺境中家庭的关爱让我们具有了自信心和自主意识,而在破碎中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容易自卑多疑。青少年的时候,顺境中良好的教育,可以使我们学业有成,谋生有道,而缺乏教育,则一时失去成长依托,迷失生活方向。当我们到了成年乃至老年的时候,顺境使人在自我肯定中,获得终生成长的动力,而逆境的冲击,容易使人意志消沉,自我否定。另一方面,顺境更有利于人社会角色的成熟,因为人的成长,总是以其独立的担当恰当的社会角色为标志的,逆境中的困顿,容易产生挫败感,使人打断终生成长的进程,而顺境中持续的社会发展,健全的制度安排,和谐的日常生活,为人的社会角色成熟提供了更良性的空间。   另外,我想请教一号考友一个问题,据调查,身处暴力家庭中的儿童,自卑心理的产生率是60%,而正常的家庭还不到10%,对这样一组数据,请您在接下来的自由讨论中,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的观点陈述完毕,谢谢!   对这样一个问题,几乎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思,究竟怎样解释这个问题呢?   良久,一阵热烈的掌声爆发了,力度,持久度,与刚才给蓝煜星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五章交锋(1)   站起来的蓝煜星,先向考官微微欠身,行了一个中国式的鞠躬礼,再次挺直身躯以后,很自然地从左到右,向考官行了一圈注目礼。考官们能够感觉到,蓝煜星的目光是礼敬的,是友善的,可是,很奇怪,就是这样一个处在应试地位的考生,就是这样一个表达尊敬的眼神,却让他们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因为,他们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与他的年龄、身份不相称的威严,这使得所有考官都不由得欠了欠身,坐得比之前要直挺了许多。做在场上的,只有极少数人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蓝煜星朗声发言: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考官,上午好。首先,感谢S市公考委员会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使我能够站在这里展示自己的能力,接受组织的挑选。   一番礼节性的陈述以后,蓝煜星的发言进入了正题:“对今天的考题,我所持的观点是,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他的观点,并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毕竟,中国的历代的学生,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教育。一些了解内情而又同情蓝煜星的记者暗自为他担心:他选择的是一个比较保险的立场,作为率先发言的人来说,这种选择的也许是正确的,但是,如果观点不能够做到独立特行,尽管不会有太大的闪失,但也不容易得高分,除非他的表达特别好,他的对手无论在能力上还是背景上都过于强大了。   蓝煜星在继续:下面,我想从三个方面陈述我的观点。   第一,回顾历史,我们知道,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在国外也不例外,释迦牟尼、穆罕默德、耶稣,无不是在深刻的苦难中磨炼出坚强的意志,这才超越了自我,创立了伟大的学说或宗教理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可见,相对于顺境,逆境更能够锻炼人,使人坚强。   第二,正视现实,我们应该看到,人本身都有好逸恶劳的本性,顺境容易使人丧失追求的意愿,沉缅于前辈的积荫之中,不思进取;而在逆境中,人才会自觉地去奋发图强,才会有明确的目标,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然后走出自己的人生。   第三,展望未来,作为年轻一代,我们应该牢记,前辈用鲜血和生命为我们换来了美好的生活,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应该居安思危,思危奋进,正像**视察西柏坡时所强调的那样,我们必须始终保持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而不能像满清的八旗子弟,在顺境中丧失了斗志,在安逸中消磨了意志。   借古而知今,居安以思危。综上所述,我认为,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陈述完毕,谢谢!   对所有的考官来说,今天的面试是特别的,从来面试都是封闭的,而今天却是开放的;从来面试都是居高临下的,而今天他们却有一种聆听的感觉。所以,当记者席上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的时候,一些考官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应不应该鼓掌,好在主考官还很沉着,而对这样的场面,还能够做到巍然不动,有两个考官看了一下主考,尴尬地把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面试还在继续,接下来发言的两个人,立场各有不同,但显然在实力上与蓝煜星相比存在很大差距,和开场热烈的场面相比,考场的气氛沉寂了许多。可蓝煜星清楚,真正的对手还没有出现,而这两位考友,恰恰为许枫的出场做足了铺垫。看来,今天比试将异常艰苦,蓝煜星做好了打攻坚战的准备。   果不其然,许枫一出场,便令在场所有的人眼睛一亮:   尊敬的省纪委严书记,市委黄书记,组织部谈部长,尊敬的主考和各位考官,记者朋友们,各位考友……   许枫话声没落,蓝煜星心里便是一惊,果然是世家子弟,R大的高材生,仅仅在问候上就考虑得比自己要周全;记者席上也传来一阵窃窃私语,赞叹都有之,但也有人在小声嘀咕:这马屁拍的,真是溜啊。 八*零*电*子*书 *w*w*w*.t*x*t*0* 2.*c*o*m   许枫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在从容地侃侃而谈:我的观点是,顺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   首先,从人的身心发展来看,一方面科学的营养供给、健全的公共卫生体系,比起匮乏的物质保障,欠缺的公共卫生服务,更有利于人的生理成长。另一方面,顺境更有利于人心智的成长。逆境中,学习环境是压制性的,可以认知事物,但是顺境中,提供的是鼓励性的教育氛围,更有利于认知的系统发展。逆境中可以认识到人生的艰辛,但也容易产生焦虑和痛苦,甚至产生对他人的疏离感和不信任。而顺境当中,我们更可以体会到家庭的温暖,社会的关爱,友情的可贵,从而拥有宽容开放、健康的心态。逆境中,对人品格的培养是有条件的,很容易就超出了基本的心理承压范围,造成人格的扭曲。而顺境中,对人品格的培养,却是潜移默化的,通过积极的教育手段,和良好的性情陶冶,锻造更健全的人格。   其次,从人的社会化进程来看,一方面顺境更有利于满足人生各阶段的成长需求,当我们还是孩童的时候,顺境中家庭的关爱让我们具有了自信心和自主意识,而在破碎中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容易自卑多疑。青少年的时候,顺境中良好的教育,可以使我们学业有成,谋生有道,而缺乏教育,则一时失去成长依托,迷失生活方向。当我们到了成年乃至老年的时候,顺境使人在自我肯定中,获得终生成长的动力,而逆境的冲击,容易使人意志消沉,自我否定。另一方面,顺境更有利于人社会角色的成熟,因为人的成长,总是以其独立的担当恰当的社会角色为标志的,逆境中的困顿,容易产生挫败感,使人打断终生成长的进程,而顺境中持续的社会发展,健全的制度安排,和谐的日常生活,为人的社会角色成熟提供了更良性的空间。   另外,我想请教一号考友一个问题,据调查,身处暴力家庭中的儿童,自卑心理的产生率是60%,而正常的家庭还不到10%,对这样一组数据,请您在接下来的自由讨论中,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的观点陈述完毕,谢谢!   对这样一个问题,几乎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思,究竟怎样解释这个问题呢?   良久,一阵热烈的掌声爆发了,力度,持久度,与刚才给蓝煜星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五章交锋(2)   第一轮结束,面试进入自由讨论阶段。   在场观战的,都是明眼人,大家看得很清楚,今天这场较量的焦点,将集中在一号蓝煜星和四号许枫身上。但是,其他的考生也是不甘于沉寂的,第二轮刚刚开始,尽管许枫把问题抛给了蓝煜星,但蓝煜星方的三号和五号考生还是迫不急待地试图向对方发难。   三号发问:“对方考友一直说,顺境有利于成长,我想请问,《西游记》里面,整个故事讲的都是他们取经的经过,师徒四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方成正果,按照对方辩友的说法,顺境如果很简单的话,那么唐三藏直接让孙悟空带他到西天拿个经回来,不就取经成功了吗?”   许枫当仁不让:“因为孙悟空是孙悟空,而不是我们这些**凡胎,他有72变,可是要换了我去取经的话,一变都没有,可能第一难的时候,就已经被老虎吃了,您还要故意这样磨难我吗?”巧妙的应答引起一片笑声和掌声。许枫表演并没有结束,开始反守为攻:“我也要问对方一个问题,我们都知道孟母三迁的故事,为什么孟母要三迁,要躲开赌场,要躲开土匪所聚集的地方?按照对方观点,这都是更有利于人成长的逆境啊。”   五号举手作答:“我来解释给您听,孟母第一次迁的时候不晓得环境对孟子会影响那么大,发觉孟子学人家在那边玩不正经的把戏,才二迁,才三迁,就是因为每次都搬错房,孟母才知道,环境对孩子影响很大,孟母成长了。”   五号的应对不能说不好,此时,场上的气氛已经非常热烈,对五号作答,记者席也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掌声鼓励,毕竟,在两强相峙的情况下,五号的表现,让比试多了一个亮点。可惜,他的对手是许枫。   对五号的问题,许枫四两拨千斤:“按照您的观点,孟母第一次搬错房的时候,就应该很后悔,原来赌场是个逆境,应该搬回去,让孟子在赌场里面好好成长,那不成了千王之王了吗?”又是一片热烈的笑声和掌声。   形势的发展,有点出乎蓝煜星意料。对这样的情景模拟面试,蓝煜星知道,过于沉寂当然不行,进入不了考官的视线,但太独了更不行,过多的发言次数,容易给考官造成反感。可事实上,许枫的表现否定了这一点。独还是不独,得看实力。马拉多纳踢球,所有的队友得球以后都要把球先喂给他,没有人说他独;但姚明的队友弗朗西斯在场上一个人带球、一个人突破、一个人投篮就会招致球迷批评,原因是他的实力还不够那个层次。蓝煜星决定不再顾忌,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蓝煜星终于举起了手。   这次发言,蓝煜星用足了一分钟:“对方今天告诉我们,所谓的顺境,有三个方面立意,第一是有利于在生理上的发展,生理上真的是在顺境中比较容易发展吗?人体为什么会产生对病毒的抗体,就是因为是我们生过病,才会有抗体。一个富翁,有车子,有房子,有仆人应该是顺境吧,他的身体会比农民更好吗?其次,对方辩友告诉我们,心智在顺境中会成长,可是我们就要想想了,如果上学时遇到一个偷懒的老师,每一门课程都让你及格,随便交什么试卷都给你高分,这总是顺境吧,可你的心智会成长吗?最后还有品格的问题,如果我身在一个父母非常宠爱的顺畅环境里,乱拿人家东西,没人责罚你;和同学打架,也没人责罚你;虐待小动物,还是没人责罚你。这样的溺爱,人的品格会成长吗?   蓝煜星的这次发言,让许枫感觉到了压力,但他手中还有牌,迅速举手起立追问:“刚才我请教了一号考友关于庭暴力的问题,请正面回答。”   对这样一个问题,从刚才抛出来以后,就有很多人在思考,站在反对的立场上,究竟如何应对,大家都有些无所适从。而且,先前发言的三号和五号也回避了这个问题。当蓝煜星站起来以后,所有的目光再一次在他的身上聚焦。   蓝煜星心的发言还是一如既往地从容不迫:“我想先说明一下,我们今天讨论的是成长中的顺境和逆境。成长中的逆境,应该是通过个人努力有可能克服的境遇,比如今天的面试,我遇到了三位实力很强的对手,这是我的逆境,但这更有利于我的成长和提高,我也有克服的可能。但是,如果今天对我的要求是不能开口说话,那对我来说,就不是一种逆境,而应该叫做绝境。小孩子处在家庭暴力之中,他的心智和能力都还没有成长到可以克服的地步,根本就没有克服的可能,因此,这对他来说,不是逆境,而是绝境。而且,今天的辩题是一个比较性的命题,比较的是哪个更,如果对方坚决要把逆境理解成就是暴力家庭、犯罪环境的话,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把顺境理解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天上掉馅饼呢?这样的环境,有利于人的成长吗?谢谢!”   应该说,蓝煜星的回答并不十分完美,但针对这个让大家都十分困惑的难题,他机智地抛出了一个绝境的概念,基本上化解了对方咄咄逼人的攻势,还有最后的补充,柔中带刚,攻守兼备,无疑是在质问对方走极端。所以,蓝煜星赢得了开场以来最为热烈的一次掌声。   一直处在优势地位的许枫不再像刚开始面试时那样胜券在握了,他当然不甘心,再次站起来发问的时候,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失去了开始时候的游刃有余:“一号朋友,什么样的环境比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是我们双方共同的比较。有朋友为您两肋插刀,可谓是顺境吧,但有朋友插您两刀,可谓是逆境吧,请比较一下。”   蓝煜星见招拆招:“有朋友为我两肋插刀,我以后知道相信朋友,可是不是所有朋友都值得相信,我非得哪一天被人家插两刀之后,我才知道谁可信,谁不可信;如果永远都不被朋友插上两刀,就会盲从地相信所有的朋友,怎么会成长?”   许枫在掌声中紧追不舍:“那请问对方,您为了验证谁可信,谁不可信,是不是就要每天都挨上好几刀呢?您在被人插上两刀以后,都已经死了,又如何成长呢?”   话音刚落,场上一阵哄堂大笑,一些调皮的记者还发出了嘘声。反应敏锐的许枫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发问太草率、太随意了,特别是第二个问题,恰巧掉进蓝煜星关于绝境的陷阱之中,而且,语言的表达也有失风度。这样的纰漏,自然被那些善于钻空子的老记们抓个正着,哄笑声和嘘声说明了一切,已经不需要蓝煜星来反驳了。许枫的脸色无法控制地变成了酱紫色。   蓝煜星清楚,在自己强大的压力下,许枫终于犯错误了。这场艰苦的对决,从开始时被压制,到自己奋起反击,现在,他终于搬回了一分。但是,还不能高兴太早,只要比试没有最后结束,就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蓝煜星暗暗提醒自己。 第五章交锋(2)   第一轮结束,面试进入自由讨论阶段。   在场观战的,都是明眼人,大家看得很清楚,今天这场较量的焦点,将集中在一号蓝煜星和四号许枫身上。但是,其他的考生也是不甘于沉寂的,第二轮刚刚开始,尽管许枫把问题抛给了蓝煜星,但蓝煜星方的三号和五号考生还是迫不急待地试图向对方发难。   三号发问:“对方考友一直说,顺境有利于成长,我想请问,《西游记》里面,整个故事讲的都是他们取经的经过,师徒四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方成正果,按照对方辩友的说法,顺境如果很简单的话,那么唐三藏直接让孙悟空带他到西天拿个经回来,不就取经成功了吗?”   许枫当仁不让:“因为孙悟空是孙悟空,而不是我们这些**凡胎,他有72变,可是要换了我去取经的话,一变都没有,可能第一难的时候,就已经被老虎吃了,您还要故意这样磨难我吗?”巧妙的应答引起一片笑声和掌声。许枫表演并没有结束,开始反守为攻:“我也要问对方一个问题,我们都知道孟母三迁的故事,为什么孟母要三迁,要躲开赌场,要躲开土匪所聚集的地方?按照对方观点,这都是更有利于人成长的逆境啊。”   五号举手作答:“我来解释给您听,孟母第一次迁的时候不晓得环境对孟子会影响那么大,发觉孟子学人家在那边玩不正经的把戏,才二迁,才三迁,就是因为每次都搬错房,孟母才知道,环境对孩子影响很大,孟母成长了。”   五号的应对不能说不好,此时,场上的气氛已经非常热烈,对五号作答,记者席也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掌声鼓励,毕竟,在两强相峙的情况下,五号的表现,让比试多了一个亮点。可惜,他的对手是许枫。   对五号的问题,许枫四两拨千斤:“按照您的观点,孟母第一次搬错房的时候,就应该很后悔,原来赌场是个逆境,应该搬回去,让孟子在赌场里面好好成长,那不成了千王之王了吗?”又是一片热烈的笑声和掌声。   形势的发展,有点出乎蓝煜星意料。对这样的情景模拟面试,蓝煜星知道,过于沉寂当然不行,进入不了考官的视线,但太独了更不行,过多的发言次数,容易给考官造成反感。可事实上,许枫的表现否定了这一点。独还是不独,得看实力。马拉多纳踢球,所有的队友得球以后都要把球先喂给他,没有人说他独;但姚明的队友弗朗西斯在场上一个人带球、一个人突破、一个人投篮就会招致球迷批评,原因是他的实力还不够那个层次。蓝煜星决定不再顾忌,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蓝煜星终于举起了手。   这次发言,蓝煜星用足了一分钟:“对方今天告诉我们,所谓的顺境,有三个方面立意,第一是有利于在生理上的发展,生理上真的是在顺境中比较容易发展吗?人体为什么会产生对病毒的抗体,就是因为是我们生过病,才会有抗体。一个富翁,有车子,有房子,有仆人应该是顺境吧,他的身体会比农民更好吗?其次,对方辩友告诉我们,心智在顺境中会成长,可是我们就要想想了,如果上学时遇到一个偷懒的老师,每一门课程都让你及格,随便交什么试卷都给你高分,这总是顺境吧,可你的心智会成长吗?最后还有品格的问题,如果我身在一个父母非常宠爱的顺畅环境里,乱拿人家东西,没人责罚你;和同学打架,也没人责罚你;虐待小动物,还是没人责罚你。这样的溺爱,人的品格会成长吗?   蓝煜星的这次发言,让许枫感觉到了压力,但他手中还有牌,迅速举手起立追问:“刚才我请教了一号考友关于庭暴力的问题,请正面回答。”   对这样一个问题,从刚才抛出来以后,就有很多人在思考,站在反对的立场上,究竟如何应对,大家都有些无所适从。而且,先前发言的三号和五号也回避了这个问题。当蓝煜星站起来以后,所有的目光再一次在他的身上聚焦。   蓝煜星心的发言还是一如既往地从容不迫:“我想先说明一下,我们今天讨论的是成长中的顺境和逆境。成长中的逆境,应该是通过个人努力有可能克服的境遇,比如今天的面试,我遇到了三位实力很强的对手,这是我的逆境,但这更有利于我的成长和提高,我也有克服的可能。但是,如果今天对我的要求是不能开口说话,那对我来说,就不是一种逆境,而应该叫做绝境。小孩子处在家庭暴力之中,他的心智和能力都还没有成长到可以克服的地步,根本就没有克服的可能,因此,这对他来说,不是逆境,而是绝境。而且,今天的辩题是一个比较性的命题,比较的是哪个更,如果对方坚决要把逆境理解成就是暴力家庭、犯罪环境的话,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把顺境理解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天上掉馅饼呢?这样的环境,有利于人的成长吗?谢谢!”   应该说,蓝煜星的回答并不十分完美,但针对这个让大家都十分困惑的难题,他机智地抛出了一个绝境的概念,基本上化解了对方咄咄逼人的攻势,还有最后的补充,柔中带刚,攻守兼备,无疑是在质问对方走极端。所以,蓝煜星赢得了开场以来最为热烈的一次掌声。   一直处在优势地位的许枫不再像刚开始面试时那样胜券在握了,他当然不甘心,再次站起来发问的时候,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失去了开始时候的游刃有余:“一号朋友,什么样的环境比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是我们双方共同的比较。有朋友为您两肋插刀,可谓是顺境吧,但有朋友插您两刀,可谓是逆境吧,请比较一下。”   蓝煜星见招拆招:“有朋友为我两肋插刀,我以后知道相信朋友,可是不是所有朋友都值得相信,我非得哪一天被人家插两刀之后,我才知道谁可信,谁不可信;如果永远都不被朋友插上两刀,就会盲从地相信所有的朋友,怎么会成长?”   许枫在掌声中紧追不舍:“那请问对方,您为了验证谁可信,谁不可信,是不是就要每天都挨上好几刀呢?您在被人插上两刀以后,都已经死了,又如何成长呢?”   话音刚落,场上一阵哄堂大笑,一些调皮的记者还发出了嘘声。反应敏锐的许枫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发问太草率、太随意了,特别是第二个问题,恰巧掉进蓝煜星关于绝境的陷阱之中,而且,语言的表达也有失风度。这样的纰漏,自然被那些善于钻空子的老记们抓个正着,哄笑声和嘘声说明了一切,已经不需要蓝煜星来反驳了。许枫的脸色无法控制地变成了酱紫色。   蓝煜星清楚,在自己强大的压力下,许枫终于犯错误了。这场艰苦的对决,从开始时被压制,到自己奋起反击,现在,他终于搬回了一分。但是,还不能高兴太早,只要比试没有最后结束,就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蓝煜星暗暗提醒自己。 第五章交锋(3)   比试即将进入第三轮。   这场面试的影响是巨大的。由于对面试进行了现场直播,J省卫视和S市电视台的收视率空前提高。关注比赛的,不仅有参加面试的考生们的亲朋好友,还有S市很多好奇的市民,各地有兴趣参加公考的在校大学生们也希望从这样的面试中获得一些经验,全国绝大多数知道消息的组织人事部门纷纷组织机关工作人员收看实况。面试公开化,早就不是一个新鲜的创意了,很多组织人事工作者都曾经有过这样的设想,但由于多种原因,最后并没有付诸实施,这回,S市第一个吃螃蟹,是成是败,是经验是教训,全国的同行都在拭目以待。   谈晶晶也坐在电视机前。面试的一波三折让谈晶晶的情绪起伏不定,蓝煜星的精彩出场让她欢呼雀跃;被许枫更精彩的表现压制以后,谈晶晶又郁闷到了极点;第二阶段后半期蓝煜星的绝对反击,又再次把她的情绪调动到了高峰。此时的谈晶晶,兴奋得满脸通红,鼻尖上沁出一层晶莹的汗珠。她的时而大呼小叫,时而扼腕叹息,把正在做家务的母亲也吸引了过来,这才知道女儿在关心同学的面试。小伙子不错,不过,看模样似乎不如许枫,毕竟是一个院子里的,看着熟悉些也顺眼些,而且,许枫在大院里的男孩子中是最出色的,跟自己家也门当户对,母亲想得有些远。   此时,坐在电视机前的还有两个很特别的人。一个是中纪委监察十三室的副主任林正祥,一个是刚刚失去丈夫的林清雅。“真像!虽然外形上毫无共同之处,甚至可以说是对比鲜明,但说话的语气,习惯的动作表情,特别是那刚毅果敢的眼神,活脱脱就是一个小范志杰。”他们有些震惊。   最终的比试开场了。六号和五号的表现和之前一样,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人们都在期待着许枫和蓝煜星的出场。   此时的许枫,已经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虽然刚才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失误,但毕竟前段的发挥比较出色,也就是个势均力敌吧,关键还要看最后一轮的表现。自由讨论有不可控性,优势不明显也是正常的,但是自己有蓝煜星不可比拟的优势,他就不信,凭自身过硬的实力和考前的充分准备,最后会输给S师院这样三流大学毕业的这个家伙。想到这里,许枫又自信满满地站了起来,礼貌地打完招呼以后,开始了他的总结。   “刚才,对方辩友告诉我们,顺境容易使人丧失追求的意愿,逆境才会使人奋发图强。那么我要告诉天下的父母,如果你让你的孩子幸福的话,那么你错了,因为你如果不忍心看到你的孩子受苦,那是不让他成长。如果一个老师不对一个学生苛刻地要求的话,那么你也错了,因为如果没有你的苛刻,这个孩子就没有办法成长。所以,今天如果在座的各位,是身处名校、受过良好教育的话,那么对不起,您没有成长。可是,我们也很疑惑,究竟有没有人在逆境当中,意志消沉,借酒消愁呢,不是有借酒浇愁更愁的说法吗?换一个角度,如果我们在顺境中珍惜现有的资源,加倍地努力,付出十二分的努力,是不是在对方眼中,因为我们有了这些良好的资源,父母的关爱,因而即便是如何的努力,也依然身处逆境呢?   对方又告诉我们,逆境有利于激发人的潜能。所以,如果我们看到处于战乱和饥荒中的儿童的时候,不应该对他们施以援手,因为我们的帮助会使他们转逆为顺,从而失去了成长的动力。反之,我们应该对他们表示羡慕,让大家都去忍饥挨饿,这才更有利于大家的成长。   对方还告诉我们,有许许多多伟大的人物,他们在逆境中成长了,没错,他们成长得非常好,但是我们为什么对他们心怀敬佩呢,不正是因为他们身处逆境,在如此不利于成长的环境里,却能够创造出生命的奇迹吗?但是我们今天应该谈的是普通人,您可以高呼逆境如何使人获得历练,但您有什么权利,让我们不去追求幸福的生活呢?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最后我想说,如果逆境让我们拥有动力,那么,顺境还会让我们拥有阳光,谢谢!”   这一翻陈词,让大家又看到了出场时的那个出口成章、思维敏捷、幽默风趣的许枫。同时,人们也为蓝煜星捏了一把汗,在许枫的压力下,那怕最后稍有闪失,也将会在残酷的竞争中被淘汰。对于这样一名优秀的青年,善良的人们不希望看到他黯然出局。毕竟,这不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辩论赛,而是一场关系到前途和命运的对决。   终于,蓝煜星发言了,看到他神态自若地起立,大家悬着的心放下来不少!   “大家好!刚才,对方先是举了一个父母关爱子女的例子。事实上,我也希望能够活在一个顺利的环境里面;以后,我们也将为人父母,也希望自己的子女生活在一个好的环境里面,这是人之常情,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不忍苛责。但我们要知道,父母希望我们活在好的环境里面,是因为不忍心看到我们受苦,希望我们更快乐,更幸福,但我们不能以此为满足啊,我们要去寻找人生的逆境与挑战,这样我们才能成长!对方还说,我们应该对战乱与饥荒之中的孩子表示羡慕,这是不对的。我们去拯救他们,去帮助他们,是出于一份怜悯,一份爱,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说到这里,蓝煜星的语气有些激动,但他异常投入的表达,深深地感染了在场每一个人。很多人不自觉地联想到,这一定是一个在苦难中成长起来的孩子,如果不是切身体会过这种苦难,他的眼神怎么如此地饱经沧桑?他是如何获得这一份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他又怎么会如此悲天悯人?相比之下,许枫的总结也许很理性,但也很冷漠,他所欠缺的,正是蓝煜星所说的那一份怜悯一份爱。   一段充满激情的陈述之后,蓝煜星稳定了一下,继续他的发言:“对方辩友认为,逆境是面对问题,面对困难,而只有顺境才能克服问题,解决困难,因此顺境比逆境更有价值,更有利于人的成长。可是仔细想想,真的是这样吗?什么叫做在顺境当中能够解决问题,那是人家帮你解决问题啊!在顺境当中,父母帮我解决衣食问题,老师帮我解决课业问题,同学帮我抄笔记,解决了可能会被老师批评的问题。在这样的顺境当中,问题是解决了,可这是我的解决吗,我这个人有成长吗?也许我的学历越来越高,可能我的光环越来越多,可是我还是我,没有得到丝毫的成长!所以我们要了解,真正能够在逆境当中成长的动因是因为逆境迫使我们面对问题,面对困难,这时,没有顺境了,没有贵人了,没有机运了,只有两只拳头两只脚,我们要自己打出一片天。在这种过程当中,如果成功了是我们自己的成功,失败了,好歹也奋斗过一次嘛,这样的人生,不是比贵人扶持更值得欣赏吗?这样的人生不是不管成,不管败,好歹也轰轰烈烈吗?谢谢!”   慷慨激昂的陈词,随着蓝煜星掷地有声的结束语嘎然而止,场上,瞬间暴发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持久不息。   此时,远在北京的林小雅和身在S市的谈晶晶一样,痴迷地盯着电视屏幕,眼中,泪光闪烁…… 第五章交锋(3)   比试即将进入第三轮。   这场面试的影响是巨大的。由于对面试进行了现场直播,J省卫视和S市电视台的收视率空前提高。关注比赛的,不仅有参加面试的考生们的亲朋好友,还有S市很多好奇的市民,各地有兴趣参加公考的在校大学生们也希望从这样的面试中获得一些经验,全国绝大多数知道消息的组织人事部门纷纷组织机关工作人员收看实况。面试公开化,早就不是一个新鲜的创意了,很多组织人事工作者都曾经有过这样的设想,但由于多种原因,最后并没有付诸实施,这回,S市第一个吃螃蟹,是成是败,是经验是教训,全国的同行都在拭目以待。   谈晶晶也坐在电视机前。面试的一波三折让谈晶晶的情绪起伏不定,蓝煜星的精彩出场让她欢呼雀跃;被许枫更精彩的表现压制以后,谈晶晶又郁闷到了极点;第二阶段后半期蓝煜星的绝对反击,又再次把她的情绪调动到了高峰。此时的谈晶晶,兴奋得满脸通红,鼻尖上沁出一层晶莹的汗珠。她的时而大呼小叫,时而扼腕叹息,把正在做家务的母亲也吸引了过来,这才知道女儿在关心同学的面试。小伙子不错,不过,看模样似乎不如许枫,毕竟是一个院子里的,看着熟悉些也顺眼些,而且,许枫在大院里的男孩子中是最出色的,跟自己家也门当户对,母亲想得有些远。   此时,坐在电视机前的还有两个很特别的人。一个是中纪委监察十三室的副主任林正祥,一个是刚刚失去丈夫的林清雅。“真像!虽然外形上毫无共同之处,甚至可以说是对比鲜明,但说话的语气,习惯的动作表情,特别是那刚毅果敢的眼神,活脱脱就是一个小范志杰。”他们有些震惊。   最终的比试开场了。六号和五号的表现和之前一样,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人们都在期待着许枫和蓝煜星的出场。   此时的许枫,已经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虽然刚才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失误,但毕竟前段的发挥比较出色,也就是个势均力敌吧,关键还要看最后一轮的表现。自由讨论有不可控性,优势不明显也是正常的,但是自己有蓝煜星不可比拟的优势,他就不信,凭自身过硬的实力和考前的充分准备,最后会输给S师院这样三流大学毕业的这个家伙。想到这里,许枫又自信满满地站了起来,礼貌地打完招呼以后,开始了他的总结。   “刚才,对方辩友告诉我们,顺境容易使人丧失追求的意愿,逆境才会使人奋发图强。那么我要告诉天下的父母,如果你让你的孩子幸福的话,那么你错了,因为你如果不忍心看到你的孩子受苦,那是不让他成长。如果一个老师不对一个学生苛刻地要求的话,那么你也错了,因为如果没有你的苛刻,这个孩子就没有办法成长。所以,今天如果在座的各位,是身处名校、受过良好教育的话,那么对不起,您没有成长。可是,我们也很疑惑,究竟有没有人在逆境当中,意志消沉,借酒消愁呢,不是有借酒浇愁更愁的说法吗?换一个角度,如果我们在顺境中珍惜现有的资源,加倍地努力,付出十二分的努力,是不是在对方眼中,因为我们有了这些良好的资源,父母的关爱,因而即便是如何的努力,也依然身处逆境呢?   对方又告诉我们,逆境有利于激发人的潜能。所以,如果我们看到处于战乱和饥荒中的儿童的时候,不应该对他们施以援手,因为我们的帮助会使他们转逆为顺,从而失去了成长的动力。反之,我们应该对他们表示羡慕,让大家都去忍饥挨饿,这才更有利于大家的成长。   对方还告诉我们,有许许多多伟大的人物,他们在逆境中成长了,没错,他们成长得非常好,但是我们为什么对他们心怀敬佩呢,不正是因为他们身处逆境,在如此不利于成长的环境里,却能够创造出生命的奇迹吗?但是我们今天应该谈的是普通人,您可以高呼逆境如何使人获得历练,但您有什么权利,让我们不去追求幸福的生活呢?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最后我想说,如果逆境让我们拥有动力,那么,顺境还会让我们拥有阳光,谢谢!”   这一翻陈词,让大家又看到了出场时的那个出口成章、思维敏捷、幽默风趣的许枫。同时,人们也为蓝煜星捏了一把汗,在许枫的压力下,那怕最后稍有闪失,也将会在残酷的竞争中被淘汰。对于这样一名优秀的青年,善良的人们不希望看到他黯然出局。毕竟,这不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辩论赛,而是一场关系到前途和命运的对决。   终于,蓝煜星发言了,看到他神态自若地起立,大家悬着的心放下来不少!   “大家好!刚才,对方先是举了一个父母关爱子女的例子。事实上,我也希望能够活在一个顺利的环境里面;以后,我们也将为人父母,也希望自己的子女生活在一个好的环境里面,这是人之常情,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不忍苛责。但我们要知道,父母希望我们活在好的环境里面,是因为不忍心看到我们受苦,希望我们更快乐,更幸福,但我们不能以此为满足啊,我们要去寻找人生的逆境与挑战,这样我们才能成长!对方还说,我们应该对战乱与饥荒之中的孩子表示羡慕,这是不对的。我们去拯救他们,去帮助他们,是出于一份怜悯,一份爱,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说到这里,蓝煜星的语气有些激动,但他异常投入的表达,深深地感染了在场每一个人。很多人不自觉地联想到,这一定是一个在苦难中成长起来的孩子,如果不是切身体会过这种苦难,他的眼神怎么如此地饱经沧桑?他是如何获得这一份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他又怎么会如此悲天悯人?相比之下,许枫的总结也许很理性,但也很冷漠,他所欠缺的,正是蓝煜星所说的那一份怜悯一份爱。   一段充满激情的陈述之后,蓝煜星稳定了一下,继续他的发言:“对方辩友认为,逆境是面对问题,面对困难,而只有顺境才能克服问题,解决困难,因此顺境比逆境更有价值,更有利于人的成长。可是仔细想想,真的是这样吗?什么叫做在顺境当中能够解决问题,那是人家帮你解决问题啊!在顺境当中,父母帮我解决衣食问题,老师帮我解决课业问题,同学帮我抄笔记,解决了可能会被老师批评的问题。在这样的顺境当中,问题是解决了,可这是我的解决吗,我这个人有成长吗?也许我的学历越来越高,可能我的光环越来越多,可是我还是我,没有得到丝毫的成长!所以我们要了解,真正能够在逆境当中成长的动因是因为逆境迫使我们面对问题,面对困难,这时,没有顺境了,没有贵人了,没有机运了,只有两只拳头两只脚,我们要自己打出一片天。在这种过程当中,如果成功了是我们自己的成功,失败了,好歹也奋斗过一次嘛,这样的人生,不是比贵人扶持更值得欣赏吗?这样的人生不是不管成,不管败,好歹也轰轰烈烈吗?谢谢!”   慷慨激昂的陈词,随着蓝煜星掷地有声的结束语嘎然而止,场上,瞬间暴发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持久不息。   此时,远在北京的林小雅和身在S市的谈晶晶一样,痴迷地盯着电视屏幕,眼中,泪光闪烁…… 第六章暗箭(1)   “下面,我宣布面试分数。”主考官庄重而又严肃的声音,紧紧地扣住了场上每个人的心弦。   4号是一位女生,她和蓝煜星、许枫报考的是一个岗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她完全是一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神情。另外三位报考的岗位是市政府办公室秘书,由于此次市里的另外两个热门单位组织部和市委办都没有招人,这个岗位也是炙手可热了,三个人在庆幸自己报名时没有选错对手,同时,又用热切的眼神看着主考官。五号选手,也就是进房间时因为紧张被蓝煜星拍了一下肩膀的那位,是除蓝煜星和许枫以外表现相对出色的,看到了希望的他,此时的心情更为迫切。   许枫的心态是复杂的,他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本来,这场考试对他来说就是走个过场,要不是老爸要自己回来帮他,他根本就不稀罕这个职位,在北京,凭他RM大学高材生的资历和自身的实力,做个白领还是很容易的,工资肯定要比S市的小公务员高好几倍。可偏偏就遇上了这个蓝煜星,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许枫极端仇视这个给他带来麻烦还让他出糗的家伙。但是,老爸的工作肯定不会白做,他对结果依然有信心。蓝煜星,算你倒霉!   而蓝煜星的表情却是平静如水,看不出失落,也看不出兴奋,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这也是范志杰一向的风格,在多年的纪检监察工作中,当所有的努力都已付出、所有的牌都已出尽的时候,最后的成败他往往并不十分在意,毕竟,有时候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就像他在总结陈词里所说的一样:不管成,不管败,好歹也轰轰烈烈。他要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下一场战斗中去。   “一号考生,风度仪表得分8分,知识的深度和广度得分26分、答题逻辑性和条理性25分、语言表达的流畅性和生动性27分,总分86分!”   一石激起千层浪,场上再次掀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四号考生,风度仪表得分10分,知识的深度和广度得分26分、答题逻辑性和条理性26分、语言表达的流畅性和生动性得25分,总分87分!”   主考官宣布的语气很平静,但在场上的人听来却是石破天惊,场面顿时显得混乱不堪,鼓掌声,惊叹声,当然,还一片令许枫难十分难堪的嘘声。   “请安静!请安静!”见惯不惊的主考官此时更像一个法官,在提醒大家注意法庭纪律。来到考场的记者们,无疑都具有良好的职业素养,理智很快控制了情绪,一些有正义感的记者在已经在谋划怎样把的这场引人注意而又出人意料的面试客观地报导出去。而一些考虑问题比较周全的记者也在分析评分的标准,仔细想来,似乎这种结果也不意外,的确,蓝煜星的回答充满激情,感染力强,但在条理性上的确不像许枫那样张口就是个一二三,而且,许枫在外形上也的确比蓝煜星要帅气很多。帅气就等于仪表风度吗?似乎没有人在这样的细节上深究。   表情严肃的主考官报完分数以后,忽然出人意料地轻松了起来,开始换一种语气说话:“今天,我还有一个消息向让大家通报,按照笔试面试的比例和权重,一号考生虽然在面试中稍落下风,但因为笔试成绩领先,在最后的总成绩计算中,和四号考生并列本次公务员录用考试的第一名!”   峰回路转,同情蓝煜星的记者们释然了,他们纷纷把祝贺的目光投向依然平静的蓝煜星,考场里,掌声雷动,欢呼不绝。   主考官很满意自己对局势的掌控能力,潇洒地向众人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根据本次公务员录用考试的选拔规则,总分相同的,将一并进入体检和组织考察范围,如果一号和四号考生在身体和政治表现上符合本次公务员录用的标准,最后可以同时录用。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顺利通过面试的一号、四号和五号三位考生表示祝贺!”   考场再次沸腾了,这似乎是一个大团圆的完美结局,尽管还有少数看问题比较深刻的记者有些想法,但那是以后的事了,此时,他们被考场热烈和欢庆的气氛感染了,所有考官,包括坐在监督席上的高层领导都放下了他们的矜持,用他们有节奏的掌声把这次看似完美的面试拉下了帷幕。   黄昏,夕阳西下。   落日的余辉把号称S市外滩的湖滨路染上了一层金黄,炎热的夏风今天也变得温柔起来,异常的凉爽。一双身影在霞光中行走,他们,正是一身正装的蓝煜星和充满活力的谈晶晶。谈晶晶有些兴奋,欢快的脚步在围着蓝煜星舞蹈,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观看面试的感受,爱憎分明的她,立场也同样鲜明,她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蓝煜星的赞赏和对许枫反感。显然,这个少女已经被不自觉的爱情所包围,没有过多的思考,凡是对自己的心上人有利的,都让她开心;凡是对自己心上人不利的,都让她厌恶。   天渐渐地黑了下去,蓝煜星又要暂时离开这座他生活了四年多的城市,回家静静地等待下一关的考验;观看了这场面试之后,谈晶晶忽然莫名其妙地受到妈妈的约束,她今天晚上也必须回家吃饭。他们很快就要告别了,但是,身在此山中的少男少女都清楚,他们很快又会见面,所以,这次分别,是愉悦的,是开心的,没有生离的沉重,也没有死别的悲凉,他们的眼中都是美好的未来,却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等待他们的,还有无数的严霜和凄雨。   临别前,谈晶晶说一句忍了很久的话:“我问爸爸对今天面试的看法,爸爸说只说了一句,公开未必公正,平衡未必公平。”这恰恰也是蓝煜星的想法,他不由得对那个衣着朴素一脸正气的老人多了一分交流的渴望。   北京,一向沉着稳重的林正祥莫名其妙地失态了,他狠狠地把茶杯摔在地上,面对诚惶诚恐的秘书小王,激烈地发泄着他的愤怒:“无法无天!什么时候都敢玩猫腻,都敢玩平衡,以为全国的观众都是白痴吗?以为我们也都是白痴吗?那个许枫,他是怎么知道考题的?为什么辩论和陈述时的水平相差那么大?还有,一个小小的常务副市长,就这么能耐?竟然能让来自全省的面试考官俯首贴耳,居然还算出一个整整好好、不多不少的分数。真他妈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第六章暗箭(1)   “下面,我宣布面试分数。”主考官庄重而又严肃的声音,紧紧地扣住了场上每个人的心弦。   4号是一位女生,她和蓝煜星、许枫报考的是一个岗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她完全是一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神情。另外三位报考的岗位是市政府办公室秘书,由于此次市里的另外两个热门单位组织部和市委办都没有招人,这个岗位也是炙手可热了,三个人在庆幸自己报名时没有选错对手,同时,又用热切的眼神看着主考官。五号选手,也就是进房间时因为紧张被蓝煜星拍了一下肩膀的那位,是除蓝煜星和许枫以外表现相对出色的,看到了希望的他,此时的心情更为迫切。   许枫的心态是复杂的,他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本来,这场考试对他来说就是走个过场,要不是老爸要自己回来帮他,他根本就不稀罕这个职位,在北京,凭他RM大学高材生的资历和自身的实力,做个白领还是很容易的,工资肯定要比S市的小公务员高好几倍。可偏偏就遇上了这个蓝煜星,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许枫极端仇视这个给他带来麻烦还让他出糗的家伙。但是,老爸的工作肯定不会白做,他对结果依然有信心。蓝煜星,算你倒霉!   而蓝煜星的表情却是平静如水,看不出失落,也看不出兴奋,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这也是范志杰一向的风格,在多年的纪检监察工作中,当所有的努力都已付出、所有的牌都已出尽的时候,最后的成败他往往并不十分在意,毕竟,有时候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就像他在总结陈词里所说的一样:不管成,不管败,好歹也轰轰烈烈。他要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下一场战斗中去。   “一号考生,风度仪表得分8分,知识的深度和广度得分26分、答题逻辑性和条理性25分、语言表达的流畅性和生动性27分,总分86分!”   一石激起千层浪,场上再次掀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四号考生,风度仪表得分10分,知识的深度和广度得分26分、答题逻辑性和条理性26分、语言表达的流畅性和生动性得25分,总分87分!”   主考官宣布的语气很平静,但在场上的人听来却是石破天惊,场面顿时显得混乱不堪,鼓掌声,惊叹声,当然,还一片令许枫难十分难堪的嘘声。   “请安静!请安静!”见惯不惊的主考官此时更像一个法官,在提醒大家注意法庭纪律。来到考场的记者们,无疑都具有良好的职业素养,理智很快控制了情绪,一些有正义感的记者在已经在谋划怎样把的这场引人注意而又出人意料的面试客观地报导出去。而一些考虑问题比较周全的记者也在分析评分的标准,仔细想来,似乎这种结果也不意外,的确,蓝煜星的回答充满激情,感染力强,但在条理性上的确不像许枫那样张口就是个一二三,而且,许枫在外形上也的确比蓝煜星要帅气很多。帅气就等于仪表风度吗?似乎没有人在这样的细节上深究。   表情严肃的主考官报完分数以后,忽然出人意料地轻松了起来,开始换一种语气说话:“今天,我还有一个消息向让大家通报,按照笔试面试的比例和权重,一号考生虽然在面试中稍落下风,但因为笔试成绩领先,在最后的总成绩计算中,和四号考生并列本次公务员录用考试的第一名!”   峰回路转,同情蓝煜星的记者们释然了,他们纷纷把祝贺的目光投向依然平静的蓝煜星,考场里,掌声雷动,欢呼不绝。   主考官很满意自己对局势的掌控能力,潇洒地向众人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根据本次公务员录用考试的选拔规则,总分相同的,将一并进入体检和组织考察范围,如果一号和四号考生在身体和政治表现上符合本次公务员录用的标准,最后可以同时录用。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顺利通过面试的一号、四号和五号三位考生表示祝贺!”   考场再次沸腾了,这似乎是一个大团圆的完美结局,尽管还有少数看问题比较深刻的记者有些想法,但那是以后的事了,此时,他们被考场热烈和欢庆的气氛感染了,所有考官,包括坐在监督席上的高层领导都放下了他们的矜持,用他们有节奏的掌声把这次看似完美的面试拉下了帷幕。   黄昏,夕阳西下。   落日的余辉把号称S市外滩的湖滨路染上了一层金黄,炎热的夏风今天也变得温柔起来,异常的凉爽。一双身影在霞光中行走,他们,正是一身正装的蓝煜星和充满活力的谈晶晶。谈晶晶有些兴奋,欢快的脚步在围着蓝煜星舞蹈,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观看面试的感受,爱憎分明的她,立场也同样鲜明,她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蓝煜星的赞赏和对许枫反感。显然,这个少女已经被不自觉的爱情所包围,没有过多的思考,凡是对自己的心上人有利的,都让她开心;凡是对自己心上人不利的,都让她厌恶。   天渐渐地黑了下去,蓝煜星又要暂时离开这座他生活了四年多的城市,回家静静地等待下一关的考验;观看了这场面试之后,谈晶晶忽然莫名其妙地受到妈妈的约束,她今天晚上也必须回家吃饭。他们很快就要告别了,但是,身在此山中的少男少女都清楚,他们很快又会见面,所以,这次分别,是愉悦的,是开心的,没有生离的沉重,也没有死别的悲凉,他们的眼中都是美好的未来,却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等待他们的,还有无数的严霜和凄雨。   临别前,谈晶晶说一句忍了很久的话:“我问爸爸对今天面试的看法,爸爸说只说了一句,公开未必公正,平衡未必公平。”这恰恰也是蓝煜星的想法,他不由得对那个衣着朴素一脸正气的老人多了一分交流的渴望。   北京,一向沉着稳重的林正祥莫名其妙地失态了,他狠狠地把茶杯摔在地上,面对诚惶诚恐的秘书小王,激烈地发泄着他的愤怒:“无法无天!什么时候都敢玩猫腻,都敢玩平衡,以为全国的观众都是白痴吗?以为我们也都是白痴吗?那个许枫,他是怎么知道考题的?为什么辩论和陈述时的水平相差那么大?还有,一个小小的常务副市长,就这么能耐?竟然能让来自全省的面试考官俯首贴耳,居然还算出一个整整好好、不多不少的分数。真他妈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第六章暗箭(2)   一个星期过去了。   按照体检通知的要求,早上六点,蓝煜星准时赶到市人事局楼前的广场,今天,他将迎接新一轮的考验,体检。   报考县区的考生体检由所在县区自行安排,所以,这一关只有几十个人参加,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考生的心态也和以前大不一样,通过面试以后,是一比一的体检和考核,和蓝煜星一样,对自己的前途极端负责的考生事先都做了详尽而又完备的预检,所以,他们这时候的心情是愉快的,轻松的,兴奋的,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张组织部或人事局开具的录用通知书在向他们招手。可以理解,对这样一群刚走出大学校门的青年们来说,在就业竞争如此残酷的形势下,能够*着自己的努力,通过重重考验脱颖而出,最终走上公务员的岗位,太难了,现在终于看到了曙光,容易嘛!   利用这个机会,个别心思比较活络的考生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公关活动。他们很清楚,这一批录用的考生们,很快就会进入全市的各个行业主管部门,在不久的将来,大家就都会有些小权力;假以时日,还会有一批人会走上领导岗位,这是一股巨大的能量啊,早点拉上关系,以后办事就会方便许多。权力的交易和市场的供求并没有什么不同,等价交换永远是最正确的真理。在这样的心态趋使下,广场就像一个小型的贸易市场,准确地说,应该是期货市场,转瞬间变得异常繁荣。   许枫,无疑是引人注目的。那一场面试以后,电视台经过简单的剪辑,又对面试实况进行了重播,虽然没有遗漏一句辩词,却可以艺术地处理一下,许枫尴尬的表情恰好被“艺术”掉了。而这一批考生绝对是最忠实的观众,他们在电视上看到的许枫,风采更胜往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小道消息传播的速度往往要大大快于正常的途径,大家也都知道这位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大帅哥就是现任常务副市长许昌平的公子,很快,他的身边就形成了一个小***。刚刚进入社会的大学生们脸皮还很薄,他们的奉承比起社会上那帮朋友来要含蓄许多,对自己的赞美也显得很有节制,但许枫还是能够感受到他们目光中的尊敬和羡慕,他几乎忘却了几天前的那场不愉快的面试,甚至连事实上的失败也被他远远地抛了开去,此时,他感觉自己更像一个胜利者,再次找到了早已习惯的优越感:“蓝煜星算什么,土包子,小瘪三,也配跟我斗!”   但是,他又比任何人都关注蓝煜星的存在,从蓝煜星出现到现在,一举一动都在牵引着他的视线,时不时地向蓝煜星站立的地方用余光扫上那么一眼,一想那双果敢而又刚毅的眼神,他就能够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许枫的自信并不绝对。   蓝煜星也没有闲着。此时,他离人群密集的地方稍微有一点那么一点距离,正在和一个人轻声地交谈着,那个人就是和他一起面试的五号,报告市府办秘书的李玉凯。李玉凯和自己一样,都来自农村,身上有着一种农村孩子特有的憨厚和质朴,对那天蓝煜星给他的鼓励,李玉凯似乎很感激,所以,一看到他的出现就主动来和他打招呼。两个人并没有作过多的交流,彼此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以后,就开始聊起了诸如社会热点、国际形势等年轻人感兴趣的话题,但蓝煜星还是可以感觉到,李玉凯是属于那种内秀的人,并不象外表那样朴实无华,开始接触的时候说话有些讷,但打开了话匣子以后,他的话比蓝煜星还要多,对很多问题的看法都很独到。“这是一个有思想的人”,蓝煜星给李玉凯下了一个简单的评语。   等待的时间很短暂,很快,一辆小车、一辆面包车和一辆大客车驶了过来。考生们被安排在那辆大客车上,面包车上坐的是人事局的工作人员,小车里应该是带队的领导。没有见到谈晶晶,蓝煜星有些失落。   车队在S市绕着圈,带大家熟悉S的风光吗?没必要吧。车上的考生开始有些不解。但蓝煜星知道,这是出于对体检地点的保密,到目前为止,可能大多数的人事局工作人员都不知道体检究竟安排在什么地方,而在市区绕圈,是为了防止车辆被试图走后门的考生亲属跟踪。联想到面试,蓝煜星有点愤然,一切保密措施看起来都是那么天衣无缝,可对有些人来说,偏偏什么也瞒不住。   半个小时以后,车队终于驶上了外环路,找到一个路口,加足马力向前驶去。“看来我们要去S农场。”车子上有对地形十分熟悉的考生。果然,车队在距离市区大约有60公里的S农场医院停了下来。今天的S农场医院如临大敌,大门和门诊楼前都有警察在执勤,使医院凭空多了几分紧张而又肃穆的气氛,这场面,让本来轻松愉快的考生们有点不安:原来,体检也不是想像得那样简单啊。   进了医院,蓝煜星他们每人随机抽了一个号码,被工作人员记录以后,再按号码被分成五个组,开始的程序都是两个需要空腹的项目,抽血和B超,抽血是用来检查肝功能和其它血液病的。完成以后,人事局发给每个人一份早餐,是一袋牛奶一块面包还有一个鸡蛋,蓝煜星对人事局这种很人性化的做法非常满意。早餐以后,就是身高、体重、透视、心脑电图、视力、听力等一系列繁琐的检查,为了节省时间,各个组分头进行。   体检的节奏很快,时间过得也很快,和预期的一样,到目前为止,蓝煜星的各项检查都是正常的。   这个组最后一道程序是内科。内科的项目除了仪器检查的以外,只剩两个了,摸肝和血压。先是摸肝,没问题。量过血压以后就大功告成了,半天下来,流转于各个科室,考生们都有些疲惫,期待着早些结束。   血压检查开始。“陈院长您好!”这个组的带队人员礼貌地和医生握手打招呼,看来,他们已经很熟悉了。嗬!查血压的还是个院长呢。考生们似乎有点兴奋。检查很简单,考生们一个接一个地带着轻松的表情从房间里走出来。   轮到蓝煜星了,在陈院长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好,把手臂伸了出来,陈院长把充气囊在他胳膊上缠好,按动充气小球,蓝煜星顿时感到胳膊被紧紧地收住了。水银柱达到顶点以后,一顿一顿地向下降。终于,陈医生松开了,水银柱迅速地向下滑落。   “可以了吗?”蓝煜星望着陈院长,很自然地问。   “100,130,你高血压!”陈院长面无表情地回答。 第六章暗箭(2)   一个星期过去了。   按照体检通知的要求,早上六点,蓝煜星准时赶到市人事局楼前的广场,今天,他将迎接新一轮的考验,体检。   报考县区的考生体检由所在县区自行安排,所以,这一关只有几十个人参加,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考生的心态也和以前大不一样,通过面试以后,是一比一的体检和考核,和蓝煜星一样,对自己的前途极端负责的考生事先都做了详尽而又完备的预检,所以,他们这时候的心情是愉快的,轻松的,兴奋的,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张组织部或人事局开具的录用通知书在向他们招手。可以理解,对这样一群刚走出大学校门的青年们来说,在就业竞争如此残酷的形势下,能够*着自己的努力,通过重重考验脱颖而出,最终走上公务员的岗位,太难了,现在终于看到了曙光,容易嘛!   利用这个机会,个别心思比较活络的考生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公关活动。他们很清楚,这一批录用的考生们,很快就会进入全市的各个行业主管部门,在不久的将来,大家就都会有些小权力;假以时日,还会有一批人会走上领导岗位,这是一股巨大的能量啊,早点拉上关系,以后办事就会方便许多。权力的交易和市场的供求并没有什么不同,等价交换永远是最正确的真理。在这样的心态趋使下,广场就像一个小型的贸易市场,准确地说,应该是期货市场,转瞬间变得异常繁荣。   许枫,无疑是引人注目的。那一场面试以后,电视台经过简单的剪辑,又对面试实况进行了重播,虽然没有遗漏一句辩词,却可以艺术地处理一下,许枫尴尬的表情恰好被“艺术”掉了。而这一批考生绝对是最忠实的观众,他们在电视上看到的许枫,风采更胜往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小道消息传播的速度往往要大大快于正常的途径,大家也都知道这位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大帅哥就是现任常务副市长许昌平的公子,很快,他的身边就形成了一个小***。刚刚进入社会的大学生们脸皮还很薄,他们的奉承比起社会上那帮朋友来要含蓄许多,对自己的赞美也显得很有节制,但许枫还是能够感受到他们目光中的尊敬和羡慕,他几乎忘却了几天前的那场不愉快的面试,甚至连事实上的失败也被他远远地抛了开去,此时,他感觉自己更像一个胜利者,再次找到了早已习惯的优越感:“蓝煜星算什么,土包子,小瘪三,也配跟我斗!”   但是,他又比任何人都关注蓝煜星的存在,从蓝煜星出现到现在,一举一动都在牵引着他的视线,时不时地向蓝煜星站立的地方用余光扫上那么一眼,一想那双果敢而又刚毅的眼神,他就能够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许枫的自信并不绝对。   蓝煜星也没有闲着。此时,他离人群密集的地方稍微有一点那么一点距离,正在和一个人轻声地交谈着,那个人就是和他一起面试的五号,报告市府办秘书的李玉凯。李玉凯和自己一样,都来自农村,身上有着一种农村孩子特有的憨厚和质朴,对那天蓝煜星给他的鼓励,李玉凯似乎很感激,所以,一看到他的出现就主动来和他打招呼。两个人并没有作过多的交流,彼此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以后,就开始聊起了诸如社会热点、国际形势等年轻人感兴趣的话题,但蓝煜星还是可以感觉到,李玉凯是属于那种内秀的人,并不象外表那样朴实无华,开始接触的时候说话有些讷,但打开了话匣子以后,他的话比蓝煜星还要多,对很多问题的看法都很独到。“这是一个有思想的人”,蓝煜星给李玉凯下了一个简单的评语。   等待的时间很短暂,很快,一辆小车、一辆面包车和一辆大客车驶了过来。考生们被安排在那辆大客车上,面包车上坐的是人事局的工作人员,小车里应该是带队的领导。没有见到谈晶晶,蓝煜星有些失落。   车队在S市绕着圈,带大家熟悉S的风光吗?没必要吧。车上的考生开始有些不解。但蓝煜星知道,这是出于对体检地点的保密,到目前为止,可能大多数的人事局工作人员都不知道体检究竟安排在什么地方,而在市区绕圈,是为了防止车辆被试图走后门的考生亲属跟踪。联想到面试,蓝煜星有点愤然,一切保密措施看起来都是那么天衣无缝,可对有些人来说,偏偏什么也瞒不住。   半个小时以后,车队终于驶上了外环路,找到一个路口,加足马力向前驶去。“看来我们要去S农场。”车子上有对地形十分熟悉的考生。果然,车队在距离市区大约有60公里的S农场医院停了下来。今天的S农场医院如临大敌,大门和门诊楼前都有警察在执勤,使医院凭空多了几分紧张而又肃穆的气氛,这场面,让本来轻松愉快的考生们有点不安:原来,体检也不是想像得那样简单啊。   进了医院,蓝煜星他们每人随机抽了一个号码,被工作人员记录以后,再按号码被分成五个组,开始的程序都是两个需要空腹的项目,抽血和B超,抽血是用来检查肝功能和其它血液病的。完成以后,人事局发给每个人一份早餐,是一袋牛奶一块面包还有一个鸡蛋,蓝煜星对人事局这种很人性化的做法非常满意。早餐以后,就是身高、体重、透视、心脑电图、视力、听力等一系列繁琐的检查,为了节省时间,各个组分头进行。   体检的节奏很快,时间过得也很快,和预期的一样,到目前为止,蓝煜星的各项检查都是正常的。   这个组最后一道程序是内科。内科的项目除了仪器检查的以外,只剩两个了,摸肝和血压。先是摸肝,没问题。量过血压以后就大功告成了,半天下来,流转于各个科室,考生们都有些疲惫,期待着早些结束。   血压检查开始。“陈院长您好!”这个组的带队人员礼貌地和医生握手打招呼,看来,他们已经很熟悉了。嗬!查血压的还是个院长呢。考生们似乎有点兴奋。检查很简单,考生们一个接一个地带着轻松的表情从房间里走出来。   轮到蓝煜星了,在陈院长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好,把手臂伸了出来,陈院长把充气囊在他胳膊上缠好,按动充气小球,蓝煜星顿时感到胳膊被紧紧地收住了。水银柱达到顶点以后,一顿一顿地向下降。终于,陈医生松开了,水银柱迅速地向下滑落。   “可以了吗?”蓝煜星望着陈院长,很自然地问。   “100,130,你高血压!”陈院长面无表情地回答。 第六章暗箭(3)   蓝煜星闭着眼睛,*在大客车的座椅上,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但是,他百思不得其解,可以说,自从黄山事件发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想不通的问题   真的是血压出现了问题吗?不可能。面试前一天,他专门到S市第一人民医院把所有不能确定的项目通通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人有时候可能会由于过分激动导致血压偏高,但自己的心理素质和以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还不至于因为这样的事情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   是许枫的原因吗?似乎也不可能,他没有必要这样做。虽然背后的事情他没有亲眼看到,但很显然,自己和他的面试被搞了一次平衡。如果自己在面试中的表现的确不如许枫,那也只好认输,以林正祥的脾气,既然他过问了,如果自己受到了什么不公正待遇,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但绝对会把一碗水端平,不可能为了自己去做违反原则的事。但是,这次搞平衡许枫是既得利益者,而且,无论自己体检的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他的职位。还有,十三室的能量,就算许枫不知道,身为常务副市长的许昌平也应该很清楚吧,以他的资历,如果做出这样的傻事,那就得怀疑他是怎么干上来的了。更何况,制造一个相同的分数,在操作上的难度要远大于让许枫胜出,如果想把自己搞下来,那前面的面试就不必如此费尽心机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蓝煜星得出的仍然是这样一个结论。   不过,利用查血压来做手脚,的确是高明。量血压*的是听症器,光凭水银柱的波动根本看不出来;而且,血压是极不稳定的,即使事后复查说没问题,医生也有充足的理由来解释。机关算尽啊!算了,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虑如何应对明天的复查,如果明天再出什么问题,所有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了。   车子停了下来,他们被再次回到今天的起点。蓝煜星随着人流,若有所思地往车下走。   “蓝煜星!”一声清脆的呼喊唤把煜星惊醒了,抬头一看,正是谈晶晶。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刚刚哭过,但是,看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忧愁和哀伤,反而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兴奋,蓝煜星一天里第二次迷糊了。   “跟我走!”谈晶晶不由分说,拉着蓝煜星的胳膊,迅速离开了人事局的大院。   “怎么会是她?”后面的许枫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来,事情有点麻烦。”许枫太熟悉这个丫头了,在大院里是出了名的惹不起啊,而且,她爸谈新权和自己的父亲也是市委一班人都心照不宣的水火不容。   “我们去哪?”蓝煜星不解地问。   “去医院!”谈晶晶的回答干脆而又果断。   蓝煜星唯有服从,因为这也是他准备去的地方。对付女人,就得在意见一致的时候表示出一种被迫服从的样子,这样在意见不一致的时候才有谈判的本钱,聪明的男人都应该懂得这一点。   赶在下班之前,蓝煜星两人到了市一院,挂了内科的号,这时候没什么病人,不需要排队。一天里,血压计的气囊第二次缠上了蓝煜星的上臂,医生很快就报出了数据:“80,120,很正常嘛。”而且还嘟囔了一句:“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得高血压的人啊,没事查什么血压,莫名其妙。”   又是夕阳西下,蓝煜星和谈晶晶没有打车,在凉爽的夏日黄昏里边走边聊。从谈晶晶的诉说里,蓝煜星才知道,她一直在关注着他今天的体检,让随行的同事随时跟她说蓝煜星的情况,可就在一切都要圆满结束的时候,她听到了关于蓝煜星的坏消息。   谈晶晶是个性格外向而又爽直的女孩子,那是她的本性,但仅限于在与比较亲密的朋友、同学和亲人们相处的时候才会毫无顾忌地表现出来,出身干部家庭的她,就算耳濡目染,也比很多平常人家的孩子要多几分心机和见识。她担心死了,在潜意识里,她担心的不仅仅是蓝煜星的前途,也包括自己未来的幸福,初恋中的少女想得并不是很深远,但隐隐约约地能感觉到,蓝煜星的这份工作对自己的未来很重要。如果蓝煜星面试不中,那他是不是会留在这个城市是个很大的疑问,以蓝煜星的能力,外面世界的广阔天空也许对他更有吸引力,那么,她和他,会有未来吗?还有,即便是他留在了这个城市,如果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妈妈会同意他们交往吗?就从那天妈妈注意到自己关心蓝煜星的面试开始,似乎对她的管束就变得严格起来,常常旁敲侧击地问一些让自己羞涩而又难堪的问题,有一次竟然直接问自己对许枫的印象如何,什么跟什么嘛,想都别想,她对许枫的反感根深蒂固。不过,她也明白妈妈的一片苦心,爸爸性情耿直,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在仕途上也不会有太大的发展了;而许昌平却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不但要年龄上要年轻许多,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如果不出意外,一年以后政府换届,市长的位子应该就是他的了。但妈妈也是开明的人,这一切只能以她的喜欢和愿意为前提,牺牲女儿的终身幸福去搞政治联姻这种事情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了。   所以,在听到蓝煜星血压不过关以后,情绪化的谈晶晶顿时就失去了对情绪的控制。女儿在家里,最贴心最容易交流的人并不是自己的温柔的母亲,偏偏是慈祥的父亲。她趴在爸爸的膝上,放声大哭起来。   “晶晶,怎么啦?”这位久经考验、战胜过无数艰难险阻的老人,性格像钢铁一样坚强,可他唯一的剋星便是女儿的眼泪,谈晶晶的哭泣,让谈新权手足无措,完全失去了方寸,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他体检出问题了!”   “谁呀?”刚问出口,父亲便想到了,一定是那个蓝煜星。但他同时又紧张起来:不会是查出他有什么病根吧,年纪轻轻的,那可不得了,兴许女儿的终身幸福就在他身上呢。   “蓝煜星!”女儿的回答证实了她的猜测。   “出什么问题了?”   “高血压!”   “低级!”这是体检中坑人的老伎俩了,身为组织部长的谈新权见过了太多的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啊!许昌平能干这样的事?”谈新权又有些疑惑,简单地思考了一下,他告诉女儿一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放心,他没事!” 第六章暗箭(3)   蓝煜星闭着眼睛,*在大客车的座椅上,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但是,他百思不得其解,可以说,自从黄山事件发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想不通的问题   真的是血压出现了问题吗?不可能。面试前一天,他专门到S市第一人民医院把所有不能确定的项目通通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人有时候可能会由于过分激动导致血压偏高,但自己的心理素质和以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还不至于因为这样的事情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   是许枫的原因吗?似乎也不可能,他没有必要这样做。虽然背后的事情他没有亲眼看到,但很显然,自己和他的面试被搞了一次平衡。如果自己在面试中的表现的确不如许枫,那也只好认输,以林正祥的脾气,既然他过问了,如果自己受到了什么不公正待遇,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但绝对会把一碗水端平,不可能为了自己去做违反原则的事。但是,这次搞平衡许枫是既得利益者,而且,无论自己体检的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他的职位。还有,十三室的能量,就算许枫不知道,身为常务副市长的许昌平也应该很清楚吧,以他的资历,如果做出这样的傻事,那就得怀疑他是怎么干上来的了。更何况,制造一个相同的分数,在操作上的难度要远大于让许枫胜出,如果想把自己搞下来,那前面的面试就不必如此费尽心机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蓝煜星得出的仍然是这样一个结论。   不过,利用查血压来做手脚,的确是高明。量血压*的是听症器,光凭水银柱的波动根本看不出来;而且,血压是极不稳定的,即使事后复查说没问题,医生也有充足的理由来解释。机关算尽啊!算了,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虑如何应对明天的复查,如果明天再出什么问题,所有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了。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车子停了下来,他们被再次回到今天的起点。蓝煜星随着人流,若有所思地往车下走。   “蓝煜星!”一声清脆的呼喊唤把煜星惊醒了,抬头一看,正是谈晶晶。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刚刚哭过,但是,看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忧愁和哀伤,反而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兴奋,蓝煜星一天里第二次迷糊了。   “跟我走!”谈晶晶不由分说,拉着蓝煜星的胳膊,迅速离开了人事局的大院。   “怎么会是她?”后面的许枫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来,事情有点麻烦。”许枫太熟悉这个丫头了,在大院里是出了名的惹不起啊,而且,她爸谈新权和自己的父亲也是市委一班人都心照不宣的水火不容。   “我们去哪?”蓝煜星不解地问。   “去医院!”谈晶晶的回答干脆而又果断。   蓝煜星唯有服从,因为这也是他准备去的地方。对付女人,就得在意见一致的时候表示出一种被迫服从的样子,这样在意见不一致的时候才有谈判的本钱,聪明的男人都应该懂得这一点。   赶在下班之前,蓝煜星两人到了市一院,挂了内科的号,这时候没什么病人,不需要排队。一天里,血压计的气囊第二次缠上了蓝煜星的上臂,医生很快就报出了数据:“80,120,很正常嘛。”而且还嘟囔了一句:“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得高血压的人啊,没事查什么血压,莫名其妙。”   又是夕阳西下,蓝煜星和谈晶晶没有打车,在凉爽的夏日黄昏里边走边聊。从谈晶晶的诉说里,蓝煜星才知道,她一直在关注着他今天的体检,让随行的同事随时跟她说蓝煜星的情况,可就在一切都要圆满结束的时候,她听到了关于蓝煜星的坏消息。   谈晶晶是个性格外向而又爽直的女孩子,那是她的本性,但仅限于在与比较亲密的朋友、同学和亲人们相处的时候才会毫无顾忌地表现出来,出身干部家庭的她,就算耳濡目染,也比很多平常人家的孩子要多几分心机和见识。她担心死了,在潜意识里,她担心的不仅仅是蓝煜星的前途,也包括自己未来的幸福,初恋中的少女想得并不是很深远,但隐隐约约地能感觉到,蓝煜星的这份工作对自己的未来很重要。如果蓝煜星面试不中,那他是不是会留在这个城市是个很大的疑问,以蓝煜星的能力,外面世界的广阔天空也许对他更有吸引力,那么,她和他,会有未来吗?还有,即便是他留在了这个城市,如果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妈妈会同意他们交往吗?就从那天妈妈注意到自己关心蓝煜星的面试开始,似乎对她的管束就变得严格起来,常常旁敲侧击地问一些让自己羞涩而又难堪的问题,有一次竟然直接问自己对许枫的印象如何,什么跟什么嘛,想都别想,她对许枫的反感根深蒂固。不过,她也明白妈妈的一片苦心,爸爸性情耿直,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在仕途上也不会有太大的发展了;而许昌平却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不但要年龄上要年轻许多,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如果不出意外,一年以后政府换届,市长的位子应该就是他的了。但妈妈也是开明的人,这一切只能以她的喜欢和愿意为前提,牺牲女儿的终身幸福去搞政治联姻这种事情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了。   所以,在听到蓝煜星血压不过关以后,情绪化的谈晶晶顿时就失去了对情绪的控制。女儿在家里,最贴心最容易交流的人并不是自己的温柔的母亲,偏偏是慈祥的父亲。她趴在爸爸的膝上,放声大哭起来。   “晶晶,怎么啦?”这位久经考验、战胜过无数艰难险阻的老人,性格像钢铁一样坚强,可他唯一的剋星便是女儿的眼泪,谈晶晶的哭泣,让谈新权手足无措,完全失去了方寸,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他体检出问题了!”   “谁呀?”刚问出口,父亲便想到了,一定是那个蓝煜星。但他同时又紧张起来:不会是查出他有什么病根吧,年纪轻轻的,那可不得了,兴许女儿的终身幸福就在他身上呢。   “蓝煜星!”女儿的回答证实了她的猜测。   “出什么问题了?”   “高血压!”   “低级!”这是体检中坑人的老伎俩了,身为组织部长的谈新权见过了太多的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啊!许昌平能干这样的事?”谈新权又有些疑惑,简单地思考了一下,他告诉女儿一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放心,他没事!” 第七章真相(1)   聪明人的特点就是一点就透,谈晶晶的一句话,让蓝煜星豁然开朗“呵呵,原来是个银样的蜡枪头。”他的嘴角带了一丝鄙夷,高深莫测的笑容让谈晶晶一头雾水。   此时,许枫已经进了市委第一宿舍的大门,到家了。他的心情是愉快的,脚步也显得轻快了许多。   市委第一宿舍就坐落在风光秀丽的雾龙山下。解放前,S市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震惊世界的三大战役之一就是以这里为中心展开的。惯于享受国民党军政要员们把当时的战区“剿总”司令部也设在这里。司令部的后面,依山而建了一个别墅群。这里风光秀丽,浓阴匝地,善解人意的地方官员甚至还为他们的蒋委员长专门修建了一座临时府邸,大战期间,蒋介石几天一趟飞到S市,基本上都是在这里下榻。   解放以后,人民政府也就自然而然地启用了所谓的“剿总”司令部作为办公地点,但**人的“审美观”和国民党大员们相比显然有很大差别,充作市委宿舍的别墅群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的筒子楼。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后期,政府搞房改,机关干部实行货币化分房,这里就又被重新拆迁开发,建成了一个小区,房子全部由市委、市政府的各级干部和工作人员按房改价买走,这里也被命名为“府苑”小区,但S市人还是沿用传统习惯叫这里为市委一宿舍。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别墅都被改造了,在一宿舍大院的最后面,也是最高的地方,留了一个院中院,大约有五六十亩地,被保留下来的十几幢小楼,零星点缀在苍翠欲滴的绿树浓荫中,这些小楼,被机关干部非正式地命名为常委楼,许枫家,谈晶晶家都住在这里。   许枫打开门,很随意地冲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父亲问候了一声,麻利地拿出一个玻璃杯,倒了一杯纯净水,猛喝了两口。跑了一天,的确有点渴了。   “那个蓝煜星的事情是你做的手脚吧!”许昌平的声音很轻。   “是啊。”许枫没有过分在意,这些人也真是,不就是帮自己做了点屁大的事嘛,也来找老爸邀功,许枫见怪不怪地看了父亲一眼,继续喝他的水。   “谁让你这么干的?”声音并没有提高,许枫显然听出责备的意味了。   “怎么啦?”许枫十分不解。   “什么怎么啦?你愚蠢!”这句话的口气已经相当严厉了。   尽管不明白老爸为何如此震怒,但还是乖乖地坐到了和爸爸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做好了聆听教诲的准备。这是他们家的习惯,许昌平一向崇尚家庭民主,所以教育许枫的时候都要求他和自己一样坐下来,美其名曰对等交流,并鼓励争论,但最后的结论是做爸爸的来下,儿子只有执行的份。这是借民主之名,行**之实,许枫早就看得很透了。   “你知道你这次的分数为什么和蓝煜星一样吗?”许昌平有点和颜悦色的感觉。   “当然知道,但实事求是地说,我和他的表现事实也差不多,最多是各有所长。”看老爸的口气缓和了下来,许枫胆子大了许多。   “长个屁!”许昌平愤怒了:“人家准备了不到三分钟,你准备了三天,还各有所长,你也好意思说。”   被击中要害的许枫难堪地把头耷拉下来,连正视父亲的勇气都没有。但许昌平并没有结束:“难堪了吧,伤自尊了吧,嫉妒了吧,想报复了吧,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已经失去了和蓝煜星正面交锋的勇气,你怕了,你的自信呢?你的骄傲呢?你的尊严呢?”许昌平刀刀见血,每一句话都直刺许枫的软肋。   许枫恼羞成怒了:“爸,大行不拘细谨。我承认,我是使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我也承认他的确比我强,但我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报复,而是要一劳永逸地铲除后患。对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就应该把扼杀在摇篮里,绝不能给他出头的机会。更何况,在这件事情上,我做得天衣无缝,绝对可以一击必杀。”   似乎被许枫说服了,许昌平平静了一些,换了一种语重心长的语调继续着他的说教:“你的做法按常规也许有道理,对敌人的毫不留情是政治家的本色,但你错在对形势判断不明,你已经被嫉妒和恨意冲昏了头脑。”   “本来,如果不是你进纪检会的事情对我们父子非常重要,我是想让你放弃的。为了维持这种平衡,我费尽心机,难道你仅仅认为这是一种巧合?”许昌平的话让许枫惊诧莫名:“一个小小的蓝煜星,会让爸爸认输?”   “你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许昌平有些无奈:“你知道为什么这次面试搞得那么风风火火吗?其实就是针对你,或者说是针对你的背景。”爸爸的话让许枫再次震惊了。   “当然,还不至于有人会借这样的机会去搞事,与人无利、与己无益的事谁都不会做,这里面是有原因的,中纪委监察十三室插手了蓝煜星的面试。”   此时的许枫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中纪委十三室你可能不清楚,但成长清、胡克杰这些人的大名你应该知道,沈阳远华案,厦门幕马案这些大案你也很清楚,这些大案要案,据说都是从十三室发动的,所以,这个机构号称官场黑洞,在中纪委的,十三室是最特别的一个部门,只对书记一个人负责。我还听说,各地驻军和武警部队师以上首长看过一份绝密文件,只要对上密码,他们有义务保护十三室办案人员的安全和协助他们行动。”   许昌平喝了口水,顿了一顿说:“十三室的主任叫范志杰,是中纪委最年轻的中层领导,副部级干部,以铁腕无情著称,栽在他手里的大小官员不计其数,被人起了个绰号叫官场灾星。前段时间在黄山遇害,临终前遇到蓝煜星,蓝煜星差点救了他一命,而且,蓝煜星也几乎因此丧命。所以,对蓝煜星,中纪委曾特别关照市委主要领导要给予照顾,黄书记这才对你和蓝煜星面试如此紧张。但可以看得出来,中纪委并不希望地方上因为蓝煜星违反原则,只是想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看着目瞪口呆儿子,许昌平表示了自己的担忧:“你们面试这件事,离范志杰遇害也有一段时间了,按道理中纪委不可能知道的,所以我分析,蓝煜星已经直接和中纪委很可能是十三室搭上线了,这个蓝煜星,不简单啊。儿子,你闯祸了!” 第七章真相(1)   聪明人的特点就是一点就透,谈晶晶的一句话,让蓝煜星豁然开朗“呵呵,原来是个银样的蜡枪头。”他的嘴角带了一丝鄙夷,高深莫测的笑容让谈晶晶一头雾水。   此时,许枫已经进了市委第一宿舍的大门,到家了。他的心情是愉快的,脚步也显得轻快了许多。   市委第一宿舍就坐落在风光秀丽的雾龙山下。解放前,S市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震惊世界的三大战役之一就是以这里为中心展开的。惯于享受国民党军政要员们把当时的战区“剿总”司令部也设在这里。司令部的后面,依山而建了一个别墅群。这里风光秀丽,浓阴匝地,善解人意的地方官员甚至还为他们的蒋委员长专门修建了一座临时府邸,大战期间,蒋介石几天一趟飞到S市,基本上都是在这里下榻。   解放以后,人民政府也就自然而然地启用了所谓的“剿总”司令部作为办公地点,但**人的“审美观”和国民党大员们相比显然有很大差别,充作市委宿舍的别墅群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的筒子楼。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后期,政府搞房改,机关干部实行货币化分房,这里就又被重新拆迁开发,建成了一个小区,房子全部由市委、市政府的各级干部和工作人员按房改价买走,这里也被命名为“府苑”小区,但S市人还是沿用传统习惯叫这里为市委一宿舍。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别墅都被改造了,在一宿舍大院的最后面,也是最高的地方,留了一个院中院,大约有五六十亩地,被保留下来的十几幢小楼,零星点缀在苍翠欲滴的绿树浓荫中,这些小楼,被机关干部非正式地命名为常委楼,许枫家,谈晶晶家都住在这里。   许枫打开门,很随意地冲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父亲问候了一声,麻利地拿出一个玻璃杯,倒了一杯纯净水,猛喝了两口。跑了一天,的确有点渴了。   “那个蓝煜星的事情是你做的手脚吧!”许昌平的声音很轻。   “是啊。”许枫没有过分在意,这些人也真是,不就是帮自己做了点屁大的事嘛,也来找老爸邀功,许枫见怪不怪地看了父亲一眼,继续喝他的水。   “谁让你这么干的?”声音并没有提高,许枫显然听出责备的意味了。   “怎么啦?”许枫十分不解。   “什么怎么啦?你愚蠢!”这句话的口气已经相当严厉了。   尽管不明白老爸为何如此震怒,但还是乖乖地坐到了和爸爸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做好了聆听教诲的准备。这是他们家的习惯,许昌平一向崇尚家庭民主,所以教育许枫的时候都要求他和自己一样坐下来,美其名曰对等交流,并鼓励争论,但最后的结论是做爸爸的来下,儿子只有执行的份。这是借民主之名,行**之实,许枫早就看得很透了。   “你知道你这次的分数为什么和蓝煜星一样吗?”许昌平有点和颜悦色的感觉。   “当然知道,但实事求是地说,我和他的表现事实也差不多,最多是各有所长。”看老爸的口气缓和了下来,许枫胆子大了许多。   “长个屁!”许昌平愤怒了:“人家准备了不到三分钟,你准备了三天,还各有所长,你也好意思说。”   被击中要害的许枫难堪地把头耷拉下来,连正视父亲的勇气都没有。但许昌平并没有结束:“难堪了吧,伤自尊了吧,嫉妒了吧,想报复了吧,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已经失去了和蓝煜星正面交锋的勇气,你怕了,你的自信呢?你的骄傲呢?你的尊严呢?”许昌平刀刀见血,每一句话都直刺许枫的软肋。   许枫恼羞成怒了:“爸,大行不拘细谨。我承认,我是使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我也承认他的确比我强,但我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报复,而是要一劳永逸地铲除后患。对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就应该把扼杀在摇篮里,绝不能给他出头的机会。更何况,在这件事情上,我做得天衣无缝,绝对可以一击必杀。”   似乎被许枫说服了,许昌平平静了一些,换了一种语重心长的语调继续着他的说教:“你的做法按常规也许有道理,对敌人的毫不留情是政治家的本色,但你错在对形势判断不明,你已经被嫉妒和恨意冲昏了头脑。”   “本来,如果不是你进纪检会的事情对我们父子非常重要,我是想让你放弃的。为了维持这种平衡,我费尽心机,难道你仅仅认为这是一种巧合?”许昌平的话让许枫惊诧莫名:“一个小小的蓝煜星,会让爸爸认输?”   “你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许昌平有些无奈:“你知道为什么这次面试搞得那么风风火火吗?其实就是针对你,或者说是针对你的背景。”爸爸的话让许枫再次震惊了。   “当然,还不至于有人会借这样的机会去搞事,与人无利、与己无益的事谁都不会做,这里面是有原因的,中纪委监察十三室插手了蓝煜星的面试。”   此时的许枫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中纪委十三室你可能不清楚,但成长清、胡克杰这些人的大名你应该知道,沈阳远华案,厦门幕马案这些大案你也很清楚,这些大案要案,据说都是从十三室发动的,所以,这个机构号称官场黑洞,在中纪委的,十三室是最特别的一个部门,只对书记一个人负责。我还听说,各地驻军和武警部队师以上首长看过一份绝密文件,只要对上密码,他们有义务保护十三室办案人员的安全和协助他们行动。”   许昌平喝了口水,顿了一顿说:“十三室的主任叫范志杰,是中纪委最年轻的中层领导,副部级干部,以铁腕无情著称,栽在他手里的大小官员不计其数,被人起了个绰号叫官场灾星。前段时间在黄山遇害,临终前遇到蓝煜星,蓝煜星差点救了他一命,而且,蓝煜星也几乎因此丧命。所以,对蓝煜星,中纪委曾特别关照市委主要领导要给予照顾,黄书记这才对你和蓝煜星面试如此紧张。但可以看得出来,中纪委并不希望地方上因为蓝煜星违反原则,只是想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看着目瞪口呆儿子,许昌平表示了自己的担忧:“你们面试这件事,离范志杰遇害也有一段时间了,按道理中纪委不可能知道的,所以我分析,蓝煜星已经直接和中纪委很可能是十三室搭上线了,这个蓝煜星,不简单啊。儿子,你闯祸了!” 第七章真相(2)   “闯祸?无凭无据,这个十三室总不会来查我吧!”许枫不以为然。   “查你?你还不配!别说你,就是我也没那个资格。”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许昌平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伤害了许枫那本来就很敏感的自尊心。“不过,如果真的惹恼了他们,估计一个电话就会有人争着干这样的事情吧。到时候咱爷儿俩都跑不了,最起码得给我定个以权谋私。当然,事情远没到那一步,只要能补救好就没事,篓子是你自己捅下的,你怎么捅怎么给我补好。”这句话和谈新权所说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倒是异曲同工。   “许枫啊,这次面试,实际上是你真正走上社会以后面对的第一件事,你的表现,和那个蓝煜星相比,差距不是一点两点。不要不服气,我一件一件告诉你。”看着儿子不服的眼神,许昌平真的有点恨铁不成钢。   “在几件事上,我都看出来,你都过于依仗自己的小聪明,而缺少大智慧,这是大愚若智,如果不改正,很危险啊。”   打开了话匣子的许昌平滔滔不绝:“第一件事表现在辩论的时候,你的口才一向极好,有时候我都说不过你,但你的大愚惹智,也在这场辩论中暴露无遗。”   见儿子还是不服,许昌平开始了丝丝入扣的分析:“前后两段的总结是你事先准备好的,这个我们不谈,只谈自由辩论。开始的时候你的确很急智,比蓝煜星出彩,但蓝煜星步步为营,他的发言并不标新立异,却把你一步一步地逼入死角,最后迫使你犯错误,而且是很低级的错误,这个大家都看到了,你无法否认。”   许枫不否认这一点,但他很好奇,自己究竟还有多少错误呢?   “从小我就让你看三国,可你有没有感觉,诸葛亮六出祁山,可以算是智计百出,但实际上寸功未立,司马懿看似愚笨,却是最大的胜利者,最后一统天下的还是他司马家,这就是小聪明和大智慧的区别。”   “我们还是分析那场辩论。蓝煜星的表现你是看到的,你的急智他未必做不到,但他和你的区别就在于他懂得什么叫有所为有所不为。”   话说到这儿,许昌平给了儿子一个新的惊奇:“你可能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但我注意到了,你们一起辩论的那个五号,仅仅在一次接触中就被蓝煜星折服了。原因就是进场的时候蓝煜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小看这么一拍,你在别人最需要的时候,哪怕只给人一点点帮助,也能让人终身感恩,这就叫雪中送炭,后来五号在辩论中不遗余力地帮着蓝煜星攻击你,你应该不会忘记。”   想到在人事局广场上蓝煜星和李玉凯一直在窃窃私语,果然如此,许枫汗颜了。   许昌平在继续:“后来在辩论中,蓝煜星有意识地把机会留给一条战线上的其它考生,而你却一味地孤军奋战。良将将兵,良帅将将,如果是按企业面试的标准,你输定了,缺乏团队精神是企业用人的大忌;如果是在行政机关,事事出头,事必躬亲,你累死了还干不出成绩来,甚至会惹下无数的诟病,危险啊。特别是你身处险地而不自知,还洋洋自得,说什么你的表现与蓝煜星也就是个不相上下,极端缺乏自知之明。要是没人提醒你,或是你没有被点透,以后在工作中,你绝对竞争不过蓝煜星!”   此时的许枫,已经被老爸说的无地自容,姜还是老的辣啊!可蓝煜星和自己年龄相当,怎么就做得这么好呢?难道真是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   许昌平看来今天要彻底点醒自己这个初出茅庐的儿子,他还没有说完:“再说你今天办的这件破事。你很得意你的所谓天衣无缝,但却忽视了最重的一环,就是对形势的判断。同样的一件事,在有些时候可能是对的,但有些时候就可能错得离谱。十三室的事情我没有跟你说,但以你的聪明,只要稍微留心,就应该可以看出来,这件事情你不能做,如果可以,在面试的时候,哪怕给你多加零点一分,就可以把蓝煜星淘汰,或者干脆让蓝煜星胜出,再采取你现在的办法淘汰蓝煜星由你顶上,可我为什么要你们一同出线呢?你不会愚蠢到认为这是一种巧合吧,任何偶然,背后都存在一定的必然,越是看起来巧合的事情,越是要想想背后会不会有什么原因,可是,你连想都没想就干了。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不善于思考,不善于分析,现在我也许可以帮你,但如果你养不成这种习惯,我帮你一时也不能帮你一辈了啊。还有,你不要以为你干的事就很聪明,别人早已想到过这个办法,很多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天才,第二个想到的是庸才,老三个想到的就是蠢才了。你这么干,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啊,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蠢才。”   “我们再来反观蓝煜星,这小子做事情的确是老辣独到。就凭他能够得到十三室的支持,就可以看出来,他的心机绝对是深不可测。很多事情我现在都不明白,第一,他是怎么和十三室联系上的。如果随随便便地给中纪委写封信,中纪委每天都要收到几麻袋信件吧,被十三室看到的机率约等于零,我甚至在想,是不是那个范志杰临终前给他留下了什么话,或是他跟黄书记接触过?”许昌平的分析很接近事实了。   “第二,蓝煜星即使可以联系上十三室,但离得到十三室的帮助还差很远,上层的事情是很微妙的,可以想见,他的求援方式一定是巧妙无比,含而不露,否则,很容易弄巧成拙。这种事情,你许枫是做不好的。”   蓝煜星不可能听到许昌平的话,如果听到,他会也震惊的,这老家伙,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能把事情分析个**不离十。   “第三,也是蓝煜星的过人之处,他仅仅是接触到了一个转眼就死去的范志杰,对于多数人来说,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而蓝煜星却不同,他得到了一个鸡蛋,却能迅速把这个鸡蛋发展成一个养鸡场。能耐啊!我喜欢看电影,注意过两个演员,一个是巩莉,她攀上了张艺谋,却又给弄丢了,离开了张艺谋也就不大闪光了;还有一个是章子怡,她也攀上了张艺谋,然后通过张艺谋攀上了李安,成龙,又通过他们进入了好莱坞,听说在好莱坞还攀上了世界级的大导演斯皮尔伯格,这就叫能耐。许枫啊许枫,你老爸在S市也算一个之下万人之上了,你读的RM大学培养出无数的高官,你比起蓝煜星,有更多的鸡蛋,可是,你的养鸡场在哪里?”   “还有,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蓝煜星报考的是纪检会,这是巧合吗:”   “十三室?”许枫再次张大了嘴巴! 第七章真相(2)   “闯祸?无凭无据,这个十三室总不会来查我吧!”许枫不以为然。   “查你?你还不配!别说你,就是我也没那个资格。”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许昌平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伤害了许枫那本来就很敏感的自尊心。“不过,如果真的惹恼了他们,估计一个电话就会有人争着干这样的事情吧。到时候咱爷儿俩都跑不了,最起码得给我定个以权谋私。当然,事情远没到那一步,只要能补救好就没事,篓子是你自己捅下的,你怎么捅怎么给我补好。”这句话和谈新权所说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倒是异曲同工。   “许枫啊,这次面试,实际上是你真正走上社会以后面对的第一件事,你的表现,和那个蓝煜星相比,差距不是一点两点。不要不服气,我一件一件告诉你。”看着儿子不服的眼神,许昌平真的有点恨铁不成钢。   “在几件事上,我都看出来,你都过于依仗自己的小聪明,而缺少大智慧,这是大愚若智,如果不改正,很危险啊。”   打开了话匣子的许昌平滔滔不绝:“第一件事表现在辩论的时候,你的口才一向极好,有时候我都说不过你,但你的大愚惹智,也在这场辩论中暴露无遗。”   见儿子还是不服,许昌平开始了丝丝入扣的分析:“前后两段的总结是你事先准备好的,这个我们不谈,只谈自由辩论。开始的时候你的确很急智,比蓝煜星出彩,但蓝煜星步步为营,他的发言并不标新立异,却把你一步一步地逼入死角,最后迫使你犯错误,而且是很低级的错误,这个大家都看到了,你无法否认。”   许枫不否认这一点,但他很好奇,自己究竟还有多少错误呢?   “从小我就让你看三国,可你有没有感觉,诸葛亮六出祁山,可以算是智计百出,但实际上寸功未立,司马懿看似愚笨,却是最大的胜利者,最后一统天下的还是他司马家,这就是小聪明和大智慧的区别。”   “我们还是分析那场辩论。蓝煜星的表现你是看到的,你的急智他未必做不到,但他和你的区别就在于他懂得什么叫有所为有所不为。”   话说到这儿,许昌平给了儿子一个新的惊奇:“你可能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但我注意到了,你们一起辩论的那个五号,仅仅在一次接触中就被蓝煜星折服了。原因就是进场的时候蓝煜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小看这么一拍,你在别人最需要的时候,哪怕只给人一点点帮助,也能让人终身感恩,这就叫雪中送炭,后来五号在辩论中不遗余力地帮着蓝煜星攻击你,你应该不会忘记。”   想到在人事局广场上蓝煜星和李玉凯一直在窃窃私语,果然如此,许枫汗颜了。   许昌平在继续:“后来在辩论中,蓝煜星有意识地把机会留给一条战线上的其它考生,而你却一味地孤军奋战。良将将兵,良帅将将,如果是按企业面试的标准,你输定了,缺乏团队精神是企业用人的大忌;如果是在行政机关,事事出头,事必躬亲,你累死了还干不出成绩来,甚至会惹下无数的诟病,危险啊。特别是你身处险地而不自知,还洋洋自得,说什么你的表现与蓝煜星也就是个不相上下,极端缺乏自知之明。要是没人提醒你,或是你没有被点透,以后在工作中,你绝对竞争不过蓝煜星!”   此时的许枫,已经被老爸说的无地自容,姜还是老的辣啊!可蓝煜星和自己年龄相当,怎么就做得这么好呢?难道真是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   许昌平看来今天要彻底点醒自己这个初出茅庐的儿子,他还没有说完:“再说你今天办的这件破事。你很得意你的所谓天衣无缝,但却忽视了最重的一环,就是对形势的判断。同样的一件事,在有些时候可能是对的,但有些时候就可能错得离谱。十三室的事情我没有跟你说,但以你的聪明,只要稍微留心,就应该可以看出来,这件事情你不能做,如果可以,在面试的时候,哪怕给你多加零点一分,就可以把蓝煜星淘汰,或者干脆让蓝煜星胜出,再采取你现在的办法淘汰蓝煜星由你顶上,可我为什么要你们一同出线呢?你不会愚蠢到认为这是一种巧合吧,任何偶然,背后都存在一定的必然,越是看起来巧合的事情,越是要想想背后会不会有什么原因,可是,你连想都没想就干了。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不善于思考,不善于分析,现在我也许可以帮你,但如果你养不成这种习惯,我帮你一时也不能帮你一辈了啊。还有,你不要以为你干的事就很聪明,别人早已想到过这个办法,很多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天才,第二个想到的是庸才,老三个想到的就是蠢才了。你这么干,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啊,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蠢才。”   “我们再来反观蓝煜星,这小子做事情的确是老辣独到。就凭他能够得到十三室的支持,就可以看出来,他的心机绝对是深不可测。很多事情我现在都不明白,第一,他是怎么和十三室联系上的。如果随随便便地给中纪委写封信,中纪委每天都要收到几麻袋信件吧,被十三室看到的机率约等于零,我甚至在想,是不是那个范志杰临终前给他留下了什么话,或是他跟黄书记接触过?”许昌平的分析很接近事实了。   “第二,蓝煜星即使可以联系上十三室,但离得到十三室的帮助还差很远,上层的事情是很微妙的,可以想见,他的求援方式一定是巧妙无比,含而不露,否则,很容易弄巧成拙。这种事情,你许枫是做不好的。”   蓝煜星不可能听到许昌平的话,如果听到,他会也震惊的,这老家伙,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能把事情分析个**不离十。   “第三,也是蓝煜星的过人之处,他仅仅是接触到了一个转眼就死去的范志杰,对于多数人来说,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而蓝煜星却不同,他得到了一个鸡蛋,却能迅速把这个鸡蛋发展成一个养鸡场。能耐啊!我喜欢看电影,注意过两个演员,一个是巩莉,她攀上了张艺谋,却又给弄丢了,离开了张艺谋也就不大闪光了;还有一个是章子怡,她也攀上了张艺谋,然后通过张艺谋攀上了李安,成龙,又通过他们进入了好莱坞,听说在好莱坞还攀上了世界级的大导演斯皮尔伯格,这就叫能耐。许枫啊许枫,你老爸在S市也算一个之下万人之上了,你读的RM大学培养出无数的高官,你比起蓝煜星,有更多的鸡蛋,可是,你的养鸡场在哪里?”   “还有,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蓝煜星报考的是纪检会,这是巧合吗:”   “十三室?”许枫再次张大了嘴巴! 第七章真相(3)   “爸,那我应该怎么做?”许枫对大学里的教授们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真诚的请教态度。应该说,许枫是聪明的,优秀的,成绩好,长相好,特别是家世好,所以,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浸泡在别人的赞美声中,也就自然而然的感觉自己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一旦遇到了挫折,他的承受能力也就比一般的人还要差。现在流行一种观点,说好孩子是夸出来的,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可是有没有人想过,这种夸出来的好孩子,如果有朝一日失去了赞美、甚至是面对批评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现?被夸出来的自信,会有很强的生命力吗?   对此,许昌平显然看得很明白。:“许枫啊,这件事,对你来说,也许不是坏事,如果没有这件事,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真正的懂得这些道理,也许我跟你说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屑一顾。”   许昌平说得没错,许枫正在暗自庆幸今天知道的这些事,他在想,有些事情,的确不是仅仅*智商就能明白的;有些知识,也是从书本上学不到的,就算是有些书上写得很明白,可如果没有这些经历,自己可能永远都悟不透。在刚刚起步的时候就遇上了这场有惊无险的风波,恰好又有一个经验丰富的爸爸帮自己指点迷津,自己的确是幸运的,吃一堑,长一智,古人诚不我欺啊。   对儿子的教育,许昌平是毫无保留的。他把自己几十年从政积累的经验通通倒了出来:“儿子,很快你就要到纪检会工作了,那地方我是不大能插得进去手的,很多时候还要*自己。你问我该怎么做,我只想送你一个字,爸爸几十年也没有完全参透这个字”在许枫无比好奇的期待中,许昌平斩钉截铁地吐出了一个字:“忍!”   “忍?”许枫显然没有想通这个字的真正含义。   “不错,是忍。”许昌平又喝了一口水:“这个忍,有三层意思,第一是对自己的克忍,第二是对别人容忍,第三是对敌人的残忍。”   这样的解释,让许枫明白了一些,他点了点头,但也显然知道,爸爸的话并没有说完。   果然,许昌平开始展开:“克忍,主要针对的是自己的**。记住,我不是让你清心寡欲,**,是人前进的动力,古往今来,凡是伟大的政治家,都有强烈的权力欲,如果你连获取权力的**都没有,那你又怎么能成大事?”被儿子的求知欲所激发的许昌平,今天几乎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了。“但是,在被没有获得足够的权力之前,你必须学会把自己的**深深地隐藏起来。对于一个仕途中人来说,喜怒不形与色只是最基本的要求,你在受到挫折的时候不能灰心丧气,破罐子破摔,否则你就完了;反之,在很顺的情况下,也不要翘尾巴,那也太浅薄了”   看着儿子受益非浅的表情,许昌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这还不够。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是要克制自己的表现欲,你很聪明,但不要过分的表现出来,特别是在和领导、同事打交道的时候,处处显得比别人高明,有时候是最大的不高明,不要像孔雀开屏,自我感觉挺好,别人在背后看到的却是你丑陋的屁股;要像一只猫,只要在有捉老鼠的时候,才把自己锋利的爪子亮出来,平时的表现却是无比的柔顺,这是猫的生存之道,如果天天张牙舞爪的,人们还会豢养它们吗?”   “还有,你还要克制好自己的报复欲。你在处理蓝煜星这件事的时候,就犯了这个错误。我刚才说了,对敌人要残忍,和这一条并不矛盾,对你的对手,要找准时机一棍子打死,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不留任何后患。但也要知道,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如果在打击敌人的时候自己没有得到好处,反而受到损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是划不来的,是意气用事的匹夫之勇。这种克忍,也就是我说的对别人的容忍。你要忍到对方自己犯错误,给你打败他的机会。”   一点就透的许枫,完全领悟了爸爸这番说教的真谛,他开始推而广之:“爸,也就是说,要想成大事,我就得把自己现在的**完全克制住,比如金钱、美色。”   听儿子说到这里,许昌平居然有些默然:“儿子,人的**是不可能完全克制住的,如果你真能做到这样,那你岂不成了周总理啦?象周总这样完美的人,你是做不到的,我也做不到,我想说的是,不要在眼前一点点小利的诱惑下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只有这样,你最后才能得到更多。做官,有时候的确要牺牲很多啊。”   看看又有点疑惑的儿子,许昌平一语道破天机:“如果你不想活得很舒服、很满足,那你做官干什么?但是,如果你想得到的更多,你就得有比别人更有耐心,更会把握时机。克制**是为了更好地满足**!”说完,父子俩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来。   “好啦,我说得也差不多了,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还要提醒你,以后对那个蓝煜星,能拉笼到最好,他的确个人才,如果能让他成为你的助手,你可能会终身受用不尽。不过,你可能控制不住他,搞不好还会被他利用,这一点你小心。如果注定要成为敌人的话,那你也要让别人感觉你们相处得很融洽,这样你以后对他动手才不至于招来很大的麻烦。”   “知道了。”许枫答应了一声,拿起电话,拨通了S农场医院陈院长的电话。   “叮……”蓝煜星小老乡宿舍里的电话响了。   “找你的!”蓝煜星接过小老乡递过来的话筒,感觉很奇怪。   “蓝煜星!”果然是谈晶晶,他是怎么查到这里的电话号码的?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谈晶晶用他清脆的声音报告着喜讯:“我跟我爸说了,他说如果你明天真的受到什么不公正的待遇,他会主持公道的,让你安心体检。哼,这事八成是那个许枫干的,我爸早就看他爸不顺眼。”   放下了电话的蓝煜星若有所思。谈晶晶回家不知道是怎么纠缠她老爸的,居然能让他老爸为了自己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同事,不过,这老头还真是很有正义感呢,明天的事,上了双保险啦,今晚可以安心睡一觉了。   “我爸还说,你这孩子不错!”电话那头,谈晶晶似乎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声音细不可闻。没等蓝煜星说话,电话叭地一声,挂了。 第七章真相(3)   “爸,那我应该怎么做?”许枫对大学里的教授们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真诚的请教态度。应该说,许枫是聪明的,优秀的,成绩好,长相好,特别是家世好,所以,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浸泡在别人的赞美声中,也就自然而然的感觉自己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一旦遇到了挫折,他的承受能力也就比一般的人还要差。现在流行一种观点,说好孩子是夸出来的,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可是有没有人想过,这种夸出来的好孩子,如果有朝一日失去了赞美、甚至是面对批评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现?被夸出来的自信,会有很强的生命力吗?   对此,许昌平显然看得很明白。:“许枫啊,这件事,对你来说,也许不是坏事,如果没有这件事,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真正的懂得这些道理,也许我跟你说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屑一顾。”   许昌平说得没错,许枫正在暗自庆幸今天知道的这些事,他在想,有些事情,的确不是仅仅*智商就能明白的;有些知识,也是从书本上学不到的,就算是有些书上写得很明白,可如果没有这些经历,自己可能永远都悟不透。在刚刚起步的时候就遇上了这场有惊无险的风波,恰好又有一个经验丰富的爸爸帮自己指点迷津,自己的确是幸运的,吃一堑,长一智,古人诚不我欺啊。   对儿子的教育,许昌平是毫无保留的。他把自己几十年从政积累的经验通通倒了出来:“儿子,很快你就要到纪检会工作了,那地方我是不大能插得进去手的,很多时候还要*自己。你问我该怎么做,我只想送你一个字,爸爸几十年也没有完全参透这个字”在许枫无比好奇的期待中,许昌平斩钉截铁地吐出了一个字:“忍!”   “忍?”许枫显然没有想通这个字的真正含义。   “不错,是忍。”许昌平又喝了一口水:“这个忍,有三层意思,第一是对自己的克忍,第二是对别人容忍,第三是对敌人的残忍。”   这样的解释,让许枫明白了一些,他点了点头,但也显然知道,爸爸的话并没有说完。   果然,许昌平开始展开:“克忍,主要针对的是自己的**。记住,我不是让你清心寡欲,**,是人前进的动力,古往今来,凡是伟大的政治家,都有强烈的权力欲,如果你连获取权力的**都没有,那你又怎么能成大事?”被儿子的求知欲所激发的许昌平,今天几乎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了。“但是,在被没有获得足够的权力之前,你必须学会把自己的**深深地隐藏起来。对于一个仕途中人来说,喜怒不形与色只是最基本的要求,你在受到挫折的时候不能灰心丧气,破罐子破摔,否则你就完了;反之,在很顺的情况下,也不要翘尾巴,那也太浅薄了”   看着儿子受益非浅的表情,许昌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这还不够。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是要克制自己的表现欲,你很聪明,但不要过分的表现出来,特别是在和领导、同事打交道的时候,处处显得比别人高明,有时候是最大的不高明,不要像孔雀开屏,自我感觉挺好,别人在背后看到的却是你丑陋的屁股;要像一只猫,只要在有捉老鼠的时候,才把自己锋利的爪子亮出来,平时的表现却是无比的柔顺,这是猫的生存之道,如果天天张牙舞爪的,人们还会豢养它们吗?”   “还有,你还要克制好自己的报复欲。你在处理蓝煜星这件事的时候,就犯了这个错误。我刚才说了,对敌人要残忍,和这一条并不矛盾,对你的对手,要找准时机一棍子打死,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不留任何后患。但也要知道,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如果在打击敌人的时候自己没有得到好处,反而受到损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是划不来的,是意气用事的匹夫之勇。这种克忍,也就是我说的对别人的容忍。你要忍到对方自己犯错误,给你打败他的机会。”   一点就透的许枫,完全领悟了爸爸这番说教的真谛,他开始推而广之:“爸,也就是说,要想成大事,我就得把自己现在的**完全克制住,比如金钱、美色。”   听儿子说到这里,许昌平居然有些默然:“儿子,人的**是不可能完全克制住的,如果你真能做到这样,那你岂不成了周总理啦?象周总这样完美的人,你是做不到的,我也做不到,我想说的是,不要在眼前一点点小利的诱惑下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只有这样,你最后才能得到更多。做官,有时候的确要牺牲很多啊。”   看看又有点疑惑的儿子,许昌平一语道破天机:“如果你不想活得很舒服、很满足,那你做官干什么?但是,如果你想得到的更多,你就得有比别人更有耐心,更会把握时机。克制**是为了更好地满足**!”说完,父子俩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来。   “好啦,我说得也差不多了,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还要提醒你,以后对那个蓝煜星,能拉笼到最好,他的确个人才,如果能让他成为你的助手,你可能会终身受用不尽。不过,你可能控制不住他,搞不好还会被他利用,这一点你小心。如果注定要成为敌人的话,那你也要让别人感觉你们相处得很融洽,这样你以后对他动手才不至于招来很大的麻烦。”   “知道了。”许枫答应了一声,拿起电话,拨通了S农场医院陈院长的电话。   “叮……”蓝煜星小老乡宿舍里的电话响了。   “找你的!”蓝煜星接过小老乡递过来的话筒,感觉很奇怪。   “蓝煜星!”果然是谈晶晶,他是怎么查到这里的电话号码的?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谈晶晶用他清脆的声音报告着喜讯:“我跟我爸说了,他说如果你明天真的受到什么不公正的待遇,他会主持公道的,让你安心体检。哼,这事八成是那个许枫干的,我爸早就看他爸不顺眼。”   放下了电话的蓝煜星若有所思。谈晶晶回家不知道是怎么纠缠她老爸的,居然能让他老爸为了自己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同事,不过,这老头还真是很有正义感呢,明天的事,上了双保险啦,今晚可以安心睡一觉了。   “我爸还说,你这孩子不错!”电话那头,谈晶晶似乎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声音细不可闻。没等蓝煜星说话,电话叭地一声,挂了。 第八章双星(1)   九月上午,地处黄淮海的S市依然炎热,但已经不像七八月份那样挥汗如雨了。蓝煜星揣着市委组织部开具的介绍信,从市委大门口走出来,回头看看身后这在老百姓看来多少有些神秘的深宅大院,感慨万千。   和日见拔高的城市相比,S市委、市政府的建筑已经有些陈旧,但规划的很好,中间是一幢九层的主楼,围绕在四周的,是四栋四层小楼。不过,不要以为主楼上的才是最核心的部门,恰恰相反,最关键的部门都在四栋小楼上,分别是市委一栋,市政府一栋,人大和政协合用一栋,纪检会和组织部合用一栋。其中,纪检会和组织部虽然没有被列入四套班子,但无论是单位的影响力还是同级别干部的地位,都要高于人大和政协,各地都一样,没有例外。   主楼上的单位就数不过来了。有宣传部、统战部、农工部等党委部门,也有团市委、妇联等群团部门,还有人事局、计划局、经贸局等政府职能部门和台办、宗教局、科技局等一干很多人甚至叫不出名字小机构,大大小小几十个。这些单位成份也很复杂,有些是机构不大但权力不小,并且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比如计划局、劳动局、经贸局等,把办公地点设在市委大院里,是重要性的一种体现,由于人员太多,大院里的办公地点已经很紧张了,市政府办公室几次动员他们出去另建办公地点,这些单位都阳奉阴违拖着不走,从领导到办事员都是这样。领导想的是,在大院里和市领导接触的机会多,升迁的机会也就多;至于普通办事员就心态就更复杂了,毕竟在市委大院里工作,亲戚朋友说起来都是在市委工作,对虚荣心也是一种满足,而且,后面的府苑小区购房他们也有资格,如果不在这里上班,就一切都没了。还有一些单位的存在的意义并不大,很多年来就这么存在了,没人觉得这些单位有什么用,也没人觉得他们的存在有什么不正常,一套班子十来个人一两台车,每天也不大有什么事做,一杯清茶一根烟,一张报纸看半天,形容的多是这些单位,事实上,党政机关里忙的单位还是很多的,比如两办室、纪检会、组织部等等,加班加点是正常情况,外面的人不了解也用那样的话形容他们,让这些部门的大小职员们很是郁闷。不过,和社会上一样,忙碌的人往往是比较有成就的人,忙是忙了些,但在这样的单位从基层干起,辛苦个十年八年,领导给个处级副处级问题不大,很多人从这里出去以后便主政一方,可谓前途无量。   所以,接到录用通知的蓝煜星到人事局报道的时候,明显感觉变化。在前几个环节中,他甚至没有被叫到过名字,只有号码,完全处在一种被管理的地位,现在不同了,人事局的工作人员学会了让座,写介绍信的时候像熟识已久一样随意地聊几句,临走时还亲切地握手表示祝贺。当然,也许不全是他们势利,毕竟,以后大家都在一个大系统里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另外,纪检会的人,到哪里都是受人尊重的,虽然还没有上岗,蓝煜星已经提前享受到这种待遇了。   离开人事局,因为蓝煜星考上的是党委部门,他还要到组织部再换一张人事介绍信,才能到纪检会报道。党政机关的程序总是严谨而又繁琐,对此,蓝煜星早已见怪不怪。介绍信上写着:**S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兹介绍蓝煜星等一位同志到你单位担任科员职务,请予接洽为荷,下面是日期和红通通的组织部公章,就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张纸,究竟有多大价值,谁也计算不出来,蓝煜星想到了四年前领到的那张高考录取通知书。   在介绍信最底下,有一排小字:请于十五日内报到。不过,蓝煜星已经提前接到了市纪委办公室的通知,让他明天就正式报到上班。看来,纪委的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蓝煜星对自己将要加入的单位很有好感。   回想过去的一个月,自从那次体检出了点小问题以后,一切都是顺风顺水。再次去S农场医院体检,送他去的是一辆小车和两位人事局的工作人员,直奔内科,体检医生不再是那个陈院长,而是换了一个正在座诊的年轻大夫,“80,120!”,医生在体检表上写下了结果并盖上自己的门诊印章,前后不到五分钟,没有任何意外,蓝煜星轻松过关。   接下来是组织部门的考核,走过场的性质更为明显。省三好学生,院党委优秀党员,他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不过,接受测评和访谈的对象以前基本上都不认识蓝煜星,院领导班子的几个人,系主任,还有一个就是蓝煜星的班主任方老师,由于在蓝煜星事件中的处理很让领导满意,现在他已经升了系党总支副书记了,今天,他又一次沾了蓝煜星的光,能和院里的头头们在一起把盏言欢。   中午,让邱院长十分遗憾的是,组织部的两位并没有应邀留下来吃饭,果断坚决地走了。其实,组织部的工作人员接受吃请并不少,反而比其它部门机会要多一些,如果是平时而这两位又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有院长亲自出面,他们应该会在客气一番以后欣然应邀的。但今天例外,组织部的人在考核干部的时候绝对不会接受吃请,即使是路途比较远中午赶不回去,也只吃工作餐,不喝酒。这是一种忌讳,和纪委办案时候的规矩一样,蓝煜对此很清楚,可邱院长并不了解。   席上,蓝煜星很微妙地成了今天谈话的焦点。邱院长再三邀请蓝煜星坐他的旁边,但谦逊的蓝煜星并没有接受,而是坐在最*近门口的最下首,这引起了大家好感。不过,知识分子的称赞是含蓄而又有委婉的,谁都拉不下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拍一下学生的马屁,于是大家都在欢快的交流声中极为自然地带出来自己在个别访谈时为蓝煜星说的好话,像一个群口相声,蓝煜星则是唯一的听众,今天,他说的最多的是谢谢、感谢这两个词。   除了蓝煜星,桌上地位最低的是他的班主任、现在的系党总支方副书记。方老师很明白自己的位置,一顿饭下来,倒酒、找服务员要东西等都是他的活。在自己出事的时候,方老师很好地贯彻了校方的意图,曾让蓝煜星很反感,但看着自己的老师忙前忙后,蓝煜星还是有些不安。反倒是校办的秘书也是校长的贴身秘书小王,年纪轻轻却大大咧咧,随意地和那些上了年岁有着教授头衔的副院长们开着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让蓝煜星看着很是不爽。这些事情,本应该是他做的啊,大学里,难道也是宰相门仆七品官?   临别时,院领导和蓝煜星一一握手,轮到老师,蓝煜星明显感觉到他的力量重了许多,眼神对视中,蓝煜星看到些许欣慰,些许真诚,些许惭愧,些许期望,饱经沧桑的眼中,竟有一丝泪光,在隐隐晃动 第八章双星(1)   九月上午,地处黄淮海的S市依然炎热,但已经不像七八月份那样挥汗如雨了。蓝煜星揣着市委组织部开具的介绍信,从市委大门口走出来,回头看看身后这在老百姓看来多少有些神秘的深宅大院,感慨万千。   和日见拔高的城市相比,S市委、市政府的建筑已经有些陈旧,但规划的很好,中间是一幢九层的主楼,围绕在四周的,是四栋四层小楼。不过,不要以为主楼上的才是最核心的部门,恰恰相反,最关键的部门都在四栋小楼上,分别是市委一栋,市政府一栋,人大和政协合用一栋,纪检会和组织部合用一栋。其中,纪检会和组织部虽然没有被列入四套班子,但无论是单位的影响力还是同级别干部的地位,都要高于人大和政协,各地都一样,没有例外。   主楼上的单位就数不过来了。有宣传部、统战部、农工部等党委部门,也有团市委、妇联等群团部门,还有人事局、计划局、经贸局等政府职能部门和台办、宗教局、科技局等一干很多人甚至叫不出名字小机构,大大小小几十个。这些单位成份也很复杂,有些是机构不大但权力不小,并且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比如计划局、劳动局、经贸局等,把办公地点设在市委大院里,是重要性的一种体现,由于人员太多,大院里的办公地点已经很紧张了,市政府办公室几次动员他们出去另建办公地点,这些单位都阳奉阴违拖着不走,从领导到办事员都是这样。领导想的是,在大院里和市领导接触的机会多,升迁的机会也就多;至于普通办事员就心态就更复杂了,毕竟在市委大院里工作,亲戚朋友说起来都是在市委工作,对虚荣心也是一种满足,而且,后面的府苑小区购房他们也有资格,如果不在这里上班,就一切都没了。还有一些单位的存在的意义并不大,很多年来就这么存在了,没人觉得这些单位有什么用,也没人觉得他们的存在有什么不正常,一套班子十来个人一两台车,每天也不大有什么事做,一杯清茶一根烟,一张报纸看半天,形容的多是这些单位,事实上,党政机关里忙的单位还是很多的,比如两办室、纪检会、组织部等等,加班加点是正常情况,外面的人不了解也用那样的话形容他们,让这些部门的大小职员们很是郁闷。不过,和社会上一样,忙碌的人往往是比较有成就的人,忙是忙了些,但在这样的单位从基层干起,辛苦个十年八年,领导给个处级副处级问题不大,很多人从这里出去以后便主政一方,可谓前途无量。   所以,接到录用通知的蓝煜星到人事局报道的时候,明显感觉变化。在前几个环节中,他甚至没有被叫到过名字,只有号码,完全处在一种被管理的地位,现在不同了,人事局的工作人员学会了让座,写介绍信的时候像熟识已久一样随意地聊几句,临走时还亲切地握手表示祝贺。当然,也许不全是他们势利,毕竟,以后大家都在一个大系统里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另外,纪检会的人,到哪里都是受人尊重的,虽然还没有上岗,蓝煜星已经提前享受到这种待遇了。   离开人事局,因为蓝煜星考上的是党委部门,他还要到组织部再换一张人事介绍信,才能到纪检会报道。党政机关的程序总是严谨而又繁琐,对此,蓝煜星早已见怪不怪。介绍信上写着:**S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兹介绍蓝煜星等一位同志到你单位担任科员职务,请予接洽为荷,下面是日期和红通通的组织部公章,就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张纸,究竟有多大价值,谁也计算不出来,蓝煜星想到了四年前领到的那张高考录取通知书。   在介绍信最底下,有一排小字:请于十五日内报到。不过,蓝煜星已经提前接到了市纪委办公室的通知,让他明天就正式报到上班。看来,纪委的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蓝煜星对自己将要加入的单位很有好感。   回想过去的一个月,自从那次体检出了点小问题以后,一切都是顺风顺水。再次去S农场医院体检,送他去的是一辆小车和两位人事局的工作人员,直奔内科,体检医生不再是那个陈院长,而是换了一个正在座诊的年轻大夫,“80,120!”,医生在体检表上写下了结果并盖上自己的门诊印章,前后不到五分钟,没有任何意外,蓝煜星轻松过关。   接下来是组织部门的考核,走过场的性质更为明显。省三好学生,院党委优秀党员,他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不过,接受测评和访谈的对象以前基本上都不认识蓝煜星,院领导班子的几个人,系主任,还有一个就是蓝煜星的班主任方老师,由于在蓝煜星事件中的处理很让领导满意,现在他已经升了系党总支副书记了,今天,他又一次沾了蓝煜星的光,能和院里的头头们在一起把盏言欢。   中午,让邱院长十分遗憾的是,组织部的两位并没有应邀留下来吃饭,果断坚决地走了。其实,组织部的工作人员接受吃请并不少,反而比其它部门机会要多一些,如果是平时而这两位又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有院长亲自出面,他们应该会在客气一番以后欣然应邀的。但今天例外,组织部的人在考核干部的时候绝对不会接受吃请,即使是路途比较远中午赶不回去,也只吃工作餐,不喝酒。这是一种忌讳,和纪委办案时候的规矩一样,蓝煜对此很清楚,可邱院长并不了解。   席上,蓝煜星很微妙地成了今天谈话的焦点。邱院长再三邀请蓝煜星坐他的旁边,但谦逊的蓝煜星并没有接受,而是坐在最*近门口的最下首,这引起了大家好感。不过,知识分子的称赞是含蓄而又有委婉的,谁都拉不下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拍一下学生的马屁,于是大家都在欢快的交流声中极为自然地带出来自己在个别访谈时为蓝煜星说的好话,像一个群口相声,蓝煜星则是唯一的听众,今天,他说的最多的是谢谢、感谢这两个词。   除了蓝煜星,桌上地位最低的是他的班主任、现在的系党总支方副书记。方老师很明白自己的位置,一顿饭下来,倒酒、找服务员要东西等都是他的活。在自己出事的时候,方老师很好地贯彻了校方的意图,曾让蓝煜星很反感,但看着自己的老师忙前忙后,蓝煜星还是有些不安。反倒是校办的秘书也是校长的贴身秘书小王,年纪轻轻却大大咧咧,随意地和那些上了年岁有着教授头衔的副院长们开着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让蓝煜星看着很是不爽。这些事情,本应该是他做的啊,大学里,难道也是宰相门仆七品官?   临别时,院领导和蓝煜星一一握手,轮到老师,蓝煜星明显感觉到他的力量重了许多,眼神对视中,蓝煜星看到些许欣慰,些许真诚,些许惭愧,些许期望,饱经沧桑的眼中,竟有一丝泪光,在隐隐晃动 第八章双星(2)   S市市直机关上午八点半上班。蓝煜星仍然穿着面试时的那一身衣服,只是没打领带,显得随和一些。提前十五分钟,他来到纪委所在的市委大院5号楼三楼。这幢楼是组织部和纪委合用的,组织部在一二楼,纪委在三四楼。虽然上班的时间还没有到,但楼上已经显得很忙碌了,每个室的那些年轻人来得都比较早,这会,他们正在风风火火地打扫卫生。直冲三楼楼梯口的第一个门便是纪委办公室,因为这是纪委机关的对外窗口,又负责办公室的后勤,所以办公室的同志比其它部门来得就更要早一点,办公室里,在岗的人都在为一天的工作作准备。   蓝煜星敲了一下敞开着的门,走了进去。里面摆了两张办公桌,冲着门坐着的是一位女士,听到声音,自然地转过身来。这是一位很朴素的女性,三十岁左右,不施粉黛,也没配戴什么首饰,穿一身浅色的职业套装,看起来朴素而大方。还没等蓝煜星开口,她已经说话了:“有事吗?找谁?”很得体的待人接物给了蓝煜星很好的印象,一叶知秋,可以看出,S市纪委的机关作风不错。   蓝煜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介绍信:“您好,我叫蓝煜星,是来报道的。”然后双手把信递了过去。对方礼貌地站起来,拿过来看了一下,脸上绽放出一个亲切的笑容:“你就是蓝煜星啊,早听说你们要来了,欢迎你!我姓潘,你先坐一下,吴主任在里面,我去跟他说一声。”   “谢谢您,潘主任。”在机关,称呼起来一向有就高不就低的习惯,即使对方不是什么主任,一般也不会出什么错。   就在她准备往里走的时候,又听到一声敲门声,两个人一看,进来的是许枫。显然,许枫对这里比蓝煜星要熟悉得多,可能是机关里的人多数都住在后面的府苑小区吧。“潘姐你好!我报道来了。”许枫捻熟地打着招呼,把介绍信递了过去,然后和蓝煜星亲热拍了一下肩膀:“蓝兄比我积极啊!”蓝煜星投桃报李:“呵呵,我头前带路嘛!”在外人看来,他们简单就是相处多年的老朋友。   潘姐把介绍信接过来,说了声“你们坐。”便走进了里面的一个套间。   纪委办公室共计有六个人,一个主任,叫吴清宇,还有一个副主任叫华志扬,姓潘的女士叫潘秀兰,高中毕业以后就进了纪委,其实不是行政干部,以前是纪委的打字员,属于行政附属编制,干了这么多年,领导也就不再让她打字了,被调用到办公室,负责打接电话、上传下达等一些琐碎事务。做在他对面的是去年录用的公务员小刘,负责收文发文和机关后勤工作。另外还有两个是搞文字的秘书,一个叫冯建军,一个叫钱华,他们同时也是两位副书记的跟班秘书,所以办公室在楼上和副书记们在一起。   市纪委书记冯得明因为兼任市委副书记,他的跟班秘书是市委办秘书四处的处长,市委办有一个处共三位同志负责他这一块的服务,所以在纪委就没有配专职秘书,日常事务的处理由办公室主任吴清宇亲自负责。   “吴主任请你们进去。”蓝煜星和许枫进去以后,见到里面又是两张办公桌,其中一个位子空着,另外一张桌前坐着一个中等身材、稍微发福的中年人,皮肤偏黑,正笑吟吟地注视着他们,看起来很朴实。   “欢迎你们啊!”吴主任的声音和他的形象很协调,憨厚而和气。这么大岁数还在中层干部的岗位上,估计也是一个不善钻营的人吧,蓝煜星以习惯性地经验来揣摩人。正想着便听吴主任说:“等会黄书记会和你谈话,刚才我已经向他汇报了,过一会我领你们过去。小潘,给他们倒杯水。”   蓝煜星和许枫正要客气,电话响了。“黄书记请你们过去。”吴主任放下电话站了起来,把蓝煜星两人领出门,直奔四楼。   四楼看起来明显比三楼严肃,楼道口被防盗门隔了一下,门里面才是一排溜的办公室,也都装了防盗门。三位书记的办公室和监察室、审理室等一些保密性要强一些的的部门都被安排在四楼。   给他们谈话的是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黄明强。四十出头的样子,身材比较高,但不胖,目光有神,留着在机关干部中不是很长见的短平头,看起来很精干。“这可能是个部队转业干部。”蓝煜星暗自揣测。   “小许,小蓝,来,坐。”黄书记说话干脆而果断。两个人坐到了黄书记办公桌一侧的沙发上,都只坐了一个边儿,两膝微分,腰板挺直,象课堂上的小学生,满是敬意地注视着黄明强。   黄明强先是简单地问了一下两个人的年龄,更多的是问了蓝煜星的一些情况,如家住哪里、有什么人、什么时候入党等等,看得出来,他对许枫的了解要多一些。   简单的交流之后,黄明强进入了正题。首先说出的就是蓝煜星最关心的事,岗位的分配。:“你们来之前,根据岗位需要和书记办公会的研究,你们都将到监察室从事办案工作。监察室的主要职能是负责承办全市所有市管干部和监察对象的违法违纪案件和其他比较重要、复杂案件的查处工作;监督、检查全市各地、各部门领导干部遵纪守法情况和党风廉政建设情况;还有就是综合、协调、指导下一级纪委的纪检监察工作。纪检监察工作是纪委的核心任务之一,所以,你们的岗位很重要,但也很锻炼人,你们要珍惜这个机会。”   “我们市纪委设两个监察室,一室主要负责市直这一块的工作,二室主要负责各县区、县级市这一块的工作,经过研究,许枫同志被安排在一室,蓝煜星同志被安排在二室,当然,纪委的工作分工不分家,两个室之间人员也会根据需要统筹安排,互相调用是正常的。”工作分配完之后,黄明强又给他们提了一些要求,内容蓝煜星已经很熟悉了,无非是要多学习,尽快进入角色,要能吃苦耐劳,勤奋敬业,还要注意形象,严格保密,廉洁奉公等等,很程式化的一套内容。   工作安排完之后,黄书记又关心了一下蓝煜星的生活,机关有食堂,吃饭不成问题,住宿方面,蓝煜星则被统一安排在府苑小区里的临时宿舍,两人共用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套住房,每个月要象征性地交三十块钱房租,由于许枫家住得近,蓝煜星需要和一位外单位的同志合住,具体由政府办公室统一安排,纪委办公室已经协调好了。最后,黄书记安排蓝煜星一会就到政府办公室找人把住处安排好,下午去购置一些生活用品,明天正式到二室上班。   出了纪检会办公楼的大门,蓝煜星长出了一口气,暗道:“S市的贪官们,我来了!” 第八章伤情(1)   看到林清雅,蓝煜星的面部表情掠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便掩饰住了自己内心的情绪,礼貌地打招呼:“林书记好!”   看到蓝煜星两人,已经经过一次心理打击的林清雅承受力比下午的时候增强了不少。她一直在为自己在会上的发言后悔着,如果不是形势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现在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还很难说。从发言后到现在,只要想起蓝煜星的前途可能葬送在自己手里,林清雅就暗自后怕,她真的很害怕。逐渐冷静下来以后,她也想到,事情不会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也很可能不再单纯是自己和范志杰两个人的事情,自己今天实在是过于冲动了些。所以,此时的林清雅,再也产生不了一丝醋意,只有想把事情先搞清楚。   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当她看到蓝煜手上提着的熟食,便作出了一个蓝煜星十分意外的决定:“哦,蓝煜星啊,你们好。”说到这里,她礼貌地冲谈晶晶也点了点头。谈晶晶自然也礼尚往来,冲林清雅问候了一声:“林书记好。”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也还没吃呢,正准备下去买点上来,要不咱们凑个份子,一起吃吧,我也省得下楼了。”说着,林清雅已经把门完全打开,做了一个邀请的姿态,请他们进去。   谈晶晶当然喜欢和蓝煜星一起过自己的二人世界,但她同时也是个爱热闹的人,蓝煜星和自己住在一个大院里,天天都可以相见,是不是总是两个人在一起并不十分重要,只是吃个饭嘛。再说,眼前的这位林书记,气质高雅,仪态端庄,偏偏又这么和谒可亲,让她一见就顿生好感,自然地就产生了亲近的**,何况,她还是蓝煜星的顶头上司,多打打交道对蓝煜星来说总不是坏事。所以,谈晶晶看出林清雅是真请邀请,也就不再客气,愉快地答就了,“好啊好啊,那谢谢林书记了。”   “叫什么林书记,我叫林清雅,就叫我姐姐好了。”人与人之间的好感和厌恶感往往是相互的,对眼前这个朝气蓬勃的小姑娘,林清雅也是一看到就喜欢上了,可能是因为年龄上有些悬殊吧,林清雅对她居然没有丝毫同性之间的敌视和嫉妒。   “我叫谈晶晶,清雅姐姐!”说着,谈晶晶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林清雅的房门。把谈晶晶让进去以后,林清雅对跟在后面的蓝煜星也是温和地一笑,表情中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蓝煜星很清楚,自己不进去是不行了   进了门,手上提着好几个方便袋的蓝煜星,虽然表面上不露声色,内心里却是波澜起伏。对林清雅今天在会议上的表现,蓝煜星显然是有些恼怒的,她的这种行为,差点就给他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可是,转念一想,他也就理解了。看来,她的确是认出自己了,至少是基本确定了,她肯定是知道了些内情,或是从他的表现中发现了什么比较确凿的证据,否则,她不会千里迢迢地来到S市来。今天自己说的这个DF2的情况,以前也曾经告诉过他,难免会进一步巩固她的判断。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和谈晶晶的关系,她对自己产生一些不满,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女人毕竟是女人,都是很感性的,醋劲一旦上来,再贤淑的人都是母老虎。   不再心存芥蒂的蓝煜星,对林清雅充满了愧疚。这么多年来,她跟着自己,何曾真正享受过什么幸福和快乐?聚少离多,能够留下印象的,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离别。好不容易有了几天婚假,迎来的却是更大灾难,为了自己,她差点把命都搭了进去,还能她怪什么呢?   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患难夫妻,此时本应相拥而泣,让泪水洗去一切阴霾,尽享别后重逢的欢愉,可是,这一切,自己都不能给她;能给她的,只有无休止的逃避。和漠视。不仅如此,今天还让她近距离地去接触自己和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柔情蜜意,真是情何以堪。   不错,自己现在是两个人思想融合后的结合体,再也分不清哪一部分是范志杰,哪一部分是蓝煜星,但是,自己的爱并没有因为这种融合而丝毫的减弱,林清雅和谈晶晶,都是他的挚爱,并不能分清谁轻谁重。现在,于情于理,他都只能把自己的感情全部留给谈晶晶,而把对她的这一部分深深地隐藏起来,对她,他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蓝煜星还知道,林清雅今天确实是没有吃饭,但她没有必要下去买食物。对下派的处级以上干部和没有在S市安家的市领导,市政府有专门的小食堂,和他们这些普通工作人员就餐的大食堂不同,小食堂的服务非常周到,无论是领导需要什么时候开饭,都可以保证随到随吃,林清雅现在很可能是去小食堂吃饭。但她把自己两个留了下来,应该是为了进一步证明他的身份或是了解他的情况;他也知道林清雅对自己的感情,就像自己对她一样,早已以心中刻下了烙下了深深的印痕,今生今世,都难以忘却。但是,他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对不起,小雅,今生,我负你良多;来世,定当衔环以报!   进门以后,谈晶晶和林清雅便迅速到小餐厅里忙碌了起来,除了蓝煜星他们带来的东西以外,林清雅还拿出了很多琳琅满目的小食品,装好盘以后,很快摆满了一桌子。蓝煜星被喊进去以后,林清雅开口了:“今天是我这里第一次招待客人,咱们喝点酒吧。”她的口气有些不容置疑,蓝煜星两人也不便阻拦,林清雅便走出餐厅,直奔卧室。   旋刻,林清雅出来,手上拿着两瓶酒,一瓶是封装完好的轩尼诗XO,还有一瓶,竟然是46度的双沟黑牡丹十年陈酿,而且已经开了封,只有剩下大半瓶。看到这瓶酒,蓝煜星像被攻城的巨木重击了一下,他清楚得很,以前,自己在工作忙完以后,回来喜欢喝两杯,解解乏,在家的时候,他只喝这个牌子。林清雅对白酒是从来不沾的,他喝的时候,她就喝一点红酒陪陪他,最常见的就是她现在拿着的这种法国名酒。而那半瓶白酒,分明是他以前在家里喝剩的残酒,没想到林清雅居然把它带来了,还拿出来招待自己。时过境迁,昔日的点点滴滴一点点地浮上了蓝煜星的心头,顿时让他无比酸楚。   落座以后三个人开吃。蓝煜星喝白酒,她们两个喝红酒。吃饭的时候,林清雅若无其事热情随和;谈晶晶心无杂念开心异常,两个人言谈甚欢,特别是过了开始时礼节性的互敬阶段以后,林清雅和谈晶晶越发融洽,聊着一些女性共同关心的话题,完全把蓝煜星撇在了一边。 第八章双星(2)   S市市直机关上午八点半上班。蓝煜星仍然穿着面试时的那一身衣服,只是没打领带,显得随和一些。提前十五分钟,他来到纪委所在的市委大院5号楼三楼。这幢楼是组织部和纪委合用的,组织部在一二楼,纪委在三四楼。虽然上班的时间还没有到,但楼上已经显得很忙碌了,每个室的那些年轻人来得都比较早,这会,他们正在风风火火地打扫卫生。直冲三楼楼梯口的第一个门便是纪委办公室,因为这是纪委机关的对外窗口,又负责办公室的后勤,所以办公室的同志比其它部门来得就更要早一点,办公室里,在岗的人都在为一天的工作作准备。   蓝煜星敲了一下敞开着的门,走了进去。里面摆了两张办公桌,冲着门坐着的是一位女士,听到声音,自然地转过身来。这是一位很朴素的女性,三十岁左右,不施粉黛,也没配戴什么首饰,穿一身浅色的职业套装,看起来朴素而大方。还没等蓝煜星开口,她已经说话了:“有事吗?找谁?”很得体的待人接物给了蓝煜星很好的印象,一叶知秋,可以看出,S市纪委的机关作风不错。   蓝煜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介绍信:“您好,我叫蓝煜星,是来报道的。”然后双手把信递了过去。对方礼貌地站起来,拿过来看了一下,脸上绽放出一个亲切的笑容:“你就是蓝煜星啊,早听说你们要来了,欢迎你!我姓潘,你先坐一下,吴主任在里面,我去跟他说一声。”   “谢谢您,潘主任。”在机关,称呼起来一向有就高不就低的习惯,即使对方不是什么主任,一般也不会出什么错。   就在她准备往里走的时候,又听到一声敲门声,两个人一看,进来的是许枫。显然,许枫对这里比蓝煜星要熟悉得多,可能是机关里的人多数都住在后面的府苑小区吧。“潘姐你好!我报道来了。”许枫捻熟地打着招呼,把介绍信递了过去,然后和蓝煜星亲热拍了一下肩膀:“蓝兄比我积极啊!”蓝煜星投桃报李:“呵呵,我头前带路嘛!”在外人看来,他们简单就是相处多年的老朋友。   潘姐把介绍信接过来,说了声“你们坐。”便走进了里面的一个套间。   纪委办公室共计有六个人,一个主任,叫吴清宇,还有一个副主任叫华志扬,姓潘的女士叫潘秀兰,高中毕业以后就进了纪委,其实不是行政干部,以前是纪委的打字员,属于行政附属编制,干了这么多年,领导也就不再让她打字了,被调用到办公室,负责打接电话、上传下达等一些琐碎事务。做在他对面的是去年录用的公务员小刘,负责收文发文和机关后勤工作。另外还有两个是搞文字的秘书,一个叫冯建军,一个叫钱华,他们同时也是两位副书记的跟班秘书,所以办公室在楼上和副书记们在一起。   市纪委书记冯得明因为兼任市委副书记,他的跟班秘书是市委办秘书四处的处长,市委办有一个处共三位同志负责他这一块的服务,所以在纪委就没有配专职秘书,日常事务的处理由办公室主任吴清宇亲自负责。   “吴主任请你们进去。”蓝煜星和许枫进去以后,见到里面又是两张办公桌,其中一个位子空着,另外一张桌前坐着一个中等身材、稍微发福的中年人,皮肤偏黑,正笑吟吟地注视着他们,看起来很朴实。   “欢迎你们啊!”吴主任的声音和他的形象很协调,憨厚而和气。这么大岁数还在中层干部的岗位上,估计也是一个不善钻营的人吧,蓝煜星以习惯性地经验来揣摩人。正想着便听吴主任说:“等会黄书记会和你谈话,刚才我已经向他汇报了,过一会我领你们过去。小潘,给他们倒杯水。”   蓝煜星和许枫正要客气,电话响了。“黄书记请你们过去。”吴主任放下电话站了起来,把蓝煜星两人领出门,直奔四楼。   四楼看起来明显比三楼严肃,楼道口被防盗门隔了一下,门里面才是一排溜的办公室,也都装了防盗门。三位书记的办公室和监察室、审理室等一些保密性要强一些的的部门都被安排在四楼。   给他们谈话的是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黄明强。四十出头的样子,身材比较高,但不胖,目光有神,留着在机关干部中不是很长见的短平头,看起来很精干。“这可能是个部队转业干部。”蓝煜星暗自揣测。   “小许,小蓝,来,坐。”黄书记说话干脆而果断。两个人坐到了黄书记办公桌一侧的沙发上,都只坐了一个边儿,两膝微分,腰板挺直,象课堂上的小学生,满是敬意地注视着黄明强。   黄明强先是简单地问了一下两个人的年龄,更多的是问了蓝煜星的一些情况,如家住哪里、有什么人、什么时候入党等等,看得出来,他对许枫的了解要多一些。   简单的交流之后,黄明强进入了正题。首先说出的就是蓝煜星最关心的事,岗位的分配。:“你们来之前,根据岗位需要和书记办公会的研究,你们都将到监察室从事办案工作。监察室的主要职能是负责承办全市所有市管干部和监察对象的违法违纪案件和其他比较重要、复杂案件的查处工作;监督、检查全市各地、各部门领导干部遵纪守法情况和党风廉政建设情况;还有就是综合、协调、指导下一级纪委的纪检监察工作。纪检监察工作是纪委的核心任务之一,所以,你们的岗位很重要,但也很锻炼人,你们要珍惜这个机会。”   “我们市纪委设两个监察室,一室主要负责市直这一块的工作,二室主要负责各县区、县级市这一块的工作,经过研究,许枫同志被安排在一室,蓝煜星同志被安排在二室,当然,纪委的工作分工不分家,两个室之间人员也会根据需要统筹安排,互相调用是正常的。”工作分配完之后,黄明强又给他们提了一些要求,内容蓝煜星已经很熟悉了,无非是要多学习,尽快进入角色,要能吃苦耐劳,勤奋敬业,还要注意形象,严格保密,廉洁奉公等等,很程式化的一套内容。   工作安排完之后,黄书记又关心了一下蓝煜星的生活,机关有食堂,吃饭不成问题,住宿方面,蓝煜星则被统一安排在府苑小区里的临时宿舍,两人共用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套住房,每个月要象征性地交三十块钱房租,由于许枫家住得近,蓝煜星需要和一位外单位的同志合住,具体由政府办公室统一安排,纪委办公室已经协调好了。最后,黄书记安排蓝煜星一会就到政府办公室找人把住处安排好,下午去购置一些生活用品,明天正式到二室上班。   出了纪检会办公楼的大门,蓝煜星长出了一口气,暗道:“S市的贪官们,我来了!” 第八章伤情(2)   一顿饭吃来下来,成为旁观者和局外人的蓝煜星并没有喝上几杯,倒是林清雅和谈晶晶二人,酒逢知已,把盏言欢,不一会,居然把一瓶轩尼诗给喝完了。微醉的两人,虽然年龄相差六七岁,此刻却是一样的人面桃花、娇艳欲滴,估计任何男人看了以后都会心动不已,偏偏离她们最近的蓝煜星却是心事重重,毫不在意。   对蓝煜星的沉默,酒酣耳热的谈晶晶并不奇怪。虽说蓝煜星在公开场合可以雄辩滔滔,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基本上是今天这个样子,她说他听,早已习惯了。何况今天是在领导家里,少说些话也是正常。   吃完饭以后,两个女人开始收拾碗筷。二人分工合理,配合娴熟,哪里看得出来她们刚刚认不到一小时,反倒像是在一起生活多年的姐妹一般。蓝煜星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动,这要是能够二美齐聚,自己岂不是尽享齐人之福?倒也其乐融融。想到这里,又不由得顿觉羞惭,当自己是些YY小说里的男主角呐,一个个左拥右抱大被同眠,现实生活中哪会这样的艳福齐天,蓝煜星暗暗地鄙视了自己一下。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谈晶晶说话了:“蓝煜星,你到客厅坐一会吧,我和清雅姐姐洗一下碗,一会就好。”唯命是从的蓝煜星百无聊赖地坐到沙发上。这时,林清雅走了出来,打开电视,很自然地调到了中央台的新闻频道,然后拿起一个茶杯,放了点茶叶,给蓝煜星端了过来。蓝煜星连忙站起,双手接下,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和第一次来时的纯净水不同,这一次林清雅给他的是一杯茶。一闻到那芬芳的茶香,蓝煜星就知道,这是清明前采摘的天目青峰。他不抽烟,熬夜加班的时候常常以茶提神,饭后一杯茶,更是他多年的老习惯,常喝的,也就是现在杯子里泡的这种天目明前茶。体贴入微林清雅,在和他恋爱的几年里,每年清明后都会准备几斤这样的新茶,放在保温瓶里密封好,够他喝一年的。今天,再次闻到这种茶香,蓝煜星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酸楚。   英难气短,儿女情长。从前的范志杰用情极专,在外自然是雷厉风行,回到家以后对林清雅却是呵护备至,疼爱有加,有时候会被林清雅笑话,说他是个双面人,表里不一,工作的时候象个判官,回家以后却成了情种。对此,范志杰的解释是,大男人不能极于情,何能极于剑?无情未必真豪杰,一个没有真爱的人,又怎么会有对事业的执着追求?   见蓝煜星如此客气,林清雅若有所失。这么多年来,她给范志杰端茶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个时候,他多是躺在床上心无旁骛地看他的新闻,何曾说过半个谢字,如果他真的那么说,八成是发烧了。可今天,他完全像是一个下属在领受领导的恩赐一样,对自己毕恭毕敬。这种客套,是一种戒备,更一种态度,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拉开和自己的距离了。想到这里,林清雅只觉得眼睛一酸,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   林清雅走进厨房以后,顿时,那边就传来了淡晶晶唧唧喳喳的声音,过了一会,林清雅的声音也掺和了进来,两个人欢声笑语,再没有一刻停歇。林清雅的表现,蓝煜星其实都看在眼里,这让他蓝煜星不由得暗自惊叹,刚才还黯然神伤,转眼间便换了一个人,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女人的演技难道是天生的?真是可怕啊。   其实,蓝煜星对林清雅是有些错怪了。不能不说林清雅刚进厨房的时候是有些强作欢颜,但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要她面对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就很快会被她的热情和活力所感染。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因为她的存在,几乎让她忘记了坐在桌上的还有一个蓝煜星,现在也是。在谈晶的带动下,她心情渐渐是多了几分阳光。   不过,林清雅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一个有心探究,一个无心戒备,不一会,话题就转向了坐在外面蓝煜星。   “是他追的你还是你追的他啊?”林清雅有些戏谑地问,估计,这也是女儿家们私聊时永恒的话题吧。   “嗯……说不清楚啦。”倒不是谈晶晶不好意思,对着眼前这个温婉可人的姐姐,谈晶晶早就敞开了心扉。   “难道是一拍即合?”林清雅的话已经有了些调笑的意味。   “什么一拍即合啊,难听死了。其实……其实应该是我主动,那个呆头鹅,指望他主动,门都没有。不过,现在他好像不呆了哎,呵呵。”在愿意说的时候,谈晶晶总是会说出比对方希望得到的更多的答案,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呆头鹅?”这么一个智计百出、老练精明的家伙,在谈晶晶眼里居然是呆头鹅,林清雅很是费解。   “是啊,就跟《围城》里的那个方鸿渐似的,他是我班里有名的晴雨表,离女孩子越近,脸就越红。他跟我说,已经喜欢我三年多了,我却一点都不知道,听他说了以后,再仔细想想,才知道的确是这么回事。哎,清雅姐,你说一个男孩子暗恋人家好几年,对方却一点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呆头鹅又是什么?”   三年多?他居然喜欢她已经三年多了,那当然是以前的事,林清雅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便追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喜欢你的?”   “这家伙平时觉默寡言的,跟他同学几年,基本上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不过,他写的一手好文章,班里面也有女孩子喜欢他哎。就是因为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谁好意思跟他说啊,嘻嘻。”言外之意,似乎是人家如果向他表白了,兴许就轮不到自己了,谈晶晶很是得意。   “今年五一的时候,我们班到黄山旅游,他因为救一个人,人没救成,还自己吓昏了过去,好几天才醒,哎,清雅姐,你说这个人笨不笨啊?”这些内容,林清雅是知道的,但是她也感觉到,自己关心的答案已经越来越近了,不由得紧张起来。   “因为他出事,班里的活动就进行不下去了,其它同学都被送回了学校,那时候我是班里的文娱委员,就和班主任老师还有几个同学一起留下来照顾他。后来,他醒了,清雅姐,好奇怪哎,他醒了以后,居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起这样离奇的事情,谈晶晶越说越是兴奋。   “怎么会变了一个人呢?”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林清雅的声音是故作平静,心脏却是控制不住地呯呯直跳。   “醒来以后,他的脸皮变得厚得要命。当时他在昏迷的时候,总是不住地喊小雅小雅,醒了以后我问他,小雅是谁呀,清雅姐,你知道他怎么说?他居然说小雅是他梦里娶的媳妇,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谈晶晶的后半句话,林清雅完全没有听进去,谈晶晶的那两声小雅,像晌晴天里的一声炸雷,把林清彻底震呆了。 第八章伤情(2)   一顿饭吃来下来,成为旁观者和局外人的蓝煜星并没有喝上几杯,倒是林清雅和谈晶晶二人,酒逢知已,把盏言欢,不一会,居然把一瓶轩尼诗给喝完了。微醉的两人,虽然年龄相差六七岁,此刻却是一样的人面桃花、娇艳欲滴,估计任何男人看了以后都会心动不已,偏偏离她们最近的蓝煜星却是心事重重,毫不在意。   对蓝煜星的沉默,酒酣耳热的谈晶晶并不奇怪。虽说蓝煜星在公开场合可以雄辩滔滔,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基本上是今天这个样子,她说他听,早已习惯了。何况今天是在领导家里,少说些话也是正常。   吃完饭以后,两个女人开始收拾碗筷。二人分工合理,配合娴熟,哪里看得出来她们刚刚认不到一小时,反倒像是在一起生活多年的姐妹一般。蓝煜星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动,这要是能够二美齐聚,自己岂不是尽享齐人之福?倒也其乐融融。想到这里,又不由得顿觉羞惭,当自己是些YY小说里的男主角呐,一个个左拥右抱大被同眠,现实生活中哪会这样的艳福齐天,蓝煜星暗暗地鄙视了自己一下。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谈晶晶说话了:“蓝煜星,你到客厅坐一会吧,我和清雅姐姐洗一下碗,一会就好。”唯命是从的蓝煜星百无聊赖地坐到沙发上。这时,林清雅走了出来,打开电视,很自然地调到了中央台的新闻频道,然后拿起一个茶杯,放了点茶叶,给蓝煜星端了过来。蓝煜星连忙站起,双手接下,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和第一次来时的纯净水不同,这一次林清雅给他的是一杯茶。一闻到那芬芳的茶香,蓝煜星就知道,这是清明前采摘的天目青峰。他不抽烟,熬夜加班的时候常常以茶提神,饭后一杯茶,更是他多年的老习惯,常喝的,也就是现在杯子里泡的这种天目明前茶。体贴入微林清雅,在和他恋爱的几年里,每年清明后都会准备几斤这样的新茶,放在保温瓶里密封好,够他喝一年的。今天,再次闻到这种茶香,蓝煜星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酸楚。   英难气短,儿女情长。从前的范志杰用情极专,在外自然是雷厉风行,回到家以后对林清雅却是呵护备至,疼爱有加,有时候会被林清雅笑话,说他是个双面人,表里不一,工作的时候象个判官,回家以后却成了情种。对此,范志杰的解释是,大男人不能极于情,何能极于剑?无情未必真豪杰,一个没有真爱的人,又怎么会有对事业的执着追求?   见蓝煜星如此客气,林清雅若有所失。这么多年来,她给范志杰端茶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个时候,他多是躺在床上心无旁骛地看他的新闻,何曾说过半个谢字,如果他真的那么说,八成是发烧了。可今天,他完全像是一个下属在领受领导的恩赐一样,对自己毕恭毕敬。这种客套,是一种戒备,更一种态度,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拉开和自己的距离了。想到这里,林清雅只觉得眼睛一酸,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   林清雅走进厨房以后,顿时,那边就传来了淡晶晶唧唧喳喳的声音,过了一会,林清雅的声音也掺和了进来,两个人欢声笑语,再没有一刻停歇。林清雅的表现,蓝煜星其实都看在眼里,这让他蓝煜星不由得暗自惊叹,刚才还黯然神伤,转眼间便换了一个人,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女人的演技难道是天生的?真是可怕啊。   其实,蓝煜星对林清雅是有些错怪了。不能不说林清雅刚进厨房的时候是有些强作欢颜,但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要她面对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就很快会被她的热情和活力所感染。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因为她的存在,几乎让她忘记了坐在桌上的还有一个蓝煜星,现在也是。在谈晶的带动下,她心情渐渐是多了几分阳光。   不过,林清雅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一个有心探究,一个无心戒备,不一会,话题就转向了坐在外面蓝煜星。   “是他追的你还是你追的他啊?”林清雅有些戏谑地问,估计,这也是女儿家们私聊时永恒的话题吧。   “嗯……说不清楚啦。”倒不是谈晶晶不好意思,对着眼前这个温婉可人的姐姐,谈晶晶早就敞开了心扉。   “难道是一拍即合?”林清雅的话已经有了些调笑的意味。   “什么一拍即合啊,难听死了。其实……其实应该是我主动,那个呆头鹅,指望他主动,门都没有。不过,现在他好像不呆了哎,呵呵。”在愿意说的时候,谈晶晶总是会说出比对方希望得到的更多的答案,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呆头鹅?”这么一个智计百出、老练精明的家伙,在谈晶晶眼里居然是呆头鹅,林清雅很是费解。   “是啊,就跟《围城》里的那个方鸿渐似的,他是我班里有名的晴雨表,离女孩子越近,脸就越红。他跟我说,已经喜欢我三年多了,我却一点都不知道,听他说了以后,再仔细想想,才知道的确是这么回事。哎,清雅姐,你说一个男孩子暗恋人家好几年,对方却一点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呆头鹅又是什么?”   三年多?他居然喜欢她已经三年多了,那当然是以前的事,林清雅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便追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喜欢你的?”   “这家伙平时觉默寡言的,跟他同学几年,基本上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不过,他写的一手好文章,班里面也有女孩子喜欢他哎。就是因为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谁好意思跟他说啊,嘻嘻。”言外之意,似乎是人家如果向他表白了,兴许就轮不到自己了,谈晶晶很是得意。   “今年五一的时候,我们班到黄山旅游,他因为救一个人,人没救成,还自己吓昏了过去,好几天才醒,哎,清雅姐,你说这个人笨不笨啊?”这些内容,林清雅是知道的,但是她也感觉到,自己关心的答案已经越来越近了,不由得紧张起来。   “因为他出事,班里的活动就进行不下去了,其它同学都被送回了学校,那时候我是班里的文娱委员,就和班主任老师还有几个同学一起留下来照顾他。后来,他醒了,清雅姐,好奇怪哎,他醒了以后,居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起这样离奇的事情,谈晶晶越说越是兴奋。   “怎么会变了一个人呢?”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林清雅的声音是故作平静,心脏却是控制不住地呯呯直跳。   “醒来以后,他的脸皮变得厚得要命。当时他在昏迷的时候,总是不住地喊小雅小雅,醒了以后我问他,小雅是谁呀,清雅姐,你知道他怎么说?他居然说小雅是他梦里娶的媳妇,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谈晶晶的后半句话,林清雅完全没有听进去,谈晶晶的那两声小雅,像晌晴天里的一声炸雷,把林清彻底震呆了。 第八章双星(3)   上午八点十五分,蓝煜星来到五号楼四楼监察二室的办公室。   对他的到来,二室主任袁小刚早有准备。袁小刚今年三十七岁,但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身材高挑,体格偏瘦。今天他穿一件雪白的短袖衬衫,打着一条宝蓝色领带,领结饱满端正;质地良好的深蓝色西裤,裤缝烫得笔直;皮鞋锃亮,几乎可以当镜子用;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皮肤白晳,胡须刮得很干净,不仔细看像没长胡子;戴一副半框金丝边眼镜,透出一股浓浓的书生气。最有特点的是他的一双手,手指纤细修长,皮肤给人的感觉有点半透明,可以隐隐看到下面的静脉,左手的小手指留着一个长指甲,大约有半厘米长,显然经过精心修剪,很是圆润光滑。“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做事细心、注重细节的人。”蓝煜星想到了林正祥。“还有,这家伙很可能有洁癖,以后和他共事在小节上要多注意,但也得想点办法让他改变一下,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呵呵。”范志杰在和林正祥合作的几年里饱受苦难才取得革命胜利,蓝煜星这时的想法也有点不怀好意。   礼节性地欢迎以后,袁小刚介绍了二室的情况。二室共有五个人,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位副主任,两名科员,都外出办案了,以后介绍他认识。另外,安排了蓝煜星的工作。没有什么具体事,就是找一些卷宗看看,学习学习,熟悉一下这里的工作。另外,二室的传统是两人一组,现在其它四个人都已经配上了对,只有他本人还空着,所以,让蓝煜星以后就跟着他。蓝煜星暗暗叫苦,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已经认定这个袁小刚有洁癖了。不过,跟主任在一起,肯定能够接手一些比较重大的案子,这也是好事。   袁小刚又把蓝煜星带到了分配给他的办公室,就在主任室的对门,不朝阳,房间比主任室的要小一号,里面放了两张办公桌,一张已经有人了,经袁小刚介绍,和他共处一室的叫沈宏阳,到纪委工作两年了,现在是副科级纪检员,今天也出去办案去了。监察室的人员包括袁小刚在内,在办公室的时间并不多,大多在办案点。属于蓝煜星的办公用品主要是一个可以放在办公桌上的小文件柜,几件简单的文具,笔筒、记事台历、铅笔、裁纸刀和信笺纸等。另外,让蓝煜星惊喜的是还给他配了一台八成新的笔记本电脑,因为监察室经常出外勤,笔记本可以随身携带。纪委的办公条件不错,向财政上要钱基本上是有求必应的,但在大件物品的购买上也比较注意,新东西买来了,总是让领导先用,旧的向下移交,有点像以前的机关分房,不干到一定职务,虽然可以不断改善居住条件,但永远也住不到新房。   到此为止,蓝煜星算是安居乐业了。他住的地方也不错,两间卧室带一个小厅,两个人住很方便。宿舍里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个书厨,蓝煜星来的时候已经把以前学校里用的那套东西全部带来了,往桌上一铺就齐了。最让蓝煜星满意的是,他的室友,正是和自己一同面试最后被录取在政府办的李玉凯,两人都是来自农村,之前又惺惺相惜,以后应该能够很好相处。   下午收拾房间的时候谈晶晶也来帮忙了,而且忙得比蓝煜星还欢,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小房间收拾得窗明几净,也把自己忙碌得小脸绯红,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珠,晶莹剔透。看着一副小妻子模样的谈晶晶,一种甜蜜的感觉在蓝煜星心中弥漫,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挑明,但已经是心照不宣,只剩下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谈晶晶临走时,丢下了一部崭新的手机,说是她爸爸配的,但老头喜欢用旧的,放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借给蓝煜星先用着,以后蓝煜星领了工资有钱买新的了再还她。又是一个甜蜜的谎言,蓝煜星也不多说什么,只有心中暗暗感激。   “所有的女孩儿都是天堂里的天使,当她爱上一个男人,便折断了翅膀,降落到人间,再也飞不回去了。”谈晶晶走后,蓝煜星默念着这句话,男人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晶晶,今生今世,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一个心灵的承诺在蓝煜星脑海里泛起。忽然,蓝煜星感到心中一痛,小雅,小雅在做什么呢?此生还能重逢吗?想到了林清雅,蓝煜星黯然神伤,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突然抓住一样,抽抽地难受。   北京,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   一身黑色套裙的林清雅,此刻正端坐在中纪委常委、纪委副书记夏清明的对面。昔日那一头柔顺的长发已经被剪掉,让她多出了几分精明与干练,一双美丽的眸子过早地失去了年轻女性的活泼和灵动,取而代之是的是一份淡淡的优伤和少见的坚毅。看着夏书记征询的目光,林清雅开口了:“夏书记,我要进十三室工作。请组织考虑。”   夏清明吃惊地望着这个几个月以前还是那么温文尔雅、温柔可爱的女孩子,一切都不需多说,她的意思,夏清明太明白了。   范志杰出事以后,夏书记代表组织按惯例找林清雅谈了一次话,问他有什么要求,林清雅不置可否,只是说考虑成熟了会来找他。当时,夏清明就感觉事情有些复杂,一个共和国开国元勋的女儿,副部级干部的遗孀,法学博士,几乎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如果真的提出什么要求来,估计很会难办。果然!   提请组织研究这类话混不过林清雅。她有博士学位,专业对口,进国家机关不需要参加公务员考试,身为第一副书记、主持中纪委日常工作的夏清明本人就可以直批。问题是,她来这里做什么?以她的背景和学历,什么样的工作找不到?什么样的单位进不去?为什么偏偏要进十三室?显然,这是为夫报仇来了。   沉思良久的夏清明,猛的把手上的香烟狠狠地按进烟灰缸,抬头说:“我答应你,不过,你必须要做到两点。”   “您说!”一切都在林清雅的预料之中,没有把握,她是不会提这样的要求的。   “第一,您不能把私人恩怨带到工作中。”   “可以,至少我会公私兼顾,绝不给组织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林清雅的回答虽然很肯定,但也留了足够的余地。   夏清明知道这已经是林清雅的底线,也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作过多纠缠,提出了他的下一个要求:“十三室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必须有过硬的政治素质、显著的工作实绩和丰富的反腐工作经验才可以进去。所以,你必须先到基层锻炼一年,经过考核和XX同志的亲自认可以后才可以正式上岗。”夏清明说的是实情,但他也有另一层考虑,一年以后,林清雅的仇恨是不是还会这么强烈?也许这孩子到时候主动提出离开纪委也很难说。   “好。”对情况很了解的林清雅回答得很干脆。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列入中纪委的正式编制,按你的学历,职务暂定为正处级纪检员,一年后定岗。你可以选择一个基层单位挂职,要不就到北京市的哪个区?”夏清明考虑得很周到。   “不,我想去J省S市!”   随着林清雅进入纪检会,反腐战线上的两颗新星冉冉升起,他们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请继续关注本书第二卷,试剑。   第一卷完。 第八章伤情(3)   谈晶晶很快发现了林清雅的失神,急忙关心道:“怎么啦?清雅姐姐。”   “哦,没什么,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林清雅轻轻地说。   “不会是姐夫吧?”谈晶晶很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   “嗯。”林清雅的声音依然很轻,让谈晶感觉到一种淡淡的哀伤。   谈晶晶很爱说话,但她并不愚笨。她已经感觉到林清雅的情绪,也就不再追问什么。   林清雅显然也感觉么了谈晶晶的想法,但她并不在意,对着谈晶晶,她同样有强烈的倾诉的**,不待谈晶晶追问,她便继续了下去:“晶晶,其实,我是从北京来的。我家的情况,当然没有你家在S市这么显赫,但也有一些相似之处。”对这个与自己一见如故的小姑娘,林清雅并不想有太多的保留,人与人之间的坦诚相待,往往是相互的。但是,出身宦门的谈晶晶却是一惊,她自然知道一句话:到了北京才知道官小。林清雅的家庭在北京和自己家在S市有些相似之处,这里的言外之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你姐夫和蓝煜星一样,都是来自农村,而且,他的境况比蓝煜星更糟糕,他是一个孤儿,是村子里的人凑钱把他送进大学的。不过,他也很优秀,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很有安全感,只要他在身边,我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发愁。”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谈晶晶很感兴趣。   “这也是我们两个比较相似的地方。我们也是同学,不过,他比我要大几岁,是我的师兄,他已经工作了,我才刚刚投到导师门下。我们就认识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以后,就建立了恋爱关系。”   “那你们谁先追的谁呀?”谈晶晶开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这个就有点说不清楚了,总之不知不觉地就好了。”林清雅没有过分警觉,幸福的回忆,让她脸上挂上了一层微笑。   “哦——”,谈晶晶怪声怪气地哦了一声:“那就是一拍即合啦?”   “坏死了,小丫头。”林清雅轻轻地敲了谈晶晶一下,厨房内一片欢声。   安静下来,林清雅接着:“晶晶,我想告诉你,你比我要幸福得多。当初,我们的感情遇到过很多波折,家里人都不同意我们的事情,不过,我们都没有放弃,苦苦抗争了接近五年,后来,他的事业也有了一些成就,我们这才结合到一起。”   “其实,我和蓝煜的事情,家里人同意不同意还很难说呢,特别是我妈,总想给我介绍一个门当户对的,她肯定不会同意的。”说到这里,谈晶晶有些悲观。   林清很惊讶:“不会啊,今天下午你去会议室的时候,不是说你妈叫他到家里吃饭吗?”在林清雅看来,这已经是认可的方式了。   “哪有!我瞎说的。其实我是听说你们纪委要处理他,才去找他的,让冯叔叔知道我们的关系,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兴许对他的处理能轻一些。要是知道他其实没事,我就不去了。”说出自己的小心眼,谈晶晶有些不好意思。   “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爱上他吗?”对今天的交流,林清雅看得很重,这将影响到她对自己前途的决断。   “我也不清楚。同学四年,我和他基本没什么交往,直到在黄山的时候,他才敢正眼看我。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从他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是有感情的,而且很深,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因为看到一个男孩子的眼睛而不知所措。”谈晶晶的话毫无保留。   谈晶晶的诉说,让林清雅彻底明白了,眼前的蓝煜星,并不仅仅是换了一个样子的范志杰,他原本就有属于他的感情,属于他的爱。想到这里,林清雅又接着问道:“你能感觉到他爱你的,那你感觉到自己有多爱他吗?”   “是的。从黄山回来以后,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就天天想着他。后来再见到他是他到人事局领准考证,当时是我在发,我们基本上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转身离去的时候,那个背影在我眼里真的很可*,很伟岸,真想就这么一辈子*在他的背上再也不离开,那时候,我就恨不得想丢下工作和他一起走才好。再后来,他考试的时候遇到了不少麻烦,就是因为你们纪委的那个许枫啦,他爸是市务副市长,和他报得是一个岗位。我当时就很着急,专门跑到他家里去告诉他,好几百里路呢,可他一点都不在乎。后来,他真的出线了,完全*的是自己的努力。那一段时间,我感觉比自己考试还要紧张,面试的时候穿什么衣服,留什么发型,好多好多的事,我脑子里天天想的就是这个,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恋爱中的女人是最美丽的,说到这里,谈晶晶已经迷失在她无限投入的爱情里,她的眼睛,她的脸庞,甚至是她的发稍,都在闪烁着一种爱的光芒。   原来是这样!林清雅被深深地感动了,五年前,她也和谈晶晶差不多大,虽然性格不同,但她却从谈晶晶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的爱,和自己一样的忘我,一样的投入,一样的义无反顾,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即便是焚烧了自己,也要去追寻那份爱的热力。   看到这一切,林清雅郑重地看着谈晶晶眼睛,无限真诚地对她说:“晶晶,其实,我想告诉你,你姐夫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   “啊?”谈晶晶懊悔地叫了声来,刚才自已居然还拿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开玩笑呢。   “晶晶,你不要多想,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习惯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作为女人,能遇上一个真正相爱的伴侣真的很难,蓝煜星很个很优秀的男孩,看得出来,他对你的爱是真诚的,你们以后也一定会很幸福,记住姐姐的话,无论遇到多大的阻力,你都要珍惜,都不要轻言放弃。姐姐祝福你们!”   说到这里,林清雅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志杰,无论你现在是范志杰还是蓝煜星,我都依然爱着你。知道你很能干,但是,你现在还是一个刚刚从蛹里爬出来的蝴蝶,正是最危险最脆弱的时候,这段时间,我会默黙地守在你的身后,陪伴你,帮助你,等你重新变得强大起来,我就会从你的视线里消失,再也不影响你的生活。晶晶是个好女孩,希望你们以后能够顺利地走到一起,能够生活得平安幸福。志杰,我爱你,永远爱你……   (第二卷完请继续关注本书第三卷挥刃) 第八章伤情(3)   谈晶晶很快发现了林清雅的失神,急忙关心道:“怎么啦?清雅姐姐。”   “哦,没什么,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林清雅轻轻地说。   “不会是姐夫吧?”谈晶晶很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   “嗯。”林清雅的声音依然很轻,让谈晶感觉到一种淡淡的哀伤。   谈晶晶很爱说话,但她并不愚笨。她已经感觉到林清雅的情绪,也就不再追问什么。   林清雅显然也感觉么了谈晶晶的想法,但她并不在意,对着谈晶晶,她同样有强烈的倾诉的**,不待谈晶晶追问,她便继续了下去:“晶晶,其实,我是从北京来的。我家的情况,当然没有你家在S市这么显赫,但也有一些相似之处。”对这个与自己一见如故的小姑娘,林清雅并不想有太多的保留,人与人之间的坦诚相待,往往是相互的。但是,出身宦门的谈晶晶却是一惊,她自然知道一句话:到了北京才知道官小。林清雅的家庭在北京和自己家在S市有些相似之处,这里的言外之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你姐夫和蓝煜星一样,都是来自农村,而且,他的境况比蓝煜星更糟糕,他是一个孤儿,是村子里的人凑钱把他送进大学的。不过,他也很优秀,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很有安全感,只要他在身边,我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发愁。”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谈晶晶很感兴趣。   “这也是我们两个比较相似的地方。我们也是同学,不过,他比我要大几岁,是我的师兄,他已经工作了,我才刚刚投到导师门下。我们就认识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以后,就建立了恋爱关系。”   “那你们谁先追的谁呀?”谈晶晶开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这个就有点说不清楚了,总之不知不觉地就好了。”林清雅没有过分警觉,幸福的回忆,让她脸上挂上了一层微笑。   “哦——”,谈晶晶怪声怪气地哦了一声:“那就是一拍即合啦?”   “坏死了,小丫头。”林清雅轻轻地敲了谈晶晶一下,厨房内一片欢声。   安静下来,林清雅接着:“晶晶,我想告诉你,你比我要幸福得多。当初,我们的感情遇到过很多波折,家里人都不同意我们的事情,不过,我们都没有放弃,苦苦抗争了接近五年,后来,他的事业也有了一些成就,我们这才结合到一起。”   “其实,我和蓝煜的事情,家里人同意不同意还很难说呢,特别是我妈,总想给我介绍一个门当户对的,她肯定不会同意的。”说到这里,谈晶晶有些悲观。   林清很惊讶:“不会啊,今天下午你去会议室的时候,不是说你妈叫他到家里吃饭吗?”在林清雅看来,这已经是认可的方式了。   “哪有!我瞎说的。其实我是听说你们纪委要处理他,才去找他的,让冯叔叔知道我们的关系,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兴许对他的处理能轻一些。要是知道他其实没事,我就不去了。”说出自己的小心眼,谈晶晶有些不好意思。   “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爱上他吗?”对今天的交流,林清雅看得很重,这将影响到她对自己前途的决断。   “我也不清楚。同学四年,我和他基本没什么交往,直到在黄山的时候,他才敢正眼看我。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从他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是有感情的,而且很深,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因为看到一个男孩子的眼睛而不知所措。”谈晶晶的话毫无保留。   谈晶晶的诉说,让林清雅彻底明白了,眼前的蓝煜星,并不仅仅是换了一个样子的范志杰,他原本就有属于他的感情,属于他的爱。想到这里,林清雅又接着问道:“你能感觉到他爱你的,那你感觉到自己有多爱他吗?”   “是的。从黄山回来以后,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就天天想着他。后来再见到他是他到人事局领准考证,当时是我在发,我们基本上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转身离去的时候,那个背影在我眼里真的很可*,很伟岸,真想就这么一辈子*在他的背上再也不离开,那时候,我就恨不得想丢下工作和他一起走才好。再后来,他考试的时候遇到了不少麻烦,就是因为你们纪委的那个许枫啦,他爸是市务副市长,和他报得是一个岗位。我当时就很着急,专门跑到他家里去告诉他,好几百里路呢,可他一点都不在乎。后来,他真的出线了,完全*的是自己的努力。那一段时间,我感觉比自己考试还要紧张,面试的时候穿什么衣服,留什么发型,好多好多的事,我脑子里天天想的就是这个,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恋爱中的女人是最美丽的,说到这里,谈晶晶已经迷失在她无限投入的爱情里,她的眼睛,她的脸庞,甚至是她的发稍,都在闪烁着一种爱的光芒。   原来是这样!林清雅被深深地感动了,五年前,她也和谈晶晶差不多大,虽然性格不同,但她却从谈晶晶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的爱,和自己一样的忘我,一样的投入,一样的义无反顾,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即便是焚烧了自己,也要去追寻那份爱的热力。   看到这一切,林清雅郑重地看着谈晶晶眼睛,无限真诚地对她说:“晶晶,其实,我想告诉你,你姐夫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   “啊?”谈晶晶懊悔地叫了声来,刚才自已居然还拿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开玩笑呢。   “晶晶,你不要多想,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习惯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作为女人,能遇上一个真正相爱的伴侣真的很难,蓝煜星很个很优秀的男孩,看得出来,他对你的爱是真诚的,你们以后也一定会很幸福,记住姐姐的话,无论遇到多大的阻力,你都要珍惜,都不要轻言放弃。姐姐祝福你们!”   说到这里,林清雅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志杰,无论你现在是范志杰还是蓝煜星,我都依然爱着你。知道你很能干,但是,你现在还是一个刚刚从蛹里爬出来的蝴蝶,正是最危险最脆弱的时候,这段时间,我会默黙地守在你的身后,陪伴你,帮助你,等你重新变得强大起来,我就会从你的视线里消失,再也不影响你的生活。晶晶是个好女孩,希望你们以后能够顺利地走到一起,能够生活得平安幸福。志杰,我爱你,永远爱你……   (第二卷完请继续关注本书第三卷挥刃) 第八章双星(3)   上午八点十五分,蓝煜星来到五号楼四楼监察二室的办公室。   对他的到来,二室主任袁小刚早有准备。袁小刚今年三十七岁,但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身材高挑,体格偏瘦。今天他穿一件雪白的短袖衬衫,打着一条宝蓝色领带,领结饱满端正;质地良好的深蓝色西裤,裤缝烫得笔直;皮鞋锃亮,几乎可以当镜子用;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皮肤白晳,胡须刮得很干净,不仔细看像没长胡子;戴一副半框金丝边眼镜,透出一股浓浓的书生气。最有特点的是他的一双手,手指纤细修长,皮肤给人的感觉有点半透明,可以隐隐看到下面的静脉,左手的小手指留着一个长指甲,大约有半厘米长,显然经过精心修剪,很是圆润光滑。“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做事细心、注重细节的人。”蓝煜星想到了林正祥。“还有,这家伙很可能有洁癖,以后和他共事在小节上要多注意,但也得想点办法让他改变一下,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呵呵。”范志杰在和林正祥合作的几年里饱受苦难才取得革命胜利,蓝煜星这时的想法也有点不怀好意。   礼节性地欢迎以后,袁小刚介绍了二室的情况。二室共有五个人,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位副主任,两名科员,都外出办案了,以后介绍他认识。另外,安排了蓝煜星的工作。没有什么具体事,就是找一些卷宗看看,学习学习,熟悉一下这里的工作。另外,二室的传统是两人一组,现在其它四个人都已经配上了对,只有他本人还空着,所以,让蓝煜星以后就跟着他。蓝煜星暗暗叫苦,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已经认定这个袁小刚有洁癖了。不过,跟主任在一起,肯定能够接手一些比较重大的案子,这也是好事。   袁小刚又把蓝煜星带到了分配给他的办公室,就在主任室的对门,不朝阳,房间比主任室的要小一号,里面放了两张办公桌,一张已经有人了,经袁小刚介绍,和他共处一室的叫沈宏阳,到纪委工作两年了,现在是副科级纪检员,今天也出去办案去了。监察室的人员包括袁小刚在内,在办公室的时间并不多,大多在办案点。属于蓝煜星的办公用品主要是一个可以放在办公桌上的小文件柜,几件简单的文具,笔筒、记事台历、铅笔、裁纸刀和信笺纸等。另外,让蓝煜星惊喜的是还给他配了一台八成新的笔记本电脑,因为监察室经常出外勤,笔记本可以随身携带。纪委的办公条件不错,向财政上要钱基本上是有求必应的,但在大件物品的购买上也比较注意,新东西买来了,总是让领导先用,旧的向下移交,有点像以前的机关分房,不干到一定职务,虽然可以不断改善居住条件,但永远也住不到新房。   到此为止,蓝煜星算是安居乐业了。他住的地方也不错,两间卧室带一个小厅,两个人住很方便。宿舍里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个书厨,蓝煜星来的时候已经把以前学校里用的那套东西全部带来了,往桌上一铺就齐了。最让蓝煜星满意的是,他的室友,正是和自己一同面试最后被录取在政府办的李玉凯,两人都是来自农村,之前又惺惺相惜,以后应该能够很好相处。   下午收拾房间的时候谈晶晶也来帮忙了,而且忙得比蓝煜星还欢,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小房间收拾得窗明几净,也把自己忙碌得小脸绯红,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珠,晶莹剔透。看着一副小妻子模样的谈晶晶,一种甜蜜的感觉在蓝煜星心中弥漫,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挑明,但已经是心照不宣,只剩下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谈晶晶临走时,丢下了一部崭新的手机,说是她爸爸配的,但老头喜欢用旧的,放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借给蓝煜星先用着,以后蓝煜星领了工资有钱买新的了再还她。又是一个甜蜜的谎言,蓝煜星也不多说什么,只有心中暗暗感激。   “所有的女孩儿都是天堂里的天使,当她爱上一个男人,便折断了翅膀,降落到人间,再也飞不回去了。”谈晶晶走后,蓝煜星默念着这句话,男人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晶晶,今生今世,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一个心灵的承诺在蓝煜星脑海里泛起。忽然,蓝煜星感到心中一痛,小雅,小雅在做什么呢?此生还能重逢吗?想到了林清雅,蓝煜星黯然神伤,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突然抓住一样,抽抽地难受。   北京,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   一身黑色套裙的林清雅,此刻正端坐在中纪委常委、纪委副书记夏清明的对面。昔日那一头柔顺的长发已经被剪掉,让她多出了几分精明与干练,一双美丽的眸子过早地失去了年轻女性的活泼和灵动,取而代之是的是一份淡淡的优伤和少见的坚毅。看着夏书记征询的目光,林清雅开口了:“夏书记,我要进十三室工作。请组织考虑。”   夏清明吃惊地望着这个几个月以前还是那么温文尔雅、温柔可爱的女孩子,一切都不需多说,她的意思,夏清明太明白了。   范志杰出事以后,夏书记代表组织按惯例找林清雅谈了一次话,问他有什么要求,林清雅不置可否,只是说考虑成熟了会来找他。当时,夏清明就感觉事情有些复杂,一个共和国开国元勋的女儿,副部级干部的遗孀,法学博士,几乎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如果真的提出什么要求来,估计很会难办。果然!   提请组织研究这类话混不过林清雅。她有博士学位,专业对口,进国家机关不需要参加公务员考试,身为第一副书记、主持中纪委日常工作的夏清明本人就可以直批。问题是,她来这里做什么?以她的背景和学历,什么样的工作找不到?什么样的单位进不去?为什么偏偏要进十三室?显然,这是为夫报仇来了。   沉思良久的夏清明,猛的把手上的香烟狠狠地按进烟灰缸,抬头说:“我答应你,不过,你必须要做到两点。”   “您说!”一切都在林清雅的预料之中,没有把握,她是不会提这样的要求的。   “第一,您不能把私人恩怨带到工作中。”   “可以,至少我会公私兼顾,绝不给组织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林清雅的回答虽然很肯定,但也留了足够的余地。   夏清明知道这已经是林清雅的底线,也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作过多纠缠,提出了他的下一个要求:“十三室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必须有过硬的政治素质、显著的工作实绩和丰富的反腐工作经验才可以进去。所以,你必须先到基层锻炼一年,经过考核和XX同志的亲自认可以后才可以正式上岗。”夏清明说的是实情,但他也有另一层考虑,一年以后,林清雅的仇恨是不是还会这么强烈?也许这孩子到时候主动提出离开纪委也很难说。   “好。”对情况很了解的林清雅回答得很干脆。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列入中纪委的正式编制,按你的学历,职务暂定为正处级纪检员,一年后定岗。你可以选择一个基层单位挂职,要不就到北京市的哪个区?”夏清明考虑得很周到。   “不,我想去J省S市!”   随着林清雅进入纪检会,反腐战线上的两颗新星冉冉升起,他们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请继续关注本书第二卷,试剑。   第一卷完。 第三卷挥刃 第三卷挥刃 第二卷试剑 第一章官声(1)   一切收拾停当,林清雅正待送二人出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挂了电话,她便把情况告诉了蓝煜星。电话是冯德明书记打来的,要求二人明天早晨八点赶到P县开会。林清雅决定六点钟出发,打了电话告诉老杨让他明早来接一下,蓝煜星也不必到大院里等车了,直接到楼下会合便是。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蓝煜星提前十分钟来到楼下,老杨的车子也正好赶到,两个人礼貌地聊了几句,六点整,看见林清雅从楼梯口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老杨和蓝煜星不由得都是眼睛一亮。今天的林清雅形象大为改观,自从到S市以后,林清雅就一直是黑衫黑裙,从没变过,现在穿得却是一身浅灰色的套裙,虽然依然是冷色系列,但和平时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而且,可以看得出来,今天她还浅浅地化了一层淡妆,表情也不再像平时那样忧郁。本来就是天姿国色,今天越发显得光彩照人、神采奕奕。   心地善良而又性格爽直的老杨,自从跟林清雅做了驾驶员以后,与她接触的时间比任何人都多。一段时间下来,他对这个年林清雅充满了好感。这孩子不但文静大方,而且对自己十分尊敬,一点领导的架子都没有,除了用车以外,从不因为一些琐事麻烦自己,偶尔还给自己倒杯水什么的,不像有些人,感觉自己是领导便高高在上,把驾驶员当仆人用。林清雅这样,反倒让老杨对她的服务更是用心。   人都是感情动物,相处时间久了,自然会有一精神上的共鸣。很多时候,老杨感觉她并不像自己的领导,而是需要自己关心和爱护的亲生女儿一样,原因很简单,老杨总是感觉,这孩子太忧郁了,如果有人在,她还能给人家一个礼节性的微笑,独自坐在车后座的时候,总是愁眉紧锁,暗自发呆,究竟是什么样的伤心事会让她这样啊?她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啊,如果总是这样,估计不到四十就会早早夭折的。有了五十多年人生阅历的老杨对一切都洞察入微,但他没法问,也不能问,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今天,老杨明显能够感觉林清雅开朗了许多,这种情绪迅速感染了他,并在他身上得到了放大,看到林清雅快到车前了,老杨竟然有些兴奋的感觉,他满脸带笑,疾步下车,迅捷地把车门打开,等林清雅坐进去以后,又呯地一声把车门关好,力量都比平时要大一些,让林清雅吃了一惊。   对自己的这种变化,林清雅本人并未察觉。昨天夜里,蓝煜星他们走后,她大哭了一场。哭完之后,也就完全想通了,自己的爱人并没有“死”,他还活生生地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且依然还爱着自己,否则,他也不会刚醒来就叫自己的名字。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两个人现在虽然不可能破镜重圆,但和以前的天人永隔相比已是大不相同。想通了这点,林清雅自然也就不再继续为范志杰服孝,她开始恢复自己的正常生活。但早晨起来,她还是下意识地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的衣服,这让她哑然失笑,忙又换了一套,为了避免变化过于突兀,她还特意挑了一套灰色的衣服。穿衣时,站在镜子前,忽然又感觉自己的气色真是太差了,面色苍白,一点都不精神,便取出久已未动的化妆盒,给自己简单地描了一下,这才基本满意。再一看表,就要到六点了,便急急忙忙地拎个装好了必须用品的大方便包走了出去。   女为悦己者容,对这一点,林清雅同样没有察觉到。哀黙大于心死,在失去范志杰的日子里,林清雅还从来没有认真照过镜子,当然也没有在镜子里审视过自己容颜,更没有对自己的形象有过任何不满。没有了范志杰,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可今天不同,她又重新开始在意起来。女人是相对于男人的概念,当一个女人在生命中和思想中完全忽视了男人的存在时,她在心理上也就失去了性别。今天,她并不有刻意地去做什么,可她已经重新成为一个女人了,成为了一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女人了,也就开始做那些所有女人都在做的事情,就这么简单。   对这些,蓝煜星也都看在眼里,这让他又惊又喜。喜的是,林清雅终于焕发了活力,自从林清雅到S市以来,对她的状态,他和老杨一样,都看在眼里,也暗自为她担心,但今天,这一切似乎都过去了。惊的是,自己担心的事情很可能要发生了,未来不免要生出许多波折来。但是,她今天对自己似乎并不在意,她来以以后,他总能感觉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是有些特别的,可今天却没有丝毫异常,完全是礼貌而有得体的正常态度。一夜之间,怎么就换了一个人呢?看来昨天晚上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的。   上路了。这一次,因为要保证八点前赶到,为避免路上有什么意外情况耽误时间,他们走的是高速公里。路上没有很多车,在笔直而又宽阔的道路上,老杨的车速一直保持在120码,几乎像是在自动驾驶一般。一路上,心情已经放开的林清雅和上次大为不同,不断地向老杨问这问那,老杨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他们进入了P县的地界,蓝煜星顿时感觉到有所不同。这条路在P县有四个出口,其中一个就在和X市的交界处,以这个出口为标志,车流顿时密集了许多,进进出出的大车小车、货车客车川流不息,远远的可以看到收费站的几个出入口已经排起了长龙,真是繁荣啊。这时,身为P县人的老杨也益发地口惹悬河,不停地向林清雅介绍P县的情况。   这时,车子路过一个座学校,眼见离八点钟还早许多,老杨把车速放慢了下来,指着学校问:“林书记,小蓝,你们看到前面的那栋旧的教学楼了吧。”蓝煜星和林清雅定睛一看,学校的主体建筑就是一栋四层的教学楼,这些年,J省对教育都很重视,绝大多数农村中小学都建有教学楼,一路上已经看到很多,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这座学校的教校楼后面,还有一栋两层的红砖小楼,很长但也很窄很矮小。这栋楼很奇怪,和新楼在一起,明显有些格格不入,整体上看来很残旧,但有的地方又依稀可以看到新砖新瓦,跟打补丁似的。两个人不大理解,蓝煜星更是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开车的老杨。   这时,老杨开话了:“我们现在经过的这个村叫河西村,学校也叫河西小学。别小看这栋小楼,那可是在文化大革命后期盖的,估计全国的农村那时候都建不起来这么一栋教学楼吧。盖这栋楼的,就是当时的河西大队书记,谈新权谈书记,这是一座丰碑啊!这么多年了,上面有领导说这楼是危房,学生不能用,还影响学校的形象,要把楼给拆了,但河西村的老百姓就是不答应,虽说没什么用,但他们就跟以前供菩萨似的,只有一点漏,就忙不叠地修。四年前谈书记做县委书记时候听说这件事,严令把房子给拆了,拆楼的时候,村子里很多人都哭了。后来谈书记调走了,这个村的人居然又按原样把楼给建了起来,据说一块砖一块瓦都是用在原来的地方,只有损坏不能用的地方换了些新材料,你们说怪不怪?唉!要是谈新书一直在这个村,干到现在,华夏第一村哪轮到华西啊。”说到这里,老杨长叹了一口气。   老杨的一席话石破天惊,让蓝、林二人无比惊讶,华西村他们是早就知道了,这个村真的有那么玄? 第一章官声(1)   一切收拾停当,林清雅正待送二人出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挂了电话,她便把情况告诉了蓝煜星。电话是冯德明书记打来的,要求二人明天早晨八点赶到P县开会。林清雅决定六点钟出发,打了电话告诉老杨让他明早来接一下,蓝煜星也不必到大院里等车了,直接到楼下会合便是。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蓝煜星提前十分钟来到楼下,老杨的车子也正好赶到,两个人礼貌地聊了几句,六点整,看见林清雅从楼梯口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老杨和蓝煜星不由得都是眼睛一亮。今天的林清雅形象大为改观,自从到S市以后,林清雅就一直是黑衫黑裙,从没变过,现在穿得却是一身浅灰色的套裙,虽然依然是冷色系列,但和平时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而且,可以看得出来,今天她还浅浅地化了一层淡妆,表情也不再像平时那样忧郁。本来就是天姿国色,今天越发显得光彩照人、神采奕奕。   心地善良而又性格爽直的老杨,自从跟林清雅做了驾驶员以后,与她接触的时间比任何人都多。一段时间下来,他对这个年林清雅充满了好感。这孩子不但文静大方,而且对自己十分尊敬,一点领导的架子都没有,除了用车以外,从不因为一些琐事麻烦自己,偶尔还给自己倒杯水什么的,不像有些人,感觉自己是领导便高高在上,把驾驶员当仆人用。林清雅这样,反倒让老杨对她的服务更是用心。   人都是感情动物,相处时间久了,自然会有一精神上的共鸣。很多时候,老杨感觉她并不像自己的领导,而是需要自己关心和爱护的亲生女儿一样,原因很简单,老杨总是感觉,这孩子太忧郁了,如果有人在,她还能给人家一个礼节性的微笑,独自坐在车后座的时候,总是愁眉紧锁,暗自发呆,究竟是什么样的伤心事会让她这样啊?她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啊,如果总是这样,估计不到四十就会早早夭折的。有了五十多年人生阅历的老杨对一切都洞察入微,但他没法问,也不能问,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今天,老杨明显能够感觉林清雅开朗了许多,这种情绪迅速感染了他,并在他身上得到了放大,看到林清雅快到车前了,老杨竟然有些兴奋的感觉,他满脸带笑,疾步下车,迅捷地把车门打开,等林清雅坐进去以后,又呯地一声把车门关好,力量都比平时要大一些,让林清雅吃了一惊。   对自己的这种变化,林清雅本人并未察觉。昨天夜里,蓝煜星他们走后,她大哭了一场。哭完之后,也就完全想通了,自己的爱人并没有“死”,他还活生生地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且依然还爱着自己,否则,他也不会刚醒来就叫自己的名字。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两个人现在虽然不可能破镜重圆,但和以前的天人永隔相比已是大不相同。想通了这点,林清雅自然也就不再继续为范志杰服孝,她开始恢复自己的正常生活。但早晨起来,她还是下意识地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的衣服,这让她哑然失笑,忙又换了一套,为了避免变化过于突兀,她还特意挑了一套灰色的衣服。穿衣时,站在镜子前,忽然又感觉自己的气色真是太差了,面色苍白,一点都不精神,便取出久已未动的化妆盒,给自己简单地描了一下,这才基本满意。再一看表,就要到六点了,便急急忙忙地拎个装好了必须用品的大方便包走了出去。   女为悦己者容,对这一点,林清雅同样没有察觉到。哀黙大于心死,在失去范志杰的日子里,林清雅还从来没有认真照过镜子,当然也没有在镜子里审视过自己容颜,更没有对自己的形象有过任何不满。没有了范志杰,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可今天不同,她又重新开始在意起来。女人是相对于男人的概念,当一个女人在生命中和思想中完全忽视了男人的存在时,她在心理上也就失去了性别。今天,她并不有刻意地去做什么,可她已经重新成为一个女人了,成为了一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女人了,也就开始做那些所有女人都在做的事情,就这么简单。   对这些,蓝煜星也都看在眼里,这让他又惊又喜。喜的是,林清雅终于焕发了活力,自从林清雅到S市以来,对她的状态,他和老杨一样,都看在眼里,也暗自为她担心,但今天,这一切似乎都过去了。惊的是,自己担心的事情很可能要发生了,未来不免要生出许多波折来。但是,她今天对自己似乎并不在意,她来以以后,他总能感觉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是有些特别的,可今天却没有丝毫异常,完全是礼貌而有得体的正常态度。一夜之间,怎么就换了一个人呢?看来昨天晚上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的。   上路了。这一次,因为要保证八点前赶到,为避免路上有什么意外情况耽误时间,他们走的是高速公里。路上没有很多车,在笔直而又宽阔的道路上,老杨的车速一直保持在120码,几乎像是在自动驾驶一般。一路上,心情已经放开的林清雅和上次大为不同,不断地向老杨问这问那,老杨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他们进入了P县的地界,蓝煜星顿时感觉到有所不同。这条路在P县有四个出口,其中一个就在和X市的交界处,以这个出口为标志,车流顿时密集了许多,进进出出的大车小车、货车客车川流不息,远远的可以看到收费站的几个出入口已经排起了长龙,真是繁荣啊。这时,身为P县人的老杨也益发地口惹悬河,不停地向林清雅介绍P县的情况。   这时,车子路过一个座学校,眼见离八点钟还早许多,老杨把车速放慢了下来,指着学校问:“林书记,小蓝,你们看到前面的那栋旧的教学楼了吧。”蓝煜星和林清雅定睛一看,学校的主体建筑就是一栋四层的教学楼,这些年,J省对教育都很重视,绝大多数农村中小学都建有教学楼,一路上已经看到很多,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这座学校的教校楼后面,还有一栋两层的红砖小楼,很长但也很窄很矮小。这栋楼很奇怪,和新楼在一起,明显有些格格不入,整体上看来很残旧,但有的地方又依稀可以看到新砖新瓦,跟打补丁似的。两个人不大理解,蓝煜星更是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开车的老杨。   这时,老杨开话了:“我们现在经过的这个村叫河西村,学校也叫河西小学。别小看这栋小楼,那可是在文化大革命后期盖的,估计全国的农村那时候都建不起来这么一栋教学楼吧。盖这栋楼的,就是当时的河西大队书记,谈新权谈书记,这是一座丰碑啊!这么多年了,上面有领导说这楼是危房,学生不能用,还影响学校的形象,要把楼给拆了,但河西村的老百姓就是不答应,虽说没什么用,但他们就跟以前供菩萨似的,只有一点漏,就忙不叠地修。四年前谈书记做县委书记时候听说这件事,严令把房子给拆了,拆楼的时候,村子里很多人都哭了。后来谈书记调走了,这个村的人居然又按原样把楼给建了起来,据说一块砖一块瓦都是用在原来的地方,只有损坏不能用的地方换了些新材料,你们说怪不怪?唉!要是谈新书一直在这个村,干到现在,华夏第一村哪轮到华西啊。”说到这里,老杨长叹了一口气。   老杨的一席话石破天惊,让蓝、林二人无比惊讶,华西村他们是早就知道了,这个村真的有那么玄? 第二卷试剑 第一章官声(2)   虽然开着车,但老杨还是注意到了林清雅和蓝煜星两人惊讶的表情,当然,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他没有注意到,蓝煜星转头看他的时候,坐在后面的林清雅意味深长地看了蓝煜星一眼。蓝煜星看出了她的意思,这明显是在调侃他和谈晶晶的关系,这不由得让他又是宽心,又是惊讶,林清雅今天的改变,的确是太大了。   不过,两个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谈新权和河西村的情况,老杨接下来的话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你们两位都不是P县人,不知道谈书记的情况,在P县,谈书记可是大名鼎鼎、老少皆知啊。这个人太厉害了,能吃苦,能干事。文化大革命以前,谈书记还在北京上大学,还是学生会主席呢。文化大革命爆发后,因为他对搞运动不热心,虽然没有被人家抓着什么把柄,但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说他在其位不谋其政,找了一个理由,把他当成待业青年,下放到P县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就落户在河西村。”   原来是这样,蓝煜星和林清雅这才闹明白谈新权和河西村的关系。   “那时候下乡的知青很多,谁也没把他当回事。不过,很快当地的老百姓就发现,这个小伙子和一般城里来的孩子不一样,比农村的孩子还能吃苦。当时的农业生产条件差,一个生产队连一辆手扶拖拉机都没有,收麦子的时候都是用马车拖,畜口不够,就上人用平板车拉。麦子刚收割以后,那割过的麦茬一根根地直坚着,跟钉子一样,不经常打赤脚的人,踩上去就是一排血洞啊。农村人不怕,大家都穿不起鞋,习惯了;知青就不行啦,不穿鞋子谁都不敢下田。只有谈书记,他不怕,跟赌气似的,把鞋子一脱就进去了,可他毕竟是大学生啊,哪干过这样的活啊,从田头还没走到田尾呢,那血就流出来了。有些人认为他逞能,等着看他笑话,但多数人还是很善良的,让他出去或者穿鞋,可他死活不干。那一天大家都记得,一车的麦子从田里拉出来,后面留下的就是一排血脚印。到了大路上,沾上了灰尘,血就止住了,再来一趟,又是一排血脚印。男人拉车,装车的全是妇女,女同志心软,看不下去,劝他他也不听,就故意给他少装些,负重少一点,遭得罪也少一点。可他的脾气太犟了,别人装不满,他自己装。就这么干了一个麦季,再看人家那脚板,结了厚厚的一层茧子,硬得跟铁板似的,就是真的踩钉子上估计也扎不破了。”   林清雅吃惊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力。蓝煜星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换成我,能做到吗?他能,我也能!蓝煜星对自己很有信心。   “不过,谈书记可不是匹夫之勇,人家能干,但也有脑子,为人又热心,谁家遇到点什么事,都喜欢去找他,他好像什么都懂,什么事到他那里都比较好办,一来二去,不但知青拥护他,老百姓也服他,这威望就树起来了。到第二年,生产队长身体不好不干了,村里人一致选他当队长。他这一干不要紧,村里人可就倒了霉喽。”说到这里,老杨哈哈地笑了起来。   “倒霉?什么霉啊?”林清雅不解地问。   “林书记你不知道,这河西村紧*着一条大河,村里的孩子打小都是在水里泡大的,个个水性都挺好。谈书记当生产队长的第一年冬天,就出了个馊主意,他要带大家练冬泳。那年的冬天真冷啊,河面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他把村里的壮劳力全部集中起来,把冰砸开。当时我也在……”   说到这儿,老杨的话被林清雅打断了:“杨师傅,您也是河西村人?”   “可不是嘛,要不我咋知道得这么清楚。我明年就六十了,比谈书记还大一点,不过,咱哪有人家那本事,这粮食全吃狗肚里去了。”说到这里,老杨自我解嘲地笑了起来。   “那他让村民练冬泳干嘛呀?”林清雅还是不解。   “您听我说啊。当时把河面砸开以后,他让人在河边支了一口锅,放上红糖生姜,然后让一帮老头在岸上烧姜汤,让青壮年全跳到河里游泳。大家都傻了,这么冷的天,河边风又大,穿着棉袄在岸都冻得瑟瑟直抖,他居然让人往河里跳,这不害人嘛!大家没一人敢跳的。”   “那怎么办啊?”听说冬泳游不成,林清雅竟然有些着急。蓝煜星想的却是,看来这得自己第一个往下跳才成。   老杨说的和蓝煜星想的果然一样:“谈书记看大家不跳,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给脱光了,扑通一声跳了进去,在河里游了一个来回。我们在岸上看着,全身直打寒颤,他还在河里招手,下来啊,下来啊,水里暖和着呐!后来我们就全跳下去了,您还别说,这水里的确不像想象得那么冷,两圈游下来,跟晚秋时候下水游泳其实也差不多。在水里泳了半个小时,他就让大家全上岸了,穿上衣服,再喝一碗姜汤,呵呵,全身发热,跟来电似的。舒坦!”笑到这,老杨笑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难以忘怀的时光。   “那他就是为了让大家游泳?”林清雅总感觉谈新权这么干没那么简单。   “呵呵,您别急,听我继续说。就这么着,咱们游了一个月,刚开始是半个小时,后来时间越来越长,最后是上午两小时,下午两小时。眼见差不多了,谈书记这才给大家开会,他说要建吨粮田。吨粮田知道吧,就是一亩地一年产两千斤粮食。那会没有化肥,种地就*点农家杂肥,牛粪猪粪什么的,太少啦,跟本不够用,再加上大锅饭人们干活的积极性也不高,一亩一季也就打个三两百斤的粮食,他竟然说一年一吨,谁信呐。可谈书记说了,咱们村子边的这条河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清过淤了,他夏天就注意到,河底下是厚厚的一层淤泥,可肥啦,他要把这淤泥挖出来肥田。庄稼一枝花,全*肥当家,有了肥,还怕没产量?可天暧的时候地里的庄稼长得正茂盛,不能搞农田改造,冬天有闲田也有闲人,所以才让村民练冬泳。这大家才弄明白,为什么新的生产队长上任头一年就把村里的田地全部由秋种改成了春耕。”   “那结果呢?”林清雅很关心这事。   “后来就热闹了。全村大干水利,参加过冬游的全部下河捞泥,其他人在岸上搞农田改造。这有知识的人可就是不一样啊,每一道沟,每一条渠,谈书记一笔一笔地画出图纸来,让村民照着做;人家又到公社和县里争取,要了一个电灌站的指标,到春种的时候,咱们这个生产队所有的土地都被改造一遍,并且铺上了一层半尺厚的淤泥。咱们这么闹腾的时候,其它生产队都在看西洋景,笑话咱们发神经,大冷的天不在家里烤火出来瞎折腾。到了秋季,水稻打下来,亩产1200斤,那粮食,堆得跟山似的,按以往的两倍多分完了口粮,剩下的仓库还盛不下,只好放老百姓家里,把别的生产队的群众看得眼都直啦。”说到这里,老杨好象觉得这事全部都是他的功劳似的,兴奋得脸都红了。 第一章官声(2)   虽然开着车,但老杨还是注意到了林清雅和蓝煜星两人惊讶的表情,当然,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他没有注意到,蓝煜星转头看他的时候,坐在后面的林清雅意味深长地看了蓝煜星一眼。蓝煜星看出了她的意思,这明显是在调侃他和谈晶晶的关系,这不由得让他又是宽心,又是惊讶,林清雅今天的改变,的确是太大了。   不过,两个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谈新权和河西村的情况,老杨接下来的话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你们两位都不是P县人,不知道谈书记的情况,在P县,谈书记可是大名鼎鼎、老少皆知啊。这个人太厉害了,能吃苦,能干事。文化大革命以前,谈书记还在北京上大学,还是学生会主席呢。文化大革命爆发后,因为他对搞运动不热心,虽然没有被人家抓着什么把柄,但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说他在其位不谋其政,找了一个理由,把他当成待业青年,下放到P县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就落户在河西村。”   原来是这样,蓝煜星和林清雅这才闹明白谈新权和河西村的关系。   “那时候下乡的知青很多,谁也没把他当回事。不过,很快当地的老百姓就发现,这个小伙子和一般城里来的孩子不一样,比农村的孩子还能吃苦。当时的农业生产条件差,一个生产队连一辆手扶拖拉机都没有,收麦子的时候都是用马车拖,畜口不够,就上人用平板车拉。麦子刚收割以后,那割过的麦茬一根根地直坚着,跟钉子一样,不经常打赤脚的人,踩上去就是一排血洞啊。农村人不怕,大家都穿不起鞋,习惯了;知青就不行啦,不穿鞋子谁都不敢下田。只有谈书记,他不怕,跟赌气似的,把鞋子一脱就进去了,可他毕竟是大学生啊,哪干过这样的活啊,从田头还没走到田尾呢,那血就流出来了。有些人认为他逞能,等着看他笑话,但多数人还是很善良的,让他出去或者穿鞋,可他死活不干。那一天大家都记得,一车的麦子从田里拉出来,后面留下的就是一排血脚印。到了大路上,沾上了灰尘,血就止住了,再来一趟,又是一排血脚印。男人拉车,装车的全是妇女,女同志心软,看不下去,劝他他也不听,就故意给他少装些,负重少一点,遭得罪也少一点。可他的脾气太犟了,别人装不满,他自己装。就这么干了一个麦季,再看人家那脚板,结了厚厚的一层茧子,硬得跟铁板似的,就是真的踩钉子上估计也扎不破了。”   林清雅吃惊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力。蓝煜星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换成我,能做到吗?他能,我也能!蓝煜星对自己很有信心。   “不过,谈书记可不是匹夫之勇,人家能干,但也有脑子,为人又热心,谁家遇到点什么事,都喜欢去找他,他好像什么都懂,什么事到他那里都比较好办,一来二去,不但知青拥护他,老百姓也服他,这威望就树起来了。到第二年,生产队长身体不好不干了,村里人一致选他当队长。他这一干不要紧,村里人可就倒了霉喽。”说到这里,老杨哈哈地笑了起来。   “倒霉?什么霉啊?”林清雅不解地问。   “林书记你不知道,这河西村紧*着一条大河,村里的孩子打小都是在水里泡大的,个个水性都挺好。谈书记当生产队长的第一年冬天,就出了个馊主意,他要带大家练冬泳。那年的冬天真冷啊,河面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他把村里的壮劳力全部集中起来,把冰砸开。当时我也在……”   说到这儿,老杨的话被林清雅打断了:“杨师傅,您也是河西村人?”   “可不是嘛,要不我咋知道得这么清楚。我明年就六十了,比谈书记还大一点,不过,咱哪有人家那本事,这粮食全吃狗肚里去了。”说到这里,老杨自我解嘲地笑了起来。   “那他让村民练冬泳干嘛呀?”林清雅还是不解。   “您听我说啊。当时把河面砸开以后,他让人在河边支了一口锅,放上红糖生姜,然后让一帮老头在岸上烧姜汤,让青壮年全跳到河里游泳。大家都傻了,这么冷的天,河边风又大,穿着棉袄在岸都冻得瑟瑟直抖,他居然让人往河里跳,这不害人嘛!大家没一人敢跳的。”   “那怎么办啊?”听说冬泳游不成,林清雅竟然有些着急。蓝煜星想的却是,看来这得自己第一个往下跳才成。   老杨说的和蓝煜星想的果然一样:“谈书记看大家不跳,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给脱光了,扑通一声跳了进去,在河里游了一个来回。我们在岸上看着,全身直打寒颤,他还在河里招手,下来啊,下来啊,水里暖和着呐!后来我们就全跳下去了,您还别说,这水里的确不像想象得那么冷,两圈游下来,跟晚秋时候下水游泳其实也差不多。在水里泳了半个小时,他就让大家全上岸了,穿上衣服,再喝一碗姜汤,呵呵,全身发热,跟来电似的。舒坦!”笑到这,老杨笑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难以忘怀的时光。   “那他就是为了让大家游泳?”林清雅总感觉谈新权这么干没那么简单。   “呵呵,您别急,听我继续说。就这么着,咱们游了一个月,刚开始是半个小时,后来时间越来越长,最后是上午两小时,下午两小时。眼见差不多了,谈书记这才给大家开会,他说要建吨粮田。吨粮田知道吧,就是一亩地一年产两千斤粮食。那会没有化肥,种地就*点农家杂肥,牛粪猪粪什么的,太少啦,跟本不够用,再加上大锅饭人们干活的积极性也不高,一亩一季也就打个三两百斤的粮食,他竟然说一年一吨,谁信呐。可谈书记说了,咱们村子边的这条河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清过淤了,他夏天就注意到,河底下是厚厚的一层淤泥,可肥啦,他要把这淤泥挖出来肥田。庄稼一枝花,全*肥当家,有了肥,还怕没产量?可天暧的时候地里的庄稼长得正茂盛,不能搞农田改造,冬天有闲田也有闲人,所以才让村民练冬泳。这大家才弄明白,为什么新的生产队长上任头一年就把村里的田地全部由秋种改成了春耕。”   “那结果呢?”林清雅很关心这事。   “后来就热闹了。全村大干水利,参加过冬游的全部下河捞泥,其他人在岸上搞农田改造。这有知识的人可就是不一样啊,每一道沟,每一条渠,谈书记一笔一笔地画出图纸来,让村民照着做;人家又到公社和县里争取,要了一个电灌站的指标,到春种的时候,咱们这个生产队所有的土地都被改造一遍,并且铺上了一层半尺厚的淤泥。咱们这么闹腾的时候,其它生产队都在看西洋景,笑话咱们发神经,大冷的天不在家里烤火出来瞎折腾。到了秋季,水稻打下来,亩产1200斤,那粮食,堆得跟山似的,按以往的两倍多分完了口粮,剩下的仓库还盛不下,只好放老百姓家里,把别的生产队的群众看得眼都直啦。”说到这里,老杨好象觉得这事全部都是他的功劳似的,兴奋得脸都红了。 第一章重逢(1)   时间过得很快,从蓝煜星上岗到现在,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一周,他基本上没有做什么实实在在的事情,每天就是翻翻卷宗和其它各种资料,了解一下S市的状况和纪检监察工作的形势,看到有代表性的案例就揣摩一番,S市纪委的办案水平不差,基本上没发现什么大的漏洞。在这个过程中,蓝煜星也对S市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S市下辖三个县和一个县级市,因为县级市划分不到十年,市直机关的人还是习惯于按传统称它们为四县。蓝煜星比较注重从财政收入指标上看各个地区的发展状况,因为这个指标造假的可能性小,水分不大。四县之中,发展不是很平衡,可以分为三个档次:最差的是N县,在S市的北面,人口只有80万,财政收入不到两个亿,GDP不到40亿,是J省的12个贫困县之一;稍好一点是一个县级市,叫X市,处在铁路沿线,人口130万,土地面积也很大,在J省,曾经是北部经济欠发达地区中的富县,近年来发展平稳,上年财政收入四个亿,在J北处于中游地位;R县以前是S市实力最强的县份,处在S市的外沿,解放后的几十年里有县而无县城,原本的S市市区,R县甚至占了一半,前两年才建了一个新城区。由于*近市区,R县的工业基础很好,服务业也很发达,一直是全国的百强县之一,财政收入达到七个亿,近年来发展得也很平稳,可比经济指标连年增长,但由于城市的不断扩张,R县的一些*近市区的乡镇纷纷被划到市属的各个区成为街道,增长的速度抵消了区划的损失,所以总体实力并没有增强。   最让蓝煜星惊奇的是P县,这个县也在铁路沿线,和X县类似,人口97万,面积比X市要小很多,区位上处在X市的东面,交通条件不如X市。如果按人均水平算,多年前和X市基本上在一个档次而略低一点,但是,从五年前开始,这个县异军突起,已经保持了连续五年的高增长,到去年底,财政收入已经超过了R县,达到九个亿,这种发展水平,已经接近本省J南的水平了。其它主要指标的增长速度和绝对数也都处在全市第一,特别是固定资产投入这一项,五年平均增长率竟然接近百分之四十。对外开入程度这一块,更是四县之中最高的,外贸出口额是其它三县的总和,县内的外资企业有三十多家,其中有两家是全球五百强在此设立的企业。   高增长的背后一般有能人。蓝煜星翻开资料一查,很是吃了一惊。五年里,这里换了三任书记。五年前,赴任县委书记的是现任组织部长谈新权,同时担任县长的机关下去的现任常务副市长许昌平。仅合作不到一年,许昌平就被调到最贫困的N县做县长;在谈新权担任书记的两年里,由于P市的工作比较突出,被提拔为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怪不得谈晶晶说他爸和许昌平不对劲,看来那个时候仇怨就结下了。   谈新权走后,和他配合的县长主持县委工作长达半年,就在大家都以为要转正的时候,许昌平居然又杀了个回马枪,回到P县做了县委书记,原县长被提拔到县级X市做市委书记。许昌平也做了两年,这两年里,P市的工作思路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发展速度却更为迅猛,去年底,许昌平被直接提拔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   再翻翻相关资料,蓝煜星发现了更为有意思的东西。P县有“两出”,第一个特点是出干部,很多从P县出来的乡科级干部,都调到了市直机关,多数是副处级,也有不少正处级,五年前的班子成员,做到副厅级的已经有五个,当时调到县级X市做市委书记的县长,现在仍在任,但已经兼任了S市的市委常委;当时的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孙继尧,现在已经做了S市的公安局长、市委常委,常委9个人,有P县背景的已经占了四个。另外,还有当时的一个县委副书记叫程伟元,后来调到其它县做县长,两前年被提拔为市政府秘书长,市政府党组成员,副厅级,这也是个要害岗位,职权有时甚至要超过一般的副市长,干得好的话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这个县还有另外一个特点,就是出事故。五年来,特别是前三年,P县的上访非常频繁,进京去省到市的都是全市第一,是全省有名的信访得点管理县。焦点集中在两处,一是城市拆迁,二是国有企业改制。在三年的时间里,P县的县城整个被拆了重建一遍,所有的国有企业转为民营,与此相对应,群众上访量也非常之大,直到后两年才有所平息。三年里,曾经因为拆迁和企业改制被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曝光过三次。这种极为不协调的局面让蓝煜星很是费解,也引起了他极度的好奇心,不过,来日方长,以后再去探究吧。   正想着,电话铃响了,是办公室打来的,一听,是会议通知。明天上午召开全市纪检监察系统干部大会,细问一下,参加的人员有市纪委机关的全体干部,各县区纪委领导班子成员,市直各部门纪检组长或纪委书记。另外,出席会议的还有省纪委副书记严明和市委的黄书记。如果不出意外,像这种没有事先通知会议内容的干部大会,要么就是处理人,要么就是提拔人,处理人不可能,如果是的话,早就沸沸扬扬了,那就应该是一个干部任职的会议。难道是调来了一个纪委副书记?按惯例,如果是换市纪委的一把手,一般是省纪委书记亲自来送,但一般的纪委副书记又不够这到档次,除非是省纪委机关下派的。   第二天上午八点十五分,蓝煜星提前十五分钟来到会场,参会人员已经基本到齐了,后排的位子坐得很满意,前两排是各地各部门纪委的一把手,只有三、四排还有几个空座,大家都不大愿意做前面,蓝煜星就在第四排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因为没有什么熟人,他就在静静地听别人议论。对纪委的干部任免,一般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在纪委就地提拔,可看形势不象,这段时间市纪委也没有考核人啊;要么就是从县区和市直机关中调来,可能性也不大,这种事情一般都会事先传出一点风声来。当然也有例外的,那就是省级机关直接下派,大家的议论和蓝煜星猜想得差不多。   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分钟,纪委办公室的秘书小刘把席卡摆了上来,严明,黄柏强,两位副书记……最*边的一个席卡摆上去,居然是——林清雅。   蓝煜星吃了一惊:难道是她?不可能!他马上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第一章官声(3)   听到这里,林清雅和蓝煜星两个人都很兴奋,特别是林清雅,不停地催老杨快点把谈新权的事说下去。   老杨自然是知无不言,一边开车,一边给两人说故事:“生产队大丰收以后,谈书记的名字很快便响亮了起来。那时候虽然在闹文革,但在农村闹得并不凶,老百姓嘛,该种地种地,该过日子过日子,不拿那玩艺当回事。上面对粮食生产也抓得很紧,数字被公社报到县里以后,县里的领导根本不信,以为又是在放卫星呢。后来,县委书记亲自来咱们村视察,这才相信。那一年,谈书记可风光啦,又是劳动模范,又是生产能手,大红花戴了一次又一次。”   “这个学校就是那个时候盖的吗?”林清雅还没忘记这一茬。   “呵呵,早着呐,几年以后的事情了。第二年,谈书记被公社里提拔成大队书记,这一下,他就更能甩开膀子大干了,不过,要不是干得太好,后来也不至于倒霉。”说到这里,老杨叹了一口气。   “倒霉?怎么会呢?”林清雅不解地问。   “谈书记当上了大队书记以后,就开始在全大队推广吨粮田,有了咱们生产队这个典型,吨粮田扩展得很快。河里的泥取出来以后,谈书记又开始搞围网养殖,除了中间的航道,两边的河面全被利用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用丝网圈成的鱼塘,有好几里长呢。那时候粮食不能随便卖,但鱼可以,过年的时候,村里的壮劳力全部出动,分成几个组,到县城和周边的几个县卖鱼去,肩挑车拉,四面开花啊,每个组回来,交到会计手里的都是一扎扎的大团结。这一年下来,咱们河西很快成了全县有名的富村。”   “那别的地方怎么不学着这样做呢?”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林清雅的想法很正常。   “怎么没人学?好多地方都在学,还专门来咱们这里参观。可他们学不来,没谈书记那个魄力,不少的地方都是搞了一半就失败了。再说了,谈书记是谁呀,他那脑子多好使啊,永远有新花样。养鱼挣了钱以后,谈书记又开始办工厂了。”   办工厂?蓝煜星有了点不祥的感觉,估计就是这个事上倒的霉。   果然,老杨的话证实了蓝煜星的猜测。“那个时候,种粮食是主业,养鱼也没什么,各个大小队都有鱼塘,养点鱼到年底分给群众过年。归根结底,谈书记就是在办工厂上倒的霉。刚开始,咱们办的是个农具厂,比较简单,集中了一些铁匠、木匠,做些镰刀、锄头、犁呀、耙呀什么的,后来厂子办得越来越多,什么火柴厂、肥皂厂、纱厂、棉织厂、粮食加工厂,好多呐,那会生活用品的供应非常紧张,到供销社买什么都要凭票,可咱们大队从来没这回事,都是供销社来求咱们。”   “那他出事是在什么时候呢?”这一次问的是蓝煜星。   “是他当大队书记的第四年。那一年也是河西村有史以来日子过得最好的一年,可以说是全面繁荣啊。厂子越来越大,农具厂已经升级成了精密铸造厂,从省城请来了工程师,购买了新机床,可以生产各种各样的机器零件,其它的厂子也都上了轨道。大多数的社员都进厂当了工人,农业生产基本实现了机械化,用不了多少劳力。村子里买了汽车、机帆船,我这驾驶技术就是那时学的,所以刚才我说,要是发展到现在,这华夏第一村哪轮到华西啊,拍马它都赶不上。有了钱以后,谈书记又开始办事业,教学楼就是那会建的,同时还建了卫生室、老年活动中心什么。谈书记也爱玩,在村里组织排球队、蓝球队、乒乓球队、田径队,县里年年都搞全动会,咱们村的金牌一拿就是一大把。”   “那他是因为什么出的事呢?”蓝煜星问。   “有人眼红呗。”老杨说愤愤地说:“因为咱们大队搞得好,上面准备提拔谈书记到公社里做副书记,这就有人不乐意了,开始搞谈书记的黑材料。原因是厂子里请来的工程师里有几个是右派,他们告谈书记搞资本主义复辟,和反坏右分子组成反党阵线,这帽子扣的,不得了啊!#8226;工作组马上就来了,把谈书记和那些右派都抓走了。老百姓不服气,集体到县里上访,可没用,县里做工作,做不通就抓,抓了好多人啊,厂子也关了,车、船还有其有点用的东西都被弄走了,没用的就放在车间里,丢的丢,烂的烂,河西村很快就破败了下来,重新回到了谈书记没来的时候。后来,谈书记被判了刑,一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才平反。那些人啊,让他们干事不行,可要是整人,***,一个比一个狠。”说到这里,老杨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听到这里,蓝煜星和林清雅都是陷入了沉默,这样的结局,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这样的事情,也免太多了些,就是有那么一些人,自己不能做事,别人做点事情他还眼红,在后面捣乱,很多事都坏在这些人手上。   老半天,林清雅才问了一句:“那后来呢?”   “后来跟咱们村就没什么关系了。文化大革命结束后,谈书记被平反,落实了政策,国家承认了他的学历,从新按照大学毕业生的待遇给他分配了工作,因为他的户口什么的都在P县,就又被分了回来,刚开始是在县水利局当技术员。听说谈书记回来了,河西村的老百姓都高兴疯啦,上千口人到水利局,请谈书记再来给咱们做支部书记。就连村书记本人都带头去了。”   “那他回来了吗?”林清雅问。   “没有,估计经过这事以后,谈书记心也冷了,再说,县里也不同意。那天的事我记得很清楚,谈书记哭了,很多人都哭了。”说到这里,老杨有些伤感。   “那他后来怎么又当了领导了呢?”林清雅接着问。   “是八十年代吧,那时候文凭热,只要有文凭,都能提拔。谈书记就下了乡,做副乡长,人能干,事情做得也漂亮,他到哪个地方,哪个地方的工作抓得就好,他管什么,什么工作就出成绩。所以,提拔的也快,副乡长,副书记,乡长,书记,县委宣传部长,组织部长,县委副书记,县长,县委书记,每隔一两年就提拔一次,不过,时间过的也快啊,等到他做县委书记的时候,也已经是五十出头的人了。老实说,因为变动得快,谈书记十几年并没有真的做成什么大事,一直到他做县委书记的时候,才放了开手脚,河西村的老百姓才感觉,原来的那个书记又回来了。谈书记做县委书的那几年,就一个字,猛!”   (明天晚上大家有空的话继续投票,不过,不必象上周那样紧张了,下周本书强推,估计书榜200名内肯定会有的,进前十可能性不大,就算勉强进了,也呆不久。) 第一章官声(3)   听到这里,林清雅和蓝煜星两个人都很兴奋,特别是林清雅,不停地催老杨快点把谈新权的事说下去。   老杨自然是知无不言,一边开车,一边给两人说故事:“生产队大丰收以后,谈书记的名字很快便响亮了起来。那时候虽然在闹文革,但在农村闹得并不凶,老百姓嘛,该种地种地,该过日子过日子,不拿那玩艺当回事。上面对粮食生产也抓得很紧,数字被公社报到县里以后,县里的领导根本不信,以为又是在放卫星呢。后来,县委书记亲自来咱们村视察,这才相信。那一年,谈书记可风光啦,又是劳动模范,又是生产能手,大红花戴了一次又一次。”   “这个学校就是那个时候盖的吗?”林清雅还没忘记这一茬。   “呵呵,早着呐,几年以后的事情了。第二年,谈书记被公社里提拔成大队书记,这一下,他就更能甩开膀子大干了,不过,要不是干得太好,后来也不至于倒霉。”说到这里,老杨叹了一口气。   “倒霉?怎么会呢?”林清雅不解地问。   “谈书记当上了大队书记以后,就开始在全大队推广吨粮田,有了咱们生产队这个典型,吨粮田扩展得很快。河里的泥取出来以后,谈书记又开始搞围网养殖,除了中间的航道,两边的河面全被利用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用丝网圈成的鱼塘,有好几里长呢。那时候粮食不能随便卖,但鱼可以,过年的时候,村里的壮劳力全部出动,分成几个组,到县城和周边的几个县卖鱼去,肩挑车拉,四面开花啊,每个组回来,交到会计手里的都是一扎扎的大团结。这一年下来,咱们河西很快成了全县有名的富村。”   “那别的地方怎么不学着这样做呢?”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林清雅的想法很正常。   “怎么没人学?好多地方都在学,还专门来咱们这里参观。可他们学不来,没谈书记那个魄力,不少的地方都是搞了一半就失败了。再说了,谈书记是谁呀,他那脑子多好使啊,永远有新花样。养鱼挣了钱以后,谈书记又开始办工厂了。”   办工厂?蓝煜星有了点不祥的感觉,估计就是这个事上倒的霉。   果然,老杨的话证实了蓝煜星的猜测。“那个时候,种粮食是主业,养鱼也没什么,各个大小队都有鱼塘,养点鱼到年底分给群众过年。归根结底,谈书记就是在办工厂上倒的霉。刚开始,咱们办的是个农具厂,比较简单,集中了一些铁匠、木匠,做些镰刀、锄头、犁呀、耙呀什么的,后来厂子办得越来越多,什么火柴厂、肥皂厂、纱厂、棉织厂、粮食加工厂,好多呐,那会生活用品的供应非常紧张,到供销社买什么都要凭票,可咱们大队从来没这回事,都是供销社来求咱们。”   “那他出事是在什么时候呢?”这一次问的是蓝煜星。   “是他当大队书记的第四年。那一年也是河西村有史以来日子过得最好的一年,可以说是全面繁荣啊。厂子越来越大,农具厂已经升级成了精密铸造厂,从省城请来了工程师,购买了新机床,可以生产各种各样的机器零件,其它的厂子也都上了轨道。大多数的社员都进厂当了工人,农业生产基本实现了机械化,用不了多少劳力。村子里买了汽车、机帆船,我这驾驶技术就是那时学的,所以刚才我说,要是发展到现在,这华夏第一村哪轮到华西啊,拍马它都赶不上。有了钱以后,谈书记又开始办事业,教学楼就是那会建的,同时还建了卫生室、老年活动中心什么。谈书记也爱玩,在村里组织排球队、蓝球队、乒乓球队、田径队,县里年年都搞全动会,咱们村的金牌一拿就是一大把。”   “那他是因为什么出的事呢?”蓝煜星问。   “有人眼红呗。”老杨说愤愤地说:“因为咱们大队搞得好,上面准备提拔谈书记到公社里做副书记,这就有人不乐意了,开始搞谈书记的黑材料。原因是厂子里请来的工程师里有几个是右派,他们告谈书记搞资本主义复辟,和反坏右分子组成反党阵线,这帽子扣的,不得了啊!#8226;工作组马上就来了,把谈书记和那些右派都抓走了。老百姓不服气,集体到县里上访,可没用,县里做工作,做不通就抓,抓了好多人啊,厂子也关了,车、船还有其有点用的东西都被弄走了,没用的就放在车间里,丢的丢,烂的烂,河西村很快就破败了下来,重新回到了谈书记没来的时候。后来,谈书记被判了刑,一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才平反。那些人啊,让他们干事不行,可要是整人,***,一个比一个狠。”说到这里,老杨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听到这里,蓝煜星和林清雅都是陷入了沉默,这样的结局,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这样的事情,也免太多了些,就是有那么一些人,自己不能做事,别人做点事情他还眼红,在后面捣乱,很多事都坏在这些人手上。   老半天,林清雅才问了一句:“那后来呢?”   “后来跟咱们村就没什么关系了。文化大革命结束后,谈书记被平反,落实了政策,国家承认了他的学历,从新按照大学毕业生的待遇给他分配了工作,因为他的户口什么的都在P县,就又被分了回来,刚开始是在县水利局当技术员。听说谈书记回来了,河西村的老百姓都高兴疯啦,上千口人到水利局,请谈书记再来给咱们做支部书记。就连村书记本人都带头去了。”   “那他回来了吗?”林清雅问。   “没有,估计经过这事以后,谈书记心也冷了,再说,县里也不同意。那天的事我记得很清楚,谈书记哭了,很多人都哭了。”说到这里,老杨有些伤感。   “那他后来怎么又当了领导了呢?”林清雅接着问。   “是八十年代吧,那时候文凭热,只要有文凭,都能提拔。谈书记就下了乡,做副乡长,人能干,事情做得也漂亮,他到哪个地方,哪个地方的工作抓得就好,他管什么,什么工作就出成绩。所以,提拔的也快,副乡长,副书记,乡长,书记,县委宣传部长,组织部长,县委副书记,县长,县委书记,每隔一两年就提拔一次,不过,时间过的也快啊,等到他做县委书记的时候,也已经是五十出头的人了。老实说,因为变动得快,谈书记十几年并没有真的做成什么大事,一直到他做县委书记的时候,才放了开手脚,河西村的老百姓才感觉,原来的那个书记又回来了。谈书记做县委书的那几年,就一个字,猛!”   (明天晚上大家有空的话继续投票,不过,不必象上周那样紧张了,下周本书强推,估计书榜200名内肯定会有的,进前十可能性不大,就算勉强进了,也呆不久。) 第一章重逢(1)   时间过得很快,从蓝煜星上岗到现在,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一周,他基本上没有做什么实实在在的事情,每天就是翻翻卷宗和其它各种资料,了解一下S市的状况和纪检监察工作的形势,看到有代表性的案例就揣摩一番,S市纪委的办案水平不差,基本上没发现什么大的漏洞。在这个过程中,蓝煜星也对S市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S市下辖三个县和一个县级市,因为县级市划分不到十年,市直机关的人还是习惯于按传统称它们为四县。蓝煜星比较注重从财政收入指标上看各个地区的发展状况,因为这个指标造假的可能性小,水分不大。四县之中,发展不是很平衡,可以分为三个档次:最差的是N县,在S市的北面,人口只有80万,财政收入不到两个亿,GDP不到40亿,是J省的12个贫困县之一;稍好一点是一个县级市,叫X市,处在铁路沿线,人口130万,土地面积也很大,在J省,曾经是北部经济欠发达地区中的富县,近年来发展平稳,上年财政收入四个亿,在J北处于中游地位;R县以前是S市实力最强的县份,处在S市的外沿,解放后的几十年里有县而无县城,原本的S市市区,R县甚至占了一半,前两年才建了一个新城区。由于*近市区,R县的工业基础很好,服务业也很发达,一直是全国的百强县之一,财政收入达到七个亿,近年来发展得也很平稳,可比经济指标连年增长,但由于城市的不断扩张,R县的一些*近市区的乡镇纷纷被划到市属的各个区成为街道,增长的速度抵消了区划的损失,所以总体实力并没有增强。   最让蓝煜星惊奇的是P县,这个县也在铁路沿线,和X县类似,人口97万,面积比X市要小很多,区位上处在X市的东面,交通条件不如X市。如果按人均水平算,多年前和X市基本上在一个档次而略低一点,但是,从五年前开始,这个县异军突起,已经保持了连续五年的高增长,到去年底,财政收入已经超过了R县,达到九个亿,这种发展水平,已经接近本省J南的水平了。其它主要指标的增长速度和绝对数也都处在全市第一,特别是固定资产投入这一项,五年平均增长率竟然接近百分之四十。对外开入程度这一块,更是四县之中最高的,外贸出口额是其它三县的总和,县内的外资企业有三十多家,其中有两家是全球五百强在此设立的企业。   高增长的背后一般有能人。蓝煜星翻开资料一查,很是吃了一惊。五年里,这里换了三任书记。五年前,赴任县委书记的是现任组织部长谈新权,同时担任县长的机关下去的现任常务副市长许昌平。仅合作不到一年,许昌平就被调到最贫困的N县做县长;在谈新权担任书记的两年里,由于P市的工作比较突出,被提拔为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怪不得谈晶晶说他爸和许昌平不对劲,看来那个时候仇怨就结下了。   谈新权走后,和他配合的县长主持县委工作长达半年,就在大家都以为要转正的时候,许昌平居然又杀了个回马枪,回到P县做了县委书记,原县长被提拔到县级X市做市委书记。许昌平也做了两年,这两年里,P市的工作思路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发展速度却更为迅猛,去年底,许昌平被直接提拔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   再翻翻相关资料,蓝煜星发现了更为有意思的东西。P县有“两出”,第一个特点是出干部,很多从P县出来的乡科级干部,都调到了市直机关,多数是副处级,也有不少正处级,五年前的班子成员,做到副厅级的已经有五个,当时调到县级X市做市委书记的县长,现在仍在任,但已经兼任了S市的市委常委;当时的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孙继尧,现在已经做了S市的公安局长、市委常委,常委9个人,有P县背景的已经占了四个。另外,还有当时的一个县委副书记叫程伟元,后来调到其它县做县长,两前年被提拔为市政府秘书长,市政府党组成员,副厅级,这也是个要害岗位,职权有时甚至要超过一般的副市长,干得好的话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这个县还有另外一个特点,就是出事故。五年来,特别是前三年,P县的上访非常频繁,进京去省到市的都是全市第一,是全省有名的信访得点管理县。焦点集中在两处,一是城市拆迁,二是国有企业改制。在三年的时间里,P县的县城整个被拆了重建一遍,所有的国有企业转为民营,与此相对应,群众上访量也非常之大,直到后两年才有所平息。三年里,曾经因为拆迁和企业改制被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曝光过三次。这种极为不协调的局面让蓝煜星很是费解,也引起了他极度的好奇心,不过,来日方长,以后再去探究吧。   正想着,电话铃响了,是办公室打来的,一听,是会议通知。明天上午召开全市纪检监察系统干部大会,细问一下,参加的人员有市纪委机关的全体干部,各县区纪委领导班子成员,市直各部门纪检组长或纪委书记。另外,出席会议的还有省纪委副书记严明和市委的黄书记。如果不出意外,像这种没有事先通知会议内容的干部大会,要么就是处理人,要么就是提拔人,处理人不可能,如果是的话,早就沸沸扬扬了,那就应该是一个干部任职的会议。难道是调来了一个纪委副书记?按惯例,如果是换市纪委的一把手,一般是省纪委书记亲自来送,但一般的纪委副书记又不够这到档次,除非是省纪委机关下派的。   第二天上午八点十五分,蓝煜星提前十五分钟来到会场,参会人员已经基本到齐了,后排的位子坐得很满意,前两排是各地各部门纪委的一把手,只有三、四排还有几个空座,大家都不大愿意做前面,蓝煜星就在第四排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因为没有什么熟人,他就在静静地听别人议论。对纪委的干部任免,一般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在纪委就地提拔,可看形势不象,这段时间市纪委也没有考核人啊;要么就是从县区和市直机关中调来,可能性也不大,这种事情一般都会事先传出一点风声来。当然也有例外的,那就是省级机关直接下派,大家的议论和蓝煜星猜想得差不多。   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分钟,纪委办公室的秘书小刘把席卡摆了上来,严明,黄柏强,两位副书记……最*边的一个席卡摆上去,居然是——林清雅。   蓝煜星吃了一惊:难道是她?不可能!他马上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第二章僵局(1)   谈话之间,P县政府二招已经到了,还没有听完故事的林清雅意犹未尽,但是,一进大门,林清雅的这种感觉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阵势,太紧张了。院子里平时空旷的停车厂上,今天挤得满满当当,省牌的、市牌的、县牌的各种各样警车和小汽排列的整整齐齐,荷枪实弹的警察和武警战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让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林清雅产生了强烈的战前兴奋感。老杨停好车,林清雅二人迅速下车,直奔大会议室。   虽然离开会还有二十多分钟,但两个人一进门就可以感觉到气氛的紧张和压抑。若大的会议室,除了主席台上的位子还空着以外,下面已经基本坐齐。会场极安静,一根针掉地下都可以听得见。很多穿着制服的警察和穿着便装的纪检干部都在闷头抽烟,把刚进门的林清雅呛得猛咳了几声。   林清雅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台下的第一排,上面摆了席卡。蓝煜星很直观地判断,到了县里,林清雅这个级别的干部还坐不了主席台,今天的会议级别不低啊。   蓝煜星在后面找了一个位子座了下来,抬眼望去,正前方悬挂着一幅醒目而又刺眼的红底白字会标:“928大案战前动员会”,会标的下面是主席台,摆在正中的席卡上霍然写着市委书记黄柏强的大名,他的下首是何昊,这个名字蓝煜星听说过,他是省公安厅分管刑侦的副厅长,然后依次是市委副书记、市政法委书记、市纪委书记冯德明,市委常委、公安局长孙继尧,市法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也位列其中,唯一一个处级的干部是P县的县委书记赵振东。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了,这时,几位坐主席台领导从后面走了出来,一个个表情严肃、面色阴沉,使得场面愈发压抑。   会议开始了,率先发言的是声音低沉的冯德明,看来,他今天既是会议的主持人,也是讲话人之一。   “同志们,在举国上下一片欢腾、喜迎国庆佳节的时候,我们在这里召开这样一个会议,我个人的心情十分沉重。今天的会议,主要任务是研究、部署928连环杀人案的侦破工作,动员和组织全市公安干警、纪检监察工作人员全力以赴、艰苦奋战,用最短的时间、最高的效率,迅速破获928杀人大案,把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还案情一个真相,还老百姓一个平安。”   简单的开场白以后,冯德明开始介绍会议的议程和出席会议的人员,然后,着手对案件侦破工作进行安排。他的部署很业务,很具体,但也很程式化,对蓝煜星来说,比较实质性的内容只有两条,一条是成立了专案组,专案组组长是冯德明本人,林清雅和公检法三长是副组长,成员是市纪委监察二室主任袁小刚,市公安局副局长、刑警大队大队长李强,P县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马勇明、P县公安局局长田锋,专案组下设公安刑侦和纪检监察两个工作小组,李强是刑侦工作小组的组长,纪检小组的组长是袁小刚,蓝煜星自然在这个组。第二条实质性内容是下达了军令状,限期十五天破案,如果到时间案子破不了,自冯德明以下,每个人都要接受处分,轻则党政纪处理,重则免职。看来,市里对这个案子是下了狠心了,包括蓝煜星在内,每个分到任务的人都感觉到了压力。   冯德明讲话完毕,紧着讲话的是省公安厅的何昊副厅长,作为业务指导单位,在地方领导面前,何昊的言辞相对要婉转一些,但他也带来了省政法委和省公安厅领导的指示,要求限期破案。这让大家心理上的压力又重了一分。   最后发言的是市委书记黄柏强。这才是今天会议的一号人物,如果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会议室里以科级和科级以下人员为主的公安干警和纪检干部们是很难在这样小规模的会议上见到市委书记的,所以,对于他要说的话,大家都很期待。蓝煜星也在观察,自从工作以来,他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个市委书记呢,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同志们,刚才德明同志的第一句话就说,他的心情很沉重,我也一样,相信在座的各位也都是一样,这是好事,说明大家有压力,知荣辱。希望大家记住9月28日这一天,这一天,是全市政法干警的耻辱日。”没让蓝煜星失望,黄柏强刚开始就给了大家深深的震撼。   “我相信,这种耻辱感大家和我一样感同身受。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犯罪分子居然敢明火执仗地持枪杀人,还有,联系到之前一个案子,犯罪分子居然把作案地点选择在我们纪检监察机关的办案点,这种嚣张的气焰,是一种挑衅和蔑视,是对党和政府的挑衅和蔑视,是对P县乃至整个S市国家机器的挑衅和蔑视,是对所有负责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司法干警的挑衅和蔑视。大家想一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我们破不了案,如果不能让犯罪分子受到应有的惩罚,以后老百姓还能信任我们吗?外商还敢来P县投资吗?犯罪分子还把我们的公安干警放在眼里吗?”说到这里,黄柏强的愤怒了,所有的与会人员,包括主席台上的一部分人,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犯罪分子装备精良,凶残狡猾,论战斗力,甚至要强于我们的大部分干警;我也知道,面对这样危险的敌人,我们的干警甚至会流血牺牲,但是,这都不是我们退缩的理由,因为我们是人民警察,我们肩负着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光荣职责;我们还要知道,无论犯罪分子有多凶残,多狡猾,但是,和我们相比,都是渺小的,微不足道,因为我们代表的是正义,因为我们的身后,有全市六百万人民和党委、政府的强大后盾。”说到这里,黄柏似乎有些动情,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同志们,928的耻辱,不能永远压在我们的心上,要想抹去这种耻辱感,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刚才德明同志说的,把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还案情一个真相,给老百姓一个安全感,对这一点,大家重任在肩,义不容辞。我相信,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人民的期望,一定会不辜负党和政府的重托。”   说到这里,黄柏强喝了口水,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平缓的语气说:“同志们,对破案我不懂,你们才是专家;对破案工作的安排,刚才德明同志说的很具体,我也不想外行指导内行,在这里罗嗦太多,最后,我只想以我个人的身份,以一个S市普通公民的身份,对大家说三个字:拜托了!”说到这里,黄柏强站了起来,对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会议结束了,没有欢呼,也没有掌声,只有那种令人无比压抑的沉默。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警察和纪检干部,已抛开了一切杂念,他们的心中,只有责任,只有案子,只有决心。   (各位书友,如果现在已经是周日晚零点以后了,如果您觉得这书还行,那请您不要吝啬自己的推荐票,今天晚上的推荐票很珍贵啊。) 第二章僵局(1)   谈话之间,P县政府二招已经到了,还没有听完故事的林清雅意犹未尽,但是,一进大门,林清雅的这种感觉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阵势,太紧张了。院子里平时空旷的停车厂上,今天挤得满满当当,省牌的、市牌的、县牌的各种各样警车和小汽排列的整整齐齐,荷枪实弹的警察和武警战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让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林清雅产生了强烈的战前兴奋感。老杨停好车,林清雅二人迅速下车,直奔大会议室。   虽然离开会还有二十多分钟,但两个人一进门就可以感觉到气氛的紧张和压抑。若大的会议室,除了主席台上的位子还空着以外,下面已经基本坐齐。会场极安静,一根针掉地下都可以听得见。很多穿着制服的警察和穿着便装的纪检干部都在闷头抽烟,把刚进门的林清雅呛得猛咳了几声。   林清雅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台下的第一排,上面摆了席卡。蓝煜星很直观地判断,到了县里,林清雅这个级别的干部还坐不了主席台,今天的会议级别不低啊。   蓝煜星在后面找了一个位子座了下来,抬眼望去,正前方悬挂着一幅醒目而又刺眼的红底白字会标:“928大案战前动员会”,会标的下面是主席台,摆在正中的席卡上霍然写着市委书记黄柏强的大名,他的下首是何昊,这个名字蓝煜星听说过,他是省公安厅分管刑侦的副厅长,然后依次是市委副书记、市政法委书记、市纪委书记冯德明,市委常委、公安局长孙继尧,市法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也位列其中,唯一一个处级的干部是P县的县委书记赵振东。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了,这时,几位坐主席台领导从后面走了出来,一个个表情严肃、面色阴沉,使得场面愈发压抑。   会议开始了,率先发言的是声音低沉的冯德明,看来,他今天既是会议的主持人,也是讲话人之一。   “同志们,在举国上下一片欢腾、喜迎国庆佳节的时候,我们在这里召开这样一个会议,我个人的心情十分沉重。今天的会议,主要任务是研究、部署928连环杀人案的侦破工作,动员和组织全市公安干警、纪检监察工作人员全力以赴、艰苦奋战,用最短的时间、最高的效率,迅速破获928杀人大案,把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还案情一个真相,还老百姓一个平安。”   简单的开场白以后,冯德明开始介绍会议的议程和出席会议的人员,然后,着手对案件侦破工作进行安排。他的部署很业务,很具体,但也很程式化,对蓝煜星来说,比较实质性的内容只有两条,一条是成立了专案组,专案组组长是冯德明本人,林清雅和公检法三长是副组长,成员是市纪委监察二室主任袁小刚,市公安局副局长、刑警大队大队长李强,P县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马勇明、P县公安局局长田锋,专案组下设公安刑侦和纪检监察两个工作小组,李强是刑侦工作小组的组长,纪检小组的组长是袁小刚,蓝煜星自然在这个组。第二条实质性内容是下达了军令状,限期十五天破案,如果到时间案子破不了,自冯德明以下,每个人都要接受处分,轻则党政纪处理,重则免职。看来,市里对这个案子是下了狠心了,包括蓝煜星在内,每个分到任务的人都感觉到了压力。   冯德明讲话完毕,紧着讲话的是省公安厅的何昊副厅长,作为业务指导单位,在地方领导面前,何昊的言辞相对要婉转一些,但他也带来了省政法委和省公安厅领导的指示,要求限期破案。这让大家心理上的压力又重了一分。   最后发言的是市委书记黄柏强。这才是今天会议的一号人物,如果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会议室里以科级和科级以下人员为主的公安干警和纪检干部们是很难在这样小规模的会议上见到市委书记的,所以,对于他要说的话,大家都很期待。蓝煜星也在观察,自从工作以来,他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个市委书记呢,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同志们,刚才德明同志的第一句话就说,他的心情很沉重,我也一样,相信在座的各位也都是一样,这是好事,说明大家有压力,知荣辱。希望大家记住9月28日这一天,这一天,是全市政法干警的耻辱日。”没让蓝煜星失望,黄柏强刚开始就给了大家深深的震撼。   “我相信,这种耻辱感大家和我一样感同身受。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犯罪分子居然敢明火执仗地持枪杀人,还有,联系到之前一个案子,犯罪分子居然把作案地点选择在我们纪检监察机关的办案点,这种嚣张的气焰,是一种挑衅和蔑视,是对党和政府的挑衅和蔑视,是对P县乃至整个S市国家机器的挑衅和蔑视,是对所有负责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司法干警的挑衅和蔑视。大家想一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我们破不了案,如果不能让犯罪分子受到应有的惩罚,以后老百姓还能信任我们吗?外商还敢来P县投资吗?犯罪分子还把我们的公安干警放在眼里吗?”说到这里,黄柏强的愤怒了,所有的与会人员,包括主席台上的一部分人,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犯罪分子装备精良,凶残狡猾,论战斗力,甚至要强于我们的大部分干警;我也知道,面对这样危险的敌人,我们的干警甚至会流血牺牲,但是,这都不是我们退缩的理由,因为我们是人民警察,我们肩负着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光荣职责;我们还要知道,无论犯罪分子有多凶残,多狡猾,但是,和我们相比,都是渺小的,微不足道,因为我们代表的是正义,因为我们的身后,有全市六百万人民和党委、政府的强大后盾。”说到这里,黄柏似乎有些动情,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同志们,928的耻辱,不能永远压在我们的心上,要想抹去这种耻辱感,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刚才德明同志说的,把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还案情一个真相,给老百姓一个安全感,对这一点,大家重任在肩,义不容辞。我相信,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人民的期望,一定会不辜负党和政府的重托。”   说到这里,黄柏强喝了口水,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平缓的语气说:“同志们,对破案我不懂,你们才是专家;对破案工作的安排,刚才德明同志说的很具体,我也不想外行指导内行,在这里罗嗦太多,最后,我只想以我个人的身份,以一个S市普通公民的身份,对大家说三个字:拜托了!”说到这里,黄柏强站了起来,对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会议结束了,没有欢呼,也没有掌声,只有那种令人无比压抑的沉默。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警察和纪检干部,已抛开了一切杂念,他们的心中,只有责任,只有案子,只有决心。   (各位书友,如果现在已经是周日晚零点以后了,如果您觉得这书还行,那请您不要吝啬自己的推荐票,今天晚上的推荐票很珍贵啊。) 第一章重逢(2)   蓝煜星在想,应该是名字上的巧合吧,她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如果她出国,或是留在北京,他都会不奇怪,甚至,她也有进中纪委的可能。林清雅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子,和自己,不,应该是范志杰在一起的这几年,虽然处处温柔和顺的,那也只是对他而已。当初,他们家人那样反对他们的恋爱关系,特别是他的哥哥,现在的北京恒通科技产业集团的董事长林清远,对他们的事竭力反对,想把她介绍给某要员的公子。他们的父亲去世得早,家里的大事往往是做大哥的作主,母亲也受他影响,不赞成他们的婚姻,但她还是顶住了重重的压力,最终和他走到了一起。   他们的恋爱关系确立了以后,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他身上,默默地支持他,帮助他,尽可能帮他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减轻他的负担,引起了老师的极度不满,可无论是声色俱厉的训斥,还是苦口婆心的劝说,林清雅软硬不吃,依然我行我素。所以,如果她想给范志杰报仇,要求进中纪委,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她父亲当年的部下数之不尽,很多人现在身居要职,再加上范志杰的关系,以她的背景,想进中纪委是不难的,领导也应该可以满足的要求。   可是,她怎么会来到S市纪委呢?难道她进的是十三室?进十三室的确是复仇的最好渠道。一来十三室的弟兄们肯定会给她最大的帮助,二来谋杀范志杰的元凶八成和十三室办的案子有关,比较容易找到线索。但进中纪委和进十三室是两码事,十三室首长手中的一张王牌,对十三室的人,无论政治素质还是业务素质,都要特别过硬才行,绝对不会用一个新手。林清雅要进十三室,至少要到地方上锻炼一两年才有可能。可这里所说的地方也只是相对于中央的地方,范志杰在纪委人缘很好,领导出于种种考虑,很可能就把她就地安排在北京市纪委,或者是哪个区也有可能,绝不会把她发配到S市这么偏远的地方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难道是她自己要求来的,这倒是有可能,但是,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呢?难道是为了自己?想到这里,蓝煜星有点骇然,难道她发现了什么了?据说有一种东西叫女人的直觉,毫无道理而又奇准无比,林正祥办案时偶尔也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事后验证正确率还挺高,自己和室里的几位同志常常把这个笑称为女人的直觉,让林正祥暴跳如雷。自己的事情是天大的秘密,不会暴露在这个见鬼的女人的直觉上吧。范志杰的脑袋里有那么多绝密信息,如果中纪委发现自己有范志杰的记忆,可能会立马把自己先封闭起来考察个一两年;还有,如果被别有居心的人发现,自己可能马上会成为各种势力角逐的目标,自己脑子里装的那些东西,对某些人来说太重要了。另外,就算刨除这种因素,自己的现象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会不会成为中科院的研究标本啊,想到这里,蓝煜星一头冷汗。   真的会是她吗?蓝煜心在担忧之中,也隐隐地有一点期待。   会议马上开始了。几个人从后台鱼贯而出,当最后一个身形从台幕后面款款而出的时候,蓝煜心的脑袋轰地一声就炸开了,这人,岂不正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小雅?!   坚强如蓝煜星,几多回梦里相见,醒来之后也会发现,枕巾上早已泪迹斑斑。近乡情怯,近亲也情怯,当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儿出现在眼前时,蓝煜星却是手足无措,六神无主。时过境迁,自己早已不是那个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年轻有为的范志杰,只不过是一个三流大学的大学应届毕业生,一个刚进机关的小职员;而她,却是高高在上的中纪委下派干部,法学泰斗杨铮毅教授的得意门生,开国元勋的金枝玉叶,未来还可能是自己隔了不止一层的领导。近在眼前,又是咫尺天涯,自己能怎么样?还有,曾经苦恋多年现在也对自己一往情深谈晶晶怎么办?蓝煜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彷徨,这样矛盾。   想到这里,蓝煜星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己当初为什么在毕业以后没有去北京,到她的身边去,这一切并不是不可能,以他的能力,在北京打拼一段时间,肯定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就算是重新去考老师的研究生,重新走入从前的生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这些,自己并不是没有想过,最终却留在S市这个小地方安身立命,那是因为,他在逃避,他已经选择了蓝煜星这个身份,不再试图去从根本上改变什么,属于蓝煜星的那一份内向和自卑,仍然在自己的意识中刻着很深很深的烙印,他没有勇气去面对从前在北京的生活和环境,那离蓝煜星过于遥远和高不可攀,即使进入了那个***,也要重新来过,而不可预料的因素又太多太多。在S市,他之所以能够如此从容如此自信,只不过是因为这个地方这些人不会让他产生什么压力而已,处理起来也就游刃有余。   和蓝煜星一样,所有的人也都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林清雅。极其简单的一身黑衫,只有胸前着配了一小朵白色的胸花,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短发,全身上下看不出任何修饰的痕迹,可是,她流露出的那种气质,却是无法形容,知道什么叫不可方物吗?知道什么叫风华绝代吗?在她身上,你可以得到最直观的解释。还有一点让大家最为惊讶,那就是她的冷。看她的年龄,正值花样年华,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可逼视的冷,那如漆的黑衣,如冰的眼神,是什么样的生活让这个正当妙龄的女人如此冷漠,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不像食人间烟火的凡间女子,而应该来自天堂,天堂在哪里?天堂在北极。   看着众人惊艳的目光,蓝煜星心中又掠过一丝自豪,你们知道吗?这个天使般的人物,是我的爱妻。可是,小雅的到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对自己和她来说,是福?是祸?自己的未来,何去?何从?想到这里,蓝煜星一声叹息,这让他想到在黄山的那一个黄昏,那时的心境,和现在何其相似,一样的迷茫,一样的无助。造化弄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失去,为什么又把自己失去的又重新摆到自己面前? 第二章僵局(2)   会议结束以后,庞大的办案机器开始运作。数百名公安干警各领任务,深入到每一个角落,开始了沙里淘金一般的外围调查取证工作。   公安局悬出重金,征集办案线索,S市电视台、P县电视台、S日报、S晚报同时播发了悬赏破案的通告,P县的大街小巷乡镇村庄也都贴满了这样的通告:   9月28日下行6时许,在P县县城黄河路9路公车站台和富贵花园住宅小区内,分别发生两起枪击案。两名凶手均持64式手枪,戴深灰色头盔、着暗灰色运动服,骑本田250深灰色摩托车。任何公民发现案件线索,均可向公安机关报告。凡提供线索协助破获案件或抓获任何一名作案人员的,由S市公安局奖励人民币10万元,并对举报人绝对保密。   与外面的热火朝天相比,此时,对驻在二招工作小组的核心层成员们,冯德明还在进行着最后的交待:“对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最大的嫌疑人显然是董守业。在这里,我们应该表扬P县的纪委和公安局的同志,他们的前期工作做得非常好,案发以后,对董守业本人和他的家庭、办公室监控都是无懈可击。现在,市纪委已经决定,作为重大怀疑对象,对董守业实施双规。但是大家头脑要清醒,这次双规和以前不同,我们尚未掌握有力的证据,目前我们已经可以确定的董守业的错误,只有违规给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办证这么一条,严格地讲,根本不符合双规条件,只是因为案情过于重大才特事特办,请大家务必在尽量短的时间寻求突破,否则会造成很大的被动。现在,由市公安局出面,到董守业家搜查,纪委的同志随行,请刑大的李大队长、袁小刚主任,蓝煜星同志,再带两名经验比较丰富到干警和两名P县公安局的同志到董守业家和他的办公室搜查。今天的行动,董守业可能会有所防备,我们也要有拿不到证据的心理准备。”   听到这里,袁小刚和李强都答应了一声:是。冯德明又说:“你们还要注意,董守业是侦察兵出身,虽然年龄大了,但身手仍然和普通人不同,你们要防着点,以免他狗急跳墙。”   “放心吧,冯书记,看守董守业的几位同志都是刑警队里的格斗高手,两人一班,不会出问题的。”案子究竟能不能破李强心里没底,但看人他还是有把握的,心里还暗笑了一句:“您以为咱们刑警队是你们纪委呐,看个人,人被杀了,看人的人还不知道”。   “这就好,那你们行动去吧,我要先回市里去,这里由林清雅同志全权负责,但也要和家里保持密切联系,我要随时掌握案情的进展情况。”   林清雅点了点头。冯德明出门以后,蓝煜星等人随即坐上了一辆面包车,直奔董守业的家。路上,随行的P县干警向他们介绍了董守业家的情况。   董守业家住在县委第二宿舍,这个宿舍建了有十年左右,曾经是P县档次最高的住宅区。当时,由于县委第一宿舍不够用,P县便在这里另建了一处,因为是新建的,所以,档次比较高,全部是单元房,比一宿舍平房和筒子楼要好许多,能够有资格住在这里的,全部是县直机关和乡镇的正职领导干部。当时,董守业正好转业,虽然职务是副科,但他在部队是正营,相当于正科级,而且是立过二等功的战斗英雄,地方上比较重视,便也分到了一套。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几年不到,P县的发展又换了一层天。三年前,县委把一宿舍进行了重新改造,根据新的房改政策,一宿舍按市场价对大院里的工作人员和全县的科级以上领导干部出售,无房户可以享受货币化分房政策,不足的部分自己补上。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虽说是市场价,但一宿舍紧*县政府,是绝对的黄金地段,而且住在县委一宿舍长久以来就是身份的象征,有钱也买不到。所以,当初迁往二宿舍的科级干部,只要够条件的大都纷纷回一宿舍买了房。极少数没去的,都是在任的时候没有什么积累、现在又已经退下来无权无势的,买不起。只有董守业家例外,大家很奇怪,作为新任的国土局长,他有权有势,又做了几年的党委书记,难道拿不出十来万块钱?少数比较了解董守业的人说他是真的买不起,可又没人相信。   进了董守业的家,蓝煜星的第一感觉是,想从这里找到什么证据,实在是太难了,相对于他的身份,这个家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寒酸。   董守业家大约有七十平米,两室一厅,从房型设计上看,比较落伍,客厅很小,围着客厅四周的全是一个一个的门,果然是十年前的水平。不过,单纯从视觉效果上看,这房子看起来反而宽敞些,因为,没有很多家具。客厅里是水泥地面,没有铺地板,厅里最主要的家具是一张黑色仿皮三人沙发,因为时间比较长,边角的地方已经磨破了,露出了白色的衬布,但整个沙发看起来很结实,这是老产品的共同特征。沙发前是一个木制茶几,同样粗壮而朴实的结构,和沙发在风格上倒是一脉相承,显得很协调。茶几和整个客厅一样,虽然简陋却一尘不染,而且被擦得锃亮,看得出来,董守业家人很爱干净。   客厅里,比较醒目的是挂在沙发背后的一张大照片,有点像普通人家把婚纱照挂出来的感觉。照片上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都戴着清化大学的校徽。这时,随同的P县刑警说,这是董守业的儿子和女儿,他们是P县的一段传奇。   两个孩子是双胞胎,上高中的时候在P县一中,绝对是一对神童,兄妹两同年级不同班,每次考试榜首之争都是这两个孩子的好戏,其它人只有第三名的份。高考的时候,两个孩子共同报考了清华大学的生物工程专业,让全校老师大吃一惊,清华的这个专业在全省只招两个,本来一个学校在填高考志愿的时候,一般都尽可能把尖子生分配开来填不同的学校,这样不至于撞车,像这种不但填一个学校还填一个专业的情况,从来就没有过,属于典型的自相残杀,何况这对自相残杀的还是亲兄妹呢。   知道了两兄妹的想法,包括董守业在内,学校的老师直到校长,比较懂行的亲朋好友,无数的人都来做思想工作,要求他们分开填志愿,没用。两孩子说了,就要上清华,就是喜欢这个专业,而且,非得一起上不行,如果有一个考不取,就都不上,明年再考。   董守业性子倔是出了名的,没想他的孩子比他还倔。高考成绩下来以后,父母亲、两个孩子的任课老师没有勇气打听他们的分数,都在等着悲剧的发生,没想到,发生的不是悲剧,而是奇迹,这兄妹俩,双双以631分的高分,并列全省高考理科状元,最后双双被清华录取。   听P县的两位刑警介绍,蓝煜星注意到一个奇特的情况,他们在提到董守业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以董局长称呼,言语中,并没有因为他现在是嫌疑人就失去对他的尊敬。 第二章僵局(2)   会议结束以后,庞大的办案机器开始运作。数百名公安干警各领任务,深入到每一个角落,开始了沙里淘金一般的外围调查取证工作。   公安局悬出重金,征集办案线索,S市电视台、P县电视台、S日报、S晚报同时播发了悬赏破案的通告,P县的大街小巷乡镇村庄也都贴满了这样的通告:   9月28日下行6时许,在P县县城黄河路9路公车站台和富贵花园住宅小区内,分别发生两起枪击案。两名凶手均持64式手枪,戴深灰色头盔、着暗灰色运动服,骑本田250深灰色摩托车。任何公民发现案件线索,均可向公安机关报告。凡提供线索协助破获案件或抓获任何一名作案人员的,由S市公安局奖励人民币10万元,并对举报人绝对保密。   与外面的热火朝天相比,此时,对驻在二招工作小组的核心层成员们,冯德明还在进行着最后的交待:“对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最大的嫌疑人显然是董守业。在这里,我们应该表扬P县的纪委和公安局的同志,他们的前期工作做得非常好,案发以后,对董守业本人和他的家庭、办公室监控都是无懈可击。现在,市纪委已经决定,作为重大怀疑对象,对董守业实施双规。但是大家头脑要清醒,这次双规和以前不同,我们尚未掌握有力的证据,目前我们已经可以确定的董守业的错误,只有违规给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办证这么一条,严格地讲,根本不符合双规条件,只是因为案情过于重大才特事特办,请大家务必在尽量短的时间寻求突破,否则会造成很大的被动。现在,由市公安局出面,到董守业家搜查,纪委的同志随行,请刑大的李大队长、袁小刚主任,蓝煜星同志,再带两名经验比较丰富到干警和两名P县公安局的同志到董守业家和他的办公室搜查。今天的行动,董守业可能会有所防备,我们也要有拿不到证据的心理准备。”   听到这里,袁小刚和李强都答应了一声:是。冯德明又说:“你们还要注意,董守业是侦察兵出身,虽然年龄大了,但身手仍然和普通人不同,你们要防着点,以免他狗急跳墙。”   “放心吧,冯书记,看守董守业的几位同志都是刑警队里的格斗高手,两人一班,不会出问题的。”案子究竟能不能破李强心里没底,但看人他还是有把握的,心里还暗笑了一句:“您以为咱们刑警队是你们纪委呐,看个人,人被杀了,看人的人还不知道”。   “这就好,那你们行动去吧,我要先回市里去,这里由林清雅同志全权负责,但也要和家里保持密切联系,我要随时掌握案情的进展情况。”   林清雅点了点头。冯德明出门以后,蓝煜星等人随即坐上了一辆面包车,直奔董守业的家。路上,随行的P县干警向他们介绍了董守业家的情况。   董守业家住在县委第二宿舍,这个宿舍建了有十年左右,曾经是P县档次最高的住宅区。当时,由于县委第一宿舍不够用,P县便在这里另建了一处,因为是新建的,所以,档次比较高,全部是单元房,比一宿舍平房和筒子楼要好许多,能够有资格住在这里的,全部是县直机关和乡镇的正职领导干部。当时,董守业正好转业,虽然职务是副科,但他在部队是正营,相当于正科级,而且是立过二等功的战斗英雄,地方上比较重视,便也分到了一套。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几年不到,P县的发展又换了一层天。三年前,县委把一宿舍进行了重新改造,根据新的房改政策,一宿舍按市场价对大院里的工作人员和全县的科级以上领导干部出售,无房户可以享受货币化分房政策,不足的部分自己补上。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虽说是市场价,但一宿舍紧*县政府,是绝对的黄金地段,而且住在县委一宿舍长久以来就是身份的象征,有钱也买不到。所以,当初迁往二宿舍的科级干部,只要够条件的大都纷纷回一宿舍买了房。极少数没去的,都是在任的时候没有什么积累、现在又已经退下来无权无势的,买不起。只有董守业家例外,大家很奇怪,作为新任的国土局长,他有权有势,又做了几年的党委书记,难道拿不出十来万块钱?少数比较了解董守业的人说他是真的买不起,可又没人相信。   进了董守业的家,蓝煜星的第一感觉是,想从这里找到什么证据,实在是太难了,相对于他的身份,这个家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寒酸。   董守业家大约有七十平米,两室一厅,从房型设计上看,比较落伍,客厅很小,围着客厅四周的全是一个一个的门,果然是十年前的水平。不过,单纯从视觉效果上看,这房子看起来反而宽敞些,因为,没有很多家具。客厅里是水泥地面,没有铺地板,厅里最主要的家具是一张黑色仿皮三人沙发,因为时间比较长,边角的地方已经磨破了,露出了白色的衬布,但整个沙发看起来很结实,这是老产品的共同特征。沙发前是一个木制茶几,同样粗壮而朴实的结构,和沙发在风格上倒是一脉相承,显得很协调。茶几和整个客厅一样,虽然简陋却一尘不染,而且被擦得锃亮,看得出来,董守业家人很爱干净。   客厅里,比较醒目的是挂在沙发背后的一张大照片,有点像普通人家把婚纱照挂出来的感觉。照片上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都戴着清化大学的校徽。这时,随同的P县刑警说,这是董守业的儿子和女儿,他们是P县的一段传奇。   两个孩子是双胞胎,上高中的时候在P县一中,绝对是一对神童,兄妹两同年级不同班,每次考试榜首之争都是这两个孩子的好戏,其它人只有第三名的份。高考的时候,两个孩子共同报考了清华大学的生物工程专业,让全校老师大吃一惊,清华的这个专业在全省只招两个,本来一个学校在填高考志愿的时候,一般都尽可能把尖子生分配开来填不同的学校,这样不至于撞车,像这种不但填一个学校还填一个专业的情况,从来就没有过,属于典型的自相残杀,何况这对自相残杀的还是亲兄妹呢。   知道了两兄妹的想法,包括董守业在内,学校的老师直到校长,比较懂行的亲朋好友,无数的人都来做思想工作,要求他们分开填志愿,没用。两孩子说了,就要上清华,就是喜欢这个专业,而且,非得一起上不行,如果有一个考不取,就都不上,明年再考。   董守业性子倔是出了名的,没想他的孩子比他还倔。高考成绩下来以后,父母亲、两个孩子的任课老师没有勇气打听他们的分数,都在等着悲剧的发生,没想到,发生的不是悲剧,而是奇迹,这兄妹俩,双双以631分的高分,并列全省高考理科状元,最后双双被清华录取。   听P县的两位刑警介绍,蓝煜星注意到一个奇特的情况,他们在提到董守业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以董局长称呼,言语中,并没有因为他现在是嫌疑人就失去对他的尊敬。 第一章重逢(2)   蓝煜星在想,应该是名字上的巧合吧,她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如果她出国,或是留在北京,他都会不奇怪,甚至,她也有进中纪委的可能。林清雅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子,和自己,不,应该是范志杰在一起的这几年,虽然处处温柔和顺的,那也只是对他而已。当初,他们家人那样反对他们的恋爱关系,特别是他的哥哥,现在的北京恒通科技产业集团的董事长林清远,对他们的事竭力反对,想把她介绍给某要员的公子。他们的父亲去世得早,家里的大事往往是做大哥的作主,母亲也受他影响,不赞成他们的婚姻,但她还是顶住了重重的压力,最终和他走到了一起。   他们的恋爱关系确立了以后,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他身上,默默地支持他,帮助他,尽可能帮他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减轻他的负担,引起了老师的极度不满,可无论是声色俱厉的训斥,还是苦口婆心的劝说,林清雅软硬不吃,依然我行我素。所以,如果她想给范志杰报仇,要求进中纪委,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她父亲当年的部下数之不尽,很多人现在身居要职,再加上范志杰的关系,以她的背景,想进中纪委是不难的,领导也应该可以满足的要求。   可是,她怎么会来到S市纪委呢?难道她进的是十三室?进十三室的确是复仇的最好渠道。一来十三室的弟兄们肯定会给她最大的帮助,二来谋杀范志杰的元凶八成和十三室办的案子有关,比较容易找到线索。但进中纪委和进十三室是两码事,十三室首长手中的一张王牌,对十三室的人,无论政治素质还是业务素质,都要特别过硬才行,绝对不会用一个新手。林清雅要进十三室,至少要到地方上锻炼一两年才有可能。可这里所说的地方也只是相对于中央的地方,范志杰在纪委人缘很好,领导出于种种考虑,很可能就把她就地安排在北京市纪委,或者是哪个区也有可能,绝不会把她发配到S市这么偏远的地方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难道是她自己要求来的,这倒是有可能,但是,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呢?难道是为了自己?想到这里,蓝煜星有点骇然,难道她发现了什么了?据说有一种东西叫女人的直觉,毫无道理而又奇准无比,林正祥办案时偶尔也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事后验证正确率还挺高,自己和室里的几位同志常常把这个笑称为女人的直觉,让林正祥暴跳如雷。自己的事情是天大的秘密,不会暴露在这个见鬼的女人的直觉上吧。范志杰的脑袋里有那么多绝密信息,如果中纪委发现自己有范志杰的记忆,可能会立马把自己先封闭起来考察个一两年;还有,如果被别有居心的人发现,自己可能马上会成为各种势力角逐的目标,自己脑子里装的那些东西,对某些人来说太重要了。另外,就算刨除这种因素,自己的现象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会不会成为中科院的研究标本啊,想到这里,蓝煜星一头冷汗。   真的会是她吗?蓝煜心在担忧之中,也隐隐地有一点期待。   会议马上开始了。几个人从后台鱼贯而出,当最后一个身形从台幕后面款款而出的时候,蓝煜心的脑袋轰地一声就炸开了,这人,岂不正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小雅?!   坚强如蓝煜星,几多回梦里相见,醒来之后也会发现,枕巾上早已泪迹斑斑。近乡情怯,近亲也情怯,当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儿出现在眼前时,蓝煜星却是手足无措,六神无主。时过境迁,自己早已不是那个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年轻有为的范志杰,只不过是一个三流大学的大学应届毕业生,一个刚进机关的小职员;而她,却是高高在上的中纪委下派干部,法学泰斗杨铮毅教授的得意门生,开国元勋的金枝玉叶,未来还可能是自己隔了不止一层的领导。近在眼前,又是咫尺天涯,自己能怎么样?还有,曾经苦恋多年现在也对自己一往情深谈晶晶怎么办?蓝煜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彷徨,这样矛盾。   想到这里,蓝煜星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己当初为什么在毕业以后没有去北京,到她的身边去,这一切并不是不可能,以他的能力,在北京打拼一段时间,肯定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就算是重新去考老师的研究生,重新走入从前的生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这些,自己并不是没有想过,最终却留在S市这个小地方安身立命,那是因为,他在逃避,他已经选择了蓝煜星这个身份,不再试图去从根本上改变什么,属于蓝煜星的那一份内向和自卑,仍然在自己的意识中刻着很深很深的烙印,他没有勇气去面对从前在北京的生活和环境,那离蓝煜星过于遥远和高不可攀,即使进入了那个***,也要重新来过,而不可预料的因素又太多太多。在S市,他之所以能够如此从容如此自信,只不过是因为这个地方这些人不会让他产生什么压力而已,处理起来也就游刃有余。   和蓝煜星一样,所有的人也都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林清雅。极其简单的一身黑衫,只有胸前着配了一小朵白色的胸花,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短发,全身上下看不出任何修饰的痕迹,可是,她流露出的那种气质,却是无法形容,知道什么叫不可方物吗?知道什么叫风华绝代吗?在她身上,你可以得到最直观的解释。还有一点让大家最为惊讶,那就是她的冷。看她的年龄,正值花样年华,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可逼视的冷,那如漆的黑衣,如冰的眼神,是什么样的生活让这个正当妙龄的女人如此冷漠,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不像食人间烟火的凡间女子,而应该来自天堂,天堂在哪里?天堂在北极。   看着众人惊艳的目光,蓝煜星心中又掠过一丝自豪,你们知道吗?这个天使般的人物,是我的爱妻。可是,小雅的到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对自己和她来说,是福?是祸?自己的未来,何去?何从?想到这里,蓝煜星一声叹息,这让他想到在黄山的那一个黄昏,那时的心境,和现在何其相似,一样的迷茫,一样的无助。造化弄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失去,为什么又把自己失去的又重新摆到自己面前? 第二章僵局(3)   蓝煜星一边根据袁小刚的指令做他自己的事情,一边关注刑警上几个人的搜查,他很满意。他们做得很专业,很细致。应该说,董守业家的房子和他以前光顾过那些豪宅别墅相比,搜查的难度要小很多。凭他的经验,蓝煜星在有心地观察,这座房子里会不会有什么夹层、暗室,一遍滤下来,答案是,没有。   房间里的大件一目了然,没有市值超过一千元的东西,14吋的卧式熊猫彩电,单门的香雪海冰箱,单缸的水仙洗衣机,都是古董级的;除此以外还有一个电饭煲,一个电熨斗,一个电动剃须刀,还有一个电蚊香器,一个手电筒,这是董守业家里所有的家用电器。   房间里只有一个五开门的大衣柜,没有壁橱,五分之三的部分放着被子、褥子,都很陈旧,也有几件新的但都没有拆封,估计是单位发的福利或者是参加一些活动的纪念品,主人没舍得用。另外两个门是两个人的衣服,塞得满满当当,董守业的衣服很有特点,清一色的国土局制服,夏装秋装冬装,洗得很干净,熨得也很平整,此外就是一些内衣什么的,放在下面的抽屉里。她妻子也差不了多少,衣服倒是五颜六色,可在蓝煜星看来,所有的衣服加起来也没有林清雅的一套衣服值钱。   这时,那边的李强叫了一声,袁主任,来看看。袁小刚过来,看到李强在董守业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一个记帐本和几个存折,他大感兴趣,赶快过去,先是把存折翻开了看了一下,放在一边,然后又细细地阅读那本厚厚的记帐本,在看的过程中,脸上的表情逐渐由兴奋变为失望,显然,没有任何收获。最后,他把东西扔给蓝煜星:你看看吧。   蓝煜星打开存折和记帐本,细细地看了起来。   存折是两口子的工资本和几张零存整取的存单。每个月董守业的工资是2200元,他的妻子是800元,也就是说,身为国土局长、在地方上干了十来年领导干部的董守业,他的老婆到现在还是个临时工。另外几个存单每个月存1500元,一年一万八,总是在每年的九月份起存,到第二年的九月份取出,可以看出,这是两个孩子的学费。   再看看记帐本,是董守业家生活收支的现金日记帐,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出这家人的收支情况,每个月家庭的生活费400元,给两个孩子分别寄生活费300元,给在农村的母亲寄100元,另外四百元是用于人情往来。每年底,董守业大约可以领到6000元左右的年终奖金,这笔钱是这个家庭很关键的一笔收入,用来给大人小孩添新衣和过年,大约用到3000元左右,其余3000元是存着的,作为家庭的备用金,但是,三年来,每年都有诸如母亲生病这样的事情要花上一两笔,所以,这笔备用金也没有什么节余。   看到这里,蓝煜星有些难以理解。这个本子已小用了很多年了,纸质都有些泛黄,不应该有造假的可能。如果董守业花几年的时间每天一记来造本假帐用以应付纪委的检查,那这个人也过于可怕了一些。可如果是真的,一切就都可以理解了,为什么这个家庭这么多年没有添置过一件象样的家具,为什么身为局长的董守业唯一得体的服装就是制服,为什么大家都有钱买新房而董守业却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委屈在这个早已被遗忘的第二宿舍,就是因为一个字,穷!   可以看出,董守业的家庭负担很重。他的妻子没有正式工作,还有两个在北京上大学的孩子和一个住在乡下弟弟家里的体弱多病的老母亲。这样的情况,放在谁家都不会好过,都会和董守业一样,但偏偏是在董守业家里,人们就会觉得不正常,为什么?因为他是局长,是财大气粗的国土管理局的局长。P县国土局,每年土地经营的收入五个亿以上,各类行政性收费上千万,除了土地经营收入要上缴财政以外,那上千万的资金,都要经过董守业本人的一支笔才能用得出去,这是一个巨大的可以转化为经济收入的权力,董守业为什么不用?水过地皮湿,他只要使用那么一点点,收上个千分之一的回扣,这个家庭都不必过得如此辛苦,他真的没有用吗?一切,等局里的审计结果出来之后就可以清楚了。   蓝煜星正思考着,又听到了一声惊喜的叫喊,原来,两名公安人员从大衣柜最底下的被子下面,找到了一个用红布包裹的盒子。盒子拎在手里有明显的沉重感,解开红布,是一个十分精美的枣木箱子,边角镶着铜饰,中间有一个铜扣环,上面锁了一把小铜锁。看得出来,这个箱子材料虽然不珍贵,但是工艺精湛,而且是有些年头了,保管得如此细心,里面肯定是最珍贵的东西。感觉会有所突破的袁小刚有些兴奋:“打开看看!”   箱子打开了,铺在上面的,是一块折了好几层的红布,打开红布,房间里顿时金光闪耀,镶在红布上面的,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各式各样纪念章和勋章,每一块纪念章和勋章的下面,都用钢笔工整地写上了黑字:   1979年4月,参加中越自卫反击战,获“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纪念章一枚   1980年5月,因战功立三等功一次,获军功章一枚   1982年1月,因战功立三等功一次,获军功章一枚   1983年9月,因战功立二等功一次,获军功章一枚   1984年9月,获“老山、者阴山自卫还击作战胜利纪念章”一枚   ……   再往下,是厚厚的一摞各种各样的奖状和荣誉证书,部队的,地方的,有的已经很陈旧,有的还是崭新的。看到这里,蓝煜星和大家的感觉一样,无语而沉重,甚至有人心里在发出这样的疑问,这真是一个涉嫌巨额受贿和杀人的嫌疑犯的家吗?   搜查是以平方厘米为单位进行的,每一寸地面和墙壁,每一件家具和装饰,甚至是每一件衣服的夹层都认真地查过了,没有任何与他们家现金日记帐不符的现金、存折、银行卡,也没有任何首饰名表之类的奢侈品。可以说,今天搜查的唯一收获就是见证了董守业生活的俭朴,战功的卓著,成绩的显著…… 第二章僵局(3)   蓝煜星一边根据袁小刚的指令做他自己的事情,一边关注刑警上几个人的搜查,他很满意。他们做得很专业,很细致。应该说,董守业家的房子和他以前光顾过那些豪宅别墅相比,搜查的难度要小很多。凭他的经验,蓝煜星在有心地观察,这座房子里会不会有什么夹层、暗室,一遍滤下来,答案是,没有。   房间里的大件一目了然,没有市值超过一千元的东西,14吋的卧式熊猫彩电,单门的香雪海冰箱,单缸的水仙洗衣机,都是古董级的;除此以外还有一个电饭煲,一个电熨斗,一个电动剃须刀,还有一个电蚊香器,一个手电筒,这是董守业家里所有的家用电器。   房间里只有一个五开门的大衣柜,没有壁橱,五分之三的部分放着被子、褥子,都很陈旧,也有几件新的但都没有拆封,估计是单位发的福利或者是参加一些活动的纪念品,主人没舍得用。另外两个门是两个人的衣服,塞得满满当当,董守业的衣服很有特点,清一色的国土局制服,夏装秋装冬装,洗得很干净,熨得也很平整,此外就是一些内衣什么的,放在下面的抽屉里。她妻子也差不了多少,衣服倒是五颜六色,可在蓝煜星看来,所有的衣服加起来也没有林清雅的一套衣服值钱。   这时,那边的李强叫了一声,袁主任,来看看。袁小刚过来,看到李强在董守业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一个记帐本和几个存折,他大感兴趣,赶快过去,先是把存折翻开了看了一下,放在一边,然后又细细地阅读那本厚厚的记帐本,在看的过程中,脸上的表情逐渐由兴奋变为失望,显然,没有任何收获。最后,他把东西扔给蓝煜星:你看看吧。   蓝煜星打开存折和记帐本,细细地看了起来。   存折是两口子的工资本和几张零存整取的存单。每个月董守业的工资是2200元,他的妻子是800元,也就是说,身为国土局长、在地方上干了十来年领导干部的董守业,他的老婆到现在还是个临时工。另外几个存单每个月存1500元,一年一万八,总是在每年的九月份起存,到第二年的九月份取出,可以看出,这是两个孩子的学费。   再看看记帐本,是董守业家生活收支的现金日记帐,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出这家人的收支情况,每个月家庭的生活费400元,给两个孩子分别寄生活费300元,给在农村的母亲寄100元,另外四百元是用于人情往来。每年底,董守业大约可以领到6000元左右的年终奖金,这笔钱是这个家庭很关键的一笔收入,用来给大人小孩添新衣和过年,大约用到3000元左右,其余3000元是存着的,作为家庭的备用金,但是,三年来,每年都有诸如母亲生病这样的事情要花上一两笔,所以,这笔备用金也没有什么节余。   看到这里,蓝煜星有些难以理解。这个本子已小用了很多年了,纸质都有些泛黄,不应该有造假的可能。如果董守业花几年的时间每天一记来造本假帐用以应付纪委的检查,那这个人也过于可怕了一些。可如果是真的,一切就都可以理解了,为什么这个家庭这么多年没有添置过一件象样的家具,为什么身为局长的董守业唯一得体的服装就是制服,为什么大家都有钱买新房而董守业却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委屈在这个早已被遗忘的第二宿舍,就是因为一个字,穷!   可以看出,董守业的家庭负担很重。他的妻子没有正式工作,还有两个在北京上大学的孩子和一个住在乡下弟弟家里的体弱多病的老母亲。这样的情况,放在谁家都不会好过,都会和董守业一样,但偏偏是在董守业家里,人们就会觉得不正常,为什么?因为他是局长,是财大气粗的国土管理局的局长。P县国土局,每年土地经营的收入五个亿以上,各类行政性收费上千万,除了土地经营收入要上缴财政以外,那上千万的资金,都要经过董守业本人的一支笔才能用得出去,这是一个巨大的可以转化为经济收入的权力,董守业为什么不用?水过地皮湿,他只要使用那么一点点,收上个千分之一的回扣,这个家庭都不必过得如此辛苦,他真的没有用吗?一切,等局里的审计结果出来之后就可以清楚了。   蓝煜星正思考着,又听到了一声惊喜的叫喊,原来,两名公安人员从大衣柜最底下的被子下面,找到了一个用红布包裹的盒子。盒子拎在手里有明显的沉重感,解开红布,是一个十分精美的枣木箱子,边角镶着铜饰,中间有一个铜扣环,上面锁了一把小铜锁。看得出来,这个箱子材料虽然不珍贵,但是工艺精湛,而且是有些年头了,保管得如此细心,里面肯定是最珍贵的东西。感觉会有所突破的袁小刚有些兴奋:“打开看看!”   箱子打开了,铺在上面的,是一块折了好几层的红布,打开红布,房间里顿时金光闪耀,镶在红布上面的,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各式各样纪念章和勋章,每一块纪念章和勋章的下面,都用钢笔工整地写上了黑字:   1979年4月,参加中越自卫反击战,获“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纪念章一枚   1980年5月,因战功立三等功一次,获军功章一枚   1982年1月,因战功立三等功一次,获军功章一枚   1983年9月,因战功立二等功一次,获军功章一枚   1984年9月,获“老山、者阴山自卫还击作战胜利纪念章”一枚   ……   再往下,是厚厚的一摞各种各样的奖状和荣誉证书,部队的,地方的,有的已经很陈旧,有的还是崭新的。看到这里,蓝煜星和大家的感觉一样,无语而沉重,甚至有人心里在发出这样的疑问,这真是一个涉嫌巨额受贿和杀人的嫌疑犯的家吗?   搜查是以平方厘米为单位进行的,每一寸地面和墙壁,每一件家具和装饰,甚至是每一件衣服的夹层都认真地查过了,没有任何与他们家现金日记帐不符的现金、存折、银行卡,也没有任何首饰名表之类的奢侈品。可以说,今天搜查的唯一收获就是见证了董守业生活的俭朴,战功的卓著,成绩的显著…… 第一章重逢(3)   会议开始了。   果不其然,这次会议的主题正是宣布林清雅担任S市纪委的副书记。会议由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冯得明主持,议题很简单,议程却很复杂。首先是市委书记黄明强宣读了市委对林清雅的任职决定,因为林清雅虽然是下派干部,但纪委副书记只是正处级,人事上还是归市里直接管理,任命机构也是S市市委,但要报经省纪委批准。然后是林清雅作了一个简短的表态,无非是表一下决心,表示要在市委、市纪委的领导下努力工作,争取不辜负组织的期望之类。让大家比较意外的是,她的声音温和动听,节奏平缓,和时下女干部风风火火的男人婆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一部分年轻人顿生好感,却也让大家感觉怪怪的,这实在不像是一个从事纪检工作的领导干部。还有不少在纪检岗位上工作了多年的老同志,甚至对她产生了一些轻视之意。   比较引人注目的是会议最后省纪委副书记严明的讲话。他在讲话里介绍了林清雅的情况,原来,这位新任的女副书记只有28岁,太年轻了,大家很惊讶,省里来的,明显是高台跳水嘛,很可能家里有背景,这是下来镀金的吧。当严明介绍到林清雅是赫赫有名的中国政法大学法学博士的时候,大家又惊讶了一回。老实说,这样的学历在市一级干部中是极为少见的,博士干部并不是没有,但从来没有中国政法大学这样响当当的名牌大学来的。还有,究竟博士的水平到底如何,人们充满了好奇,多数人是不抱很大信心的,虽然没见过名牌大学出身的博士干部,但本科毕业甚至研士研究生毕业的多了去了,这些人的水平和一些基层干起来的大专生相比,并不出众,博士又怎么了?基层工作需要理论,但更注重实践,学历并不等于能力。   紧接着,严明又介绍了林清雅的特点,如政治过硬、年富力强、能力出众、理论水平扎实等。个别经验丰富的官场油条注意到,严明的讲话里忽略了两点:一是忽略了林清雅的工作经历,只说她是从省纪委下到派S市挂职,别的就没了。按道理,工作经历在宣布干部任职时是必不可少的,之所以不说,可能有两个原因,要么是她根本没有工作经历,不方便说;要么就是她的工作经历中有需要保密的成分,不能说,可看着也不像啊。两条猜测都很接近事实,看来,在官场混久了,人真的是可以成精的。二是少说了一句话:具有丰富的纪检监察工作经验。这一条虽然不那么引人注目,但也是必不可少的,在提拔干部的时候,哪有不把优点说足说透的道理?但凡有两年工作经验,又如何不被说成是经验丰富?难道她的果真没有任何经验?印证第一条,看来果然如此。这样看来,这个女子的背景就太不寻常了。   整场会议,蓝煜星没听进去任何东西,反正这些空话套话也不是他所感兴趣的,他只是在思考以后如何处理好和林清雅的关系。和林清雅的接触是不可避免的。现在,他基本可以肯定,林清雅到S市来,绝不是一种偶然,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她来找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他还不清楚。   找到问题的症结以后,蓝煜星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思路开始恢复了清晰,大脑也在飞速地运转。她来找自己的目的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知道自己见了范志杰的最后一面,想知道范志杰会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话或是什么东西,按常理,这种可能性应该是比较大的,但有必要因为这个专门来S市挂职一年吗?从北京过来找自己谈一次或者干脆打个电话也许就解决问题了。还有,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S市纪委的?看来自己的公务员考试情况十三室是掌握的。因为范志杰的关系,十三室的同志们和她接触还是比较多的,林清雅性格宽厚,温柔大方,大家对她很亲近也很尊敬,尽管年龄不大,但室里很多人都叫她大嫂,如果十三室知道了自己的情况,那她也就基本清楚了。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发现了自己和范志之间的这种奇特的联系,必须来弄个明白。这个原因有点不可思议,却又最为合理。蓝煜星又想到了那个该死的女人的直觉,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是不是因为那场面试呢?难道她也看了?自己在面试中的表现的确是从前的蓝煜星所做不到的,完全就是范志杰的水平,难道她从自己身上看到了范志杰的影子?有可能,很有可能,一个人的习惯,举手投足,言语表情,也许会因为容貌的变化而骗过绝大多数的人,但能够骗最亲密的人吗?范志杰与她相恋五年,婚前两年就已经处于实质上的同居状态,虽然由于工作很忙,不能做到朝夕相伴,但也相去不远,业余时间基本上都是和她在一起。以她对自己的熟悉程度,自己无论怎么掩饰,都逃不开她的慧眼,肯定会发现一些什么。还有,以后还要和她一起共事,长此以往,这个秘密将在她的近距离关注之下曝露无疑。   如果是这样,自己要怎么做?   被动地让这种局势发展下去,甚至主动向她坦白,两个人从新开始,破镜重圆?不行,绝对不行。蓝煜星马上否决了这个刚刚冒出头的想法。如果自己这样做,后果不堪设想。毕竟,自己现在是一个S市的普通公务员,年龄也小她6岁,无论是哪方面,两个人差距都太大了,这种恋情过于惊世骇俗,而且,林清雅对范志杰情根深种,不大可能会在短时间内移情别恋,事情一旦被别人知到,会引起众多怀疑。首先瞒不过去的就是林正祥,这家伙心思细密,对范志杰和林清雅也十分了解,同时他又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不可能听任中纪委的机密流落民间。另外,还有出于各种目的“关心”范志杰的人,也会从这种极不正常的现象中发现出问题,从前的对手们,实力和智慧都是超群的啊!那么,自己和小雅的未来将充满变数,无法预测,种种灾难将接踵而至,这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她。上一次就差点连累了她,而那次的出行是绝对保密的,发生那种事情,说不准身边就有内鬼,十三室的人是可以绝对信任的,问题出在哪里自己现在也想不通。现在的条件和那时有天壤之别,失去了一流的保密和保卫条件,灾难将更加无法避免。绝对不能让悲剧再次重演!   还有,谈晶晶怎么办?她这样的女孩子一旦投入地爱上了,就会像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这样的话,会把她毁了的。更何况,自己真的深深地爱着她。   想到这里,蓝煜星作出了自己的选择:逃避!离她远一点,想办法拖过这一年再说。 第三章攻坚(1)   从董守业家里出来,下午,蓝煜星一行又赶到董守业的办公室,依然是一无所获,几个人失望地回到办案点。当然,这一切也都在意料之中,无论搜查的结果如何,都不影响今天的审讯。毕竟,这个案子的目标太明确了。   回到二招以后,专案小组办公室一片忙碌,好几组工作人员都在紧张地梳理着各条战线报上来的大量信息。   这一天,公安局的专线电话收到群众举报的信息187条,绝大多数是目击信息,虽然对破案帮助不大,但还是能够从中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两名杀人犯在作案5分钟以后,在县城北环路出口处会合,驾驶摩托车向北逃窜,在距离P县县城150公里处的J省与L省的交界处一条乡村小路上,弃车逃逸。摩托车被推进道路旁边的水沟,被群众发现后,报告当地派出所。由于这条道路是地处远离村庄的田野,当时又是夜晚,所以,无人发现弃车时的情况。   再查,两辆作案用的摩托车均属当日下午S市的被盗车辆,一辆是在28日上午2点30分在S市供销大楼门前被盗,一辆是28日下午2点35分在市百货大楼门被盗,其中,在S市百货大楼门前的车辆被盗时间与车主离开车辆的时间只有一分钟。有目击者告知,的确见到一名戴灰色头盗的人骑着丢失的那辆本田二五零摩托车离去,但当时根本感觉不到那是在偷车,就像骑自己的车子一样,跨上以后打火便走。两位失主在车辆遗失后均已拨打110报案。经查,两车辆的失主均无配合作案的可能。   位于S市通往P县一个加油站有工作人员报告,二十八日下午三点四十分,有两名骑深灰色本田250摩托车的车手在此加油,一个加了10公升,一个加了7公升,均已加满,整个过程中两人就说了“加满”两个字,没有摘下头盔,说的是普通话,听不出来是哪个地方的口音,也没看到面容,但两个人的身材都是中等偏高,大约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零之间。   这一天,公安部门还对全市的非法持枪情况进行了突击整治,共没收五四式手枪三把,各式土枪517把,处理非法私藏枪支人员415名。但是,未发现与案件有关的64式手枪。此外,P市公安机关还对周边驻军进行了会照,要求提供驻军枪支的被盗情况,知道案情后,有关单位十分配合,提供了大量情况,但在本市和周边范围内未发现64式手枪被盗案。   这一天,S市的公安机关在调查928持枪杀人案的过程中,除破获大量的私藏枪支案以外,还顺带破获抢劫案三起,盗窍案45起,铲除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两个,但均与此案无关。除此以外,被刑侦部门寄予厚望的秘密力量也完全被动用了起来,但是,依然一无所获,所有警方的线人对此案的背景均毫不知情。   看到这些报告,刑警大队长李强叹了一口气。很明显,今天动用了上千的警力,发动了各方面的力量,一天忙下来,基本上是徒劳的。犯罪分子的去向已经明了,但已经出省,现在究竟是在天涯还是海角,谁也搞不清楚。唯一可供辩识的犯罪工具是摩托车,倒是找着了下落,可线索也完全断了。也就是说,除非出现奇迹,比如了解内情的人员在巨额悬红的驱动下主动向公安部门提供线索,想通过杀手这条线来破获案件的努力基本上可以宣告失败。   了解到这些情况,蓝煜星倒吸了一口凉气。作案的前后,犯罪分子胆大心细,两名杀手配合娴熟,时间安排周到细致,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而且,犯罪分子对P县的县城和农村交通线路非常熟悉,这都是建立在充分的前期准备工作的基础之上的,杀手在省界处弃车逃逸后也肯定有人接应。这一切都可以证明,这起案件绝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得了的,而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团伙;绝不是一次随机行动,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再联系到前一天晚上他们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办案点把杨鹰谋杀,而纪委连自杀还是他杀都没搞清楚。对这样的案件,要想破案,就凭现在S市公安部门的力量,好象只有撞大运了。   晚饭的时候,林清雅,袁小刚,李强,刑警大队的一个副队长,还有蓝煜星,这是留在P县的专案小组的核心成员,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讨论,但是,并没有很多的办法。袁小刚的意见就是强审董守业,只要从他那打开突破口,一切就解决了;李强还没有完全放弃对外围调查取得成果的幻想,毕竟这才一天,保不准明天就能发现什么线索,但在董守业的审讯上与袁小刚意见想同。   这是,林清雅把目光投向了蓝煜星:“蓝煜星同志,你有什么想法?”   尽管林清雅做得看起来很自然,但蓝煜星依然能够感觉到,她的目光里是寄托着一种依赖,好像从他这儿就一定能够得到她所需要的答案似的;甚至,他还看出一丝激将的意味:“你不是能干吗?露一手我看看?”   此时,蓝煜星躲无可躲,也不想躲,只好尽可能谦逊地开了口:“林书记,袁主任,李大队,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听到蓝煜星的话,袁小刚立刻把光投向了蓝煜星,这小子一向有点灵气,搞不好他真的有什么锦囊妙计呢,现在最重要的是破案,如果说得不好的话,说完再鄙视不迟;李强也在看着他,和袁小刚不同,李强的眼中满是不信任,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伙子,老子破过的案子比你见过的案子还多,你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这时,蓝煜星说话了:“我感觉有两个线索可以查一下,一是查一查董守业的老部下,有没有可以为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二是查一查他在清华大学学生物工程的那两个孩子,有没有接触到DF2的可能。”说到这,蓝煜星就停了下来。   听完蓝煜星的话,李强立马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叫到:“对啊!有必要查查董守业的老部下,这件案子别人做起来可能很难,需要大量的金钱铺路,还不一定保险;但对董守业来说,难度并不大。董守业是对越自卫还击战时的侦察连长,后来是特种部队的侦察科副科长,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的部下,都是干这种事情的好手;如果真有那么两三个可以为他卖命的老部下,这事就很容易办成。经过战火的洗礼,这些人都有着高超的战术素养,只要提供一份比较详细的路线图,这对国土局长来说也容易,他们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拿出方案并且付诸实施。”   袁小刚也说:“不错,应该查一查他那两个孩子。那个DF2被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好像天上少有地下难寻似的,可要是放在清华大学生物系的实验室里,什么搞不到啊,估计比那东西更离奇的玩艺儿也能培养出来,明天就要派人到北京去调查一下。”   等两人说完以后,林清雅开话了:“三位同志说的很有道理,晚上我就向冯书记汇报,派人到北京和董守业原来的部队去调查一下,看能不能取得什么成果。”   李强和袁小刚有些得意,自己想出了这么好的办法,至少是从蓝煜心不经意的发言中捕捉到了这么好的思路,还被领导表扬了,怎么能不得意呢?蓝煜星倒是一脸的漠然,被林清雅看在眼里,心里想的是:这才是范志杰的风格。 第三章攻坚(1)   从董守业家里出来,下午,蓝煜星一行又赶到董守业的办公室,依然是一无所获,几个人失望地回到办案点。当然,这一切也都在意料之中,无论搜查的结果如何,都不影响今天的审讯。毕竟,这个案子的目标太明确了。   回到二招以后,专案小组办公室一片忙碌,好几组工作人员都在紧张地梳理着各条战线报上来的大量信息。   这一天,公安局的专线电话收到群众举报的信息187条,绝大多数是目击信息,虽然对破案帮助不大,但还是能够从中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两名杀人犯在作案5分钟以后,在县城北环路出口处会合,驾驶摩托车向北逃窜,在距离P县县城150公里处的J省与L省的交界处一条乡村小路上,弃车逃逸。摩托车被推进道路旁边的水沟,被群众发现后,报告当地派出所。由于这条道路是地处远离村庄的田野,当时又是夜晚,所以,无人发现弃车时的情况。   再查,两辆作案用的摩托车均属当日下午S市的被盗车辆,一辆是在28日上午2点30分在S市供销大楼门前被盗,一辆是28日下午2点35分在市百货大楼门被盗,其中,在S市百货大楼门前的车辆被盗时间与车主离开车辆的时间只有一分钟。有目击者告知,的确见到一名戴灰色头盗的人骑着丢失的那辆本田二五零摩托车离去,但当时根本感觉不到那是在偷车,就像骑自己的车子一样,跨上以后打火便走。两位失主在车辆遗失后均已拨打110报案。经查,两车辆的失主均无配合作案的可能。   位于S市通往P县一个加油站有工作人员报告,二十八日下午三点四十分,有两名骑深灰色本田250摩托车的车手在此加油,一个加了10公升,一个加了7公升,均已加满,整个过程中两人就说了“加满”两个字,没有摘下头盔,说的是普通话,听不出来是哪个地方的口音,也没看到面容,但两个人的身材都是中等偏高,大约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零之间。   这一天,公安部门还对全市的非法持枪情况进行了突击整治,共没收五四式手枪三把,各式土枪517把,处理非法私藏枪支人员415名。但是,未发现与案件有关的64式手枪。此外,P市公安机关还对周边驻军进行了会照,要求提供驻军枪支的被盗情况,知道案情后,有关单位十分配合,提供了大量情况,但在本市和周边范围内未发现64式手枪被盗案。   这一天,S市的公安机关在调查928持枪杀人案的过程中,除破获大量的私藏枪支案以外,还顺带破获抢劫案三起,盗窍案45起,铲除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两个,但均与此案无关。除此以外,被刑侦部门寄予厚望的秘密力量也完全被动用了起来,但是,依然一无所获,所有警方的线人对此案的背景均毫不知情。   看到这些报告,刑警大队长李强叹了一口气。很明显,今天动用了上千的警力,发动了各方面的力量,一天忙下来,基本上是徒劳的。犯罪分子的去向已经明了,但已经出省,现在究竟是在天涯还是海角,谁也搞不清楚。唯一可供辩识的犯罪工具是摩托车,倒是找着了下落,可线索也完全断了。也就是说,除非出现奇迹,比如了解内情的人员在巨额悬红的驱动下主动向公安部门提供线索,想通过杀手这条线来破获案件的努力基本上可以宣告失败。   了解到这些情况,蓝煜星倒吸了一口凉气。作案的前后,犯罪分子胆大心细,两名杀手配合娴熟,时间安排周到细致,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而且,犯罪分子对P县的县城和农村交通线路非常熟悉,这都是建立在充分的前期准备工作的基础之上的,杀手在省界处弃车逃逸后也肯定有人接应。这一切都可以证明,这起案件绝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得了的,而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团伙;绝不是一次随机行动,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再联系到前一天晚上他们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办案点把杨鹰谋杀,而纪委连自杀还是他杀都没搞清楚。对这样的案件,要想破案,就凭现在S市公安部门的力量,好象只有撞大运了。   晚饭的时候,林清雅,袁小刚,李强,刑警大队的一个副队长,还有蓝煜星,这是留在P县的专案小组的核心成员,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讨论,但是,并没有很多的办法。袁小刚的意见就是强审董守业,只要从他那打开突破口,一切就解决了;李强还没有完全放弃对外围调查取得成果的幻想,毕竟这才一天,保不准明天就能发现什么线索,但在董守业的审讯上与袁小刚意见想同。   这是,林清雅把目光投向了蓝煜星:“蓝煜星同志,你有什么想法?”   尽管林清雅做得看起来很自然,但蓝煜星依然能够感觉到,她的目光里是寄托着一种依赖,好像从他这儿就一定能够得到她所需要的答案似的;甚至,他还看出一丝激将的意味:“你不是能干吗?露一手我看看?”   此时,蓝煜星躲无可躲,也不想躲,只好尽可能谦逊地开了口:“林书记,袁主任,李大队,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听到蓝煜星的话,袁小刚立刻把光投向了蓝煜星,这小子一向有点灵气,搞不好他真的有什么锦囊妙计呢,现在最重要的是破案,如果说得不好的话,说完再鄙视不迟;李强也在看着他,和袁小刚不同,李强的眼中满是不信任,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伙子,老子破过的案子比你见过的案子还多,你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这时,蓝煜星说话了:“我感觉有两个线索可以查一下,一是查一查董守业的老部下,有没有可以为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二是查一查他在清华大学学生物工程的那两个孩子,有没有接触到DF2的可能。”说到这,蓝煜星就停了下来。   听完蓝煜星的话,李强立马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叫到:“对啊!有必要查查董守业的老部下,这件案子别人做起来可能很难,需要大量的金钱铺路,还不一定保险;但对董守业来说,难度并不大。董守业是对越自卫还击战时的侦察连长,后来是特种部队的侦察科副科长,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的部下,都是干这种事情的好手;如果真有那么两三个可以为他卖命的老部下,这事就很容易办成。经过战火的洗礼,这些人都有着高超的战术素养,只要提供一份比较详细的路线图,这对国土局长来说也容易,他们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拿出方案并且付诸实施。”   袁小刚也说:“不错,应该查一查他那两个孩子。那个DF2被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好像天上少有地下难寻似的,可要是放在清华大学生物系的实验室里,什么搞不到啊,估计比那东西更离奇的玩艺儿也能培养出来,明天就要派人到北京去调查一下。”   等两人说完以后,林清雅开话了:“三位同志说的很有道理,晚上我就向冯书记汇报,派人到北京和董守业原来的部队去调查一下,看能不能取得什么成果。”   李强和袁小刚有些得意,自己想出了这么好的办法,至少是从蓝煜心不经意的发言中捕捉到了这么好的思路,还被领导表扬了,怎么能不得意呢?蓝煜星倒是一脸的漠然,被林清雅看在眼里,心里想的是:这才是范志杰的风格。 第一章重逢(3)   会议开始了。   果不其然,这次会议的主题正是宣布林清雅担任S市纪委的副书记。会议由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冯得明主持,议题很简单,议程却很复杂。首先是市委书记黄明强宣读了市委对林清雅的任职决定,因为林清雅虽然是下派干部,但纪委副书记只是正处级,人事上还是归市里直接管理,任命机构也是S市市委,但要报经省纪委批准。然后是林清雅作了一个简短的表态,无非是表一下决心,表示要在市委、市纪委的领导下努力工作,争取不辜负组织的期望之类。让大家比较意外的是,她的声音温和动听,节奏平缓,和时下女干部风风火火的男人婆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一部分年轻人顿生好感,却也让大家感觉怪怪的,这实在不像是一个从事纪检工作的领导干部。还有不少在纪检岗位上工作了多年的老同志,甚至对她产生了一些轻视之意。   比较引人注目的是会议最后省纪委副书记严明的讲话。他在讲话里介绍了林清雅的情况,原来,这位新任的女副书记只有28岁,太年轻了,大家很惊讶,省里来的,明显是高台跳水嘛,很可能家里有背景,这是下来镀金的吧。当严明介绍到林清雅是赫赫有名的中国政法大学法学博士的时候,大家又惊讶了一回。老实说,这样的学历在市一级干部中是极为少见的,博士干部并不是没有,但从来没有中国政法大学这样响当当的名牌大学来的。还有,究竟博士的水平到底如何,人们充满了好奇,多数人是不抱很大信心的,虽然没见过名牌大学出身的博士干部,但本科毕业甚至研士研究生毕业的多了去了,这些人的水平和一些基层干起来的大专生相比,并不出众,博士又怎么了?基层工作需要理论,但更注重实践,学历并不等于能力。   紧接着,严明又介绍了林清雅的特点,如政治过硬、年富力强、能力出众、理论水平扎实等。个别经验丰富的官场油条注意到,严明的讲话里忽略了两点:一是忽略了林清雅的工作经历,只说她是从省纪委下到派S市挂职,别的就没了。按道理,工作经历在宣布干部任职时是必不可少的,之所以不说,可能有两个原因,要么是她根本没有工作经历,不方便说;要么就是她的工作经历中有需要保密的成分,不能说,可看着也不像啊。两条猜测都很接近事实,看来,在官场混久了,人真的是可以成精的。二是少说了一句话:具有丰富的纪检监察工作经验。这一条虽然不那么引人注目,但也是必不可少的,在提拔干部的时候,哪有不把优点说足说透的道理?但凡有两年工作经验,又如何不被说成是经验丰富?难道她的果真没有任何经验?印证第一条,看来果然如此。这样看来,这个女子的背景就太不寻常了。   整场会议,蓝煜星没听进去任何东西,反正这些空话套话也不是他所感兴趣的,他只是在思考以后如何处理好和林清雅的关系。和林清雅的接触是不可避免的。现在,他基本可以肯定,林清雅到S市来,绝不是一种偶然,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她来找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他还不清楚。   找到问题的症结以后,蓝煜星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思路开始恢复了清晰,大脑也在飞速地运转。她来找自己的目的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知道自己见了范志杰的最后一面,想知道范志杰会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话或是什么东西,按常理,这种可能性应该是比较大的,但有必要因为这个专门来S市挂职一年吗?从北京过来找自己谈一次或者干脆打个电话也许就解决问题了。还有,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S市纪委的?看来自己的公务员考试情况十三室是掌握的。因为范志杰的关系,十三室的同志们和她接触还是比较多的,林清雅性格宽厚,温柔大方,大家对她很亲近也很尊敬,尽管年龄不大,但室里很多人都叫她大嫂,如果十三室知道了自己的情况,那她也就基本清楚了。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发现了自己和范志之间的这种奇特的联系,必须来弄个明白。这个原因有点不可思议,却又最为合理。蓝煜星又想到了那个该死的女人的直觉,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是不是因为那场面试呢?难道她也看了?自己在面试中的表现的确是从前的蓝煜星所做不到的,完全就是范志杰的水平,难道她从自己身上看到了范志杰的影子?有可能,很有可能,一个人的习惯,举手投足,言语表情,也许会因为容貌的变化而骗过绝大多数的人,但能够骗最亲密的人吗?范志杰与她相恋五年,婚前两年就已经处于实质上的同居状态,虽然由于工作很忙,不能做到朝夕相伴,但也相去不远,业余时间基本上都是和她在一起。以她对自己的熟悉程度,自己无论怎么掩饰,都逃不开她的慧眼,肯定会发现一些什么。还有,以后还要和她一起共事,长此以往,这个秘密将在她的近距离关注之下曝露无疑。   如果是这样,自己要怎么做?   被动地让这种局势发展下去,甚至主动向她坦白,两个人从新开始,破镜重圆?不行,绝对不行。蓝煜星马上否决了这个刚刚冒出头的想法。如果自己这样做,后果不堪设想。毕竟,自己现在是一个S市的普通公务员,年龄也小她6岁,无论是哪方面,两个人差距都太大了,这种恋情过于惊世骇俗,而且,林清雅对范志杰情根深种,不大可能会在短时间内移情别恋,事情一旦被别人知到,会引起众多怀疑。首先瞒不过去的就是林正祥,这家伙心思细密,对范志杰和林清雅也十分了解,同时他又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不可能听任中纪委的机密流落民间。另外,还有出于各种目的“关心”范志杰的人,也会从这种极不正常的现象中发现出问题,从前的对手们,实力和智慧都是超群的啊!那么,自己和小雅的未来将充满变数,无法预测,种种灾难将接踵而至,这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她。上一次就差点连累了她,而那次的出行是绝对保密的,发生那种事情,说不准身边就有内鬼,十三室的人是可以绝对信任的,问题出在哪里自己现在也想不通。现在的条件和那时有天壤之别,失去了一流的保密和保卫条件,灾难将更加无法避免。绝对不能让悲剧再次重演!   还有,谈晶晶怎么办?她这样的女孩子一旦投入地爱上了,就会像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这样的话,会把她毁了的。更何况,自己真的深深地爱着她。   想到这里,蓝煜星作出了自己的选择:逃避!离她远一点,想办法拖过这一年再说。 第三章攻坚(2)   当晚,经请示冯德明书记同意,由袁小刚和李强牵头,提审董守业。冯德明书记要求,要对董守业进行强有力的政策攻心,全力攻坚,务求突破。   提审前,袁小刚给参与审讯的同志开了一个简单的碰头会,对审讯工作提了一下要求。袁小刚已经意识到,对董守业的审讯将是一场艰苦的持久战,所以,他强调:“在审讯中,第一,要非常耐心。鉴于董守业的工作经历,他对审讯和反审讯有着丰富的经验,可能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困难,对此,我们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决不可心浮气躁,更不能搞刑讯逼供。第二,要足够细心。对董守业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要重视,仔细分辩他语言的直伪,同时要抓住他的逻辑错误,迫其就范。第三,要有恒心。这次审讯成败的后果双方都十分清楚,如果董守业招认了,等待他的将肯定是死刑,董守业也肯定会顽抗到底,我们要和他比恒心,比毅力,不要指望一蹴而就,毕其功于一役。”   一番交待之后,几个人来到审讯室。蓝煜星看了一眼,这间审讯室才是真正的审讯室,窗户被十毫米的钢筋封得结结实实,房门也是强度足够的防盗门,反锁上以后,犯人绝无逃窜的可能。房间里,只放了一张长条桌和一个长条櫈。灯光亮得有些刺眼,进去以后让人有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门外,是一条十米长的密闭通道,通道口也是一扇铁门,门口是一间值班室,值班的又是两个荷枪实弹的刑警队员。   这时,董守业被两名强壮的刑警队员带到,到目前为止,蓝煜星才第一次看到董守业的尊容。   眼前的董守业,头发花白,长不过两指,标准的军人发型;面容清瘦,脸色黝黑,几道皱纹深深地刻在额前,让人一眼看去就会感慨岁月的无情;两眉上扬,双目炯炯,鼻子呈鹰钩状,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双肩宽阔,胸大肌突出,露在短袖制服外面的两条小臂肌肉一条一条地暴起来,衬以与面色相同的黑色皮肤,给人一种钢铁般的力量感;一双大手,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第三指节处长着浓黑的毛发,一直延伸到指关节,指关节明显突出,看得出来,这是一双经过长期力量锻炼的手。站在审判桌的对面,董守业静立如松,依然保持着标准的军姿。   看着董守业,李强开始问话:“姓名?”   “董守业。”   “年龄?”   问到这里,董守业抬头看了李强一眼,静静地说:“不对吧?警察同志,我是被纪委双规的党员干部,不是被刑拘的犯罪嫌疑人,好像不应该是公安部门来对我进行审讯吧。”   “董守业同志,请端正你的态度,参与审讯的,全部是纪委抽调的工作人员,你没有理由对他们的身份进行质疑。”袁小刚的语言虽然客气,态度却是声色俱厉。董守业不语。   袁小刚接着说:“年龄?”   “五十六岁”   ……   一番走过场式的问话之后,袁小刚切入正题:“董守业同志,经查,原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杨鹰,以三千四百万元的成交价,拍下P县的一块住宅建设用地,成交之后,并没有及时缴纳土地出让金,而县国土局的工作人员,在经过你的同意之后,违规为其办理了土地使用证。随后,杨鹰凭借土地使用证,在银行办理了巨额抵押贷款,请你对此事作出解释。”   董守业想了想,回答道:“关于办理土地使用权一事,我承认,存在违规操作现象。但是,县委赵书记曾多次强调,对待外来投资,只要不违反原则,不违背“三个有利于”标准,能办的立即办;一时办不了的,创造条件尽力办;不能办的,尝试其它办法变通办,不以任何借口和理由拖延办事时间,杜绝任何影响和破坏投资环境的人和事。杨鹰的房地产开发项目,属招商引资项目,已经在县招商局得到确认,我之所以同意提前办证,主要是落实县招商引资优惠政策,给外商提供最大程度的便利。”   “强辞夺理!你这样做叫不违反原则?在土地出让金没有到位的情况下,私自为开发商办理土地使用证,使得杨鹰在毫无财产抵押的情况下,从银行获得巨额贷款,作为国土局的主要领导,你应该清楚,如果杨鹰携款潜逃,将给国家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这就符合三个有利于?”袁小刚的问话越发严厉起来。   “不错!在这件事情上,我的做法的确欠妥,错误地领会了县委的精神。不过,事后我意识到了这一点,并及时采取了补救措施。土地使用证杨鹰本人一直没有拿到,他在办理抵押贷款的过程中,我也全程监督,并和金融单位进行了有效沟通,资金打到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帐上以后,立即就转入了财政帐户,根本没有给国家财产造成任何损失。以上,都是有据可查的。至于违规办证一事,我本人承担全部责任,愿意接受组织处理。”董守业平静地说。   “我们已经了解到,你在为杨鹰违规办证的过程中,曾经收受巨额贿赂。对这一点,希望你能向组织坦白,并及时退回赃款,争取宽大处理,否则,等待你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袁小刚已经非常清楚,和别的贪官四面开花不同,董守业的案子十分特殊,只有这么一条,也就不再遮遮掩掩,这次审讯就是一次比毅力的攻坚战,单刀直入也没什么。   “绝无此事。我没有收受杨鹰一分钱,如果你们坚持认为有,请拿出证据来,我没有什么好坦白的。”董守业干脆而坚决。   董守业的态度,也在袁小刚的预料之中,如果这么容易就认了,那办案也太容易了。但袁小刚依然自信十足:“不说是吧,看你能坚持多久。”所以,袁小刚决定不再跟他罗嗦,对蓝煜星说,我们走。   出了房门,袁小刚对蓝煜星说:“不用担心,撑不了几天,他的意志就会崩溃的。人的意志再坚强,也强不过科学。在现代化的审讯方式下,除非他是超人,总会有一个极限的,我们需要的只是时间。小子,学着点。”   蓝煜星并不否认袁小刚的观点,老实说,这么多年来,他也没见过在双规中能够完全做到守口如瓶的人。最难的就是那个缺口,缺口一旦打开,接下来就是竹筒倒豆子,可是,这件案子太例外了,这个人也太例外了,董守业真的会如袁小刚所愿吗?蓝煜星有些怀疑。   (今天是泸沟桥事变纪念日,虽然我算不上是愤青,但也能看到,日本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中国最危险的敌人,国人当自强,国货当自强,呼吁大家一起抵制日货) 第三章攻坚(2)   当晚,经请示冯德明书记同意,由袁小刚和李强牵头,提审董守业。冯德明书记要求,要对董守业进行强有力的政策攻心,全力攻坚,务求突破。   提审前,袁小刚给参与审讯的同志开了一个简单的碰头会,对审讯工作提了一下要求。袁小刚已经意识到,对董守业的审讯将是一场艰苦的持久战,所以,他强调:“在审讯中,第一,要非常耐心。鉴于董守业的工作经历,他对审讯和反审讯有着丰富的经验,可能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困难,对此,我们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决不可心浮气躁,更不能搞刑讯逼供。第二,要足够细心。对董守业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要重视,仔细分辩他语言的直伪,同时要抓住他的逻辑错误,迫其就范。第三,要有恒心。这次审讯成败的后果双方都十分清楚,如果董守业招认了,等待他的将肯定是死刑,董守业也肯定会顽抗到底,我们要和他比恒心,比毅力,不要指望一蹴而就,毕其功于一役。”   一番交待之后,几个人来到审讯室。蓝煜星看了一眼,这间审讯室才是真正的审讯室,窗户被十毫米的钢筋封得结结实实,房门也是强度足够的防盗门,反锁上以后,犯人绝无逃窜的可能。房间里,只放了一张长条桌和一个长条櫈。灯光亮得有些刺眼,进去以后让人有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门外,是一条十米长的密闭通道,通道口也是一扇铁门,门口是一间值班室,值班的又是两个荷枪实弹的刑警队员。   这时,董守业被两名强壮的刑警队员带到,到目前为止,蓝煜星才第一次看到董守业的尊容。   眼前的董守业,头发花白,长不过两指,标准的军人发型;面容清瘦,脸色黝黑,几道皱纹深深地刻在额前,让人一眼看去就会感慨岁月的无情;两眉上扬,双目炯炯,鼻子呈鹰钩状,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双肩宽阔,胸大肌突出,露在短袖制服外面的两条小臂肌肉一条一条地暴起来,衬以与面色相同的黑色皮肤,给人一种钢铁般的力量感;一双大手,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第三指节处长着浓黑的毛发,一直延伸到指关节,指关节明显突出,看得出来,这是一双经过长期力量锻炼的手。站在审判桌的对面,董守业静立如松,依然保持着标准的军姿。   看着董守业,李强开始问话:“姓名?”   “董守业。”   “年龄?”   问到这里,董守业抬头看了李强一眼,静静地说:“不对吧?警察同志,我是被纪委双规的党员干部,不是被刑拘的犯罪嫌疑人,好像不应该是公安部门来对我进行审讯吧。”   “董守业同志,请端正你的态度,参与审讯的,全部是纪委抽调的工作人员,你没有理由对他们的身份进行质疑。”袁小刚的语言虽然客气,态度却是声色俱厉。董守业不语。   袁小刚接着说:“年龄?”   “五十六岁”   ……   一番走过场式的问话之后,袁小刚切入正题:“董守业同志,经查,原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杨鹰,以三千四百万元的成交价,拍下P县的一块住宅建设用地,成交之后,并没有及时缴纳土地出让金,而县国土局的工作人员,在经过你的同意之后,违规为其办理了土地使用证。随后,杨鹰凭借土地使用证,在银行办理了巨额抵押贷款,请你对此事作出解释。”   董守业想了想,回答道:“关于办理土地使用权一事,我承认,存在违规操作现象。但是,县委赵书记曾多次强调,对待外来投资,只要不违反原则,不违背“三个有利于”标准,能办的立即办;一时办不了的,创造条件尽力办;不能办的,尝试其它办法变通办,不以任何借口和理由拖延办事时间,杜绝任何影响和破坏投资环境的人和事。杨鹰的房地产开发项目,属招商引资项目,已经在县招商局得到确认,我之所以同意提前办证,主要是落实县招商引资优惠政策,给外商提供最大程度的便利。”   “强辞夺理!你这样做叫不违反原则?在土地出让金没有到位的情况下,私自为开发商办理土地使用证,使得杨鹰在毫无财产抵押的情况下,从银行获得巨额贷款,作为国土局的主要领导,你应该清楚,如果杨鹰携款潜逃,将给国家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这就符合三个有利于?”袁小刚的问话越发严厉起来。   “不错!在这件事情上,我的做法的确欠妥,错误地领会了县委的精神。不过,事后我意识到了这一点,并及时采取了补救措施。土地使用证杨鹰本人一直没有拿到,他在办理抵押贷款的过程中,我也全程监督,并和金融单位进行了有效沟通,资金打到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帐上以后,立即就转入了财政帐户,根本没有给国家财产造成任何损失。以上,都是有据可查的。至于违规办证一事,我本人承担全部责任,愿意接受组织处理。”董守业平静地说。   “我们已经了解到,你在为杨鹰违规办证的过程中,曾经收受巨额贿赂。对这一点,希望你能向组织坦白,并及时退回赃款,争取宽大处理,否则,等待你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袁小刚已经非常清楚,和别的贪官四面开花不同,董守业的案子十分特殊,只有这么一条,也就不再遮遮掩掩,这次审讯就是一次比毅力的攻坚战,单刀直入也没什么。   “绝无此事。我没有收受杨鹰一分钱,如果你们坚持认为有,请拿出证据来,我没有什么好坦白的。”董守业干脆而坚决。   董守业的态度,也在袁小刚的预料之中,如果这么容易就认了,那办案也太容易了。但袁小刚依然自信十足:“不说是吧,看你能坚持多久。”所以,袁小刚决定不再跟他罗嗦,对蓝煜星说,我们走。   出了房门,袁小刚对蓝煜星说:“不用担心,撑不了几天,他的意志就会崩溃的。人的意志再坚强,也强不过科学。在现代化的审讯方式下,除非他是超人,总会有一个极限的,我们需要的只是时间。小子,学着点。”   蓝煜星并不否认袁小刚的观点,老实说,这么多年来,他也没见过在双规中能够完全做到守口如瓶的人。最难的就是那个缺口,缺口一旦打开,接下来就是竹筒倒豆子,可是,这件案子太例外了,这个人也太例外了,董守业真的会如袁小刚所愿吗?蓝煜星有些怀疑。   (今天是泸沟桥事变纪念日,虽然我算不上是愤青,但也能看到,日本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中国最危险的敌人,国人当自强,国货当自强,呼吁大家一起抵制日货) 第二章逃避(1)   傍晚,下了班的蓝煜星独自躺在床上,梳理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和今后的打算。林清雅肯定会来找自己打听在黄山时候的情况,这一次接触不可避免,但是,要尽量减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最大限度地降低暴露的可能性。这一点应该不难。自己在二室工作,工作进入正轨以后,大多数的时间不会呆在机关,而是要在各个县区之间奔波,吃饭住宿都在办案点,这样她就不会发现什么。   但是,蓝煜星又是矛盾的,虽然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但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反而更加沉重。心里默念着苏轼的那首《江城子记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苏轼和亡妻阴阳相隔十年,相逢不识尚可理解,可是自己和小雅,分离不过短短数月,两个人明明都在刻骨思念着对方,却也要相逢而不识。和与失去爱妻的苏轼相比,自己似乎是幸运的,毕竟,爱人还活生生地活在自己身边;但又是不幸的,即便是梦里相会,苏轼也还可以畅快地一洒千行之泪,可是自己呢?自己可以向谁哭诉?无论泪水有多苦,有多涩,他都无法释放,只能把它流到肚子里面。无论有多少个明月之夜,他都找不到可以寄托相思那一块断肠处,那一片短松岗。   “叮咚——”悲思中的蓝煜星被一声清脆的门铃声惊醒,打开门,原来是谈晶晶,提前一个很大的塑料袋,正俏生生地站立在自己的门前。谈晶晶似乎感觉到蓝煜星今天的神色有些不对,但这并没有打消她的兴致。“我来慰劳慰劳你!”谈晶晶边说边自熟悉地打开蓝煜星的卧室门,把袋子放在桌上,像一个小妻子一样,一件一件地取出塑料袋里面的东西。四个塑料饭盒,还有几听易拉装的青岛啤酒。   “来,吃吧,尝尝我的手艺,今天爸妈都出去了,就我一人在家,我给你做了点东西。”谈晶晶的声音欢快而富有感染力,让蓝煜心悲苦的心情有了一丝宽慰。   蓝煜星打开饭盒,两条红烧鲫鱼,一盒油焖大虾,还有两个冷盘,一个蒜泥黄瓜,一个醋浇海蜇皮,菜香扑鼻而来,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让单调的男人房间多了几分温馨。这种家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以前,如果范志杰不需要在外面应酬或是加班,林清雅就会事先做几样小菜,开上两瓶啤酒,等他回来一起吃。开心大吃一顿以后,照例是为了谁洗碗开始打官司,石头剪子布、猜单双、翻硬币,花样繁多,不一而足,但无论是赢是输,最后的结果都是范志杰主洗,林清雅协助。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把碗洗完后,身上常常搞得比刚洗的碗还要湿,然后洗澡,再然后就是一夕缠绵。   如果不是因为林清雅的出现,这顿饭应该和从前一样的开心和愉快,自从和谈晶晶交往以来,她给他带来的总是惊喜和感动,可是今天,蓝煜星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强打精神地大块吃菜,大口喝酒。   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如此喜欢自己做的东西,谈晶晶充满了幸福和满足,这一刻,甜蜜的爱情彻底改变了她从前吃饭爱说话的习惯,只是静静地看着蓝煜星,偶尔拿起筷子夹上那么一丝放在嘴里,或是轻轻地抿那么一小口啤酒。但是,女孩子特有的敏感很快让她发现了蓝煜星的不对劲:“蓝煜星,你怎么了,在单位不顺心了?”单纯的谈晶晶只能这么想。   酒入愁肠,让酒量本来就不大的蓝煜星很快有了一些醉意,他抬起头,轻轻地叫了一声:“晶晶!”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酒意,蓝煜星的眼睛竟然开始发红,看得谈晶晶心里砰砰直跳,一种使她又是窃喜又是紧张的预感顿时让她不知所措。   桌子上,两只手在*近,面对大手的侵犯,小手退缩了一下,却又勇敢地迎了上去,十指相缠,不再是以往单纯的接触,而是男女之间爱的试探,汗珠从谈晶晶的手心里沁出,温热而潮湿。   牵着谈晶晶的小手,蓝煜星缓缓起身,谈晶晶被他带了起来,羞涩的面庞深深地埋在胸前,让蓝煜星看到了她后颈那一片娇嫩的白晳。“蓝煜星!”谈晶晶的呼唤轻微而震颤,红通通的小脸也抬了起来,如水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无比温柔,无限娇羞。   谈晶晶的呼唤打开了蓝煜星的心结,也打消他的顾虑。曾经无比坚强的男人,此时却正处在最无助的时候。快要崩溃的的蓝煜星,太需要一个支撑,还有什么比和晶晶的爱更能让他重新坚强起来呢?彷徨的蓝煜星,作出了他一生最重要的一次选择,他猛地用力把谈晶晶揽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幸福的潮水,顿时淹没了谈晶晶,第一次如此*近一个充满男性气息的身体,她彻底地迷失了,失去了思维,也失去了自己,只能感觉到紧紧拥抱着她的男人,紧密包围着她的激情,心脏在猛烈地跳动,身体在微微地颤抖。外面的世界,离她是如此的遥远,幸福,离她又是如此的接近。   “晶晶,我爱你!永远,永远!”蓝煜星把头垂在谈晶晶的肩上,喃喃地诉说着,不知道是告诉她,还是告诉自己。短短的几十分钟之内,在火焰与海水之间煎熬的男人,再也坚守不住情感的堤坝,泪水,无法控制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一滴一滴,洒在谈晶晶的背上。   感觉到背上温热的泪水,谈晶晶把头轻轻地从蓝煜星的肩上抬起来,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此刻,却像一个母亲一样,轻轻捧起了爱人的脸,温柔地用拇指擦拭着爱人眼角的泪花。“阿星,”谈晶晶顿了一顿,吐出一串异常轻微却又异常坚定的字眼:“我也爱你!”   说完,谈晶晶迅速地在蓝煜星的嘴角轻吻了一下,便再也承受不住自己的娇羞,猛地甩开蓝煜星放背上的手,转身落慌而去,只留下蓝煜星,痴痴地望着还在忽悠忽悠晃动着的卧室房门。   良久,门外又传来“叮咚“一声的门铃响,难道是她回来了?蓝煜星急匆匆地跑出去,打开房门,吃了一惊,门外,俏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居然是——林清雅。 第三章攻坚(3)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四天过去了……   没有任何进展。冯德明那边,第一天打来两个电话,第二天打来三个电话,到了第四天,谁也记不清他究竟打了几个电话。看得出来,老头子真的是着急了,十五天的办案期限摆在那儿呢,到时候破不了案,下面的人要受处理,冯德明的面子也不好看。   李强是最急躁的,几天下来,无论怎么问,董守业反来复去的就是那么几句话。如果抓到的是个小偷流氓什么的,估计他早就控制不住要动手了,揍两下解解气也是好的。可是,他面对的是,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是一个尚且在职的正科级干部,还是一个军功章满身的退役军人,无论是哪一点,都不允许他这样做。何况,他也是军人出身,公安队伍,本来就是退伍军人最集中的地方,部队的情结是所有退伍军人都无法割舍的。   工作的时候当然不能感情用事,但李强在了解了这么多董守业的情况以后,心里甚至隐隐地盼望,如果这一切不是他做的就好了。有时,他甚至对那些摆明了的事实产生了怀疑,但他又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以董守业的能力和智商,绝不会因为什么维护投资环境的问题就给杨鹰提前办证。而且,他所说的话看起来是能自圆其说,但绝对经不起推敲。贷款的时候,他应该很清楚地知道杨鹰是在空手套白狼,按他的说法,证书他并没有交给杨鹰,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有挽回的余地,为什么要担那么大的风险去帮他贷款?如果没有利益的趋动,白痴也不会这么干,何况是精明能干的董守业。他那句给投资商提供便利的托词,鬼都不信。问题是,现在一切都是死无对证,审批人,总帐,出纳,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财务上的三个经办人,已经全部死亡,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公司帐上,明明白白地被杨鹰提走了两百万,用途不明,不在他的手里,又能到哪儿去呢?   想想作案人的手段,李强也不由得暗自心惊,真他娘的狠啊。后来被杀的两个人,的确是帮助杨鹰办理了提款手续,但这笔钱究竟是什么用途,他们未必就十分清楚。董守业这么干,绝对是斩草除根,连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摆明了是要对抗到底了。   袁小刚也在犯愁。显然,对困难的估计是不足的。四天的连续审讯,没起任何作用,这是袁小刚前所未见的。在他的经验里,还没遇上过能够三天不张嘴的人。他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审讯的是一个镇的党委书记,土皇帝当惯了,刚开始的时候,态度特别嚣张,和办案人员硬抗,还骂骂咧咧的,把办案人员给惹急了,手段加倍儿地狠。还没满48小时,就主动要求办案人员拿笔和纸给他写交待材料,几个坏小子愣是装作没看见,差点让那个家伙精神分裂。董守业倒好,四天下来,居然还是那一副崴然不动的军姿,跟刚进来似的。这特种部队都是怎么训练人的呢?这还是人吗?   对这一切,蓝煜星都看在眼里。想让董守业开口,办法不是没有,但他不能用,至少现在不能用。以前在惩办那些贪官的时候,范志杰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特别是遇到那些出卖国家利益、群众利益谋取私利大肆挥霍荒淫无度的家伙,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常常让林正祥乍舌不已;但是,他也有仁慈的时候,有时甚至会把原则抛在一边。那次查沈阳远华走私案的时候,有个涉案人员,是个小人物,拿了人家十几万块钱,后来了解到,这个人胆子比较小,不敢不要,又不敢踏踏实实地花,一直是把别人给的钱偷偷地存进廉政帐户,最后拿了两笔,只是因为他的孩子得了尿毒症,需要那份救命钱。而且,他本人根本就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最后,范志杰连钱都没追就把人给放了,还给他做了假材料,说他很廉洁,不但把所有的脏款上交,而且主动检举揭发,又把几封匿名的检举信也安在了他头上。后来,这家伙就成了内部了解的出污泥而不染的典型,虽然出于他的安全考虑没有宣传他,但几经调动,现在已经由当初的一个海关的小办事员提到了副处级。因为这事,最坚持原则的林正祥和他大吵一通,但最后也不得不妥协。当然,这种事情也仅限于他们两个人知道。   现在,面对董守业,虽然蓝煜星也认为,董守业肯定是拿了钱了,但是,他分析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从表象上看,董守业是耐得住清贫的人,这些年来,如果他经不起诱惑,早就应该以身试法了,不会等到今天,那他拿这笔钱,肯定有他的苦衷。如果是这种情况,如果把杀人灭口的事抛开,以他的性格,这个案子交给他办,他很可能会网开一面的;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董守业城府极深,内心贪婪而不露痕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就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了。不过,在一切还没有显山露水之前,蓝煜星决定按兵不动,他在等着北京和部队里的两组人员的调查结果。   这时,袁小刚过来了:“小蓝,你过来。”   蓝煜星跟着袁小刚进了一个房间,正好林清雅也来了,李强还有两个风尘仆仆的公安人员正坐在房间里。原来,是到部队调查的那一组同志回来了。   李强开口了:“你们汇报一下情况吧。”   其中一位开始汇报:“首先汇报领导最关心的内容,我们这次调查,没有拿到对破案有帮助的重要证据。”长期在刑侦一线工作的的干警,说起话来就是这个风格,决不卖关子,决不罗嗦,先把结果说出来再谈其它的。   李强自然熟悉他们的表达方式,点了一下头:“接着说。”   “董守业在部队的工作经历比较复杂。三天来,我们从上往下,从旅机关开始,一直到他上军校前所属的连队,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地明察暗访,带着的问题是领导交待的,看有没有可以为他出入死的部下和兄弟,答案是,无数!”   一句话,说得几个人目瞪口呆:怎么会是这样?   “连队,军校,再回到部队,几经调动,董守业的带过的兵有多少,我们两个人根本统计不出来,而且,据我们接触到的董守业的老领导、老战友讲,只要是跟董守业干过的,特别是一起上过战场的人,不能说全部,但大多数只要董守业吱一声,他们绝对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不过,这些人绝大多数都已退役,分布在全国各地,无法逐个排查,所以我们才回来向组织汇报,如果需要排查的话,必须加派警力,并取得全国各地公安部门的配合才行。” 第三章攻坚(3)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四天过去了……   没有任何进展。冯德明那边,第一天打来两个电话,第二天打来三个电话,到了第四天,谁也记不清他究竟打了几个电话。看得出来,老头子真的是着急了,十五天的办案期限摆在那儿呢,到时候破不了案,下面的人要受处理,冯德明的面子也不好看。   李强是最急躁的,几天下来,无论怎么问,董守业反来复去的就是那么几句话。如果抓到的是个小偷流氓什么的,估计他早就控制不住要动手了,揍两下解解气也是好的。可是,他面对的是,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是一个尚且在职的正科级干部,还是一个军功章满身的退役军人,无论是哪一点,都不允许他这样做。何况,他也是军人出身,公安队伍,本来就是退伍军人最集中的地方,部队的情结是所有退伍军人都无法割舍的。   工作的时候当然不能感情用事,但李强在了解了这么多董守业的情况以后,心里甚至隐隐地盼望,如果这一切不是他做的就好了。有时,他甚至对那些摆明了的事实产生了怀疑,但他又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以董守业的能力和智商,绝不会因为什么维护投资环境的问题就给杨鹰提前办证。而且,他所说的话看起来是能自圆其说,但绝对经不起推敲。贷款的时候,他应该很清楚地知道杨鹰是在空手套白狼,按他的说法,证书他并没有交给杨鹰,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有挽回的余地,为什么要担那么大的风险去帮他贷款?如果没有利益的趋动,白痴也不会这么干,何况是精明能干的董守业。他那句给投资商提供便利的托词,鬼都不信。问题是,现在一切都是死无对证,审批人,总帐,出纳,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财务上的三个经办人,已经全部死亡,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公司帐上,明明白白地被杨鹰提走了两百万,用途不明,不在他的手里,又能到哪儿去呢?   想想作案人的手段,李强也不由得暗自心惊,真他娘的狠啊。后来被杀的两个人,的确是帮助杨鹰办理了提款手续,但这笔钱究竟是什么用途,他们未必就十分清楚。董守业这么干,绝对是斩草除根,连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摆明了是要对抗到底了。   袁小刚也在犯愁。显然,对困难的估计是不足的。四天的连续审讯,没起任何作用,这是袁小刚前所未见的。在他的经验里,还没遇上过能够三天不张嘴的人。他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审讯的是一个镇的党委书记,土皇帝当惯了,刚开始的时候,态度特别嚣张,和办案人员硬抗,还骂骂咧咧的,把办案人员给惹急了,手段加倍儿地狠。还没满48小时,就主动要求办案人员拿笔和纸给他写交待材料,几个坏小子愣是装作没看见,差点让那个家伙精神分裂。董守业倒好,四天下来,居然还是那一副崴然不动的军姿,跟刚进来似的。这特种部队都是怎么训练人的呢?这还是人吗?   对这一切,蓝煜星都看在眼里。想让董守业开口,办法不是没有,但他不能用,至少现在不能用。以前在惩办那些贪官的时候,范志杰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特别是遇到那些出卖国家利益、群众利益谋取私利大肆挥霍荒淫无度的家伙,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常常让林正祥乍舌不已;但是,他也有仁慈的时候,有时甚至会把原则抛在一边。那次查沈阳远华走私案的时候,有个涉案人员,是个小人物,拿了人家十几万块钱,后来了解到,这个人胆子比较小,不敢不要,又不敢踏踏实实地花,一直是把别人给的钱偷偷地存进廉政帐户,最后拿了两笔,只是因为他的孩子得了尿毒症,需要那份救命钱。而且,他本人根本就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最后,范志杰连钱都没追就把人给放了,还给他做了假材料,说他很廉洁,不但把所有的脏款上交,而且主动检举揭发,又把几封匿名的检举信也安在了他头上。后来,这家伙就成了内部了解的出污泥而不染的典型,虽然出于他的安全考虑没有宣传他,但几经调动,现在已经由当初的一个海关的小办事员提到了副处级。因为这事,最坚持原则的林正祥和他大吵一通,但最后也不得不妥协。当然,这种事情也仅限于他们两个人知道。   现在,面对董守业,虽然蓝煜星也认为,董守业肯定是拿了钱了,但是,他分析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从表象上看,董守业是耐得住清贫的人,这些年来,如果他经不起诱惑,早就应该以身试法了,不会等到今天,那他拿这笔钱,肯定有他的苦衷。如果是这种情况,如果把杀人灭口的事抛开,以他的性格,这个案子交给他办,他很可能会网开一面的;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董守业城府极深,内心贪婪而不露痕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就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了。不过,在一切还没有显山露水之前,蓝煜星决定按兵不动,他在等着北京和部队里的两组人员的调查结果。   这时,袁小刚过来了:“小蓝,你过来。”   蓝煜星跟着袁小刚进了一个房间,正好林清雅也来了,李强还有两个风尘仆仆的公安人员正坐在房间里。原来,是到部队调查的那一组同志回来了。   李强开口了:“你们汇报一下情况吧。”   其中一位开始汇报:“首先汇报领导最关心的内容,我们这次调查,没有拿到对破案有帮助的重要证据。”长期在刑侦一线工作的的干警,说起话来就是这个风格,决不卖关子,决不罗嗦,先把结果说出来再谈其它的。   李强自然熟悉他们的表达方式,点了一下头:“接着说。”   “董守业在部队的工作经历比较复杂。三天来,我们从上往下,从旅机关开始,一直到他上军校前所属的连队,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地明察暗访,带着的问题是领导交待的,看有没有可以为他出入死的部下和兄弟,答案是,无数!”   一句话,说得几个人目瞪口呆:怎么会是这样?   “连队,军校,再回到部队,几经调动,董守业的带过的兵有多少,我们两个人根本统计不出来,而且,据我们接触到的董守业的老领导、老战友讲,只要是跟董守业干过的,特别是一起上过战场的人,不能说全部,但大多数只要董守业吱一声,他们绝对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不过,这些人绝大多数都已退役,分布在全国各地,无法逐个排查,所以我们才回来向组织汇报,如果需要排查的话,必须加派警力,并取得全国各地公安部门的配合才行。” 第二章逃避(1)   傍晚,下了班的蓝煜星独自躺在床上,梳理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和今后的打算。林清雅肯定会来找自己打听在黄山时候的情况,这一次接触不可避免,但是,要尽量减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最大限度地降低暴露的可能性。这一点应该不难。自己在二室工作,工作进入正轨以后,大多数的时间不会呆在机关,而是要在各个县区之间奔波,吃饭住宿都在办案点,这样她就不会发现什么。   但是,蓝煜星又是矛盾的,虽然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但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反而更加沉重。心里默念着苏轼的那首《江城子记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苏轼和亡妻阴阳相隔十年,相逢不识尚可理解,可是自己和小雅,分离不过短短数月,两个人明明都在刻骨思念着对方,却也要相逢而不识。和与失去爱妻的苏轼相比,自己似乎是幸运的,毕竟,爱人还活生生地活在自己身边;但又是不幸的,即便是梦里相会,苏轼也还可以畅快地一洒千行之泪,可是自己呢?自己可以向谁哭诉?无论泪水有多苦,有多涩,他都无法释放,只能把它流到肚子里面。无论有多少个明月之夜,他都找不到可以寄托相思那一块断肠处,那一片短松岗。   “叮咚——”悲思中的蓝煜星被一声清脆的门铃声惊醒,打开门,原来是谈晶晶,提前一个很大的塑料袋,正俏生生地站立在自己的门前。谈晶晶似乎感觉到蓝煜星今天的神色有些不对,但这并没有打消她的兴致。“我来慰劳慰劳你!”谈晶晶边说边自熟悉地打开蓝煜星的卧室门,把袋子放在桌上,像一个小妻子一样,一件一件地取出塑料袋里面的东西。四个塑料饭盒,还有几听易拉装的青岛啤酒。   “来,吃吧,尝尝我的手艺,今天爸妈都出去了,就我一人在家,我给你做了点东西。”谈晶晶的声音欢快而富有感染力,让蓝煜心悲苦的心情有了一丝宽慰。   蓝煜星打开饭盒,两条红烧鲫鱼,一盒油焖大虾,还有两个冷盘,一个蒜泥黄瓜,一个醋浇海蜇皮,菜香扑鼻而来,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让单调的男人房间多了几分温馨。这种家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以前,如果范志杰不需要在外面应酬或是加班,林清雅就会事先做几样小菜,开上两瓶啤酒,等他回来一起吃。开心大吃一顿以后,照例是为了谁洗碗开始打官司,石头剪子布、猜单双、翻硬币,花样繁多,不一而足,但无论是赢是输,最后的结果都是范志杰主洗,林清雅协助。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把碗洗完后,身上常常搞得比刚洗的碗还要湿,然后洗澡,再然后就是一夕缠绵。   如果不是因为林清雅的出现,这顿饭应该和从前一样的开心和愉快,自从和谈晶晶交往以来,她给他带来的总是惊喜和感动,可是今天,蓝煜星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强打精神地大块吃菜,大口喝酒。   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如此喜欢自己做的东西,谈晶晶充满了幸福和满足,这一刻,甜蜜的爱情彻底改变了她从前吃饭爱说话的习惯,只是静静地看着蓝煜星,偶尔拿起筷子夹上那么一丝放在嘴里,或是轻轻地抿那么一小口啤酒。但是,女孩子特有的敏感很快让她发现了蓝煜星的不对劲:“蓝煜星,你怎么了,在单位不顺心了?”单纯的谈晶晶只能这么想。   酒入愁肠,让酒量本来就不大的蓝煜星很快有了一些醉意,他抬起头,轻轻地叫了一声:“晶晶!”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酒意,蓝煜星的眼睛竟然开始发红,看得谈晶晶心里砰砰直跳,一种使她又是窃喜又是紧张的预感顿时让她不知所措。   桌子上,两只手在*近,面对大手的侵犯,小手退缩了一下,却又勇敢地迎了上去,十指相缠,不再是以往单纯的接触,而是男女之间爱的试探,汗珠从谈晶晶的手心里沁出,温热而潮湿。   牵着谈晶晶的小手,蓝煜星缓缓起身,谈晶晶被他带了起来,羞涩的面庞深深地埋在胸前,让蓝煜星看到了她后颈那一片娇嫩的白晳。“蓝煜星!”谈晶晶的呼唤轻微而震颤,红通通的小脸也抬了起来,如水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无比温柔,无限娇羞。   谈晶晶的呼唤打开了蓝煜星的心结,也打消他的顾虑。曾经无比坚强的男人,此时却正处在最无助的时候。快要崩溃的的蓝煜星,太需要一个支撑,还有什么比和晶晶的爱更能让他重新坚强起来呢?彷徨的蓝煜星,作出了他一生最重要的一次选择,他猛地用力把谈晶晶揽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幸福的潮水,顿时淹没了谈晶晶,第一次如此*近一个充满男性气息的身体,她彻底地迷失了,失去了思维,也失去了自己,只能感觉到紧紧拥抱着她的男人,紧密包围着她的激情,心脏在猛烈地跳动,身体在微微地颤抖。外面的世界,离她是如此的遥远,幸福,离她又是如此的接近。   “晶晶,我爱你!永远,永远!”蓝煜星把头垂在谈晶晶的肩上,喃喃地诉说着,不知道是告诉她,还是告诉自己。短短的几十分钟之内,在火焰与海水之间煎熬的男人,再也坚守不住情感的堤坝,泪水,无法控制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一滴一滴,洒在谈晶晶的背上。   感觉到背上温热的泪水,谈晶晶把头轻轻地从蓝煜星的肩上抬起来,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此刻,却像一个母亲一样,轻轻捧起了爱人的脸,温柔地用拇指擦拭着爱人眼角的泪花。“阿星,”谈晶晶顿了一顿,吐出一串异常轻微却又异常坚定的字眼:“我也爱你!”   说完,谈晶晶迅速地在蓝煜星的嘴角轻吻了一下,便再也承受不住自己的娇羞,猛地甩开蓝煜星放背上的手,转身落慌而去,只留下蓝煜星,痴痴地望着还在忽悠忽悠晃动着的卧室房门。   良久,门外又传来“叮咚“一声的门铃响,难道是她回来了?蓝煜星急匆匆地跑出去,打开房门,吃了一惊,门外,俏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居然是——林清雅。 第四章转机(1)   听到这里,蓝煜星问了一句话:“董守业在部队里退役前有没有出什么事啊?”   两个刑警吃惊地看着这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小伙子:“你怎么知道?”   对董守业的资料,蓝煜星曾经仔细地研究过。他一直有个疑团没有解开,董守业在退役的时候是正营,而且干了已经有两年了,按部队的常规,一般正营职干部转业以前都会突击提拔一级,因为部队干部到地方以后,一般都会降个一到两级使用,这就让回家的同志心理上平衡一些。但董守业却是以正营职的身份转业的,这说明,他在部队要么是得罪什么领导了,要么就是犯什么事了。如果他在部队的时候就不干净,这个人就没有值得同情的了。   林清雅和袁小刚也从刑警的语气听得出来,蓝煜星的判断是正确的,便也把询问的眼神投向了汇报的刑警。   “这件事我们也是很偶然地听说的,告诉我们的是董守业的一个老部下。董守业转业前的确有些问题。他在做副科长的时候,负责旅直属侦察连的工作。当时,连里有一个战士情绪不大好,被他发现了,就找这个战士谈心。在部队里的时候,他是战士们最信任的人,这个战士也就跟他汇报了情况。小伙子是个农村兵,在家里谈了个对象,两个人感情非常好,就等他退伍以后回家结婚。那姑娘长得挺漂亮,却被村支部书记的儿子,一个村里有名的花花公子给看上了,整天软磨硬泡,姑娘当然不同意。后来,有一天晚上,趁她家没人,那花花公子居然把姑娘给强奸了。”   听到这里,李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妈的,无法无天了,要是给我碰见,非阉了他不可。”说完以后,忽然想到林清雅还在场呢,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听到大队长的话,刑警队员来不及注意他尴尬的表情,当即就憋不住地笑出声来:“可不是给阉了嘛。”   “啊?”一句话说得李强和袁小刚都吃惊地叫出声来。   “事情发生以后,农村人不懂法律,也没好意思声张,后来那姑娘觉得对不起那个战士,提出要和他分手。不明不白的,小伙子当然不甘心,最后才追问出事情的真相,到派出所报了案,却因为没有证据,再加上支部书记在地方上有点关系,最后事情竟然不了了之。但是,那个花花公子却恬不知耻地到处炫耀,说他干就干了,没人能拿他怎么着,事情在村里村外传得沸沸扬扬,最后,姑娘羞愤交加,居然疯了。”   “活该阉了他!”连袁小刚都怒不可遏了。   “那个战士性格有点软弱,事情发生以后,只知道偷偷地哭。知道这事,董守业受不了啦。当天夜里,就开着辆吉普车,带着那个战士赶到他家,好在路途不是很远,也就三百多公里的样子。不知不觉地就把那个花花公子从被窝里给拎了出来,弄到村口,一刀就把那个做孽的东西给切了,好在他没准备要那家伙的命,走之前还帮他止了血。赶到部队的时候,天刚刚亮。”   听到这里,几个人都有点大快人心的感觉。“那后来是怎么处理的?”问话的是林清雅。   “后来也是不了了之。那个村支书家估计就是那个小伙子干的,但又没有证据,只能到处上访告状,很快就折腾到了部队里。董守业当然不会认帐,部队的领导听说了这件事以后,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没理这茬。不过,两个人彻夜未归,还带走了吉普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再说,以董守业那一贯爱兵如子、嫉恶如仇的作风,干出这样的事也是最自然不过的。部队虽然保护了他,但也不能容他再呆下去了,两个月以后,风声稍微松了一点,董守业就被安排转业了。”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里,蓝煜星暗暗点头,这个董守业,性格和自己竟然有一些相似之处,不过,他也太急躁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么干太显眼了,要是能再耐心点,瞅一个好机会,以他的能力,绝对可以弄个神不知鬼不觉,至少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想到这里,蓝煜星还想进一步了解董守业的情况:“那部队里对他的看法怎么样?”   “从领导那里掏不出什么东西来,都是表现一贯良好,政治立场坚定,作战勇敢之类的套话,不过,我们在旅部通报情况的说他涉嫌受贿的时候,根本没人信,还有人……后来,咱们再调查的时候就不敢提这茬事了。”说到这里,这个刑警无奈地笑了笑。蓝煜星一听就明白了,估计这两位在部队没少受委屈,部队就是这样,特别是董守业退役的这种一线作战部队,如果欢迎你,直接拿白酒把你灌个半死;如果不欢迎,那可就惨了,想要一个好脸色都难。好在这是旅部而不是连队,政工干部的水平高点,有点涵养,要是在连队,搞不好就是猛揍一顿,然后轰了出去。   说到这里,汇报的刑警又补充到:“不过,我们在他那些退役的老部下那里就听到了不少东西,比如刚才的那件事。还有,据他的部下讲,董守业在部队的时候和领导的关系的确不咋样地,要论他的能力和战功,也不至于干那么多年还是个营级,正团都应该干过了。”   听到这里,袁小刚嗯了一声,感觉两个调查人员的汇报也不再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对这个案子估计不会有太大的帮助,不过,董守业这个人的确是引起了他很大的好奇心,便追问了一句:“有什么例子吗?”   “有啊,多了去了。他做连长的时候,上面来检查,查别的连队的时候都是练练剌杀啊、队列啊什么的,又雄壮又威武,给首长一种阅兵的感觉;还有的连队表演射击,找几个枪法好的,打标语靶,一枪命中就有一个字挂下来,呯呯呯呯,几枪下来,就是一个横幅,欢迎某某首长莅临指导之类的,那首长看着多爽啊。可董守业说那是形式主义,坚决不搞,首长一来,就玩个十公里武装越野什么的,让首长在摩托车上一颠就是几个小时,风吹日晒的,跑完以后那些个兵个个疲累不堪,也不好看,挨累不落好。演习也是,让他当红军还好点,要是当了蓝军了,动不动就把红军打得狠狈不堪,不按套路出牌,这多招人恨啊。所以,他在部队的时候,年年立功,年年受奖,就是一到提拔的时候就*边站,要不是上前线捞了个火线提拔的机会,估计他也是个名符其实的老连长了。”   正说着呢,门“哐”地一声被推开了,几个人定睛一看,正是赴北京调查的两个同志,门都没敲就急吼吼地进来了,一看到李强就就报告:“大队长,我们在北京有重大突破!。” 第四章转机(1)   听到这里,蓝煜星问了一句话:“董守业在部队里退役前有没有出什么事啊?”   两个刑警吃惊地看着这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小伙子:“你怎么知道?”   对董守业的资料,蓝煜星曾经仔细地研究过。他一直有个疑团没有解开,董守业在退役的时候是正营,而且干了已经有两年了,按部队的常规,一般正营职干部转业以前都会突击提拔一级,因为部队干部到地方以后,一般都会降个一到两级使用,这就让回家的同志心理上平衡一些。但董守业却是以正营职的身份转业的,这说明,他在部队要么是得罪什么领导了,要么就是犯什么事了。如果他在部队的时候就不干净,这个人就没有值得同情的了。   林清雅和袁小刚也从刑警的语气听得出来,蓝煜星的判断是正确的,便也把询问的眼神投向了汇报的刑警。   “这件事我们也是很偶然地听说的,告诉我们的是董守业的一个老部下。董守业转业前的确有些问题。他在做副科长的时候,负责旅直属侦察连的工作。当时,连里有一个战士情绪不大好,被他发现了,就找这个战士谈心。在部队里的时候,他是战士们最信任的人,这个战士也就跟他汇报了情况。小伙子是个农村兵,在家里谈了个对象,两个人感情非常好,就等他退伍以后回家结婚。那姑娘长得挺漂亮,却被村支部书记的儿子,一个村里有名的花花公子给看上了,整天软磨硬泡,姑娘当然不同意。后来,有一天晚上,趁她家没人,那花花公子居然把姑娘给强奸了。”   听到这里,李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妈的,无法无天了,要是给我碰见,非阉了他不可。”说完以后,忽然想到林清雅还在场呢,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听到大队长的话,刑警队员来不及注意他尴尬的表情,当即就憋不住地笑出声来:“可不是给阉了嘛。”   “啊?”一句话说得李强和袁小刚都吃惊地叫出声来。   “事情发生以后,农村人不懂法律,也没好意思声张,后来那姑娘觉得对不起那个战士,提出要和他分手。不明不白的,小伙子当然不甘心,最后才追问出事情的真相,到派出所报了案,却因为没有证据,再加上支部书记在地方上有点关系,最后事情竟然不了了之。但是,那个花花公子却恬不知耻地到处炫耀,说他干就干了,没人能拿他怎么着,事情在村里村外传得沸沸扬扬,最后,姑娘羞愤交加,居然疯了。”   “活该阉了他!”连袁小刚都怒不可遏了。   “那个战士性格有点软弱,事情发生以后,只知道偷偷地哭。知道这事,董守业受不了啦。当天夜里,就开着辆吉普车,带着那个战士赶到他家,好在路途不是很远,也就三百多公里的样子。不知不觉地就把那个花花公子从被窝里给拎了出来,弄到村口,一刀就把那个做孽的东西给切了,好在他没准备要那家伙的命,走之前还帮他止了血。赶到部队的时候,天刚刚亮。”   听到这里,几个人都有点大快人心的感觉。“那后来是怎么处理的?”问话的是林清雅。   “后来也是不了了之。那个村支书家估计就是那个小伙子干的,但又没有证据,只能到处上访告状,很快就折腾到了部队里。董守业当然不会认帐,部队的领导听说了这件事以后,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没理这茬。不过,两个人彻夜未归,还带走了吉普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再说,以董守业那一贯爱兵如子、嫉恶如仇的作风,干出这样的事也是最自然不过的。部队虽然保护了他,但也不能容他再呆下去了,两个月以后,风声稍微松了一点,董守业就被安排转业了。”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里,蓝煜星暗暗点头,这个董守业,性格和自己竟然有一些相似之处,不过,他也太急躁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么干太显眼了,要是能再耐心点,瞅一个好机会,以他的能力,绝对可以弄个神不知鬼不觉,至少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想到这里,蓝煜星还想进一步了解董守业的情况:“那部队里对他的看法怎么样?”   “从领导那里掏不出什么东西来,都是表现一贯良好,政治立场坚定,作战勇敢之类的套话,不过,我们在旅部通报情况的说他涉嫌受贿的时候,根本没人信,还有人……后来,咱们再调查的时候就不敢提这茬事了。”说到这里,这个刑警无奈地笑了笑。蓝煜星一听就明白了,估计这两位在部队没少受委屈,部队就是这样,特别是董守业退役的这种一线作战部队,如果欢迎你,直接拿白酒把你灌个半死;如果不欢迎,那可就惨了,想要一个好脸色都难。好在这是旅部而不是连队,政工干部的水平高点,有点涵养,要是在连队,搞不好就是猛揍一顿,然后轰了出去。   说到这里,汇报的刑警又补充到:“不过,我们在他那些退役的老部下那里就听到了不少东西,比如刚才的那件事。还有,据他的部下讲,董守业在部队的时候和领导的关系的确不咋样地,要论他的能力和战功,也不至于干那么多年还是个营级,正团都应该干过了。”   听到这里,袁小刚嗯了一声,感觉两个调查人员的汇报也不再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对这个案子估计不会有太大的帮助,不过,董守业这个人的确是引起了他很大的好奇心,便追问了一句:“有什么例子吗?”   “有啊,多了去了。他做连长的时候,上面来检查,查别的连队的时候都是练练剌杀啊、队列啊什么的,又雄壮又威武,给首长一种阅兵的感觉;还有的连队表演射击,找几个枪法好的,打标语靶,一枪命中就有一个字挂下来,呯呯呯呯,几枪下来,就是一个横幅,欢迎某某首长莅临指导之类的,那首长看着多爽啊。可董守业说那是形式主义,坚决不搞,首长一来,就玩个十公里武装越野什么的,让首长在摩托车上一颠就是几个小时,风吹日晒的,跑完以后那些个兵个个疲累不堪,也不好看,挨累不落好。演习也是,让他当红军还好点,要是当了蓝军了,动不动就把红军打得狠狈不堪,不按套路出牌,这多招人恨啊。所以,他在部队的时候,年年立功,年年受奖,就是一到提拔的时候就*边站,要不是上前线捞了个火线提拔的机会,估计他也是个名符其实的老连长了。”   正说着呢,门“哐”地一声被推开了,几个人定睛一看,正是赴北京调查的两个同志,门都没敲就急吼吼地进来了,一看到李强就就报告:“大队长,我们在北京有重大突破!。” 第二章逃避(2)   虽然对林清雅的到来早有思想准备,但蓝煜星还是吃了一惊,这也太急了点吧,才来第一天呢。但他很快地镇定下来,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林书记啊,您好,请进来坐。”   “不了,”林清雅的第一句话就出乎蓝煜星的意料之外:“难道她准就在这门口谈?也许是要另外找个地方”。蓝煜星的思维今天有点迟顿。可是,林清雅接下的话却让蓝煜星的头顿时大了。“你是蓝煜星吧,我知道你住在这儿,我就住在你对门,来的时候有些东西不方便带,让快递公司托运过来的,现在已经到了,他们只来了一个人,麻烦你下去帮我搬一下。”林清雅在蓝煜星面前不像在公开场合那么冷漠,脸上挂着一层浅浅的笑容。   不会吧,居然住在对门?这是巧合吗?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显然,她这是要铁了心要弄个水落石出了。管他呢,兵来将挡,就你那点心眼,我还过不了关?蓝煜星一边想着,一边跟着林清雅往楼下走去。   到了院子里,蓝煜星看到了一辆快递公司的小货车停在那儿,车旁边,两个大大的包裹已经卸了下来。在林清雅的指挥下,他和驾驶员两个人把包裹抬上了楼。包裹体积不小,但并不是太重,里面装的是衣服吧。林清雅并不是那种购买欲很强的女人,衣服一向求精不求多,每季也就是那么几套。可能是家庭条件太好,林清雅买东西有点缺乏数字概念,几千块钱一套的衣服在她眼里跟几十块钱一样,特别是在给范志杰买衣服的时候,更是花钱不眨眼,去年给他买了一套西装,三万多块,让范志杰好一阵肉疼,够范庄村的一户人家生活好多年的了。等她离开了娘家和自己过日子的时候,一定要对她进行一番艰苦朴素的教育,否则,就两个人这么点工资,这个家很快就要破产了。可惜,这个设想还没来得及实施,家已经没了。想到这里,蓝煜星有些伤感。   不过,林清雅又是一个很节俭的人,这应该是拜他那个穷苦出身的老爸所赐,吃饭的时候碗里从来不剩一粒米,吃剩的饭菜,也总是下顿热了再吃,而且尽量不让范志杰吃剩菜。体贴的范志杰也在吃饭的时候也总是先挑剩菜吃,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小日子,总是剩菜先吃完,新做的下一顿再吃。范志杰也就常常在吃饭的时候想到那个烂苹果理论:一筐苹果,每天都会有苹果烂掉,如果先捡烂的吃,,吃到的就永远都是烂苹果。他们在一起吃饭,就是烂苹果理论的真实写照。   穿衣服也是一样,林清雅极少会出现一件衣服穿了一两次就用来填衣柜的现象。不过,她买的衣服总是质地精良,格调高雅,所以,尽管不会追赶潮流,但也永远不会过时。这一点是范杰非常佩服的,大家闺秀就是大家闺秀,和一般的小家碧玉相比,就是显得脱俗一些。今天,她带了这么多衣服来,估计是春夏秋冬全齐了,看来是打算在这儿稳扎稳打下去了,自己面临的将是一场异常艰苦的持久战啊。蓝煜星里面翻江倒海,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策略,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林清雅一直在细心地观察着,从见面到现在,除了开始时候的些微错谔以外,其它就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连在电视上看到的与范志杰如出一辙的动作表情都完全消失了踪迹,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公务员,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下属。而且,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自己出现在他门前都是会让他吃惊的,并不奇怪,这让林清雅暗自失望。不过,她又想到了从前的范志杰,那家伙,心思深得像海,如果他是范志杰而且又存心想隐瞒自己的话,从表面上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只能旁敲侧击,或者从外围想办法。   到楼上,林清雅打开门,让两个人把东西搬另外一间空着的卧室,“先放这吧,等会我慢慢收拾。”东西放下来以后,林清雅便开始和送货的司机办理交接手续。耐心地等她把等手续办完,蓝礼貌地说了一声:“林书记,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回去啦?!”   “你先坐一下,我有些事要跟你说说。”林清雅很有礼貌地出门去送那个司机。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无奈地坐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打量着客厅里的布置。领导就是不一样啊,林清雅的房间,陈设非常齐备。一组深蓝色的布艺沙发,后面的墙上挂了一副红木包边的印制工艺油画,画上的蒙娜丽莎微笑地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沙发前面放了一张玻璃茶几,茶几上有一个精致的椭圆形细瓷花盘,里盛满了清水和五彩的雨花石,石头中间,种着两株水仙花,花朵已经绽放,散发出谈谈的清香;沙发对面放了一台银灰色的25吋彩电,电视柜里面放着一台DVD,还配了一套5.1的组合音响。离电视机不远的地方是一台崭新的饮水机,里面的水还没大见少,显示出主人才刚刚入住。   林清雅回来了,倒了一杯水递给蓝煜星,随手打开音响,传出一阵珠落玉盘般悦耳的钢琴前奏,紧接着,马修#8226;连恩那苍凉而又充满磁性的便声音传了出来,让蓝煜星心里一颤,这正是自己百听不厌的那首布列瑟侬。   HereIstandinBressanonewiththestarsupinthesky   AretheyshiningoverBrenner   andupontheothersideyouwouldbeasweetsurrender   Imustgotheotherway   Andmytrainwillcarrymeonwardthoughmyheartwouldsurdlystay   Womyheartwouldsurelystay   Nowthecloudsareflyingbyme   andthemoonistheriseIhaveleftstarsbehindme   theyweredisamondsinyourskies   Youwouldbeasweetsurrender   Imustgotheotherway   Andmytrainwillcarrymeonwardthoughmyheartwouldsurelystay   Womyheartwouldsurelystay   歌曲到最后,伴随着渐行渐远的火车声,蓝煜星的心迷失了。这首歌的作者叫马修#8226;连恩,他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儿,在一个叫布列瑟侬的小镇,他们渡过了一段无比甜蜜的时光,但是,女孩儿要去佛罗伦萨学习艺术,他也要随乐队到慕尼黑继续的表演生活,他们不得不分别。离别的火车上,睡梦中的马修#8226;连恩隐约听到了这段旋律,醒来后便把它写出来了。   我站在布列瑟侬的星空下 八!零!电!子!书 !w!w!w!!t!x!t! 0! 2!.!c!o!m   而星星,也在天的另一边照着布列勒   请你温柔的放手,因为我必须远走   虽然,火车将带走我的人,但我的心,却不会片刻相离   哦,我的心不会片刻相离。   看着身边白云浮掠,日落月升   我将星辰抛在身后,让他们点亮你的天空   这么多年来,他异常执着地喜欢这首歌,喜欢它的旋律,喜欢它的风格,听了一遍又一遍,但是,似乎只有这一遍,他才真正的听懂,听懂歌声中那无耐的离别,离别的伤感,伤感的心声。小雅,请你温柔的放手,因我必须远走,虽然,火车将带走我的人,但我的心,却不会片刻相离…… 第四章转机(2)   这个信息让几个人顿时兴奋了起来,李强急不可待地催促到:“快说!”   “在北京,我们调查了解到,董守业的两个孩子,就在我们控制董守业之前,刚刚离开北京出国留学,留学的地点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在京期间,我们还大概咨询了一下赴美留学的费用,普林斯顿大学硕士研究生的学费一年大概要在三万美元左右,加上房租费,生活费,每年的费用应该在五万美元上下,两个孩子的费用就是十万美元,如果按留学两年计,200万元人民币差不多。所以,基本可以认定,董守业受贿的目的是为了支付子女赴美留学的费用。”   “其它还有什么情况?”袁小刚继续追问。   “有。这次我们去北京还带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董守业的两个孩子有没有接触到DF2的可能,据清华大学的老师们介绍,目前,学校的实验室的确培育成功了蓝芝草,而且,负责这个项目的恰恰就是董守业的女儿董方方的老师,董方方在校期间也作为老师的助手,参与了这个项目的一些工作。另外,在国内,也只有清华的生物实验室可以培育出这种药物。”   袁小刚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好!这回看他还有什么话说,李大队,蓝煜星,我们现在就去审问董守业。还有,蓝煜星,在这件案子上,你上次的提议起了很关键的作用,案子破了以后,我和林书记会向领导汇报,为你请功。你们四位辛苦了,先休息一下。”说完,三个人便迫不急待地走了出去。紧随其后,几名刑警和林清雅也离开了房间。   进了门,三个人刚坐下,李强单刀直入地问道:“董守业,请你解释一下,你儿子和女儿出国留学的费用是怎么来的?我再重审一遍党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希望你把握最后的机会。”   依然是一副军姿的董守业,看着面前底气十足的李强和袁小刚,似乎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从容不迫地说:“既然你们已经查到了,我也就不再心存侥幸,拿纸笔来吧,我也该坐下歇会了。”   “好吧,给他笔。”见到这一幕,说不清的原因,袁小刚、李强没有丝毫的破案后的喜悦和兴奋,反而满是悲凉和感慨,一个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革命军人,一个多年来一直廉洁自律的党员干部,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了呢?   想到这里,袁小刚对看守董守业的两个民警说:“你们看着他写吧,让他做到桌子上,给他倒杯水,还有,如果他需要抽烟,你们也给他提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可以为他做的,也许只有这么多了。此刻的袁小刚,心情是无比的压抑。   三个小时过去了,一份几页纸的自白书呈到等候在休息室的三个人的手上。洁白的稿纸上,遒劲有力的书法,似乎还可以看出供述人曾经的铮铮铁骨,可惜,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现在都是一个为了一己私利中饱私囊的贪官,一个党和人民的罪人,等待着他的,将是冰冷无情的国之利剑。   袁小刚在认真地读着这封沉重的自白书:   敬爱的党组织:   在组织上还没有作出最后的裁决之前,我还是这个伟大、光荣而又正确的组织中的一员,所以,我还有资格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敬爱的党!   作为一名曾经的革命军人和党的干部,二十多年来,我基本能够做到严以律己,廉洁奉公。坦率地说,作为一名手中还有一点点权力的领导干部,我曾经经受过无数次的诱惑,金钱,美色,但是,我没有为之所动。清贫一生,对我这样一个农村出来的苦孩子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生活,更何况,我现在的生活水平和那些还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农民兄弟相比,和失业的下岗职工相比,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是党培养了我,是党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使我能够有机会上战场为国杀敌,有机会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我曾经为党的事业付出的一点点努力,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荣耀,也是这个污秽的灵魂曾经有过的一点闪光之处。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最大的荣耀,那就是我的一双还算有点出息的儿女,他们是我的挚爱。这两个孩子,天资聪慧,有着良好的基础;这两个孩子,机遇难得,能够有机会就读于代表中国最高水平的清华大学。但是,这还不够,我的两个孩子和我自己都清楚地知道,目前,生物科学这座金字塔的顶端不在国内,在美国,在普林斯顿。   我的一生是平凡的,并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业绩,但是,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顶天立地,能够卓而不群,能够在他们的生命里谱写无比灿烂的华美乐章。科学史上曾经有过居里夫妇的佳话,我也希望我的一对子女能够创造出另一个董氏兄妹的佳话,我相信,只要给他们最肥沃的成长土壤,他们一定能够做到。如果能够这样,即便我的灵魂藏污纳垢了,但也可以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但是,我太无能了,我没有力量给他们提供这些条件。为了他们上大学,四年来,我们夫妻节衣缩食,省下的钱,全部用于支付高昂的学费。有时候我也庆幸,好在我还是一个有固定收入的公务员,假如我是一个农民,假如我是一个下岗工人,连送他们进大学都做不到。但是,当出国留学的机会摆在两个孩子的面前的时候,我无法平静。如果说个人享爱的诱惑我还能经受得住的话,两个孩子美好前程的诱惑却让我怦然心动。五十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金钱。   恰巧在这个时候,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杨鹰找到了我。这个人很精明,他不知道怎么就了解了我的难处,并且给了我一个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计划。并不需要我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只要打几天的时间差,两百万就可以到手。我心动了,第一次在明知不合法的情况下,在审批书上签了我的名字。这是党和人民给予我的权力,我却用这个权力做了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情。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事情败露以后,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我一错再错,先后谋杀了杨鹰等三人,企图杀人灭口。但是,我错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果不其然。对今天的结果,我早有预料,等待我的,必将是党和人民的严惩。不过,我告诉过我的两个孩子,他们学成以后一定要回来报效祖国。他们会听我的话回来的。相信他们现在也一定会明白我当初这样要求他们的用意,我需要用他们的贡献,来洗涮我的污点。   现在,他们应该走了吧,祝他们一路顺风。   读完信,房间里的人全部沉默了,只有蓝煜星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他的感觉是:“不可能!这封交待材料肯定有问题。” 第四章转机(2)   这个信息让几个人顿时兴奋了起来,李强急不可待地催促到:“快说!”   “在北京,我们调查了解到,董守业的两个孩子,就在我们控制董守业之前,刚刚离开北京出国留学,留学的地点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在京期间,我们还大概咨询了一下赴美留学的费用,普林斯顿大学硕士研究生的学费一年大概要在三万美元左右,加上房租费,生活费,每年的费用应该在五万美元上下,两个孩子的费用就是十万美元,如果按留学两年计,200万元人民币差不多。所以,基本可以认定,董守业受贿的目的是为了支付子女赴美留学的费用。”   “其它还有什么情况?”袁小刚继续追问。   “有。这次我们去北京还带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董守业的两个孩子有没有接触到DF2的可能,据清华大学的老师们介绍,目前,学校的实验室的确培育成功了蓝芝草,而且,负责这个项目的恰恰就是董守业的女儿董方方的老师,董方方在校期间也作为老师的助手,参与了这个项目的一些工作。另外,在国内,也只有清华的生物实验室可以培育出这种药物。”   袁小刚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好!这回看他还有什么话说,李大队,蓝煜星,我们现在就去审问董守业。还有,蓝煜星,在这件案子上,你上次的提议起了很关键的作用,案子破了以后,我和林书记会向领导汇报,为你请功。你们四位辛苦了,先休息一下。”说完,三个人便迫不急待地走了出去。紧随其后,几名刑警和林清雅也离开了房间。   进了门,三个人刚坐下,李强单刀直入地问道:“董守业,请你解释一下,你儿子和女儿出国留学的费用是怎么来的?我再重审一遍党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希望你把握最后的机会。”   依然是一副军姿的董守业,看着面前底气十足的李强和袁小刚,似乎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从容不迫地说:“既然你们已经查到了,我也就不再心存侥幸,拿纸笔来吧,我也该坐下歇会了。”   “好吧,给他笔。”见到这一幕,说不清的原因,袁小刚、李强没有丝毫的破案后的喜悦和兴奋,反而满是悲凉和感慨,一个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革命军人,一个多年来一直廉洁自律的党员干部,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了呢?   想到这里,袁小刚对看守董守业的两个民警说:“你们看着他写吧,让他做到桌子上,给他倒杯水,还有,如果他需要抽烟,你们也给他提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可以为他做的,也许只有这么多了。此刻的袁小刚,心情是无比的压抑。   三个小时过去了,一份几页纸的自白书呈到等候在休息室的三个人的手上。洁白的稿纸上,遒劲有力的书法,似乎还可以看出供述人曾经的铮铮铁骨,可惜,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现在都是一个为了一己私利中饱私囊的贪官,一个党和人民的罪人,等待着他的,将是冰冷无情的国之利剑。   袁小刚在认真地读着这封沉重的自白书:   敬爱的党组织:   在组织上还没有作出最后的裁决之前,我还是这个伟大、光荣而又正确的组织中的一员,所以,我还有资格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敬爱的党!   作为一名曾经的革命军人和党的干部,二十多年来,我基本能够做到严以律己,廉洁奉公。坦率地说,作为一名手中还有一点点权力的领导干部,我曾经经受过无数次的诱惑,金钱,美色,但是,我没有为之所动。清贫一生,对我这样一个农村出来的苦孩子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生活,更何况,我现在的生活水平和那些还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农民兄弟相比,和失业的下岗职工相比,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是党培养了我,是党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使我能够有机会上战场为国杀敌,有机会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我曾经为党的事业付出的一点点努力,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荣耀,也是这个污秽的灵魂曾经有过的一点闪光之处。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最大的荣耀,那就是我的一双还算有点出息的儿女,他们是我的挚爱。这两个孩子,天资聪慧,有着良好的基础;这两个孩子,机遇难得,能够有机会就读于代表中国最高水平的清华大学。但是,这还不够,我的两个孩子和我自己都清楚地知道,目前,生物科学这座金字塔的顶端不在国内,在美国,在普林斯顿。   我的一生是平凡的,并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业绩,但是,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顶天立地,能够卓而不群,能够在他们的生命里谱写无比灿烂的华美乐章。科学史上曾经有过居里夫妇的佳话,我也希望我的一对子女能够创造出另一个董氏兄妹的佳话,我相信,只要给他们最肥沃的成长土壤,他们一定能够做到。如果能够这样,即便我的灵魂藏污纳垢了,但也可以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但是,我太无能了,我没有力量给他们提供这些条件。为了他们上大学,四年来,我们夫妻节衣缩食,省下的钱,全部用于支付高昂的学费。有时候我也庆幸,好在我还是一个有固定收入的公务员,假如我是一个农民,假如我是一个下岗工人,连送他们进大学都做不到。但是,当出国留学的机会摆在两个孩子的面前的时候,我无法平静。如果说个人享爱的诱惑我还能经受得住的话,两个孩子美好前程的诱惑却让我怦然心动。五十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金钱。   恰巧在这个时候,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杨鹰找到了我。这个人很精明,他不知道怎么就了解了我的难处,并且给了我一个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计划。并不需要我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只要打几天的时间差,两百万就可以到手。我心动了,第一次在明知不合法的情况下,在审批书上签了我的名字。这是党和人民给予我的权力,我却用这个权力做了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情。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事情败露以后,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我一错再错,先后谋杀了杨鹰等三人,企图杀人灭口。但是,我错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果不其然。对今天的结果,我早有预料,等待我的,必将是党和人民的严惩。不过,我告诉过我的两个孩子,他们学成以后一定要回来报效祖国。他们会听我的话回来的。相信他们现在也一定会明白我当初这样要求他们的用意,我需要用他们的贡献,来洗涮我的污点。   现在,他们应该走了吧,祝他们一路顺风。   读完信,房间里的人全部沉默了,只有蓝煜星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他的感觉是:“不可能!这封交待材料肯定有问题。” 第二章逃避(2)   虽然对林清雅的到来早有思想准备,但蓝煜星还是吃了一惊,这也太急了点吧,才来第一天呢。但他很快地镇定下来,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林书记啊,您好,请进来坐。”   “不了,”林清雅的第一句话就出乎蓝煜星的意料之外:“难道她准就在这门口谈?也许是要另外找个地方”。蓝煜星的思维今天有点迟顿。可是,林清雅接下的话却让蓝煜星的头顿时大了。“你是蓝煜星吧,我知道你住在这儿,我就住在你对门,来的时候有些东西不方便带,让快递公司托运过来的,现在已经到了,他们只来了一个人,麻烦你下去帮我搬一下。”林清雅在蓝煜星面前不像在公开场合那么冷漠,脸上挂着一层浅浅的笑容。   不会吧,居然住在对门?这是巧合吗?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显然,她这是要铁了心要弄个水落石出了。管他呢,兵来将挡,就你那点心眼,我还过不了关?蓝煜星一边想着,一边跟着林清雅往楼下走去。   到了院子里,蓝煜星看到了一辆快递公司的小货车停在那儿,车旁边,两个大大的包裹已经卸了下来。在林清雅的指挥下,他和驾驶员两个人把包裹抬上了楼。包裹体积不小,但并不是太重,里面装的是衣服吧。林清雅并不是那种购买欲很强的女人,衣服一向求精不求多,每季也就是那么几套。可能是家庭条件太好,林清雅买东西有点缺乏数字概念,几千块钱一套的衣服在她眼里跟几十块钱一样,特别是在给范志杰买衣服的时候,更是花钱不眨眼,去年给他买了一套西装,三万多块,让范志杰好一阵肉疼,够范庄村的一户人家生活好多年的了。等她离开了娘家和自己过日子的时候,一定要对她进行一番艰苦朴素的教育,否则,就两个人这么点工资,这个家很快就要破产了。可惜,这个设想还没来得及实施,家已经没了。想到这里,蓝煜星有些伤感。   不过,林清雅又是一个很节俭的人,这应该是拜他那个穷苦出身的老爸所赐,吃饭的时候碗里从来不剩一粒米,吃剩的饭菜,也总是下顿热了再吃,而且尽量不让范志杰吃剩菜。体贴的范志杰也在吃饭的时候也总是先挑剩菜吃,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小日子,总是剩菜先吃完,新做的下一顿再吃。范志杰也就常常在吃饭的时候想到那个烂苹果理论:一筐苹果,每天都会有苹果烂掉,如果先捡烂的吃,,吃到的就永远都是烂苹果。他们在一起吃饭,就是烂苹果理论的真实写照。   穿衣服也是一样,林清雅极少会出现一件衣服穿了一两次就用来填衣柜的现象。不过,她买的衣服总是质地精良,格调高雅,所以,尽管不会追赶潮流,但也永远不会过时。这一点是范杰非常佩服的,大家闺秀就是大家闺秀,和一般的小家碧玉相比,就是显得脱俗一些。今天,她带了这么多衣服来,估计是春夏秋冬全齐了,看来是打算在这儿稳扎稳打下去了,自己面临的将是一场异常艰苦的持久战啊。蓝煜星里面翻江倒海,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策略,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林清雅一直在细心地观察着,从见面到现在,除了开始时候的些微错谔以外,其它就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连在电视上看到的与范志杰如出一辙的动作表情都完全消失了踪迹,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公务员,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下属。而且,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自己出现在他门前都是会让他吃惊的,并不奇怪,这让林清雅暗自失望。不过,她又想到了从前的范志杰,那家伙,心思深得像海,如果他是范志杰而且又存心想隐瞒自己的话,从表面上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只能旁敲侧击,或者从外围想办法。   到楼上,林清雅打开门,让两个人把东西搬另外一间空着的卧室,“先放这吧,等会我慢慢收拾。”东西放下来以后,林清雅便开始和送货的司机办理交接手续。耐心地等她把等手续办完,蓝礼貌地说了一声:“林书记,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回去啦?!”   “你先坐一下,我有些事要跟你说说。”林清雅很有礼貌地出门去送那个司机。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无奈地坐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打量着客厅里的布置。领导就是不一样啊,林清雅的房间,陈设非常齐备。一组深蓝色的布艺沙发,后面的墙上挂了一副红木包边的印制工艺油画,画上的蒙娜丽莎微笑地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沙发前面放了一张玻璃茶几,茶几上有一个精致的椭圆形细瓷花盘,里盛满了清水和五彩的雨花石,石头中间,种着两株水仙花,花朵已经绽放,散发出谈谈的清香;沙发对面放了一台银灰色的25吋彩电,电视柜里面放着一台DVD,还配了一套5.1的组合音响。离电视机不远的地方是一台崭新的饮水机,里面的水还没大见少,显示出主人才刚刚入住。   林清雅回来了,倒了一杯水递给蓝煜星,随手打开音响,传出一阵珠落玉盘般悦耳的钢琴前奏,紧接着,马修#8226;连恩那苍凉而又充满磁性的便声音传了出来,让蓝煜星心里一颤,这正是自己百听不厌的那首布列瑟侬。   HereIstandinBressanonewiththestarsupinthesky   AretheyshiningoverBrenner   andupontheothersideyouwouldbeasweetsurrender   Imustgotheotherway   Andmytrainwillcarrymeonwardthoughmyheartwouldsurdlystay   Womyheartwouldsurelystay   Nowthecloudsareflyingbyme   andthemoonistheriseIhaveleftstarsbehindme   theyweredisamondsinyourskies   Youwouldbeasweetsurrender   Imustgotheotherway   Andmytrainwillcarrymeonwardthoughmyheartwouldsurelystay   Womyheartwouldsurelystay   歌曲到最后,伴随着渐行渐远的火车声,蓝煜星的心迷失了。这首歌的作者叫马修#8226;连恩,他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儿,在一个叫布列瑟侬的小镇,他们渡过了一段无比甜蜜的时光,但是,女孩儿要去佛罗伦萨学习艺术,他也要随乐队到慕尼黑继续的表演生活,他们不得不分别。离别的火车上,睡梦中的马修#8226;连恩隐约听到了这段旋律,醒来后便把它写出来了。   我站在布列瑟侬的星空下   而星星,也在天的另一边照着布列勒   请你温柔的放手,因为我必须远走   虽然,火车将带走我的人,但我的心,却不会片刻相离   哦,我的心不会片刻相离。   看着身边白云浮掠,日落月升   我将星辰抛在身后,让他们点亮你的天空   这么多年来,他异常执着地喜欢这首歌,喜欢它的旋律,喜欢它的风格,听了一遍又一遍,但是,似乎只有这一遍,他才真正的听懂,听懂歌声中那无耐的离别,离别的伤感,伤感的心声。小雅,请你温柔的放手,因我必须远走,虽然,火车将带走我的人,但我的心,却不会片刻相离…… 第四章转机(3)   袁小刚通报完之后说,现在我去请林书记,把有关情况向她和冯德明书记汇报,看看冯书记还有什么指示,然后,根据冯书记的指示,再作下一点的安排。   不一会,袁小刚出来了,一脸的兴奋,通知驻二招工作组的所有人员马上到小会议室开会。   会议开始了,按常规,袁小刚仍然是率先发言:“同志们,案件的进展情况大家都清楚了。刚才,林书记把情况向冯书记作了汇报,冯书记又向市委黄书记汇报了情况,两位领导都很满意,对工作组提出了口头表扬,同时,要求我们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取得决定性战果。现在,大家谈一下各自的想法。”   李强发言了:“我个人认为,董守业供述的情况是可信的,案子办到这一步,应该说,已经取得了关键性的突破。但是,对杀人案的细节部分,董守业并没有交待清楚。当然,这只是犯罪嫌疑人的初步供述,也是正常的,需要我们进一步挖掘,进一点做好审讯和核实工作,搜集证据和下步的破案线索,以便把所有的涉案人员全部绳之于法。还有,作为刑侦这一方面,下一步的工作难度依然很大,特别是缉拿两名持枪杀人犯的工作,可能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需要做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李强在说的时候,神情是轻松的,不管怎么说,案子办到这一步,基本上是破了,主犯已经供认不讳,一旦打开这个缺口,下面不愁他不说,往下走的应该是一些程序性的东西。至于杀人凶手的缉拿,在案情已经基本清楚的情况下,无论是不是能在十五天内有所收获,对上面都有一个交待了。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袁小刚向四周看了一眼。   这时,蓝煜星开口了:“我想问一下两位赴北京的同志,董守业两个孩子赴美留学有没有审请到奖学金,如果有的话,是什么样的奖学金。”   到北京同志显然没有准备:“这个我们不是很清楚,我们只了解到他们已经赴美留学。”   听完后,蓝煜星当即发言:“各位领导,我想说一点疑问。目前,我们已经基本清楚,涉案金额是二百万元人民币,这在对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财务清查结果中和董守业本人的供述中都已经得到了证实,而且,根据目前的调查,也可以基本认定,董守业除了一项以外,并没有其它的非法收入,仅仅只有两百万而已。我们再联系董守业的两个孩子出国留学的情况,对赴美留学人员,如果没有取得奖学金资助的话,门槛是比较高的,学生申请签证须提供一百万元人民币的经济担保,也就是说,两个孩子就需要两百万,那么,两个孩子出国以后还需要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仅有两百万是不够的。但是,假如他们获得了可以免担保的全额奖学金,我们也知道,美国为了吸纳来自全世界的人才,在对外籍留学生中真正的人才,奖学金资助也是比较高的,特别是像普林通顿这样一流的大学,奖学金的金额甚至可以足够两个人在美的生活费用。还有,因为赴美国留学的费用有比较昂贵,一般自费出国留学的学生很少会选择美国,而是会到加拿大、欧洲国家这样一些福利比较好但学费、生活费又相对低廉的国家。所以,赴美留学的中国学生一般都比较优秀,获得奖学金的占七成左右以。董守业的两个孩子是我们J省的高考状元,J省是科教大省,教育水平在全国是一流的,虽然不排除高分低能的可能,但J省的高考状元基本上可以代表全国的最高水平,目前中国的两院院士有百分之三十以上来自J、Z两省,在我们J省,平均每个县可以出去三到五名的两院院士,这就是明证。我个人理解,以两个孩子的基础,和清华的教育水平,他们赴美留学,是真正是冲着求学而去的,这和当前一部分贪官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把子女送往美国有本质的不同,获得全额奖学金的可能性非常之大。综上,我个人认为,无论是他们有没有获得奖学金,董守业都没有必要拿这两百万,要么不够,要么不需要。只有一种可能……”   这时,林清雅插了一句:“我刚刚毕业不久,出国留学的情况也比较了解,蓝煜星同志刚才所说的清况是准确的,不过,有没有这种可能?董守业的一个孩子获得了奖学金,而另一个孩子没有获得,这样就容易解释了。不过,能进普林斯顿,的确是一般都会拿到奖学金的。”   蓝煜星补充到:“林书记说的不错,这也就是我刚才所说唯一的一种可能。”   这时,袁小刚问:“那么,如果这两个孩子真的获得了全额奖学金,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这两百万,那么这件案子意味着什么?”   听到这里,李强大声地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无法想象。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想那么多,贪官拿钱是出于人的本能的私欲,董守业的确有着光辉的历史,清廉的过去,但不代表他就不会褪化。作为和董守业有同样经历的退伍军人,见到这样的事情,我也很痛心,但是,我们现在查的这件案子,风险小,回报高,在你们纪委千丝万缕的举报线索中,这种案子被忽略的可能性非常大。大家想想,政府官员没有做小偷的,但是,如果做小偷比贪污爱贿获利还要多,风险还要小,而且平时也同样体面,那么政府官员会不会去做小偷呢?我估计大家都会去干。再说,也不能因为他不需要就说他不会受贿,受贿的人有几个是因为缺钱的?说不准董守业早就准备好了,在退下来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捞那么一笔,两个孩子在美国取得公民权之后,正好跟着去美国了,这两百万也够他在美国颐养天年的了。”   “我同意李强同志的看法。”袁小刚表态。   这时,意见已经形成鲜明的两派,林清雅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总结道:“这样吧,两位赴北京的同志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清华大学的有关人员,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去核实一下董守业的两个孩子究竟有没有获得奖学金。然后我们把意见综合一下向冯书记汇报,请领导裁决。” 第四章转机(3)   袁小刚通报完之后说,现在我去请林书记,把有关情况向她和冯德明书记汇报,看看冯书记还有什么指示,然后,根据冯书记的指示,再作下一点的安排。   不一会,袁小刚出来了,一脸的兴奋,通知驻二招工作组的所有人员马上到小会议室开会。   会议开始了,按常规,袁小刚仍然是率先发言:“同志们,案件的进展情况大家都清楚了。刚才,林书记把情况向冯书记作了汇报,冯书记又向市委黄书记汇报了情况,两位领导都很满意,对工作组提出了口头表扬,同时,要求我们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取得决定性战果。现在,大家谈一下各自的想法。”   李强发言了:“我个人认为,董守业供述的情况是可信的,案子办到这一步,应该说,已经取得了关键性的突破。但是,对杀人案的细节部分,董守业并没有交待清楚。当然,这只是犯罪嫌疑人的初步供述,也是正常的,需要我们进一步挖掘,进一点做好审讯和核实工作,搜集证据和下步的破案线索,以便把所有的涉案人员全部绳之于法。还有,作为刑侦这一方面,下一步的工作难度依然很大,特别是缉拿两名持枪杀人犯的工作,可能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需要做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李强在说的时候,神情是轻松的,不管怎么说,案子办到这一步,基本上是破了,主犯已经供认不讳,一旦打开这个缺口,下面不愁他不说,往下走的应该是一些程序性的东西。至于杀人凶手的缉拿,在案情已经基本清楚的情况下,无论是不是能在十五天内有所收获,对上面都有一个交待了。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袁小刚向四周看了一眼。   这时,蓝煜星开口了:“我想问一下两位赴北京的同志,董守业两个孩子赴美留学有没有审请到奖学金,如果有的话,是什么样的奖学金。”   到北京同志显然没有准备:“这个我们不是很清楚,我们只了解到他们已经赴美留学。”   听完后,蓝煜星当即发言:“各位领导,我想说一点疑问。目前,我们已经基本清楚,涉案金额是二百万元人民币,这在对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财务清查结果中和董守业本人的供述中都已经得到了证实,而且,根据目前的调查,也可以基本认定,董守业除了一项以外,并没有其它的非法收入,仅仅只有两百万而已。我们再联系董守业的两个孩子出国留学的情况,对赴美留学人员,如果没有取得奖学金资助的话,门槛是比较高的,学生申请签证须提供一百万元人民币的经济担保,也就是说,两个孩子就需要两百万,那么,两个孩子出国以后还需要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仅有两百万是不够的。但是,假如他们获得了可以免担保的全额奖学金,我们也知道,美国为了吸纳来自全世界的人才,在对外籍留学生中真正的人才,奖学金资助也是比较高的,特别是像普林通顿这样一流的大学,奖学金的金额甚至可以足够两个人在美的生活费用。还有,因为赴美国留学的费用有比较昂贵,一般自费出国留学的学生很少会选择美国,而是会到加拿大、欧洲国家这样一些福利比较好但学费、生活费又相对低廉的国家。所以,赴美留学的中国学生一般都比较优秀,获得奖学金的占七成左右以。董守业的两个孩子是我们J省的高考状元,J省是科教大省,教育水平在全国是一流的,虽然不排除高分低能的可能,但J省的高考状元基本上可以代表全国的最高水平,目前中国的两院院士有百分之三十以上来自J、Z两省,在我们J省,平均每个县可以出去三到五名的两院院士,这就是明证。我个人理解,以两个孩子的基础,和清华的教育水平,他们赴美留学,是真正是冲着求学而去的,这和当前一部分贪官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把子女送往美国有本质的不同,获得全额奖学金的可能性非常之大。综上,我个人认为,无论是他们有没有获得奖学金,董守业都没有必要拿这两百万,要么不够,要么不需要。只有一种可能……”   这时,林清雅插了一句:“我刚刚毕业不久,出国留学的情况也比较了解,蓝煜星同志刚才所说的清况是准确的,不过,有没有这种可能?董守业的一个孩子获得了奖学金,而另一个孩子没有获得,这样就容易解释了。不过,能进普林斯顿,的确是一般都会拿到奖学金的。”   蓝煜星补充到:“林书记说的不错,这也就是我刚才所说唯一的一种可能。”   这时,袁小刚问:“那么,如果这两个孩子真的获得了全额奖学金,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这两百万,那么这件案子意味着什么?”   听到这里,李强大声地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无法想象。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想那么多,贪官拿钱是出于人的本能的私欲,董守业的确有着光辉的历史,清廉的过去,但不代表他就不会褪化。作为和董守业有同样经历的退伍军人,见到这样的事情,我也很痛心,但是,我们现在查的这件案子,风险小,回报高,在你们纪委千丝万缕的举报线索中,这种案子被忽略的可能性非常大。大家想想,政府官员没有做小偷的,但是,如果做小偷比贪污爱贿获利还要多,风险还要小,而且平时也同样体面,那么政府官员会不会去做小偷呢?我估计大家都会去干。再说,也不能因为他不需要就说他不会受贿,受贿的人有几个是因为缺钱的?说不准董守业早就准备好了,在退下来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捞那么一笔,两个孩子在美国取得公民权之后,正好跟着去美国了,这两百万也够他在美国颐养天年的了。”   “我同意李强同志的看法。”袁小刚表态。   这时,意见已经形成鲜明的两派,林清雅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总结道:“这样吧,两位赴北京的同志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清华大学的有关人员,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去核实一下董守业的两个孩子究竟有没有获得奖学金。然后我们把意见综合一下向冯书记汇报,请领导裁决。” 第二章逃避(3)   一曲听完,林清雅关了音响,做到沙发的对角,静静地看着蓝煜星,在等着他说话。   “这音乐不错!很感人,我都快流眼泪了。不好意思,林书记。”知道自己失态的蓝煜星很快恢复了正常,歉然地向林清雅说,“这歌叫什么名?”   林清雅又一次失望了。刚才,看着之迷失在音乐声里不能自拔的蓝煜星,她真的很紧张,他会是志杰吗?可是,随着音乐的消逝,她的希望也在消逝,他居然问自己歌名。这首歌真的很感人,自己第一次听的时候,不也是同样的投入吗?虽然他的表现要强烈一些,也许只是因为这个大男孩感情丰富而已。   但是,林清雅没有放弃,她还在努力:“蓝煜星,你知道我是谁吗?”   “您是林书记啊!蓝煜星装糊涂。   “那你知道我从哪里来吗?”林清雅跟踪追击。   “您从省里来啊!”蓝煜星几乎被林清雅逗笑了。小笨蛋,你这样能问出个什么来?但他还得装出一副一本正经还带着一点迷惑的样子。   “不是这样的,我从北京来,中纪委。”   “哦!”蓝煜星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不过,这件事暂时保密。”林清雅的声音带了点严肃。   “知道了。那您干嘛要告诉我?”蓝煜星的回答愈发狡猾,有点顺着竿子向上爬味道。   “你还记得在黄山救过的范志杰吧,我是他的妻子。”   蓝煜星的表演已经越来越游刃有余了:“对不起,林书记,是我没用,如果力气再大一点,兴许就成了。”   “这不怨你!后来医生鉴定,在第一次撞击以后,他的内脏就已经受到致命的伤害了。”林清雅已经相信开始相信蓝煜星了:“我找你,是想对你表示感谢,同时也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他有没有告诉你什么?”   “您太客气了,没什么好谢的。”蓝煜星面带惭愧:“范主任只说了一句话。”   “哦?”林清雅问得有些急迫。   “他说,有事找中纪委监察十三室副主任林正祥,然后……,然后我就支持不住了,他掉了下去,我也被吓昏了过去。”   一切都和S师范学院送去的那份报告完全一致,林清雅失望了,但她还是追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没有去找林副主任呢?”   “我醒了以后,向学校汇报了相关的情况,学校已经整理材料把所有的情况向中纪委作报了上去,所以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单独找林主任了。”蓝煜星轻松地应会付着。“不过,后来我考公务员的时候,给林主任写了封信,向他汇报了一下情况”。   “这事我知道,你的表现很优秀。”林清雅淡淡地说:“你在信里写到要向志杰学习,我们很欣慰,这也是你和他的缘分吧。志杰是个很努力的纪检干部,你也要好好干。”   已经听出来林清雅的话题有他等待已久的送客的意思,蓝煜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块石头:“嗯,我会好好干的。林书记,那我回去啦?!”   “好吧,今天就到这儿吧,以后工作上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毕竟,他曾经救助过自己的丈夫,林清雅对蓝煜星还是有好感的,向他含蓄地许了一个做领导的不会轻易许下的诺言。   送走了蓝煜星,林清雅陷入了沉思。今天,她并没有得到想得到的答案,甚至可以说,她已经基本绝望了。怎么会真的有灵魂附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傻了,想他想疯了吧。林清雅苦笑了一下。   可是,如果是两个人,怎么会如此相像?他在电视上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活脱脱就是小范志杰啊,难道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两片同样的叶子?不对,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的,肯定有什么问题,得好好想想。   冷静下来的林清雅开始认真梳理今天前前后后。蓝煜星的应对的确是滴水不漏,可一切真的都像他所说的那个样子吗?有一点很可疑,今天的蓝煜星,和当初在电视上的挥洒自如相比,差距很大啊,哪里有一丝范志杰的影子?自己给他的压力,难道比那天还要大?当时是电视直播,旁观的还有省市的领导和那么多的记者,和今天不可同日而语,可他今天却一直是唯唯诺诺的,问一句答一句。对他来说,自己是他的领导,今天的交流也是一个表现的机会,可他为什么显得如此平庸?待人接物哪有一丝一毫电视上的风采,哪有一丝一毫林正祥所说的经验老道?难不成他在故意掩饰什么?很可疑!过犹不及,很多时候都是这样,蓝煜星只想扮演从前的那个自己,彻底抹去范志杰的影子,校枉过正了,这是他的失算。   还有一点最可疑,在自己准备结束这场谈话的时候,分明感觉到蓝煜星是如释重负的。跟自己说话真的很痛苦吗?仅仅是出于对领导的敬畏?可他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局促不安啊?太可疑了!看来,最容易暴露的时候,往往是最接近成功的时候,蓝煜星如果想到这一点,一定会追悔莫及。   如果他真的是范志杰,而且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的话,那么这些疑点就不难解释了。自从认识他以来,自己就一直活在他的影子里,无论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自己连一点质疑的意识都没有,直到失去了他以后,她才找到从前的自我,才重新学会了独立思考。如果是他,可能他觉得自己太好骗了吧。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逃避自己呢?林清雅的思索越发深入。难道是和她相认,会产生什么不良后果?她想起来林正祥在送自己来J省时嘱咐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一个女人孤身在外,是应该注意些。可是他的语气,分明带着很重很重的强调的意味,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也有所感觉?想到这里,林清雅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自己能发现问题,林正祥也能发现问题,那么,那些谋害志杰的人难道就发现不了?“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志杰以前曾经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难不成,他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坏了,自己岂不是把敌人引到了他的身边?看来,以后要小心些才行。林清雅的变化,是蓝煜星所想不到的,灾难,可以使一个人迅速地成熟起来,今天的林清雅,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眼里除了心爱的人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想的小妻子了。   蓝煜星回到房间,软软地往床上一躺,感觉背部一凉,原来自己的背后已经全是冷汗,全身也像虚脱了一样。今天的这场谈话,比那场激烈的面试要艰苦多了。在听那首歌的时候,他几乎就要失控了,离她这么近,实在是太危险了,明天就得想法子离开。暗自打算的蓝煜星,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第五章谜团   散会以后,蓝煜星一个人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对于今天的分歧,李强和袁小刚的想法是很容易理解的。案子基本破了,既然一切都有人认帐,谁都不愿意节外生枝,这明显是给自己找麻烦。毕竟只有十五天的办案期限,在现在的基础上结案,你好我好大家好,上上下下脸上都有光彩,对上面也有交待,可谓皆大欢喜。   特别是纪委这一块,就是两百万的事情,查到这里,行贿的受贿的都清楚了,案子也就算结了。至于赃款嘛,被带到美国了,一时半时是追不回来了,国内的很多大案都存在这个问题,国家都解决不了,s市纪委当然也解决不了,最后算下来,肯定是有功无过了。   至于公安那边,还有一个买凶杀人的问题,就看董守业怎么说了。如果真的是他的战友所为,董守业会不会提供破案线索还难说,以他的性格,既然承认了,把一切全扛下来的可能性最大。如果他能提供出杀人的线索,把凶手拿下,那一切就完美无缺了;当然,如果拿不到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像这种买凶杀人的犯罪,凶手在本质上只是相当于一件凶器,抓到了肯定是杀无赦,抓不到嘛,慢慢抓就是了,这种案子难度太大,上面也能理解。至于自己现在的疑问,显然是把案情搞复杂了,如果因为这事超过了期限,不但大家都不能立功,还要受处罚,何苦来哉?就看冯书记是怎么定夺了。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 2. c o m   他会认同自己的意见吗?难说。一方面,他并没有深入地接触这件案子,也不会很了解董守业,按常规,更多的人还是比较愿意认同李强和袁小刚的观点,很符合逻辑;另一方面,他会不会出于利益的考虑草草结案呢?这个案子他是第一责任人啊,如果破不了案他的脸上也不光彩。他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自从进s市纪委工作以来,蓝煜星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无奈,权力!自己的权力太小了,根本不足以影响领导的决策和案件的走向。做得太多了与自己的身份和经历不符,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身边有一个林清雅已经够受的了,好在她现在是彻底转变了,再也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省得自己提心吊胆。可是,如果就这样听之任之,这个案子就等于没破,背后的谜团就不会被揭开,董守业真正的目的就无法看破,既不是自己享受,也不像他所供述的那样给子女上学花费,那他拿这两百万究竟是要干什么?蓝煜星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思路。   正想着,门呯呯地响了起来,听得出来,很响,也很急。打开门一看,是袁小刚,蓝煜星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一向是比较随便的,就没好气地问了一声:“又怎么啦?袁主任。”   “快来快来,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董守业家那小子回来了,要跟咱们谈一谈呢。正愁那两百万找不回来呢,送上门来了。”说话的时候,袁小刚有点神秘兮兮的,还有一股子难言的兴奋。难怪他兴奋,如果董守业那二百万要是能追回来,纪委的这个案子可真是十全十美了。   “董守业的儿子?不是在美国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蓝煜星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他不是才走没几天吗?从美国到p县,飞机,汽车,要倒好多趟,这一来一回的,不算机票钱,就这时间也够紧的了。不过,家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做儿子的回来看看,也能够理解。   “可不是嘛。先看看去。”袁小刚边说边拉着蓝煜星往小会议室走去。   进了门,蓝煜星看到房间里坐着的除p县的纪委书记马勇明、刑警大队长李强外,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满脸的风尘,一看就是经过长途跋涉的样子。穿一身崭新的藏青色西装,上面沾了不少灰尘,按惯例,新出国的人员都是要做一套西装的,这孩子也没例外;纯白衬衫,深蓝色领带,领口黑乎乎的,应该是时间过于仓促,根本就没来得及换;五官长得和他老爸有点像,但给人的感觉却有很大区别,不像董守业那样健硕,而且肤色白晳,带一副金属边的近视眼镜,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脊背稍微有点驼,这是长期伏案苦读的结果;不过,蓝煜星还是看出了他和董守业在气质上的相同之处,那就是眼神,目光清澈,流露出一种和董守业十分相似的果敢而坚毅。“这不是一个纨绔子弟。”蓝煜星给了他一个非常直观的判断。   这时,马勇明说话了:“袁主任,蓝科员,这是刚从美国回来的老董的儿子,董小方。”   两个人走向前去,和董小方握了握手。蓝煜星可以感觉到,董小方的手纤细而文弱,握手的时候却很有力度,态度也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他同时还感觉,这个小伙子和自己竟然有些相似之处,不禁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所以,握手的时候,蓝煜星一直在专注地看着董小方的眼睛,并且有意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董小方礼貌地回敬。   分别落座以后,袁小刚开话了:“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情况需要向我们说明吗?”这是一句很有必要说的废话。   “袁主任,李大队长,关于我爸的情况,我已经听说了一些。但是,尽管这里面有些事情我也想不通,但我还是觉得这里面可能会有冤情,所以想把我知道的一些情况向领导汇报一下,供领导参考。”董小方的表达很平静,绝不像一些犯罪嫌疑人的家属那样哭哭啼啼或是冲动暴躁,这也给了几个人一定的好感。   “嗯,你说吧。”袁小刚很想听听他会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其实,主要是关于钱的事情。我们兄妹这次赴美留学,是取得了全额奖学金资助的,除了出国之前的一些费用以外,其它的都不是问题,而且,到了美国我们大概算了一下,如果我们兄妹俩在一起生活,甚至还会有一些节余。另外,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兄妹开发了一个生物工程的产品,并取得了发明专利,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也还是有一些市场价值的,半年之前,我们已经把这项专利卖掉了,这是相关证书和合同,还有获得奖学金的相关文件,我全带来了,请几位领导过目。”说完以后,董小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双手交给了袁小刚。   袁小刚打开以后,里面是几张相关的证书,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其中有一份关于专利转让的中文合同,转让价格是15万元人民币。英文的证书袁小刚不大看得懂,便交给了坐在身边的蓝煜星,蓝煜星看了一下,向袁小刚点了点头,表示董小方所言不虚。   “还有,就是与那两百万有关的事情。这次出国,始终是我们两兄妹自己在操作,暑假期间我们滞留在北京,也就是忙这事。包括出国费用的解决,我们从没向父母亲张过口,我父母非常清楚。出国之前,我们回来过一趟,跟家里人告个别,第二天就回北京了。多年来,我们兄妹也非常自立,上学的时候都没有让父母亲送过,这次也一样。五天前,我们从北京直飞纽约,临上飞机前还给我爸打了个电话,我爸最后一次跟我们强调,要学好本领,回来报效祖国,但绝口没有提钱的事情。到了学校,我们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打电话,却没有人接,打我爸的手机关机了,后来打到外婆家找到我妈,却听说了这档子事,说是我爸涉嫌受贿,而且金额巨大。当时我就赶到银行查了一下我的信用卡,里面居然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两百万的人民币。”说到这里,董小方又拿出了一张存折,也交给了袁小刚。“袁主任,这就是那两百万,无论它是不是我爸受贿的钱,我都应该交出来。”   看到这两百万,袁小刚惊诧莫名而又感慨万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董守业的两个孩子真的不需要这笔钱,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真的如李强所说?难以置信,难以置信!袁小刚感慨的却是,如果董守业不是有命案在身,这笔钱退出来以后,对董守业的处理会大大减轻,搞得好的话,判个监外执行都有可能,这就连牢狱之灾都免了,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程度呢?现在,身负三条人命的董守业,无论是退出了多少钱,都难免一死了。想到这儿:袁小刚看向蓝煜星:“小蓝,去叫一个财务上的同志,办理一下接交手续。”   一切办理完毕之后,董小方又说:“袁主任,李队长,我还想说几句题外话。第一,我们的留学费用已经完全解决,不需要我父亲操心。我父亲究竟是不是一个贪官,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绝对没有必要因为我们兄妹俩留学的事情来以身试法。第二,从小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他对我们的教育一直都是要我们自立自强,勤俭节约,而且,他本人就是我们的榜样,为什么要在留学的大局已定之后还给我们汇这两百万,难道是让我们在美国做少爷小姐吗?我无法理解。第三,人民币在美国是不能花的,必须先从国内兑换成美元,这样的常识他也清楚。所以,我个人认为,这起案件疑点很多,根本无法理解,希望各位领导能够明察。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我想见见我的父亲,可以吗?”   对董小方提出的疑问,几个人各有各的想法。不过,对他的要求,袁小刚感觉这样并不违反原则,而且,也许有助于案件的侦破,于是就答应了他,几个人陪同董小方来到了关押董守业的房间。   在董守业初步供认以后,工作组安排他休息一会,毕竟是连续数天的疲劳轰炸,万一出什么问题工作组也不好交待,而且,董守业目前的态度也非常的配合。审讯有很多时候就像看书,只要你能打开这本书的第一页,你就可以把它读完。   此时,董守业正*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见有人进来,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当他见走进来的有自己的儿子时,腾地一下就做直了腰板,这个一直不茍言笑的汉子,此时的脸上居然悲喜交加,紧紧盯着儿子的眼睛,竟然给人一种痴痴的感觉。不过,一切都是短暂的,董守业的表情很快恢复了正常,冷冷地说了一声:“你怎么来了?谁让你回来的?”   “爸,是我自己回来的,没人让我回来。”董小方的声音有点颤抖,如果不是旁边有很多的人在,也许他就会哭出来。   看着欲哭无泪的儿子,董守业脸上开始挂上了属于父亲的慈祥,旋即,他又哀伤地叹了一口气:“唉!”所有的人,都可以感觉到这声叹息里所蕴涵的沉重与悲凉,心里不由自主地像被揪了一下。这一面,是生离,也是死别啊!   “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毕竟是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孩子,看到自己一直崇拜的父亲,此刻已经成为政府的阶下之囚,已经被当成他本人一向痛恨的**分子,董小方再也克制不住,踉踉跄跄地扑到父亲跟前,把头伏在董守业的膝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董守业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钢铁一般的汉子,也禁不起儿子这撕心裂肺般的哭诉,两行老泪,顺着眼角,轻轻地垂了下来。袁小刚,李强,蓝煜星,此时都感觉心中像堵了一大团棉花一般,憋闭的难受。纷纷把视线转移到了一边。这时蓝煜星注意到,董守业把头*向儿子,似乎是耳语了两句什么话。听了父亲的话,董小方猛地把头抬了起来,用惊讶而又疑惑的眼神盯着自己的父亲,这时,几个人都意识到,刚才似乎发生了一些什么,一齐把目光投向这父子二人。   董守业对众人的注视不理不睬,只是专注地盯着儿子的眼睛,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期待,甚至是祈求。良久,董小方冲自己的父亲点了点头。看到儿子的动作,董守业就像什么心事已了一般,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欣慰和满足,然后,拍了拍董小方的肩膀,说了一句:“孩子,去吧,替我照顾好你的妹妹,还有你妈。”   “我会的,爸!”董小刚站了起来,转过身,头却没有转过来,一直望着父亲,无限留恋地离开了父亲目送自己的视线,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几个人刚刚走出房间,沉重的防盗门就“砰”地的一声关上了,这一声门响,声音并不是很大,却震得离开房间的几个人都是后颈一缩,似乎这声音不是来自人间,而是地狱。   回到小会议室,几个人又坐了下来。董小方开口了:“袁主任,李大队长,马书记,谢谢你们让我见到了我的父亲,刚才我给几位领导提供的情况,还请领导能够考虑,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了。”   这时,李强说话了:“董小方同志,很冒昧地问一下,你父亲最后对你说了什么话,我们可以知道吗?”李强问的,正是众人都很好奇而又都不好意思问的问题。   这句话尽管说得非常委婉,但董小方的神色还是表示出了明显的不快:“对不起,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私事,没有必要向您汇报,当然,如果李大队认为我也是犯罪嫌疑人的话,不妨审讯我。”激愤之下,董小方的表达已经有了明显的攻击味道。   “你……”从来没有受过这样气的李强,脸顿时憋得通红,差点就要发作。这时,袁小刚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李大队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别在意,咱们走吧。”见袁小刚这么说了,马勇明也来帮腔。这样,在袁小刚、马勇明的拥簇之下,董小方离开了房间。   很快,袁小刚回来了,进门就冲着李强抱怨:“你呀,也不挑个时候,老子犯了错,儿子又不是犯人,你这么问人家,人家能不来火吗?”   “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们纪委的案子算是全破了,连赃款都一分不少的追回来啦,我这呐?人究竟是谁杀的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呢。”李强有些不服气。但他接着又说道:“我也知道问这话不合适,不过,我总感觉,董守业交待的那两句话肯定有重大隐情,很可能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之处。”   “那你问董守业不就成了?干嘛在人家孩子的伤口上洒盐啊。”袁小刚反驳了一句。   “你觉得董守业能说吗?要是能说的话就不用那样偷偷摸摸的了。”李强的话说到了蓝煜星的心坎上了,显然,这件案子的确有隐情,搞不好就是一个不解之谜。   “那好,今天晚上继续提审董守业!”袁小刚当机立断。   推荐新作盟兄弟堕落雨季的作品《心-飞翔-篮球梦》,大家支持下,http:///showbook.asp?bl_id=28438   http:///showbook.asp?bl_id=28438   http:///showbook.asp?bl_id=28438   http:///showbook.asp?bl_id=28438 第五章谜团   散会以后,蓝煜星一个人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对于今天的分歧,李强和袁小刚的想法是很容易理解的。案子基本破了,既然一切都有人认帐,谁都不愿意节外生枝,这明显是给自己找麻烦。毕竟只有十五天的办案期限,在现在的基础上结案,你好我好大家好,上上下下脸上都有光彩,对上面也有交待,可谓皆大欢喜。   特别是纪委这一块,就是两百万的事情,查到这里,行贿的受贿的都清楚了,案子也就算结了。至于赃款嘛,被带到美国了,一时半时是追不回来了,国内的很多大案都存在这个问题,国家都解决不了,s市纪委当然也解决不了,最后算下来,肯定是有功无过了。   至于公安那边,还有一个买凶杀人的问题,就看董守业怎么说了。如果真的是他的战友所为,董守业会不会提供破案线索还难说,以他的性格,既然承认了,把一切全扛下来的可能性最大。如果他能提供出杀人的线索,把凶手拿下,那一切就完美无缺了;当然,如果拿不到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像这种买凶杀人的犯罪,凶手在本质上只是相当于一件凶器,抓到了肯定是杀无赦,抓不到嘛,慢慢抓就是了,这种案子难度太大,上面也能理解。至于自己现在的疑问,显然是把案情搞复杂了,如果因为这事超过了期限,不但大家都不能立功,还要受处罚,何苦来哉?就看冯书记是怎么定夺了。   他会认同自己的意见吗?难说。一方面,他并没有深入地接触这件案子,也不会很了解董守业,按常规,更多的人还是比较愿意认同李强和袁小刚的观点,很符合逻辑;另一方面,他会不会出于利益的考虑草草结案呢?这个案子他是第一责任人啊,如果破不了案他的脸上也不光彩。他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自从进s市纪委工作以来,蓝煜星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无奈,权力!自己的权力太小了,根本不足以影响领导的决策和案件的走向。做得太多了与自己的身份和经历不符,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身边有一个林清雅已经够受的了,好在她现在是彻底转变了,再也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省得自己提心吊胆。可是,如果就这样听之任之,这个案子就等于没破,背后的谜团就不会被揭开,董守业真正的目的就无法看破,既不是自己享受,也不像他所供述的那样给子女上学花费,那他拿这两百万究竟是要干什么?蓝煜星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思路。   正想着,门呯呯地响了起来,听得出来,很响,也很急。打开门一看,是袁小刚,蓝煜星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一向是比较随便的,就没好气地问了一声:“又怎么啦?袁主任。”   “快来快来,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董守业家那小子回来了,要跟咱们谈一谈呢。正愁那两百万找不回来呢,送上门来了。”说话的时候,袁小刚有点神秘兮兮的,还有一股子难言的兴奋。难怪他兴奋,如果董守业那二百万要是能追回来,纪委的这个案子可真是十全十美了。   “董守业的儿子?不是在美国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蓝煜星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他不是才走没几天吗?从美国到p县,飞机,汽车,要倒好多趟,这一来一回的,不算机票钱,就这时间也够紧的了。不过,家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做儿子的回来看看,也能够理解。   “可不是嘛。先看看去。”袁小刚边说边拉着蓝煜星往小会议室走去。   进了门,蓝煜星看到房间里坐着的除p县的纪委书记马勇明、刑警大队长李强外,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满脸的风尘,一看就是经过长途跋涉的样子。穿一身崭新的藏青色西装,上面沾了不少灰尘,按惯例,新出国的人员都是要做一套西装的,这孩子也没例外;纯白衬衫,深蓝色领带,领口黑乎乎的,应该是时间过于仓促,根本就没来得及换;五官长得和他老爸有点像,但给人的感觉却有很大区别,不像董守业那样健硕,而且肤色白晳,带一副金属边的近视眼镜,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脊背稍微有点驼,这是长期伏案苦读的结果;不过,蓝煜星还是看出了他和董守业在气质上的相同之处,那就是眼神,目光清澈,流露出一种和董守业十分相似的果敢而坚毅。“这不是一个纨绔子弟。”蓝煜星给了他一个非常直观的判断。   这时,马勇明说话了:“袁主任,蓝科员,这是刚从美国回来的老董的儿子,董小方。”   两个人走向前去,和董小方握了握手。蓝煜星可以感觉到,董小方的手纤细而文弱,握手的时候却很有力度,态度也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他同时还感觉,这个小伙子和自己竟然有些相似之处,不禁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所以,握手的时候,蓝煜星一直在专注地看着董小方的眼睛,并且有意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董小方礼貌地回敬。   分别落座以后,袁小刚开话了:“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情况需要向我们说明吗?”这是一句很有必要说的废话。   “袁主任,李大队长,关于我爸的情况,我已经听说了一些。但是,尽管这里面有些事情我也想不通,但我还是觉得这里面可能会有冤情,所以想把我知道的一些情况向领导汇报一下,供领导参考。”董小方的表达很平静,绝不像一些犯罪嫌疑人的家属那样哭哭啼啼或是冲动暴躁,这也给了几个人一定的好感。   “嗯,你说吧。”袁小刚很想听听他会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其实,主要是关于钱的事情。我们兄妹这次赴美留学,是取得了全额奖学金资助的,除了出国之前的一些费用以外,其它的都不是问题,而且,到了美国我们大概算了一下,如果我们兄妹俩在一起生活,甚至还会有一些节余。另外,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兄妹开发了一个生物工程的产品,并取得了发明专利,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也还是有一些市场价值的,半年之前,我们已经把这项专利卖掉了,这是相关证书和合同,还有获得奖学金的相关文件,我全带来了,请几位领导过目。”说完以后,董小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双手交给了袁小刚。   袁小刚打开以后,里面是几张相关的证书,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其中有一份关于专利转让的中文合同,转让价格是15万元人民币。英文的证书袁小刚不大看得懂,便交给了坐在身边的蓝煜星,蓝煜星看了一下,向袁小刚点了点头,表示董小方所言不虚。   “还有,就是与那两百万有关的事情。这次出国,始终是我们两兄妹自己在操作,暑假期间我们滞留在北京,也就是忙这事。包括出国费用的解决,我们从没向父母亲张过口,我父母非常清楚。出国之前,我们回来过一趟,跟家里人告个别,第二天就回北京了。多年来,我们兄妹也非常自立,上学的时候都没有让父母亲送过,这次也一样。五天前,我们从北京直飞纽约,临上飞机前还给我爸打了个电话,我爸最后一次跟我们强调,要学好本领,回来报效祖国,但绝口没有提钱的事情。到了学校,我们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打电话,却没有人接,打我爸的手机关机了,后来打到外婆家找到我妈,却听说了这档子事,说是我爸涉嫌受贿,而且金额巨大。当时我就赶到银行查了一下我的信用卡,里面居然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两百万的人民币。”说到这里,董小方又拿出了一张存折,也交给了袁小刚。“袁主任,这就是那两百万,无论它是不是我爸受贿的钱,我都应该交出来。”   看到这两百万,袁小刚惊诧莫名而又感慨万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董守业的两个孩子真的不需要这笔钱,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真的如李强所说?难以置信,难以置信!袁小刚感慨的却是,如果董守业不是有命案在身,这笔钱退出来以后,对董守业的处理会大大减轻,搞得好的话,判个监外执行都有可能,这就连牢狱之灾都免了,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程度呢?现在,身负三条人命的董守业,无论是退出了多少钱,都难免一死了。想到这儿:袁小刚看向蓝煜星:“小蓝,去叫一个财务上的同志,办理一下接交手续。”   一切办理完毕之后,董小方又说:“袁主任,李队长,我还想说几句题外话。第一,我们的留学费用已经完全解决,不需要我父亲操心。我父亲究竟是不是一个贪官,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绝对没有必要因为我们兄妹俩留学的事情来以身试法。第二,从小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他对我们的教育一直都是要我们自立自强,勤俭节约,而且,他本人就是我们的榜样,为什么要在留学的大局已定之后还给我们汇这两百万,难道是让我们在美国做少爷小姐吗?我无法理解。第三,人民币在美国是不能花的,必须先从国内兑换成美元,这样的常识他也清楚。所以,我个人认为,这起案件疑点很多,根本无法理解,希望各位领导能够明察。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我想见见我的父亲,可以吗?”   对董小方提出的疑问,几个人各有各的想法。不过,对他的要求,袁小刚感觉这样并不违反原则,而且,也许有助于案件的侦破,于是就答应了他,几个人陪同董小方来到了关押董守业的房间。   在董守业初步供认以后,工作组安排他休息一会,毕竟是连续数天的疲劳轰炸,万一出什么问题工作组也不好交待,而且,董守业目前的态度也非常的配合。审讯有很多时候就像看书,只要你能打开这本书的第一页,你就可以把它读完。   此时,董守业正*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见有人进来,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当他见走进来的有自己的儿子时,腾地一下就做直了腰板,这个一直不茍言笑的汉子,此时的脸上居然悲喜交加,紧紧盯着儿子的眼睛,竟然给人一种痴痴的感觉。不过,一切都是短暂的,董守业的表情很快恢复了正常,冷冷地说了一声:“你怎么来了?谁让你回来的?”   “爸,是我自己回来的,没人让我回来。”董小方的声音有点颤抖,如果不是旁边有很多的人在,也许他就会哭出来。   看着欲哭无泪的儿子,董守业脸上开始挂上了属于父亲的慈祥,旋即,他又哀伤地叹了一口气:“唉!”所有的人,都可以感觉到这声叹息里所蕴涵的沉重与悲凉,心里不由自主地像被揪了一下。这一面,是生离,也是死别啊!   “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毕竟是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孩子,看到自己一直崇拜的父亲,此刻已经成为政府的阶下之囚,已经被当成他本人一向痛恨的**分子,董小方再也克制不住,踉踉跄跄地扑到父亲跟前,把头伏在董守业的膝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董守业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钢铁一般的汉子,也禁不起儿子这撕心裂肺般的哭诉,两行老泪,顺着眼角,轻轻地垂了下来。袁小刚,李强,蓝煜星,此时都感觉心中像堵了一大团棉花一般,憋闭的难受。纷纷把视线转移到了一边。这时蓝煜星注意到,董守业把头*向儿子,似乎是耳语了两句什么话。听了父亲的话,董小方猛地把头抬了起来,用惊讶而又疑惑的眼神盯着自己的父亲,这时,几个人都意识到,刚才似乎发生了一些什么,一齐把目光投向这父子二人。   董守业对众人的注视不理不睬,只是专注地盯着儿子的眼睛,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期待,甚至是祈求。良久,董小方冲自己的父亲点了点头。看到儿子的动作,董守业就像什么心事已了一般,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欣慰和满足,然后,拍了拍董小方的肩膀,说了一句:“孩子,去吧,替我照顾好你的妹妹,还有你妈。”   “我会的,爸!”董小刚站了起来,转过身,头却没有转过来,一直望着父亲,无限留恋地离开了父亲目送自己的视线,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几个人刚刚走出房间,沉重的防盗门就“砰”地的一声关上了,这一声门响,声音并不是很大,却震得离开房间的几个人都是后颈一缩,似乎这声音不是来自人间,而是地狱。   回到小会议室,几个人又坐了下来。董小方开口了:“袁主任,李大队长,马书记,谢谢你们让我见到了我的父亲,刚才我给几位领导提供的情况,还请领导能够考虑,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了。”   这时,李强说话了:“董小方同志,很冒昧地问一下,你父亲最后对你说了什么话,我们可以知道吗?”李强问的,正是众人都很好奇而又都不好意思问的问题。   这句话尽管说得非常委婉,但董小方的神色还是表示出了明显的不快:“对不起,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私事,没有必要向您汇报,当然,如果李大队认为我也是犯罪嫌疑人的话,不妨审讯我。”激愤之下,董小方的表达已经有了明显的攻击味道。   “你……”从来没有受过这样气的李强,脸顿时憋得通红,差点就要发作。这时,袁小刚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李大队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别在意,咱们走吧。”见袁小刚这么说了,马勇明也来帮腔。这样,在袁小刚、马勇明的拥簇之下,董小方离开了房间。   很快,袁小刚回来了,进门就冲着李强抱怨:“你呀,也不挑个时候,老子犯了错,儿子又不是犯人,你这么问人家,人家能不来火吗?”   “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们纪委的案子算是全破了,连赃款都一分不少的追回来啦,我这呐?人究竟是谁杀的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呢。”李强有些不服气。但他接着又说道:“我也知道问这话不合适,不过,我总感觉,董守业交待的那两句话肯定有重大隐情,很可能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之处。”   “那你问董守业不就成了?干嘛在人家孩子的伤口上洒盐啊。”袁小刚反驳了一句。   “你觉得董守业能说吗?要是能说的话就不用那样偷偷摸摸的了。”李强的话说到了蓝煜星的心坎上了,显然,这件案子的确有隐情,搞不好就是一个不解之谜。   “那好,今天晚上继续提审董守业!”袁小刚当机立断。   推荐新作盟兄弟堕落雨季的作品《心-飞翔-篮球梦》,大家支持下,http:///showbook.asp?bl_id=28438   http:///showbook.asp?bl_id=28438   http:///showbook.asp?bl_id=28438   http:///showbook.asp?bl_id=28438 第二章逃避(3)   一曲听完,林清雅关了音响,做到沙发的对角,静静地看着蓝煜星,在等着他说话。   “这音乐不错!很感人,我都快流眼泪了。不好意思,林书记。”知道自己失态的蓝煜星很快恢复了正常,歉然地向林清雅说,“这歌叫什么名?”   林清雅又一次失望了。刚才,看着之迷失在音乐声里不能自拔的蓝煜星,她真的很紧张,他会是志杰吗?可是,随着音乐的消逝,她的希望也在消逝,他居然问自己歌名。这首歌真的很感人,自己第一次听的时候,不也是同样的投入吗?虽然他的表现要强烈一些,也许只是因为这个大男孩感情丰富而已。   但是,林清雅没有放弃,她还在努力:“蓝煜星,你知道我是谁吗?”   “您是林书记啊!蓝煜星装糊涂。   “那你知道我从哪里来吗?”林清雅跟踪追击。   “您从省里来啊!”蓝煜星几乎被林清雅逗笑了。小笨蛋,你这样能问出个什么来?但他还得装出一副一本正经还带着一点迷惑的样子。   “不是这样的,我从北京来,中纪委。”   “哦!”蓝煜星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不过,这件事暂时保密。”林清雅的声音带了点严肃。   “知道了。那您干嘛要告诉我?”蓝煜星的回答愈发狡猾,有点顺着竿子向上爬味道。   “你还记得在黄山救过的范志杰吧,我是他的妻子。”   蓝煜星的表演已经越来越游刃有余了:“对不起,林书记,是我没用,如果力气再大一点,兴许就成了。”   “这不怨你!后来医生鉴定,在第一次撞击以后,他的内脏就已经受到致命的伤害了。”林清雅已经相信开始相信蓝煜星了:“我找你,是想对你表示感谢,同时也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他有没有告诉你什么?”   “您太客气了,没什么好谢的。”蓝煜星面带惭愧:“范主任只说了一句话。”   “哦?”林清雅问得有些急迫。   “他说,有事找中纪委监察十三室副主任林正祥,然后……,然后我就支持不住了,他掉了下去,我也被吓昏了过去。”   一切都和S师范学院送去的那份报告完全一致,林清雅失望了,但她还是追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没有去找林副主任呢?”   “我醒了以后,向学校汇报了相关的情况,学校已经整理材料把所有的情况向中纪委作报了上去,所以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单独找林主任了。”蓝煜星轻松地应会付着。“不过,后来我考公务员的时候,给林主任写了封信,向他汇报了一下情况”。   “这事我知道,你的表现很优秀。”林清雅淡淡地说:“你在信里写到要向志杰学习,我们很欣慰,这也是你和他的缘分吧。志杰是个很努力的纪检干部,你也要好好干。”   已经听出来林清雅的话题有他等待已久的送客的意思,蓝煜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块石头:“嗯,我会好好干的。林书记,那我回去啦?!”   “好吧,今天就到这儿吧,以后工作上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毕竟,他曾经救助过自己的丈夫,林清雅对蓝煜星还是有好感的,向他含蓄地许了一个做领导的不会轻易许下的诺言。   送走了蓝煜星,林清雅陷入了沉思。今天,她并没有得到想得到的答案,甚至可以说,她已经基本绝望了。怎么会真的有灵魂附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傻了,想他想疯了吧。林清雅苦笑了一下。   可是,如果是两个人,怎么会如此相像?他在电视上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活脱脱就是小范志杰啊,难道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两片同样的叶子?不对,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的,肯定有什么问题,得好好想想。   冷静下来的林清雅开始认真梳理今天前前后后。蓝煜星的应对的确是滴水不漏,可一切真的都像他所说的那个样子吗?有一点很可疑,今天的蓝煜星,和当初在电视上的挥洒自如相比,差距很大啊,哪里有一丝范志杰的影子?自己给他的压力,难道比那天还要大?当时是电视直播,旁观的还有省市的领导和那么多的记者,和今天不可同日而语,可他今天却一直是唯唯诺诺的,问一句答一句。对他来说,自己是他的领导,今天的交流也是一个表现的机会,可他为什么显得如此平庸?待人接物哪有一丝一毫电视上的风采,哪有一丝一毫林正祥所说的经验老道?难不成他在故意掩饰什么?很可疑!过犹不及,很多时候都是这样,蓝煜星只想扮演从前的那个自己,彻底抹去范志杰的影子,校枉过正了,这是他的失算。   还有一点最可疑,在自己准备结束这场谈话的时候,分明感觉到蓝煜星是如释重负的。跟自己说话真的很痛苦吗?仅仅是出于对领导的敬畏?可他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局促不安啊?太可疑了!看来,最容易暴露的时候,往往是最接近成功的时候,蓝煜星如果想到这一点,一定会追悔莫及。   如果他真的是范志杰,而且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的话,那么这些疑点就不难解释了。自从认识他以来,自己就一直活在他的影子里,无论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自己连一点质疑的意识都没有,直到失去了他以后,她才找到从前的自我,才重新学会了独立思考。如果是他,可能他觉得自己太好骗了吧。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逃避自己呢?林清雅的思索越发深入。难道是和她相认,会产生什么不良后果?她想起来林正祥在送自己来J省时嘱咐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一个女人孤身在外,是应该注意些。可是他的语气,分明带着很重很重的强调的意味,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也有所感觉?想到这里,林清雅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自己能发现问题,林正祥也能发现问题,那么,那些谋害志杰的人难道就发现不了?“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志杰以前曾经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难不成,他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坏了,自己岂不是把敌人引到了他的身边?看来,以后要小心些才行。林清雅的变化,是蓝煜星所想不到的,灾难,可以使一个人迅速地成熟起来,今天的林清雅,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眼里除了心爱的人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想的小妻子了。   蓝煜星回到房间,软软地往床上一躺,感觉背部一凉,原来自己的背后已经全是冷汗,全身也像虚脱了一样。今天的这场谈话,比那场激烈的面试要艰苦多了。在听那首歌的时候,他几乎就要失控了,离她这么近,实在是太危险了,明天就得想法子离开。暗自打算的蓝煜星,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第六章挽歌(上)   当晚,审讯室里再次***通明。袁小刚,李强,蓝煜星三人坐在审讯桌上,对面,是正襟危坐的董守业,两名彪悍的刑警站立在他两旁。新一轮的审讯开始了。   今天的主审是李强:“董守业,到目前为止,你的态度很好,交待的问题也比较彻底,希望你能够继续和我们配合。现在,需要你对材料中反映的问题在细节上作进一步说明。”   董守业依然是不卑不亢:“可以。请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拿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两百万的用途究竟是什么?”   “对这一点,我在材料里交待得已很清楚了,给孩子上学。”   听了董守业的话,李强顿时严厉了起来:“你撒谎,今天董小方来的时候已经跟我们说得明明白白,他们兄妹俩已经获得了奖学金,而且还有一份专利,出国的费用和在美的学费、生活费均已解决,根本就不需要这两百万。而且,他已经把两百万的赃款退还给了纪委,这与你在供述中交待的内容明显不符。你还是把实话说出来吧。”   董守业在看到董小方来了以后,已经猜测到了这种局面,对李强的话也并不感到吃惊,坦然地说:“本来我这样交待,也不过是想给自己身后留下一个可以让大家认同的好名声。现在,既然你们已经逼到这一步了,我也就不隐瞒什么了。不错,我这样做,并不纯粹是为了孩子,而是为了自己。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五十大几岁的人了,也许今年底,也许明年,总之,很快,我就要从权力的神坛上走下来。从部队到地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清贫,也很忙碌。可以这么说,我吃过最苦的苦,却没有品尝过最甜的甜。我也是人,我也想领略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我也想去见识一下光怪陆离的异国风情,我也想在2006年去德国现场观看一届世界杯,我也想在2008年去北京为奥运健儿喝彩加油。应该说,这些要求也不是特别高,凭我的管理能力和人格魅力,如果当初不是选择了从军从政,而是经商办企业,也许吃不了这么多的苦,但是,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实现我刚才说的那些愿望。说白了,我不平衡,我为国家的付出与国家给我的报酬不对等。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光阴已经献给了党和国家,临下台之前,在不危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前提下,拿那么一点点,给自己留点后路,退休以后,和我的老太婆安享晚年,这就是我的目的。也许手段不那么光明,但是,不这么做,我就没有机会了。”   董守业的这一番话,让袁小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谬论,却被他说得振振有辞。哦,都像他这么干,临下台前拿那么一点点,那国家的干部体制岂不是乱了套?有点权的可以这么干,那没权的人呢,一辈子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人多了去了,他们找谁拿去?   蓝煜星却不禁暗暗吃惊,滴水不漏啊,董守业已经把最后的尊严都抛开了,以他缜密的思维,丰富的反侦破经验,再加上这种不顾后果的解释法,想从他口中再去挖掘什么东西基本上已经不可能了。不过,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审讯方和被审讯方自觉不自觉地达成了一定默契,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能把事情解释圆满了就行,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很快就可以定性了。   果不其然,李强和袁小刚并没有在这一点上作过多的纠缠,很快把问题转向下一个环节:“那我再问你,你说你谋杀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财务总监苏健、现金出纳周嫒媛,是你独立实施的谋杀行为还是有同案犯。”   “我个人无法定性直接实施谋杀行为的人是不是我的同案犯,严格地说,这应该是属于买凶杀人。我是通过雇佣职业杀手实施的谋杀。”   “说的详细一点!受雇佣的一方是集团还是个人,你是如何与他们取得联系的,买凶杀人的资金是多少?”李强穷追不舍。   “是一个商业性的暗杀组织,名字叫无忧,只要给钱,无论是暗杀平民还是高官,他们都可以办到。无忧暗杀组织的总部在金三角,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在东南亚各国包括国内都有分支机构,承接一些暗杀业务。这个组织的成员,多数是来自越南、柬埔寨、缅甸的老兵,也有极少数咱们解放军中的退役士兵。”   “那你是怎么和这个组织取得联系的?”   “自卫还击战的时候,我任侦察连长,连队里有一个战士,是个孤儿,叫吴名,因为出身比较苦,我对他一向比较照顾,战争中,我还救过他的命。后来在一次行动中,吴名被弹片击中胸部,受了重伤,眼见是活不了了,因为当时的战斗过于残酷,我们侦察连又是在敌后作战,在没有办法医治和把他带回来的情况下,就抛弃了他。回国以后,他被追认为烈士。事实上,这个人并没有死,获救以后,几经辗转,最后投*了无忧暗杀组织,现在已经是一个头目。去年,他潜回国内,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可能是我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专程来答谢我,给我送来了五十万元的人民币,我没有收。他当时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说今生今世无论如何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如果我需要什么帮助的话,让我给他打一个电话。”   “于是你就找到了他?”   “不错。你们找到杨鹰之后,我感觉事情可能会败露,就想到了他,当即与他联系,并向他提供了杨鹰的情况。他们的效率很高,当天晚上,就谋杀了杨鹰。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想杀这么多人,只是想制造一起杨鹰自杀的假象,一方面杀人灭口,同时也制造混乱,也好蒙混过关。不过,后来想一想还是不保险,杨鹰给我的这两百万,不一定只有杨鹰本人知道,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财务总监苏健和出纳周媛媛都有可能了解内情。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天,我又通知吴名,由吴名安排杀手,杀害了苏、周二人。”   “那你就没想过我们会找到你?”   “当然想到过。本来以为,以我多年侦察和反侦察、审讯与反审讯的经验,对这种死无对证的案子,只要咬紧牙关,肯定能够抗得过去的。但是,我犯了两个错误,第一是我过高估计了自己。表面上看是因为两个孩子上学的原因导致我招供,但是,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自己能感觉得出来,我的意志已经到了极限,说与不说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我也就不再顽抗了,顺便借孩子留学的事情给自己留一个好名声。没想到,小方在美国居然会赶回来,最后这一点名声也没有保住。唉!”董守业叹了口气。   “那你犯的第二个错误是什么?”   “我犯的第二个错误是把钱打入了小方的户头。作战我内行,但对金融知识一窍不通,当时我想得有些简单,钱打到了小方的卡上,小方又在美国,应该不会有问题。不过,当时也是因为情况紧急,感觉你们肯定会来找我,而这笔钱又实在不好安置,放哪都不放心,只有自己的儿子最放心,所以就把钱汇了过去。汇完以后我查了一下相关资料,这才明白,小方的外汇卡是在国内办的,汇款的往来还是有迹可循的。当你们提到我的两个孩子出国留学的事情以后,我就想到,你们既然查到了他们那里,也肯定会查他们的金融账户,事情迟早会败露,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也就放弃了抵抗。” 第六章挽歌(上)   当晚,审讯室里再次***通明。袁小刚,李强,蓝煜星三人坐在审讯桌上,对面,是正襟危坐的董守业,两名彪悍的刑警站立在他两旁。新一轮的审讯开始了。   今天的主审是李强:“董守业,到目前为止,你的态度很好,交待的问题也比较彻底,希望你能够继续和我们配合。现在,需要你对材料中反映的问题在细节上作进一步说明。”   董守业依然是不卑不亢:“可以。请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拿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两百万的用途究竟是什么?”   “对这一点,我在材料里交待得已很清楚了,给孩子上学。”   听了董守业的话,李强顿时严厉了起来:“你撒谎,今天董小方来的时候已经跟我们说得明明白白,他们兄妹俩已经获得了奖学金,而且还有一份专利,出国的费用和在美的学费、生活费均已解决,根本就不需要这两百万。而且,他已经把两百万的赃款退还给了纪委,这与你在供述中交待的内容明显不符。你还是把实话说出来吧。”   董守业在看到董小方来了以后,已经猜测到了这种局面,对李强的话也并不感到吃惊,坦然地说:“本来我这样交待,也不过是想给自己身后留下一个可以让大家认同的好名声。现在,既然你们已经逼到这一步了,我也就不隐瞒什么了。不错,我这样做,并不纯粹是为了孩子,而是为了自己。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五十大几岁的人了,也许今年底,也许明年,总之,很快,我就要从权力的神坛上走下来。从部队到地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清贫,也很忙碌。可以这么说,我吃过最苦的苦,却没有品尝过最甜的甜。我也是人,我也想领略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我也想去见识一下光怪陆离的异国风情,我也想在2006年去德国现场观看一届世界杯,我也想在2008年去北京为奥运健儿喝彩加油。应该说,这些要求也不是特别高,凭我的管理能力和人格魅力,如果当初不是选择了从军从政,而是经商办企业,也许吃不了这么多的苦,但是,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实现我刚才说的那些愿望。说白了,我不平衡,我为国家的付出与国家给我的报酬不对等。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光阴已经献给了党和国家,临下台之前,在不危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前提下,拿那么一点点,给自己留点后路,退休以后,和我的老太婆安享晚年,这就是我的目的。也许手段不那么光明,但是,不这么做,我就没有机会了。”   董守业的这一番话,让袁小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谬论,却被他说得振振有辞。哦,都像他这么干,临下台前拿那么一点点,那国家的干部体制岂不是乱了套?有点权的可以这么干,那没权的人呢,一辈子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人多了去了,他们找谁拿去?   蓝煜星却不禁暗暗吃惊,滴水不漏啊,董守业已经把最后的尊严都抛开了,以他缜密的思维,丰富的反侦破经验,再加上这种不顾后果的解释法,想从他口中再去挖掘什么东西基本上已经不可能了。不过,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审讯方和被审讯方自觉不自觉地达成了一定默契,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能把事情解释圆满了就行,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很快就可以定性了。   果不其然,李强和袁小刚并没有在这一点上作过多的纠缠,很快把问题转向下一个环节:“那我再问你,你说你谋杀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财务总监苏健、现金出纳周嫒媛,是你独立实施的谋杀行为还是有同案犯。”   “我个人无法定性直接实施谋杀行为的人是不是我的同案犯,严格地说,这应该是属于买凶杀人。我是通过雇佣职业杀手实施的谋杀。”   “说的详细一点!受雇佣的一方是集团还是个人,你是如何与他们取得联系的,买凶杀人的资金是多少?”李强穷追不舍。   “是一个商业性的暗杀组织,名字叫无忧,只要给钱,无论是暗杀平民还是高官,他们都可以办到。无忧暗杀组织的总部在金三角,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在东南亚各国包括国内都有分支机构,承接一些暗杀业务。这个组织的成员,多数是来自越南、柬埔寨、缅甸的老兵,也有极少数咱们解放军中的退役士兵。”   “那你是怎么和这个组织取得联系的?”   “自卫还击战的时候,我任侦察连长,连队里有一个战士,是个孤儿,叫吴名,因为出身比较苦,我对他一向比较照顾,战争中,我还救过他的命。后来在一次行动中,吴名被弹片击中胸部,受了重伤,眼见是活不了了,因为当时的战斗过于残酷,我们侦察连又是在敌后作战,在没有办法医治和把他带回来的情况下,就抛弃了他。回国以后,他被追认为烈士。事实上,这个人并没有死,获救以后,几经辗转,最后投*了无忧暗杀组织,现在已经是一个头目。去年,他潜回国内,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可能是我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专程来答谢我,给我送来了五十万元的人民币,我没有收。他当时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说今生今世无论如何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如果我需要什么帮助的话,让我给他打一个电话。”   “于是你就找到了他?”   “不错。你们找到杨鹰之后,我感觉事情可能会败露,就想到了他,当即与他联系,并向他提供了杨鹰的情况。他们的效率很高,当天晚上,就谋杀了杨鹰。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想杀这么多人,只是想制造一起杨鹰自杀的假象,一方面杀人灭口,同时也制造混乱,也好蒙混过关。不过,后来想一想还是不保险,杨鹰给我的这两百万,不一定只有杨鹰本人知道,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财务总监苏健和出纳周媛媛都有可能了解内情。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天,我又通知吴名,由吴名安排杀手,杀害了苏、周二人。”   “那你就没想过我们会找到你?”   “当然想到过。本来以为,以我多年侦察和反侦察、审讯与反审讯的经验,对这种死无对证的案子,只要咬紧牙关,肯定能够抗得过去的。但是,我犯了两个错误,第一是我过高估计了自己。表面上看是因为两个孩子上学的原因导致我招供,但是,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自己能感觉得出来,我的意志已经到了极限,说与不说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我也就不再顽抗了,顺便借孩子留学的事情给自己留一个好名声。没想到,小方在美国居然会赶回来,最后这一点名声也没有保住。唉!”董守业叹了口气。   “那你犯的第二个错误是什么?”   “我犯的第二个错误是把钱打入了小方的户头。作战我内行,但对金融知识一窍不通,当时我想得有些简单,钱打到了小方的卡上,小方又在美国,应该不会有问题。不过,当时也是因为情况紧急,感觉你们肯定会来找我,而这笔钱又实在不好安置,放哪都不放心,只有自己的儿子最放心,所以就把钱汇了过去。汇完以后我查了一下相关资料,这才明白,小方的外汇卡是在国内办的,汇款的往来还是有迹可循的。当你们提到我的两个孩子出国留学的事情以后,我就想到,你们既然查到了他们那里,也肯定会查他们的金融账户,事情迟早会败露,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也就放弃了抵抗。” 第三章入手(1)   机关工作有一个规律,大家上午一上班的时候都挺忙乎,打扫卫生,整理文件,处理上一个工作日遗留的事情。领导层一般会挑在这时候开个小会,安排一些具体事情或者商量解决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比如办公室的洗手间老有异味,以前只用洁厕净效果不好,是不是要换高档一点的清洁用品?既然是涉及到增加财政支出的重大原则问题,领导班子当然要研究一下。又或者最近有些女同志着装老打擦边球,穿那种前面像凉鞋后面像拖鞋的凉脱鞋,这也是影响到机关干部形象的重大问题,处理得不妥善还会影响定团结,影响女同志的工作积极性,是不是应该统一一下规定,正式认定为凉鞋或拖鞋,领导班子当然也要开会研究,等等。   蓝煜星在过了这一个小时以后,九点半,敲开了二室主任袁小刚的房门。t自从蓝煜星上班以来,袁小刚也没什么事,对蓝煜星的指导很是尽心,每天都会给他一些卷宗看,第二天问他一些看法。其实卷宗里写的东西都很详细,事实和依据都有,对这种已经办结的案子,蓝煜星是不会去提什么疑问的,只要能把卷宗上的东西形弄明白就行了,而且,S市纪委的案子办得的确也很难挑出什么毛病来。不过,蓝煜星有时候会就案卷中一些处理比较巧妙的地方向袁小刚请教,其实这些案子绝大多数都是袁小刚经手的,蓝煜星问的地方恰恰是他的得意之处,于是他便开始如数家珍,滔滔不绝,讲述他当初是如何的灵光乍现才有这样的神来之笔。说到忘形之时,唾沫星子横飞,这家伙有洁癖,领导在他面前喷唾沫的时候他自然不堪忍受,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忘了这一茬了。蓝煜星只好离他远一点,却让他感觉这似乎有损他大主任平易近人的形象,反而更热情地拉蓝煜星坐近一点。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蓝煜星收获颇丰。袁小刚对他的评价是谦虚,聪明,有悟性,肯动脑子,是一块好料。两个人的关系也渐渐融洽,工作聊完之后,就跑题了,有点八婆的袁小刚开始关心起蓝煜星的终身大事,不停地向蓝煜星推荐市委大院甚至市直机关里哪个女孩子长得比较漂亮,谁的家世比较好,是谁谁谁的女儿,其中自然也包括谈晶晶,资料之详实,点评之精准,让蓝煜星佩服得五体投地,袁小刚也是一块好料啊,开婚姻介绍所再合适不过了。与之互动,蓝煜在袁小刚面前也越来越随便,偶尔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袁小刚也不在意,反而对蓝煜星愈发亲近。其实这也是机关的一个规律,上下级关系往往要好于同级之间的关系,上级的工作要下级出力,下级的晋升需要上级的提拔,之间又没有竞争,也没有没什么利益冲突,在一条线上工作的更是如此,往往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家人在共处的时间还要多,所以,老领导这个词,常常带着一分词面以外的人情味。   这一天也是一样,讨论完案情之后,接着便是一翻胡聊神侃,然后,蓝煜星进入了正题:“袁主任,我这些天一直在办公室看卷宗,跟您也学了不少东西,您看,是不是派我到办案点上锻炼锻炼,增长点实践经验。”   “嗬,小子,成啊,挺要求上进的嘛,没辜负我这些天的教导啊,没看错你。”自恋的袁小刚把蓝煜星要求下基层的行动归结为自己的教导有方。“正准跟你说这事呢。早上开了一个书记办公室,宣布了领导班子重新分工的决定,新来的林主任分管咱们二室……”   不会吧,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蓝煜星有种越怕越来的恐惧感。不过,袁小刚把把蓝煜的表情用自己的想法进行了一番加工:“很吃惊是吧,没办法,林书记是个新手,我以后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啊。”   “不过,你也跑不掉!”袁小刚笑眯眯地看着蓝煜星,明明是调侃的语气,脸上却是一点艳羡的神色,让蓝煜星暗自心惊。   “现在办公室人手紧,考虑到你是应用中文专业,林书记挑你暂时跟她跑一跑,客串一下她的跟班秘书。”袁小刚道出谜底。   如果不是在袁小刚身边,蓝煜星肯定要抓狂了。这不是开玩笑嘛,做她的秘书?亏她想得出来。先是到他的单位来挂职,然后又住到了他的对门,再后来又分管他所在的部门,最后居然让他做跟班秘书,紧追不舍啊,看来她这是要吃定自己了。林清雅啊林清雅,你逼人太甚,难道我真的就治不了你?   袁小刚还在絮絮叼叼:“当然啦,你也不要有什么压力,一来在工作上你还要是以这边为主,那一块只是兼顾,业务上嘛,还有我带着你,你不用担心。善解人意的袁小刚把蓝煜星的失神理解为畏难,年轻人刚刚上路,唯恐不能胜任也是正常的,自己应该多鼓励鼓励嘛。   “还有,刚才你跟我提到的事,组织上也考虑了,现在我们二室在P县有个案子,有人举报P县国土局长董守业以权谋私收受巨额贿赂,涉案金额比较大,纪委决定介入调查,但目前还只是在外围取证阶段,性质尚未确定,工作也还没有进入主题,比较轻松,明天咱们就到办案点去,你也要参与一些工作,煅练一下。哦,还有,这个案子,林书记要亲自督办,她明天也跟咱们一块儿去。”   离开袁小刚的办公室,蓝煜星有点烦。自己的第一步计划彻底宣告失败,不但没有达到远离林清雅的目的,反而被她拉得更近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权力,真他妈管用。   让蓝煜星疑惑的是,昨天不是谈得很好嘛,自己没露出任何破绽,而且,看她的表现,也应该是相信了,怎么今天又来这么一出,会不会又是个巧合呢?或者是因为自己救范志杰的原因,她对自己有些亲切感,再加上昨天的接触,比别人要熟悉一些,所以就她就这么选了?有这种可能,但愿如此吧。   不过,凡事往坏处想是蓝煜星的思考习惯,他又仔细地查找了一遍昨天和林清雅交流时的疏漏之处。难道是自己昨天的表演太过火了,与她所了解到的反差太大?有可能!自己本来就是两个人的结合体,一旦进入角色,就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木讷平凡的蓝煜星,抹去了范志杰的一切痕迹,过犹不及啊,如果她看了那天的电视直播而又心思足够细密的话,应该可以发现疑点。看来,小雅比以前成熟了,其实,她本就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孩子,难对付啊。 第六章挽歌(下)   说到这里,在袁小刚和李强二人看来,案情已经真相大白。犯罪嫌疑人本人对罪行供认不讳,至于买凶或者请凶杀人事件,线索还在国际管理的盲区——金三角,根本无法取证,更无法缉拿凶手。如果说还需要取证的,可能需要到部队里调查一下,是不是有吴名这个人,这个人的情况和董守业说的是不是属实,基本就差不多了。   蓝煜星也在思索,如果董守业在这件事情上真的是编了一个故事,那么,这个故事编得真是太周全了,而且,最明显的特点在于,无法取证。一个不高明的撒谎者,说一句谎言,就需要十句谎言来弥补这一句谎言,越说漏洞越多;而董守业显然不是这样的笨蛋,他的每一句话说出来,再往下都是一个死胡同,根本无法向下追踪;有可能造成漏洞的地方,比如他开始为什么不说真话,比如他为什么要把钱汇给他儿子,他在供述时不留痕迹地就把这些都弥补上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董守业就是在制造一个铁案,制造一个足以把自己置于死地的铁案,从而让这个案子再也无法发展下去,再也追查不到别人。这就是他的目的。   真的就一点漏洞都没有吗?蓝煜星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吴名,还是吴名,首先是这个人究竟存在不存在?应该存在,而且的确是一个烈士,而且,关于吴名所有的细节肯定都是真的,把事情推在一个死人的身上,让你无法查证。无论是走访他的部队,还是他的战友,大家肯定都能证实有这么个人,而且的的确确是在没有挽救可能的情况下,被战友所遗弃的。现在他说这个人没死,就是说出现了一个奇迹,谁都没有见证这个奇迹,但谁也不能否认奇迹的存在。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说谎话的时候,尽可能地把所有真实的细节都利用上,十句假话中夹一句真话,让你真伪难辨。那么,他的漏洞在哪里呢?不可能一点没有,绝对不可能,蓝煜星绞尽脑汁。   想到这里,蓝煜星突然发问:“董守业,吴名的电话码是多少?”   “吴名的电话号码?”蓝煜星的突然袭击让董守业稍微慌乱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心里又是一惊,几天以来,他几乎没有正视过这个一直作为陪衬的年轻人,更没有把他当回事。可是,今天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就让坚强的董守业感觉有点棘手,这个小伙子绝对比李强和袁小刚难对付,因为,他的眼神太锐利、太深遂了,第一次和他对视,就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感觉,而自己根本看不清他在想什么。这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必须打起精神来应对才行。想到这里,董守业定了定神,说到:“吴名的确给了我一个手机号,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把他写在一张信纸上,就放在办公桌右上角上。”   蓝煜星清楚地记得,办公桌的右上角是一堆董守业常看的文件材料,很厚的一摞,那里面会有电话号码吗?办公室已经被搜查过了,当时搞得很乱,这会早应该收拾完了,对于一个已经被双规的局长,没有人会把他的文件材料再重新整理,绝对是一扫了之。又是一个死无对证啊。   但是,蓝煜星不甘心,继续追问:“那你共计给吴名打过几次电话?”   “两次。”   “在办公室打的电话?”   “不是,都是在公共电话亭打的磁卡电话。”   “那你用的磁卡呢?”   “打完就扔。”   “在哪儿买的磁卡?”   “不需要买。每年元旦的时候电信局都会给县各部委办局的领导发一些纪念册,纪念册里分别有一百元、五十元、二十元和十元四张电话卡,我用的是这个。”   “你撒谎,刚才你说电话号码你不记得,电话号码放在办公室,现在又说是在公共电话亭打的电话,怎么那个时候你就记得了?”   “我并没有说不记得,而是说记性不好。国际长途的号码很长,我每次离开办公室去打电话之前,都会看几眼,默念几遍,然后才出去打,打完之后不久就想不起来了。我来这里都这么多天了,哪里还想得起来。”   完了!偷袭不成,蓝煜星有些绝望,得再想办法才行。   这时,董守业的大脑也在飞速地运转着。不成!这小子太难对付,问问题角度刁钻,思维跟得也很紧,刚才的一串问话,简直就向一组组合拳,简直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在自己的思维还算敏捷,像他这么问下去,迟早要露出马脚,得想个办法,尽快把事情解决才行。   想到这里董守业说话了:“袁主任,李大队长,我可以说两句话吗?”   “你说”袁小刚当即就答应了。   董守业神色黯然:“我很清楚,犯了这么大的罪,难免一死……”   说到这里,袁小刚等人已经认为董守业是在交待后事了,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接下来等待我的是公开审判,然后我会被戴上刑具,押入死囚牢,等待宣判枪决……”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董守业一直是一副哀默的语调和神情,这是个曾经的强者,现在却即将迎来死神的判决,李强和袁小刚都在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只有蓝煜星,搞不懂这个董守业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样。   说到这里,董守业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喝一声:“我受不了这样的耻辱!”就在房间的人被惊呆的刹那,董守业迅速站起,猛地扑向看在他右边的一个刑警,同时,左腿疾摆,踢倒了想上前扭住他的另一名刑警。被他主动攻击的那名刑警根本没反映过来,头部左侧太阳穴已经重重地挨了董守业一拳,顿时头晕眼花,失去了战斗力。董守业熟练地把手伸向刑警的腰间,转眼就把他配带的式手枪握在了手上,“呯,呯!”董守业冲正要掏枪的李强和另一名刑警的脚下开了两枪,两个人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董守业的动作也太快了,几乎是一气呵成,有心攻无心。转瞬之间,董守业就控制住了房间的局势,但他并没有在这里过多纠缠,一边用手枪来回指着李强和另一名尚有攻击力的刑警,一边直奔房门,拉开门以后迅速向外逃蹿。   这边李强和另一名刑警的动作也很快,两个人拿出枪,配合娴熟地做了一个战术掩护动作,一个人打开门,另一个人对着门外猛开了两枪。但是,门外哪还有人影?这时,李强又听到了两声刺耳的枪响,应该是董守业在射击楼道口的防盗门锁。在队员的火力掩护下,李强冲出房门,却见楼道口的防盗门已经敞开,根本没有董守业的人影。   房间里,袁小刚已经吓得直哆嗦,蓝煜星却没闲着,随手按响了墙上的红色报警器。一时间院内***通明,刺耳的警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办案点完善的人防技防设施顿时发挥起了作用。   再说董守业,已经跑出了楼道,奔向院内,正在寻找逃脱的路径。这时,警铃大作,院内四角都亮起了耀眼的强光,照得他眼前发黑,耳后忽然传来两声大喝:“不要跑,放下枪!”他还没有完成一个回身射击的战斗动作,两支指向他的微型冲锋枪已经怒吼了,哒哒哒,哒哒哒,数十发子弹毫不留情地倾泄在董守业的身上,转瞬间就把他打成了马蜂窝。高大而强壮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了自身的重量,轰然倒下。 第六章挽歌(下)   说到这里,在袁小刚和李强二人看来,案情已经真相大白。犯罪嫌疑人本人对罪行供认不讳,至于买凶或者请凶杀人事件,线索还在国际管理的盲区——金三角,根本无法取证,更无法缉拿凶手。如果说还需要取证的,可能需要到部队里调查一下,是不是有吴名这个人,这个人的情况和董守业说的是不是属实,基本就差不多了。   蓝煜星也在思索,如果董守业在这件事情上真的是编了一个故事,那么,这个故事编得真是太周全了,而且,最明显的特点在于,无法取证。一个不高明的撒谎者,说一句谎言,就需要十句谎言来弥补这一句谎言,越说漏洞越多;而董守业显然不是这样的笨蛋,他的每一句话说出来,再往下都是一个死胡同,根本无法向下追踪;有可能造成漏洞的地方,比如他开始为什么不说真话,比如他为什么要把钱汇给他儿子,他在供述时不留痕迹地就把这些都弥补上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董守业就是在制造一个铁案,制造一个足以把自己置于死地的铁案,从而让这个案子再也无法发展下去,再也追查不到别人。这就是他的目的。   真的就一点漏洞都没有吗?蓝煜星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吴名,还是吴名,首先是这个人究竟存在不存在?应该存在,而且的确是一个烈士,而且,关于吴名所有的细节肯定都是真的,把事情推在一个死人的身上,让你无法查证。无论是走访他的部队,还是他的战友,大家肯定都能证实有这么个人,而且的的确确是在没有挽救可能的情况下,被战友所遗弃的。现在他说这个人没死,就是说出现了一个奇迹,谁都没有见证这个奇迹,但谁也不能否认奇迹的存在。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说谎话的时候,尽可能地把所有真实的细节都利用上,十句假话中夹一句真话,让你真伪难辨。那么,他的漏洞在哪里呢?不可能一点没有,绝对不可能,蓝煜星绞尽脑汁。   想到这里,蓝煜星突然发问:“董守业,吴名的电话码是多少?”   “吴名的电话号码?”蓝煜星的突然袭击让董守业稍微慌乱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心里又是一惊,几天以来,他几乎没有正视过这个一直作为陪衬的年轻人,更没有把他当回事。可是,今天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就让坚强的董守业感觉有点棘手,这个小伙子绝对比李强和袁小刚难对付,因为,他的眼神太锐利、太深遂了,第一次和他对视,就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感觉,而自己根本看不清他在想什么。这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必须打起精神来应对才行。想到这里,董守业定了定神,说到:“吴名的确给了我一个手机号,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把他写在一张信纸上,就放在办公桌右上角上。”   蓝煜星清楚地记得,办公桌的右上角是一堆董守业常看的文件材料,很厚的一摞,那里面会有电话号码吗?办公室已经被搜查过了,当时搞得很乱,这会早应该收拾完了,对于一个已经被双规的局长,没有人会把他的文件材料再重新整理,绝对是一扫了之。又是一个死无对证啊。   但是,蓝煜星不甘心,继续追问:“那你共计给吴名打过几次电话?”   “两次。”   “在办公室打的电话?”   “不是,都是在公共电话亭打的磁卡电话。”   “那你用的磁卡呢?”   “打完就扔。”   “在哪儿买的磁卡?”   “不需要买。每年元旦的时候电信局都会给县各部委办局的领导发一些纪念册,纪念册里分别有一百元、五十元、二十元和十元四张电话卡,我用的是这个。”   “你撒谎,刚才你说电话号码你不记得,电话号码放在办公室,现在又说是在公共电话亭打的电话,怎么那个时候你就记得了?”   “我并没有说不记得,而是说记性不好。国际长途的号码很长,我每次离开办公室去打电话之前,都会看几眼,默念几遍,然后才出去打,打完之后不久就想不起来了。我来这里都这么多天了,哪里还想得起来。”   完了!偷袭不成,蓝煜星有些绝望,得再想办法才行。   这时,董守业的大脑也在飞速地运转着。不成!这小子太难对付,问问题角度刁钻,思维跟得也很紧,刚才的一串问话,简直就向一组组合拳,简直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在自己的思维还算敏捷,像他这么问下去,迟早要露出马脚,得想个办法,尽快把事情解决才行。   想到这里董守业说话了:“袁主任,李大队长,我可以说两句话吗?”   “你说”袁小刚当即就答应了。   董守业神色黯然:“我很清楚,犯了这么大的罪,难免一死……”   说到这里,袁小刚等人已经认为董守业是在交待后事了,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接下来等待我的是公开审判,然后我会被戴上刑具,押入死囚牢,等待宣判枪决……”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董守业一直是一副哀默的语调和神情,这是个曾经的强者,现在却即将迎来死神的判决,李强和袁小刚都在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只有蓝煜星,搞不懂这个董守业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样。   说到这里,董守业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喝一声:“我受不了这样的耻辱!”就在房间的人被惊呆的刹那,董守业迅速站起,猛地扑向看在他右边的一个刑警,同时,左腿疾摆,踢倒了想上前扭住他的另一名刑警。被他主动攻击的那名刑警根本没反映过来,头部左侧太阳穴已经重重地挨了董守业一拳,顿时头晕眼花,失去了战斗力。董守业熟练地把手伸向刑警的腰间,转眼就把他配带的式手枪握在了手上,“呯,呯!”董守业冲正要掏枪的李强和另一名刑警的脚下开了两枪,两个人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董守业的动作也太快了,几乎是一气呵成,有心攻无心。转瞬之间,董守业就控制住了房间的局势,但他并没有在这里过多纠缠,一边用手枪来回指着李强和另一名尚有攻击力的刑警,一边直奔房门,拉开门以后迅速向外逃蹿。   这边李强和另一名刑警的动作也很快,两个人拿出枪,配合娴熟地做了一个战术掩护动作,一个人打开门,另一个人对着门外猛开了两枪。但是,门外哪还有人影?这时,李强又听到了两声刺耳的枪响,应该是董守业在射击楼道口的防盗门锁。在队员的火力掩护下,李强冲出房门,却见楼道口的防盗门已经敞开,根本没有董守业的人影。   房间里,袁小刚已经吓得直哆嗦,蓝煜星却没闲着,随手按响了墙上的红色报警器。一时间院内***通明,刺耳的警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办案点完善的人防技防设施顿时发挥起了作用。   再说董守业,已经跑出了楼道,奔向院内,正在寻找逃脱的路径。这时,警铃大作,院内四角都亮起了耀眼的强光,照得他眼前发黑,耳后忽然传来两声大喝:“不要跑,放下枪!”他还没有完成一个回身射击的战斗动作,两支指向他的微型冲锋枪已经怒吼了,哒哒哒,哒哒哒,数十发子弹毫不留情地倾泄在董守业的身上,转瞬间就把他打成了马蜂窝。高大而强壮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了自身的重量,轰然倒下。 第三章入手(1)   机关工作有一个规律,大家上午一上班的时候都挺忙乎,打扫卫生,整理文件,处理上一个工作日遗留的事情。领导层一般会挑在这时候开个小会,安排一些具体事情或者商量解决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比如办公室的洗手间老有异味,以前只用洁厕净效果不好,是不是要换高档一点的清洁用品?既然是涉及到增加财政支出的重大原则问题,领导班子当然要研究一下。又或者最近有些女同志着装老打擦边球,穿那种前面像凉鞋后面像拖鞋的凉脱鞋,这也是影响到机关干部形象的重大问题,处理得不妥善还会影响定团结,影响女同志的工作积极性,是不是应该统一一下规定,正式认定为凉鞋或拖鞋,领导班子当然也要开会研究,等等。   蓝煜星在过了这一个小时以后,九点半,敲开了二室主任袁小刚的房门。t自从蓝煜星上班以来,袁小刚也没什么事,对蓝煜星的指导很是尽心,每天都会给他一些卷宗看,第二天问他一些看法。其实卷宗里写的东西都很详细,事实和依据都有,对这种已经办结的案子,蓝煜星是不会去提什么疑问的,只要能把卷宗上的东西形弄明白就行了,而且,S市纪委的案子办得的确也很难挑出什么毛病来。不过,蓝煜星有时候会就案卷中一些处理比较巧妙的地方向袁小刚请教,其实这些案子绝大多数都是袁小刚经手的,蓝煜星问的地方恰恰是他的得意之处,于是他便开始如数家珍,滔滔不绝,讲述他当初是如何的灵光乍现才有这样的神来之笔。说到忘形之时,唾沫星子横飞,这家伙有洁癖,领导在他面前喷唾沫的时候他自然不堪忍受,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忘了这一茬了。蓝煜星只好离他远一点,却让他感觉这似乎有损他大主任平易近人的形象,反而更热情地拉蓝煜星坐近一点。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蓝煜星收获颇丰。袁小刚对他的评价是谦虚,聪明,有悟性,肯动脑子,是一块好料。两个人的关系也渐渐融洽,工作聊完之后,就跑题了,有点八婆的袁小刚开始关心起蓝煜星的终身大事,不停地向蓝煜星推荐市委大院甚至市直机关里哪个女孩子长得比较漂亮,谁的家世比较好,是谁谁谁的女儿,其中自然也包括谈晶晶,资料之详实,点评之精准,让蓝煜星佩服得五体投地,袁小刚也是一块好料啊,开婚姻介绍所再合适不过了。与之互动,蓝煜在袁小刚面前也越来越随便,偶尔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袁小刚也不在意,反而对蓝煜星愈发亲近。其实这也是机关的一个规律,上下级关系往往要好于同级之间的关系,上级的工作要下级出力,下级的晋升需要上级的提拔,之间又没有竞争,也没有没什么利益冲突,在一条线上工作的更是如此,往往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家人在共处的时间还要多,所以,老领导这个词,常常带着一分词面以外的人情味。   这一天也是一样,讨论完案情之后,接着便是一翻胡聊神侃,然后,蓝煜星进入了正题:“袁主任,我这些天一直在办公室看卷宗,跟您也学了不少东西,您看,是不是派我到办案点上锻炼锻炼,增长点实践经验。”   “嗬,小子,成啊,挺要求上进的嘛,没辜负我这些天的教导啊,没看错你。”自恋的袁小刚把蓝煜星要求下基层的行动归结为自己的教导有方。“正准跟你说这事呢。早上开了一个书记办公室,宣布了领导班子重新分工的决定,新来的林主任分管咱们二室……”   不会吧,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蓝煜星有种越怕越来的恐惧感。不过,袁小刚把把蓝煜的表情用自己的想法进行了一番加工:“很吃惊是吧,没办法,林书记是个新手,我以后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啊。”   “不过,你也跑不掉!”袁小刚笑眯眯地看着蓝煜星,明明是调侃的语气,脸上却是一点艳羡的神色,让蓝煜星暗自心惊。   “现在办公室人手紧,考虑到你是应用中文专业,林书记挑你暂时跟她跑一跑,客串一下她的跟班秘书。”袁小刚道出谜底。   如果不是在袁小刚身边,蓝煜星肯定要抓狂了。这不是开玩笑嘛,做她的秘书?亏她想得出来。先是到他的单位来挂职,然后又住到了他的对门,再后来又分管他所在的部门,最后居然让他做跟班秘书,紧追不舍啊,看来她这是要吃定自己了。林清雅啊林清雅,你逼人太甚,难道我真的就治不了你?   袁小刚还在絮絮叼叼:“当然啦,你也不要有什么压力,一来在工作上你还要是以这边为主,那一块只是兼顾,业务上嘛,还有我带着你,你不用担心。善解人意的袁小刚把蓝煜星的失神理解为畏难,年轻人刚刚上路,唯恐不能胜任也是正常的,自己应该多鼓励鼓励嘛。   “还有,刚才你跟我提到的事,组织上也考虑了,现在我们二室在P县有个案子,有人举报P县国土局长董守业以权谋私收受巨额贿赂,涉案金额比较大,纪委决定介入调查,但目前还只是在外围取证阶段,性质尚未确定,工作也还没有进入主题,比较轻松,明天咱们就到办案点去,你也要参与一些工作,煅练一下。哦,还有,这个案子,林书记要亲自督办,她明天也跟咱们一块儿去。”   离开袁小刚的办公室,蓝煜星有点烦。自己的第一步计划彻底宣告失败,不但没有达到远离林清雅的目的,反而被她拉得更近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权力,真他妈管用。   让蓝煜星疑惑的是,昨天不是谈得很好嘛,自己没露出任何破绽,而且,看她的表现,也应该是相信了,怎么今天又来这么一出,会不会又是个巧合呢?或者是因为自己救范志杰的原因,她对自己有些亲切感,再加上昨天的接触,比别人要熟悉一些,所以就她就这么选了?有这种可能,但愿如此吧。   不过,凡事往坏处想是蓝煜星的思考习惯,他又仔细地查找了一遍昨天和林清雅交流时的疏漏之处。难道是自己昨天的表演太过火了,与她所了解到的反差太大?有可能!自己本来就是两个人的结合体,一旦进入角色,就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木讷平凡的蓝煜星,抹去了范志杰的一切痕迹,过犹不及啊,如果她看了那天的电视直播而又心思足够细密的话,应该可以发现疑点。看来,小雅比以前成熟了,其实,她本就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孩子,难对付啊。 第七章玄机(上)   只有天知道,这个案子为什么会搞得如此复杂,显然,这又是一件难以预料的突发事件。   袁小刚很快从刚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在蓝煜星的陪同下,来到了大院。后院,警报已经解除,高瓦数的射灯也关掉了,纪委专用办案的二号楼前的空地上,此时稍微有些混乱,以李强为首的十来名驻点公安人员都出现在这里,忙忙碌碌的样子。   这么大的动静,整个招待所全被惊动了。后院办案点的服务人员都是经过纪委专门培训的,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但还是有一些好奇心比重的小伙子从窗口向外探头探脑,被警察大声呵斥着,又把头缩了回去。   这时,林清雅也从楼道口走了出来,袁小刚看见以后,连忙迎了过去,两个人远离人群,袁小刚轻声地向林清雅汇报着情况,林清雅面无表情,频频点头。   蓝煜星在认真地观察着现场。董守业的尸体姿式怪异地躺在地上,头部和上身在冲锋枪扫射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鲜血还在不停地顺着伤口汩汩地向外流淌,把董守业的衣服和地面都染成了紫黑色。一支式手枪,醒目地扔在离尸体不远处的空地上。两名刑警围着董守业,喀嚓喀嚓地拍着照片。拍完之后,又有一名刑警走过来,小心地把手枪夹起来,放进一个用来保存证据的塑料袋中。   那个枪支被董守业抢劫的警察,也站在一边,此人原本是刑警队里的格斗精英,这次奉命看守侦察兵出身的董守业,也是对他委以重任,没想到,在一秒钟之内就被年近花甲的董守业击倒,连枪都被下了,看着自己的手枪被当成物证保管了起来,神情无比沮丧。和他相反,两名击杀董守业的刑警,很可能是第一次开枪杀人,又可能是感觉自己这次肯定立了大功,看起来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拎着微型冲锋的手还在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   在李强有条不紊地指挥下,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很快,一辆警用灵车驶了过来,两名警察担着担架跑了过来,用一个尸袋利索地把董守业的尸体套好,放到担架上,迅速地抬走。灵车走完之后,人群散开,两名警察抱来了一个高压水枪,不停地在地面上冲涮着,鲜红色的血水在水枪的引导下流进了下水道,地上的水流颜色渐渐变淡,变清,不一会,所有的痕迹都荡然无存,好像院子里不过是下了一场大雨。   这时,林清雅已经走回了房间,袁小刚过来,宣布林清雅的指示:“林书记正在向冯书记汇报这里的情况,大家现在可以回房休息,不过,要严格遵守保密纪律,对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要严格保密,守口如瓶。”众人答应着离去。   回到房间,蓝煜星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在认真地梳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董守业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想逃吗?不是。如果他想逃,有两个办法。第一是在拿到枪以后击杀李强和两名刑警,然后挟持自己和袁小刚两人做人质。当然,警方让他逃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约等于零,这一点董守业应该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这样做,但是,以董守业的经验,如果真要这么干,也未必一点机会没有。第二个办法,因为楼道口是唯一的出路,而这里有两名警察把守,所以,他还是要先射杀李强和两名刑警,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然后想办法搞掉出口处的两名警察逃走;如果觉得这样有难度,他也应该顺着墙往后退,防备后面的袭击。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选择这样的逃跑途径,往视野最开阔的院子里跑,这不成了活靶子了吗?即使楼道口的警察反应不过来,追出来的李强和他的部下也足以要了他的命了。如果是普通的犯罪分子,慌不择路是有可能的,但董守业不同,他是一个上过战场的老兵,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长于短兵相接,这样的常识他不会不清楚。   如果不是想逃,那他的目的是什么?蓝煜星清楚地记得,在董守业抢到手枪的时候,李强两人的枪还没有拿出来,当时他只是警告性地向地面开了两枪。一个已经杀了三个人的凶手,而对可以威胁自己生命的警察,只是象征性地警告一下,并任由他继续具备可以威胁自己的实力,这合理吗?董守业是在求死。对,他不是求生,而是求死。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解释得通。正因为他在求死,所以才会放过李强等两名有枪在身的刑警;因为他在求死,他才会跑向一个空旷地,让自己成为靶子;因为他在求死,他才需要抢一把枪,使自己成为危险人物,并且在听到站住放下枪之后做了一个半拉子的还击动作,让刑警不得不开枪了结自己的性命。   那么,他为什么要求死呢?想想他在审讯中,对受贿,杀人,完全是供认不讳大包大揽,而且在供述时不留任何翻案的余地,根本就是要把自己置于死地嘛。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在他看来比生命还重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用这句话来解释董守业虽然说不通,那些钱财,在他的处理方式之下,他根本就用不着。难道真的如他所说,对金融知识一窍不通,或者情况紧急?不会的,绝对不会的,这是基本常识,董守业并不是一介武夫,他上过军校,受过高等教育,并且当过多年的一把手,对这样的常识不会不知道。董守业作出这样的选择,应该是有另外的原因。还有,如果他想自杀,方法应该有很多吧,当过侦察兵的人,面对一帮普通的公安人员,如果想了结自己的生命,方法应该能有很多很多种,为什么要在临死前还背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联系到这些,蓝煜星明白了许多,董守业的确是在求死,但不仅仅是死那么简单,他还要死得有价值,价值的所在就是把这起案件的责任完完整整地背过来,就是董守业的目的所在。 第七章玄机(上)   只有天知道,这个案子为什么会搞得如此复杂,显然,这又是一件难以预料的突发事件。   袁小刚很快从刚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在蓝煜星的陪同下,来到了大院。后院,警报已经解除,高瓦数的射灯也关掉了,纪委专用办案的二号楼前的空地上,此时稍微有些混乱,以李强为首的十来名驻点公安人员都出现在这里,忙忙碌碌的样子。   这么大的动静,整个招待所全被惊动了。后院办案点的服务人员都是经过纪委专门培训的,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但还是有一些好奇心比重的小伙子从窗口向外探头探脑,被警察大声呵斥着,又把头缩了回去。   这时,林清雅也从楼道口走了出来,袁小刚看见以后,连忙迎了过去,两个人远离人群,袁小刚轻声地向林清雅汇报着情况,林清雅面无表情,频频点头。   蓝煜星在认真地观察着现场。董守业的尸体姿式怪异地躺在地上,头部和上身在冲锋枪扫射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鲜血还在不停地顺着伤口汩汩地向外流淌,把董守业的衣服和地面都染成了紫黑色。一支式手枪,醒目地扔在离尸体不远处的空地上。两名刑警围着董守业,喀嚓喀嚓地拍着照片。拍完之后,又有一名刑警走过来,小心地把手枪夹起来,放进一个用来保存证据的塑料袋中。   那个枪支被董守业抢劫的警察,也站在一边,此人原本是刑警队里的格斗精英,这次奉命看守侦察兵出身的董守业,也是对他委以重任,没想到,在一秒钟之内就被年近花甲的董守业击倒,连枪都被下了,看着自己的手枪被当成物证保管了起来,神情无比沮丧。和他相反,两名击杀董守业的刑警,很可能是第一次开枪杀人,又可能是感觉自己这次肯定立了大功,看起来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拎着微型冲锋的手还在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   在李强有条不紊地指挥下,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很快,一辆警用灵车驶了过来,两名警察担着担架跑了过来,用一个尸袋利索地把董守业的尸体套好,放到担架上,迅速地抬走。灵车走完之后,人群散开,两名警察抱来了一个高压水枪,不停地在地面上冲涮着,鲜红色的血水在水枪的引导下流进了下水道,地上的水流颜色渐渐变淡,变清,不一会,所有的痕迹都荡然无存,好像院子里不过是下了一场大雨。   这时,林清雅已经走回了房间,袁小刚过来,宣布林清雅的指示:“林书记正在向冯书记汇报这里的情况,大家现在可以回房休息,不过,要严格遵守保密纪律,对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要严格保密,守口如瓶。”众人答应着离去。   回到房间,蓝煜星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在认真地梳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董守业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想逃吗?不是。如果他想逃,有两个办法。第一是在拿到枪以后击杀李强和两名刑警,然后挟持自己和袁小刚两人做人质。当然,警方让他逃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约等于零,这一点董守业应该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这样做,但是,以董守业的经验,如果真要这么干,也未必一点机会没有。第二个办法,因为楼道口是唯一的出路,而这里有两名警察把守,所以,他还是要先射杀李强和两名刑警,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然后想办法搞掉出口处的两名警察逃走;如果觉得这样有难度,他也应该顺着墙往后退,防备后面的袭击。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选择这样的逃跑途径,往视野最开阔的院子里跑,这不成了活靶子了吗?即使楼道口的警察反应不过来,追出来的李强和他的部下也足以要了他的命了。如果是普通的犯罪分子,慌不择路是有可能的,但董守业不同,他是一个上过战场的老兵,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长于短兵相接,这样的常识他不会不清楚。   如果不是想逃,那他的目的是什么?蓝煜星清楚地记得,在董守业抢到手枪的时候,李强两人的枪还没有拿出来,当时他只是警告性地向地面开了两枪。一个已经杀了三个人的凶手,而对可以威胁自己生命的警察,只是象征性地警告一下,并任由他继续具备可以威胁自己的实力,这合理吗?董守业是在求死。对,他不是求生,而是求死。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解释得通。正因为他在求死,所以才会放过李强等两名有枪在身的刑警;因为他在求死,他才会跑向一个空旷地,让自己成为靶子;因为他在求死,他才需要抢一把枪,使自己成为危险人物,并且在听到站住放下枪之后做了一个半拉子的还击动作,让刑警不得不开枪了结自己的性命。   那么,他为什么要求死呢?想想他在审讯中,对受贿,杀人,完全是供认不讳大包大揽,而且在供述时不留任何翻案的余地,根本就是要把自己置于死地嘛。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在他看来比生命还重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用这句话来解释董守业虽然说不通,那些钱财,在他的处理方式之下,他根本就用不着。难道真的如他所说,对金融知识一窍不通,或者情况紧急?不会的,绝对不会的,这是基本常识,董守业并不是一介武夫,他上过军校,受过高等教育,并且当过多年的一把手,对这样的常识不会不知道。董守业作出这样的选择,应该是有另外的原因。还有,如果他想自杀,方法应该有很多吧,当过侦察兵的人,面对一帮普通的公安人员,如果想了结自己的生命,方法应该能有很多很多种,为什么要在临死前还背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联系到这些,蓝煜星明白了许多,董守业的确是在求死,但不仅仅是死那么简单,他还要死得有价值,价值的所在就是把这起案件的责任完完整整地背过来,就是董守业的目的所在。 第三章入手(2)   第二天吃完早饭,蓝煜星,林清雅,袁小刚,还有架驶员老杨,一行四人,乘一辆红旗世纪星,直奔100公里外的P县。   J省经济发达,省里对相对贫穷的J北几个市在基础设施上的扶持力度很大,J北和江南一样,基本上做到了高速公路成环成网县县通。S市情况又稍微特殊一点,作为在江北第一工业城市,前几年财政状况较好,早早喊出了“要想富、先修路”的口号,以S市为中心,修了两条一级公路,一条经T县横穿县级市X市到P县,一条直通N县。这就形成了一个奇特的景观,每一条线都是两条路并驾齐驱,一条高速,一条等级公路,高速公路了干净而空旷,偶尔有几辆小车和路过的货车驶过,而那条一级公路上却是车水马龙,各种各样的农运车、大小客车和货车连成长龙,川流不息。市纪委书记冯得明是一个比较注重细节的人,他要求,如果不是紧急公务,纪委机关的办公车辆,一律不准走高速,这样一来一回就可以省一百块钱。   车辆从S市出发,渐行渐远,看到的景观也渐渐不同。楼房越来越矮,出了市区进入T县地界,就是大片的田野和一个一个的小村庄,沿路的村庄可能相对富裕些,不少人家盖上了两层或三层的小楼房,但式样都比较单一,贴着白磁砖,显得有些俗气。偶尔驶过一个小城镇,人流和车流便会密集起来,让单调的旅程多了一些生机。   老杨在纪委是老驾驶员了,曾经伴过好几任书记,现在年龄大了,不象年轻人那么活泛,领导人也不大用他,他这辆车子就成了单位里的公用车辆,林清雅来了没有车坐,这辆车暂时定给了她。见惯了世事沉浮,又是老资格,老杨便有些玩世不恭,谁也不大放在眼里,谁的帐也不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没什么顾忌。一路上,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蓝煜星基本没有说话,林清雅虽然是个极沉静的人,但初到农村,眼前从所未见的新鲜景象激发起了她的好奇心,不时地会问这问那,袁小刚很想回答,但偶而张嘴便被快言快语的老杨打断了话题,而且,他也的确没有见多识广的老杨了解农村的情况,说的不对还会被讥笑,感觉很是憋屈。   车辆进入X县,路两边全是密密麻麻的塑料大棚,一眼看不到边,由于天气还热,上面的塑料布已经被撤走,所有的大棚建得都是一个式样,混凝土围墙,细竹龙骨,看起来显得整齐而壮观。对这个林清雅,还是认识的,便说:“这里的农民都种菜呢,应该比种粮收入高吧!”   袁小刚终于逮住了一个机会:“那是,一亩园十亩田嘛,种菜的经济效益和种粮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切,袁主任你老外了吧。”老杨一张嘴袁小刚就害怕。“这里流行一句话,要想富,别*路;要想穷,建大棚。头两年X市领导要求路边全种塑料大棚,老百姓被害惨了。”   一句话激起了林清雅的好奇心:“那是为什么?”   “唉!”老杨叹了口气:“前年省里来了个领导,还是个女的,分管农业,狗屁不通还瞎指挥,说什么喜看稻黍千重浪,农民增收没希望,要求搞结构调整,提高粮经比便,多种经济作物,少种粮食,好端端的稻麦两季田全给改成了塑料大棚。”   “这也没什么错啊,种菜不比种水稻强?”林清雅追问。   “话是这么说,种菜是比种粮食强。不过,这两年农村人年轻力壮的全都出去打工了,打工比种菜挣钱,留在家里的都是老弱病残,种菜耗时耗力,没有劳力是不行的。但不建又不行,很多人家建了大棚以后在里面种麦子,可上头来人了,就得把塑料布给捂上,这一捂不要紧,小麦遇高温疯长,第二年结穗的时候全倒了,颗粒无收。还有,一亩地大棚,建起来要大几千块钱呢,你说,这不作孽嘛!”   说到这儿,老杨话锋一转:“要说英明,那还得数咱谈书记。”   “哪个谈书记啊?”袁小刚没弄清楚,问了一句。   “就是咱组织部的谈部长,我是P县人,P县人都叫谈部长谈书记,从来不变。”   “那是为什么?”这回问的是林清雅。   谈部长?这不是晶晶的爸爸嘛,蓝煜星把耳朵竖了起来。   “为什么?因为人家能干事呗。谈书不种菜,他种树!P县是沙土地,土好水好,插根筷子在地里都能活,老百姓就喜欢栽树。谈书记来了以后,把房前屋后,沟渠田埂全栽了杨树,那长得叫一个快,一年下来就有手脖子那么粗,三年载了好几千万棵。这一载不要紧,全国各地都知道P县树多,本地的,外地的,在P县办了无数的木材加工厂,现在的P县,大大小小的木材加工厂上千家,不但本地的树不够用,全国各地的木材都往这儿运,现在的P县,是全国最大的杨树板材集散地。马上就到P县了,你们能看到。”   车子很快驶进了P县的地界。果不其然,路两旁甚至田地边全是一排排整齐的杨树,棵棵都有碗口那么精,现在正值初秋季节,杨树长得最是茂盛,浓浓的树荫遮住了路面,蓝煜星感觉呼入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我说的没错吧?”老杨的话透出一股浓浓的自豪感。好象这树都是他载的一样。   其实,何止是这些树,一切可以见到的,都体现了两个字:繁荣。路上的车流量明显比在X市的那一段要大,大小货车一辆接着一辆,车上装的,要么是一段一段被锯得尺寸整齐的木头,还有很多集装箱动输车,它们把这里的木材加工成品拉到全国的东西南北,甚至漂洋过海,运到世界各地。每过一个村庄,浓荫的外面,全都晾晒着成行成列的木板,不时见到一两辆大货着停在村头,农民把加工好的半成品卖给各个深加工的厂家,便可以换来一叠厚厚的钞票,他们用手指蘸着唾沫数着钱,脸上扬溢着丰收的喜悦,收获的满足。   看到这些,蓝煋星无限感慨:“官声人去后,民意闲谈中,当干部能当到这份上,应该知足了。” 第七章玄机(下)   蓝煜星又想到,董守业今天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动作呢?真的像他所说的受不了戴刑具、公审、宣判的耻辱吗?一个敢于坦承自己拿钱就是为了晚年享乐的人,一个可以把自己肮脏的目的说的振振有词的人,真的会为了最后那一点点可怜的尊严就采取这种十分极端的自杀方式?也不象,如果是的话,他应该在承认杀人之前就采取这样的行动了,何苦要经受一次又一次的审讯?何苦要在案件几乎办成铁案之后才有所动作,之前同样有这样的机会的。不象,实在是不象。他是怕夜长梦多吧。   夜长梦多?想到这个词,蓝煜星无比懊恼地猛拍了一下床。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啊。可不是夜长梦多嘛!自己的思路和袁小刚、李强二人是不同的。袁、李二人的审讯,出发点在于证实这个案件,询问的角度和董守业的目的恰巧是一致的,所以,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自己则不然,自己的出发点其实是在质疑董守业让吴名帮助他杀人的可能性。想想那天的审讯,在自己一连串的追问下,董守业的应对虽然没有什么漏洞,却是目光闪烁,含糊其辞,如果自己准备的再充分一些,问的角度再刁钻一些,很可能他就会难以自圆其说,这样,李强和袁小刚就会发现疑点,案情很可能会有进一步的变化,而这些,应该就是董守业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应该就是自己一个人背不下这个案子,所以,才会寻求速死,避免暴露任何疑点。想到这里,蓝煜星感觉豁然开朗,对,应该是这样!   虽然大致想通董守业死亡的动机,可蓝煜星还是无法入眠。这么多年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贪官成了自己的刀下之鬼,否则,怎么会有灾星这样一个“美名”?但是,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证据确凿,哪一个不是死有余辜,只有董守业,让蓝煜星感觉到如此的不安。这个人,死得太不明不白了。此时的董守业,在黄泉之下也许应该可以瞑目了吧,毕竟,他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他这样做,究竟为的是什么呢,值吗?一个谜团紧紧地压迫着蓝煜星,带着这样的疑问,蓝煜星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之中,房间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蓝煜星接过电话,是一个有点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的男声:“你好,请问你是蓝科员吗?”   “我是,您是……”   “我是董小方,我们见过一面,不知道你说话是否方便,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就不要说,听我说就行了。”董小方的声音很小,但还是可以让蓝煜星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董小方,蓝煜星想了起来,董守业的儿子,那个聪明成熟而又富有个性的大男孩。“没事的,我一个人,有什么事你说吧。”   “电话里不太方便,这样好不好,明早六点,我在二招门右面两百米的河堤上等你,我有话想和你说,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可以吗?”董小方的声音里有一点恳求的意味。   “嗯,好,明早我出去散步的时候到那里去找你。”蓝煜星有些好奇,同时,他又想起了那天见面的时候,两个人的一眼对视和一次握手,想起了那种一见如故和惺惺相惜的感觉,这个年轻人,他很想接触,所以,蓝煜星很干脆地就答应了。   六点不到,晨光已铺大地,蓝煜星一身运动服,向院外跑了出去。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此时,零星的落叶已经在运河的两岸飘洒,清凉的秋风吹在蓝煜星的身上,让他感觉到一丝凉意,一叶落知天下秋,果不其然,蓝煜星不由地加快了步伐,轻快地沿着运河大堤向董小方说的地点跑去。   小城,如果有了水,便会多出一分灵气。运河,是P县人最宝贵的资源和财富,现今P县的大款,不少都是从河运起家的。P县的党委政府显然没有浪费这笔财富,东岸的老城区,已经被彻底地改造了,沿河是一条五十米宽的景观大道,道路*河的一边,是两百米宽的绿化带,里面曲径通幽,亭台楼榭错落有致,几个大大小小的广场散布其间,成了市民晨练的好去处,虽然天刚亮,广场上已经有很多老人,老翁舞在打太极拳、练太极剑,老妪舞在跳扇子舞、扭大秧歌,怡然自得,自得其乐。道路的另一边,是新开发的商业区,各商业银行以及人保、寿保、国税、地税、电力、电信、移动、联通、烟草、盐务等一些富得流油的条条部门的办公地点也被政府规划在这里,建起了一幢幢高层办公楼,一时,这里成了P县最繁华的地段,当地把这里称为P县的外滩。   河对岸,是P县的十五平方公里的经济开发区,按照P县的统一规划设计,大大小小的企业在这里建设了密密麻麻的标准化厂房,全部是蓝底白墙,看起来蔚为壮观。一日之计在于晨,天刚亮,大大小小的企业便把货物拉到了运河码头,身穿蓝色工作服的码头工人穿梭不停,各式各样的起重机此起彼伏,一派生机勃勃的繁荣景象。   蓝煜星站在河边,随意地做着几个舒展的动作。好久没有锻炼过了,大学的时候,每天早晨他都要在大操场上跑个三五千米,特别是夏天,几十分钟跑下来,一身的大汗,回到宿舍的洗與室,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一个字,爽。回家以后,他早晨也会沿着洪泽湖大堤跑上一圈。可是,自从参与这个案子以来,每天都是通宵达旦,早晨哪有时间出来锻炼啊,带来的运动服和运动鞋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场。   6点差一分,蓝煜星远远地看见一个身影向自己走来,正是董小方。等两人碰面,不远处工商大厦楼顶的大钟当当当地响了起来,呵,这时间掐得可够准的。   握手的时候,蓝煜星打量了董小方一眼,还是那天的藏青色西装,白衬衫,蓝领带,唯一不同的是衬衫已经洗过了,西装和皮鞋上的灰尘也经过了打理,看起来十分整洁。最为刺眼的是,他的胳膊上戴了一个黑色的臂章,上面用白线绣了一个醒目的“孝”字,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对董守业的去世,纪委虽然对外保密,但还是把结果告诉了家属。再看他的脸,和衣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面色腊黄,双目通红,一眼就能看出来,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是在悲伤和哭泣之中度过的。   “蓝科员,今天来找你,非常冒昧,而且,究竟为什么会想到找你,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们现在只是第二次见面,说不清的原因,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我们虽然只是握了握手,但我当时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你的眼神,你和我握手时的力度,都让我感觉,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董小方说得很平静,却让蓝煜星心中波澜乍起,果然是一见如故,董小方所说的,正是蓝煜星心中所想的。   “董小方,以后叫我的名字吧,我叫蓝煜星。”蓝煜星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可他诚恳的态度却加深了董小方对他的信任。   “我来找你,还是想谈谈我爸的事情。昨天晚上,事情发生以后,县纪委的马书记简单地把情况告诉了我,他说得很简单,只说了我爸昨天夜里因为暴力抗法、袭警抢械被公安部门采取了措施,已经身故。当然,我来找你并不是想打听什么消息,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拜托你一件事情。”   “我明白。”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本来就不需要说太多的话,但蓝煜星还是追加一句:“违反原则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做,不过,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如果可以帮上什么忙,我会尽力的。”一样的话,在不同的场合,对不同的对象说出来,效果也是不一样的。蓝煜星的这句话,有时候可以作为托词,但是,现在两个人的交流是心照不宣的,董小方分明可以感觉到蓝煜星承诺的分量。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留下来也不会再起什么作用,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在他的意料之中?蓝煜星想到了他们父子的最后一面,这更加坚定了蓝煜星昨天晚上的分析,可以肯定,事情果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很快,我就要离开这里,七点钟的火车,晚上七点到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然后直飞纽约,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所以,临行前,我想告诉你一些情况,也许对我爸这件事的真相有所帮助。”   “你说吧!”对董小方接下来要说的话,蓝煜星已经有所感觉。   “知子莫若父,同时,知父也莫若子。对我爸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别说是两百万,就是两百万个两百万摆在他面前,他也未必会动心,钱,并不是对任何人都有同样的诱惑力。”   对董小方的话,蓝煜星深有同感。   “今天我想告诉你的话,对这个案子很关键,但又没有任何直接的帮助。蓝煜星,第一眼我就感觉,你是一个不凡的人,如果没有太大的变故,假以时日,你可能会在仕途上走得很远。所以,我希望,如果有一天,如果你的力量足够的话,能再查一下这个案子,把真相揭示出来,这是我唯一的愿望,我不想我爸死得不明不白。现在,我告诉你我爸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虽然报定了董小方说自己听的态度,但听到董小方说的这句话以后,蓝煜星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这句话,实在是太关键了。   “我爸告诉我说:小方,相信爸爸,爸不是贪官,士为知己者死。” 第七章玄机(下)   蓝煜星又想到,董守业今天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动作呢?真的像他所说的受不了戴刑具、公审、宣判的耻辱吗?一个敢于坦承自己拿钱就是为了晚年享乐的人,一个可以把自己肮脏的目的说的振振有词的人,真的会为了最后那一点点可怜的尊严就采取这种十分极端的自杀方式?也不象,如果是的话,他应该在承认杀人之前就采取这样的行动了,何苦要经受一次又一次的审讯?何苦要在案件几乎办成铁案之后才有所动作,之前同样有这样的机会的。不象,实在是不象。他是怕夜长梦多吧。   夜长梦多?想到这个词,蓝煜星无比懊恼地猛拍了一下床。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啊。可不是夜长梦多嘛!自己的思路和袁小刚、李强二人是不同的。袁、李二人的审讯,出发点在于证实这个案件,询问的角度和董守业的目的恰巧是一致的,所以,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自己则不然,自己的出发点其实是在质疑董守业让吴名帮助他杀人的可能性。想想那天的审讯,在自己一连串的追问下,董守业的应对虽然没有什么漏洞,却是目光闪烁,含糊其辞,如果自己准备的再充分一些,问的角度再刁钻一些,很可能他就会难以自圆其说,这样,李强和袁小刚就会发现疑点,案情很可能会有进一步的变化,而这些,应该就是董守业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应该就是自己一个人背不下这个案子,所以,才会寻求速死,避免暴露任何疑点。想到这里,蓝煜星感觉豁然开朗,对,应该是这样!   虽然大致想通董守业死亡的动机,可蓝煜星还是无法入眠。这么多年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贪官成了自己的刀下之鬼,否则,怎么会有灾星这样一个“美名”?但是,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证据确凿,哪一个不是死有余辜,只有董守业,让蓝煜星感觉到如此的不安。这个人,死得太不明不白了。此时的董守业,在黄泉之下也许应该可以瞑目了吧,毕竟,他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他这样做,究竟为的是什么呢,值吗?一个谜团紧紧地压迫着蓝煜星,带着这样的疑问,蓝煜星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之中,房间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蓝煜星接过电话,是一个有点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的男声:“你好,请问你是蓝科员吗?”   “我是,您是……”   “我是董小方,我们见过一面,不知道你说话是否方便,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就不要说,听我说就行了。”董小方的声音很小,但还是可以让蓝煜星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董小方,蓝煜星想了起来,董守业的儿子,那个聪明成熟而又富有个性的大男孩。“没事的,我一个人,有什么事你说吧。”   “电话里不太方便,这样好不好,明早六点,我在二招门右面两百米的河堤上等你,我有话想和你说,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可以吗?”董小方的声音里有一点恳求的意味。   “嗯,好,明早我出去散步的时候到那里去找你。”蓝煜星有些好奇,同时,他又想起了那天见面的时候,两个人的一眼对视和一次握手,想起了那种一见如故和惺惺相惜的感觉,这个年轻人,他很想接触,所以,蓝煜星很干脆地就答应了。   六点不到,晨光已铺大地,蓝煜星一身运动服,向院外跑了出去。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此时,零星的落叶已经在运河的两岸飘洒,清凉的秋风吹在蓝煜星的身上,让他感觉到一丝凉意,一叶落知天下秋,果不其然,蓝煜星不由地加快了步伐,轻快地沿着运河大堤向董小方说的地点跑去。   小城,如果有了水,便会多出一分灵气。运河,是P县人最宝贵的资源和财富,现今P县的大款,不少都是从河运起家的。P县的党委政府显然没有浪费这笔财富,东岸的老城区,已经被彻底地改造了,沿河是一条五十米宽的景观大道,道路*河的一边,是两百米宽的绿化带,里面曲径通幽,亭台楼榭错落有致,几个大大小小的广场散布其间,成了市民晨练的好去处,虽然天刚亮,广场上已经有很多老人,老翁舞在打太极拳、练太极剑,老妪舞在跳扇子舞、扭大秧歌,怡然自得,自得其乐。道路的另一边,是新开发的商业区,各商业银行以及人保、寿保、国税、地税、电力、电信、移动、联通、烟草、盐务等一些富得流油的条条部门的办公地点也被政府规划在这里,建起了一幢幢高层办公楼,一时,这里成了P县最繁华的地段,当地把这里称为P县的外滩。   河对岸,是P县的十五平方公里的经济开发区,按照P县的统一规划设计,大大小小的企业在这里建设了密密麻麻的标准化厂房,全部是蓝底白墙,看起来蔚为壮观。一日之计在于晨,天刚亮,大大小小的企业便把货物拉到了运河码头,身穿蓝色工作服的码头工人穿梭不停,各式各样的起重机此起彼伏,一派生机勃勃的繁荣景象。   蓝煜星站在河边,随意地做着几个舒展的动作。好久没有锻炼过了,大学的时候,每天早晨他都要在大操场上跑个三五千米,特别是夏天,几十分钟跑下来,一身的大汗,回到宿舍的洗與室,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一个字,爽。回家以后,他早晨也会沿着洪泽湖大堤跑上一圈。可是,自从参与这个案子以来,每天都是通宵达旦,早晨哪有时间出来锻炼啊,带来的运动服和运动鞋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场。   6点差一分,蓝煜星远远地看见一个身影向自己走来,正是董小方。等两人碰面,不远处工商大厦楼顶的大钟当当当地响了起来,呵,这时间掐得可够准的。   握手的时候,蓝煜星打量了董小方一眼,还是那天的藏青色西装,白衬衫,蓝领带,唯一不同的是衬衫已经洗过了,西装和皮鞋上的灰尘也经过了打理,看起来十分整洁。最为刺眼的是,他的胳膊上戴了一个黑色的臂章,上面用白线绣了一个醒目的“孝”字,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对董守业的去世,纪委虽然对外保密,但还是把结果告诉了家属。再看他的脸,和衣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面色腊黄,双目通红,一眼就能看出来,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是在悲伤和哭泣之中度过的。   “蓝科员,今天来找你,非常冒昧,而且,究竟为什么会想到找你,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们现在只是第二次见面,说不清的原因,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我们虽然只是握了握手,但我当时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你的眼神,你和我握手时的力度,都让我感觉,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董小方说得很平静,却让蓝煜星心中波澜乍起,果然是一见如故,董小方所说的,正是蓝煜星心中所想的。   “董小方,以后叫我的名字吧,我叫蓝煜星。”蓝煜星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可他诚恳的态度却加深了董小方对他的信任。   “我来找你,还是想谈谈我爸的事情。昨天晚上,事情发生以后,县纪委的马书记简单地把情况告诉了我,他说得很简单,只说了我爸昨天夜里因为暴力抗法、袭警抢械被公安部门采取了措施,已经身故。当然,我来找你并不是想打听什么消息,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拜托你一件事情。”   “我明白。”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本来就不需要说太多的话,但蓝煜星还是追加一句:“违反原则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做,不过,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如果可以帮上什么忙,我会尽力的。”一样的话,在不同的场合,对不同的对象说出来,效果也是不一样的。蓝煜星的这句话,有时候可以作为托词,但是,现在两个人的交流是心照不宣的,董小方分明可以感觉到蓝煜星承诺的分量。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留下来也不会再起什么作用,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在他的意料之中?蓝煜星想到了他们父子的最后一面,这更加坚定了蓝煜星昨天晚上的分析,可以肯定,事情果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很快,我就要离开这里,七点钟的火车,晚上七点到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然后直飞纽约,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所以,临行前,我想告诉你一些情况,也许对我爸这件事的真相有所帮助。”   “你说吧!”对董小方接下来要说的话,蓝煜星已经有所感觉。   “知子莫若父,同时,知父也莫若子。对我爸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别说是两百万,就是两百万个两百万摆在他面前,他也未必会动心,钱,并不是对任何人都有同样的诱惑力。”   对董小方的话,蓝煜星深有同感。   “今天我想告诉你的话,对这个案子很关键,但又没有任何直接的帮助。蓝煜星,第一眼我就感觉,你是一个不凡的人,如果没有太大的变故,假以时日,你可能会在仕途上走得很远。所以,我希望,如果有一天,如果你的力量足够的话,能再查一下这个案子,把真相揭示出来,这是我唯一的愿望,我不想我爸死得不明不白。现在,我告诉你我爸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虽然报定了董小方说自己听的态度,但听到董小方说的这句话以后,蓝煜星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这句话,实在是太关键了。   “我爸告诉我说:小方,相信爸爸,爸不是贪官,士为知己者死。” 第三章入手(2)   第二天吃完早饭,蓝煜星,林清雅,袁小刚,还有架驶员老杨,一行四人,乘一辆红旗世纪星,直奔100公里外的P县。   J省经济发达,省里对相对贫穷的J北几个市在基础设施上的扶持力度很大,J北和江南一样,基本上做到了高速公路成环成网县县通。S市情况又稍微特殊一点,作为在江北第一工业城市,前几年财政状况较好,早早喊出了“要想富、先修路”的口号,以S市为中心,修了两条一级公路,一条经T县横穿县级市X市到P县,一条直通N县。这就形成了一个奇特的景观,每一条线都是两条路并驾齐驱,一条高速,一条等级公路,高速公路了干净而空旷,偶尔有几辆小车和路过的货车驶过,而那条一级公路上却是车水马龙,各种各样的农运车、大小客车和货车连成长龙,川流不息。市纪委书记冯得明是一个比较注重细节的人,他要求,如果不是紧急公务,纪委机关的办公车辆,一律不准走高速,这样一来一回就可以省一百块钱。   车辆从S市出发,渐行渐远,看到的景观也渐渐不同。楼房越来越矮,出了市区进入T县地界,就是大片的田野和一个一个的小村庄,沿路的村庄可能相对富裕些,不少人家盖上了两层或三层的小楼房,但式样都比较单一,贴着白磁砖,显得有些俗气。偶尔驶过一个小城镇,人流和车流便会密集起来,让单调的旅程多了一些生机。   老杨在纪委是老驾驶员了,曾经伴过好几任书记,现在年龄大了,不象年轻人那么活泛,领导人也不大用他,他这辆车子就成了单位里的公用车辆,林清雅来了没有车坐,这辆车暂时定给了她。见惯了世事沉浮,又是老资格,老杨便有些玩世不恭,谁也不大放在眼里,谁的帐也不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没什么顾忌。一路上,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蓝煜星基本没有说话,林清雅虽然是个极沉静的人,但初到农村,眼前从所未见的新鲜景象激发起了她的好奇心,不时地会问这问那,袁小刚很想回答,但偶而张嘴便被快言快语的老杨打断了话题,而且,他也的确没有见多识广的老杨了解农村的情况,说的不对还会被讥笑,感觉很是憋屈。   车辆进入X县,路两边全是密密麻麻的塑料大棚,一眼看不到边,由于天气还热,上面的塑料布已经被撤走,所有的大棚建得都是一个式样,混凝土围墙,细竹龙骨,看起来显得整齐而壮观。对这个林清雅,还是认识的,便说:“这里的农民都种菜呢,应该比种粮收入高吧!”   袁小刚终于逮住了一个机会:“那是,一亩园十亩田嘛,种菜的经济效益和种粮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切,袁主任你老外了吧。”老杨一张嘴袁小刚就害怕。“这里流行一句话,要想富,别*路;要想穷,建大棚。头两年X市领导要求路边全种塑料大棚,老百姓被害惨了。”   一句话激起了林清雅的好奇心:“那是为什么?”   “唉!”老杨叹了口气:“前年省里来了个领导,还是个女的,分管农业,狗屁不通还瞎指挥,说什么喜看稻黍千重浪,农民增收没希望,要求搞结构调整,提高粮经比便,多种经济作物,少种粮食,好端端的稻麦两季田全给改成了塑料大棚。”   “这也没什么错啊,种菜不比种水稻强?”林清雅追问。   “话是这么说,种菜是比种粮食强。不过,这两年农村人年轻力壮的全都出去打工了,打工比种菜挣钱,留在家里的都是老弱病残,种菜耗时耗力,没有劳力是不行的。但不建又不行,很多人家建了大棚以后在里面种麦子,可上头来人了,就得把塑料布给捂上,这一捂不要紧,小麦遇高温疯长,第二年结穗的时候全倒了,颗粒无收。还有,一亩地大棚,建起来要大几千块钱呢,你说,这不作孽嘛!”   说到这儿,老杨话锋一转:“要说英明,那还得数咱谈书记。”   “哪个谈书记啊?”袁小刚没弄清楚,问了一句。   “就是咱组织部的谈部长,我是P县人,P县人都叫谈部长谈书记,从来不变。”   “那是为什么?”这回问的是林清雅。   谈部长?这不是晶晶的爸爸嘛,蓝煜星把耳朵竖了起来。   “为什么?因为人家能干事呗。谈书不种菜,他种树!P县是沙土地,土好水好,插根筷子在地里都能活,老百姓就喜欢栽树。谈书记来了以后,把房前屋后,沟渠田埂全栽了杨树,那长得叫一个快,一年下来就有手脖子那么粗,三年载了好几千万棵。这一载不要紧,全国各地都知道P县树多,本地的,外地的,在P县办了无数的木材加工厂,现在的P县,大大小小的木材加工厂上千家,不但本地的树不够用,全国各地的木材都往这儿运,现在的P县,是全国最大的杨树板材集散地。马上就到P县了,你们能看到。”   车子很快驶进了P县的地界。果不其然,路两旁甚至田地边全是一排排整齐的杨树,棵棵都有碗口那么精,现在正值初秋季节,杨树长得最是茂盛,浓浓的树荫遮住了路面,蓝煜星感觉呼入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我说的没错吧?”老杨的话透出一股浓浓的自豪感。好象这树都是他载的一样。   其实,何止是这些树,一切可以见到的,都体现了两个字:繁荣。路上的车流量明显比在X市的那一段要大,大小货车一辆接着一辆,车上装的,要么是一段一段被锯得尺寸整齐的木头,还有很多集装箱动输车,它们把这里的木材加工成品拉到全国的东西南北,甚至漂洋过海,运到世界各地。每过一个村庄,浓荫的外面,全都晾晒着成行成列的木板,不时见到一两辆大货着停在村头,农民把加工好的半成品卖给各个深加工的厂家,便可以换来一叠厚厚的钞票,他们用手指蘸着唾沫数着钱,脸上扬溢着丰收的喜悦,收获的满足。   看到这些,蓝煋星无限感慨:“官声人去后,民意闲谈中,当干部能当到这份上,应该知足了。” 第八章余音(上)   “士为知己者死?”蓝煜星目瞪口呆。   “不错,我爸就留下这么两句话。”董小方神色黯然地说。   “那董局长生前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人?”蓝煜星追问了一句。   董小方的回答没有给蓝煜星更多的有价值的资料:“据我所知,没有。我爸这个人,不是那种喜欢搞小***的人。以前他在部队的情况我不大清楚,但是,自从我懂事以后就一直感觉,他没有什么过往甚密的朋友,和他熟悉的人,好像和他交情都不错,但又都不是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按他那种性格,要是说在工作上是不是得罪过人,也许能找着几个,要是说这种可以让他不惜用生命来维护的所谓知己,我还真想不出来。”   说到这里,董小方看了下表:“蓝煜星,我的时间快到了,马上得赶火车去了,这件事,在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下,请您务必保密。老实说,我爸既然已经决定了这条路,肯定有他的目的,我也不想他泉下不安,所以才没向你们纪委去反映,而是只告诉你一个人。现在你的权力也很有限,无论是明察,还是暗访,条件都不具备,搞不好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我之所以告诉你,一来是一种倾诉,我真的想让人知道,我爸不是一个贪官,哪怕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把你当朋友,感觉你会相信我,也会相信我爸的;二来也是不甘心,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知道真相,虽然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但我看好你,相信你有一天会大权在握,那样的话,只要你有这份心,肯定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如果你能做到,我董小方也是个性情中人,永远会记住你这份情,赴汤蹈火什么的豪言壮语我不想说,但我可以说一句,有需要我的地方,你说一声就行。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邮箱地址,我会永远保存着,需要联系的时候你给我发个邮件就行。”   “我答应你!”说完,不约而同地,两只成长中的男子汉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随后,董小方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和董小方分手之后,蓝煜星一路小跑,回到了二招。   刚进楼梯口,迎面碰上了袁小刚。袁小刚的心情显然不错,看着气喘吁吁的蓝煜星,打趣道:“呵,小子,还知道煅练呐,看来这几天忙得还不够啊。”   “呵呵,袁主任啊,也就是今天你没给我安排任务吧,我出去透透气。”蓝煜星应付了一下,并且很直观地判断,昨天晚上的汇报看来没出什么问题,至少没挨批。   果然,袁小刚说:“去吃饭,吃完饭回来开会,冯书记的指示已经到了,对结果基本满意,明天,估计可以回家过团圆节了,呵呵。”   可不是嘛,虽然出现了一些波折,可不管怎么说,案子毕竟是破了,主犯也已经认罪伏法,冯书记那,应该交待得过去了。   吃完饭,专案组的全体同志集中起来开会,按惯例,还是袁小刚主讲:“同志们,经过一周的艰苦奋战,关于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这起杀人和**案件已经取得重大突破。当然,案件也出现了一些波折,特别是昨天晚上,犯罪嫌疑人董守业负隅顽抗,袭击警务人员,并抢劫枪支,企图逃跑,被我英勇的公安干警当场击毙,鉴于案情比较复杂,以我们S市警方的力量,尚无条件作进一步侦破工作,因此,此案的调查侦破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听到这里,蓝煜星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结局没有出乎自己所料,没人有对案件的疑点提出质疑,看来,这个案子真的准备就这么定性了。   袁小刚的讲话还没有完:“昨天晚上,林书记把办案点的情况向冯书记作了汇报,冯书记对目前所取得的成绩基本满意,对专案组的工作是肯定的,是认可的。同时,关于下一步的安排,冯书记提出了三点指示。”   听到这里,大家拿起笔,开始在笔记本上作记录。   “第一,纪检监察和公安刑侦两个工作小组要抓紧时间组织材料,纪检这边的请蓝煜星同志拿个初稿,刑侦那边请李大队长安排,经初审把关后呈冯德明书记审阅,然后分别报市委、省纪委、省公安厅,等候上级的进一步安排。”   “第二,鉴于此案尚有涉案人员没有落网,暂时不能结案,而且,上级的指示也并未到达。因此,本案的具体情况,除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向犯罪嫌疑人家属告知了董守业因负隅顽抗被警方镇压的结果以外,其它所有的细节尚处于机密状态。冯书记要求,所有专案组的组成人员要严格遵守保密纪律,特别是参与审讯的五位同志,也包括我,必须做到守口如瓶。对违反保密纪律的,要严肃追究责任。”   “除了这两条之外,冯书记还有一点意见,需要林书记向大家宣布,我没有这个资格,呵呵。”说到这里,袁小刚爽朗地笑了两声,会场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同志们,”林清雅清了下嗓子,开始说话:“昨天晚上,冯书记在电话里说,明天是中秋节了,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家放弃了十一长假,一心扑在案子上,十分辛苦,他让我向大家转达,他代表市委、市纪委、市政法委向大家表示节日的慰问和衷心的感谢!同时宣布,对专案组的同志,除了中秋节的单位福利之外,给大家每人发两千元的慰问金!”   林清雅说到这儿以后,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声。钱,真是个好东西啊,效力比市委的感谢可强多了!蓝煜星知道,这次案件,纪委追回了两百万,上交财政以后,财政会按比例返还的,纪委这次算是小小地赚了一笔,对参与办案的人员,当然要有所表示。   林清雅笑吟吟地看着大家,等安静下来,继续宣布:“冯书记还说,明天过节,专案组的同志可以放假一天,下午就可以回家……” 第八章余音(上)   “士为知己者死?”蓝煜星目瞪口呆。   “不错,我爸就留下这么两句话。”董小方神色黯然地说。   “那董局长生前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人?”蓝煜星追问了一句。   董小方的回答没有给蓝煜星更多的有价值的资料:“据我所知,没有。我爸这个人,不是那种喜欢搞小***的人。以前他在部队的情况我不大清楚,但是,自从我懂事以后就一直感觉,他没有什么过往甚密的朋友,和他熟悉的人,好像和他交情都不错,但又都不是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按他那种性格,要是说在工作上是不是得罪过人,也许能找着几个,要是说这种可以让他不惜用生命来维护的所谓知己,我还真想不出来。”   说到这里,董小方看了下表:“蓝煜星,我的时间快到了,马上得赶火车去了,这件事,在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下,请您务必保密。老实说,我爸既然已经决定了这条路,肯定有他的目的,我也不想他泉下不安,所以才没向你们纪委去反映,而是只告诉你一个人。现在你的权力也很有限,无论是明察,还是暗访,条件都不具备,搞不好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我之所以告诉你,一来是一种倾诉,我真的想让人知道,我爸不是一个贪官,哪怕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把你当朋友,感觉你会相信我,也会相信我爸的;二来也是不甘心,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知道真相,虽然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但我看好你,相信你有一天会大权在握,那样的话,只要你有这份心,肯定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如果你能做到,我董小方也是个性情中人,永远会记住你这份情,赴汤蹈火什么的豪言壮语我不想说,但我可以说一句,有需要我的地方,你说一声就行。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邮箱地址,我会永远保存着,需要联系的时候你给我发个邮件就行。”   “我答应你!”说完,不约而同地,两只成长中的男子汉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随后,董小方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和董小方分手之后,蓝煜星一路小跑,回到了二招。   刚进楼梯口,迎面碰上了袁小刚。袁小刚的心情显然不错,看着气喘吁吁的蓝煜星,打趣道:“呵,小子,还知道煅练呐,看来这几天忙得还不够啊。”   “呵呵,袁主任啊,也就是今天你没给我安排任务吧,我出去透透气。”蓝煜星应付了一下,并且很直观地判断,昨天晚上的汇报看来没出什么问题,至少没挨批。   果然,袁小刚说:“去吃饭,吃完饭回来开会,冯书记的指示已经到了,对结果基本满意,明天,估计可以回家过团圆节了,呵呵。”   可不是嘛,虽然出现了一些波折,可不管怎么说,案子毕竟是破了,主犯也已经认罪伏法,冯书记那,应该交待得过去了。   吃完饭,专案组的全体同志集中起来开会,按惯例,还是袁小刚主讲:“同志们,经过一周的艰苦奋战,关于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这起杀人和**案件已经取得重大突破。当然,案件也出现了一些波折,特别是昨天晚上,犯罪嫌疑人董守业负隅顽抗,袭击警务人员,并抢劫枪支,企图逃跑,被我英勇的公安干警当场击毙,鉴于案情比较复杂,以我们S市警方的力量,尚无条件作进一步侦破工作,因此,此案的调查侦破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听到这里,蓝煜星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结局没有出乎自己所料,没人有对案件的疑点提出质疑,看来,这个案子真的准备就这么定性了。   袁小刚的讲话还没有完:“昨天晚上,林书记把办案点的情况向冯书记作了汇报,冯书记对目前所取得的成绩基本满意,对专案组的工作是肯定的,是认可的。同时,关于下一步的安排,冯书记提出了三点指示。”   听到这里,大家拿起笔,开始在笔记本上作记录。   “第一,纪检监察和公安刑侦两个工作小组要抓紧时间组织材料,纪检这边的请蓝煜星同志拿个初稿,刑侦那边请李大队长安排,经初审把关后呈冯德明书记审阅,然后分别报市委、省纪委、省公安厅,等候上级的进一步安排。”   “第二,鉴于此案尚有涉案人员没有落网,暂时不能结案,而且,上级的指示也并未到达。因此,本案的具体情况,除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向犯罪嫌疑人家属告知了董守业因负隅顽抗被警方镇压的结果以外,其它所有的细节尚处于机密状态。冯书记要求,所有专案组的组成人员要严格遵守保密纪律,特别是参与审讯的五位同志,也包括我,必须做到守口如瓶。对违反保密纪律的,要严肃追究责任。”   “除了这两条之外,冯书记还有一点意见,需要林书记向大家宣布,我没有这个资格,呵呵。”说到这里,袁小刚爽朗地笑了两声,会场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同志们,”林清雅清了下嗓子,开始说话:“昨天晚上,冯书记在电话里说,明天是中秋节了,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家放弃了十一长假,一心扑在案子上,十分辛苦,他让我向大家转达,他代表市委、市纪委、市政法委向大家表示节日的慰问和衷心的感谢!同时宣布,对专案组的同志,除了中秋节的单位福利之外,给大家每人发两千元的慰问金!”   林清雅说到这儿以后,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声。钱,真是个好东西啊,效力比市委的感谢可强多了!蓝煜星知道,这次案件,纪委追回了两百万,上交财政以后,财政会按比例返还的,纪委这次算是小小地赚了一笔,对参与办案的人员,当然要有所表示。   林清雅笑吟吟地看着大家,等安静下来,继续宣布:“冯书记还说,明天过节,专案组的同志可以放假一天,下午就可以回家……”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第三章入手(3)   车辆驶入P县县政府第二招待所。   这个招待所以前是县政府的会议中心,很多县里的会议都在这里召开。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P县的星级宾馆已经有好几家了,城市改造以后,市中心也逐步北移,地处老城区中心位置的二招反而被边缘化了,加上县委、县政府重要活动又多数安排在改造后的县一招,也就是P州宾馆,逐渐失去市场竞争力的二招就成了纪委的一个办案点,本县纪委查办案件和市纪委查办案件经常都经常以这里为根据地。纪委的办案经常要交流,所以,也常常有本省外市的纪委在此办案。   此时,P县纪委书记马勇明已经在院门口等候。这是新任的林副书记第一次到P县来,她又是省纪委的下派干部,怠慢不得啊。不过,礼节归礼节,工作归工作,也许是习惯了市纪委的办事效率,简单的寒喧之后,马永明陪同林清雅一行直接进了会议室。   因为这件案子是由市纪委直接介入的,进了会议室以后,马勇明礼貌地回避:“林书记,你们先谈,中午准备了一个工作餐,地点在就在后面的长江厅,十一点半我来叫喊你们,我们赵书记也会过来。”   “马书记,您等一下,等会你向林书记介绍一下董守业的情况吧。”还没等林清雅说话,袁小刚已经开口了。其实,这是惯例,毕竟国土局长董守业是P县的地方干部,听一下地方领导人的看法和观点是很必要的,这时,纪委书记往往是充当县委书记的喉舌。而且,案件展开以后,还需要地方纪委的支持与配合。   “那好吧”,马勇明也不客气,落座以后,很具体地介绍起来:“董守业,男,**党员,今年四十二岁,大专学历,军人出身,十年前以正营职从部队转业,后长期在乡镇工作,工作作风比较扎实,也做出了一定成绩,先后任副书长,党委副书记,乡长,党委书记,四年前,被调整到县国土局任局长、党组书记至今。”   简单介绍完工作经历以后,马永明开始介绍董守业的表现:“董守业任职四年来,在每年的年度审记中党风廉政建设工作检查中,未发现过其个人和单位存在违纪违规问题,国土局已经连续四年被评为党风廉政建设先进单位,其本人获得国家和省市的多项荣誉;个人口碑较好,到目前为止,县委、县纪委也未收到过举报董守业的群众来信,这在科级正职领导干部中是不多见的;国土局的领导班子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上看,是团结的、有战斗力的、廉洁的班子,这几年城市建设与开发的速度很快,特别是县经济开发区的建设,需要征用大量的土地,国土局的承担的任务很重,但他们能够服从大局,积极向省有关部门争取,保证了P县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的需要,应该说,作为局主要领导,董守业是有贡献的。”   “完啦?”见马勇明停了下来,袁小刚问道。   “完了。”马勇明的回答很干脆。   “那P县纪委对调查马永辉的事情有没有什么意见和建议?”袁小刚礼节性地问,案件才刚刚开始初查,一切尚未有定论,应该会不有什么建议。   “我们坚决拥护市纪委的决定。”毕竟,该说的已经说了,其它的还没到时候,马勇明的表态冠冕堂皇。   “那谢谢马书记为我们介绍情况。”聪慧的林清雅及时表达了送客的意思,马勇明很识趣,和几个人一一握手作别。   马勇明走后,袁小刚开始汇报案情和下一步打算,请林清雅裁定:“一个月以前,我们接到举报,由Z省房地产开发商杨鹰刚刚注册的P县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通过公开竞拍,以三千四百万元的成交价,拍下P县的一块住宅建设用地,成交之后,并没有及时缴纳土地出让金,而是通过向局长董守业巨额行贿的手段,提前从国土局办到了土地使用证,然后向银行抵押贷款。经查,国土局违规办证情况属实,抵押贷款情况也属实,目前,土地出让金已经到位。”   听到这里,蓝煜星暗自心惊:“手段很狡猾啊,如果拿不到行贿受贿的有力证据,顶多就是一个违规操作而已,这样的案件很难办。”   袁小刚继续阐述:“我们认为,如果举报情况属实,那么这个案件应该是很有代表性的。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官商结合,谋取不正当利益的案件花样繁多,层出不穷,而且,很多案件的作案手法十分隐蔽,调查取证难度较大。比如这个案子,如果没有群众举报,很难从帐面上发现蛛丝马迹。查处这一类案件,对纪检监察工作来说,也是一个新课题。冯得明书记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要求全力以赴,争取以此案为突破口,打开新形势下的经济领域反**工作的新局面。”因为林清雅刚刚进入工作状态,并不很了解情况,所以,袁小刚的汇报十分详细。   “之前,我们已经做了一些外围工作,重点放在国土局长董守业和开发商杨鹰身上。关于董守业的情况,刚才马勇明书记的汇报是属实的,这个人在干部群众中的口碑相当好,说他是一名好干部绝不过分。但是,杨鹰的情况就很复杂,此人没有很强的经济实力,以前从包工头干起,承接了一些规模不大建筑工程,后为转向房地产开发,因为实力不够,多是与他人合股经营,但投资较少,获利也不多。目前,个人资产约在两百万左右。在竞买这块土地之前,杨鹰曾经回家乡融资,借了大约三百万元的高利贷,也就是说,规模上亿的工程,他准备用五百万来启动,可谓空手套白狼、老鼠吃大象啊。”   袁小刚感慨一声,继续他的介绍:“不过,不得不承认,杨鹰的计划实施得非常成功。信贷成功以后,杨鹰已经联系到一批愿意垫资建筑商,一期工程即将动工。他拍下的这块地,面积约两百亩,十三万平方米以上,按容积率一点八计算,可以开发二十五万平方米的建筑,现在,P县的房价已经达到两千元一平方,平均每平方大约可以获利四百元,四周还可以开发大量的商用建筑,如果他能够顺利实施下去,获利将以亿元计。而且,周期只在一年左右。”   说到这里,对自己的分析非常满意的袁小刚看了大家一眼,继续说:“我个人认为,这个案子从董守业身上入手的难度很大,如果案情属实的话,根据他的平常表现,不难看出,此人城府极深,老奸巨滑,处处小心谨慎,而且,在没有取得有力证据之前,我们也无法对其实行双规。所以,我建议,先从杨鹰身上入手,毕竟,我们已经掌握他的一些情况,给他施加压力的手段还是有的,突破的可能性要大些。” 第八章余音(下)   “噢——”掌声,欢呼声,会场完全沸腾了。这里的纪检干部、公安干警,都是在家的时间没有在单位呆的时间多的主,何曾真正享受过什么星期天、节假日,遇到出外勤,一两个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就算是在本市,也经常是深更半夜才回家,等醒来的时候,孩子已经被妻子早早地送去上学了,父子之间连句话都说不上。对他们来说,发奖金固然是可喜的,但和放假、和有机会让他们回家享受一天的天伦之乐相比,就太微不足道了,何况,这一天还是中秋节,是中国人传统的团圆节。   不过,这份喜悦显然不属于蓝煜星。今天还要写汇报材料呢,估计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了,哪里还有时间回家过中秋节啊。自从上了高中以后,蓝煜星就没有回家过过中秋节,今年工作了,也领到了工资,加上中秋节单位的福利,手上也节余了两三千块钱,蓝煜星本来准备利用十一长假回家一趟。在和范志杰这个孤儿的意识融合之后,蓝煜星益发感觉到亲情的珍贵和自己的幸运,所以,他准备用这点钱,给父母亲买两件像样的衣服,再给父亲买两瓶好酒,给母亲买几样好吃的,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个团圆节,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是泡汤了,等春节吧。   会议结束了,大家都在匆忙地收拾东西,下午,公安局会派车来接。蓝煜星默默地回到了房间,开始搜集材料,整理记录,为写总结作准备。对这份总结,他并不十分在意,情况很清楚,只要静下心了,一天一夜肯定可以搞定。只是,思乡的情绪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他真的很想家,想爸爸,想妈妈,想姐姐。蓝煜星又想到了林清雅,这个中秋节,她会怎么过呢?她会回北京吗?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作为案件的直接负责人,林清雅也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她肯定要和自己一样,孤伶伶地在S市度过一个寂寞的中秋节了。   晶晶,你现在哪呢?在做什么呢?知道我在想你吗?蓝煜星在把对林清雅的爱深深地埋藏起来的同时,对谈晶晶的感情却益发炽热,现在的两个人,正处在热恋期,蓝煜星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收到谈晶晶发来的短信,两个人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倾诉对彼此的思念,谈晶晶把这叫早请示,晚汇报。   冥想之中,门被推了开来,走进来的是袁小刚。蓝煜星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呵呵,袁主任好啊!”   袁小刚坐到床边,招呼蓝煜星坐下:“小蓝啊,过来,咱们聊聊。”   等蓝煜星坐了过来,袁小刚说:“你这次的表现不错,工作积极主动,能吃苦耐劳,而且思维比较开阔,有大局观,一个是在研究案件的时候,你提出的调查董守业子女的意见,对这个案件的突破起了很关键的作用,还有就是昨天晚上,在大家都比较慌乱的时候,你沉着冷静,及时拉响了警报,为两名干警顺利击毙董守业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这些,我都向林书记和冯书记汇报了,对一个刚刚上岗的新公务员来说,能有这样的表现,冯书记很感兴趣啊。”   冯小刚说时表情很严肃,不像两个人平常嘻嘻哈哈的样子,蓝煜星也就跟着严肃了起来:“袁主任,我是您一手带出来的,能够有一点进步,也是您教导有方啊。”   “小子,又给我贴金,老实说,在沉着冷静方面,你比我要强啊。”在套近乎的同时,冯小刚也许想到了那天自己的表现,冯小刚有些惭愧,有点脸红,还有点欲言又止。   蓝煜星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袁小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心领神会地说:“袁主任您也太夸奖我了,我就是您手下的一个兵嘛,那天晚上,我站在报警器旁边,都吓傻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不是您提醒我,我哪里想到去按报警器嘛,真正觉着冷静的是您啊。”   “真的是这样?”   “当然是这样,因为这事,我一直很惭愧,正想跟您检讨呢。”蓝煜星越说越像真的一样。   “年轻人嘛,遇到紧张情况的时候慌乱一点也是正常的嘛,毕竟,你还是正确及时地贯彻了我的意图,不要看过程,关键看结果。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是件好事,不过,你也不必检讨了,更不需要让林书记、冯书记知道你当时比较紧张的表现,我已经在他们面前对你提出表扬了,如果你再检讨的话,领导就该批评我包庇下属了,呵呵。”袁小刚一副很关心很爱护下属的样子。   “那谢谢袁主任了。”蓝煜星已经感激涕零了。   “小子,这个材料好好写,你学得好像就是文秘专业吧,听说在学校还是校刊的副主编,写材料正是你的特长,也是个表现机会嘛。今天晚上,林书记、李大队还有我们纪委的几位同志都不走,一方面,等你们两个材料的初稿出来以后,还需要认真审核一下,毕竟两份材料说的是一件事,只是侧重点不同而已,别出现什么自相矛盾的地方;还有,今天中午县里的赵书记要宴请纪委专案组,你因为要赶材料,就不要参加了,我安排餐厅给你送点好吃的来。年轻人,前途无量啊!”袁小刚拍了拍蓝煜星的肩膀,心满意足地离去。   袁小刚走后,蓝煜星打开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写报告。对这样的报告,他应该是轻车熟路了,范志杰刚干纪检的时候,每一次结案都要写报告,一直到他明确了副厅级以后、当了十三室内部的中层干部,才摆脱了这个苦差事,现在从头开始,当然也要从头写报告。他很清楚地记得,比他早两年做到中层、摆脱了写报告命运的林正祥曾经说过:“搞文字这种事情,好人不愿干,孬人干不了。”精辟啊。   进入了状态以后,蓝煜星写得很快,时间过得也很快。到下午五点,上万字的总结材料已经码出来了。材料的内容很平实,全部是目前已经下了结论的东西,对自己的疑点,当然一点也不会涉及。蓝煜星清楚地知道,写报告的人就是一个码字机器,是不能有自己思想的,否则,麻烦就大了。打下最后一下句号,蓝煜星又认真地校对了一遍,排好版,感觉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打印了一份。这时候,林清雅袁小刚他们也早就吃完饭回来了,蓝煜星就把稿子送给了袁小刚。   看到手里拿着材料的蓝煜星,袁小刚稍微有点惊讶:“写出来了?”   “写出来了!”   “这么快?你不是糊弄我吧。”袁小刚接过来,一页一页认真翻看着,频频点头:“不错,不错,小子,没看出来,还有这一手呐,到底是科班出身,比我那会可强多了,我第一次写报告的时候,比女人生孩子还他妈难,赶明儿我到冯书记那儿推荐一下,你到市委办综合处做秘书得了。”袁小刚也是从那个阶段走过来的,当然知道写报告的苦。最近,蓝煜星的表现的确让他刮目相看,在纪委机关里,蓝煜星所显示出的能力和水平,绝对是个人才啊。现在提拔干部,关键是四句话: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后台要牢*,能力也重要,蓝煜星才二十出头,大学本科毕业,又有*山,是组织部长的乘龙快婿,该有的都有了,假以时日,肯定是平步青云啊,说不准哪天就爬自己头上去喽。   “好吧,辛苦了,你先歇会,我先看一下,没有什么就送给林书记看。”袁小刚说完,蓝煜星答应了一声,出了房间。   晚上,蓝煜星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这时,电话响,拿起话筒一听,是林清雅:“蓝煜星,你到我房间里来一下。”   蓝煜星敲开房门,房间里只有林清雅一个人正在台灯下翻阅着他写的材料,林清雅招呼蓝煜星坐下来,把材料放到一边,抬起头,大眼睛忽闪地看着蓝煜星,看得蓝煜星直发毛。好半天林清雅才开口说话:“蓝煜星,这材料是你写的?”   “根据袁主任提供的思路,我拿的初稿。”蓝煜星回答得很周全,动不动就说什么稿子是自己写的,是文秘工作者的大忌,对这一点,蓝煜星还是清楚的,什么是你写的?你只不过是领导的代言人而已。   “你真的认为这个案子就这么简单?以你的水平,难道真的就没发现这个案子里存在问题?”林清雅的话,让蓝煜星又惊又喜,惊得是林清雅的一句话,以你的水平,自己一个刚上路的大学生,能有什么水平,林清雅这样说,显然指的不是他现在的身份;喜得是,林清雅终于对这个案子提出了疑问,这正是他所期待的,以自己的身份,无论发现什么样的问题,如果袁小刚不这么认为,他都是不适合说的,现在,林清雅既然也这么看,那么,这个案子兴许还有希望继续查下去。 第八章余音(下)   “噢——”掌声,欢呼声,会场完全沸腾了。这里的纪检干部、公安干警,都是在家的时间没有在单位呆的时间多的主,何曾真正享受过什么星期天、节假日,遇到出外勤,一两个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就算是在本市,也经常是深更半夜才回家,等醒来的时候,孩子已经被妻子早早地送去上学了,父子之间连句话都说不上。对他们来说,发奖金固然是可喜的,但和放假、和有机会让他们回家享受一天的天伦之乐相比,就太微不足道了,何况,这一天还是中秋节,是中国人传统的团圆节。   不过,这份喜悦显然不属于蓝煜星。今天还要写汇报材料呢,估计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了,哪里还有时间回家过中秋节啊。自从上了高中以后,蓝煜星就没有回家过过中秋节,今年工作了,也领到了工资,加上中秋节单位的福利,手上也节余了两三千块钱,蓝煜星本来准备利用十一长假回家一趟。在和范志杰这个孤儿的意识融合之后,蓝煜星益发感觉到亲情的珍贵和自己的幸运,所以,他准备用这点钱,给父母亲买两件像样的衣服,再给父亲买两瓶好酒,给母亲买几样好吃的,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个团圆节,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是泡汤了,等春节吧。   会议结束了,大家都在匆忙地收拾东西,下午,公安局会派车来接。蓝煜星默默地回到了房间,开始搜集材料,整理记录,为写总结作准备。对这份总结,他并不十分在意,情况很清楚,只要静下心了,一天一夜肯定可以搞定。只是,思乡的情绪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他真的很想家,想爸爸,想妈妈,想姐姐。蓝煜星又想到了林清雅,这个中秋节,她会怎么过呢?她会回北京吗?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作为案件的直接负责人,林清雅也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她肯定要和自己一样,孤伶伶地在S市度过一个寂寞的中秋节了。   晶晶,你现在哪呢?在做什么呢?知道我在想你吗?蓝煜星在把对林清雅的爱深深地埋藏起来的同时,对谈晶晶的感情却益发炽热,现在的两个人,正处在热恋期,蓝煜星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收到谈晶晶发来的短信,两个人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倾诉对彼此的思念,谈晶晶把这叫早请示,晚汇报。   冥想之中,门被推了开来,走进来的是袁小刚。蓝煜星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呵呵,袁主任好啊!”   袁小刚坐到床边,招呼蓝煜星坐下:“小蓝啊,过来,咱们聊聊。”   等蓝煜星坐了过来,袁小刚说:“你这次的表现不错,工作积极主动,能吃苦耐劳,而且思维比较开阔,有大局观,一个是在研究案件的时候,你提出的调查董守业子女的意见,对这个案件的突破起了很关键的作用,还有就是昨天晚上,在大家都比较慌乱的时候,你沉着冷静,及时拉响了警报,为两名干警顺利击毙董守业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这些,我都向林书记和冯书记汇报了,对一个刚刚上岗的新公务员来说,能有这样的表现,冯书记很感兴趣啊。”   冯小刚说时表情很严肃,不像两个人平常嘻嘻哈哈的样子,蓝煜星也就跟着严肃了起来:“袁主任,我是您一手带出来的,能够有一点进步,也是您教导有方啊。”   “小子,又给我贴金,老实说,在沉着冷静方面,你比我要强啊。”在套近乎的同时,冯小刚也许想到了那天自己的表现,冯小刚有些惭愧,有点脸红,还有点欲言又止。   蓝煜星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袁小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心领神会地说:“袁主任您也太夸奖我了,我就是您手下的一个兵嘛,那天晚上,我站在报警器旁边,都吓傻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不是您提醒我,我哪里想到去按报警器嘛,真正觉着冷静的是您啊。”   “真的是这样?”   “当然是这样,因为这事,我一直很惭愧,正想跟您检讨呢。”蓝煜星越说越像真的一样。   “年轻人嘛,遇到紧张情况的时候慌乱一点也是正常的嘛,毕竟,你还是正确及时地贯彻了我的意图,不要看过程,关键看结果。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是件好事,不过,你也不必检讨了,更不需要让林书记、冯书记知道你当时比较紧张的表现,我已经在他们面前对你提出表扬了,如果你再检讨的话,领导就该批评我包庇下属了,呵呵。”袁小刚一副很关心很爱护下属的样子。   “那谢谢袁主任了。”蓝煜星已经感激涕零了。   “小子,这个材料好好写,你学得好像就是文秘专业吧,听说在学校还是校刊的副主编,写材料正是你的特长,也是个表现机会嘛。今天晚上,林书记、李大队还有我们纪委的几位同志都不走,一方面,等你们两个材料的初稿出来以后,还需要认真审核一下,毕竟两份材料说的是一件事,只是侧重点不同而已,别出现什么自相矛盾的地方;还有,今天中午县里的赵书记要宴请纪委专案组,你因为要赶材料,就不要参加了,我安排餐厅给你送点好吃的来。年轻人,前途无量啊!”袁小刚拍了拍蓝煜星的肩膀,心满意足地离去。   袁小刚走后,蓝煜星打开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写报告。对这样的报告,他应该是轻车熟路了,范志杰刚干纪检的时候,每一次结案都要写报告,一直到他明确了副厅级以后、当了十三室内部的中层干部,才摆脱了这个苦差事,现在从头开始,当然也要从头写报告。他很清楚地记得,比他早两年做到中层、摆脱了写报告命运的林正祥曾经说过:“搞文字这种事情,好人不愿干,孬人干不了。”精辟啊。   进入了状态以后,蓝煜星写得很快,时间过得也很快。到下午五点,上万字的总结材料已经码出来了。材料的内容很平实,全部是目前已经下了结论的东西,对自己的疑点,当然一点也不会涉及。蓝煜星清楚地知道,写报告的人就是一个码字机器,是不能有自己思想的,否则,麻烦就大了。打下最后一下句号,蓝煜星又认真地校对了一遍,排好版,感觉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打印了一份。这时候,林清雅袁小刚他们也早就吃完饭回来了,蓝煜星就把稿子送给了袁小刚。   看到手里拿着材料的蓝煜星,袁小刚稍微有点惊讶:“写出来了?”   “写出来了!”   “这么快?你不是糊弄我吧。”袁小刚接过来,一页一页认真翻看着,频频点头:“不错,不错,小子,没看出来,还有这一手呐,到底是科班出身,比我那会可强多了,我第一次写报告的时候,比女人生孩子还他妈难,赶明儿我到冯书记那儿推荐一下,你到市委办综合处做秘书得了。”袁小刚也是从那个阶段走过来的,当然知道写报告的苦。最近,蓝煜星的表现的确让他刮目相看,在纪委机关里,蓝煜星所显示出的能力和水平,绝对是个人才啊。现在提拔干部,关键是四句话: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后台要牢*,能力也重要,蓝煜星才二十出头,大学本科毕业,又有*山,是组织部长的乘龙快婿,该有的都有了,假以时日,肯定是平步青云啊,说不准哪天就爬自己头上去喽。   “好吧,辛苦了,你先歇会,我先看一下,没有什么就送给林书记看。”袁小刚说完,蓝煜星答应了一声,出了房间。   晚上,蓝煜星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这时,电话响,拿起话筒一听,是林清雅:“蓝煜星,你到我房间里来一下。”   蓝煜星敲开房门,房间里只有林清雅一个人正在台灯下翻阅着他写的材料,林清雅招呼蓝煜星坐下来,把材料放到一边,抬起头,大眼睛忽闪地看着蓝煜星,看得蓝煜星直发毛。好半天林清雅才开口说话:“蓝煜星,这材料是你写的?”   “根据袁主任提供的思路,我拿的初稿。”蓝煜星回答得很周全,动不动就说什么稿子是自己写的,是文秘工作者的大忌,对这一点,蓝煜星还是清楚的,什么是你写的?你只不过是领导的代言人而已。   “你真的认为这个案子就这么简单?以你的水平,难道真的就没发现这个案子里存在问题?”林清雅的话,让蓝煜星又惊又喜,惊得是林清雅的一句话,以你的水平,自己一个刚上路的大学生,能有什么水平,林清雅这样说,显然指的不是他现在的身份;喜得是,林清雅终于对这个案子提出了疑问,这正是他所期待的,以自己的身份,无论发现什么样的问题,如果袁小刚不这么认为,他都是不适合说的,现在,林清雅既然也这么看,那么,这个案子兴许还有希望继续查下去。 第三章入手(3)   车辆驶入P县县政府第二招待所。   这个招待所以前是县政府的会议中心,很多县里的会议都在这里召开。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P县的星级宾馆已经有好几家了,城市改造以后,市中心也逐步北移,地处老城区中心位置的二招反而被边缘化了,加上县委、县政府重要活动又多数安排在改造后的县一招,也就是P州宾馆,逐渐失去市场竞争力的二招就成了纪委的一个办案点,本县纪委查办案件和市纪委查办案件经常都经常以这里为根据地。纪委的办案经常要交流,所以,也常常有本省外市的纪委在此办案。   此时,P县纪委书记马勇明已经在院门口等候。这是新任的林副书记第一次到P县来,她又是省纪委的下派干部,怠慢不得啊。不过,礼节归礼节,工作归工作,也许是习惯了市纪委的办事效率,简单的寒喧之后,马永明陪同林清雅一行直接进了会议室。   因为这件案子是由市纪委直接介入的,进了会议室以后,马勇明礼貌地回避:“林书记,你们先谈,中午准备了一个工作餐,地点在就在后面的长江厅,十一点半我来叫喊你们,我们赵书记也会过来。”   “马书记,您等一下,等会你向林书记介绍一下董守业的情况吧。”还没等林清雅说话,袁小刚已经开口了。其实,这是惯例,毕竟国土局长董守业是P县的地方干部,听一下地方领导人的看法和观点是很必要的,这时,纪委书记往往是充当县委书记的喉舌。而且,案件展开以后,还需要地方纪委的支持与配合。   “那好吧”,马勇明也不客气,落座以后,很具体地介绍起来:“董守业,男,**党员,今年四十二岁,大专学历,军人出身,十年前以正营职从部队转业,后长期在乡镇工作,工作作风比较扎实,也做出了一定成绩,先后任副书长,党委副书记,乡长,党委书记,四年前,被调整到县国土局任局长、党组书记至今。”   简单介绍完工作经历以后,马永明开始介绍董守业的表现:“董守业任职四年来,在每年的年度审记中党风廉政建设工作检查中,未发现过其个人和单位存在违纪违规问题,国土局已经连续四年被评为党风廉政建设先进单位,其本人获得国家和省市的多项荣誉;个人口碑较好,到目前为止,县委、县纪委也未收到过举报董守业的群众来信,这在科级正职领导干部中是不多见的;国土局的领导班子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上看,是团结的、有战斗力的、廉洁的班子,这几年城市建设与开发的速度很快,特别是县经济开发区的建设,需要征用大量的土地,国土局的承担的任务很重,但他们能够服从大局,积极向省有关部门争取,保证了P县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的需要,应该说,作为局主要领导,董守业是有贡献的。”   “完啦?”见马勇明停了下来,袁小刚问道。   “完了。”马勇明的回答很干脆。   “那P县纪委对调查马永辉的事情有没有什么意见和建议?”袁小刚礼节性地问,案件才刚刚开始初查,一切尚未有定论,应该会不有什么建议。   “我们坚决拥护市纪委的决定。”毕竟,该说的已经说了,其它的还没到时候,马勇明的表态冠冕堂皇。   “那谢谢马书记为我们介绍情况。”聪慧的林清雅及时表达了送客的意思,马勇明很识趣,和几个人一一握手作别。   马勇明走后,袁小刚开始汇报案情和下一步打算,请林清雅裁定:“一个月以前,我们接到举报,由Z省房地产开发商杨鹰刚刚注册的P县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通过公开竞拍,以三千四百万元的成交价,拍下P县的一块住宅建设用地,成交之后,并没有及时缴纳土地出让金,而是通过向局长董守业巨额行贿的手段,提前从国土局办到了土地使用证,然后向银行抵押贷款。经查,国土局违规办证情况属实,抵押贷款情况也属实,目前,土地出让金已经到位。”   听到这里,蓝煜星暗自心惊:“手段很狡猾啊,如果拿不到行贿受贿的有力证据,顶多就是一个违规操作而已,这样的案件很难办。”   袁小刚继续阐述:“我们认为,如果举报情况属实,那么这个案件应该是很有代表性的。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官商结合,谋取不正当利益的案件花样繁多,层出不穷,而且,很多案件的作案手法十分隐蔽,调查取证难度较大。比如这个案子,如果没有群众举报,很难从帐面上发现蛛丝马迹。查处这一类案件,对纪检监察工作来说,也是一个新课题。冯得明书记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要求全力以赴,争取以此案为突破口,打开新形势下的经济领域反**工作的新局面。”因为林清雅刚刚进入工作状态,并不很了解情况,所以,袁小刚的汇报十分详细。   “之前,我们已经做了一些外围工作,重点放在国土局长董守业和开发商杨鹰身上。关于董守业的情况,刚才马勇明书记的汇报是属实的,这个人在干部群众中的口碑相当好,说他是一名好干部绝不过分。但是,杨鹰的情况就很复杂,此人没有很强的经济实力,以前从包工头干起,承接了一些规模不大建筑工程,后为转向房地产开发,因为实力不够,多是与他人合股经营,但投资较少,获利也不多。目前,个人资产约在两百万左右。在竞买这块土地之前,杨鹰曾经回家乡融资,借了大约三百万元的高利贷,也就是说,规模上亿的工程,他准备用五百万来启动,可谓空手套白狼、老鼠吃大象啊。”   袁小刚感慨一声,继续他的介绍:“不过,不得不承认,杨鹰的计划实施得非常成功。信贷成功以后,杨鹰已经联系到一批愿意垫资建筑商,一期工程即将动工。他拍下的这块地,面积约两百亩,十三万平方米以上,按容积率一点八计算,可以开发二十五万平方米的建筑,现在,P县的房价已经达到两千元一平方,平均每平方大约可以获利四百元,四周还可以开发大量的商用建筑,如果他能够顺利实施下去,获利将以亿元计。而且,周期只在一年左右。”   说到这里,对自己的分析非常满意的袁小刚看了大家一眼,继续说:“我个人认为,这个案子从董守业身上入手的难度很大,如果案情属实的话,根据他的平常表现,不难看出,此人城府极深,老奸巨滑,处处小心谨慎,而且,在没有取得有力证据之前,我们也无法对其实行双规。所以,我建议,先从杨鹰身上入手,毕竟,我们已经掌握他的一些情况,给他施加压力的手段还是有的,突破的可能性要大些。” 第四卷惊雷 第四卷惊雷 第四章蒙冤(1)   基本的思路确定下来以后,袁小刚提出,目前,二室其他的人员全都在办案点上,一旦展开调查,人手明显不足,需要抽调人员。林清雅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便向纪委书记冯德明电话请示,冯当即让副书记黄明强着手安排。不一会,黄明强打来电话告诉林清雅,根据冯书记的指示,他暂时让监察一室的许枫和市审计局的财务会计田秀兰参与此案,两个人已经上路了,估计一个半小时以后赶到;根据案情的进展情况,如果还需要人员的话,再另外统筹安排。黄明强考虑得很周到,田秀兰四十出头,是个老审计了,经验丰富,待人热情,作风泼辣,常常被纪委调用,调她来,一是方便对女性的看护,二来也可以照顾一下林清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见惯了大场面而又刻意韬光养诲的蓝煜星安分守己地躲在桌角一言不发,性格沉静而又初临战阵的林清雅有点紧张但故意表现得不露声色,袁小刚心态比较复杂,这是和林书记配合的第一个案子,自己又是绝对的中坚力量,不免跃跃欲试;可这一组,除了自己和田秀兰之外,全是新手,他又不免暗自担忧。   讨论结束之后,袁小刚让招待所安排房间。因为林清雅要求和办案组的同志在一起,心思细腻的袁小刚把房间安排在条件最好的三号楼,要了五个标准间,林清雅田秀兰一间,袁小刚和蓝煜星一间,许枫和老杨一间,还有两间,一间安排谈话人员,一间备用。对需要监视居住的谈话人员,由蓝煜星和许枫轮流值班。   一切安排好之后,许枫和田秀兰已经赶到了。上班以后的许枫和蓝煜星一样,待人谦和,做事勤快,大家对他们印象挺好,特别是许枫,身为常务副市长的公子,却能如此谦虚谨慎,丝毫没显露出公子哥的坏习气,不免让单位的同事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进了会议室,许枫先是礼貌地跟林清雅和袁小刚打完招呼,便轻松地坐到蓝煜星的旁边,两人嘻嘻哈哈地开了几句玩笑,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他们这种关系,按古代的说法叫同科,及第之后往往由当初的对手变成亲密的战友,比现在的同学还要亲近,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但林清雅例外,通过林正祥分析和那天的电视直播,她清楚地知道两个人曾因为面试明争暗斗,使用了各种手段,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却成了亲密异常的同志加兄弟,究竟是他们心胸开阔不打不成交呢,还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呢?如果是范志杰的话,这两种情况都不值得奇怪,他为人爽直而又精明干练,如果对方光明磊落,即便是作为对手,他也非常尊重,对方若是以诚相待的话,他自然也会投桃报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虽然从不挂在嘴上,却是身体力行。可如果对方跟他玩笑里藏刀的话,也自然躲不过他的火眼金睛,不露声色的背后,先挨刀的往往是那个人。此时的蓝煜星,不管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做出来让大家看到的都是范志杰的一贯风格,这不免让林清雅心里又是一动。   可对许枫,她却完全是另一种看法,在面试中使小动作已经让她很瞧不起了,她生命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将军老爸,还有一个就是范志杰,都是凭真本事打拼出来的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以他们为参照物,许枫的形象在她眼中顿时便显得矮小了许多;更何况,他针对的人是蓝煜量,即便是抛开她的那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蓝煜星也曾是救过范志杰的人,让她很是关心,听林正祥说蓝煜星的面试要现场直播,她还专门去看了一下,只是没想到会看如此让她吃惊而又难以理解的东西。所以,先入为主的林清雅对许枫怎么看都不太顺眼,只不是因为她的修养,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许枫对蓝煜星的热情,被先入为主的林清雅十分肯定地认为是虚伪:如果蓝煜星真的相信了他,那不免受骗上当,有机会应当提醒他一下。林清雅的想法有些自作聪明。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快十二点了,袁小刚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来的是P县的纪委书记马勇明,请他们到餐厅吃饭,说赵书记已经在餐厅等候了。他们出门,却看到马勇明正站在楼梯口等着呢。“要么直接敲门进来,要么就在餐厅等一下,这样也太小心谨慎了。”蓝煜星十分反感这种过于烦琐的礼节,如果放在从前,下基层遇到这样的事,他可能就要训人了,眉头自然地一皱,被有心的林清雅看在眼里:这个表情她太熟悉了,看到什么事情不顺眼的时候,范志杰总是这样,而且,其中流露出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与蓝煜星现在的身份显不相称。她心里又是一动。   到了餐厅,县委书记赵振东把他们迎了进去,他和林清雅都是处级干部,而且县委记是主政一方的要员,比纪委副书记在岗位上要重要许多,可林清雅是省纪委下派的,赵振东也不敢怠慢,尽管林清雅很年轻,他依然显得热情而不失尊敬。   “林书记今天是第一次来,又是省里的领导,今天中午喝点酒吧。”S市纪委有禁酒令的,本市党政机关内部工作往来只吃工作餐,不准喝酒,工作日中午也不准喝酒,但陪省直机关来的人不受限制,陪投资商也不受限制,赵书记显然很会钻政策空子。林清雅下意识地用余光扫了一下蓝煜星,这次他没有皱眉头,看来是见惯不怪了。   赵振东话音刚落,服务员已经把开好的一瓶红酒、一瓶白酒和两瓶啤酒用一个托盘端了上来,再一看桌上,高脚杯和小酒杯早已摆好,一切都是早有准备,事已至此,林清雅也不便推辞,便让服务员给自己倒了一杯的红酒,赵振东也让服务员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杯白酒。   赵振东显然是一个善于调节气氛的人,而酒也的确是个好东西,几杯下肚子、,在他引导下,桌上的气氛便活跃了许多,林清雅的表情也不再象刚开始时那么严肃,虽然话仍然不多,却多了几分亲和力,本来就天姿国色的她,酒力之下,脸上添了一抹红晕,让桌上的几个男人心动不已,只是她那种高贵的气质,却让人不敢有半分唐突的想法。袁小刚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趁机敬了她两杯酒。   桌上最沉默的是蓝煜星,端着一小杯啤酒慢慢地茗,碰杯的时候别人嫌他喝得少他就一口喝完绝不罗嗦,当然,除了林清雅以外,也不会有人对这个不起眼的小伙子给予过多地关注。许枫却是异军突起,渐渐放下了开始时候的矜持,开始向赵振东、马勇明一口一个叔叔的喊起来,并轮流敬酒,掀起了一个小**。大家这才想到,许枫的爸爸从P县县委书记的岗位上调到市里的时间并不长,而当时赵振东正是P县的县长,马勇明当时也已经在现在的位置上,不熟悉是不可能的,亲热些也无可厚非,但他的这种变化,让林清雅益发地认定,这是一个虚伪的人。 第一章归途(上)   上午八点,蓝煜星,林清雅,袁小刚和专程赶来送行的P县纪委书记马勇明握手作别,马勇明转达了县委赵书记的歉意,说因为要参加个活动,不能亲自前来送行。蓝煜星心知肚明,如果来的不是林清雅,而是冯德明的话,估计赵书记这个活动就会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更重要的活动,为冯书记送行。在S市,县委书记和市里的正处级干部虽然平级,却是主政一方的大员,不出意外的话,两三年之内都能弄个市委常委,所以,比纪委的副书记地位是要高一些的,P县实力比较强,就更为明显,有时候对不是常委、分管工作又不是很重要的副市长可能都未必放在眼里。林清雅来了以后,赵书记陪她吃了两顿饭,接待规格不低了。   完成一番繁文缛节,几个人上了老杨的红旗,直奔S市。根据安排,今天把报告交给冯书记看,大家回家过中秋节,如果冯书记认可的话,就可以安排办公室盖章以后上报了。   路上,袁小刚兴奋莫名,今天是中秋节,案件处理得不错,马上就可以见到宝贝儿子了,他的心情自然不错,一路上和老杨东拉西扯。林清雅可能是有点累了,又或者是心绪不佳,*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蓝煜星却在想着昨天晚上和林清雅的交流。   昨天晚上,对林清雅的提问,蓝煜星第一反应是应该装聋作哑,应付过去再说,可是,他不想这么做,机不可失,也许林清雅是把这个案子继续追查下去的唯一力量了。于是,蓝煜星反问:“那您感觉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有,这个案子很复杂。我告诉你一个信息吧,目前,除了经手的两名刑警和李强外,有三个人知道这个信息,冯书记、公安局长孙继尧、还有我。”   “是什么信息?”   “昨天晚上,基本上是在董守业认罪伏法的同一时间,监控董守业家电话的刑警接到一个从北面L省省会Q市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人没等这边开口就连珠炮似地说了一通话,意思是事情已经办妥,可董守业还没有把另一半给他们,责问董守业为什么要关手机,是不是想赖帐?别以为手机关了就找不到他,请董守业尽快履行承诺,否则他们就不客气了。然后,电话就挂了。”   “那公安局查了吗?”   “他们通过Q市电信局查了下,是个路边电话亭,线索中断了。”   “哦,是这样。”蓝煜星知道,董守业出事以后,家里被监控,他的妻子暂时和娘家人住在一起,董小方回来以后,自然也是和他的母亲在一起,那么,谁会打这样的电话呢?如果真的是雇凶杀人,按惯例,一般是事成之前付一半定金,事成之后再付一半。按正常的思路,不难分析出,也许是受雇佣的人作案之后远遁,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见董守业的资金迟迟不到位,就打他的手机。当然,可能打的是董守业常用的号码,也可能因为这事单独有个号码,但董守业双规之后手机关机,这些人就查到了董守业家里的电话,催促董守业尽快付款。可是,这和董小方提供的情况是明显不符的。估计还是有问题。   想到这里,蓝煜星留了一手,反问林清雅:“那这事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似乎可以进一步证实董守业的确是雇凶杀人,不过,和董守业本人供认的情节不符。”   “问题就出在这里。在任何一个疑点尚未澄清的情况下,草草结案都是不对的。他们也太急了些吧。”林清雅这已经是在表达对冯德明等人的不满了。这让蓝煜星又是一惊,林清雅这是铁定把自己当成了可以信任的人了,不难推测,林清雅已经认定,自己就是范志杰,否则,她是不会在自己面前表露出这样的态度的,无论怎么说,自己只不过是S市纪委的一个普通办事员,既不值她如此的信任,也不值得她如此的信赖。   “其实,经过对案情的分析,我有一种感觉,以董守业一贯的作为和他的性格以及他的经历,他根本没有必要为儿女筹集出国经费,也不象他所说的那样是为了晚年的享受,这件事情,不排除有董守业代人受过的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电话的目的也许是在推波助澜,企图混水摸鱼,把董守业往死路上再推一步。”   听了林清雅的话,蓝煜星一阵惊喜,似乎看到了光明,林清雅果然是林清雅,老师的得意门生,没有让他失望啊,也许,她将成为这个案子进行下去的关键。   “那他们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呢?”蓝煜星在有意识地引导林清雅的思路。   “这我想过。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必须有两个前提:第一,背后的人对董守业并不是十分信任,怕他扛不下来说了他们认为不该说的话,当然,这只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如果董守业真的坚持不下去的话,不排除他们会采取更加阴险的措施;第二,他们之间的沟通存在问题,事先没有达成一致,或是董守业发现了计划中的漏洞,临时改变了供词。”   不错!蓝煜星对林清雅的观点十分赞同,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说明敌人之间的配合并不是十分默契,安排并不完美,就看自己一方是不是能够捕捉到这种战机。斗争就是这样,就像踢足球,完美无缺的球队是不存在的,对垒双方都会犯错误,也都会有机会,就看谁捕捉机会的能力强了。这个电话,也许就是一个机会。蓝煜星又想到董小方转告自己的那句话:“士为知已者死,”董守业以命相报,对方对他却不是十分的信任,董守业,你死得不值啊! 第一章归途(上)   上午八点,蓝煜星,林清雅,袁小刚和专程赶来送行的P县纪委书记马勇明握手作别,马勇明转达了县委赵书记的歉意,说因为要参加个活动,不能亲自前来送行。蓝煜星心知肚明,如果来的不是林清雅,而是冯德明的话,估计赵书记这个活动就会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更重要的活动,为冯书记送行。在S市,县委书记和市里的正处级干部虽然平级,却是主政一方的大员,不出意外的话,两三年之内都能弄个市委常委,所以,比纪委的副书记地位是要高一些的,P县实力比较强,就更为明显,有时候对不是常委、分管工作又不是很重要的副市长可能都未必放在眼里。林清雅来了以后,赵书记陪她吃了两顿饭,接待规格不低了。   完成一番繁文缛节,几个人上了老杨的红旗,直奔S市。根据安排,今天把报告交给冯书记看,大家回家过中秋节,如果冯书记认可的话,就可以安排办公室盖章以后上报了。   路上,袁小刚兴奋莫名,今天是中秋节,案件处理得不错,马上就可以见到宝贝儿子了,他的心情自然不错,一路上和老杨东拉西扯。林清雅可能是有点累了,又或者是心绪不佳,*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蓝煜星却在想着昨天晚上和林清雅的交流。   昨天晚上,对林清雅的提问,蓝煜星第一反应是应该装聋作哑,应付过去再说,可是,他不想这么做,机不可失,也许林清雅是把这个案子继续追查下去的唯一力量了。于是,蓝煜星反问:“那您感觉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有,这个案子很复杂。我告诉你一个信息吧,目前,除了经手的两名刑警和李强外,有三个人知道这个信息,冯书记、公安局长孙继尧、还有我。”   “是什么信息?”   “昨天晚上,基本上是在董守业认罪伏法的同一时间,监控董守业家电话的刑警接到一个从北面L省省会Q市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人没等这边开口就连珠炮似地说了一通话,意思是事情已经办妥,可董守业还没有把另一半给他们,责问董守业为什么要关手机,是不是想赖帐?别以为手机关了就找不到他,请董守业尽快履行承诺,否则他们就不客气了。然后,电话就挂了。”   “那公安局查了吗?”   “他们通过Q市电信局查了下,是个路边电话亭,线索中断了。”   “哦,是这样。”蓝煜星知道,董守业出事以后,家里被监控,他的妻子暂时和娘家人住在一起,董小方回来以后,自然也是和他的母亲在一起,那么,谁会打这样的电话呢?如果真的是雇凶杀人,按惯例,一般是事成之前付一半定金,事成之后再付一半。按正常的思路,不难分析出,也许是受雇佣的人作案之后远遁,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见董守业的资金迟迟不到位,就打他的手机。当然,可能打的是董守业常用的号码,也可能因为这事单独有个号码,但董守业双规之后手机关机,这些人就查到了董守业家里的电话,催促董守业尽快付款。可是,这和董小方提供的情况是明显不符的。估计还是有问题。   想到这里,蓝煜星留了一手,反问林清雅:“那这事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似乎可以进一步证实董守业的确是雇凶杀人,不过,和董守业本人供认的情节不符。”   “问题就出在这里。在任何一个疑点尚未澄清的情况下,草草结案都是不对的。他们也太急了些吧。”林清雅这已经是在表达对冯德明等人的不满了。这让蓝煜星又是一惊,林清雅这是铁定把自己当成了可以信任的人了,不难推测,林清雅已经认定,自己就是范志杰,否则,她是不会在自己面前表露出这样的态度的,无论怎么说,自己只不过是S市纪委的一个普通办事员,既不值她如此的信任,也不值得她如此的信赖。   “其实,经过对案情的分析,我有一种感觉,以董守业一贯的作为和他的性格以及他的经历,他根本没有必要为儿女筹集出国经费,也不象他所说的那样是为了晚年的享受,这件事情,不排除有董守业代人受过的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电话的目的也许是在推波助澜,企图混水摸鱼,把董守业往死路上再推一步。”   听了林清雅的话,蓝煜星一阵惊喜,似乎看到了光明,林清雅果然是林清雅,老师的得意门生,没有让他失望啊,也许,她将成为这个案子进行下去的关键。   “那他们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呢?”蓝煜星在有意识地引导林清雅的思路。   “这我想过。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必须有两个前提:第一,背后的人对董守业并不是十分信任,怕他扛不下来说了他们认为不该说的话,当然,这只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如果董守业真的坚持不下去的话,不排除他们会采取更加阴险的措施;第二,他们之间的沟通存在问题,事先没有达成一致,或是董守业发现了计划中的漏洞,临时改变了供词。”   不错!蓝煜星对林清雅的观点十分赞同,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说明敌人之间的配合并不是十分默契,安排并不完美,就看自己一方是不是能够捕捉到这种战机。斗争就是这样,就像踢足球,完美无缺的球队是不存在的,对垒双方都会犯错误,也都会有机会,就看谁捕捉机会的能力强了。这个电话,也许就是一个机会。蓝煜星又想到董小方转告自己的那句话:“士为知已者死,”董守业以命相报,对方对他却不是十分的信任,董守业,你死得不值啊! 第四章蒙冤(1)   基本的思路确定下来以后,袁小刚提出,目前,二室其他的人员全都在办案点上,一旦展开调查,人手明显不足,需要抽调人员。林清雅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便向纪委书记冯德明电话请示,冯当即让副书记黄明强着手安排。不一会,黄明强打来电话告诉林清雅,根据冯书记的指示,他暂时让监察一室的许枫和市审计局的财务会计田秀兰参与此案,两个人已经上路了,估计一个半小时以后赶到;根据案情的进展情况,如果还需要人员的话,再另外统筹安排。黄明强考虑得很周到,田秀兰四十出头,是个老审计了,经验丰富,待人热情,作风泼辣,常常被纪委调用,调她来,一是方便对女性的看护,二来也可以照顾一下林清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见惯了大场面而又刻意韬光养诲的蓝煜星安分守己地躲在桌角一言不发,性格沉静而又初临战阵的林清雅有点紧张但故意表现得不露声色,袁小刚心态比较复杂,这是和林书记配合的第一个案子,自己又是绝对的中坚力量,不免跃跃欲试;可这一组,除了自己和田秀兰之外,全是新手,他又不免暗自担忧。   讨论结束之后,袁小刚让招待所安排房间。因为林清雅要求和办案组的同志在一起,心思细腻的袁小刚把房间安排在条件最好的三号楼,要了五个标准间,林清雅田秀兰一间,袁小刚和蓝煜星一间,许枫和老杨一间,还有两间,一间安排谈话人员,一间备用。对需要监视居住的谈话人员,由蓝煜星和许枫轮流值班。   一切安排好之后,许枫和田秀兰已经赶到了。上班以后的许枫和蓝煜星一样,待人谦和,做事勤快,大家对他们印象挺好,特别是许枫,身为常务副市长的公子,却能如此谦虚谨慎,丝毫没显露出公子哥的坏习气,不免让单位的同事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进了会议室,许枫先是礼貌地跟林清雅和袁小刚打完招呼,便轻松地坐到蓝煜星的旁边,两人嘻嘻哈哈地开了几句玩笑,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他们这种关系,按古代的说法叫同科,及第之后往往由当初的对手变成亲密的战友,比现在的同学还要亲近,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但林清雅例外,通过林正祥分析和那天的电视直播,她清楚地知道两个人曾因为面试明争暗斗,使用了各种手段,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却成了亲密异常的同志加兄弟,究竟是他们心胸开阔不打不成交呢,还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呢?如果是范志杰的话,这两种情况都不值得奇怪,他为人爽直而又精明干练,如果对方光明磊落,即便是作为对手,他也非常尊重,对方若是以诚相待的话,他自然也会投桃报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虽然从不挂在嘴上,却是身体力行。可如果对方跟他玩笑里藏刀的话,也自然躲不过他的火眼金睛,不露声色的背后,先挨刀的往往是那个人。此时的蓝煜星,不管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做出来让大家看到的都是范志杰的一贯风格,这不免让林清雅心里又是一动。   可对许枫,她却完全是另一种看法,在面试中使小动作已经让她很瞧不起了,她生命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将军老爸,还有一个就是范志杰,都是凭真本事打拼出来的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以他们为参照物,许枫的形象在她眼中顿时便显得矮小了许多;更何况,他针对的人是蓝煜量,即便是抛开她的那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蓝煜星也曾是救过范志杰的人,让她很是关心,听林正祥说蓝煜星的面试要现场直播,她还专门去看了一下,只是没想到会看如此让她吃惊而又难以理解的东西。所以,先入为主的林清雅对许枫怎么看都不太顺眼,只不是因为她的修养,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许枫对蓝煜星的热情,被先入为主的林清雅十分肯定地认为是虚伪:如果蓝煜星真的相信了他,那不免受骗上当,有机会应当提醒他一下。林清雅的想法有些自作聪明。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快十二点了,袁小刚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来的是P县的纪委书记马勇明,请他们到餐厅吃饭,说赵书记已经在餐厅等候了。他们出门,却看到马勇明正站在楼梯口等着呢。“要么直接敲门进来,要么就在餐厅等一下,这样也太小心谨慎了。”蓝煜星十分反感这种过于烦琐的礼节,如果放在从前,下基层遇到这样的事,他可能就要训人了,眉头自然地一皱,被有心的林清雅看在眼里:这个表情她太熟悉了,看到什么事情不顺眼的时候,范志杰总是这样,而且,其中流露出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与蓝煜星现在的身份显不相称。她心里又是一动。   到了餐厅,县委书记赵振东把他们迎了进去,他和林清雅都是处级干部,而且县委记是主政一方的要员,比纪委副书记在岗位上要重要许多,可林清雅是省纪委下派的,赵振东也不敢怠慢,尽管林清雅很年轻,他依然显得热情而不失尊敬。   “林书记今天是第一次来,又是省里的领导,今天中午喝点酒吧。”S市纪委有禁酒令的,本市党政机关内部工作往来只吃工作餐,不准喝酒,工作日中午也不准喝酒,但陪省直机关来的人不受限制,陪投资商也不受限制,赵书记显然很会钻政策空子。林清雅下意识地用余光扫了一下蓝煜星,这次他没有皱眉头,看来是见惯不怪了。   赵振东话音刚落,服务员已经把开好的一瓶红酒、一瓶白酒和两瓶啤酒用一个托盘端了上来,再一看桌上,高脚杯和小酒杯早已摆好,一切都是早有准备,事已至此,林清雅也不便推辞,便让服务员给自己倒了一杯的红酒,赵振东也让服务员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杯白酒。   赵振东显然是一个善于调节气氛的人,而酒也的确是个好东西,几杯下肚子、,在他引导下,桌上的气氛便活跃了许多,林清雅的表情也不再象刚开始时那么严肃,虽然话仍然不多,却多了几分亲和力,本来就天姿国色的她,酒力之下,脸上添了一抹红晕,让桌上的几个男人心动不已,只是她那种高贵的气质,却让人不敢有半分唐突的想法。袁小刚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趁机敬了她两杯酒。   桌上最沉默的是蓝煜星,端着一小杯啤酒慢慢地茗,碰杯的时候别人嫌他喝得少他就一口喝完绝不罗嗦,当然,除了林清雅以外,也不会有人对这个不起眼的小伙子给予过多地关注。许枫却是异军突起,渐渐放下了开始时候的矜持,开始向赵振东、马勇明一口一个叔叔的喊起来,并轮流敬酒,掀起了一个小**。大家这才想到,许枫的爸爸从P县县委书记的岗位上调到市里的时间并不长,而当时赵振东正是P县的县长,马勇明当时也已经在现在的位置上,不熟悉是不可能的,亲热些也无可厚非,但他的这种变化,让林清雅益发地认定,这是一个虚伪的人。 第一章归途(中)   “那这个案子咱们还准备继续查下去吗?”蓝煜星试探地问了一下,语意也很含糊,让林清雅搞不懂这个“咱们”究竟指的是他和林清雅两个人还是S市纪委。   “看来是查不下去了。”林清雅叹了口气,对新发现的线索,从冯德明到孙继尧,都像没听见一样。也许在他们看来,无论是买凶杀人还是请凶杀人,结果都一样,反正主犯都是董守业,抓住了董守业,案子就基本破了,至于去抓那些个职业杀手,现在,大多数的省都出现过这样的案件,哪有短期内就能抓获的?除非是全国统一行动,破获一批集团性犯罪的大案要案,才能把这些职业杀手给揪出来。从这种意义上讲,他们宁愿相信杀手组织是在国外吧,反正是抓不到了,把难度说得越大越好。想到这,林清雅向蓝煜星投去一个期待的眼神,意思很明显:“你也没有办法?”   蓝煜星不置可否,装着没看懂林清雅的意思,让林清雅不由得暗暗失望。不过,蓝煜星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也许有一个人,可以让这条线索浮出水面。想到这里,蓝煜星觉得这次谈话已经到了可以结束的时候了,便开口告辞:“林书记,还有事吗?”   林清雅当然明白蓝煜星的意思,接口说:“没事了,你回去吧。”   蓝煜星答应了一声,便往门外走去,正准备开门,却听见林清雅在背后叫他:“等一下。”   蓝煜星回过头,见林清雅专注地看着他,轻声道:“明天是中秋节了,你准备怎么过?”   这句话让蓝煜星猝不及防,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犹豫间,林清雅已经看出了他的矛盾,幽幽地说:“算了,你去吧。”蓝煜星不敢正视林清雅的眼神,把头一低,走了出去。房门轻轻地一响,把两个人隔在了两个世界。房里的林清雅再也撑不住眼眶上那扇沉重的闸门,两行清泪,顺着眼角不可控制地流了下来,滴在肩头浅紫色的套裙上,斑斑点点,像极了一副凄凉而又美艳的印象派画作。   林清雅的判断没有错,就在她对蓝煜星说这些情况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在抱着电话听筒瑟瑟发抖,豆大的汗珠从人额前直往下滚,电话线的那一端,一个无比严厉的声音在训斥着:“谁让你这么干的,自作聪明,画蛇添足,愚蠢透顶。”   “大哥,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说嘛,而且,我做得很小心,不会有问题的。”   “什么不知道他会怎么说,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担心老董扛不下来是吧,你看错人了!组织的纪律,你早就放在一边了。说白了,你这样做,不仅仅是不相信老董,也是不相信组织,不相信我。我现在非常后悔,根本就不应该牺牲老董,因为你,不值!还有,你觉得不会有问题就不会有问题啊,不会有问题怎么会捅下那么大的篓子,让别人来给你擦屁股?在这件事上,你的表现远不如老董。”   “大哥,你听我说……”电话的那端,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可以想像,对方是在何等愤怒的情绪下把电话摔了的。   沉思中的蓝煜星,感觉到车身一抖,被惊醒了过来,原来是上桥了。坐在前排的蓝煜星视野很开阔,一眼就看见了落寞地立在新教学楼旁边的那座小楼,河西村又到了。这时,身后的林清雅开口了,老杨,又到河西村了,上次你给咱们说的那个谈部长的故事还没说完呢,再给咱们说说吧。   “林书记还记着呐,好吧,我再接着说。”老杨爽朗地一笑,自己说的事情林书记还记着,这让他十分兴奋,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谈书记当县委书记,那叫一个猛。咱们P县人说他的工作就是四个字:拆,卖,引,栽。这个拆嘛,就是拆迁。谈书记来了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县委的院墙给拆了,您说在以前,县委大院是侯门深似海啊,门口有保安看着,一个个跟狼似的,老百姓往院子里看一眼心里都怵怵的,他倒好。把大院给拆了,建了一个广场,让县委的办公大楼无遮无拦地竖在广场上。广场对老百姓开放,现在早上去看看,还有好多人在那晨练呢。县委的办公楼老百姓也可以随便进,好多人还专门到楼上上厕所呢。”   “那不乱套了?”林清雅有点想不通。   “可不是乱套了嘛。谈书记刚上任的时候工作力度大,告状的也我,每天在他办公室门口等他接待的老百姓都排了老长老长的队,后来谈书记应付不过来,就在门口贴了张告示。让来的人都带个书面材料。交下来就走,过一段时间如果事情解决不了,再来找他,他专门安排时间接待。   “那事情能解决吗?”林清雅接着问。   “咱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总之,前几个月人挺多,谈书记每周安排两天的信访接待日,后来人就来的少了,接待日改成了一天,再后来,接待日就取消了,改成随时来随时接待。当然,也有老百姓带点土特产什么的去感谢谈书记的,谈书记自然不会要,一概谢绝。所以,再后来去的人就渐渐没了。”   蓝煜星暗暗佩服,这样的举动,不是所有当官的人都能干得出来的,如果没有十足的底气,如果不能得到老百姓发自内心的拥戴。烦也把你给烦死了,搞不好特意来找麻烦的都有。胆儿大的人多了去了。想着这便问了一句:“您说的拆就是这个?” 第一章归途(中)   “那这个案子咱们还准备继续查下去吗?”蓝煜星试探地问了一下,语意也很含糊,让林清雅搞不懂这个“咱们”究竟指的是他和林清雅两个人还是S市纪委。   “看来是查不下去了。”林清雅叹了口气,对新发现的线索,从冯德明到孙继尧,都像没听见一样。也许在他们看来,无论是买凶杀人还是请凶杀人,结果都一样,反正主犯都是董守业,抓住了董守业,案子就基本破了,至于去抓那些个职业杀手,现在,大多数的省都出现过这样的案件,哪有短期内就能抓获的?除非是全国统一行动,破获一批集团性犯罪的大案要案,才能把这些职业杀手给揪出来。从这种意义上讲,他们宁愿相信杀手组织是在国外吧,反正是抓不到了,把难度说得越大越好。想到这,林清雅向蓝煜星投去一个期待的眼神,意思很明显:“你也没有办法?”   蓝煜星不置可否,装着没看懂林清雅的意思,让林清雅不由得暗暗失望。不过,蓝煜星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也许有一个人,可以让这条线索浮出水面。想到这里,蓝煜星觉得这次谈话已经到了可以结束的时候了,便开口告辞:“林书记,还有事吗?”   林清雅当然明白蓝煜星的意思,接口说:“没事了,你回去吧。”   蓝煜星答应了一声,便往门外走去,正准备开门,却听见林清雅在背后叫他:“等一下。”   蓝煜星回过头,见林清雅专注地看着他,轻声道:“明天是中秋节了,你准备怎么过?”   这句话让蓝煜星猝不及防,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犹豫间,林清雅已经看出了他的矛盾,幽幽地说:“算了,你去吧。”蓝煜星不敢正视林清雅的眼神,把头一低,走了出去。房门轻轻地一响,把两个人隔在了两个世界。房里的林清雅再也撑不住眼眶上那扇沉重的闸门,两行清泪,顺着眼角不可控制地流了下来,滴在肩头浅紫色的套裙上,斑斑点点,像极了一副凄凉而又美艳的印象派画作。   林清雅的判断没有错,就在她对蓝煜星说这些情况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在抱着电话听筒瑟瑟发抖,豆大的汗珠从人额前直往下滚,电话线的那一端,一个无比严厉的声音在训斥着:“谁让你这么干的,自作聪明,画蛇添足,愚蠢透顶。”   “大哥,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说嘛,而且,我做得很小心,不会有问题的。”   “什么不知道他会怎么说,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担心老董扛不下来是吧,你看错人了!组织的纪律,你早就放在一边了。说白了,你这样做,不仅仅是不相信老董,也是不相信组织,不相信我。我现在非常后悔,根本就不应该牺牲老董,因为你,不值!还有,你觉得不会有问题就不会有问题啊,不会有问题怎么会捅下那么大的篓子,让别人来给你擦屁股?在这件事上,你的表现远不如老董。”   “大哥,你听我说……”电话的那端,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可以想像,对方是在何等愤怒的情绪下把电话摔了的。   沉思中的蓝煜星,感觉到车身一抖,被惊醒了过来,原来是上桥了。坐在前排的蓝煜星视野很开阔,一眼就看见了落寞地立在新教学楼旁边的那座小楼,河西村又到了。这时,身后的林清雅开口了,老杨,又到河西村了,上次你给咱们说的那个谈部长的故事还没说完呢,再给咱们说说吧。   “林书记还记着呐,好吧,我再接着说。”老杨爽朗地一笑,自己说的事情林书记还记着,这让他十分兴奋,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谈书记当县委书记,那叫一个猛。咱们P县人说他的工作就是四个字:拆,卖,引,栽。这个拆嘛,就是拆迁。谈书记来了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县委的院墙给拆了,您说在以前,县委大院是侯门深似海啊,门口有保安看着,一个个跟狼似的,老百姓往院子里看一眼心里都怵怵的,他倒好。把大院给拆了,建了一个广场,让县委的办公大楼无遮无拦地竖在广场上。广场对老百姓开放,现在早上去看看,还有好多人在那晨练呢。县委的办公楼老百姓也可以随便进,好多人还专门到楼上上厕所呢。”   “那不乱套了?”林清雅有点想不通。   “可不是乱套了嘛。谈书记刚上任的时候工作力度大,告状的也我,每天在他办公室门口等他接待的老百姓都排了老长老长的队,后来谈书记应付不过来,就在门口贴了张告示。让来的人都带个书面材料。交下来就走,过一段时间如果事情解决不了,再来找他,他专门安排时间接待。   “那事情能解决吗?”林清雅接着问。   “咱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总之,前几个月人挺多,谈书记每周安排两天的信访接待日,后来人就来的少了,接待日改成了一天,再后来,接待日就取消了,改成随时来随时接待。当然,也有老百姓带点土特产什么的去感谢谈书记的,谈书记自然不会要,一概谢绝。所以,再后来去的人就渐渐没了。”   蓝煜星暗暗佩服,这样的举动,不是所有当官的人都能干得出来的,如果没有十足的底气,如果不能得到老百姓发自内心的拥戴。烦也把你给烦死了,搞不好特意来找麻烦的都有。胆儿大的人多了去了。想着这便问了一句:“您说的拆就是这个?” 第四章蒙冤(2)   一席散罢,宾主尽欢,P县的一班人心满意足地离去。稍嫌性急的袁小刚当即向林清雅提议,马上开会,安排任务,林清雅简单地问了一下袁小刚的打算以后,没有什么异议。于是,几个人再次坐进了小会议室。   袁小刚安排,下午就着手开展工作,双管齐下,一组由田秀兰和许枫二人到恒盛房产开发公司清查帐目,一组由自己带蓝煜星下午找杨鹰到谈话,林清雅当然是坐镇指挥。安排妥当之后,田秀兰和许枫带着任务离去,蓝煜星三人来到他们居住和工作的三号楼。   三号楼是一座五层的建筑,也是二招的主楼,虽然现在二招的主要功能是作为纪委办案点,但也还对外营业,特别是县里有重大活动的时候,三号楼也会难得地爆满一次。出于方便的考虑,袁小刚把办案地点设在顶层,除了他们几个人以外,这一层楼也就不再安排客人。   进了房间,蓝煜星眉头一皱,这几间房的设置就是普通的宾馆客房,缺乏起码的防护装置,根本不适合作为办案地点,正想跟袁小刚说的时候,却看见袁小刚神秘地向他使了个眼色,蓝煜星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林清雅走后,袁小刚这才说:“蓝煜星,你是不是觉得这房间有点不合乎要求啊?”   “是啊!”回答得很干脆,在这种问题上,他不想拐弯抹角。   “呵呵,挺上路的嘛,第一次办案就能考虑到这些细节。不过,你怎么考虑问题老是一根弦呢?”   “哦?”蓝煜星很疑惑。   “你想啊,人家林书记一个女同志,又是领导,第一次下来办案,难道不应该让她住好点?你没去过后面的二号楼,防盗门,防盗窗,房间又小,采光也不好,又脏又乱,一股子怪味,跟牢房差不多,你好意思让人家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住那样的地方?”袁小刚振振有辞,让蓝煜星哭笑不得   “再说了,咱们现在只是初查,找几个人询问而已,这些人不是查办对象,最多也就关个一两天,你还怕他们跑了不成?再说了,这是顶楼,楼梯口晚上可以锁死,他们总不能飞下去吧。如果以后需要双规的话,我们再另找地方就是了。”袁小刚的第二个理由总算沾了点谱,事实上也是,一般的询问并不需要太严格的防备,多数的人都是找来以后谈完就走,自己似乎过于小谨慎了。但是,如果是自己办案,绝对不会这么凑合,一切都得严格按规定办事。纪委的很多办案惯例,都是一代又一代人实践经验的总结,一般来说,除非遇到非常意外的特殊情况,按章办事总是万无一失的。不过,现在轮不到自己当家作主,蓝煜星也就不再过分纠缠。   不一会,杨鹰来了,蓝煜星看到,这个人个头不高,身材瘦弱,皮肤较黑,穿一件白衬衫,领圈的地方有点油腻,还打着一条鲜艳的紫红领带,领结打得有些过大,把白衬衫的领子撑得有点上翘,西裤和皮鞋一看就是名牌货,就是不太干净,裤子上有点点泥斑,鞋面上满是灰尘,一句话,典型的农民企业家形象。   农民企业家,脑子里浮现这个词的蓝煜星有点惭愧,农民企业家怎么了?这些年,在民营经济最为发达的Z省,很多昔人的泥腿子,都卷起了裤角,投身到商海,踏尽千山万水,说尽千言万语,吃尽千辛万苦,历尽千难万险,别人不能干的他们能干,别人不愿干的他们愿干,别人不敢干的他们敢干,短短的十来年,诞生了无数的亿万富翁。这些人看起来其貌不扬,却是财大气粗。据说有一个Z省的农民,背着一个塑料编织袋,到上海一个新开盘的小区售房大厅,售楼小姐不大看得起,懒洋洋地问他做什么,他说买房才勉强赢得小姐的一个斜视,问他要买什么样的房子,他居然说都要了,小姐正以为他是捣乱的时候,他把袋子倒了个底朝天,一扎扎的百元大钞堆满了桌子,而且,只是定金。蓝煜星并不欣赏他们暴发户的习气,却十分尊敬这种敢闯敢试的精神。不过,眼前的杨鹰,显然不是他尊敬的对象。   袁小刚对杨鹰比较客气,经过简单地沟通以后,进入了正题:“我们注意到,你拍下土地以后,并没有及时交纳土地出让金,却提前在国土局办到的土地证,你可以对此作出解释吗?”   “在这件事上,国土局的董局长帮了我很大的忙……”,好嘛,这还没问到正主呢,他就主动说出来了,连询问国土局经办人员的过程都简单了许多。   但是,杨鹰接下来的话却让袁小刚和蓝煜星哭笑不得:“P县的投资环境好啊,我和董局长一无亲,二无故,他却无私地给我这么大的方便,真是个好领导啊!来之前听说了P县的招商引资政策,说是无阻碍,无门槛,一定能以最小的投资,获得最大的回报,一点都没有吹牛,我一定要回家多宣传,让我的亲戚朋友更多的人来P县投资,我好多朋友的生意做得都蛮大的……”   袁小刚耐心地听完杨鹰的长篇大论,继续发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办好抵押贷以后携款潜逃,你知道这对董守业意味着什么吗?”   “哦哟,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啦,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来P县投资是有诚意地,你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诚信,我是一个讲诚信的商人……”杨鹰又是一番表白,而且表现出强烈的给两个人上了一堂诚信经营课的**。   “够了!”袁小刚很不耐烦,他本是个极具耐心的人,这对一个纪检监察人员来说,也是必备的素质,可今天,他失态了,他太急于表现了,面对这个胡搅蛮缠的家伙,两个回合下来,他就失去了耐心,难道,是因为刚来的这个美丽的女上司吗?   一旁纪录的蓝煜星,也注意到了袁小刚的表现,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第一章归途(下)   “切,哪有这么简单,你去P县不会看不到,整个县城被掀了个底儿掉,当时谈书记提出的口号是,三年再建一个新县城,他可真是这么干的。现在的P县,哪有什么旧房子,全都是拆了重建的。刚开始老百姓不愿意,不少人上访告状或者到县委找谈书记算账,后来慢慢也就接受了。有个小插曲,很能说明问题,谈书记拆迁的时候,在闹市区住着几家人,觉得那儿位置好,死活也不拆。谈书记说,你不拆就不拆,留着,做个见证,过两年再看看是该拆还是不该拆。结果,还没到两年呢,全P县的人看到那块地方都觉得堵得慌,那几家人差点被老百姓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后来,没等政府来做工作,自己主动要求拆迁,哪怕安置费少点都成。”   蓝煜星对老杨的话有点怀疑,城市拆迁,天下第一难啊,哪有这么容易,便问道:“老百姓为什么愿意拆房子呢?”   “为什么愿意,划算呗。那个时候,P县的房价才五六百块钱一个平米,在拆迁之前,县政府拿钱建了两个小区,大中小套都有,只要同意拆,立马就可以搬家,一个平方换一个平方,想换大房子的,多出的平方按成本价卖给你,缺钱可以办购房贷款。老百姓觉得不吃亏,当然愿意拆了。不过,也不是一帆风顺,恋老宅的人也是有的,有些老人恋旧不愿走,他亲自上门给人家做思想工作,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这县委书记都亲自来了,谁好意思不走啊。还不愿意走的,谈书记也很绝,家里有子女亲属在机关或事业单位工作的,就让他们去做工作去,并且给他们点暗示,估计要是不搬的话,只怕前途大大地不妙啊,呵呵,这又解决了一批,最后还不搬的,就只好留着了,留着让大家看着做反面教材。不过,做不通的基本没有,就那么几家。不过,咱们说心里话,P县的拆迁主要还是政府花的钱多,当时,周边几个县的领导对谈书记都有意见,说他这么干,其它地方的拆迁就进行不下去了。”   “呵呵,这就是软硬兼施了。那P县县政府哪来的这么多钱呢?”蓝煜星越来越感兴趣。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第二个字:卖。”   “对,谈部长的特长就是卖。”接话的是袁小刚:“他可是真能卖啊,那些被拆迁过的土地被他卖了,工厂被他卖了,甚至连学校和医院都被他卖了。当时的话说,在P县,除了人,没谈书记不敢卖的。”   袁小刚的话已经超出这蓝煜星的认知了:“连学校医院也卖?”   “那可是,不过,也不是全卖。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校他不卖,乡镇卫生院和防保所他也不卖。那些,老实说,也卖不着什么钱,他只挑值钱的卖,第一个卖的是县第一人民医院,被他卖了接近两个亿,后来又把P县一中的高中部给卖了,又卖了两个多亿,他在任那两三年,土地被他卖了十个亿都不止,他当然有钱了,市财政看着都眼红。”   林清雅也很是不理解:“他把学校卖了医院卖了,那些医生、老师怎么办啊?能不告他?”   听到这儿,老杨接茬了:“怎么不告?都告到中央了,焦点访谈就来了两三回,可终究也没挡住他卖不是。不过,后来大家也就想通了,当初P一中的那些老师,一个月也就是一两千块钱的工资,现在,哪个一年不拿个五六万的,人民医院的医生也是,手艺好、能力强的,年薪十万以上的比比皆是。其实,真正告得起劲的,都是那些凭关系、走后门进来滥竽充数的家伙。”说到这,老杨愤愤不已。   “羊毛出在羊身上,老师工资高了,医生收入高了,钱还不是从学生、病人身上来的?”林清雅对事情的本质看得很透。   听了林清雅的话,一贯对她非常尊敬的老杨居然顶撞起来:“林书记您说的话听起来在理,不过,您没到P县一中和人民医院看过。可以说,在S市的四个县的重点中学里,P县一中的收费算是最低的了。而且,穷人家的孩子可以拿到助学金,成绩好的话还有奖学金,有的三年高中上下来还能赚一点呢,考上清华北大奖十万;来这里上学也不都是P县的孩子,外县外市的,连省城的都有,因为P县一中的教学质量好,升学率高。人民医院也是,以前去看病,护士医生都是爱理不理的,现在去,护士就跟饭店里的服务员似的,医生更不用说,从省城高薪聘来的专家就有十来个,P县人民医院外科水平本来就高,现在比市里的几家医院都强。以前县里人生了大病都到市里看,现在,市区里有人生病了还到P县去看呢,又便宜,好得又快。”   听了老杨的话,袁小刚也点了点头:“老杨说得不错,的确是这么回事。P县人民医院的外科挺出名的,有两个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市里面有不少市民到P县人民医院看病呢。还有,P县的老百姓的福利要比其它县好得多,从谈书记在任的时候开始,P县开始在农村推行大病保险,老百姓拿一点,政府拿一点,农民遇到大病大灾什么的,花五万,保险里可以解决三万,虽然也很困难,但比其它地方要好多了,谈部长在P县,政声不是一般的好啊。”   老杨补充说:“其实,现在的老百姓最怕的是两件事,一件是生病,另一件是孩子上学。P县有个政策,凡是城里的下岗职工和农村的特困户,孩子考上大学的,县政府补贴每年两千块钱的生活费,学费政府还可以担保办贷款,等孩子以后工作了慢慢还。当时,谈书记在县里开会,电视里现场直播,他说了一句话:只要他居P县干一天,就绝不让一个孩子因为钱的原因上不了大学,就绝不让一个老百姓因为看不起病回家等死。很多老百姓,当场就哭出声来了啊。” 第一章归途(下)   “切,哪有这么简单,你去P县不会看不到,整个县城被掀了个底儿掉,当时谈书记提出的口号是,三年再建一个新县城,他可真是这么干的。现在的P县,哪有什么旧房子,全都是拆了重建的。刚开始老百姓不愿意,不少人上访告状或者到县委找谈书记算账,后来慢慢也就接受了。有个小插曲,很能说明问题,谈书记拆迁的时候,在闹市区住着几家人,觉得那儿位置好,死活也不拆。谈书记说,你不拆就不拆,留着,做个见证,过两年再看看是该拆还是不该拆。结果,还没到两年呢,全P县的人看到那块地方都觉得堵得慌,那几家人差点被老百姓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后来,没等政府来做工作,自己主动要求拆迁,哪怕安置费少点都成。”   蓝煜星对老杨的话有点怀疑,城市拆迁,天下第一难啊,哪有这么容易,便问道:“老百姓为什么愿意拆房子呢?”   “为什么愿意,划算呗。那个时候,P县的房价才五六百块钱一个平米,在拆迁之前,县政府拿钱建了两个小区,大中小套都有,只要同意拆,立马就可以搬家,一个平方换一个平方,想换大房子的,多出的平方按成本价卖给你,缺钱可以办购房贷款。老百姓觉得不吃亏,当然愿意拆了。不过,也不是一帆风顺,恋老宅的人也是有的,有些老人恋旧不愿走,他亲自上门给人家做思想工作,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这县委书记都亲自来了,谁好意思不走啊。还不愿意走的,谈书记也很绝,家里有子女亲属在机关或事业单位工作的,就让他们去做工作去,并且给他们点暗示,估计要是不搬的话,只怕前途大大地不妙啊,呵呵,这又解决了一批,最后还不搬的,就只好留着了,留着让大家看着做反面教材。不过,做不通的基本没有,就那么几家。不过,咱们说心里话,P县的拆迁主要还是政府花的钱多,当时,周边几个县的领导对谈书记都有意见,说他这么干,其它地方的拆迁就进行不下去了。”   “呵呵,这就是软硬兼施了。那P县县政府哪来的这么多钱呢?”蓝煜星越来越感兴趣。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第二个字:卖。”   “对,谈部长的特长就是卖。”接话的是袁小刚:“他可是真能卖啊,那些被拆迁过的土地被他卖了,工厂被他卖了,甚至连学校和医院都被他卖了。当时的话说,在P县,除了人,没谈书记不敢卖的。”   袁小刚的话已经超出这蓝煜星的认知了:“连学校医院也卖?”   “那可是,不过,也不是全卖。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校他不卖,乡镇卫生院和防保所他也不卖。那些,老实说,也卖不着什么钱,他只挑值钱的卖,第一个卖的是县第一人民医院,被他卖了接近两个亿,后来又把P县一中的高中部给卖了,又卖了两个多亿,他在任那两三年,土地被他卖了十个亿都不止,他当然有钱了,市财政看着都眼红。”   林清雅也很是不理解:“他把学校卖了医院卖了,那些医生、老师怎么办啊?能不告他?”   听到这儿,老杨接茬了:“怎么不告?都告到中央了,焦点访谈就来了两三回,可终究也没挡住他卖不是。不过,后来大家也就想通了,当初P一中的那些老师,一个月也就是一两千块钱的工资,现在,哪个一年不拿个五六万的,人民医院的医生也是,手艺好、能力强的,年薪十万以上的比比皆是。其实,真正告得起劲的,都是那些凭关系、走后门进来滥竽充数的家伙。”说到这,老杨愤愤不已。   “羊毛出在羊身上,老师工资高了,医生收入高了,钱还不是从学生、病人身上来的?”林清雅对事情的本质看得很透。   听了林清雅的话,一贯对她非常尊敬的老杨居然顶撞起来:“林书记您说的话听起来在理,不过,您没到P县一中和人民医院看过。可以说,在S市的四个县的重点中学里,P县一中的收费算是最低的了。而且,穷人家的孩子可以拿到助学金,成绩好的话还有奖学金,有的三年高中上下来还能赚一点呢,考上清华北大奖十万;来这里上学也不都是P县的孩子,外县外市的,连省城的都有,因为P县一中的教学质量好,升学率高。人民医院也是,以前去看病,护士医生都是爱理不理的,现在去,护士就跟饭店里的服务员似的,医生更不用说,从省城高薪聘来的专家就有十来个,P县人民医院外科水平本来就高,现在比市里的几家医院都强。以前县里人生了大病都到市里看,现在,市区里有人生病了还到P县去看呢,又便宜,好得又快。”   听了老杨的话,袁小刚也点了点头:“老杨说得不错,的确是这么回事。P县人民医院的外科挺出名的,有两个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市里面有不少市民到P县人民医院看病呢。还有,P县的老百姓的福利要比其它县好得多,从谈书记在任的时候开始,P县开始在农村推行大病保险,老百姓拿一点,政府拿一点,农民遇到大病大灾什么的,花五万,保险里可以解决三万,虽然也很困难,但比其它地方要好多了,谈部长在P县,政声不是一般的好啊。”   老杨补充说:“其实,现在的老百姓最怕的是两件事,一件是生病,另一件是孩子上学。P县有个政策,凡是城里的下岗职工和农村的特困户,孩子考上大学的,县政府补贴每年两千块钱的生活费,学费政府还可以担保办贷款,等孩子以后工作了慢慢还。当时,谈书记在县里开会,电视里现场直播,他说了一句话:只要他居P县干一天,就绝不让一个孩子因为钱的原因上不了大学,就绝不让一个老百姓因为看不起病回家等死。很多老百姓,当场就哭出声来了啊。” 第四章蒙冤(2)   一席散罢,宾主尽欢,P县的一班人心满意足地离去。稍嫌性急的袁小刚当即向林清雅提议,马上开会,安排任务,林清雅简单地问了一下袁小刚的打算以后,没有什么异议。于是,几个人再次坐进了小会议室。   袁小刚安排,下午就着手开展工作,双管齐下,一组由田秀兰和许枫二人到恒盛房产开发公司清查帐目,一组由自己带蓝煜星下午找杨鹰到谈话,林清雅当然是坐镇指挥。安排妥当之后,田秀兰和许枫带着任务离去,蓝煜星三人来到他们居住和工作的三号楼。   三号楼是一座五层的建筑,也是二招的主楼,虽然现在二招的主要功能是作为纪委办案点,但也还对外营业,特别是县里有重大活动的时候,三号楼也会难得地爆满一次。出于方便的考虑,袁小刚把办案地点设在顶层,除了他们几个人以外,这一层楼也就不再安排客人。   进了房间,蓝煜星眉头一皱,这几间房的设置就是普通的宾馆客房,缺乏起码的防护装置,根本不适合作为办案地点,正想跟袁小刚说的时候,却看见袁小刚神秘地向他使了个眼色,蓝煜星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林清雅走后,袁小刚这才说:“蓝煜星,你是不是觉得这房间有点不合乎要求啊?”   “是啊!”回答得很干脆,在这种问题上,他不想拐弯抹角。   “呵呵,挺上路的嘛,第一次办案就能考虑到这些细节。不过,你怎么考虑问题老是一根弦呢?”   “哦?”蓝煜星很疑惑。   “你想啊,人家林书记一个女同志,又是领导,第一次下来办案,难道不应该让她住好点?你没去过后面的二号楼,防盗门,防盗窗,房间又小,采光也不好,又脏又乱,一股子怪味,跟牢房差不多,你好意思让人家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住那样的地方?”袁小刚振振有辞,让蓝煜星哭笑不得   “再说了,咱们现在只是初查,找几个人询问而已,这些人不是查办对象,最多也就关个一两天,你还怕他们跑了不成?再说了,这是顶楼,楼梯口晚上可以锁死,他们总不能飞下去吧。如果以后需要双规的话,我们再另找地方就是了。”袁小刚的第二个理由总算沾了点谱,事实上也是,一般的询问并不需要太严格的防备,多数的人都是找来以后谈完就走,自己似乎过于小谨慎了。但是,如果是自己办案,绝对不会这么凑合,一切都得严格按规定办事。纪委的很多办案惯例,都是一代又一代人实践经验的总结,一般来说,除非遇到非常意外的特殊情况,按章办事总是万无一失的。不过,现在轮不到自己当家作主,蓝煜星也就不再过分纠缠。   不一会,杨鹰来了,蓝煜星看到,这个人个头不高,身材瘦弱,皮肤较黑,穿一件白衬衫,领圈的地方有点油腻,还打着一条鲜艳的紫红领带,领结打得有些过大,把白衬衫的领子撑得有点上翘,西裤和皮鞋一看就是名牌货,就是不太干净,裤子上有点点泥斑,鞋面上满是灰尘,一句话,典型的农民企业家形象。   农民企业家,脑子里浮现这个词的蓝煜星有点惭愧,农民企业家怎么了?这些年,在民营经济最为发达的Z省,很多昔人的泥腿子,都卷起了裤角,投身到商海,踏尽千山万水,说尽千言万语,吃尽千辛万苦,历尽千难万险,别人不能干的他们能干,别人不愿干的他们愿干,别人不敢干的他们敢干,短短的十来年,诞生了无数的亿万富翁。这些人看起来其貌不扬,却是财大气粗。据说有一个Z省的农民,背着一个塑料编织袋,到上海一个新开盘的小区售房大厅,售楼小姐不大看得起,懒洋洋地问他做什么,他说买房才勉强赢得小姐的一个斜视,问他要买什么样的房子,他居然说都要了,小姐正以为他是捣乱的时候,他把袋子倒了个底朝天,一扎扎的百元大钞堆满了桌子,而且,只是定金。蓝煜星并不欣赏他们暴发户的习气,却十分尊敬这种敢闯敢试的精神。不过,眼前的杨鹰,显然不是他尊敬的对象。   袁小刚对杨鹰比较客气,经过简单地沟通以后,进入了正题:“我们注意到,你拍下土地以后,并没有及时交纳土地出让金,却提前在国土局办到的土地证,你可以对此作出解释吗?”   “在这件事上,国土局的董局长帮了我很大的忙……”,好嘛,这还没问到正主呢,他就主动说出来了,连询问国土局经办人员的过程都简单了许多。   但是,杨鹰接下来的话却让袁小刚和蓝煜星哭笑不得:“P县的投资环境好啊,我和董局长一无亲,二无故,他却无私地给我这么大的方便,真是个好领导啊!来之前听说了P县的招商引资政策,说是无阻碍,无门槛,一定能以最小的投资,获得最大的回报,一点都没有吹牛,我一定要回家多宣传,让我的亲戚朋友更多的人来P县投资,我好多朋友的生意做得都蛮大的……”   袁小刚耐心地听完杨鹰的长篇大论,继续发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办好抵押贷以后携款潜逃,你知道这对董守业意味着什么吗?”   “哦哟,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啦,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来P县投资是有诚意地,你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诚信,我是一个讲诚信的商人……”杨鹰又是一番表白,而且表现出强烈的给两个人上了一堂诚信经营课的**。   “够了!”袁小刚很不耐烦,他本是个极具耐心的人,这对一个纪检监察人员来说,也是必备的素质,可今天,他失态了,他太急于表现了,面对这个胡搅蛮缠的家伙,两个回合下来,他就失去了耐心,难道,是因为刚来的这个美丽的女上司吗?   一旁纪录的蓝煜星,也注意到了袁小刚的表现,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第二章中秋(上)   听完老杨的话,毫无疑问,蓝煜星对谈新权是敬佩的,是赞叹的,可是他的思考显然要深一层,谈新权在P县的成功,固然有改革开放的大背景,宽松的宏观环境给他提供了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不至于像在河西村的时候那样,空有一腔热血,最后却身陷牢笼,但是,同样在S市,同样的政策,同样的环境,为什么仅有P县一枝独秀?谈新权的成功,是典型能人经济、清官政治,岂不正反衬了S市整体的失败?   车子到了市委大院,林清雅、袁小刚要到楼上跟冯德明汇报工作,蓝煜星从大门口下来,向自己的宿舍走去。刚拐上自宿舍楼前的那条小路,就看见一身休闲的谈晶晶正守候在楼道口,向路口望着,显然,知道蓝煜星今天回来,她在这里等他。   “晶晶!”终于见到了思念已久的人儿,蓝煜星喊了一声。听到蓝煜星的喊声,谈晶晶绽放了一个如花的笑容,向他招了招手,催促他走快点。等蓝煜星走近,谈晶晶又是连声催促:“快点把东西送上去,跟我上街。”   “什么事这么急?”蓝煜星边上楼边问。   “你怎么这么罗嗦,快点,路上再说,都十点了。”谈晶晶在楼下催得越发紧了。蓝煜星只好加快了步伐,进屋把东西往床上一扔,快步折了回来,在谈晶晶的催促下,一头雾水地向外急赶,招了一辆出租车,谈晶晶吩咐了一声:“师傅,到百货大楼,走快点。”   “好嘞!”驾驶员答应了一声,车头一扭,直奔市中心驶去。   “什么事嘛?”蓝煜星还是不解。   安静下来的谈晶晶挎着蓝煜星的胳膊,把头*在他的肩上,少女清新的发香让蓝煜星若有所思。谈晶晶却是丝毫不觉,调皮地说:“你猜猜?!”   “我猜不出来。”蓝煜星很无奈。   “呆头鹅,今天是什么日子?”   “中秋节啊,怎么啦?”   “中秋节你准备怎么过啊?”   一句话问的蓝煜星顿时语塞,是啊,中秋节怎么过啊,回家肯定是不现实了,李玉凯那小子也不在宿舍,估计也是回家过节去了,这个中秋节,注定是要孤零零地过了。蓝煜星忽然想起来林清雅昨天晚上问他的那句同样的话,如果不是现在这种微妙的局面,跟林清雅一起过节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没有勇气和林清雅独处,特别是在那种状况下,二人世界,美酒佳肴,自己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彼此又是对方的挚爱,万一一时心软,把持不住,对林清雅、对自己都将是一身灾难,而且,自己将再无脸面去面对对自己一往情深的谈晶晶。   “傻瓜。”看见心爱的人儿若有所思的样子,谈晶晶以为他是想家了呢,亲昵叫了一声以后,有点羞涩地说:“回不了家不要紧,这边也会有一个家的。”   这是怎么说来着?蓝煜星错愕地看着谈晶晶。   “我爸和我妈说,让你今天到我们家过节,中午和晚上都在我们家吃饭。这回可是真的。”说到这里,谈晶晶的脸已经羞红了。   蓝煜星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今天的表现她的父母亲满意的话,以后这个名份就算定下来了。怪不得谈晶晶火急火燎地催自己上街,原来今天是要见未来的岳父岳母。这第一次上门,怎么也得表示一下才好,两手空空可太失礼了。   到了百货大楼,蓝煜星很自然地问:“晶晶,咱们买点什么好呢?”   “嗯,这个嘛,你自个定吧。”谈晶晶笑得有点坏。   “那好,我买东西的时候,你别跟着我,你到旁边的麦当劳吃个冰淇淋,我一会就回。”蓝煜星以牙还牙。   谈晶晶也不客气,心里已经想好了,如果他买得不合适大不了一会再去买好了。   这边谈晶晶点了东西才刚坐下,蓝煜星已经提了两个包装盒站在她面前,谈晶晶心里有点恼怒,十分钟都不到,这也太草率了吧,根本没当回事嘛。气哼哼地把东西抢了过来,再一看,脸上顿时笑魇如花:“唉我说,你不会是做人家女婿很有经验吧,这么会买东西。”   谈晶晶很玩笑的一句话,却让本来挺得意的蓝煜星心里直打鼓,女人啊,究竟是什么物质构成的,怎么可以这么敏感嘛。   蓝煜星买的是一盒精装的碧螺春,还有一个去皱养颜的进口化妆品套装,很适合中年女性,东西很好但并不是很贵,加起来大约一千块钱的样子。蓝煜星清楚,像这种第一次登门的情况,无论如何都不能买那种可以长久保存的耐用品,尤其不能买太珍贵的东西,当然,他也买不起,否则,一旦对方父母亲不满意,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当面不会拒绝,但以后看到这种东西,总会很尴尬;当然,也不能太寒酸,那显得不是很礼貌。至于他之所以心里打鼓,的确是心里有愧,他以前何曾懂得怎么样给老人买东西,完全像谈晶晶所说的那样,做人家女婿做出经验来了。   返回的出租车上,谈晶晶*着蓝煜星的肩膀,喃喃地说:“唉,蓝煜星,你告诉我,你怎么想到会买这些东西的呢?”   “象你爸这么大岁数的男人,一般都爱喝茶嘛;至于那化妆品,我是想,如果你妈不用,可以留给你用嘛,呵呵。”蓝煜星准备蒙混过关。   “哼,你这明明是给中老年人用的,我有那么老吗?”蓝煜星肩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小拳。   “哈哈,总要老的嘛,以备后患。”   “言不由衷!等我能用的时候,这东西早就变质了。”谈晶晶说着,声音又轻了下来:“其实,我爸最喜欢喝茶了,他这人,太古板,以前很多人听说他爱喝茶,他当县委书记以后,特别是到市里做组织部长的那段时间,不少人费了很多心思从各个地方搞来一些极品茶叶,他一概不要,时间长了,人家也就不送了,喝茶都是让我妈到茶叶店里买,有时候妈买得茶叶比较好,他明里说我妈浪费,喝得时候却高兴得不得了,说什么好茶毕竟是好茶啊。” 第二章中秋(上)   听完老杨的话,毫无疑问,蓝煜星对谈新权是敬佩的,是赞叹的,可是他的思考显然要深一层,谈新权在P县的成功,固然有改革开放的大背景,宽松的宏观环境给他提供了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不至于像在河西村的时候那样,空有一腔热血,最后却身陷牢笼,但是,同样在S市,同样的政策,同样的环境,为什么仅有P县一枝独秀?谈新权的成功,是典型能人经济、清官政治,岂不正反衬了S市整体的失败?   车子到了市委大院,林清雅、袁小刚要到楼上跟冯德明汇报工作,蓝煜星从大门口下来,向自己的宿舍走去。刚拐上自宿舍楼前的那条小路,就看见一身休闲的谈晶晶正守候在楼道口,向路口望着,显然,知道蓝煜星今天回来,她在这里等他。   “晶晶!”终于见到了思念已久的人儿,蓝煜星喊了一声。听到蓝煜星的喊声,谈晶晶绽放了一个如花的笑容,向他招了招手,催促他走快点。等蓝煜星走近,谈晶晶又是连声催促:“快点把东西送上去,跟我上街。”   “什么事这么急?”蓝煜星边上楼边问。   “你怎么这么罗嗦,快点,路上再说,都十点了。”谈晶晶在楼下催得越发紧了。蓝煜星只好加快了步伐,进屋把东西往床上一扔,快步折了回来,在谈晶晶的催促下,一头雾水地向外急赶,招了一辆出租车,谈晶晶吩咐了一声:“师傅,到百货大楼,走快点。”   “好嘞!”驾驶员答应了一声,车头一扭,直奔市中心驶去。   “什么事嘛?”蓝煜星还是不解。   安静下来的谈晶晶挎着蓝煜星的胳膊,把头*在他的肩上,少女清新的发香让蓝煜星若有所思。谈晶晶却是丝毫不觉,调皮地说:“你猜猜?!”   “我猜不出来。”蓝煜星很无奈。   “呆头鹅,今天是什么日子?”   “中秋节啊,怎么啦?”   “中秋节你准备怎么过啊?”   一句话问的蓝煜星顿时语塞,是啊,中秋节怎么过啊,回家肯定是不现实了,李玉凯那小子也不在宿舍,估计也是回家过节去了,这个中秋节,注定是要孤零零地过了。蓝煜星忽然想起来林清雅昨天晚上问他的那句同样的话,如果不是现在这种微妙的局面,跟林清雅一起过节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没有勇气和林清雅独处,特别是在那种状况下,二人世界,美酒佳肴,自己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彼此又是对方的挚爱,万一一时心软,把持不住,对林清雅、对自己都将是一身灾难,而且,自己将再无脸面去面对对自己一往情深的谈晶晶。   “傻瓜。”看见心爱的人儿若有所思的样子,谈晶晶以为他是想家了呢,亲昵叫了一声以后,有点羞涩地说:“回不了家不要紧,这边也会有一个家的。”   这是怎么说来着?蓝煜星错愕地看着谈晶晶。   “我爸和我妈说,让你今天到我们家过节,中午和晚上都在我们家吃饭。这回可是真的。”说到这里,谈晶晶的脸已经羞红了。   蓝煜星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今天的表现她的父母亲满意的话,以后这个名份就算定下来了。怪不得谈晶晶火急火燎地催自己上街,原来今天是要见未来的岳父岳母。这第一次上门,怎么也得表示一下才好,两手空空可太失礼了。   到了百货大楼,蓝煜星很自然地问:“晶晶,咱们买点什么好呢?”   “嗯,这个嘛,你自个定吧。”谈晶晶笑得有点坏。   “那好,我买东西的时候,你别跟着我,你到旁边的麦当劳吃个冰淇淋,我一会就回。”蓝煜星以牙还牙。   谈晶晶也不客气,心里已经想好了,如果他买得不合适大不了一会再去买好了。   这边谈晶晶点了东西才刚坐下,蓝煜星已经提了两个包装盒站在她面前,谈晶晶心里有点恼怒,十分钟都不到,这也太草率了吧,根本没当回事嘛。气哼哼地把东西抢了过来,再一看,脸上顿时笑魇如花:“唉我说,你不会是做人家女婿很有经验吧,这么会买东西。”   谈晶晶很玩笑的一句话,却让本来挺得意的蓝煜星心里直打鼓,女人啊,究竟是什么物质构成的,怎么可以这么敏感嘛。   蓝煜星买的是一盒精装的碧螺春,还有一个去皱养颜的进口化妆品套装,很适合中年女性,东西很好但并不是很贵,加起来大约一千块钱的样子。蓝煜星清楚,像这种第一次登门的情况,无论如何都不能买那种可以长久保存的耐用品,尤其不能买太珍贵的东西,当然,他也买不起,否则,一旦对方父母亲不满意,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当面不会拒绝,但以后看到这种东西,总会很尴尬;当然,也不能太寒酸,那显得不是很礼貌。至于他之所以心里打鼓,的确是心里有愧,他以前何曾懂得怎么样给老人买东西,完全像谈晶晶所说的那样,做人家女婿做出经验来了。   返回的出租车上,谈晶晶*着蓝煜星的肩膀,喃喃地说:“唉,蓝煜星,你告诉我,你怎么想到会买这些东西的呢?”   “象你爸这么大岁数的男人,一般都爱喝茶嘛;至于那化妆品,我是想,如果你妈不用,可以留给你用嘛,呵呵。”蓝煜星准备蒙混过关。   “哼,你这明明是给中老年人用的,我有那么老吗?”蓝煜星肩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小拳。   “哈哈,总要老的嘛,以备后患。”   “言不由衷!等我能用的时候,这东西早就变质了。”谈晶晶说着,声音又轻了下来:“其实,我爸最喜欢喝茶了,他这人,太古板,以前很多人听说他爱喝茶,他当县委书记以后,特别是到市里做组织部长的那段时间,不少人费了很多心思从各个地方搞来一些极品茶叶,他一概不要,时间长了,人家也就不送了,喝茶都是让我妈到茶叶店里买,有时候妈买得茶叶比较好,他明里说我妈浪费,喝得时候却高兴得不得了,说什么好茶毕竟是好茶啊。” 第四章蒙冤(3)   袁小刚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发问:“无论你怎么讲诚信,你都应该知道,我所说的那种结果是有出现的可能的。是不是这样?”   杨鹰马上辩驳:“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即使是你不可能这样做,那换作别人呢?”袁小刚以退为进。   “别人就不好说了,其他人怎么做,我怎么会知道嘛,但我是不会这样做地。”   “你和董守业认识多久了?”   “认识……都好几个月了嘛!”   “那就是说,董守业对你并不是十分熟悉,在他眼里,你和其它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对不对?”   “咦,这你就不对了,话不能这么说嘛,有句话叫一见如故是不是?董局长和我就是一见如故嘛,他对我很信任的啦,事实也是这样,我没有跑嘛。”杨鹰还在胡搅蛮缠。   “你们是不是一见如故不重要,重要的是董守业在你的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是违规操作的,而且,涉及的金额特别的巨大,他承担了巨大的风险,对不对?”   杨鹰有些失语,这样简单的事实无论怎么狡辩都是没有用的。他总不能告诉袁小刚,在这件事上董守业根本就没承担任何风险,从前到后,他压根就没看到那个土地证摸过那个土地证,土地证一直都控制在董守业手里,只是到贷款的时候,自己作为法人代表去银行签名,这才看到那张证书,而且,那笔钱刚刚到帐就直接划进了国土局的帐户,这个老狐狸,让他担风险,门都没有。   “作为一个商人,你应该知道,风险和利益是成正比的,他为你承担了巨大的见险,而你也因此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你难道没有知恩图报?”感觉在上一个回合取得胜利的袁小刚开始乘胜追击。   “那当然啦,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受人滴水之恩,我自当以涌泉相报……”杨鹰的话让袁小刚一阵窃喜,终于要开口了。不过,越是要到收获的时候,就越是要不动声色,在这方面,袁小刚做得非常出色。问话的顺利进展,让他重新找回了自信,胜券在握了,袁小刚也就自然地不像刚才那样急于求成。于是他很平静地问:“那你都是怎么报答董局长的啊?”   “咦,这个嘛,前天,我还请他在P县档次最高的海鲜城吃饭,上的菜有鲍鱼,鱼翅,龙虾……花了好几千块钱哦,不过,P县别看只是个小县城,这个消费水平还是蛮高的嘛……”   连报菜名加在点评P县的消费水准,杨鹰足足说了有七八分钟,一直把袁小刚白晳的脸说成了铁青色。蓝煜星一口水喝在嘴里,听到杨鹰的话,差点笑喷出来。事实上,蓝煜星很清楚,对这样狡皮滑赖的家伙,如果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或者是采取必要的措施,根本问不出来什么,既然不报信心,他也就置身事外,一门心思地欣赏袁小刚的审讯艺术。当然,下一点,如果有必要,他会对袁小刚提出合理的建议的。   袁小刚对困难显然有些估计不足,他没想到,这个杨鹰居然如此顽固,以前,这些涉嫌行贿的包工头、开发商,只要被纪委叫去,一般都用不了几句话,就会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他们都很清楚政策,只要态度好,纪委一般是不会对他们采取什么措施的,如果不说,最后的结果只有更坏。不过,杨鹰的这个案子有些例外,这是一场豪赌,利益,已经把他和董守业紧紧地拴在了一条绳子上,谁都跑不掉,一旦说出来,他自己的损失也是无法弥补的。   三个小时就在这样反反复复的无聊对话中结束了,无论从什么角度发问,杨鹰都是软硬不吃,点到无法自圆其说的地方就东拉西扯,袁小刚没有任何收获。   这里候,门被推了开了,进的来的许枫,一脸的喜色,看来今天的查帐肯定有收获,但这个场合说显然不合适,袁小刚示意他坐下,让在一旁听听也好,年轻人嘛,学习一下。许枫也识趣的坐在一旁,静观袁小刚的审讯。   又是十五分钟过去,见袁小刚一直没有什么收获。许枫对他这种和颜悦色十分不耐,很想表现一下,终于按耐不住,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地训斥到:“杨鹰,你放老实点,不要给你客气当福气,真的当我们拿你没折?你公司的情况我们非常清楚,就是一皮包公司,想空手套白狼,别做美梦了,无论你说还是不说,这工程你都干不下去了,早说兴许还能立个功……”   几句说得袁小刚、蓝煜星和杨鹰都是驳然变色,袁小刚脸都气得脸都紫了,却又不能在当着杨鹰的面说什么。蓝煜星也是一样,他恨不得上去煽许枫两个耳光。审讯最忌讳的有两条,一是过早地暴露底牌,二是不给审讯对象以任何希望,许枫恰恰全犯了。真的应了那句话,愚蠢不是你的错,可出来恶心人就是你的错了。想让杨鹰张口并不难,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现在倒好,一下子把彻底把杨鹰推到了绝境。   再看一旁的杨鹰,已经完全失去了刚开始的神气劲,无论再问什么,都是一言不发。他在计算自己的损失,这笔生意肯定是血本无归了,五百万是扔水里了,那帮包工头肯定要骂我,但我也不是故意的,工程还没开工,他们损失也不大,由他们骂去吧。不过,董守业那老家伙拿了我两百万,事情办不成,谅他也没胆子吞下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询问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袁小刚决定,案件暂停审理,晚上和林清雅商议一下,向冯德明书记汇报,如果可以提请纪委常会通过对相关人员实行双规的话,案件还可以继续,不过,没有证据,希望不大啊。这个许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对袁小刚和林清雅商议的结果,蓝煜星不得而知,只是接到通知,晚上和许枫轮流值班,监守杨鹰。许枫上半夜,蓝煜星下半夜。吃完饭,蓝煜星躺在床上养精蓄锐,下半夜还要值班呢,大意不得。不一会,到林清雅那里汇报工作的袁小刚回来了,脸色阴沉,到房间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唉声叹气,搞得蓝煜星也没休息好。   十二点到了,蓝煜星到了监视室,和许枫换了班,许枫也不那么神气了,估计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还是礼貌地拍了蓝煜星一下,静静地离去。   杨鹰已经睡着了,躺在床上的蓝煜星,无聊地看着电视,不一会便感觉眼皮发重。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才多会就想打盹了?蓝煜星到洗手用冷水洗了把脸,提了提神回来继续看电视,可磕睡不知不觉地又袭了上来,蓝煜星再也支持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被重重地踹了一脚,蓝煜星一下子跳了起来,只见满脸严霜的袁小刚站在自己面前,怒不可遏地冲着自己骂道:“你是猪啊,就知道睡,杨鹰跳楼死了!” 第二章中秋(下)   蓝煜星知道这个谈新权很清廉,那天面试的时候,他就特别注意过他,不过,他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要求会严格到这种程度,烟酒茶之类的,领导干部收那么一点,只要不是那种贵得吓死人的极品,一般出了事也不会去追究的。还有,这个老头很可爱啊,似乎不象在外面的时候看起来那么严厉,蓝煜星又想到了那天他唆使女儿去纪委办公室看自己时候的情形。   “蓝煜星,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让你自个来买吗?”谈晶晶又*在蓝煜星的肩上,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跟蓝煜星说话。   “为什么?”   “其实,我爸跟我说的时候,我本来想在你没回来的时候把东西买好的,不过,后来我想想,一来你亲自买才能表达你自己的心意,二来嘛,我不想以后你挤兑我,好像咱们俩在一起,就像我求你似的,比如咱们哪天要是吵嘴了,你要是说:都是你巴结我,我根本就无所谓,连第一次去你们家的东西都是你买好的。你说,那我多难堪啊,是不是?”   蓝煜星哑然失笑,女孩子的心思也太复杂了,分得这么清,当初自己面试的时候给自己买东西,那是对自己好;现在见他的父母,如果再帮自己买礼品,就成了巴结自己了。什么跟什么嘛!   很快,蓝煜星很快想明白了,谈晶晶这么想,其实是因为对自己太在意,这让他很是感动,于是,把谈晶晶往怀里揽得更紧了一些。谈晶晶明白了蓝煜星的心思,紧紧地*着他,感觉无比满足。   车子到院子里停下来,谈晶晶下车,掏出手机:“清雅姐姐,我们在路口等你呢,快下来吧。”   这一句话顿时就把蓝煜星给说得头皮一炸:“你还请了她?”   “是啊,清雅姐姐也是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多寂寞啊,昨晚我爸跟我说要喊你过来吃饭的时候,我就想到她了,而且,这样你也不会太尴尬啊。清雅姐姐对我那么好,她上次还请了咱们吃饭了呢。刚才等你的时候,我给她打了电话,她也知道我是真心的,就答应了。见面的时候太着急,忘了告诉你了;见了面又有好多话跟你说,也没来得及提这事。有什么不好吗?是不是因为她是你上司你怕她啊,我看你脸皮这么厚,不是那样的人啊。”谈晶晶把事情想得很简单。   “嗯!没什么,我就是问一下。”蓝煜星不再说什么,想想也是,她一个人孤单单的,在一起总是热闹些,这样也好。可是,她现在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两个人的关系也太尴尬了,这种情况下在一起过节,林清雅心里会不舒服的。蓝煜星对林清雅心里是无比的愧疚,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虽然是两个人的混合体,对两个人也都深深地爱恋爱,但他只能选一个,而且,最应该选的也只能是谈晶晶,对林清雅,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一会,林清雅款款而来,手上拎着两瓶酒,是上次喝的轩尼诗XO,比自己手里的这点东西可值钱多了。蓝煜星本想帮她拿过来,可一想,人家这是礼物,如果自己拿着,晶晶家人还以为是自己买的呢,这可是贪天功为己有了,只好罢了。那边谈晶晶早已亲热地*了上来,挽着林清雅的胳膊,两个人顿时有说不完的话。蓝煜星只好像个跟班似的,委屈地跟在后面。   到了谈晶晶家门口,已经是十一半点了。谈晶晶家住的是一幢独立的四间两层小楼,楼前是冬青围成的小院,院门是一个象征性的木栅栏,推开门进去,通向正房门是一条青石小径,小径一边种了一棵石榴树,石榴已经摘了一部分了,还留着一些,沉甸甸地挂在树梢上,把树枝坠得向下弯曲,成了弓形。树旁放了两个木头架子,做成台阶状,架子上摆放了一些花卉和盆景,几盆秋菊正在怒放,花繁叶茂,煞是喜人。   在路的另一边,却是一片菜地,面积不大,品种却不少,到了秋季,多数蔬菜已经过了食用期,开始结出种籽,谈晶晶家里的这块地也是一样,刚刚被深翻了一遍,在地边上却留了一些没有拔掉,看来,是准备留种下年再种了。蓝煜星家在农村,他知道,绝大多数农民家里也种菜,自给自足,不过,留种的并不多,很多人家都是开春以后到街上去买一些秧苗回来栽,会留种育苗的都是象自己父亲一样的老把式,不但自家种,还可以育苗到集市上卖钱。谈晶晶家肯定不用去卖秧苗,不过,能看得出来,谈新权是个很懂生活情趣很节俭也很能干的人。   到了房门口,谈晶晶按响了门铃,开门是应该是晶晶的妈妈,五十出头的样子,因为是在家里,她穿了一套纯棉的家居服,脚下一双同色布拖鞋,焗过的黑发烫成波浪,肤色白晰,保养得不错,显得风韵犹存而毫不俗气。一见到林清雅和蓝煜星,马上满面堆笑,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里面的谈新权听见动静,也走出来相迎,他今天居然系着一个大围裙,看来是主厨了。   谈新权先是和林清雅握了手:“林书记你好,欢迎光临啊。”然后看向林清雅的手:“你这也太客气了,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听说你们年轻人现在流行什么AA制,到我家里来也准备AA?”林清雅被逗笑了,连忙说到:“谈叔叔叫我小林吧,过节嘛,我今天是蹭饭来了,哪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   招呼完了林清雅,谈新权把目光投向蓝煜星:“小蓝,进来吧。”态度很和蔼,并不客套,也就不显得生分,这让蓝煜星觉得很舒服。连忙叫了声:“谈叔叔好,金阿姨好。”蓝煜星早知道谈晶晶的母亲姓金,见面却是第一次。   “进来吧,进来吧!”晶晶的母亲也注意到了了蓝煜星手上拎的东西,感觉这孩子还算懂事;马上又想到,这都是自已和老谈喜欢的东西,八成是晶晶这丫头在指点他,看来女儿对这孩子的确是情根深种了。想到这里,也便热情地招呼。谈晶晶这时才把两个人手上东西拿了过来,放到里面,又连忙跑出来陪林清雅。   “你们稍坐一下,我这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呵呵。”谈新权打了个招呼,又闪进了厨房,晶晶妈也跟进去帮忙。晶晶陪林清雅亲密地聊天,蓝煜星坐下来,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谈晶晶家的客厅。   因为是两层式的建筑,谈晶晶家的客厅很大,布置得简单而庄重。   客厅的整体装修和家具很可能国民党人在这住的时候就这样了。白色的墙壁和房顶,家具的整体格调以紫檀色为主,*后墙正中是一张很大的八仙桌,桌后面是一副八个字的隶书中堂:有容乃大,无欲则刚。字形端庄,笔画饱满,外柔内刚,有着浓郁的古风汉韵,下面的行草落款是:书赠挚友谈新权先生雅正,再看下面的印章和署名,却是本省书法名家尉先生的墨宝。   *西墙,是通往二楼卧室的楼梯;西北角,是一组和八仙桌配套的紫檀色木沙发和两个茶几,围成一个半开口的形状,中间的大茶几上放着两个果盘,果盘里是几个硕大饱满的石榴;拐角处的小茶几上放的却是一尊**的汉白玉雕像,用一个玻璃罩子罩了起来,玻璃擦得很干净,里面的他老人家眉目传神,庄严肃穆;沙发后面的墙上,是梅兰竹菊四友图,镶着紫檀色木边,纸质泛黄,看起来比中堂更为古老,应该是房间原本的布置。   东面,是同样的紫檀色木隔断,同时也是一个博古架,里面摆放着宜兴的陶瓷、扬州的漆器,无锡的泥人,苏州的刺绣等一些工艺品,还有两个S市特有的仿制汉兵马俑,看起来益发显得古色古香。隔断后面,隐约可以看圆形的餐桌,这就是餐厅了,餐厅后面应该可以通向厨房。   整个客厅,唯一显得不太协调的是墙角处立着一个柜式空调,却也让这个客厅里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现代气息。   这时,谈新权从后面走了出来:“小林,小蓝,来坐吧,吃饭了。”   蓝煜星三人进了餐厅,五把椅子,五套餐具已经摆好,桌子上早已经摆得满满当当,蓝煜星一眼看见,有红烧鲫鱼,油焖大虾,蒜泥黄瓜,醋浇海蜇皮,这是谈晶晶曾经做给自己吃过的,没想到却是谈家的家传名菜,除此以外,还有韮菜炒鸡蛋、青椒炒肉丝等家常菜,中间是两道主菜,*左放着一个大大的砂锅,里面浮一个有三斤重的大鱼头。*右却是一个大盘,里面码放十几个四两重左右的大螃蟹。   这时,谈新权拿出一瓶黑牡丹,蓝煜星连忙接过来,熟练地打开,蓝晶晶也打开了林清雅带来的轩尼诗。谈权新说:“小蓝啊,今天她们喝红酒,我们两个喝白酒,一人一半,没问题吧?” 第二章中秋(下)   蓝煜星知道这个谈新权很清廉,那天面试的时候,他就特别注意过他,不过,他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要求会严格到这种程度,烟酒茶之类的,领导干部收那么一点,只要不是那种贵得吓死人的极品,一般出了事也不会去追究的。还有,这个老头很可爱啊,似乎不象在外面的时候看起来那么严厉,蓝煜星又想到了那天他唆使女儿去纪委办公室看自己时候的情形。   “蓝煜星,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让你自个来买吗?”谈晶晶又*在蓝煜星的肩上,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跟蓝煜星说话。   “为什么?”   “其实,我爸跟我说的时候,我本来想在你没回来的时候把东西买好的,不过,后来我想想,一来你亲自买才能表达你自己的心意,二来嘛,我不想以后你挤兑我,好像咱们俩在一起,就像我求你似的,比如咱们哪天要是吵嘴了,你要是说:都是你巴结我,我根本就无所谓,连第一次去你们家的东西都是你买好的。你说,那我多难堪啊,是不是?”   蓝煜星哑然失笑,女孩子的心思也太复杂了,分得这么清,当初自己面试的时候给自己买东西,那是对自己好;现在见他的父母,如果再帮自己买礼品,就成了巴结自己了。什么跟什么嘛!   很快,蓝煜星很快想明白了,谈晶晶这么想,其实是因为对自己太在意,这让他很是感动,于是,把谈晶晶往怀里揽得更紧了一些。谈晶晶明白了蓝煜星的心思,紧紧地*着他,感觉无比满足。   车子到院子里停下来,谈晶晶下车,掏出手机:“清雅姐姐,我们在路口等你呢,快下来吧。”   这一句话顿时就把蓝煜星给说得头皮一炸:“你还请了她?”   “是啊,清雅姐姐也是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多寂寞啊,昨晚我爸跟我说要喊你过来吃饭的时候,我就想到她了,而且,这样你也不会太尴尬啊。清雅姐姐对我那么好,她上次还请了咱们吃饭了呢。刚才等你的时候,我给她打了电话,她也知道我是真心的,就答应了。见面的时候太着急,忘了告诉你了;见了面又有好多话跟你说,也没来得及提这事。有什么不好吗?是不是因为她是你上司你怕她啊,我看你脸皮这么厚,不是那样的人啊。”谈晶晶把事情想得很简单。   “嗯!没什么,我就是问一下。”蓝煜星不再说什么,想想也是,她一个人孤单单的,在一起总是热闹些,这样也好。可是,她现在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两个人的关系也太尴尬了,这种情况下在一起过节,林清雅心里会不舒服的。蓝煜星对林清雅心里是无比的愧疚,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虽然是两个人的混合体,对两个人也都深深地爱恋爱,但他只能选一个,而且,最应该选的也只能是谈晶晶,对林清雅,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一会,林清雅款款而来,手上拎着两瓶酒,是上次喝的轩尼诗XO,比自己手里的这点东西可值钱多了。蓝煜星本想帮她拿过来,可一想,人家这是礼物,如果自己拿着,晶晶家人还以为是自己买的呢,这可是贪天功为己有了,只好罢了。那边谈晶晶早已亲热地*了上来,挽着林清雅的胳膊,两个人顿时有说不完的话。蓝煜星只好像个跟班似的,委屈地跟在后面。   到了谈晶晶家门口,已经是十一半点了。谈晶晶家住的是一幢独立的四间两层小楼,楼前是冬青围成的小院,院门是一个象征性的木栅栏,推开门进去,通向正房门是一条青石小径,小径一边种了一棵石榴树,石榴已经摘了一部分了,还留着一些,沉甸甸地挂在树梢上,把树枝坠得向下弯曲,成了弓形。树旁放了两个木头架子,做成台阶状,架子上摆放了一些花卉和盆景,几盆秋菊正在怒放,花繁叶茂,煞是喜人。   在路的另一边,却是一片菜地,面积不大,品种却不少,到了秋季,多数蔬菜已经过了食用期,开始结出种籽,谈晶晶家里的这块地也是一样,刚刚被深翻了一遍,在地边上却留了一些没有拔掉,看来,是准备留种下年再种了。蓝煜星家在农村,他知道,绝大多数农民家里也种菜,自给自足,不过,留种的并不多,很多人家都是开春以后到街上去买一些秧苗回来栽,会留种育苗的都是象自己父亲一样的老把式,不但自家种,还可以育苗到集市上卖钱。谈晶晶家肯定不用去卖秧苗,不过,能看得出来,谈新权是个很懂生活情趣很节俭也很能干的人。   到了房门口,谈晶晶按响了门铃,开门是应该是晶晶的妈妈,五十出头的样子,因为是在家里,她穿了一套纯棉的家居服,脚下一双同色布拖鞋,焗过的黑发烫成波浪,肤色白晰,保养得不错,显得风韵犹存而毫不俗气。一见到林清雅和蓝煜星,马上满面堆笑,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里面的谈新权听见动静,也走出来相迎,他今天居然系着一个大围裙,看来是主厨了。   谈新权先是和林清雅握了手:“林书记你好,欢迎光临啊。”然后看向林清雅的手:“你这也太客气了,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听说你们年轻人现在流行什么AA制,到我家里来也准备AA?”林清雅被逗笑了,连忙说到:“谈叔叔叫我小林吧,过节嘛,我今天是蹭饭来了,哪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   招呼完了林清雅,谈新权把目光投向蓝煜星:“小蓝,进来吧。”态度很和蔼,并不客套,也就不显得生分,这让蓝煜星觉得很舒服。连忙叫了声:“谈叔叔好,金阿姨好。”蓝煜星早知道谈晶晶的母亲姓金,见面却是第一次。   “进来吧,进来吧!”晶晶的母亲也注意到了了蓝煜星手上拎的东西,感觉这孩子还算懂事;马上又想到,这都是自已和老谈喜欢的东西,八成是晶晶这丫头在指点他,看来女儿对这孩子的确是情根深种了。想到这里,也便热情地招呼。谈晶晶这时才把两个人手上东西拿了过来,放到里面,又连忙跑出来陪林清雅。   “你们稍坐一下,我这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呵呵。”谈新权打了个招呼,又闪进了厨房,晶晶妈也跟进去帮忙。晶晶陪林清雅亲密地聊天,蓝煜星坐下来,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谈晶晶家的客厅。   因为是两层式的建筑,谈晶晶家的客厅很大,布置得简单而庄重。   客厅的整体装修和家具很可能国民党人在这住的时候就这样了。白色的墙壁和房顶,家具的整体格调以紫檀色为主,*后墙正中是一张很大的八仙桌,桌后面是一副八个字的隶书中堂:有容乃大,无欲则刚。字形端庄,笔画饱满,外柔内刚,有着浓郁的古风汉韵,下面的行草落款是:书赠挚友谈新权先生雅正,再看下面的印章和署名,却是本省书法名家尉先生的墨宝。   *西墙,是通往二楼卧室的楼梯;西北角,是一组和八仙桌配套的紫檀色木沙发和两个茶几,围成一个半开口的形状,中间的大茶几上放着两个果盘,果盘里是几个硕大饱满的石榴;拐角处的小茶几上放的却是一尊**的汉白玉雕像,用一个玻璃罩子罩了起来,玻璃擦得很干净,里面的他老人家眉目传神,庄严肃穆;沙发后面的墙上,是梅兰竹菊四友图,镶着紫檀色木边,纸质泛黄,看起来比中堂更为古老,应该是房间原本的布置。   东面,是同样的紫檀色木隔断,同时也是一个博古架,里面摆放着宜兴的陶瓷、扬州的漆器,无锡的泥人,苏州的刺绣等一些工艺品,还有两个S市特有的仿制汉兵马俑,看起来益发显得古色古香。隔断后面,隐约可以看圆形的餐桌,这就是餐厅了,餐厅后面应该可以通向厨房。   整个客厅,唯一显得不太协调的是墙角处立着一个柜式空调,却也让这个客厅里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现代气息。   这时,谈新权从后面走了出来:“小林,小蓝,来坐吧,吃饭了。”   蓝煜星三人进了餐厅,五把椅子,五套餐具已经摆好,桌子上早已经摆得满满当当,蓝煜星一眼看见,有红烧鲫鱼,油焖大虾,蒜泥黄瓜,醋浇海蜇皮,这是谈晶晶曾经做给自己吃过的,没想到却是谈家的家传名菜,除此以外,还有韮菜炒鸡蛋、青椒炒肉丝等家常菜,中间是两道主菜,*左放着一个大大的砂锅,里面浮一个有三斤重的大鱼头。*右却是一个大盘,里面码放十几个四两重左右的大螃蟹。   这时,谈新权拿出一瓶黑牡丹,蓝煜星连忙接过来,熟练地打开,蓝晶晶也打开了林清雅带来的轩尼诗。谈权新说:“小蓝啊,今天她们喝红酒,我们两个喝白酒,一人一半,没问题吧?” 第四章蒙冤(3)   袁小刚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发问:“无论你怎么讲诚信,你都应该知道,我所说的那种结果是有出现的可能的。是不是这样?”   杨鹰马上辩驳:“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即使是你不可能这样做,那换作别人呢?”袁小刚以退为进。   “别人就不好说了,其他人怎么做,我怎么会知道嘛,但我是不会这样做地。”   “你和董守业认识多久了?”   “认识……都好几个月了嘛!”   “那就是说,董守业对你并不是十分熟悉,在他眼里,你和其它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对不对?”   “咦,这你就不对了,话不能这么说嘛,有句话叫一见如故是不是?董局长和我就是一见如故嘛,他对我很信任的啦,事实也是这样,我没有跑嘛。”杨鹰还在胡搅蛮缠。   “你们是不是一见如故不重要,重要的是董守业在你的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是违规操作的,而且,涉及的金额特别的巨大,他承担了巨大的风险,对不对?”   杨鹰有些失语,这样简单的事实无论怎么狡辩都是没有用的。他总不能告诉袁小刚,在这件事上董守业根本就没承担任何风险,从前到后,他压根就没看到那个土地证摸过那个土地证,土地证一直都控制在董守业手里,只是到贷款的时候,自己作为法人代表去银行签名,这才看到那张证书,而且,那笔钱刚刚到帐就直接划进了国土局的帐户,这个老狐狸,让他担风险,门都没有。   “作为一个商人,你应该知道,风险和利益是成正比的,他为你承担了巨大的见险,而你也因此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你难道没有知恩图报?”感觉在上一个回合取得胜利的袁小刚开始乘胜追击。   “那当然啦,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受人滴水之恩,我自当以涌泉相报……”杨鹰的话让袁小刚一阵窃喜,终于要开口了。不过,越是要到收获的时候,就越是要不动声色,在这方面,袁小刚做得非常出色。问话的顺利进展,让他重新找回了自信,胜券在握了,袁小刚也就自然地不像刚才那样急于求成。于是他很平静地问:“那你都是怎么报答董局长的啊?”   “咦,这个嘛,前天,我还请他在P县档次最高的海鲜城吃饭,上的菜有鲍鱼,鱼翅,龙虾……花了好几千块钱哦,不过,P县别看只是个小县城,这个消费水平还是蛮高的嘛……”   连报菜名加在点评P县的消费水准,杨鹰足足说了有七八分钟,一直把袁小刚白晳的脸说成了铁青色。蓝煜星一口水喝在嘴里,听到杨鹰的话,差点笑喷出来。事实上,蓝煜星很清楚,对这样狡皮滑赖的家伙,如果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或者是采取必要的措施,根本问不出来什么,既然不报信心,他也就置身事外,一门心思地欣赏袁小刚的审讯艺术。当然,下一点,如果有必要,他会对袁小刚提出合理的建议的。   袁小刚对困难显然有些估计不足,他没想到,这个杨鹰居然如此顽固,以前,这些涉嫌行贿的包工头、开发商,只要被纪委叫去,一般都用不了几句话,就会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他们都很清楚政策,只要态度好,纪委一般是不会对他们采取什么措施的,如果不说,最后的结果只有更坏。不过,杨鹰的这个案子有些例外,这是一场豪赌,利益,已经把他和董守业紧紧地拴在了一条绳子上,谁都跑不掉,一旦说出来,他自己的损失也是无法弥补的。   三个小时就在这样反反复复的无聊对话中结束了,无论从什么角度发问,杨鹰都是软硬不吃,点到无法自圆其说的地方就东拉西扯,袁小刚没有任何收获。   这里候,门被推了开了,进的来的许枫,一脸的喜色,看来今天的查帐肯定有收获,但这个场合说显然不合适,袁小刚示意他坐下,让在一旁听听也好,年轻人嘛,学习一下。许枫也识趣的坐在一旁,静观袁小刚的审讯。   又是十五分钟过去,见袁小刚一直没有什么收获。许枫对他这种和颜悦色十分不耐,很想表现一下,终于按耐不住,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地训斥到:“杨鹰,你放老实点,不要给你客气当福气,真的当我们拿你没折?你公司的情况我们非常清楚,就是一皮包公司,想空手套白狼,别做美梦了,无论你说还是不说,这工程你都干不下去了,早说兴许还能立个功……”   几句说得袁小刚、蓝煜星和杨鹰都是驳然变色,袁小刚脸都气得脸都紫了,却又不能在当着杨鹰的面说什么。蓝煜星也是一样,他恨不得上去煽许枫两个耳光。审讯最忌讳的有两条,一是过早地暴露底牌,二是不给审讯对象以任何希望,许枫恰恰全犯了。真的应了那句话,愚蠢不是你的错,可出来恶心人就是你的错了。想让杨鹰张口并不难,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现在倒好,一下子把彻底把杨鹰推到了绝境。   再看一旁的杨鹰,已经完全失去了刚开始的神气劲,无论再问什么,都是一言不发。他在计算自己的损失,这笔生意肯定是血本无归了,五百万是扔水里了,那帮包工头肯定要骂我,但我也不是故意的,工程还没开工,他们损失也不大,由他们骂去吧。不过,董守业那老家伙拿了我两百万,事情办不成,谅他也没胆子吞下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询问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袁小刚决定,案件暂停审理,晚上和林清雅商议一下,向冯德明书记汇报,如果可以提请纪委常会通过对相关人员实行双规的话,案件还可以继续,不过,没有证据,希望不大啊。这个许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对袁小刚和林清雅商议的结果,蓝煜星不得而知,只是接到通知,晚上和许枫轮流值班,监守杨鹰。许枫上半夜,蓝煜星下半夜。吃完饭,蓝煜星躺在床上养精蓄锐,下半夜还要值班呢,大意不得。不一会,到林清雅那里汇报工作的袁小刚回来了,脸色阴沉,到房间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唉声叹气,搞得蓝煜星也没休息好。   十二点到了,蓝煜星到了监视室,和许枫换了班,许枫也不那么神气了,估计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还是礼貌地拍了蓝煜星一下,静静地离去。   杨鹰已经睡着了,躺在床上的蓝煜星,无聊地看着电视,不一会便感觉眼皮发重。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才多会就想打盹了?蓝煜星到洗手用冷水洗了把脸,提了提神回来继续看电视,可磕睡不知不觉地又袭了上来,蓝煜星再也支持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被重重地踹了一脚,蓝煜星一下子跳了起来,只见满脸严霜的袁小刚站在自己面前,怒不可遏地冲着自己骂道:“你是猪啊,就知道睡,杨鹰跳楼死了!” 第三章考察(上)   听了谈新权的话,蓝煜星面露难色,老实说,究竟能不能喝下半斤白酒,他自己也心中无数,没大醉过,却也从来没有喝过那么多。这时,谈新权却在催促:“快来快来,满上满上,要倒得一样多,我不占你便宜,也不吃亏。”   面对这个武断的老头,蓝煜星无可奈何,只能拿起酒瓶,先帮谈新权倒了大半玻璃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大半杯。   林清雅知道范志杰酒量甚豪,却不知道现在的蓝煜星如何,上次在她那里只喝了一点点,今天不知道会怎么样,林清雅好奇心挺强,饶有兴趣的观察;谈晶晶见识过蓝煜星的酒量,就是那天在他宿舍,两罐啤酒就让他露出了醉态,哪能喝下去半斤白酒?心里暗自着急,可蓝煜星今天是第一次到她家,在爸爸妈妈面前,谈晶晶哪里好意思护着他。   最善解人意的是晶晶的妈,看出了女儿的着急,连忙劝到:“你爱喝不喝,派人家孩子喝那么多酒干嘛,你以为人人都象你那么馋酒啊。”   “男人喝酒,女人呆一边去。现在年轻人,谁不能喝个半斤八两的,这是黑牡丹,我存了半年都没舍得喝,又不是滴滴畏。”谈新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挡住了老婆的劝解。   孤立无援的蓝煜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喝下去,一顿饭快吃完了,蓝煜星半瓶酒也下去了,只喝得面红耳赤,不过,主要是感觉头有点晕,其它的倒也没什么。这十年陈酿,果然不是吹的,酒的品质好,对人的伤害也就小很多,蓝煜星这么想。   半斤酒下肚,谈新权却渐渐话多,得意地跟老婆说:“你看看,这不也喝下去了?喝酒这东西,跟做事情一样,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能不能做得到?”晶晶妈无语,林清雅却在暗自发笑,这老头够坏的,哪有准女婿第一次上门就较人家酒量的?好在蓝煜星撑下去了,要是撑不下去,来个现场直播,蓝煜星可就糗大了。   那边的谈新权还在喋喋不休:“酒量这东西,跟四种因素有关,一是遗传,这跟基因有关,先天的,改变不了;二是体格,身材高大、身体强壮的,一般酒量不会太差;三是锻炼,喝多了,自然酒量也就长上去了;四是情绪,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心情好,自然也就能多喝些,如果是酒入愁肠,就很容易醉。”   一席话,说得谈晶晶若有所思,敢情上次蓝煜星醉酒是酒入愁肠?也不知道他愁的是个啥,改天得好好审审才行。不过,谈晶晶也暗自欢喜,蓝煜星今天表现不错,虽说整顿饭都是老爸一人在说话,蓝煜星只是偶尔插那么两句,不过,看得出来,他的话总是能说在点子上,老爸并没有掩饰他对蓝煜星的欣赏,用老爸的话说,今天也算是酒逢知己了,自己家里只有三口人,老爸一向都是一个人喝酒,难得有人陪,很少见老爸像今天这么开心。   吃完饭,晶晶母女收拾桌子,林清雅也跟着帮忙,晶晶妈劝阻,却哪里拦得住?三个女人轮流把桌上的碟碟碗碗搬进厨房,厨房顿时一片欢腾,说声笑声声声入耳,大戏从餐厅转移到了厨房。   这边谈新权也没闲着:“小蓝,象棋会吧,难得轻闲,咱们来杀一盘!”   象棋是他的长项,范志杰本就是中纪委机关的第一高手,在藏龙卧虎的中央国家机关的比赛上,他都经常能拿到名次。当下也不推辞:“会一点,下得不好。”两个人转移到客厅,在八仙桌上面对面坐了下来,谈新权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副红木本色象棋,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通身透亮,有金属感,刻得字体是古意盎然的小篆,黑红两色,一看就知道是珍品。这时,谈新权叹了一口气:“这还是清朝时候的东西呢,我大学毕业前老师送给我的,之后不久,老人家就在文革中被迫害了,这幅棋,跟了我大半辈子喽。”   谈新权的一句话,让蓝煜星想了很多。老师送棋,可以看出,一是谈新权学生时代肯定非常优秀,否则老师不会如此看重,二是他也是个性情中人,与老师情同父子,就象自己跟杨教授一样,三是棋艺术超群,宝刀赠烈士,如果他棋下得不好,老师不会舍得把这么好的棋送给他。还有,想想谈新权的经历,在文革初期因为不积极被贬到河西村,搞不好就和送他这幅棋的人有关。   思索之间,棋已摆好,谈晶晶给他们端上来两杯茶。   “小蓝,你先走。”   “您先走吧。”   “你走,你走,我还能占你便宜?”蓝煜星也不再客气,把象飞了起来。谈新权暗暗点头,却是毫不客气,架起了当头炮,蓝煜星沉着应对,跳马护卒,双方你来我往,二十多个来回下来,棋局已进入中盘,蓝煜星局面略微占优。谈新权棋风颇猛,一味主攻,但蓝煜星的棋本就是一个防守局,丝丝入扣,让谈新权劳而无功,经过两次兑子,蓝煜星剩下一车一马两炮,谈新权剩下一车一炮两马,但蓝煜星守中带攻,大炮沉底,直逼老将,车两次出击,吃掉了谈新权的一个相,还有一个小卒已经过河,只要顶住谈新权下一轮的进攻,小卒得以挺进,再换一个士,谈新权的后防线就将被瓦解;这边谈新权的车马炮都已进入蓝煜星的腹地,却并没取得有利的位置,两匹马,被蓝煜星的车死死压住,无法腾挪,只有一车一炮在来回游走,丝毫奈何不了蓝煜星。蓝煜星的车却也被占住,不敢乱动。   这时谈新权似乎有些急躁,马踏连环,以退为进,妄图摆脱,却被蓝煜星逮着了机会,大车下底,充当炮架,谈新权必须退士,但即使这样,也已经形成了抽车局,如果车被抽了,谈新权在子力上损失太大,这棋估计就输了。   稍作长考,谈新权看了蓝煜星一眼,说了声:“悔一步。”蓝煜星即便把车又抽回来,谈新权也把马摆好,然后哈哈一笑:“小蓝,你输了。看出来没有?是个大刀剜心局啊。”   蓝煜星仔细一看,心里暗叫可惜,只要谈新权大车直捣中士,在炮的控制下,自己必须移将,车跟进,将再移,却被刚才那匹后退的马候个正着,自己的车根本没机会吃另一匹马,再移,两马形成盘旋,自己的将可不就是没了嘛。当下轻声一笑:“我输了。”随即推枰认输。   不过,蓝煜星却是奇怪,其实刚才谈新权就已经在自己不经意中谋成了这个局,高手对弈,这不会是碰巧,可他偏偏要给了自己一个抽车的机会,又主动悔棋,不知是何道理。   (新的一周又将开始,大家12点如果不睡觉请给灾星投个票,排名高些不至于太难看。VIP的更新可能会在零点以后,大家不要着急!) 第三章考察(上)   听了谈新权的话,蓝煜星面露难色,老实说,究竟能不能喝下半斤白酒,他自己也心中无数,没大醉过,却也从来没有喝过那么多。这时,谈新权却在催促:“快来快来,满上满上,要倒得一样多,我不占你便宜,也不吃亏。”   面对这个武断的老头,蓝煜星无可奈何,只能拿起酒瓶,先帮谈新权倒了大半玻璃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大半杯。   林清雅知道范志杰酒量甚豪,却不知道现在的蓝煜星如何,上次在她那里只喝了一点点,今天不知道会怎么样,林清雅好奇心挺强,饶有兴趣的观察;谈晶晶见识过蓝煜星的酒量,就是那天在他宿舍,两罐啤酒就让他露出了醉态,哪能喝下去半斤白酒?心里暗自着急,可蓝煜星今天是第一次到她家,在爸爸妈妈面前,谈晶晶哪里好意思护着他。   最善解人意的是晶晶的妈,看出了女儿的着急,连忙劝到:“你爱喝不喝,派人家孩子喝那么多酒干嘛,你以为人人都象你那么馋酒啊。”   “男人喝酒,女人呆一边去。现在年轻人,谁不能喝个半斤八两的,这是黑牡丹,我存了半年都没舍得喝,又不是滴滴畏。”谈新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挡住了老婆的劝解。   孤立无援的蓝煜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喝下去,一顿饭快吃完了,蓝煜星半瓶酒也下去了,只喝得面红耳赤,不过,主要是感觉头有点晕,其它的倒也没什么。这十年陈酿,果然不是吹的,酒的品质好,对人的伤害也就小很多,蓝煜星这么想。   半斤酒下肚,谈新权却渐渐话多,得意地跟老婆说:“你看看,这不也喝下去了?喝酒这东西,跟做事情一样,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能不能做得到?”晶晶妈无语,林清雅却在暗自发笑,这老头够坏的,哪有准女婿第一次上门就较人家酒量的?好在蓝煜星撑下去了,要是撑不下去,来个现场直播,蓝煜星可就糗大了。   那边的谈新权还在喋喋不休:“酒量这东西,跟四种因素有关,一是遗传,这跟基因有关,先天的,改变不了;二是体格,身材高大、身体强壮的,一般酒量不会太差;三是锻炼,喝多了,自然酒量也就长上去了;四是情绪,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心情好,自然也就能多喝些,如果是酒入愁肠,就很容易醉。”   一席话,说得谈晶晶若有所思,敢情上次蓝煜星醉酒是酒入愁肠?也不知道他愁的是个啥,改天得好好审审才行。不过,谈晶晶也暗自欢喜,蓝煜星今天表现不错,虽说整顿饭都是老爸一人在说话,蓝煜星只是偶尔插那么两句,不过,看得出来,他的话总是能说在点子上,老爸并没有掩饰他对蓝煜星的欣赏,用老爸的话说,今天也算是酒逢知己了,自己家里只有三口人,老爸一向都是一个人喝酒,难得有人陪,很少见老爸像今天这么开心。   吃完饭,晶晶母女收拾桌子,林清雅也跟着帮忙,晶晶妈劝阻,却哪里拦得住?三个女人轮流把桌上的碟碟碗碗搬进厨房,厨房顿时一片欢腾,说声笑声声声入耳,大戏从餐厅转移到了厨房。   这边谈新权也没闲着:“小蓝,象棋会吧,难得轻闲,咱们来杀一盘!”   象棋是他的长项,范志杰本就是中纪委机关的第一高手,在藏龙卧虎的中央国家机关的比赛上,他都经常能拿到名次。当下也不推辞:“会一点,下得不好。”两个人转移到客厅,在八仙桌上面对面坐了下来,谈新权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副红木本色象棋,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通身透亮,有金属感,刻得字体是古意盎然的小篆,黑红两色,一看就知道是珍品。这时,谈新权叹了一口气:“这还是清朝时候的东西呢,我大学毕业前老师送给我的,之后不久,老人家就在文革中被迫害了,这幅棋,跟了我大半辈子喽。”   谈新权的一句话,让蓝煜星想了很多。老师送棋,可以看出,一是谈新权学生时代肯定非常优秀,否则老师不会如此看重,二是他也是个性情中人,与老师情同父子,就象自己跟杨教授一样,三是棋艺术超群,宝刀赠烈士,如果他棋下得不好,老师不会舍得把这么好的棋送给他。还有,想想谈新权的经历,在文革初期因为不积极被贬到河西村,搞不好就和送他这幅棋的人有关。   思索之间,棋已摆好,谈晶晶给他们端上来两杯茶。   “小蓝,你先走。”   “您先走吧。”   “你走,你走,我还能占你便宜?”蓝煜星也不再客气,把象飞了起来。谈新权暗暗点头,却是毫不客气,架起了当头炮,蓝煜星沉着应对,跳马护卒,双方你来我往,二十多个来回下来,棋局已进入中盘,蓝煜星局面略微占优。谈新权棋风颇猛,一味主攻,但蓝煜星的棋本就是一个防守局,丝丝入扣,让谈新权劳而无功,经过两次兑子,蓝煜星剩下一车一马两炮,谈新权剩下一车一炮两马,但蓝煜星守中带攻,大炮沉底,直逼老将,车两次出击,吃掉了谈新权的一个相,还有一个小卒已经过河,只要顶住谈新权下一轮的进攻,小卒得以挺进,再换一个士,谈新权的后防线就将被瓦解;这边谈新权的车马炮都已进入蓝煜星的腹地,却并没取得有利的位置,两匹马,被蓝煜星的车死死压住,无法腾挪,只有一车一炮在来回游走,丝毫奈何不了蓝煜星。蓝煜星的车却也被占住,不敢乱动。   这时谈新权似乎有些急躁,马踏连环,以退为进,妄图摆脱,却被蓝煜星逮着了机会,大车下底,充当炮架,谈新权必须退士,但即使这样,也已经形成了抽车局,如果车被抽了,谈新权在子力上损失太大,这棋估计就输了。   稍作长考,谈新权看了蓝煜星一眼,说了声:“悔一步。”蓝煜星即便把车又抽回来,谈新权也把马摆好,然后哈哈一笑:“小蓝,你输了。看出来没有?是个大刀剜心局啊。”   蓝煜星仔细一看,心里暗叫可惜,只要谈新权大车直捣中士,在炮的控制下,自己必须移将,车跟进,将再移,却被刚才那匹后退的马候个正着,自己的车根本没机会吃另一匹马,再移,两马形成盘旋,自己的将可不就是没了嘛。当下轻声一笑:“我输了。”随即推枰认输。   不过,蓝煜星却是奇怪,其实刚才谈新权就已经在自己不经意中谋成了这个局,高手对弈,这不会是碰巧,可他偏偏要给了自己一个抽车的机会,又主动悔棋,不知是何道理。   (新的一周又将开始,大家12点如果不睡觉请给灾星投个票,排名高些不至于太难看。VIP的更新可能会在零点以后,大家不要着急!) 第五章黑锅(1)   杨鹰跳楼死啦?蓝煜星脑子一懵,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但多年来无数次应对突发事件经验告诉他: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太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了,看人把人看死了意味着什么?失职,严重失职,无论有多少客观原因,自己都是难辞其咎。现在,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处理,所以,他马上面向袁小刚:“我请求迅速封锁现场。”   “这还用你说?警察马上就到,冯书记、黄书记他们也正在往这赶,天不亮就会赶到。”   “我说的不是外面的现场,这里也同样重要!”蓝煜星话音刚落,窗外已经闪起了警灯血红的光芒,在凌晨三点的夜晚,显得分外刺眼。袁小刚没有在意蓝煜星的话,而是走到窗口向下看去,蓝煜星只好跟了过去。几辆警车从大门口鱼贯而入,明亮的庭院钠灯下面,反应快速的公安民警还有十来个武警从车上跑下来,迅速包围在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杨鹰尸体周围,并把围观的十来个招待所服务人员统统赶进了一楼的大堂,紧接着就是一通镁光灯急闪,之后,两名全身被包裹得密密实实的法医赶了过来,在杨鹰身边翻翻弄弄地检查着什么。过了一小会,又来了两名抬着担架的武警,用一个尸袋利索地把杨鹰的尸体套好,放到担架上,迅速地抬向一辆还闪着警灯的面包车,然后,面包车一转头,驶离了政府二招。   看见武警打开运尸袋的时候,蓝煜星知道,完了,杨鹰死定了,自己也好不了。   这时他转向呆呆发愣的袁小刚,冷静地再次提醒到:“袁主任,这里也是现场。”   袁小刚依然没有领会,微一错谔,表情复杂看着蓝煜星,叹了口气,无可耐何地说了一句:“你们这帮新公务员,唉!刚才冯书记已经打来电话了,他很快就会赶到这里,坐镇指挥,处理这起事件,同时通知你暂时停职,连夜写一份报告出来,明天上午处理善后事宜,下行开纪委常委会研究处理此事,初步定性以后,对你的处理会稍后宣布,你有权利参加并为自己辩护。”   袁小刚顿了一顿,有些伤感地说:“还有,这件事我是有责任的,办案地点选址不符合规定,你提醒过我,但我太大意了;另外,杨鹰的自杀,很可能是与许枫的那几句话有关,人在彻底绝望的情况下,做出这种行为也是正常的,这些,你不必隐诲。你是一个农村的孩子,有这份工作不容易,责任你不必全部承担下来,坦率地说,仅仅从今天的观察,我就可以看出,你的能力要强于许枫,可是,怎么就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呢?我和许枫的情况和你不同,许枫的背景你是知道的,我在纪委也是老资格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最多背个处分,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而你,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啊。写报告吧。”说完,袁小刚同情地拍了拍蓝煜星的肩膀,默默地走了。   看着袁小刚的背影,蓝煜星感慨万千。工作这么多年,以前的范志杰,在十三处有很多可以生死与共的好兄弟,纪检工作本身就有很大的危险性,把下属当兄弟的范志杰,遇到麻烦的时候,一直都是有责任自己背,他把这个当成是做领导的基本原则,也正是这样,他才赢得了十三室所有同志的支持与尊敬。可有说,在十三室里,有些弟兄,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现在,换了一个位置的蓝煜星,第一次感到了这种温暖,在他心目中,一直是有些女性化的袁小刚,此刻却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比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更像一个男人。   但是,有一点蓝煜星没有机会说,这真的是一起简单的自杀事件吗?以自己的习惯,无论从前那个精力充沛的范志杰,还是本来就长于熬夜爬格子的蓝煜星,绝不可能刚一上床就沉沉睡去,何况,他的警觉性也是足够的。经验丰富的蓝煜星知道,自己的胃里没有服了安眠药之后的那种不适感,离入睡才三个小时,如果是吃了超量的安眠药,自己现在应该能感觉得到。而且,从吃饭到自己值班,中间有六个小时的时的间隔,安眠药的效力应该已经发挥了,不会进了房间才入睡,蓝煜星百思不得其解。   蓝煜星又想到,刚进来的时候,杨鹰已经睡得很香了,以他今天的遇到的情况,他能够在十二点之前就安心入睡吗?这些开发商的夜生活都是很丰富的,应酬到下半夜非常正常,早晨睡懒觉还可以理解,在这种状态下还能睡得那么早就让人奇怪了。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蓝煜星尽管还没想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但已经得出一个初步的结论:杨鹰死死亡事件不能排除他杀,如果是那样的话,很可能两个人是被药物催眠了。   可惜,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这不能作为辩护的证据,而只是一种假设。如果这种假设不成立,事情最后定性为杨鹰自杀,那么自己这个黑锅就背定了,看守不力,是导致杨鹰自杀身亡的直接原因,这比其它人的责任都要重。但是,如果可以确定杨鹰是他杀,那么他的责任就要轻得多,工作人员被迷昏,审查对象被杀害,自己一方面也是受害者,另一方面也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责任。另外,纪委本身的责任也要轻很多,监控过程中询问对象的自杀和被谋杀完全是两个概念,责任轻重程度和自己的情况相类似。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林清雅。在和老师在一起的时候,她和自己不同,在分析案情的时候,自己更多的时候显得中规中矩步步为营,而她的思维方式就很奇特,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敏锐嗅觉,比如在对自己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常人也许不可理解,但她却敢于做出这种大胆的假设并付诸调查,搞得这自己十分被动。对案子也是这样,她常常会灵光乍现剑走偏锋,却往往会取得出人意料的效果。这件事情她是怎么分析的呢?明天的常委会她也要参加,兴许,她会发现一些问题。何况,自己人微言轻,即使是同样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份量是不同的。看来,得给她一些提示。   想到这里,蓝煜星心里闪现了一丝希望之光,他坐了下来,拿了纸笔,开始伏案疾书。报告里,重点是检讨的内容,也点出了自己分析的疑点,却没有描述当时选房间时候的情况,委过于人,不是他的性格;当然,他也没有说许枫当时在讯问时的情况,这种事情不需要自己来说,说了也没用。不过,一来有笔录为证,二来林清雅甚至是袁小刚都会说明当时的情况,许枫自然也会承担他应该承担的责任,自己犯不着给领导一种推诿扯皮的印象。   东方发白,报告也写完了,蓝煜星伸了一个懒腰,此时,该他能做的他都已经做完,只能等着明天的结果了。 第三章考察(下)   这时,谈新权端起了茶杯轻茗了一口:“嗯,这茶不错。”蓝煜星这才注意到,这两杯茶居然是自己刚刚带来的碧螺春,茶色碧绿,杯底的细芽一根根地直竖着,如同雀舌,便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清香扑鼻,茶水顺喉而下,甘甜清爽,自己没看走眼,果然是好茶。   “小蓝,你是跟谁学的棋啊?难道是家传的?棋力不错啊,在业余棋手里应该少逢对手了吧。”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谈新权当然知根知底。   蓝煜星暗自惭愧,其实,他的棋艺完全是来自范志杰。下象棋是种平民娱乐,一张棋盘,几个木子,便可以捉对撕杀,条件再简陋些,泥捏纸糊都可成棋。范庄的棋风很盛,老百姓在田间地头、庭前院后,没事都会摆那么一局,特别是村子里的几位高手,下棋的时候往往会吸引数十人围观,你一言我一语,很是热闹。有时低手下棋,一旁棋力稍强的便会忍不住支招,当然也有人自告奋勇地出来应对,很快两个主角便成了傀儡,再有高手在场,新上去的两人又会遭遇同样的下场,一盘棋下来,几易对手是家常便饭。   范志杰自幼天资聪颖,**岁时在范庄已经没有对手,被誉为神童,此后因为没有高手指点,进步却是不大;上大学以后,开始买些棋谱回来看,果然是豁然开朗,棋力突飞猛进,但不久便陷入新的瓶颈;投身杨铮毅门下以后,这老头是家传的棋艺,见范志杰的棋还堪一下,没事便也和他手弹几局,顺便指点,刚开始的时候要让范志杰一马一先,然后是一马,再后来只让一先,两年下来,范志杰终于有了和老师平等对局的资格。毕竟年轻人精力旺盛,身得杨老真传的范志杰青出于蓝,毕业前,杨老已经很难赢上范志杰一局了。   当然,范志杰自然不能对谈新权说这些,只好说:“也没有跟谁学过,就是自己感兴趣,平时找些棋谱翻翻。”   “那你是不是看棋谱的时候遇到什么稀罕的古本了?”谈新权心知,蓝煜星是在本市上的学,S大也有几个能下的,却是教不出来蓝煜星这样的学生。   “没有啊,都是书店里可以买到的。”蓝煜星感觉谈新权的问法有些异想天开。   “那就是天赋了。不容易啊。”谈新权叹了一口气,暗想,自己的棋是得过真传的,这小子只是看了些棋谱,便能和自己下个棋鼓相当,算得上是个天才了。想到这,谈新权接着说:“其实,棋力不是最重要的,棋品才是关键,棋品,如人品啊。”   看着谈新权的表情,蓝煜星知道他还没说完,静等他说下去。   谈新权问:“工作的时候,没大跟领导下过棋打过牌吧!”   “是,我刚参加工作,和领导的接触不多。”蓝煜星说了一半的实话,在S市,谈新权已经是和他正面交流过的最高的领导了。   “在机关工作,领导打牌下棋,不凑手了,拉身边的工作人员上来是很正常的。告诉你一个规则,和领导在一起打牌下棋,要注意两点。”   “谢谢谈叔叔指点,哪两点啊?”谈新权愿意说,蓝煜星也想听,便适时捧哏。   “第一,你不可有太强的上下级观念。工作归工作,玩归玩,如果你总觉得对方是领导,玩起来缩手缩脚,那做领导的会觉得很无趣,还有的人因为想巴结领导,明明自己实力强,偏要故意相让,其实这是对领导的不尊重,人家一旦看出来,会怀疑你的人品;当然,也有些做领导的不能够自知自明,感觉自己真的干什么都天下第一,被捧得晕晕乎乎,甚至会因此喜欢你,但是,你是得不偿失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同事会把你当成马屁精的。”   蓝煜星受益非浅,老实说,工作这么多年,他凭的都是自己的能力和悟性,何曾受过这样亲近的指点,便追问道:“那第二点呢?”   “第二点是不可有太强的胜负观。玩就是玩,又不是比赛,别把输赢过分地放在心上,斤斤计较,得理不让人,也是不对的,显得太小气,没有肚量。以前我碰见过这样的事。一个领导没事找个部下陪他下棋,这人好这一口,胜负心很重。下着下着,走错了一步,便说,悔一把吧,下属不让;领导又说,让我悔一把吧,还是不让;最后说,悔一把!还是不让,这人当时就气得把棋枰给掀了,大家不欢而散。你想想,领导也是人,领导也爱面子,他第一次说,是随意的、下意识的,不让他悔,他又要求了一遍,已经是恳求了;可这个下属太倔,领导最后只能用命令的口气,到这里,做下属的已经很失败了;可他还是不开窍,不欢而散就是自然的了。说到底,第一次不答应无所谓,大家是平等的;第二次是不给他面子,第三次就是不尊重的他权威。最后大家都不开心,其实,不就是一盘棋吗?何苦来。”   一番话说的蓝煜星暗自心惊,原来,谈新权和自己下棋,根本不是玩这么简单,他是通过这个来考察自己的人品棋品和修养,怪不得要给自己一个抽车的机会。   这时,谈新权又说:“不过,小蓝啊,从今天的这盘棋来看,你表现不错啊,胜不骄,败不馁,以你的年龄,有这份悟性,算是难得的了。”   “谢谢谈叔叔夸奖,主要是谈叔叔棋下得好,我一门心思下棋,没想别的。”   “嗯,那也不错了。”谈新权对蓝煜星评价算高的了,这让蓝煜星长出了一口气。   谈新权还没完:“咱们再说下一个话题,喝酒。”这让蓝煜星又是一惊,今天到他家来,共计只做了两件事,一件是下棋,还有一件就是喝酒,这喝酒里面肯定也大有文章啊。   “你以后在机关工作,酒场也是避免不了的。棋品如人品,这酒品也如人品。酒是个好东西,可以增进感情,融洽交流;酒又不是好东西,酒能乱性,酒后很容易暴露出人的缺点。你的酒量不大,今天喝个半斤基本上已经是你的极限了,这时候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品质。当然你的表现不错,自我控制能力很强……”说到这里,谈新权又给了蓝煜星一个肯定的评价,让蓝煜星放心不少,看来,自己今天的表现是基本成功的。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样啊。不少人平时看起来还不错,但几杯酒下肚,问题就出来了,胆子也大了,话也多了,平时不敢说的这时候敢说了,平时不敢做的,喝完酒也敢做了。在机关工作,个人的涵养非常重要,所谓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特别是你,还是个刚入门的办事员,在单位,除了业务上的事领导要问你,其它的场合没你说话的地方,要少说多做,不该说的坚决不说。”说到这里,谈新权已经不是在聊天,而是谆谆教诲了。   “关于喝酒,其实,在机关里做事,酒量不大虽然无伤大雅,但总是一个欠缺,需要你顶上去的时候你顶不上去,也是很麻烦的。今天,我也给你说一说我的体会。”   “嗯。”蓝煜星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你以后难免要陪领导出入一些场合,这就需要你把握住火候,什么时候该喝,什么时候不该喝,要做到心中有数。一般来说,要后发制人。”   “后发制人?”蓝煜星问了一句。   “呵呵,这个词我用得过了一些,总体来说就是这么个意思。一个宴会,刚开始的时候,是礼仪性的,是领导表现的场合,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只要不失礼,应付过去就行了。真正需要你表现的是后面的阶段。咱们中国人酒风不太好,喝酒都希望对方多喝,而且喜欢抓住对方的主要领导,这个时候,你不能让你的领导孤立无援,必须挺身而出。到这个时候,无论你怎么喝,只要不出丑,甚至是出丑了不让桌上的人知道,领导对你只会欣赏不会怪罪。因为,你陪对方多喝,就是减轻他的负担和压力,如果你周旋得当,甚至可以反守为攻,领导会觉得很有面子的。”   说到这里,谈新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满意地放在了桌子上。他膝下无子,只有晶晶这么一个女儿,性格却并不适合在仕途上加以培养,不过,女儿找的这个男朋友不错,是块好材料,基本上挑不出什么毛病,好好调教一下,前途应该是有的;品性也不错,把女儿交给他,谈新权比较放心。 第三章考察(下)   这时,谈新权端起了茶杯轻茗了一口:“嗯,这茶不错。”蓝煜星这才注意到,这两杯茶居然是自己刚刚带来的碧螺春,茶色碧绿,杯底的细芽一根根地直竖着,如同雀舌,便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清香扑鼻,茶水顺喉而下,甘甜清爽,自己没看走眼,果然是好茶。   “小蓝,你是跟谁学的棋啊?难道是家传的?棋力不错啊,在业余棋手里应该少逢对手了吧。”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谈新权当然知根知底。   蓝煜星暗自惭愧,其实,他的棋艺完全是来自范志杰。下象棋是种平民娱乐,一张棋盘,几个木子,便可以捉对撕杀,条件再简陋些,泥捏纸糊都可成棋。范庄的棋风很盛,老百姓在田间地头、庭前院后,没事都会摆那么一局,特别是村子里的几位高手,下棋的时候往往会吸引数十人围观,你一言我一语,很是热闹。有时低手下棋,一旁棋力稍强的便会忍不住支招,当然也有人自告奋勇地出来应对,很快两个主角便成了傀儡,再有高手在场,新上去的两人又会遭遇同样的下场,一盘棋下来,几易对手是家常便饭。   范志杰自幼天资聪颖,**岁时在范庄已经没有对手,被誉为神童,此后因为没有高手指点,进步却是不大;上大学以后,开始买些棋谱回来看,果然是豁然开朗,棋力突飞猛进,但不久便陷入新的瓶颈;投身杨铮毅门下以后,这老头是家传的棋艺,见范志杰的棋还堪一下,没事便也和他手弹几局,顺便指点,刚开始的时候要让范志杰一马一先,然后是一马,再后来只让一先,两年下来,范志杰终于有了和老师平等对局的资格。毕竟年轻人精力旺盛,身得杨老真传的范志杰青出于蓝,毕业前,杨老已经很难赢上范志杰一局了。   当然,范志杰自然不能对谈新权说这些,只好说:“也没有跟谁学过,就是自己感兴趣,平时找些棋谱翻翻。”   “那你是不是看棋谱的时候遇到什么稀罕的古本了?”谈新权心知,蓝煜星是在本市上的学,S大也有几个能下的,却是教不出来蓝煜星这样的学生。   “没有啊,都是书店里可以买到的。”蓝煜星感觉谈新权的问法有些异想天开。   “那就是天赋了。不容易啊。”谈新权叹了一口气,暗想,自己的棋是得过真传的,这小子只是看了些棋谱,便能和自己下个棋鼓相当,算得上是个天才了。想到这,谈新权接着说:“其实,棋力不是最重要的,棋品才是关键,棋品,如人品啊。”   看着谈新权的表情,蓝煜星知道他还没说完,静等他说下去。   谈新权问:“工作的时候,没大跟领导下过棋打过牌吧!”   “是,我刚参加工作,和领导的接触不多。”蓝煜星说了一半的实话,在S市,谈新权已经是和他正面交流过的最高的领导了。   “在机关工作,领导打牌下棋,不凑手了,拉身边的工作人员上来是很正常的。告诉你一个规则,和领导在一起打牌下棋,要注意两点。”   “谢谢谈叔叔指点,哪两点啊?”谈新权愿意说,蓝煜星也想听,便适时捧哏。   “第一,你不可有太强的上下级观念。工作归工作,玩归玩,如果你总觉得对方是领导,玩起来缩手缩脚,那做领导的会觉得很无趣,还有的人因为想巴结领导,明明自己实力强,偏要故意相让,其实这是对领导的不尊重,人家一旦看出来,会怀疑你的人品;当然,也有些做领导的不能够自知自明,感觉自己真的干什么都天下第一,被捧得晕晕乎乎,甚至会因此喜欢你,但是,你是得不偿失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同事会把你当成马屁精的。”   蓝煜星受益非浅,老实说,工作这么多年,他凭的都是自己的能力和悟性,何曾受过这样亲近的指点,便追问道:“那第二点呢?”   “第二点是不可有太强的胜负观。玩就是玩,又不是比赛,别把输赢过分地放在心上,斤斤计较,得理不让人,也是不对的,显得太小气,没有肚量。以前我碰见过这样的事。一个领导没事找个部下陪他下棋,这人好这一口,胜负心很重。下着下着,走错了一步,便说,悔一把吧,下属不让;领导又说,让我悔一把吧,还是不让;最后说,悔一把!还是不让,这人当时就气得把棋枰给掀了,大家不欢而散。你想想,领导也是人,领导也爱面子,他第一次说,是随意的、下意识的,不让他悔,他又要求了一遍,已经是恳求了;可这个下属太倔,领导最后只能用命令的口气,到这里,做下属的已经很失败了;可他还是不开窍,不欢而散就是自然的了。说到底,第一次不答应无所谓,大家是平等的;第二次是不给他面子,第三次就是不尊重的他权威。最后大家都不开心,其实,不就是一盘棋吗?何苦来。”   一番话说的蓝煜星暗自心惊,原来,谈新权和自己下棋,根本不是玩这么简单,他是通过这个来考察自己的人品棋品和修养,怪不得要给自己一个抽车的机会。   这时,谈新权又说:“不过,小蓝啊,从今天的这盘棋来看,你表现不错啊,胜不骄,败不馁,以你的年龄,有这份悟性,算是难得的了。”   “谢谢谈叔叔夸奖,主要是谈叔叔棋下得好,我一门心思下棋,没想别的。”   “嗯,那也不错了。”谈新权对蓝煜星评价算高的了,这让蓝煜星长出了一口气。   谈新权还没完:“咱们再说下一个话题,喝酒。”这让蓝煜星又是一惊,今天到他家来,共计只做了两件事,一件是下棋,还有一件就是喝酒,这喝酒里面肯定也大有文章啊。   “你以后在机关工作,酒场也是避免不了的。棋品如人品,这酒品也如人品。酒是个好东西,可以增进感情,融洽交流;酒又不是好东西,酒能乱性,酒后很容易暴露出人的缺点。你的酒量不大,今天喝个半斤基本上已经是你的极限了,这时候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品质。当然你的表现不错,自我控制能力很强……”说到这里,谈新权又给了蓝煜星一个肯定的评价,让蓝煜星放心不少,看来,自己今天的表现是基本成功的。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样啊。不少人平时看起来还不错,但几杯酒下肚,问题就出来了,胆子也大了,话也多了,平时不敢说的这时候敢说了,平时不敢做的,喝完酒也敢做了。在机关工作,个人的涵养非常重要,所谓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特别是你,还是个刚入门的办事员,在单位,除了业务上的事领导要问你,其它的场合没你说话的地方,要少说多做,不该说的坚决不说。”说到这里,谈新权已经不是在聊天,而是谆谆教诲了。   “关于喝酒,其实,在机关里做事,酒量不大虽然无伤大雅,但总是一个欠缺,需要你顶上去的时候你顶不上去,也是很麻烦的。今天,我也给你说一说我的体会。”   “嗯。”蓝煜星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你以后难免要陪领导出入一些场合,这就需要你把握住火候,什么时候该喝,什么时候不该喝,要做到心中有数。一般来说,要后发制人。”   “后发制人?”蓝煜星问了一句。   “呵呵,这个词我用得过了一些,总体来说就是这么个意思。一个宴会,刚开始的时候,是礼仪性的,是领导表现的场合,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只要不失礼,应付过去就行了。真正需要你表现的是后面的阶段。咱们中国人酒风不太好,喝酒都希望对方多喝,而且喜欢抓住对方的主要领导,这个时候,你不能让你的领导孤立无援,必须挺身而出。到这个时候,无论你怎么喝,只要不出丑,甚至是出丑了不让桌上的人知道,领导对你只会欣赏不会怪罪。因为,你陪对方多喝,就是减轻他的负担和压力,如果你周旋得当,甚至可以反守为攻,领导会觉得很有面子的。”   说到这里,谈新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满意地放在了桌子上。他膝下无子,只有晶晶这么一个女儿,性格却并不适合在仕途上加以培养,不过,女儿找的这个男朋友不错,是块好材料,基本上挑不出什么毛病,好好调教一下,前途应该是有的;品性也不错,把女儿交给他,谈新权比较放心。 第五章黑锅(1)   杨鹰跳楼死啦?蓝煜星脑子一懵,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但多年来无数次应对突发事件经验告诉他: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太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了,看人把人看死了意味着什么?失职,严重失职,无论有多少客观原因,自己都是难辞其咎。现在,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处理,所以,他马上面向袁小刚:“我请求迅速封锁现场。”   “这还用你说?警察马上就到,冯书记、黄书记他们也正在往这赶,天不亮就会赶到。”   “我说的不是外面的现场,这里也同样重要!”蓝煜星话音刚落,窗外已经闪起了警灯血红的光芒,在凌晨三点的夜晚,显得分外刺眼。袁小刚没有在意蓝煜星的话,而是走到窗口向下看去,蓝煜星只好跟了过去。几辆警车从大门口鱼贯而入,明亮的庭院钠灯下面,反应快速的公安民警还有十来个武警从车上跑下来,迅速包围在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杨鹰尸体周围,并把围观的十来个招待所服务人员统统赶进了一楼的大堂,紧接着就是一通镁光灯急闪,之后,两名全身被包裹得密密实实的法医赶了过来,在杨鹰身边翻翻弄弄地检查着什么。过了一小会,又来了两名抬着担架的武警,用一个尸袋利索地把杨鹰的尸体套好,放到担架上,迅速地抬向一辆还闪着警灯的面包车,然后,面包车一转头,驶离了政府二招。   看见武警打开运尸袋的时候,蓝煜星知道,完了,杨鹰死定了,自己也好不了。   这时他转向呆呆发愣的袁小刚,冷静地再次提醒到:“袁主任,这里也是现场。”   袁小刚依然没有领会,微一错谔,表情复杂看着蓝煜星,叹了口气,无可耐何地说了一句:“你们这帮新公务员,唉!刚才冯书记已经打来电话了,他很快就会赶到这里,坐镇指挥,处理这起事件,同时通知你暂时停职,连夜写一份报告出来,明天上午处理善后事宜,下行开纪委常委会研究处理此事,初步定性以后,对你的处理会稍后宣布,你有权利参加并为自己辩护。”   袁小刚顿了一顿,有些伤感地说:“还有,这件事我是有责任的,办案地点选址不符合规定,你提醒过我,但我太大意了;另外,杨鹰的自杀,很可能是与许枫的那几句话有关,人在彻底绝望的情况下,做出这种行为也是正常的,这些,你不必隐诲。你是一个农村的孩子,有这份工作不容易,责任你不必全部承担下来,坦率地说,仅仅从今天的观察,我就可以看出,你的能力要强于许枫,可是,怎么就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呢?我和许枫的情况和你不同,许枫的背景你是知道的,我在纪委也是老资格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最多背个处分,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而你,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啊。写报告吧。”说完,袁小刚同情地拍了拍蓝煜星的肩膀,默默地走了。   看着袁小刚的背影,蓝煜星感慨万千。工作这么多年,以前的范志杰,在十三处有很多可以生死与共的好兄弟,纪检工作本身就有很大的危险性,把下属当兄弟的范志杰,遇到麻烦的时候,一直都是有责任自己背,他把这个当成是做领导的基本原则,也正是这样,他才赢得了十三室所有同志的支持与尊敬。可有说,在十三室里,有些弟兄,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现在,换了一个位置的蓝煜星,第一次感到了这种温暖,在他心目中,一直是有些女性化的袁小刚,此刻却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比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更像一个男人。   但是,有一点蓝煜星没有机会说,这真的是一起简单的自杀事件吗?以自己的习惯,无论从前那个精力充沛的范志杰,还是本来就长于熬夜爬格子的蓝煜星,绝不可能刚一上床就沉沉睡去,何况,他的警觉性也是足够的。经验丰富的蓝煜星知道,自己的胃里没有服了安眠药之后的那种不适感,离入睡才三个小时,如果是吃了超量的安眠药,自己现在应该能感觉得到。而且,从吃饭到自己值班,中间有六个小时的时的间隔,安眠药的效力应该已经发挥了,不会进了房间才入睡,蓝煜星百思不得其解。   蓝煜星又想到,刚进来的时候,杨鹰已经睡得很香了,以他今天的遇到的情况,他能够在十二点之前就安心入睡吗?这些开发商的夜生活都是很丰富的,应酬到下半夜非常正常,早晨睡懒觉还可以理解,在这种状态下还能睡得那么早就让人奇怪了。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蓝煜星尽管还没想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但已经得出一个初步的结论:杨鹰死死亡事件不能排除他杀,如果是那样的话,很可能两个人是被药物催眠了。   可惜,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这不能作为辩护的证据,而只是一种假设。如果这种假设不成立,事情最后定性为杨鹰自杀,那么自己这个黑锅就背定了,看守不力,是导致杨鹰自杀身亡的直接原因,这比其它人的责任都要重。但是,如果可以确定杨鹰是他杀,那么他的责任就要轻得多,工作人员被迷昏,审查对象被杀害,自己一方面也是受害者,另一方面也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责任。另外,纪委本身的责任也要轻很多,监控过程中询问对象的自杀和被谋杀完全是两个概念,责任轻重程度和自己的情况相类似。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林清雅。在和老师在一起的时候,她和自己不同,在分析案情的时候,自己更多的时候显得中规中矩步步为营,而她的思维方式就很奇特,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敏锐嗅觉,比如在对自己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常人也许不可理解,但她却敢于做出这种大胆的假设并付诸调查,搞得这自己十分被动。对案子也是这样,她常常会灵光乍现剑走偏锋,却往往会取得出人意料的效果。这件事情她是怎么分析的呢?明天的常委会她也要参加,兴许,她会发现一些问题。何况,自己人微言轻,即使是同样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份量是不同的。看来,得给她一些提示。   想到这里,蓝煜星心里闪现了一丝希望之光,他坐了下来,拿了纸笔,开始伏案疾书。报告里,重点是检讨的内容,也点出了自己分析的疑点,却没有描述当时选房间时候的情况,委过于人,不是他的性格;当然,他也没有说许枫当时在讯问时的情况,这种事情不需要自己来说,说了也没用。不过,一来有笔录为证,二来林清雅甚至是袁小刚都会说明当时的情况,许枫自然也会承担他应该承担的责任,自己犯不着给领导一种推诿扯皮的印象。   东方发白,报告也写完了,蓝煜星伸了一个懒腰,此时,该他能做的他都已经做完,只能等着明天的结果了。 第四章良师(上)   谈新权和蓝煜星二人聊得甚是投机,话题也越说越是深入。这时,谈新权起身说:“小蓝啊,第一次来,我也给你个见面礼。”长者赐,不敢辞,这个道理蓝煜星还是懂的,任由谈新权走进书房,等他回来以后,却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本书,书上包了牛皮纸的封皮,显得甚是爱惜。   蓝煜星起身,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却是一本《徐光启传》。   “徐光启你知道吗?”谈新权问道。   “知道。中学课本历史上就学过,徐光启曾经翻译过《几何原本》,是最早把西方数学引进中国的人。”   “还有呢?”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蓝煜星坦率地承认。   “那这本书你就可以好好看看。”蓝煜星翻开看了一下,书已经很陈旧,很普通的印刷版本,不足为奇,却被划了很多横线,有些地方还有批注,看得出来,谈新权看书是很用心思的。   “这本书我很喜欢,徐光启我也很佩服,今天我就给你介绍一下徐光启吧。徐光启是上海人,不过,那时候上海还只是一个县,属南直隶松江府。世人对徐光启的了解,多是因为他在科学研究方面的贡献。在科学上,徐光启涉猎的范围很广,精通西方数学、天文、水利、地理、火器等方面的专业知识,而且在农学和天文学方面非常突出。正像你所说的,他是最早把欧洲数学引入中国的第一人,翻译了《几何原本》、《测量法义》、《测量异同》和《勾股义》等;在天文历法方面主持编译了《崇祯历书》,奠定了近300年历法基础。军事学方面徐光启也不含糊,亲自练兵,负责制造火器,著有《徐氏庖言》、《兵事或问》、《选练百字括》、《选练条格》等。不过,徐光启一生用力最勤的还是对农业和水利的研究。著有《屯盐疏》、《种竹图说》、《宜垦令》、《农政全书》等,以《农政全书》影响最大,全书60卷,分农本、田制、水利、蚕桑、牧养、荒政等12门类,引用历代著作300多种,是科学的重要文献,刻印后不久就流传到日本,对日本的农业发展有很深远的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讲,徐光启是一个世界级的大科学家。”   听了谈新权的介绍,蓝煜星暗自佩服,五十多岁的人,记忆力还是这么好,说起来如数家珍啊。   “但是”,谈新权说到这里,却是话锋一转:“徐光启这个人,并不是一个科学家那么简单啊,他也是一个很成功的政治家。”他是明神宗万历三十二年中的进士,字子先,号玄扈,明思宗崇祯五年做到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后兼文渊阁大学士。你知道明朝的时候,大学士相当于什么官吗?”   “明朝的大学士基本上就是文官之首了。”对这一点,蓝煜星还是知道的。   “不错!”谈新权点了点头,“明朝的时候,朱元璋废除了丞相一职,避免皇权旁落,不过,这样一来,全**政大权就集于皇帝一人,皇帝的政务十分繁忙,遇事无人商量。所以,他又设了殿阁,殿阁的组成人员就是大学士了,作为顾问,但是,这时候的大学士只是高参并无实权;到了明成祖的时候,阁臣渐参与机务,协理朝政,慢慢的就形成了内阁制度。再往后来,徐光启任大学士的时候,内阁的权力已经很大了,几乎相当于丞相。而且,徐光启还任礼部尚书,这是一个负责全国典礼、教育、科举的官,也算是权倾朝野了。”   听了谈新权的介绍,蓝煜星有所感触,在现代社会,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人的成功无非是做生意,做学问,做官,学问做得好的人就不能做官,官做得好的人就不能做学问,徐光启在做学问上的成就整个明朝可以与之相比的屈指可数,没想到从政也是这么成功。蓝煜星又想到,当初谈新权在河西村的时候,自己画图纸,兴水利,办工厂,这老头不会是以徐光启自居吧。   “其实,刚才我对你说的都不是重点,我想告诉你的是徐光启的一些特质。徐光启很聪明,做秀才的时候他就南北游逛,在广东遇到了意大利传教士郭居静,一聊起来,十分融洽,徐光启开始知道了天主教是怎么回事。这年他34岁,对以儒学为主干的中国宗教精神早已沉浸很深,否则,他后来也考不上进士。但是,他并没有把刚刚听说的西方宗教当作西洋镜一笑了之,也不仅仅作为一种域外知识在哪篇著作中记述一下而已,而是很深入地思考起来。他并不想放弃科举和仕途,4年后赴北京应试,路过南京时认识了欧洲传教士利玛窦,询问人生真谛。以后又与另一位传教士罗如望交给,并接受他的洗礼,成了一名天主教的教徒;洗礼后第二年,徐光启考上了进士,成了翰林院庶吉士,这对中国传统知识分子来说已跨进了一道很荣耀的门坎,可以安安心心做个京官了。但徐光启还是不安心,老是去找当时正在北京的利玛窦,探讨的话题已远远超出宗教,天文、历法、数学、兵器、军事、经济、水利,无所不及。其中,他对数学兴趣最大,穿着翰林院的官服,痴痴迷迷地投入了精密的西方数学思维。不久,他居然与利玛窦一起译出了一大套《几何原本》,付诸刊行。当时还是明万历年间,离鸦片战争230多年。”   这个徐光启真够复杂的,蓝煜星暗想。 第四章良师(上)   谈新权和蓝煜星二人聊得甚是投机,话题也越说越是深入。这时,谈新权起身说:“小蓝啊,第一次来,我也给你个见面礼。”长者赐,不敢辞,这个道理蓝煜星还是懂的,任由谈新权走进书房,等他回来以后,却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本书,书上包了牛皮纸的封皮,显得甚是爱惜。   蓝煜星起身,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却是一本《徐光启传》。   “徐光启你知道吗?”谈新权问道。   “知道。中学课本历史上就学过,徐光启曾经翻译过《几何原本》,是最早把西方数学引进中国的人。”   “还有呢?”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蓝煜星坦率地承认。   “那这本书你就可以好好看看。”蓝煜星翻开看了一下,书已经很陈旧,很普通的印刷版本,不足为奇,却被划了很多横线,有些地方还有批注,看得出来,谈新权看书是很用心思的。   “这本书我很喜欢,徐光启我也很佩服,今天我就给你介绍一下徐光启吧。徐光启是上海人,不过,那时候上海还只是一个县,属南直隶松江府。世人对徐光启的了解,多是因为他在科学研究方面的贡献。在科学上,徐光启涉猎的范围很广,精通西方数学、天文、水利、地理、火器等方面的专业知识,而且在农学和天文学方面非常突出。正像你所说的,他是最早把欧洲数学引入中国的第一人,翻译了《几何原本》、《测量法义》、《测量异同》和《勾股义》等;在天文历法方面主持编译了《崇祯历书》,奠定了近300年历法基础。军事学方面徐光启也不含糊,亲自练兵,负责制造火器,著有《徐氏庖言》、《兵事或问》、《选练百字括》、《选练条格》等。不过,徐光启一生用力最勤的还是对农业和水利的研究。著有《屯盐疏》、《种竹图说》、《宜垦令》、《农政全书》等,以《农政全书》影响最大,全书60卷,分农本、田制、水利、蚕桑、牧养、荒政等12门类,引用历代著作300多种,是科学的重要文献,刻印后不久就流传到日本,对日本的农业发展有很深远的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讲,徐光启是一个世界级的大科学家。”   听了谈新权的介绍,蓝煜星暗自佩服,五十多岁的人,记忆力还是这么好,说起来如数家珍啊。   “但是”,谈新权说到这里,却是话锋一转:“徐光启这个人,并不是一个科学家那么简单啊,他也是一个很成功的政治家。”他是明神宗万历三十二年中的进士,字子先,号玄扈,明思宗崇祯五年做到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后兼文渊阁大学士。你知道明朝的时候,大学士相当于什么官吗?”   “明朝的大学士基本上就是文官之首了。”对这一点,蓝煜星还是知道的。   “不错!”谈新权点了点头,“明朝的时候,朱元璋废除了丞相一职,避免皇权旁落,不过,这样一来,全**政大权就集于皇帝一人,皇帝的政务十分繁忙,遇事无人商量。所以,他又设了殿阁,殿阁的组成人员就是大学士了,作为顾问,但是,这时候的大学士只是高参并无实权;到了明成祖的时候,阁臣渐参与机务,协理朝政,慢慢的就形成了内阁制度。再往后来,徐光启任大学士的时候,内阁的权力已经很大了,几乎相当于丞相。而且,徐光启还任礼部尚书,这是一个负责全国典礼、教育、科举的官,也算是权倾朝野了。”   听了谈新权的介绍,蓝煜星有所感触,在现代社会,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人的成功无非是做生意,做学问,做官,学问做得好的人就不能做官,官做得好的人就不能做学问,徐光启在做学问上的成就整个明朝可以与之相比的屈指可数,没想到从政也是这么成功。蓝煜星又想到,当初谈新权在河西村的时候,自己画图纸,兴水利,办工厂,这老头不会是以徐光启自居吧。   “其实,刚才我对你说的都不是重点,我想告诉你的是徐光启的一些特质。徐光启很聪明,做秀才的时候他就南北游逛,在广东遇到了意大利传教士郭居静,一聊起来,十分融洽,徐光启开始知道了天主教是怎么回事。这年他34岁,对以儒学为主干的中国宗教精神早已沉浸很深,否则,他后来也考不上进士。但是,他并没有把刚刚听说的西方宗教当作西洋镜一笑了之,也不仅仅作为一种域外知识在哪篇著作中记述一下而已,而是很深入地思考起来。他并不想放弃科举和仕途,4年后赴北京应试,路过南京时认识了欧洲传教士利玛窦,询问人生真谛。以后又与另一位传教士罗如望交给,并接受他的洗礼,成了一名天主教的教徒;洗礼后第二年,徐光启考上了进士,成了翰林院庶吉士,这对中国传统知识分子来说已跨进了一道很荣耀的门坎,可以安安心心做个京官了。但徐光启还是不安心,老是去找当时正在北京的利玛窦,探讨的话题已远远超出宗教,天文、历法、数学、兵器、军事、经济、水利,无所不及。其中,他对数学兴趣最大,穿着翰林院的官服,痴痴迷迷地投入了精密的西方数学思维。不久,他居然与利玛窦一起译出了一大套《几何原本》,付诸刊行。当时还是明万历年间,离鸦片战争230多年。”   这个徐光启真够复杂的,蓝煜星暗想。 第五章黑锅(2)   第二天一早,蓝煜星、林清雅、袁小刚、许枫等四人接到通知,作为事故责任人,他们将立刻被送回S市,等候处理。根据党章的规定,在党组织讨论决定对党员的党纪处分或作出鉴定时,本人有权参加和进行申辩,其他党员可以为他作证和辩护。因此,下午他们可以参加会议并为自己辩护。冯德明等一干人则滞留在P市处理善后事宜,下午回S市召开纪委常委会,讨论决定对相关责任人员的处理。   上了车,蓝煜星看到林清雅也被送回,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很清楚,虽然党章是如此规定的,但最起作用的实际上是事先领导班子的研究意见,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基本上是很难改变的。此时,林清雅的身份已经和自己相同了,作为待处理的对象,她回避了书记办公会的研究,所以,她也不可能看到自己的报告。讨论会议上,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没有什么分量的,只能指望她了。但是,她会为自己辩护吗?即使她愿意这样做,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效果又会怎么样呢?蓝煜星自然知道林清雅的水平,如果给她准备的时间,一定能够在讨论会上有所作为,现在,就很难说了。一路上,几个人各想各的心思,驾驶员老杨是机关的老人精了,自然也心知肚明,再也不聒噪什么,就这样,一车五人沉闷地回到了S市。   下午,蓝煜星接到通知,到纪委的会议室开会。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做甚?调节好心理状态的蓝煜星,提前五分钟赶到会议室,神色坦然地走了进去。此时,会议室里,除了刚从P县回来的三位书记以外,林清雅,袁小刚,许枫,还有几个常委都已经到齐。大家看到蓝煜星,都是一愣,这就那个即将面临处理、前途未卜的年轻人吗?他的表情怎会如此平静?林清雅心里更是一震,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沉稳老练、临危不乱的范志杰了。   不一会,三位书记到了。冯德明还是礼貌地请林清雅和几位常委到会议室中心的长条桌上就坐,林清雅也没有推辞,在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来,林清雅问题不大。几个不是书记的常委也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地方。机关就是这样,不需要摆席卡,也不需要刻意地去安排,谁上谁下、谁左谁右大家都会找得很清楚,绝对不会出现坐错的情况。   冯德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严厉:“今天我们开这样一个会议,目的大家都很清楚,我不想多说。坦率地说,我很遗憾,很不愿意参加这样的会议,相信大家也和我一样,不愿意看到在我们纪委出现这样的事情,更不愿意看到有任何人受处理。但是,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总是要追究责任的。”   听到冯德明以这样口气说话,所有在纪委有过呆过一段时间的人都很忐忑,大家能够明显地感觉出来,冯书记今天,真的生气了。   冯德明继续:“刚才,我和两位书记简单地碰了一下,形成一个初步的处理意见,当然,这还需要常委会的集体表决。下面,请黄明强同志通报一下情况。”   正襟危坐的黄明强冲大家点了一下头,开始一板一眼地通报情况:“同志们,下面,我汇报一下有关情况。9月24日,经纪委书记办公会研究决定,由林清雅同志牵头,袁小刚、许枫、蓝煜星三位同志以及市审记局田秀兰同志参加,组成调查组,赴P县调查该县国土局局长董守业涉嫌收受贿赂一案。调查组到P县以后,迅速开展工作,于当日下午传讯了涉嫌行贿的P县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杨鹰。经过一下午的讯问,杨鹰拒不承认自己曾经向董业守行贿。按有关规定,调查组决定暂时留审杨鹰。25日凌晨2点47分,杨鹰坠楼身亡。”   虽然已经初步了解了情况,但再一次从黄明强口中听说这样的事,几个常委还是神色一变,似乎有些太不可思议。蓝煜星注意的却是另外的细节,通报中只字没有提到许枫,也没提杨鹰自杀身亡的原因,看来,自己的责任又要加重一分。   “事件发生以后,以冯德明同志为首,市纪委领导班子全体成员立即赶赴现场,并由冯德明同志坐镇指挥,处理善后事宜,目前,情况比较稳定,杨鹰的尸体也已经火化。”这一段是必说的,说出来以冯德明责任就大大地减轻了。但是,当听到杨鹰的尸体已经火化的时候,蓝煜星暗叫一声,坏了!最后的证据已经毁掉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对尸体有没有解剖化验,如果检查得全面,兴许还有一丝希望。但他也清楚,遇到这种事情,尸体火化得越早,当然对纪委就越有利,难道要等着杨鹰的家属来停尸索赔不成?那对纪委来说可就太被动了。   “经公安部门现场勘察和法医的现场鉴定……”居然是现场鉴定,蓝煜星知道,事情大大地坏了,人命关天的事,现场鉴定一下就完了?本来还抱着通过验尸可以澄清自己的最后一点希望,至此已经彻底破灭。   “……杨鹰系坠楼后与头部地面猛烈接触导致头骨破裂,当场死亡。经公安机关技术人员鉴定,事故第一现场无搏斗痕迹,可以确认,杨鹰系自杀身亡。”又是一个现场鉴定,仅凭无搏斗痕迹就可以确定是自杀?这也太草率了。蓝煜星又一次深深地失望了。还有,事故第一现场,凭什么就可以认定这仅仅是事故呢?   “当时,负责值班的同志是我委监察二室工作人员、调查组成员蓝煜星同志。书记办公会经研究认为,蓝煜星同志在值班期间玩忽职守,严重失职,直接导致事件的发生,后果特别严重,应承担主要责任。鉴于蓝煜星同志尚处在公务员试用阶段,建议对蓝煜星中止试用,并处以开除党籍处分。”听到这里,除三个书记和蓝煜星以外,大家都很震惊,惊讶的不是处理结果本身,这没什么不合理,只是,对于一个刚刚走上公务员岗位的年轻人来说,没工作几天就被双开除,这孩子,这辈子也许就完了。   “……在这起事件中,纪委副书记林清雅同志,监察二室主任袁小刚同志负有领导责任,建议对两位同志预以通报批评,并在纪委机关全体人员会议上公开检讨!以上意见,当事人或其它同志如有异议,均有表达和保留的权利,下面,请大家发言。发言之后,提请常委会表决。”   几个常委又是一惊,这个处理也太轻了吧。不过,老于世故的常委们都选择了不露声色,表现出一点同情没什么,可这种时候如果表现出异议,哪怕是给人一点有异议的感觉,都是极端不合时宜的,那得罪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啊。 第四章良师(下)   “徐光启最显著的特质是善于处世,他并不整天拿着一整套数学思维向封建政治机构寻衅挑战,而是左右逢源,不断受到皇帝重用。《几何原本》刊行20年后,他做了礼部侍郎,不久又成了礼部尚书。获得了那么大的官职,他就正儿八经地宣扬天主教,提倡西方科学文明,延聘重用欧籍人士。徐光启死后,崇祯皇帝还“辍朝一日”,以示哀悼,灵柩运回上海安葬。可以这么说,徐光启至死都是中西文化的一种奇异组合。他死后由朝廷追封加溢,而他的墓前又有教会立的拉丁文碑铭。我送你这本书,是想让你好好揣摩徐光启这个人,他开通、好学、随和、机灵,传统文化也学得会,社会现实也周旋得开,也敢把西方那些很陌生的新知识、新文明吸纳进来。与他同期的官隶,和他对比最鲜明的是袁崇焕,一心保家卫国,最后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而杀死他的,恰恰是他所忠于的朝庭。能够明哲保身,又能够建功立业,这是真正的聪明人啊。为官者,学学徐光启,没有坏处。”   对谈新权的话,蓝煜星是有保留地接受的,他说得很有道理,所谓金过钢则易折,玉过硬则易碎,自己以前的确是有些锋芒毕露了,以至于招惹了那个灾星的绰号,被人悬赏暗杀,如果不是有此奇遇,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还差点连累了小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珍惜现在这种来之不易的机会才是,以后在和敌人作斗争的时候,应该多注意保护自己和自己的亲人。但是,他说的也不尽然,蓝煜星不想和谈新权争论,这也是他教自己的。”   蓝煜星正想到这里,谈新权又开口了:“小蓝,我这样说,并不是要你一味的明哲保身,大丈夫既存于世,便当顶天立地,假使到了需要自己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时候,那也不能含糊,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死有重如泰山,也有轻如鸿毛,关键是不能死得稀里糊涂,毫无价值。我只是想告诉你,在坚持原则的同时,也要讲究斗争的艺术,在这方面,我是吃了不少亏啊。”   谈新权的这番话,才真正说到蓝煜星的心里。他抬起头,满是敬意地看着谈新权。在官场这么多年,蓝煜星早练就了深藏内敛的功夫,如果是在大学刚毕业那会,血气方刚的他,也许就热泪盈眶了。   看着蓝煜星的表情,谈新权呵呵一笑:“小蓝啊,今天咱们的话题说得有些沉重了,下面聊点轻松的。你知道和绅吧。”   大贪官和绅,近几年随着几部电视剧的流传已经家喻户晓了,当然,蓝煜星也知道一些电视剧以外的东西,只是不算深入而已。   “和绅这个人也是一个传奇啊。其实,和绅绝不象电视剧里所表现的那么无能。和绅是八旗子弟,但却是没落贵族,少年时候的和绅,非常勤奋,不但言语文采风流,精通儒家经典,而且多才多艺,在清贵族中,堪称第一才子。”   这些就是蓝煜星不知道的了。于是他问道:“有这么厉害?”   “是啊,和绅那会,汉人要想做官,就必需参加科举,满人却不是这样,八旗子弟凭借祖上的荫功就可以当官,当然,有大有小,象和绅那样的没落小贵族,开始是不会有什么好位置的。胸怀大志的和绅当然不甘心,他不但钻研科举必须的四书五经,还精通蒙、藏等多个民族的语言,最绝的是,少年时候的和绅就极有心机,他刻苦钻研乾隆皇帝的诗词,还把乾隆的书法临摹得惟妙惟肖。乾隆喜欢人家拍马屁是出了名的,你想啊,这人要是一到乾隆身边,那真是想不发迹都难。”   “那他怎么才能接近乾隆呢?”这是一个大问题,一个普通的贵族,要想混到皇帝的身边,的确是太难了些。   “这就应验了一句话。机遇只垂青有所准备的人。和绅虽然接触不到皇帝,却可以接触到其他大臣,这就让他给借上力了。当时有一个人叫英廉,权力很大,是刑部尚书兼直隶总督,大约相当现在北京、天津、河北三地的党政军一把手兼公检法三长,这人虽然官大,却有点命苦,儿子媳妇都死了,只留下一小孙女,他就看中了和绅,竟然把唯一的孙女嫁给了和绅。这和绅才如鱼得水,被英廉推荐到了皇帝的身边,做了个銮仪卫校尉,大约就是个仪仗队的小头目。”   听到这里,蓝煜星明白,和绅已经有了机会了。   “不过,进了仪仗队,还是一个小角色,和绅在等机会。有一次,他跟乾隆帝出宫,乾隆在车上看各地报来的奏章,看到云南有报,一个要犯逃跑了,跑缅甸去了,很生气,就说了《论语》里的一句话,“虎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意思是老虎从笼子里跑了,好东西在盒子里坏了,是谁的责任啊?众卫士都不懂,见皇上生气,都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只有和绅答了一句:是典守者不能辞其责耳。这是看管的人的责任啊。乾隆帝很奇怪,没想到自己身边这些只知尚武的八旗子弟里居然还有懂《论语》的,就开始考他,和绅对答如流,大受乾隆赏识,升他为侍卫,就是贴身保镖了。后来,和绅就成了火箭干部了,官运亨通,加官晋爵。短短两年之后,和绅26岁的时候,已经做了兵部尚书,就是国防部长了,到28岁的时候,又兼了军机大臣、内务府大臣、户部尚书、隶部尚书,执掌理藩司,相当于集国家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组织部长、财政部长、外交部长、总秘书长于一身;再以后,又授文华殿大学士,赏戴双眼花翎,晋封一等忠襄公。他的儿子丰绅殷德娶乾隆帝的女儿和孝公主,父子立朝,炙手可热,除了皇帝,没人比他大了。”   虽然是早已有所耳闻,可蓝煜星听了以后还是惊叹::“乖乖,这也太快了点,比起点里那些YY小说的男主角升官还快。”   “不过,和绅这人有一个大毛病,你知道不知道?”谈新权在问蓝煜星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居然有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   “您说!”蓝煜星知道和绅最大的毛病是贪,但是,听谈新权的口气,好像指的不是这个。   “和绅惧内。因为他是英廉的权力上来的,所以,他一辈子也没忘记这个茬,千方百计地讨好他老婆,想方设法弄些稀奇古怪的珍宝回家哄老婆开心,甚至连皇宫中的宝物他都敢往自己家拿。当时的人说,四方进贡之物,上者入于和绅宅,次者才可入宫中。可见,和绅是多么贪婪,所以,最后落个身首异处、满门抄斩的下场,也就不足为怪了。”   说到这里,谈新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啦,今天喝了点酒,心情也不错,话多了,现在我要到办公室去一趟,大过节的还有同志在办公室值班,也挺辛苦的,我去瞧瞧。你可以到我的书房看看书,还有,以后不一定要等到过节的时候,没饭吃的时候就到家里来吃吧,不必客气。”说完,谈新权领蓝煜星进书房,又向蓝煜星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藏书,这才换上皮鞋,走了出去。   送走谈新权,蓝煜星回到书房,坐在椅子上想今天的事情。   谈新权最后的一句话,是很有深意的,没饭吃的时候就到家里来吃,这表明,谈晶晶父母已经接纳了他这个未来的女婿了。本来,蓝煜星有些担心,自己和晶晶的事情会不会遇到什么波折,毕竟自己是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门不当户不对,以前范志杰和林清雅的婚事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小雅爱得那么坚定、那么执着,他们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还真的很难说,也许是因为小雅的父亲不在了吧,她母亲是大家闺秀,对出身卑微的范志杰不容易接受;但谈新权也是农村出来的,相比之下就要开明许多,之前肯定也做通了谈晶晶母亲的工作,否则,今天也不会让他到家里来吃饭。   还有,谈新权最后给自己讲的那个和绅的故事,也应该是意有所指吧。如果单纯是为了教自己如何与人相处,之前他已经告诉自己很多了,特别是说了徐光启的事,这才是他教给自己的榜样,从话音里能听得出来,谈新权对和绅这样的人也未必欣赏,那么,他的重点应该指的就是和绅和他妻子的事。确实是这样,如果自己做了他的女婿,那么,至少是在S市,自己和和绅还是有相似之处的。有谈新权这么个当组织部长的岳父,尽管他并不想沾这个光,但无论如何对自己的仕途都会产生一些影响,甚至是很关键的影响,当然,这也不是坏事,升迁的快一些,权力大一些,做的事情就能多一些,毕竟自己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煅练和成长,而是职位和权力,在其位才能谋其政,才能查处更多的贪官。   那么,谈新权就是通过这件事告诉自己,是含蓄地告诉自己,以后在工作上不能因为考虑他的因素而过分地迁就谈晶晶?这个解释是合理的。作为一个思维严密的领导干部,谈新权肯定知道,和绅之所以贪,关键还是在于他本性的贪婪;如果他是清正廉洁的,无论多么想讨好老婆都不至于那样疯狂的敛财,谈新权的话果然是有所指啊。想到这里,蓝煜星哑然失笑,做岳丈教女婿不可以怕老婆,估计也是闻所未闻了吧。不过,夫人干政,的确是当领导的大忌啊,好多贪官就是这么产生的。   蓝煜星又想到了董守业的事情,明天,S市的报告应该可以传到省里了,那么,今天晚上,应该就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第四章良师(下)   “徐光启最显著的特质是善于处世,他并不整天拿着一整套数学思维向封建政治机构寻衅挑战,而是左右逢源,不断受到皇帝重用。《几何原本》刊行20年后,他做了礼部侍郎,不久又成了礼部尚书。获得了那么大的官职,他就正儿八经地宣扬天主教,提倡西方科学文明,延聘重用欧籍人士。徐光启死后,崇祯皇帝还“辍朝一日”,以示哀悼,灵柩运回上海安葬。可以这么说,徐光启至死都是中西文化的一种奇异组合。他死后由朝廷追封加溢,而他的墓前又有教会立的拉丁文碑铭。我送你这本书,是想让你好好揣摩徐光启这个人,他开通、好学、随和、机灵,传统文化也学得会,社会现实也周旋得开,也敢把西方那些很陌生的新知识、新文明吸纳进来。与他同期的官隶,和他对比最鲜明的是袁崇焕,一心保家卫国,最后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而杀死他的,恰恰是他所忠于的朝庭。能够明哲保身,又能够建功立业,这是真正的聪明人啊。为官者,学学徐光启,没有坏处。”   对谈新权的话,蓝煜星是有保留地接受的,他说得很有道理,所谓金过钢则易折,玉过硬则易碎,自己以前的确是有些锋芒毕露了,以至于招惹了那个灾星的绰号,被人悬赏暗杀,如果不是有此奇遇,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还差点连累了小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珍惜现在这种来之不易的机会才是,以后在和敌人作斗争的时候,应该多注意保护自己和自己的亲人。但是,他说的也不尽然,蓝煜星不想和谈新权争论,这也是他教自己的。”   蓝煜星正想到这里,谈新权又开口了:“小蓝,我这样说,并不是要你一味的明哲保身,大丈夫既存于世,便当顶天立地,假使到了需要自己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时候,那也不能含糊,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死有重如泰山,也有轻如鸿毛,关键是不能死得稀里糊涂,毫无价值。我只是想告诉你,在坚持原则的同时,也要讲究斗争的艺术,在这方面,我是吃了不少亏啊。”   谈新权的这番话,才真正说到蓝煜星的心里。他抬起头,满是敬意地看着谈新权。在官场这么多年,蓝煜星早练就了深藏内敛的功夫,如果是在大学刚毕业那会,血气方刚的他,也许就热泪盈眶了。   看着蓝煜星的表情,谈新权呵呵一笑:“小蓝啊,今天咱们的话题说得有些沉重了,下面聊点轻松的。你知道和绅吧。”   大贪官和绅,近几年随着几部电视剧的流传已经家喻户晓了,当然,蓝煜星也知道一些电视剧以外的东西,只是不算深入而已。   “和绅这个人也是一个传奇啊。其实,和绅绝不象电视剧里所表现的那么无能。和绅是八旗子弟,但却是没落贵族,少年时候的和绅,非常勤奋,不但言语文采风流,精通儒家经典,而且多才多艺,在清贵族中,堪称第一才子。”   这些就是蓝煜星不知道的了。于是他问道:“有这么厉害?”   “是啊,和绅那会,汉人要想做官,就必需参加科举,满人却不是这样,八旗子弟凭借祖上的荫功就可以当官,当然,有大有小,象和绅那样的没落小贵族,开始是不会有什么好位置的。胸怀大志的和绅当然不甘心,他不但钻研科举必须的四书五经,还精通蒙、藏等多个民族的语言,最绝的是,少年时候的和绅就极有心机,他刻苦钻研乾隆皇帝的诗词,还把乾隆的书法临摹得惟妙惟肖。乾隆喜欢人家拍马屁是出了名的,你想啊,这人要是一到乾隆身边,那真是想不发迹都难。”   “那他怎么才能接近乾隆呢?”这是一个大问题,一个普通的贵族,要想混到皇帝的身边,的确是太难了些。   “这就应验了一句话。机遇只垂青有所准备的人。和绅虽然接触不到皇帝,却可以接触到其他大臣,这就让他给借上力了。当时有一个人叫英廉,权力很大,是刑部尚书兼直隶总督,大约相当现在北京、天津、河北三地的党政军一把手兼公检法三长,这人虽然官大,却有点命苦,儿子媳妇都死了,只留下一小孙女,他就看中了和绅,竟然把唯一的孙女嫁给了和绅。这和绅才如鱼得水,被英廉推荐到了皇帝的身边,做了个銮仪卫校尉,大约就是个仪仗队的小头目。”   听到这里,蓝煜星明白,和绅已经有了机会了。   “不过,进了仪仗队,还是一个小角色,和绅在等机会。有一次,他跟乾隆帝出宫,乾隆在车上看各地报来的奏章,看到云南有报,一个要犯逃跑了,跑缅甸去了,很生气,就说了《论语》里的一句话,“虎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意思是老虎从笼子里跑了,好东西在盒子里坏了,是谁的责任啊?众卫士都不懂,见皇上生气,都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只有和绅答了一句:是典守者不能辞其责耳。这是看管的人的责任啊。乾隆帝很奇怪,没想到自己身边这些只知尚武的八旗子弟里居然还有懂《论语》的,就开始考他,和绅对答如流,大受乾隆赏识,升他为侍卫,就是贴身保镖了。后来,和绅就成了火箭干部了,官运亨通,加官晋爵。短短两年之后,和绅26岁的时候,已经做了兵部尚书,就是国防部长了,到28岁的时候,又兼了军机大臣、内务府大臣、户部尚书、隶部尚书,执掌理藩司,相当于集国家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组织部长、财政部长、外交部长、总秘书长于一身;再以后,又授文华殿大学士,赏戴双眼花翎,晋封一等忠襄公。他的儿子丰绅殷德娶乾隆帝的女儿和孝公主,父子立朝,炙手可热,除了皇帝,没人比他大了。”   虽然是早已有所耳闻,可蓝煜星听了以后还是惊叹::“乖乖,这也太快了点,比起点里那些YY小说的男主角升官还快。”   “不过,和绅这人有一个大毛病,你知道不知道?”谈新权在问蓝煜星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居然有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   “您说!”蓝煜星知道和绅最大的毛病是贪,但是,听谈新权的口气,好像指的不是这个。   “和绅惧内。因为他是英廉的权力上来的,所以,他一辈子也没忘记这个茬,千方百计地讨好他老婆,想方设法弄些稀奇古怪的珍宝回家哄老婆开心,甚至连皇宫中的宝物他都敢往自己家拿。当时的人说,四方进贡之物,上者入于和绅宅,次者才可入宫中。可见,和绅是多么贪婪,所以,最后落个身首异处、满门抄斩的下场,也就不足为怪了。”   说到这里,谈新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啦,今天喝了点酒,心情也不错,话多了,现在我要到办公室去一趟,大过节的还有同志在办公室值班,也挺辛苦的,我去瞧瞧。你可以到我的书房看看书,还有,以后不一定要等到过节的时候,没饭吃的时候就到家里来吃吧,不必客气。”说完,谈新权领蓝煜星进书房,又向蓝煜星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藏书,这才换上皮鞋,走了出去。   送走谈新权,蓝煜星回到书房,坐在椅子上想今天的事情。   谈新权最后的一句话,是很有深意的,没饭吃的时候就到家里来吃,这表明,谈晶晶父母已经接纳了他这个未来的女婿了。本来,蓝煜星有些担心,自己和晶晶的事情会不会遇到什么波折,毕竟自己是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门不当户不对,以前范志杰和林清雅的婚事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小雅爱得那么坚定、那么执着,他们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还真的很难说,也许是因为小雅的父亲不在了吧,她母亲是大家闺秀,对出身卑微的范志杰不容易接受;但谈新权也是农村出来的,相比之下就要开明许多,之前肯定也做通了谈晶晶母亲的工作,否则,今天也不会让他到家里来吃饭。   还有,谈新权最后给自己讲的那个和绅的故事,也应该是意有所指吧。如果单纯是为了教自己如何与人相处,之前他已经告诉自己很多了,特别是说了徐光启的事,这才是他教给自己的榜样,从话音里能听得出来,谈新权对和绅这样的人也未必欣赏,那么,他的重点应该指的就是和绅和他妻子的事。确实是这样,如果自己做了他的女婿,那么,至少是在S市,自己和和绅还是有相似之处的。有谈新权这么个当组织部长的岳父,尽管他并不想沾这个光,但无论如何对自己的仕途都会产生一些影响,甚至是很关键的影响,当然,这也不是坏事,升迁的快一些,权力大一些,做的事情就能多一些,毕竟自己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煅练和成长,而是职位和权力,在其位才能谋其政,才能查处更多的贪官。   那么,谈新权就是通过这件事告诉自己,是含蓄地告诉自己,以后在工作上不能因为考虑他的因素而过分地迁就谈晶晶?这个解释是合理的。作为一个思维严密的领导干部,谈新权肯定知道,和绅之所以贪,关键还是在于他本性的贪婪;如果他是清正廉洁的,无论多么想讨好老婆都不至于那样疯狂的敛财,谈新权的话果然是有所指啊。想到这里,蓝煜星哑然失笑,做岳丈教女婿不可以怕老婆,估计也是闻所未闻了吧。不过,夫人干政,的确是当领导的大忌啊,好多贪官就是这么产生的。   蓝煜星又想到了董守业的事情,明天,S市的报告应该可以传到省里了,那么,今天晚上,应该就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第五章黑锅(2)   第二天一早,蓝煜星、林清雅、袁小刚、许枫等四人接到通知,作为事故责任人,他们将立刻被送回S市,等候处理。根据党章的规定,在党组织讨论决定对党员的党纪处分或作出鉴定时,本人有权参加和进行申辩,其他党员可以为他作证和辩护。因此,下午他们可以参加会议并为自己辩护。冯德明等一干人则滞留在P市处理善后事宜,下午回S市召开纪委常委会,讨论决定对相关责任人员的处理。   上了车,蓝煜星看到林清雅也被送回,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很清楚,虽然党章是如此规定的,但最起作用的实际上是事先领导班子的研究意见,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基本上是很难改变的。此时,林清雅的身份已经和自己相同了,作为待处理的对象,她回避了书记办公会的研究,所以,她也不可能看到自己的报告。讨论会议上,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没有什么分量的,只能指望她了。但是,她会为自己辩护吗?即使她愿意这样做,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效果又会怎么样呢?蓝煜星自然知道林清雅的水平,如果给她准备的时间,一定能够在讨论会上有所作为,现在,就很难说了。一路上,几个人各想各的心思,驾驶员老杨是机关的老人精了,自然也心知肚明,再也不聒噪什么,就这样,一车五人沉闷地回到了S市。   下午,蓝煜星接到通知,到纪委的会议室开会。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做甚?调节好心理状态的蓝煜星,提前五分钟赶到会议室,神色坦然地走了进去。此时,会议室里,除了刚从P县回来的三位书记以外,林清雅,袁小刚,许枫,还有几个常委都已经到齐。大家看到蓝煜星,都是一愣,这就那个即将面临处理、前途未卜的年轻人吗?他的表情怎会如此平静?林清雅心里更是一震,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沉稳老练、临危不乱的范志杰了。   不一会,三位书记到了。冯德明还是礼貌地请林清雅和几位常委到会议室中心的长条桌上就坐,林清雅也没有推辞,在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来,林清雅问题不大。几个不是书记的常委也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地方。机关就是这样,不需要摆席卡,也不需要刻意地去安排,谁上谁下、谁左谁右大家都会找得很清楚,绝对不会出现坐错的情况。   冯德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严厉:“今天我们开这样一个会议,目的大家都很清楚,我不想多说。坦率地说,我很遗憾,很不愿意参加这样的会议,相信大家也和我一样,不愿意看到在我们纪委出现这样的事情,更不愿意看到有任何人受处理。但是,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总是要追究责任的。”   听到冯德明以这样口气说话,所有在纪委有过呆过一段时间的人都很忐忑,大家能够明显地感觉出来,冯书记今天,真的生气了。   冯德明继续:“刚才,我和两位书记简单地碰了一下,形成一个初步的处理意见,当然,这还需要常委会的集体表决。下面,请黄明强同志通报一下情况。”   正襟危坐的黄明强冲大家点了一下头,开始一板一眼地通报情况:“同志们,下面,我汇报一下有关情况。9月24日,经纪委书记办公会研究决定,由林清雅同志牵头,袁小刚、许枫、蓝煜星三位同志以及市审记局田秀兰同志参加,组成调查组,赴P县调查该县国土局局长董守业涉嫌收受贿赂一案。调查组到P县以后,迅速开展工作,于当日下午传讯了涉嫌行贿的P县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杨鹰。经过一下午的讯问,杨鹰拒不承认自己曾经向董业守行贿。按有关规定,调查组决定暂时留审杨鹰。25日凌晨2点47分,杨鹰坠楼身亡。”   虽然已经初步了解了情况,但再一次从黄明强口中听说这样的事,几个常委还是神色一变,似乎有些太不可思议。蓝煜星注意的却是另外的细节,通报中只字没有提到许枫,也没提杨鹰自杀身亡的原因,看来,自己的责任又要加重一分。   “事件发生以后,以冯德明同志为首,市纪委领导班子全体成员立即赶赴现场,并由冯德明同志坐镇指挥,处理善后事宜,目前,情况比较稳定,杨鹰的尸体也已经火化。”这一段是必说的,说出来以冯德明责任就大大地减轻了。但是,当听到杨鹰的尸体已经火化的时候,蓝煜星暗叫一声,坏了!最后的证据已经毁掉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对尸体有没有解剖化验,如果检查得全面,兴许还有一丝希望。但他也清楚,遇到这种事情,尸体火化得越早,当然对纪委就越有利,难道要等着杨鹰的家属来停尸索赔不成?那对纪委来说可就太被动了。   “经公安部门现场勘察和法医的现场鉴定……”居然是现场鉴定,蓝煜星知道,事情大大地坏了,人命关天的事,现场鉴定一下就完了?本来还抱着通过验尸可以澄清自己的最后一点希望,至此已经彻底破灭。   “……杨鹰系坠楼后与头部地面猛烈接触导致头骨破裂,当场死亡。经公安机关技术人员鉴定,事故第一现场无搏斗痕迹,可以确认,杨鹰系自杀身亡。”又是一个现场鉴定,仅凭无搏斗痕迹就可以确定是自杀?这也太草率了。蓝煜星又一次深深地失望了。还有,事故第一现场,凭什么就可以认定这仅仅是事故呢?   “当时,负责值班的同志是我委监察二室工作人员、调查组成员蓝煜星同志。书记办公会经研究认为,蓝煜星同志在值班期间玩忽职守,严重失职,直接导致事件的发生,后果特别严重,应承担主要责任。鉴于蓝煜星同志尚处在公务员试用阶段,建议对蓝煜星中止试用,并处以开除党籍处分。”听到这里,除三个书记和蓝煜星以外,大家都很震惊,惊讶的不是处理结果本身,这没什么不合理,只是,对于一个刚刚走上公务员岗位的年轻人来说,没工作几天就被双开除,这孩子,这辈子也许就完了。   “……在这起事件中,纪委副书记林清雅同志,监察二室主任袁小刚同志负有领导责任,建议对两位同志预以通报批评,并在纪委机关全体人员会议上公开检讨!以上意见,当事人或其它同志如有异议,均有表达和保留的权利,下面,请大家发言。发言之后,提请常委会表决。”   几个常委又是一惊,这个处理也太轻了吧。不过,老于世故的常委们都选择了不露声色,表现出一点同情没什么,可这种时候如果表现出异议,哪怕是给人一点有异议的感觉,都是极端不合时宜的,那得罪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啊。 第五章暗算(上)   晚上,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一轮明月已经高挂,这时谈新权也从办公室回来了,招呼蓝煜星把小餐桌抬到小院内,摆上几样小菜和月饼、水果、啤酒,大家饮酒赏月。   细心的林清雅发现,和中午的时候不同,晚饭的饭桌上,谈晶晶有些欢喜、有些害羞,和自己说话也不象中午时那么多,谈新权夫妇对蓝煜星却明显比中午时要随便许多,甚至开始使唤蓝煜星抬桌子、般椅子;而蓝煜星也居然可以随便出入谈新权的书房,心下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尽管她早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牵扯进这场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恋情,一门心思成全他们两个人的感觉和蓝煜星的事业,但心下也不免暗自失落。   一席无话,饭毕,几个人又闲扯了一会,天色渐晚,林、蓝二人起身告辞,谈新权夫妇也不再挽留,谈晶晶有心和蓝煜星多呆会,却哪里好意思在自己父母和林清雅面前表现出丝毫的不舍,只得由他们去了。   中秋之夜,清风徐来,月光如水,正是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林清雅和蓝煜星二人却是各怀心事、若有所思。蓝煜星思绪万千,既盼望早些到宿舍,好早点摆脱这样的尴尬场面,又盼望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能够多陪伴小雅一会,聊慰她那颗孤寂的心灵。   总得有人要打破这种沉闷,这是做男人的蓝煜星的责任。大院里,虽然已是中秋之夜,不时仍有带着各式各样礼品的人满载而入、空手出归,这已经是迟到者了,或者是因为太忙,没找出时间,或者是打时间差,防止与熟人碰面。于是便开口道:“林书记,估计今天这个大院里比昨天要冷清许多啊。”   “什么?”林清雅如同被惊醒的梦中人,旋即明白了蓝煜星的意思:“呵呵,可不是嘛,可惜最热闹的那几天咱们没回来,没看到这西洋景。”不用想,林清雅也明白,在机关大院里长大的她是深有体会的,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像机关宿舍这种政府工作人员非常集中的地方,每逢过年过节的前几天,特别是中秋和春节两大传统节日,院子都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各式各样的小汽车、三轮车还有自行车你方唱罢我登场,来来往往,络驿不绝,一直要持续到中秋夜或大年夜。自己家里也一样,虽然父亲不在了,他的一些老部下仍然不忘记在这个时候来看望一下,捎点补品或是一些稀罕的特产过来,这些是属于不忘本的,人走茶凉的却是占了绝大多数。   蓝煜星无限感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逢年过节,下属孝敬上司、商人拜会官员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礼仪了,善于把握商机的经营者目光敏锐,中秋节的特价月饼被炒大小媒体炒得无比火爆,镶金配玉,花样繁多,价值远远超过月饼本身,哪有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愿意买这样的月饼回来品尝?古时有人买椟还珠那是愚蠢,现在却演变成了一种智慧,真是绝妙的黑色幽默。   不过,蓝煜星又想到,今天在谈新权家里那么久,居然没有见到有一个人到他家里送礼,作为一个组织部长,也算是一个奇迹了。联系买茶叶的时候谈晶晶的话:以前很多人听说他爱喝茶,他当县委书记以后,不少人费了很多心思从各个地方搞来一些极品茶叶,他一概不要,时间长了,人家也就不送了。从今天的情况看,谈晶晶所言不虚,谈新权果然是清声在外,在歪风邪气面前,能够百毒不侵,难得啊。   “不过,看得出来,谈部长倒是一个清官。”这回倒了过来,是沉思中的蓝煜星被林清雅打断了思绪。   “呵呵,是啊。”蓝煜星不知如何应对才好,虽然林清雅说的是实话,但她的语气里的调侃蓝煜星还是听得出来的,当下不知道如何作答才好,只得唯唯称是。   “明天,董守业的案子也该报到省里了。”林清雅这句话显得有些无厘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蓝煜星。对此,蓝煜星不想接口,他本就不想把林清雅牵扯进来,但也清楚,估计自己的计划,最终也隐瞒不了她,好在她的看法和自己立场是一致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蓝煜星又想到了那次会议上林清雅突然倒戈,对女人的心思,蓝煜星实在是没有把握啊,说不准什么时候她又会给自己制造什么麻烦来,还是这样心照不宣地好,蓝煜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一段漫长的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两人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一回到房间,蓝煜星立马就忙活了起来,从包里取出自己从P县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接入宽带,找出名片,给在美国的董小方发了一个电子邮件。蓝煜星知道,自己的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应该不会有人来查自己的上网纪录,但是,为防万一,他还是申请了一个新的邮箱,并且用了代理的IP,事后又用还算比较专业的软件清除了痕迹,做完之后,蓝煜星长出了一口气,虽然瞒不过真正的高手,但一般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第二天蓝煜星上班,心里很清楚,今天上午肯定会有动静,果然,到了十一点,袁小刚的电话打过来了:“冯书记召集928专案组的同志开会,让蓝煜星立刻到纪委小会议室。”   蓝煜星出了办公室,见袁小刚也在急匆匆往小会议室赶,两人见了面以后,只见冯德明、公安局长孙继尧还有林清雅早就已经在那里,小会议室中间是一个椭圆形会议桌,两边又各放了一排长条桌和椅子。蓝煜星看到,冯德明和孙继尧两人都是面色铁青、沉默不语,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了五六个烟头,这自然在他的意料之中,却装没看见,在边上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林清雅表情沉静,不露声色,只是蓝煜星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颇有深意,但又有疑惑,似乎在问:“这是不是你干的?” 第五章暗算(上)   晚上,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一轮明月已经高挂,这时谈新权也从办公室回来了,招呼蓝煜星把小餐桌抬到小院内,摆上几样小菜和月饼、水果、啤酒,大家饮酒赏月。   细心的林清雅发现,和中午的时候不同,晚饭的饭桌上,谈晶晶有些欢喜、有些害羞,和自己说话也不象中午时那么多,谈新权夫妇对蓝煜星却明显比中午时要随便许多,甚至开始使唤蓝煜星抬桌子、般椅子;而蓝煜星也居然可以随便出入谈新权的书房,心下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尽管她早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牵扯进这场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恋情,一门心思成全他们两个人的感觉和蓝煜星的事业,但心下也不免暗自失落。   一席无话,饭毕,几个人又闲扯了一会,天色渐晚,林、蓝二人起身告辞,谈新权夫妇也不再挽留,谈晶晶有心和蓝煜星多呆会,却哪里好意思在自己父母和林清雅面前表现出丝毫的不舍,只得由他们去了。   中秋之夜,清风徐来,月光如水,正是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林清雅和蓝煜星二人却是各怀心事、若有所思。蓝煜星思绪万千,既盼望早些到宿舍,好早点摆脱这样的尴尬场面,又盼望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能够多陪伴小雅一会,聊慰她那颗孤寂的心灵。   总得有人要打破这种沉闷,这是做男人的蓝煜星的责任。大院里,虽然已是中秋之夜,不时仍有带着各式各样礼品的人满载而入、空手出归,这已经是迟到者了,或者是因为太忙,没找出时间,或者是打时间差,防止与熟人碰面。于是便开口道:“林书记,估计今天这个大院里比昨天要冷清许多啊。”   “什么?”林清雅如同被惊醒的梦中人,旋即明白了蓝煜星的意思:“呵呵,可不是嘛,可惜最热闹的那几天咱们没回来,没看到这西洋景。”不用想,林清雅也明白,在机关大院里长大的她是深有体会的,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像机关宿舍这种政府工作人员非常集中的地方,每逢过年过节的前几天,特别是中秋和春节两大传统节日,院子都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各式各样的小汽车、三轮车还有自行车你方唱罢我登场,来来往往,络驿不绝,一直要持续到中秋夜或大年夜。自己家里也一样,虽然父亲不在了,他的一些老部下仍然不忘记在这个时候来看望一下,捎点补品或是一些稀罕的特产过来,这些是属于不忘本的,人走茶凉的却是占了绝大多数。   蓝煜星无限感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逢年过节,下属孝敬上司、商人拜会官员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礼仪了,善于把握商机的经营者目光敏锐,中秋节的特价月饼被炒大小媒体炒得无比火爆,镶金配玉,花样繁多,价值远远超过月饼本身,哪有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愿意买这样的月饼回来品尝?古时有人买椟还珠那是愚蠢,现在却演变成了一种智慧,真是绝妙的黑色幽默。   不过,蓝煜星又想到,今天在谈新权家里那么久,居然没有见到有一个人到他家里送礼,作为一个组织部长,也算是一个奇迹了。联系买茶叶的时候谈晶晶的话:以前很多人听说他爱喝茶,他当县委书记以后,不少人费了很多心思从各个地方搞来一些极品茶叶,他一概不要,时间长了,人家也就不送了。从今天的情况看,谈晶晶所言不虚,谈新权果然是清声在外,在歪风邪气面前,能够百毒不侵,难得啊。   “不过,看得出来,谈部长倒是一个清官。”这回倒了过来,是沉思中的蓝煜星被林清雅打断了思绪。   “呵呵,是啊。”蓝煜星不知如何应对才好,虽然林清雅说的是实话,但她的语气里的调侃蓝煜星还是听得出来的,当下不知道如何作答才好,只得唯唯称是。   “明天,董守业的案子也该报到省里了。”林清雅这句话显得有些无厘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蓝煜星。对此,蓝煜星不想接口,他本就不想把林清雅牵扯进来,但也清楚,估计自己的计划,最终也隐瞒不了她,好在她的看法和自己立场是一致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蓝煜星又想到了那次会议上林清雅突然倒戈,对女人的心思,蓝煜星实在是没有把握啊,说不准什么时候她又会给自己制造什么麻烦来,还是这样心照不宣地好,蓝煜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一段漫长的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两人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一回到房间,蓝煜星立马就忙活了起来,从包里取出自己从P县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接入宽带,找出名片,给在美国的董小方发了一个电子邮件。蓝煜星知道,自己的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应该不会有人来查自己的上网纪录,但是,为防万一,他还是申请了一个新的邮箱,并且用了代理的IP,事后又用还算比较专业的软件清除了痕迹,做完之后,蓝煜星长出了一口气,虽然瞒不过真正的高手,但一般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第二天蓝煜星上班,心里很清楚,今天上午肯定会有动静,果然,到了十一点,袁小刚的电话打过来了:“冯书记召集928专案组的同志开会,让蓝煜星立刻到纪委小会议室。”   蓝煜星出了办公室,见袁小刚也在急匆匆往小会议室赶,两人见了面以后,只见冯德明、公安局长孙继尧还有林清雅早就已经在那里,小会议室中间是一个椭圆形会议桌,两边又各放了一排长条桌和椅子。蓝煜星看到,冯德明和孙继尧两人都是面色铁青、沉默不语,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了五六个烟头,这自然在他的意料之中,却装没看见,在边上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林清雅表情沉静,不露声色,只是蓝煜星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颇有深意,但又有疑惑,似乎在问:“这是不是你干的?” 第五章黑锅(3)   黄书记话音刚落,袁小刚便站了起来:“各位领导,各位常委,我有话要说。”他的发言是大家预料之中的,他是蓝煜星的顶头上司,又是这次初查的主要组织者,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站出出来说话,即便是表面文章,他也应该这样做,否则就太不近人情了。   但是,袁小刚的第一句话就让大家吃了一惊:“这起事件蓝煜星的确有责任,但不应该承担主要责任,主要责任在我。”   “哦?”冯德明和所有人一样惊讶,保护下属也是要有尺度的,袁小刚的尺度未免过了一些。   “由于我贪图享受,没有把办案地点选在2号楼的规定房间,而是选在了三号楼的普通客房,这才给了杨鹰以自杀的条件。”袁小刚的话并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任何事件,发生的原因都不是单一的,袁小刚选址不规范几个书记也是知道的。常委们也清楚,这样的失误还不足以让他去承担主要责任,因为这只是初查,不是双规,被扣留的杨鹰也不是嫌疑对象,所以,不能对这件事上纲上线的责任追究袁小刚的责任。   “更重要的是,在杨鹰自杀之前,蓝煜星同志曾经就房间的问题向我提出过异议,我没有采纳。”袁小刚说出了更有份量的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常委们议论纷纷。根据党章的规定,党员对党的决议和政策如有不同意见,在坚决执行的前提下,可以声明保留,并且可以把自己的意见向党的上级组织直至中央提出。在这种情况下,提出异议的党员的责任将大大减轻,而作出决议的这一层的责任想应地将大大加重。蓝煜星在报告中并没有提及这个情况,所以,书记和常委们才会如此惊讶。如果确有此事,那么蓝煜星为什么不说?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替上司遮掩,那也太傻了点吧。如果没有这样的事,那袁小刚又为什么要说?难道他真的要用自己的前途来保蓝煜星?不可思议啊。这就是现代社会人们的思维习惯,总是从利益的角度来分析问题,却忽略了一点,作为一个人,一个有责任感的人,是应该对自己的良心负责的。   冷静的冯德明没有为之所动,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蓝煜星:“蓝煜星同志,你当时是怎么向袁主任提出你的看法的?”   “我没有向袁主任提出任何异议!”蓝煜星的声音平静而从容,让林清雅又是为之一动。场上却一片哗然,二室的这一组上下级,在这样的重大责任面前,居然都在主动揽过,常委们震惊之余,甚至都有些感动。细腻的袁小刚,也从林清雅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赞赏,更是深受鼓舞,能得佳人赞赏,承担些责任又算了什么呢?   冯德明又把眼光投向了袁小刚:“袁小刚同志,那请你复述一下当时蓝煜星同志的话。”   袁小刚嗫嚅了,是啊,他清楚地知道蓝煜星是有不同意见的,但他当时说了什么呢?似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了自己一眼而已,自己总不能瞎编滥造吧,只好实事求是:“当时,看房间的时候,蓝煜星同志看了我一眼,我分明感觉到他对房间的选址是有异议的。”场上再一次哗然了,这算什么,看一眼?看一眼能说明什么问题?   看到自己的下属能够勇于承担责任,无论事实是什么样子,冯德明都是满意的,他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笑容:“袁小刚同志,我很欣赏你勇于负责的作风,但是,也希望你实事求是。好了,如果没有什么新的证据,关于这一点,我们就暂时议到这儿吧,还有同志需要发言吗?”冯德明及时地刹住了车,袁小刚无奈地坐了下去,低下头一言不发。   这时,林清雅开口了,与袁小刚不同,她并没有站起来,领导就是领导嘛,而是扬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蓝煜星的报告“各位领导,同志们,刚才,我看了一下蓝煜星同志的报告,也认真地听了黄书记的情况通报,我认为,这个案件有很多疑点,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又是一个重磅炸弹。也许是林清雅刚刚进入行政机关,也许是因为她是省里的下派干部,或者干脆是因为她是女同志,总而言之,林清雅并没有说任何拐弯抹角的客套话,一上来就直奔主题,直接了当地指责纪委书记办公会对案件定性的不成熟,让冯德明眉头一皱,在场的常委也都暗自惊叹:“厉害!”   “我先说第一点,就是关于这起自杀事件的认定,仅仅是这一条,疑点就很多。首先,我要请各位想一下,杨鹰为什么要自杀,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产生自杀的念头?”林清雅抛出了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会场陷入了沉默。常委们很快去翻找蓝煜星的报告和谈话记录的复印件,可以清楚地看到,杨鹰始终拒不认帐,并且他的回答也很狡猾,甚至是智计百出,这绝不像将要自杀的人的作为。   等大家看得差不多了,林清雅继续分析:“询问结束后,袁小刚同志向我汇报了情况,杨鹰一直心存幻想,企图蒙混过关,而且,在询问中,他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困难,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胜利者,没有自杀的理由。假如不能认定他是自杀,那么就可能是他杀。对蓝煜星同志来说,他只是一名纪委的办案人员,不是警察,他杀对蓝煜星来说,属于不可抗力。在这种情况下,我个人认为,在没有充足的理由证明杨鹰是自杀之前,不应该让蓝煜星承担责任。”   林清雅的陈述,使众人默然了,是啊,如果不是自杀,那蓝煜星就没有责任。问题是,也没有他杀的证据啊,这事情难道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   看到众人的默然,林清雅看清了大家的心思,接着阐述:“也许大家会说,尽管不能百分之百的认定是自杀,但也不能认定是他杀啊?不错,这涉及到一个理念的问题,长期以来,我们采取的是一种推过从有的办事理念,如果责任人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无辜,那么我们就认定他有过,事实上,这是一种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认定方式,和以人为本的理念是背道而驰的!”林清雅,这个看似娇柔的女子,这番话说出来,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人们被她感染了,纷纷陷入沉思,只有蓝煜星知道,这才是那个外柔内刚的小雅。   看到场面开始向有利于蓝煜星的一面转变,有一个人按耐不住了,这就是许枫,他不假思索地站了起来,大声说到:“杨鹰是有自杀原因的,原因就在于,他将面临的是破产的绝望!”   林清雅有些鄙夷地看了许枫一眼,暗想:“你终于站出来了,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心有灵犀的蓝煜星也顿时释然:“上钩了!” 第五章暗算(下)   不一会,刑警大队长李强也赶到了,这样,三位领导人和参与928大案的三名具体经办人员已经到齐。这时,冯德明开口了:“袁小刚,李强,还有小蓝,人不多,你们三个也到这边来坐吧。”   三个人都很清楚,只要是会议,就要分三六九等,以自己的身份,是不适合和领导做在一个会议桌上的,无论人有多少,所以,一进小会议室,三个人都非常自觉地坐在边上,现在领导开话了,三个人也就不再客气,坐了过去,蓝煜星坐在了最下首,拿出钢笔和笔记本准备记录。   冯德明开口说话:“今天的会议就不用做记录了,而且暂时要严格对外保密。”听冯德明说完,三个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笔,袁小刚和李强一头雾水,低头不语。   “首先要向大家宣布的是,关于928大案,省委领导有批示,我们上报的汇报材料与事实有出入,省纪委、和省公安厅均认为这个案子尚未查清,还需要做进一步的侦查,要求查清以后再上报。”   说到这里,冯德明顿了一顿:“原因是,董守业的儿子,董小方,从美国给打了报案电话,说是10月5日的晚上,也就是董守业强行出逃被击毙的那一天晚上,因为他第二天准备回美国,当天晚上接到一个电话,是打给董守业的,说事情已办妥,让董守业履行诺言,否则他就不客气了。据来电显示,这个号码是L省J市打来的,和我们上报的所谓东南亚无忧暗杀集团董守业的老战友吴名,因为知恩图报为董守业杀人的情节明显不符。”   冯德明话音一落,李强脸上的汗涮地就下来了,这事情是他经办的,当时,公安局的专业人员监听到了这个电话,但是,电话是公安人员接的,尽管当时他已经向孙继尧汇报了情况,但他并没有向孙继尧汇报董守业家有人接电话这个细节。难道董小方也接到了这个电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两个人同时接的电话,这也太巧了。很明显,如果不是接电话的人员谎报了情况,那就真的是出现了这种巧合,而自己并没有完全了解情况,刑警队是有责任的。   李强清楚地知道,对这件事,孙局长本打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关就算了的,而作出这种选择,前提就是只有公安局内部人员了解情况,而且能够严格保密。现在出现了这种会给领导带来麻烦的纰漏,虽然孙局长也有点哑巴吃黄连,但也心里一定恨死自己了。这下可惹麻烦了。还有,他会不会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啊,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就完了。他给孙继尧汇报的时候,因为关系重大,并没有其它人在场,孙继尧要是一口咬定自己不清楚,那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强的猜测没错。不过,李强没想到,他现在的心态和他的局长一个小时前的心态是一模一样。当时,冯德明在给孙继尧通报情况的时候,孙继尧也是一样的尴尬啊,情况是他向冯德明汇报的,自己认为万无一失才给冯德明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没想到居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董小方居然把事情捅到省纪委去了。不过,孙继尧还算聪明,在冯德明面前大包大揽,要求承担全部责任,对上面就说冯德明完全不知道情况,是自己疏漏了没有向冯德明汇报。冯德明默认了孙继尧的提议,总算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不过,还是有点小麻烦,他知道这个情况,可林清雅也知道啊,不过他相信,林清雅现在还不至于把这事说出去,至于以后,就看她是不是聪明了,对这个女孩子,冯德明相信,他还是能控制的住。   想到这里,冯德明开口问道:“李强,你们刑警大队的监控有没有这个电话的录音?”   “有。”   李强刚说完,却听见桌子猛地一拍:“既然有电话录音,为什么不向我汇报?还装成没事人一样,口口声声案子已经破了,你们刑警队案子都是这么破的吗?”   林清雅定睛一看,拍桌子的居然是孙继尧,很是吃了一惊。他怎么会不知道?冯书记明明告诉自己,孙继尧已经向他汇报了这件事,除了李强,最早知道的就是孙继尧了,现在怎么连孙继尧也不知道了?   不过,聪明如林清雅,很快想清楚了这里面的原因。如果连孙继尧都不知道,那冯书记就更不知道啦,这两位领导人的责任可都是全没了。当然,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也就绝对不可能知道了,就算知道也要装成不知道才行,自然也就不会把情况告诉蓝煜星了。现在倒好,连蓝煜星都知道了,孙继尧却不知道了,这什么跟什么嘛!林清雅使劲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害怕自己憋不住笑出声来。   孙继尧的一句话,说得李强哑口无言,他可没有胆子当面指责孙继尧:我明明告诉过你,你装什么糊涂?如果是那样,表面的责任是没了,背后孙继尧还不把自己给活活整死啊。心里一边暗骂,一边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说有录音呢,那就是承认自己知道了,要是不承认就好了,反正就是一级一级往下推呗,自己再推给接电话的刑警就是了,他是自己的下属,肯定不敢和自己硬抗,他要是有这个胆子,整死他。   袁小刚对事情毫不知情,今天的变化委实让他一头雾水,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嘛。   蓝煜星的心里跟明镜似的,暗暗地骂道:“黑,真他妈黑,一个比一个黑,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一个知道脸红的。”   冯德明心里也在痛骂:“这个老狐狸,刚才还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说什么责任都归自己,决不给领导添任何麻烦,忠心的跟一条狗一样,转眼间就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推了个干干净净。不过,这样也好,你爱怎么推怎么推,只要能推得干净,别给我惹麻烦就成。”   不过,林清雅心里也有些糊涂:“这究竟是不是蓝煜星干的,如果是,他怎么连远在美国的董守业儿子都利用上了,而且还这么神速,难道真的是巧合?”   这时,冯德明又开话了:“事情的性质比我们想像得还要严重,董小方的越洋电话,是直接打到省纪委汤书记的手机上的,汤书记本来对这个案子就非常重视,汤书记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他当时正在看我们的汇报材料,还准备对我们的材料进行批示,以示表扬,结果董小方的电话就打过去了。”   听了冯德明的话,林清雅想清楚了,这事,肯定是蓝煜星干的,省纪委书记的手机可是保密的,在S市纪委,只有冯德明知道汤书记的手机号码,其它的副书记全都不知道,就是身为市委常委的孙继尧,他可能会知道汤书记的办公室电话,但手机号他也很难知道。但蓝煜星就不同了,各省的省委书记、纪委书记甚至一部分中央领导人的号码,他都清清楚楚。如果不是蓝煜星泄露的号码,董小方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省纪委书记的,可他要打省纪委的办公室电话,事情还不知道会被拖到什么时候呢。林清雅心下又在暗笑,估计这一回,冯德明被批得不轻,蓝煜星这回干得也太损了点。   “当然,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考虑如何开展下一步的工作,给省里一个交待。刚才,汤书记对这起案件的侦破工作提出了很严格的要求,要我们尽快把事情查清楚。还有一个细节,请大家务必引起重视。董小方是在清华上的学,那可是首都,随便找个什么人,到S市都能一跺脚乱晃。他能把电话打到省纪委书记的手机上,就充分说明,背后肯定有相当份量的人在支持他。所以,在这个案子上,我们绝对不能再犯类似的低级错误。”冯德明的话越来越严厉。   林清雅心中暗笑:可不是有相当份量的人在支持董小方嘛,就是你刚刚招来的新公务,就坐在你对面呢。不过,你的确没说错,以他的实力,如果他愿意,跺跺脚,的确是可以让S市乱晃,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而已。   就在这边冯德明气急败坏的时候,另一个地方,一个人正在畏畏缩缩地听着电话:“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现在麻烦已经来了。老董的儿子不知道走的什么渠道,已经把事情捅到省纪委那儿,省纪委的汤书记已经直接过问这件事情了。你这是弄巧成拙,聪明反被聪明误!”   “大哥,我……”   “算了,不要解释了,好自为之吧。如果再出什么岔子,我也保不了你。以后小心点,别老让别人给你擦屁股。”接着,电话里就传来是嘟嘟嘟的忙音 第五章暗算(下)   不一会,刑警大队长李强也赶到了,这样,三位领导人和参与928大案的三名具体经办人员已经到齐。这时,冯德明开口了:“袁小刚,李强,还有小蓝,人不多,你们三个也到这边来坐吧。”   三个人都很清楚,只要是会议,就要分三六九等,以自己的身份,是不适合和领导做在一个会议桌上的,无论人有多少,所以,一进小会议室,三个人都非常自觉地坐在边上,现在领导开话了,三个人也就不再客气,坐了过去,蓝煜星坐在了最下首,拿出钢笔和笔记本准备记录。   冯德明开口说话:“今天的会议就不用做记录了,而且暂时要严格对外保密。”听冯德明说完,三个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笔,袁小刚和李强一头雾水,低头不语。   “首先要向大家宣布的是,关于928大案,省委领导有批示,我们上报的汇报材料与事实有出入,省纪委、和省公安厅均认为这个案子尚未查清,还需要做进一步的侦查,要求查清以后再上报。”   说到这里,冯德明顿了一顿:“原因是,董守业的儿子,董小方,从美国给打了报案电话,说是10月5日的晚上,也就是董守业强行出逃被击毙的那一天晚上,因为他第二天准备回美国,当天晚上接到一个电话,是打给董守业的,说事情已办妥,让董守业履行诺言,否则他就不客气了。据来电显示,这个号码是L省J市打来的,和我们上报的所谓东南亚无忧暗杀集团董守业的老战友吴名,因为知恩图报为董守业杀人的情节明显不符。”   冯德明话音一落,李强脸上的汗涮地就下来了,这事情是他经办的,当时,公安局的专业人员监听到了这个电话,但是,电话是公安人员接的,尽管当时他已经向孙继尧汇报了情况,但他并没有向孙继尧汇报董守业家有人接电话这个细节。难道董小方也接到了这个电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两个人同时接的电话,这也太巧了。很明显,如果不是接电话的人员谎报了情况,那就真的是出现了这种巧合,而自己并没有完全了解情况,刑警队是有责任的。   李强清楚地知道,对这件事,孙局长本打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关就算了的,而作出这种选择,前提就是只有公安局内部人员了解情况,而且能够严格保密。现在出现了这种会给领导带来麻烦的纰漏,虽然孙局长也有点哑巴吃黄连,但也心里一定恨死自己了。这下可惹麻烦了。还有,他会不会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啊,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就完了。他给孙继尧汇报的时候,因为关系重大,并没有其它人在场,孙继尧要是一口咬定自己不清楚,那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强的猜测没错。不过,李强没想到,他现在的心态和他的局长一个小时前的心态是一模一样。当时,冯德明在给孙继尧通报情况的时候,孙继尧也是一样的尴尬啊,情况是他向冯德明汇报的,自己认为万无一失才给冯德明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没想到居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董小方居然把事情捅到省纪委去了。不过,孙继尧还算聪明,在冯德明面前大包大揽,要求承担全部责任,对上面就说冯德明完全不知道情况,是自己疏漏了没有向冯德明汇报。冯德明默认了孙继尧的提议,总算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不过,还是有点小麻烦,他知道这个情况,可林清雅也知道啊,不过他相信,林清雅现在还不至于把这事说出去,至于以后,就看她是不是聪明了,对这个女孩子,冯德明相信,他还是能控制的住。   想到这里,冯德明开口问道:“李强,你们刑警大队的监控有没有这个电话的录音?”   “有。”   李强刚说完,却听见桌子猛地一拍:“既然有电话录音,为什么不向我汇报?还装成没事人一样,口口声声案子已经破了,你们刑警队案子都是这么破的吗?”   林清雅定睛一看,拍桌子的居然是孙继尧,很是吃了一惊。他怎么会不知道?冯书记明明告诉自己,孙继尧已经向他汇报了这件事,除了李强,最早知道的就是孙继尧了,现在怎么连孙继尧也不知道了?   不过,聪明如林清雅,很快想清楚了这里面的原因。如果连孙继尧都不知道,那冯书记就更不知道啦,这两位领导人的责任可都是全没了。当然,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也就绝对不可能知道了,就算知道也要装成不知道才行,自然也就不会把情况告诉蓝煜星了。现在倒好,连蓝煜星都知道了,孙继尧却不知道了,这什么跟什么嘛!林清雅使劲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害怕自己憋不住笑出声来。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0_2. c_o_m   孙继尧的一句话,说得李强哑口无言,他可没有胆子当面指责孙继尧:我明明告诉过你,你装什么糊涂?如果是那样,表面的责任是没了,背后孙继尧还不把自己给活活整死啊。心里一边暗骂,一边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说有录音呢,那就是承认自己知道了,要是不承认就好了,反正就是一级一级往下推呗,自己再推给接电话的刑警就是了,他是自己的下属,肯定不敢和自己硬抗,他要是有这个胆子,整死他。   袁小刚对事情毫不知情,今天的变化委实让他一头雾水,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嘛。   蓝煜星的心里跟明镜似的,暗暗地骂道:“黑,真他妈黑,一个比一个黑,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一个知道脸红的。”   冯德明心里也在痛骂:“这个老狐狸,刚才还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说什么责任都归自己,决不给领导添任何麻烦,忠心的跟一条狗一样,转眼间就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推了个干干净净。不过,这样也好,你爱怎么推怎么推,只要能推得干净,别给我惹麻烦就成。”   不过,林清雅心里也有些糊涂:“这究竟是不是蓝煜星干的,如果是,他怎么连远在美国的董守业儿子都利用上了,而且还这么神速,难道真的是巧合?”   这时,冯德明又开话了:“事情的性质比我们想像得还要严重,董小方的越洋电话,是直接打到省纪委汤书记的手机上的,汤书记本来对这个案子就非常重视,汤书记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他当时正在看我们的汇报材料,还准备对我们的材料进行批示,以示表扬,结果董小方的电话就打过去了。”   听了冯德明的话,林清雅想清楚了,这事,肯定是蓝煜星干的,省纪委书记的手机可是保密的,在S市纪委,只有冯德明知道汤书记的手机号码,其它的副书记全都不知道,就是身为市委常委的孙继尧,他可能会知道汤书记的办公室电话,但手机号他也很难知道。但蓝煜星就不同了,各省的省委书记、纪委书记甚至一部分中央领导人的号码,他都清清楚楚。如果不是蓝煜星泄露的号码,董小方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省纪委书记的,可他要打省纪委的办公室电话,事情还不知道会被拖到什么时候呢。林清雅心下又在暗笑,估计这一回,冯德明被批得不轻,蓝煜星这回干得也太损了点。   “当然,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考虑如何开展下一步的工作,给省里一个交待。刚才,汤书记对这起案件的侦破工作提出了很严格的要求,要我们尽快把事情查清楚。还有一个细节,请大家务必引起重视。董小方是在清华上的学,那可是首都,随便找个什么人,到S市都能一跺脚乱晃。他能把电话打到省纪委书记的手机上,就充分说明,背后肯定有相当份量的人在支持他。所以,在这个案子上,我们绝对不能再犯类似的低级错误。”冯德明的话越来越严厉。   林清雅心中暗笑:可不是有相当份量的人在支持董小方嘛,就是你刚刚招来的新公务,就坐在你对面呢。不过,你的确没说错,以他的实力,如果他愿意,跺跺脚,的确是可以让S市乱晃,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而已。   就在这边冯德明气急败坏的时候,另一个地方,一个人正在畏畏缩缩地听着电话:“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现在麻烦已经来了。老董的儿子不知道走的什么渠道,已经把事情捅到省纪委那儿,省纪委的汤书记已经直接过问这件事情了。你这是弄巧成拙,聪明反被聪明误!”   “大哥,我……”   “算了,不要解释了,好自为之吧。如果再出什么岔子,我也保不了你。以后小心点,别老让别人给你擦屁股。”接着,电话里就传来是嘟嘟嘟的忙音 第五章黑锅(3)   黄书记话音刚落,袁小刚便站了起来:“各位领导,各位常委,我有话要说。”他的发言是大家预料之中的,他是蓝煜星的顶头上司,又是这次初查的主要组织者,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站出出来说话,即便是表面文章,他也应该这样做,否则就太不近人情了。   但是,袁小刚的第一句话就让大家吃了一惊:“这起事件蓝煜星的确有责任,但不应该承担主要责任,主要责任在我。”   “哦?”冯德明和所有人一样惊讶,保护下属也是要有尺度的,袁小刚的尺度未免过了一些。   “由于我贪图享受,没有把办案地点选在2号楼的规定房间,而是选在了三号楼的普通客房,这才给了杨鹰以自杀的条件。”袁小刚的话并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任何事件,发生的原因都不是单一的,袁小刚选址不规范几个书记也是知道的。常委们也清楚,这样的失误还不足以让他去承担主要责任,因为这只是初查,不是双规,被扣留的杨鹰也不是嫌疑对象,所以,不能对这件事上纲上线的责任追究袁小刚的责任。   “更重要的是,在杨鹰自杀之前,蓝煜星同志曾经就房间的问题向我提出过异议,我没有采纳。”袁小刚说出了更有份量的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常委们议论纷纷。根据党章的规定,党员对党的决议和政策如有不同意见,在坚决执行的前提下,可以声明保留,并且可以把自己的意见向党的上级组织直至中央提出。在这种情况下,提出异议的党员的责任将大大减轻,而作出决议的这一层的责任想应地将大大加重。蓝煜星在报告中并没有提及这个情况,所以,书记和常委们才会如此惊讶。如果确有此事,那么蓝煜星为什么不说?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替上司遮掩,那也太傻了点吧。如果没有这样的事,那袁小刚又为什么要说?难道他真的要用自己的前途来保蓝煜星?不可思议啊。这就是现代社会人们的思维习惯,总是从利益的角度来分析问题,却忽略了一点,作为一个人,一个有责任感的人,是应该对自己的良心负责的。   冷静的冯德明没有为之所动,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蓝煜星:“蓝煜星同志,你当时是怎么向袁主任提出你的看法的?”   “我没有向袁主任提出任何异议!”蓝煜星的声音平静而从容,让林清雅又是为之一动。场上却一片哗然,二室的这一组上下级,在这样的重大责任面前,居然都在主动揽过,常委们震惊之余,甚至都有些感动。细腻的袁小刚,也从林清雅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赞赏,更是深受鼓舞,能得佳人赞赏,承担些责任又算了什么呢?   冯德明又把眼光投向了袁小刚:“袁小刚同志,那请你复述一下当时蓝煜星同志的话。”   袁小刚嗫嚅了,是啊,他清楚地知道蓝煜星是有不同意见的,但他当时说了什么呢?似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了自己一眼而已,自己总不能瞎编滥造吧,只好实事求是:“当时,看房间的时候,蓝煜星同志看了我一眼,我分明感觉到他对房间的选址是有异议的。”场上再一次哗然了,这算什么,看一眼?看一眼能说明什么问题?   看到自己的下属能够勇于承担责任,无论事实是什么样子,冯德明都是满意的,他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笑容:“袁小刚同志,我很欣赏你勇于负责的作风,但是,也希望你实事求是。好了,如果没有什么新的证据,关于这一点,我们就暂时议到这儿吧,还有同志需要发言吗?”冯德明及时地刹住了车,袁小刚无奈地坐了下去,低下头一言不发。   这时,林清雅开口了,与袁小刚不同,她并没有站起来,领导就是领导嘛,而是扬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蓝煜星的报告“各位领导,同志们,刚才,我看了一下蓝煜星同志的报告,也认真地听了黄书记的情况通报,我认为,这个案件有很多疑点,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又是一个重磅炸弹。也许是林清雅刚刚进入行政机关,也许是因为她是省里的下派干部,或者干脆是因为她是女同志,总而言之,林清雅并没有说任何拐弯抹角的客套话,一上来就直奔主题,直接了当地指责纪委书记办公会对案件定性的不成熟,让冯德明眉头一皱,在场的常委也都暗自惊叹:“厉害!”   “我先说第一点,就是关于这起自杀事件的认定,仅仅是这一条,疑点就很多。首先,我要请各位想一下,杨鹰为什么要自杀,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产生自杀的念头?”林清雅抛出了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会场陷入了沉默。常委们很快去翻找蓝煜星的报告和谈话记录的复印件,可以清楚地看到,杨鹰始终拒不认帐,并且他的回答也很狡猾,甚至是智计百出,这绝不像将要自杀的人的作为。   等大家看得差不多了,林清雅继续分析:“询问结束后,袁小刚同志向我汇报了情况,杨鹰一直心存幻想,企图蒙混过关,而且,在询问中,他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困难,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胜利者,没有自杀的理由。假如不能认定他是自杀,那么就可能是他杀。对蓝煜星同志来说,他只是一名纪委的办案人员,不是警察,他杀对蓝煜星来说,属于不可抗力。在这种情况下,我个人认为,在没有充足的理由证明杨鹰是自杀之前,不应该让蓝煜星承担责任。”   林清雅的陈述,使众人默然了,是啊,如果不是自杀,那蓝煜星就没有责任。问题是,也没有他杀的证据啊,这事情难道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   看到众人的默然,林清雅看清了大家的心思,接着阐述:“也许大家会说,尽管不能百分之百的认定是自杀,但也不能认定是他杀啊?不错,这涉及到一个理念的问题,长期以来,我们采取的是一种推过从有的办事理念,如果责任人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无辜,那么我们就认定他有过,事实上,这是一种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认定方式,和以人为本的理念是背道而驰的!”林清雅,这个看似娇柔的女子,这番话说出来,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人们被她感染了,纷纷陷入沉思,只有蓝煜星知道,这才是那个外柔内刚的小雅。   看到场面开始向有利于蓝煜星的一面转变,有一个人按耐不住了,这就是许枫,他不假思索地站了起来,大声说到:“杨鹰是有自杀原因的,原因就在于,他将面临的是破产的绝望!”   林清雅有些鄙夷地看了许枫一眼,暗想:“你终于站出来了,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心有灵犀的蓝煜星也顿时释然:“上钩了!” 第六章逼供(上)   “现在,情况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下面我宣布,专案组继续开展工作,组成人员不变,仍然由林清雅同志具体负责,迅速开展工作。不过,我还是要重审一下纪律,保密,必须严格保密。不是我不信任自己的同志,董小方的举报电话,固然有可能是像他本人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巧合,监听的公安人员和董小方同时接到电话,而对方没有给接电话的人说话的时间,但我们也不能排除,有我们内部人员泄密的可能。”   冯德明的这句话,让孙继尧、林清雅、李强三人心里都是一惊,这老头不会敲山镇虎,怀疑我吧。不过,冯德明接下来的话让绝大多数人又宽心了许多:“到此之前,公安局内知道这个电话内容的只有李强同志和两名负责监听的干警,对两名干警必须严格审查,查查他们究竟有没有泄密。当然,李强同志是经过党多年培养的领导干部,政治合格,业务过硬,是值得信任的。对李强同志在这次案件侦破工作中由于粗心大意所造成的失误,当然要处理,不过,无论怎么说,我们这件案子毕竟是取得了重大突破,无论董守业属于买凶杀人还是请凶杀人,也无论是凶手在国内还是在国外,董守业作为主犯,都是证据确凿,虽然董小方举报的线索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证明我们犯了一些错误,但是,却在某种程度上进一步证明了董守业的的确确就是杀手背后的主谋。”   明明是在说保密,怎么又扯到这件事情上来了?蓝煜星暗自心惊,冯德明的意图很明显啊,他根本的原则并没有变,还是想在现有的基础上结案,只不过是想把东南亚无忧杀手组织换成国内的另一个组织而已,明明是换汤不换药嘛。蓝煜星对冯德明已经彻底地绝望了。   冯德明下面的话进一步证实了蓝煜星的推测:“所以,我们的案件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这一根本事实没有变,专案组功不可没,李强同志也功不可没。我做事一向赏罚分明,既要肯定成绩,又要纠正错误。李强同志要痛定思痛,深刻反醒,今天晚上,就写一份深刻的检查,报给我和孙继尧局长,至于最后如何处理,李强,看你的下一步的工作表现。听见了吗?”   “听见,冯书记。”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强几乎要抱着这个可爱的老头猛亲两口了,出了惊动省纪委书记这么大的乱子,最后的定性居然就是一个粗心大意,处理也就是写一封送给两位领导的检查,虽然后面还有一个尾巴,那就是相当于死刑缓期执行,百分之九十九是不需要执行的,更何况前面还有一连串的褒奖之词,政治合格,业务过硬,功不可没等等,冯书记,果然是宽宏大量啊,比孙继尧可强多了,当真是一级领导一级水平。   李强的表情被林清雅看在眼里,心下又是同情又是可怜,这两个老家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个李强玩得团团转,结果他替人把黑锅背了,最后还要感恩戴德,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没有的话,就先到这里,散会。”   两个小时以后,快下班了,蓝煜星又像往常一样,在袁小刚办公室神侃。这时袁小刚的电话响了,他接了一下,把话筒递给了蓝煜星。蓝煜星接过来,却是林清雅:“蓝煜星,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坏了!蓝煜星清楚,这一去没什么好果子吃,虽然不至于刨根问底,但也难免旁敲侧击,需要小心应付才是。袁小刚却是暗暗失落,她为什么越过自己找蓝煜星呢?难道是对自己不满意?不过,转念一想,蓝煜星是领导班子指定的林清雅的跟班秘书,找他应该是处理其它和案件无关的事务吧,给了自己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理由,这才释然。   林清雅进门以后,径直坐到办公桌上,埋头整理她桌上的资料,好象根本就没蓝煜星这个人。蓝煜星只好自顾自地坐在了林清雅对面的沙发上,问了一句:“林书记,有事吗?”林清雅还是不理。呵呵,这是跟我摆架子呐还是跟我呕气呐?好吧,你不说我也不说,就这么耗着吧,看谁耗得过谁。于是,蓝煜星把头低下来,无比认真地研究起了强化木地板上的花纹。   老半天,一个似乎很缈远的声音从林清雅的方向传了过来:“说说看,怎么收场吧?”蓝煜星一看,林清雅还是头也不抬地在整理资料,好像刚才那句话只是他的幻觉。   “林书记,您说的话我不明白。”蓝煜星是铁了心要扮猪吃老虎了。   这时,林清雅才把头抬起来,正色道:“蓝煜星,你是我的秘书对吧,你大学学的专业是应用中文,也就是文秘对吧,你告诉我,秘书的职能是什么?”   “秘书是领导的参谋和助手。”既然林清雅要抬领导的帽子压人,蓝煜星也就公事公办。   “那好,你现在就给我参谋一下,那个董小方究竟是怎么接到那个电话的?你好像和董小方有一面之缘是吧,莫非是一见如故?你这么神通广大,能不能帮我个忙啊,帮我问问董小方,省纪委汤书记的手机号码是多少啊?我正想跟他汇报一下工作呢。”林清雅的话越来越尖刻了。   “林书记您说笑话了,我怎么知道怎么能联系上董小方啊,那天董小方来的时候,袁主任也一直在场,我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蓝煜星还在装糊涂。   “是吗?”林清雅紧紧地盯着蓝煜星,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蓝煜星同志,刚才我闲着无聊,打电话到P县二招的总机查了一下,让他们把董守业出事那天晚上的总机通话记录给我传过来,我发现,某位同志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还接了一个电话,电话号码这上面写着呢,是固定电话,要不要我通过P县公安局再查一下这是谁家的电话啊?还有,某位同志夜里一直忙活到三点多,第二天早上还有闲心穿一套运动服出去跑步,在P县那几天,这位同志每天早晨都忙着睡懒觉,忙得连吃早饭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就忽然有雅兴出去晨练呢。我很好奇啊,要不要跟P县公安局打个电话,请他们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目击者看到一个全身蓝色运动服的小伙子从二招出门直奔向运河大堤啊,又或者是这位同志有没有跟什么海归人士会面啊。”说完之后,林清雅饶有兴趣看着蓝煜星:我看你还怎么演? 第六章逼供(上)   “现在,情况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下面我宣布,专案组继续开展工作,组成人员不变,仍然由林清雅同志具体负责,迅速开展工作。不过,我还是要重审一下纪律,保密,必须严格保密。不是我不信任自己的同志,董小方的举报电话,固然有可能是像他本人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巧合,监听的公安人员和董小方同时接到电话,而对方没有给接电话的人说话的时间,但我们也不能排除,有我们内部人员泄密的可能。”   冯德明的这句话,让孙继尧、林清雅、李强三人心里都是一惊,这老头不会敲山镇虎,怀疑我吧。不过,冯德明接下来的话让绝大多数人又宽心了许多:“到此之前,公安局内知道这个电话内容的只有李强同志和两名负责监听的干警,对两名干警必须严格审查,查查他们究竟有没有泄密。当然,李强同志是经过党多年培养的领导干部,政治合格,业务过硬,是值得信任的。对李强同志在这次案件侦破工作中由于粗心大意所造成的失误,当然要处理,不过,无论怎么说,我们这件案子毕竟是取得了重大突破,无论董守业属于买凶杀人还是请凶杀人,也无论是凶手在国内还是在国外,董守业作为主犯,都是证据确凿,虽然董小方举报的线索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证明我们犯了一些错误,但是,却在某种程度上进一步证明了董守业的的确确就是杀手背后的主谋。”   明明是在说保密,怎么又扯到这件事情上来了?蓝煜星暗自心惊,冯德明的意图很明显啊,他根本的原则并没有变,还是想在现有的基础上结案,只不过是想把东南亚无忧杀手组织换成国内的另一个组织而已,明明是换汤不换药嘛。蓝煜星对冯德明已经彻底地绝望了。   冯德明下面的话进一步证实了蓝煜星的推测:“所以,我们的案件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这一根本事实没有变,专案组功不可没,李强同志也功不可没。我做事一向赏罚分明,既要肯定成绩,又要纠正错误。李强同志要痛定思痛,深刻反醒,今天晚上,就写一份深刻的检查,报给我和孙继尧局长,至于最后如何处理,李强,看你的下一步的工作表现。听见了吗?”   “听见,冯书记。”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强几乎要抱着这个可爱的老头猛亲两口了,出了惊动省纪委书记这么大的乱子,最后的定性居然就是一个粗心大意,处理也就是写一封送给两位领导的检查,虽然后面还有一个尾巴,那就是相当于死刑缓期执行,百分之九十九是不需要执行的,更何况前面还有一连串的褒奖之词,政治合格,业务过硬,功不可没等等,冯书记,果然是宽宏大量啊,比孙继尧可强多了,当真是一级领导一级水平。   李强的表情被林清雅看在眼里,心下又是同情又是可怜,这两个老家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个李强玩得团团转,结果他替人把黑锅背了,最后还要感恩戴德,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没有的话,就先到这里,散会。”   两个小时以后,快下班了,蓝煜星又像往常一样,在袁小刚办公室神侃。这时袁小刚的电话响了,他接了一下,把话筒递给了蓝煜星。蓝煜星接过来,却是林清雅:“蓝煜星,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坏了!蓝煜星清楚,这一去没什么好果子吃,虽然不至于刨根问底,但也难免旁敲侧击,需要小心应付才是。袁小刚却是暗暗失落,她为什么越过自己找蓝煜星呢?难道是对自己不满意?不过,转念一想,蓝煜星是领导班子指定的林清雅的跟班秘书,找他应该是处理其它和案件无关的事务吧,给了自己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理由,这才释然。   林清雅进门以后,径直坐到办公桌上,埋头整理她桌上的资料,好象根本就没蓝煜星这个人。蓝煜星只好自顾自地坐在了林清雅对面的沙发上,问了一句:“林书记,有事吗?”林清雅还是不理。呵呵,这是跟我摆架子呐还是跟我呕气呐?好吧,你不说我也不说,就这么耗着吧,看谁耗得过谁。于是,蓝煜星把头低下来,无比认真地研究起了强化木地板上的花纹。   老半天,一个似乎很缈远的声音从林清雅的方向传了过来:“说说看,怎么收场吧?”蓝煜星一看,林清雅还是头也不抬地在整理资料,好像刚才那句话只是他的幻觉。   “林书记,您说的话我不明白。”蓝煜星是铁了心要扮猪吃老虎了。   这时,林清雅才把头抬起来,正色道:“蓝煜星,你是我的秘书对吧,你大学学的专业是应用中文,也就是文秘对吧,你告诉我,秘书的职能是什么?”   “秘书是领导的参谋和助手。”既然林清雅要抬领导的帽子压人,蓝煜星也就公事公办。   “那好,你现在就给我参谋一下,那个董小方究竟是怎么接到那个电话的?你好像和董小方有一面之缘是吧,莫非是一见如故?你这么神通广大,能不能帮我个忙啊,帮我问问董小方,省纪委汤书记的手机号码是多少啊?我正想跟他汇报一下工作呢。”林清雅的话越来越尖刻了。   “林书记您说笑话了,我怎么知道怎么能联系上董小方啊,那天董小方来的时候,袁主任也一直在场,我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蓝煜星还在装糊涂。   “是吗?”林清雅紧紧地盯着蓝煜星,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蓝煜星同志,刚才我闲着无聊,打电话到P县二招的总机查了一下,让他们把董守业出事那天晚上的总机通话记录给我传过来,我发现,某位同志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还接了一个电话,电话号码这上面写着呢,是固定电话,要不要我通过P县公安局再查一下这是谁家的电话啊?还有,某位同志夜里一直忙活到三点多,第二天早上还有闲心穿一套运动服出去跑步,在P县那几天,这位同志每天早晨都忙着睡懒觉,忙得连吃早饭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就忽然有雅兴出去晨练呢。我很好奇啊,要不要跟P县公安局打个电话,请他们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目击者看到一个全身蓝色运动服的小伙子从二招出门直奔向运河大堤啊,又或者是这位同志有没有跟什么海归人士会面啊。”说完之后,林清雅饶有兴趣看着蓝煜星:我看你还怎么演? 第六章变数(1)   对许枫的发言,与会人员是感到有些难以理解的。机关里有很多潜规则,关于批评和自我批评就是一条。轮到表扬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争着发言,踊跃程度和参加人数成正比,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帮别人一言,改天别人也自然也会投桃报李;相反,遇到需要批评的时候,人们便会觉得很为难,不说不好,说重了也不好,除非是势不两立,谁也不愿意得罪人。今天,许枫并没有人强迫他,他为什么要跳出来说这样的话呢?看来,这两个小伙子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友好,患难之中可以见真情,关键时期也能看出来仇恨啊,许枫今天是准备置蓝煜星于死地了。   和大家对他的乐观估计不同,许枫说完以后立刻就后悔了。本来,今天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错,在关键的时候给蓝煜星致命一刀,这个机会他一直在寻找,在等待,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才几天,就给自己逮着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爸爸告诉过他,十三室和蓝煜星有点瓜葛,但给他的只是一个公平的机会,不会偏袒,这一次,即使是传到十三室那儿,人家也会认为是他活该吧,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哈哈。可惜,自己又一次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世事如棋果然不假,真的和下棋一样,在自己以为胜券在握忙着将军的时候,却忘记了防守,忘记了自己在这件事上也是有责任的,而且责任很重,现在到好,人家的车马炮已经冲到自的家门口了,许枫的肠子都悔青了。   果然,林清雅没有给许枫任何的缓冲时间,接口便问:“你为什么要说杨鹰将面临的是破产的绝望?”   林清雅维护蓝煜星的表现在大家眼里就显得正常多了。因为,她本人就是这个案件的第一责任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对蓝煜星来说,固然是一场灾难,但作为领导,她也是要负责任的,一个年轻的下派干部,一上任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对她以后的发展必将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这样做很正常。   知情的人还想到另外一层,蓝煜星在昨天才刚刚被定为是林清雅的跟班秘书,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秘书和驾驶员是领导身边最亲近的人,既然定给她了,就是她的人了,她怎么批评和处理都行,但别人如果没有经过领导的同意就动这个秘书或驾驶员,那就是对领导本人的不尊重。不过,这个任命毕竟到现在也就是两天不到,也不至于太冒犯她吧,而且,严重的后果摆在这里,没人负责是不行的,常委们只能认为林清雅是女同志爱面子、小心眼,并没有多想。   果然,面对林清雅的质询,许枫顿时语塞,涨得满脸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还好,他总算有点急智,很快找到了最佳的应对方式:“林书记刚才问的,也正是我需要检讨的。在杨鹰自杀事件中,我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讯问杨鹰期间,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告诉他,无论他说与不说,他的房地产开发都进行不下去了,这肯定会让他破产,这才使他彻底的绝望。可以说,我的失误,也是导致杨鹰自杀的重要原因。”   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许枫也就没有了压力,反而表达得更加流畅:“在这件事上,我很钦佩蓝煜星同志敢于负责的态度,也很感谢他出于同科之谊对我的保护,但是,我应当对自己的良心负责,如果不把事实的真相话说出来,让蓝煜星独自承担这个责任,我会感到终身愧疚;还有,出于对自己的党性负责,我也应该向组织如实反映情况,实事求是地还事实以本来面目。在此,我请求组织给我处分。”   这一番话,差点把林清雅的肺给气炸了。他不但说的冠冕堂皇,标榜自已的所谓的良心和党性,而且颠倒黑白,把自己落井下石的行为说成是分担蓝煜星的责任,并且还在话语里暗示蓝煜星殉私情、无原则,对组织上隐瞒同事的过失。   此时,她态度非常明确,必须揭穿许枫的这个小把戏,必须让他承担责任。刚才,许枫的话依然是有保留的,他说他的失误是导致杨鹰自杀的重要原因,就是在说,不是主要原因,不应该负主要责任。事实上,如果杨鹰是自杀,那么,许枫的话是他自杀的唯一原因,而蓝煜星的失职只是导致了他的自杀成功。如果能够推翻这是一起自杀事件的认定最好,那么蓝煜星就不需要承担责任了;如果不能,虽然蓝煜星不可能彻底免责,但也要努力让大家看清许枫的错误性质,两个人承担责任总比一个人强,只要能够避免蓝煜星被开除,也就基本成功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此时,蓝煜星也在专注地看着许枫表演,感觉又可气又好笑,他甚至有点为许枫惋惜,如果换成是自己,就会把今天的两次发言换个秩序来说,效果不知道会有多好。既能够达到目的,又能显示出自己的正直无私。可惜啊,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坐在这里的哪一位不是饱经世故的行家里手啊,这点小把戏还看不出来?即便他这次有成功的可能,估计以后在机关也不大好混了,虚伪的本质一旦暴露,即使对别人表示真诚,也没人肯信,这就叫损人不利已。这种事情,蓝煜星是不屑做的。   奇怪的是,偏偏有人好像真的看不出来,这就是纪委书记冯德明。他还没等林清雅继续开口,便说:“许枫同志说的很好,作为一名**员,纪检监察干部,必须对组织负责,必须对自己的党性负责。既然许枫同志有责任,他就应该主动说清楚,主动承担。当然,许枫同志的失误主要是由于工作经验不够丰富,还需要加强学习锻炼,而且,他能够主动坦白,认错态度很好。为此,我建议,参照对林清雅、袁小刚两位同志处理意见,在书记办公的意见中加上一条,拟对许枫同志预以通报批评,并在纪委机关全体人员会议上公开检讨。以上意见,提请常委等会一并表决。”   大家心理有数了,冯德明明显是在护着许枫啊。可他是一把手,既然表态了,谁也都不方便再说什么,而且,最后的结果还要说是集体研究决定的。这就是表态的学问,集体研究问题的时候,先表态和后表态是效果是大不相同的。如果有不同意见,先说出来的人不会有任何包袱,而持反对意见的人就要慎重考虑,特别在一把手主动表态的情况下,因为,这种反对意见的表达,不仅针对问题本身,也要针对表态者个人,这种撕开脸皮的情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都不会去做的。看来,蓝煜星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看到这样的局面,蓝煜星暗想,真的坏事了,没想到冯德明会护着许枫…… 第六章逼供(下)   听完林清雅的话,蓝煜星知道,坏了!林清雅果然是不打无把握的仗啊,怪不得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模样,自己在这件事上还是做得太草率了一些,其它人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自然不会怀疑什么;林清雅却是知根知底,这一回看来是要全盘皆输了。同时,他也感觉到了林清雅对自己的关心,虽然那几天自己很少和她接触,可是,哪天早上睡懒觉没吃早饭,哪天早上又出去晨练,其实都在她的眼里。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要想破这个案子,还真得离不开她,招就招了吧。蓝煜星愿赌服输:“你想知道什么?”   “我不想知道什么,只要你当好这个参谋就行了,帮我参谋一下这个案子下一步究竟怎么办。”林清雅还是有自己的分寸的,早已作出选择的她,并不想捅破那最后的一层窗户纸,否则,以后两个人都不知道如何自处,还是就这样心照不宣吧。   “好,你问吧!”在林清雅面前,蓝煜星第一次这么干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连“您”也不用称了。   “董小方找你什么事?”林清雅第一句话就掐住了要害,而且完全是一种认定了董小方肯定找过蓝煜星的态度,跟本不给他否认的机会。   不过,蓝煜星也不想否认:“那天早晨,我确实是和董小方会了面,他告诉了我董守业临终前对他说的话,不过,是什么话我不能说,因为我答应过他,这句不话不告诉第三人,除非得到他的认可。当然,那句话也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更无法作为证据。但我可以告诉你,仅仅从那一句话就可以看出,董守业的死绝没有那么简单。”   对蓝煜星的话,林清雅理解,男人嘛,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人家,以他的脾气,是肯定不会说的。所以林清雅也不再纠缠,反正需要问的话多着呢。于是,她接着问:“那你对董守业的这件案子究竟是什么看法?”   “这个案子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我也搞不清,我只能猜测。我以为董守业不会受贿,因为他说的理由根本不能令人信服,最起码不能令我信服。第一,坦率地说,除了这个案子以外,我个人十分欣赏董守业的品性,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一个人的本质是很难改变的。当然,我并不是说一个好干部不可能褪化为贪官,但是,几乎所有贪官的腐化变质都是潜移默化的,都有一个过程,象董守业这样突然间就成了大贪的干部极为少见,几乎没有。”   “嗯,有道理,但并不绝对。你说下去。”   “第二,他刚开始的时候说贪钱是为了给儿女上学,在被揭穿以后,又改称是为了安度晚年。但是,他又的的确确是把钱打到了儿子的账户上,而且是儿子在中国银行办得信用卡。据他个人解释,是因为不懂金融常识,不知道卡被儿子带到美国以后在国内还能查出来。这也明显不合常理。这让我产生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董守业一方面试图把事情做得看起来天衣无缝,一方面又故意留小辫子让我们抓他。”   “还有吗?”林清雅穷追不舍。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不是像上下级之间那样说话了,更像一对配合默契的拍档。   “第三,就是关于杀手,据他供称,是他的差点死去的战友,这一点我们也核实过了,在自卫还击战的时候,的确有这么一个烈士。在这一点上,他几乎给了我们一个死胡同让我们钻,根本无法取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按常理,如果他不承认,我们自然要置疑问,现在的问题是,他把一切都应承下来,就很难引起大家的怀疑了,谁会想有人要主动求死呢?”   “那为什么会出现今天会上说的事情,居然有人打电话找董守业催款?”林清雅的这个问题很关键。   “这个问题我也没想清楚,不过,我怀疑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背后的人出了问题,和董守业没有协调好,犯了错误,比如和董守业的串供不一致,董守业临时改了他认为更好的口供,假如是这样的话,以董守业做事的严谨程度,那可能说明我们的内部也有敌人,而且是消息非常灵通的人,董守业认为他的口供会很快地反馈回去,才敢于临时改变计划,这样就比较可怕了,属于最坏的打算,而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可能是怕董守业扛不住,火上浇一把油,好把案件定性。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了解内情的人通过这种方式故意提醒我们,这是我往好里想。”   “那你还有其它的理由吗?”   “有,第四,就是董守业的死亡。董守业作为一名特种兵,在已经抢得凶器以后,如果策略得当,完全有可能脱身,但是,他采取的几乎是一种自杀的方式。我想,也许是我们的审讯给了他压力,他担心最终无法自圆其说,导致功亏一篑,这才采取了这样极端的手段,以求尽快把案件定性。”   “其实你说的都是猜测,虽然有道理,但并不必然。还有吗?”   “当然,还有就是董小方告诉的话了。有了这句话,一切都好解释了。”蓝煜星对自己的分析做了一个总结。   “那好。我尊重你对别人的承诺,不过,刚才说的都不是关键,关键下一步怎么做。”   “其实,我觉得这个案子到这里难度并不是想象得那么大。”蓝煜星的这句话是出乎林清雅所料的,她吃惊地问了一声:“为什么这么说?”   “对这样的案子,我们应该从习惯性的思维跳出来,我们只想着,对方是因为收钱而杀人,为什么不想想董守业是为了杀人而收钱呢?”蓝煜星在提醒林清雅。   “我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个案件的根本目的是为了除掉那三个人,而不是为了收钱。董守业之所以收杨鹰那两百万,其实是为自己制造一个杀人动机,是这个意思吗?”   “不错。”   “这是不是说明,这三个人,本来就有人想要他们死。而他们却要假手董守业,董守业也甘心做他们的替罪羊,代人受过,舍却自己的生命去保另外一个人,对吗?”林清雅疑惑地问。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也仅仅是推测。所以,我们不妨想想,董守业为什么要制造这样明显的杀人动机。”蓝煜星在引导着林清雅。   “那是因为,董守业想要庇护的人,同样也有杀这三个人的动机,而董守业的目的,只是想完完全全地引开我们的视线,让我们连查的念头都没有。对吗?”还没有等蓝煜星回答,林清雅已经很兴奋了,接着又说:“如果按你这么说,这个案子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想到去查其它人,只要我们想到了,找到新的犯罪嫌疑人并不难,是不是?”   “理论上说是这样,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犯罪分子有从容的时间消灭证据。就算我们找到了怀疑对象,又怎么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证据,而且,能让董守业甘心付出生命去保卫的人,岂能是一般的人?”对此,蓝煜星忧心忡忡。   “是啊,还有一点比较关键,冯书记似乎并不想在这个案子上费心了。在香港的黑帮电影上常看到这样的情节,老大杀了人,只要有小弟愿意出来顶罪,警方往往也会乐观其成,最后皆大欢喜,这边的人保住了,那边的案子也破了,我们这儿不会也遇见这样的情况吧。”   说到这里,林清雅忽然感到一种压力,很犹豫地问道:“蓝煜星,其实,这个案子要是这样算了似乎也没什么。我现在有一种感觉,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对方的力量应该十分强大,杀那两个人的手段,真的太可怕了,还有,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杨鹰给除了。反正纪委这边的案子也算是破了,赃款也追回来了,至于究竟是谁杀的,那是公安的事情,由他们折腾去吧。要不,咱们就算了吧?!”说这话的林清雅,哪里像是在下属面前的领导,分明是一个担心丈夫安危的小妻子。   “你怕了?”蓝煜星似乎也进入了角色,口气里完全没有一丝对领导的尊敬。   “倒不是我怕,我只是怕又会……”说到这里,林清雅猛然停了下来,两个人看了一眼,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 第六章逼供(下)   听完林清雅的话,蓝煜星知道,坏了!林清雅果然是不打无把握的仗啊,怪不得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模样,自己在这件事上还是做得太草率了一些,其它人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自然不会怀疑什么;林清雅却是知根知底,这一回看来是要全盘皆输了。同时,他也感觉到了林清雅对自己的关心,虽然那几天自己很少和她接触,可是,哪天早上睡懒觉没吃早饭,哪天早上又出去晨练,其实都在她的眼里。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要想破这个案子,还真得离不开她,招就招了吧。蓝煜星愿赌服输:“你想知道什么?”   “我不想知道什么,只要你当好这个参谋就行了,帮我参谋一下这个案子下一步究竟怎么办。”林清雅还是有自己的分寸的,早已作出选择的她,并不想捅破那最后的一层窗户纸,否则,以后两个人都不知道如何自处,还是就这样心照不宣吧。   “好,你问吧!”在林清雅面前,蓝煜星第一次这么干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连“您”也不用称了。   “董小方找你什么事?”林清雅第一句话就掐住了要害,而且完全是一种认定了董小方肯定找过蓝煜星的态度,跟本不给他否认的机会。   不过,蓝煜星也不想否认:“那天早晨,我确实是和董小方会了面,他告诉了我董守业临终前对他说的话,不过,是什么话我不能说,因为我答应过他,这句不话不告诉第三人,除非得到他的认可。当然,那句话也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更无法作为证据。但我可以告诉你,仅仅从那一句话就可以看出,董守业的死绝没有那么简单。”   对蓝煜星的话,林清雅理解,男人嘛,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人家,以他的脾气,是肯定不会说的。所以林清雅也不再纠缠,反正需要问的话多着呢。于是,她接着问:“那你对董守业的这件案子究竟是什么看法?”   “这个案子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我也搞不清,我只能猜测。我以为董守业不会受贿,因为他说的理由根本不能令人信服,最起码不能令我信服。第一,坦率地说,除了这个案子以外,我个人十分欣赏董守业的品性,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一个人的本质是很难改变的。当然,我并不是说一个好干部不可能褪化为贪官,但是,几乎所有贪官的腐化变质都是潜移默化的,都有一个过程,象董守业这样突然间就成了大贪的干部极为少见,几乎没有。”   “嗯,有道理,但并不绝对。你说下去。”   “第二,他刚开始的时候说贪钱是为了给儿女上学,在被揭穿以后,又改称是为了安度晚年。但是,他又的的确确是把钱打到了儿子的账户上,而且是儿子在中国银行办得信用卡。据他个人解释,是因为不懂金融常识,不知道卡被儿子带到美国以后在国内还能查出来。这也明显不合常理。这让我产生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董守业一方面试图把事情做得看起来天衣无缝,一方面又故意留小辫子让我们抓他。”   “还有吗?”林清雅穷追不舍。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不是像上下级之间那样说话了,更像一对配合默契的拍档。   “第三,就是关于杀手,据他供称,是他的差点死去的战友,这一点我们也核实过了,在自卫还击战的时候,的确有这么一个烈士。在这一点上,他几乎给了我们一个死胡同让我们钻,根本无法取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按常理,如果他不承认,我们自然要置疑问,现在的问题是,他把一切都应承下来,就很难引起大家的怀疑了,谁会想有人要主动求死呢?”   “那为什么会出现今天会上说的事情,居然有人打电话找董守业催款?”林清雅的这个问题很关键。   “这个问题我也没想清楚,不过,我怀疑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背后的人出了问题,和董守业没有协调好,犯了错误,比如和董守业的串供不一致,董守业临时改了他认为更好的口供,假如是这样的话,以董守业做事的严谨程度,那可能说明我们的内部也有敌人,而且是消息非常灵通的人,董守业认为他的口供会很快地反馈回去,才敢于临时改变计划,这样就比较可怕了,属于最坏的打算,而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可能是怕董守业扛不住,火上浇一把油,好把案件定性。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了解内情的人通过这种方式故意提醒我们,这是我往好里想。”   “那你还有其它的理由吗?”   “有,第四,就是董守业的死亡。董守业作为一名特种兵,在已经抢得凶器以后,如果策略得当,完全有可能脱身,但是,他采取的几乎是一种自杀的方式。我想,也许是我们的审讯给了他压力,他担心最终无法自圆其说,导致功亏一篑,这才采取了这样极端的手段,以求尽快把案件定性。”   “其实你说的都是猜测,虽然有道理,但并不必然。还有吗?”   “当然,还有就是董小方告诉的话了。有了这句话,一切都好解释了。”蓝煜星对自己的分析做了一个总结。   “那好。我尊重你对别人的承诺,不过,刚才说的都不是关键,关键下一步怎么做。”   “其实,我觉得这个案子到这里难度并不是想象得那么大。”蓝煜星的这句话是出乎林清雅所料的,她吃惊地问了一声:“为什么这么说?”   “对这样的案子,我们应该从习惯性的思维跳出来,我们只想着,对方是因为收钱而杀人,为什么不想想董守业是为了杀人而收钱呢?”蓝煜星在提醒林清雅。   “我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个案件的根本目的是为了除掉那三个人,而不是为了收钱。董守业之所以收杨鹰那两百万,其实是为自己制造一个杀人动机,是这个意思吗?”   “不错。”   “这是不是说明,这三个人,本来就有人想要他们死。而他们却要假手董守业,董守业也甘心做他们的替罪羊,代人受过,舍却自己的生命去保另外一个人,对吗?”林清雅疑惑地问。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也仅仅是推测。所以,我们不妨想想,董守业为什么要制造这样明显的杀人动机。”蓝煜星在引导着林清雅。   “那是因为,董守业想要庇护的人,同样也有杀这三个人的动机,而董守业的目的,只是想完完全全地引开我们的视线,让我们连查的念头都没有。对吗?”还没有等蓝煜星回答,林清雅已经很兴奋了,接着又说:“如果按你这么说,这个案子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想到去查其它人,只要我们想到了,找到新的犯罪嫌疑人并不难,是不是?”   “理论上说是这样,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犯罪分子有从容的时间消灭证据。就算我们找到了怀疑对象,又怎么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证据,而且,能让董守业甘心付出生命去保卫的人,岂能是一般的人?”对此,蓝煜星忧心忡忡。   “是啊,还有一点比较关键,冯书记似乎并不想在这个案子上费心了。在香港的黑帮电影上常看到这样的情节,老大杀了人,只要有小弟愿意出来顶罪,警方往往也会乐观其成,最后皆大欢喜,这边的人保住了,那边的案子也破了,我们这儿不会也遇见这样的情况吧。”   说到这里,林清雅忽然感到一种压力,很犹豫地问道:“蓝煜星,其实,这个案子要是这样算了似乎也没什么。我现在有一种感觉,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对方的力量应该十分强大,杀那两个人的手段,真的太可怕了,还有,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杨鹰给除了。反正纪委这边的案子也算是破了,赃款也追回来了,至于究竟是谁杀的,那是公安的事情,由他们折腾去吧。要不,咱们就算了吧?!”说这话的林清雅,哪里像是在下属面前的领导,分明是一个担心丈夫安危的小妻子。   “你怕了?”蓝煜星似乎也进入了角色,口气里完全没有一丝对领导的尊敬。   “倒不是我怕,我只是怕又会……”说到这里,林清雅猛然停了下来,两个人看了一眼,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 第六章变数(1)   对许枫的发言,与会人员是感到有些难以理解的。机关里有很多潜规则,关于批评和自我批评就是一条。轮到表扬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争着发言,踊跃程度和参加人数成正比,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帮别人一言,改天别人也自然也会投桃报李;相反,遇到需要批评的时候,人们便会觉得很为难,不说不好,说重了也不好,除非是势不两立,谁也不愿意得罪人。今天,许枫并没有人强迫他,他为什么要跳出来说这样的话呢?看来,这两个小伙子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友好,患难之中可以见真情,关键时期也能看出来仇恨啊,许枫今天是准备置蓝煜星于死地了。   和大家对他的乐观估计不同,许枫说完以后立刻就后悔了。本来,今天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错,在关键的时候给蓝煜星致命一刀,这个机会他一直在寻找,在等待,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才几天,就给自己逮着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爸爸告诉过他,十三室和蓝煜星有点瓜葛,但给他的只是一个公平的机会,不会偏袒,这一次,即使是传到十三室那儿,人家也会认为是他活该吧,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哈哈。可惜,自己又一次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世事如棋果然不假,真的和下棋一样,在自己以为胜券在握忙着将军的时候,却忘记了防守,忘记了自己在这件事上也是有责任的,而且责任很重,现在到好,人家的车马炮已经冲到自的家门口了,许枫的肠子都悔青了。   果然,林清雅没有给许枫任何的缓冲时间,接口便问:“你为什么要说杨鹰将面临的是破产的绝望?”   林清雅维护蓝煜星的表现在大家眼里就显得正常多了。因为,她本人就是这个案件的第一责任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对蓝煜星来说,固然是一场灾难,但作为领导,她也是要负责任的,一个年轻的下派干部,一上任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对她以后的发展必将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这样做很正常。   知情的人还想到另外一层,蓝煜星在昨天才刚刚被定为是林清雅的跟班秘书,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秘书和驾驶员是领导身边最亲近的人,既然定给她了,就是她的人了,她怎么批评和处理都行,但别人如果没有经过领导的同意就动这个秘书或驾驶员,那就是对领导本人的不尊重。不过,这个任命毕竟到现在也就是两天不到,也不至于太冒犯她吧,而且,严重的后果摆在这里,没人负责是不行的,常委们只能认为林清雅是女同志爱面子、小心眼,并没有多想。   果然,面对林清雅的质询,许枫顿时语塞,涨得满脸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还好,他总算有点急智,很快找到了最佳的应对方式:“林书记刚才问的,也正是我需要检讨的。在杨鹰自杀事件中,我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讯问杨鹰期间,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告诉他,无论他说与不说,他的房地产开发都进行不下去了,这肯定会让他破产,这才使他彻底的绝望。可以说,我的失误,也是导致杨鹰自杀的重要原因。”   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许枫也就没有了压力,反而表达得更加流畅:“在这件事上,我很钦佩蓝煜星同志敢于负责的态度,也很感谢他出于同科之谊对我的保护,但是,我应当对自己的良心负责,如果不把事实的真相话说出来,让蓝煜星独自承担这个责任,我会感到终身愧疚;还有,出于对自己的党性负责,我也应该向组织如实反映情况,实事求是地还事实以本来面目。在此,我请求组织给我处分。”   这一番话,差点把林清雅的肺给气炸了。他不但说的冠冕堂皇,标榜自已的所谓的良心和党性,而且颠倒黑白,把自己落井下石的行为说成是分担蓝煜星的责任,并且还在话语里暗示蓝煜星殉私情、无原则,对组织上隐瞒同事的过失。   此时,她态度非常明确,必须揭穿许枫的这个小把戏,必须让他承担责任。刚才,许枫的话依然是有保留的,他说他的失误是导致杨鹰自杀的重要原因,就是在说,不是主要原因,不应该负主要责任。事实上,如果杨鹰是自杀,那么,许枫的话是他自杀的唯一原因,而蓝煜星的失职只是导致了他的自杀成功。如果能够推翻这是一起自杀事件的认定最好,那么蓝煜星就不需要承担责任了;如果不能,虽然蓝煜星不可能彻底免责,但也要努力让大家看清许枫的错误性质,两个人承担责任总比一个人强,只要能够避免蓝煜星被开除,也就基本成功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此时,蓝煜星也在专注地看着许枫表演,感觉又可气又好笑,他甚至有点为许枫惋惜,如果换成是自己,就会把今天的两次发言换个秩序来说,效果不知道会有多好。既能够达到目的,又能显示出自己的正直无私。可惜啊,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坐在这里的哪一位不是饱经世故的行家里手啊,这点小把戏还看不出来?即便他这次有成功的可能,估计以后在机关也不大好混了,虚伪的本质一旦暴露,即使对别人表示真诚,也没人肯信,这就叫损人不利已。这种事情,蓝煜星是不屑做的。   奇怪的是,偏偏有人好像真的看不出来,这就是纪委书记冯德明。他还没等林清雅继续开口,便说:“许枫同志说的很好,作为一名**员,纪检监察干部,必须对组织负责,必须对自己的党性负责。既然许枫同志有责任,他就应该主动说清楚,主动承担。当然,许枫同志的失误主要是由于工作经验不够丰富,还需要加强学习锻炼,而且,他能够主动坦白,认错态度很好。为此,我建议,参照对林清雅、袁小刚两位同志处理意见,在书记办公的意见中加上一条,拟对许枫同志预以通报批评,并在纪委机关全体人员会议上公开检讨。以上意见,提请常委等会一并表决。”   大家心理有数了,冯德明明显是在护着许枫啊。可他是一把手,既然表态了,谁也都不方便再说什么,而且,最后的结果还要说是集体研究决定的。这就是表态的学问,集体研究问题的时候,先表态和后表态是效果是大不相同的。如果有不同意见,先说出来的人不会有任何包袱,而持反对意见的人就要慎重考虑,特别在一把手主动表态的情况下,因为,这种反对意见的表达,不仅针对问题本身,也要针对表态者个人,这种撕开脸皮的情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都不会去做的。看来,蓝煜星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看到这样的局面,蓝煜星暗想,真的坏事了,没想到冯德明会护着许枫…… 第七章追踪(上)   为了打破沉闷的局面,蓝煜星开始转移话题:“实际上,这个案子我们有两条线可以挖。一条线是在P县,还有一条就是在是在L省的J市。”   对蓝煜的思路,林清雅也很是配合:“J市的线索不是断了吗?路打电话的用的人街边的磁卡电话。”   “那也未必就查不到,就看我们的运气好不好了。”蓝煜星笑了一下:“从技术的角度看来,磁卡电话也未必就查不出来。查案就是这样,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都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然后,他又就电话追察的细节向林清雅作了进一步得说明,直说的林清雅眼睛发亮。   听完蓝煜星的话,林清雅果断地决定:“好,那就试一下。我们的办案地点放哪呢?还是P县?”   “公安那边肯定要在P县设点,我们这儿无所谓,不过,我觉得在P县比较好,受的干扰少。”蓝煜星已经开始考虑安全问题,P县的办案点各种安全防范措施比较完备。如果是在S市,每天还要上下班,如果案情进展到了关键时期,保不准敌人会狗急跳墙,作为案件负责人的林清雅的安全很难得到保障。而且,呆在机关里的林清雅也容易分心,常常要参加一些应酬,出席一些会议,到办案点上工作就会省心不少。当然,在办案点上也有在办案点的麻烦,如果不能及时取得进展,过了一两个星期什么结果,专案组辙回来,难免会给人一种草草收兵、铩羽而归的感觉。这对冯德明也是一种压力,他肯定不会坐视专案组大败而归,否则,作为领导者面子是很不好看的,这样有利于案子的侦破。至于对林清雅的影响,基本上可以不予考虑,第一她不在乎这点政绩,第二对破案蓝煜星感觉希望还是很大的。   “那好,你通知冯小刚,咱们下午再到P县。”既然蓝煜星想这么干,林清雅也愿意无条件的支持他。她心中有数,这是一个眼里揉不得砂子的人,以他的性格,对这么大的案件,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个人的安全,对他来讲永远是第二位的。   “还是你亲自跟袁主任说吧。”听了林清雅的安排,蓝煜星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不自然。林清雅这才想到,现下的蓝煜星已经不是从前的范志杰了,即便是在眼前,他也是有双重身份的,一方面,他是自己的秘书,代替自己传达指示并无不妥;但是业务上,他又是袁小刚的下属,在袁小刚不知情的情况下,越一级让蓝煜星先知道她的打算是不合适的,便采纳了蓝煜星的建议:“好,你去吧。”   今天的这场对话,对蓝、林二人的意义是里程碑式的。经过这一番交流,两个人在公私两方面都形成了一定的默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林清雅在前台,蓝煜星在幕后,双星照耀,迸发出点点寒光,如同颗颗正义的子弹,直射**分子的心脏。   从林清雅办公室出来,已经快到了下班的时候,蓝煜星径直去了袁小刚的办公室。他知道,中层干部是很忌讳部下与上司越级交流的,尽管他有林清雅秘书这么个幌子,还是得到袁小刚那里去做一番释疑问解惑的工作。   “哦,回来啦!”看到蓝煜星过来,袁小刚打了个招呼,蓝煜星明显感觉得出来,今天的袁小刚对自己比平时客气,客气在很多情况下代表就是隔膜啊,幸好自己考虑得周全,连忙答到:“回来了。袁主任,我这麻烦来了,林书记让我给她写一篇挂职煅练的小结,唉!”   听了蓝煜星的话,袁小刚顿时来了精神:“看你愁的,这有什么难得,简单得很。我这有以前的工作小结,你拿去参谋一下。”然后就兴高采烈地帮蓝煜找参考资料,一边找还一边说写小结的要点,怎么谋篇布局,哪些内容必须写,哪些话不能写。听得蓝煜星心里暗暗发笑。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响了,袁小刚接过来嗯啊了几声,挂了电话,对蓝煜星说:“林书记的电话,要我们准备一下,下午就和李大队他们一起去P县,你的小结就带到P县写好了。”   应付完袁小刚,蓝煜星回到办公室,给谈晶晶打了个电话,听说蓝煜星又要走,电话里的谈晶晶很是幽怨:“一个星期才见你一次,你这才回来,又要走啊?”   蓝煜星很无奈,他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无奈才刚刚开始,随着自己的工作渐渐进入状态,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将越来越少,除非他不再干纪检监察这一行,可是,他舍得吗?答案是否定的,事业和爱情,对一个至情至性的男人来说,往往是同等重要的,他不会为了能天天陪在谈晶晶身边就放弃自己的事业,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事业而舍弃谈晶晶,只能在无奈的在两边委曲求全。不过他相信,就像以前的林清雅一样,谈晶晶也会默默地支持自己的。   下午三点,P县二招纪委办案点的小会议室,专案组的人员又集中在了一起。李强和几名公安干警惊奇地发现,以往都是袁小刚布置具体工作,林清雅最后作简单的强调;而这一次,袁小刚的身分变成了会议主持人,林清雅第一次走到了台前,亲自操刀。   “同志们,对董守业受贿杀人一案,案情大家都已经十分清楚。在前一阶段的工作中,案件的侦察工作取得关键性地突破,这是专案组全体同志共同努力的结果,在此,我受冯德明书记委托,代他转达对大家的感谢和慰问。”林清雅的开场白让蓝煜星暗暗点头,这几句话,听起来像是废话,却是很有必要,向与会人员传达了很关键的信息,和冯德明的立场高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冯德明知道以后,会很欣赏林清雅的做法的。而且,她转达的所谓感谢和慰问,对所有办案人员来说,也是一种鼓励,对保持工作人员的士气十分重要。 第七章追踪(上)   为了打破沉闷的局面,蓝煜星开始转移话题:“实际上,这个案子我们有两条线可以挖。一条线是在P县,还有一条就是在是在L省的J市。”   对蓝煜的思路,林清雅也很是配合:“J市的线索不是断了吗?路打电话的用的人街边的磁卡电话。”   “那也未必就查不到,就看我们的运气好不好了。”蓝煜星笑了一下:“从技术的角度看来,磁卡电话也未必就查不出来。查案就是这样,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都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然后,他又就电话追察的细节向林清雅作了进一步得说明,直说的林清雅眼睛发亮。   听完蓝煜星的话,林清雅果断地决定:“好,那就试一下。我们的办案地点放哪呢?还是P县?”   “公安那边肯定要在P县设点,我们这儿无所谓,不过,我觉得在P县比较好,受的干扰少。”蓝煜星已经开始考虑安全问题,P县的办案点各种安全防范措施比较完备。如果是在S市,每天还要上下班,如果案情进展到了关键时期,保不准敌人会狗急跳墙,作为案件负责人的林清雅的安全很难得到保障。而且,呆在机关里的林清雅也容易分心,常常要参加一些应酬,出席一些会议,到办案点上工作就会省心不少。当然,在办案点上也有在办案点的麻烦,如果不能及时取得进展,过了一两个星期什么结果,专案组辙回来,难免会给人一种草草收兵、铩羽而归的感觉。这对冯德明也是一种压力,他肯定不会坐视专案组大败而归,否则,作为领导者面子是很不好看的,这样有利于案子的侦破。至于对林清雅的影响,基本上可以不予考虑,第一她不在乎这点政绩,第二对破案蓝煜星感觉希望还是很大的。   “那好,你通知冯小刚,咱们下午再到P县。”既然蓝煜星想这么干,林清雅也愿意无条件的支持他。她心中有数,这是一个眼里揉不得砂子的人,以他的性格,对这么大的案件,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个人的安全,对他来讲永远是第二位的。   “还是你亲自跟袁主任说吧。”听了林清雅的安排,蓝煜星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不自然。林清雅这才想到,现下的蓝煜星已经不是从前的范志杰了,即便是在眼前,他也是有双重身份的,一方面,他是自己的秘书,代替自己传达指示并无不妥;但是业务上,他又是袁小刚的下属,在袁小刚不知情的情况下,越一级让蓝煜星先知道她的打算是不合适的,便采纳了蓝煜星的建议:“好,你去吧。”   今天的这场对话,对蓝、林二人的意义是里程碑式的。经过这一番交流,两个人在公私两方面都形成了一定的默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林清雅在前台,蓝煜星在幕后,双星照耀,迸发出点点寒光,如同颗颗正义的子弹,直射**分子的心脏。   从林清雅办公室出来,已经快到了下班的时候,蓝煜星径直去了袁小刚的办公室。他知道,中层干部是很忌讳部下与上司越级交流的,尽管他有林清雅秘书这么个幌子,还是得到袁小刚那里去做一番释疑问解惑的工作。   “哦,回来啦!”看到蓝煜星过来,袁小刚打了个招呼,蓝煜星明显感觉得出来,今天的袁小刚对自己比平时客气,客气在很多情况下代表就是隔膜啊,幸好自己考虑得周全,连忙答到:“回来了。袁主任,我这麻烦来了,林书记让我给她写一篇挂职煅练的小结,唉!”   听了蓝煜星的话,袁小刚顿时来了精神:“看你愁的,这有什么难得,简单得很。我这有以前的工作小结,你拿去参谋一下。”然后就兴高采烈地帮蓝煜找参考资料,一边找还一边说写小结的要点,怎么谋篇布局,哪些内容必须写,哪些话不能写。听得蓝煜星心里暗暗发笑。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响了,袁小刚接过来嗯啊了几声,挂了电话,对蓝煜星说:“林书记的电话,要我们准备一下,下午就和李大队他们一起去P县,你的小结就带到P县写好了。”   应付完袁小刚,蓝煜星回到办公室,给谈晶晶打了个电话,听说蓝煜星又要走,电话里的谈晶晶很是幽怨:“一个星期才见你一次,你这才回来,又要走啊?”   蓝煜星很无奈,他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无奈才刚刚开始,随着自己的工作渐渐进入状态,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将越来越少,除非他不再干纪检监察这一行,可是,他舍得吗?答案是否定的,事业和爱情,对一个至情至性的男人来说,往往是同等重要的,他不会为了能天天陪在谈晶晶身边就放弃自己的事业,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事业而舍弃谈晶晶,只能在无奈的在两边委曲求全。不过他相信,就像以前的林清雅一样,谈晶晶也会默默地支持自己的。   下午三点,P县二招纪委办案点的小会议室,专案组的人员又集中在了一起。李强和几名公安干警惊奇地发现,以往都是袁小刚布置具体工作,林清雅最后作简单的强调;而这一次,袁小刚的身分变成了会议主持人,林清雅第一次走到了台前,亲自操刀。   “同志们,对董守业受贿杀人一案,案情大家都已经十分清楚。在前一阶段的工作中,案件的侦察工作取得关键性地突破,这是专案组全体同志共同努力的结果,在此,我受冯德明书记委托,代他转达对大家的感谢和慰问。”林清雅的开场白让蓝煜星暗暗点头,这几句话,听起来像是废话,却是很有必要,向与会人员传达了很关键的信息,和冯德明的立场高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冯德明知道以后,会很欣赏林清雅的做法的。而且,她转达的所谓感谢和慰问,对所有办案人员来说,也是一种鼓励,对保持工作人员的士气十分重要。 第六章变数(2)   在众人的思索中,会场暂时陷入沉默。最着急的是林清雅,此刻,所有可以使完的招数都已经用尽,尽管她之前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当许枫说出杨鹰的自杀动机以后,看得出来,她的他杀设想并没有影响到很多人,没有证据,无论她的理念多么先进,都显得苍白无力。林清雅无奈地看了蓝煜星一眼,他依然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会是他吗?如果是,他一定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在林清雅的心目中,范志杰是无所不能的,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他,如果真的是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今天,也许是验证他的一个好机会呢。想到这里,她忽然轻松了起来,毕竟,如果他不是范志杰,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就会轻很多。当然,蓝煜星被处理以后,她会同情他,关心他,帮助他,但却不必如此紧张。忽然想通了的林清雅,竟然感觉自己之前的努力有些傻,如果成功了,岂不是少了这么一个机会?   这时,冯书记开话了:“还有需要发言的吗?如果没有,下面就请常委表决。”   “冯书记,请等一下,我要发言。”蓝煜星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下定决心站了起来。对他的这种表现,常委们都很同情,从他的犹豫中,可以看得出来,下面,他不会有什么作为,否则,在报告中他就会写出来了,现在再说话,只是垂死挣扎而已。可蓝煜星犹豫的却是,自己如果辩护了,会不会被林清雅发现些什么。可现在,都已经被逼入绝境了,也只好如此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蓝煜星开始发言:“书记,副书记,各位常委,因为我的原因,占用了各位宝贵的时间,在此,我首先表示深深的歉意。”蓝煜星的开场先是说了一通客气话,给了大家一个心理的缓冲,这样,他们会更容易接受自己下面的观点。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他说的话并不特别,可常委都能听出他语言中的诚恳,对他的好感和同情瞬间多了几分。   “今天,我肯定要为自己辩护,因为,我热爱这个岗位,热爱这份事业。一个月之前,我考上了公务员,进入了纪委,成为一名光荣的纪检监察干部,一名反腐战线上的斗士,我为此而感到深深的自豪。进入纪委以后,我通过浏览卷宗接触到了大量的案例,还有,袁小刚主任一个月来对我毫无保留的言传身教,都让我更加感到纪检工作责任的重大,使命的崇高,同时也让我更加深入地了解到从事纪检监察工作的艰辛,在这条道路上,会遭遇无数的难以预期困难和挫折,比如今天,如果我不能用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无辜,那我就将永久地离开这个岗位。所以,我不会放弃。刚才我在记录本上写下两句话用以自勉:历尽艰辛终不悔,天道从来最酬勤。”   蓝煜星动情的发言,引起了常委们强烈的共鸣。大家都是老纪检了,这些年来,每个人都是在一个又一个办案点上奔波,为了办成一件案子,常常数月不归,家的概念,对他们来说真的很模糊,当东方破晓人们晨起散步的时候,他们也许正跋涉在调查取证的千里征程上;当暮色降临夜人们团团围坐在餐桌边尽享伦之乐的时候,也许他们正抱着一碗方便面边吃边讨论案情;当夜深人静人们搂着爱人温暖的身体进入梦乡的时候,也许他们正面对着那些面目可憎的贪官连夜审讯……可是,正是因为他们的辛苦与努力,那些**分子们才会诚惶诚恐,国家的财产才能得以保全,人民的利益才可以得到维护。历尽艰辛终不悔,天道从来最酬勤,一句话道了他们的心声,此刻,他们似乎感到自己的人生境界又得到了一次升华,一些问心有愧的人,也感觉自己的灵魂在经历一次洗礼。这个年轻的孩子,本来是站在一个待处理的位置,此刻,他的形象,却顿显得那么高大,那么伟岸。   也许是蓝煜星太投入了,他似乎忘记,在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需要戒备的林清雅。此时的林清雅,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电视上慷慨激昂的蓝煜星,又看到了她心中魂牵梦萦的范志杰,又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她强烈地感觉到,蓝煜星在本质上有一个和范志杰最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对纪检工作的无限热爱,对监察事业的无比钟情。也许,他说的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但最感染人的是语言中流露出的那份真诚,没有人能够否认,也没有人会去怀疑。   有心观察的林清雅,没有放过一切细节。历尽艰辛终不悔!这句话,应该是在经过多年积淀以后的有感而发,说这样话的人,必然是一个在纪检战线上经过多年打拼,尝尽酸甜苦辣的人,怎么会从他的口里说出来?还有,天道从来最酬勤,蓝煜星参加工作只有一个月,才刚刚接手了一个案子,前后不到二十四小时,他究竟出了多少勤?怎么能够发出这样的感慨?有问题,肯定有问题,林清雅的疑心又加重了几分。   在众人的静默中,蓝煜星拿出一张纸:“各位领导,我的辩护,不仅是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同时也是为了揭出这起案件的真相。我个人以为,这件案子,绝不是杨鹰失望自杀这么简单,很可能比我们想像得要复杂得多。我手上拿的,是我今天在S医学院附属医院验血报告。”   “验血报告?”常委们又一次诧异了,今天的会议,实是发生了太多的意想不到的事情。   “今天,我以市纪委工作人员的人身份,找到S医学院的副院长,学院附属医院的院长,我市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著名药剂学专家,鲁应俅教授,经他分析鉴定,我的血液中含有一种叫DF2的化学成份。”停顿了一下,蓝煜星开始继续解释:“据鲁教授介绍,DF2是一种生物提取品,提取自一种叫蓝芝草的植物。这种植物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严格,只有在少光、稀氧而又温热的条件下才能存活。所以,在这个地球上,只有一个地方生产这种植物,这就是冰岛华纳达尔斯赫努克火山海拔900米至1100米的山腰。这里*近北极圈,冬季日照极其稀少,而火山下面却有着丰富的地热资源,再加上1000米左右的高海拔,正是生长蓝枝草的沃土。”   蓝煜星又拿出一张图片:“这是鲁教授给我提供的蓝芝草的图片,它的样子非常美丽,叶子呈淡蓝色,这可能也是它畏光的原因;叶形修长,曲线圆滑,叶柄很像海豚的喙,浪漫的北欧人给这种植物起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名称,叫浅蓝色海豚。”说完,蓝煜星又拿出一份资料:“这也是鲁教授给我提供的蓝芝草资料,与它美丽的外形相反,蓝芝草的汁液里却含有一种剧素的成份,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DF2……”听到蓝煜星体内居然有剧毒成份,会议室里出现了几声惊呼。   “……但是,这种成份在按照一比十万的比例稀释以后,毒性基本可以忽略,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它就会成为一种强效的催眠剂。用DF2制成的催眠剂,无色无味、药效强劲,只要在房间内喷洒少许,就可以使人在半个小时之内进入睡眠状态。同时,它的价格也非常昂贵。在国内它属于违禁药品,但在国际市上可以买得到,十毫升的稀释液,价格在5000欧元左右。可以确定,我在当日夜晚,就是被这种催眠剂所催眠。” 第七章追踪(下)   说完一番套话以后,林清雅进了了正题。“但是,我们也要认识到,这起案件,还没有到最终结案的时候。目前,案性又发现了新的变化,根据市公安局的电话监听和上级机关反馈的群众举报,此案有了新的线索。最近,有人打电话到董守业家里索要买凶杀人的另一部份费用。市纪委和市公安局的领同志经研究认为,董守业供认的情况,有一部分内容于事实不符,特别是关于杀人凶手的部分,极有可能是董守业在捏造事实。所以,我们必须作进一步的侦察,把案情的真相揭示出来。”   听了林清雅的汇报,还不了情况下干警在台下议论纷纷,确实,案件的发展有些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为了保险起见,根据冯书记的指示,专案组决定在下一步的工作中,扩大侦察范围,尽可能地搜集破案线索,同时,眼光向外,不排除杨鹰等三人因为其它案件被谋杀的可能。下面,我提出下一步的工作方案,请大家讨论。我的意见是,派出两个小组,每组两个人一辆车,第一组赴Z省,也就是原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杨鹰的老家,调查了解杨鹰的有关情况,重点侦察杨鹰在老家的时候有没有与人结下仇怨,有没有人可能对杨鹰存在杀人动机。第二组赴L省J市,看看能不能从J市打来的那个电话里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其余人员在P县开展工作,调查了解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财务总监苏健和现金出纳周嫒媛的情况,调查的重点与第一组相同。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对林清雅宣布的三个方案,李强基本上是一头雾水,感觉林清雅纯属是外行指导内行,瞎胡闹嘛!杨鹰三人明显是董守业杀人灭口,董守业本人也供认不讳,为什么要重新开始调查?不过,她刚才已经说了,冯书要求扩大侦察范围,既然上级有指示,下面总得执行,这也罢了。最想不通的是派人去查J市的那个电话,那是个路边电话亭打来的,通过J市电信局已经查得很清楚了,根本就是断了的线索,让两个人去查什么?   想到这里,李强开口了:“林书记,我想提一个问题。”   “请讲!”   “对到J市的两个人,林书记有没有比较详细的计划?我怕他们到了J市以后无从着手。”语气上虽然很客气,但大家都感觉得出来,这是在给林清雅出难题。不过,这也是大家在想的问题,从一个电话亭里能查出什么?难道要两个去找目击证人,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夜凌晨的时候在那里打电话?大海捞针了吧。   “李强同志,你知道磁卡电话和投币电话的区别吗?”对李强的态度,林清雅以牙还牙,口气有点不太客气。   “请林书记指示。”   “投币电话通话是没有记录的,但磁卡电话和手机卡有相似之处,电信局的电脑系统会把这张卡打的每一个电话的时间、号码都记录下来。你们之前认真查过吗?”   “电话卡又不是银行卡,根本不记名,咱们就算能查到卡号,也查不到持卡的人啊。”   李强的这句话说出来,让林清雅都有些怒不可遏了,但还是强忍住怒气:“李强同志,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如果你的手机丢了,你会怎么去找?”   李强想了一下:“如果对方没有关机,我会打我的手机向他要;还有一种情况,如果对方曾经用我的手机打过电话,那么我可以查通话纪录,看他打给的是谁,我可以打到他打电话的这个人家,然后从中追查出这个人下落”。说到这里,李强突然明白了,顿时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误,口气也软了下来:“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去电信局调出这张卡的卡号,看看这张卡上有没有其它的通话纪录,然后顺腾摸瓜,找出作案人,对吗?”   “不错,我是这么想的。”   李强好像突然找到了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林书记,上次董守业在供词中也说,他联系吴名用的是磁卡电话,而且打完就扔,对此,我们也是无法查证。”   林清雅笑了笑:“不一定每个人都有董守业那么丰富的反侦察经验的,再说,不查一下,我们又怎么知道?好吧,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大家即刻出发,两个组的同志在外面要时刻保持和家里的联络,有了进展,即刻汇报。”   接下来的一夜一天,林清雅、袁小刚、李强、蓝煜星等人一直在会议室里焦急地等着。到下午四点,李强的手机响了,李强看了一下屏屏幕,说了声:“J市的电话。”便接通以后。大家都在盯着李强的脸,只见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兴奋,而且,从他的话语里,几个人都听了出来:有门了!   接完电话,李强无比兴奋地说:“林书记,查到了!”   “快说,查到什么了?”   “查到了打电话的人了。他用的是一张五十元面值的电话磁卡,已经用了三十多元。就用这张卡,他在一个月之内就往一个本市的一个住宅电话上打了十几个电话。我们派去的人在J市警方的协助下,已经查出,持卡人叫陈小二,是J市的一个下岗工人,其实工作也没几天,高中毕业以后,陈小二被照顾进了他父亲所在的工厂做了工人,因为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还有点小偷小摸的坏习惯,后来被单位辞退。之后一直在社会上游荡,曾经多次因为偷盗自行车和在公交车上偷钱包被公安机关拘留过。这个人经常打的电话,正是他母亲的家里。因为陈小二经常和公安局打交道,捉了又放放了又捉的,他的父母亲恨铁不成钢,也就不再管他的事了。今天上午,公安人员到他家里的时候,他的父母亲当即就承认,在指定的时间段,打电话回家的的确是他儿子。”   “那人捉到了吗?”   “还没有,派出所正在找他,去的两位同志说,陈小二的活动范围派出所掌握得很清楚,就是那么一小片,找他不难。”   正讨论着,李强的电话又响了,接电话的时候,李强连声说好,满脸喜色。放下电话,还没等林清雅问,李强就迫不急待地说:“林书记,陈小二抓到了。两位同志请示,是先带回来还是就地审讯?”   问完以后,李强又说:“林书记,我建议就地审讯,这个陈小二是个小混混,这样的人估计不会是杀手组织的核心成员,但从他身上应该可以挖出上条线的线索,这样我们的两名公安人员还可以在当地作进一步的追踪。”   “可以。”   李强又把电话打了回去,一个小时不到,那边的电话又打了回来。接完电话的李强越发兴奋:“林书记,陈小二招了。”   “他是怎么说的?”   “陈小二供认,这个电话是他的一个朋友,绰号叫虎头,是个外地人,以前拘留所里认识的,这个虎头非常能打,当时在拘留所里有人欺侮他,他就跟虎头做了小弟,日子才好过些。放出来以后,虎头还在J市呆了几天,后来就不知下落了。前几天,虎头呼了他的BB机,说要请他帮个忙,给了他这个电话号码,还教他怎么说话。他就按虎头的话去做了,其它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查查那个虎头,他被刑拘过,应该可以查到他的资料。”林清雅安排到。   事情办到了这份上,李强就轻车熟路了:“我已经安排了,林书记。”   又是一夜焦急的等待,第二天上午九点,J市发来了虎头的资料传真,林清雅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来一看,资料还算具体,但并不说细:王大国,男,31岁,L省T城市城南乡王庄村人,身高一米八二,体格健壮,三年前在J市某工地做筑路工,因与人打架斗殴被公安机关行政拘留十五天。资料上面,还有一张身份证的复印件。   林清雅看完以后,把资料交给袁小刚传阅,袁小刚看完后,又把资料传给了李强,李强接过以后一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几个人吓了一跳:“什么狗屁王大国,明明是刘虎,扒了皮我都能认出他的骨头。”   “刘虎是谁啊?”几个人都感觉很惊诧。   “刘虎就是P县人,这家伙从小就拜师学武,会几手功夫,后来到S市发展,加入了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此人心狠手辣、好勇斗狠,到S市的时候,至少有三条命案和他有关。三年前严打,这个团伙被彻底铲除,但是刘虎却没有落网,这小子不知道是从哪得来的消息,就在严打前一天跑掉了,此后不一直不知下落,已经通缉好几年了。至今没有落案,没想到跑J市去了。那时候我做刑警队的副队长,因为这个刘虎,没少花心思,也没少挨批。***,J市那帮警察,难道是吃干饭的?都抓进去了,居然又给放出来了。”   (如果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请您为《灾星》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谢谢。) 第七章追踪(下)   说完一番套话以后,林清雅进了了正题。“但是,我们也要认识到,这起案件,还没有到最终结案的时候。目前,案性又发现了新的变化,根据市公安局的电话监听和上级机关反馈的群众举报,此案有了新的线索。最近,有人打电话到董守业家里索要买凶杀人的另一部份费用。市纪委和市公安局的领同志经研究认为,董守业供认的情况,有一部分内容于事实不符,特别是关于杀人凶手的部分,极有可能是董守业在捏造事实。所以,我们必须作进一步的侦察,把案情的真相揭示出来。”   听了林清雅的汇报,还不了情况下干警在台下议论纷纷,确实,案件的发展有些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为了保险起见,根据冯书记的指示,专案组决定在下一步的工作中,扩大侦察范围,尽可能地搜集破案线索,同时,眼光向外,不排除杨鹰等三人因为其它案件被谋杀的可能。下面,我提出下一步的工作方案,请大家讨论。我的意见是,派出两个小组,每组两个人一辆车,第一组赴Z省,也就是原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杨鹰的老家,调查了解杨鹰的有关情况,重点侦察杨鹰在老家的时候有没有与人结下仇怨,有没有人可能对杨鹰存在杀人动机。第二组赴L省J市,看看能不能从J市打来的那个电话里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其余人员在P县开展工作,调查了解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财务总监苏健和现金出纳周嫒媛的情况,调查的重点与第一组相同。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对林清雅宣布的三个方案,李强基本上是一头雾水,感觉林清雅纯属是外行指导内行,瞎胡闹嘛!杨鹰三人明显是董守业杀人灭口,董守业本人也供认不讳,为什么要重新开始调查?不过,她刚才已经说了,冯书要求扩大侦察范围,既然上级有指示,下面总得执行,这也罢了。最想不通的是派人去查J市的那个电话,那是个路边电话亭打来的,通过J市电信局已经查得很清楚了,根本就是断了的线索,让两个人去查什么?   想到这里,李强开口了:“林书记,我想提一个问题。”   “请讲!”   “对到J市的两个人,林书记有没有比较详细的计划?我怕他们到了J市以后无从着手。”语气上虽然很客气,但大家都感觉得出来,这是在给林清雅出难题。不过,这也是大家在想的问题,从一个电话亭里能查出什么?难道要两个去找目击证人,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夜凌晨的时候在那里打电话?大海捞针了吧。   “李强同志,你知道磁卡电话和投币电话的区别吗?”对李强的态度,林清雅以牙还牙,口气有点不太客气。   “请林书记指示。”   “投币电话通话是没有记录的,但磁卡电话和手机卡有相似之处,电信局的电脑系统会把这张卡打的每一个电话的时间、号码都记录下来。你们之前认真查过吗?”   “电话卡又不是银行卡,根本不记名,咱们就算能查到卡号,也查不到持卡的人啊。”   李强的这句话说出来,让林清雅都有些怒不可遏了,但还是强忍住怒气:“李强同志,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如果你的手机丢了,你会怎么去找?”   李强想了一下:“如果对方没有关机,我会打我的手机向他要;还有一种情况,如果对方曾经用我的手机打过电话,那么我可以查通话纪录,看他打给的是谁,我可以打到他打电话的这个人家,然后从中追查出这个人下落”。说到这里,李强突然明白了,顿时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误,口气也软了下来:“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去电信局调出这张卡的卡号,看看这张卡上有没有其它的通话纪录,然后顺腾摸瓜,找出作案人,对吗?”   “不错,我是这么想的。”   李强好像突然找到了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林书记,上次董守业在供词中也说,他联系吴名用的是磁卡电话,而且打完就扔,对此,我们也是无法查证。”   林清雅笑了笑:“不一定每个人都有董守业那么丰富的反侦察经验的,再说,不查一下,我们又怎么知道?好吧,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大家即刻出发,两个组的同志在外面要时刻保持和家里的联络,有了进展,即刻汇报。”   接下来的一夜一天,林清雅、袁小刚、李强、蓝煜星等人一直在会议室里焦急地等着。到下午四点,李强的手机响了,李强看了一下屏屏幕,说了声:“J市的电话。”便接通以后。大家都在盯着李强的脸,只见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兴奋,而且,从他的话语里,几个人都听了出来:有门了!   接完电话,李强无比兴奋地说:“林书记,查到了!”   “快说,查到什么了?”   “查到了打电话的人了。他用的是一张五十元面值的电话磁卡,已经用了三十多元。就用这张卡,他在一个月之内就往一个本市的一个住宅电话上打了十几个电话。我们派去的人在J市警方的协助下,已经查出,持卡人叫陈小二,是J市的一个下岗工人,其实工作也没几天,高中毕业以后,陈小二被照顾进了他父亲所在的工厂做了工人,因为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还有点小偷小摸的坏习惯,后来被单位辞退。之后一直在社会上游荡,曾经多次因为偷盗自行车和在公交车上偷钱包被公安机关拘留过。这个人经常打的电话,正是他母亲的家里。因为陈小二经常和公安局打交道,捉了又放放了又捉的,他的父母亲恨铁不成钢,也就不再管他的事了。今天上午,公安人员到他家里的时候,他的父母亲当即就承认,在指定的时间段,打电话回家的的确是他儿子。”   “那人捉到了吗?”   “还没有,派出所正在找他,去的两位同志说,陈小二的活动范围派出所掌握得很清楚,就是那么一小片,找他不难。”   正讨论着,李强的电话又响了,接电话的时候,李强连声说好,满脸喜色。放下电话,还没等林清雅问,李强就迫不急待地说:“林书记,陈小二抓到了。两位同志请示,是先带回来还是就地审讯?”   问完以后,李强又说:“林书记,我建议就地审讯,这个陈小二是个小混混,这样的人估计不会是杀手组织的核心成员,但从他身上应该可以挖出上条线的线索,这样我们的两名公安人员还可以在当地作进一步的追踪。”   “可以。”   李强又把电话打了回去,一个小时不到,那边的电话又打了回来。接完电话的李强越发兴奋:“林书记,陈小二招了。”   “他是怎么说的?”   “陈小二供认,这个电话是他的一个朋友,绰号叫虎头,是个外地人,以前拘留所里认识的,这个虎头非常能打,当时在拘留所里有人欺侮他,他就跟虎头做了小弟,日子才好过些。放出来以后,虎头还在J市呆了几天,后来就不知下落了。前几天,虎头呼了他的BB机,说要请他帮个忙,给了他这个电话号码,还教他怎么说话。他就按虎头的话去做了,其它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查查那个虎头,他被刑拘过,应该可以查到他的资料。”林清雅安排到。   事情办到了这份上,李强就轻车熟路了:“我已经安排了,林书记。”   又是一夜焦急的等待,第二天上午九点,J市发来了虎头的资料传真,林清雅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来一看,资料还算具体,但并不说细:王大国,男,31岁,L省T城市城南乡王庄村人,身高一米八二,体格健壮,三年前在J市某工地做筑路工,因与人打架斗殴被公安机关行政拘留十五天。资料上面,还有一张身份证的复印件。   林清雅看完以后,把资料交给袁小刚传阅,袁小刚看完后,又把资料传给了李强,李强接过以后一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几个人吓了一跳:“什么狗屁王大国,明明是刘虎,扒了皮我都能认出他的骨头。”   “刘虎是谁啊?”几个人都感觉很惊诧。   “刘虎就是P县人,这家伙从小就拜师学武,会几手功夫,后来到S市发展,加入了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此人心狠手辣、好勇斗狠,到S市的时候,至少有三条命案和他有关。三年前严打,这个团伙被彻底铲除,但是刘虎却没有落网,这小子不知道是从哪得来的消息,就在严打前一天跑掉了,此后不一直不知下落,已经通缉好几年了。至今没有落案,没想到跑J市去了。那时候我做刑警队的副队长,因为这个刘虎,没少花心思,也没少挨批。***,J市那帮警察,难道是吃干饭的?都抓进去了,居然又给放出来了。”   (如果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请您为《灾星》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谢谢。) 第六章变数(2)   在众人的思索中,会场暂时陷入沉默。最着急的是林清雅,此刻,所有可以使完的招数都已经用尽,尽管她之前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当许枫说出杨鹰的自杀动机以后,看得出来,她的他杀设想并没有影响到很多人,没有证据,无论她的理念多么先进,都显得苍白无力。林清雅无奈地看了蓝煜星一眼,他依然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会是他吗?如果是,他一定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在林清雅的心目中,范志杰是无所不能的,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他,如果真的是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今天,也许是验证他的一个好机会呢。想到这里,她忽然轻松了起来,毕竟,如果他不是范志杰,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就会轻很多。当然,蓝煜星被处理以后,她会同情他,关心他,帮助他,但却不必如此紧张。忽然想通了的林清雅,竟然感觉自己之前的努力有些傻,如果成功了,岂不是少了这么一个机会?   这时,冯书记开话了:“还有需要发言的吗?如果没有,下面就请常委表决。”   “冯书记,请等一下,我要发言。”蓝煜星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下定决心站了起来。对他的这种表现,常委们都很同情,从他的犹豫中,可以看得出来,下面,他不会有什么作为,否则,在报告中他就会写出来了,现在再说话,只是垂死挣扎而已。可蓝煜星犹豫的却是,自己如果辩护了,会不会被林清雅发现些什么。可现在,都已经被逼入绝境了,也只好如此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蓝煜星开始发言:“书记,副书记,各位常委,因为我的原因,占用了各位宝贵的时间,在此,我首先表示深深的歉意。”蓝煜星的开场先是说了一通客气话,给了大家一个心理的缓冲,这样,他们会更容易接受自己下面的观点。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他说的话并不特别,可常委都能听出他语言中的诚恳,对他的好感和同情瞬间多了几分。   “今天,我肯定要为自己辩护,因为,我热爱这个岗位,热爱这份事业。一个月之前,我考上了公务员,进入了纪委,成为一名光荣的纪检监察干部,一名反腐战线上的斗士,我为此而感到深深的自豪。进入纪委以后,我通过浏览卷宗接触到了大量的案例,还有,袁小刚主任一个月来对我毫无保留的言传身教,都让我更加感到纪检工作责任的重大,使命的崇高,同时也让我更加深入地了解到从事纪检监察工作的艰辛,在这条道路上,会遭遇无数的难以预期困难和挫折,比如今天,如果我不能用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无辜,那我就将永久地离开这个岗位。所以,我不会放弃。刚才我在记录本上写下两句话用以自勉:历尽艰辛终不悔,天道从来最酬勤。”   蓝煜星动情的发言,引起了常委们强烈的共鸣。大家都是老纪检了,这些年来,每个人都是在一个又一个办案点上奔波,为了办成一件案子,常常数月不归,家的概念,对他们来说真的很模糊,当东方破晓人们晨起散步的时候,他们也许正跋涉在调查取证的千里征程上;当暮色降临夜人们团团围坐在餐桌边尽享伦之乐的时候,也许他们正抱着一碗方便面边吃边讨论案情;当夜深人静人们搂着爱人温暖的身体进入梦乡的时候,也许他们正面对着那些面目可憎的贪官连夜审讯……可是,正是因为他们的辛苦与努力,那些**分子们才会诚惶诚恐,国家的财产才能得以保全,人民的利益才可以得到维护。历尽艰辛终不悔,天道从来最酬勤,一句话道了他们的心声,此刻,他们似乎感到自己的人生境界又得到了一次升华,一些问心有愧的人,也感觉自己的灵魂在经历一次洗礼。这个年轻的孩子,本来是站在一个待处理的位置,此刻,他的形象,却顿显得那么高大,那么伟岸。   也许是蓝煜星太投入了,他似乎忘记,在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需要戒备的林清雅。此时的林清雅,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电视上慷慨激昂的蓝煜星,又看到了她心中魂牵梦萦的范志杰,又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她强烈地感觉到,蓝煜星在本质上有一个和范志杰最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对纪检工作的无限热爱,对监察事业的无比钟情。也许,他说的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但最感染人的是语言中流露出的那份真诚,没有人能够否认,也没有人会去怀疑。   有心观察的林清雅,没有放过一切细节。历尽艰辛终不悔!这句话,应该是在经过多年积淀以后的有感而发,说这样话的人,必然是一个在纪检战线上经过多年打拼,尝尽酸甜苦辣的人,怎么会从他的口里说出来?还有,天道从来最酬勤,蓝煜星参加工作只有一个月,才刚刚接手了一个案子,前后不到二十四小时,他究竟出了多少勤?怎么能够发出这样的感慨?有问题,肯定有问题,林清雅的疑心又加重了几分。   在众人的静默中,蓝煜星拿出一张纸:“各位领导,我的辩护,不仅是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同时也是为了揭出这起案件的真相。我个人以为,这件案子,绝不是杨鹰失望自杀这么简单,很可能比我们想像得要复杂得多。我手上拿的,是我今天在S医学院附属医院验血报告。”   “验血报告?”常委们又一次诧异了,今天的会议,实是发生了太多的意想不到的事情。   “今天,我以市纪委工作人员的人身份,找到S医学院的副院长,学院附属医院的院长,我市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著名药剂学专家,鲁应俅教授,经他分析鉴定,我的血液中含有一种叫DF2的化学成份。”停顿了一下,蓝煜星开始继续解释:“据鲁教授介绍,DF2是一种生物提取品,提取自一种叫蓝芝草的植物。这种植物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严格,只有在少光、稀氧而又温热的条件下才能存活。所以,在这个地球上,只有一个地方生产这种植物,这就是冰岛华纳达尔斯赫努克火山海拔900米至1100米的山腰。这里*近北极圈,冬季日照极其稀少,而火山下面却有着丰富的地热资源,再加上1000米左右的高海拔,正是生长蓝枝草的沃土。”   蓝煜星又拿出一张图片:“这是鲁教授给我提供的蓝芝草的图片,它的样子非常美丽,叶子呈淡蓝色,这可能也是它畏光的原因;叶形修长,曲线圆滑,叶柄很像海豚的喙,浪漫的北欧人给这种植物起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名称,叫浅蓝色海豚。”说完,蓝煜星又拿出一份资料:“这也是鲁教授给我提供的蓝芝草资料,与它美丽的外形相反,蓝芝草的汁液里却含有一种剧素的成份,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DF2……”听到蓝煜星体内居然有剧毒成份,会议室里出现了几声惊呼。   “……但是,这种成份在按照一比十万的比例稀释以后,毒性基本可以忽略,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它就会成为一种强效的催眠剂。用DF2制成的催眠剂,无色无味、药效强劲,只要在房间内喷洒少许,就可以使人在半个小时之内进入睡眠状态。同时,它的价格也非常昂贵。在国内它属于违禁药品,但在国际市上可以买得到,十毫升的稀释液,价格在5000欧元左右。可以确定,我在当日夜晚,就是被这种催眠剂所催眠。” 第八章深入(上)   “既然是这样,李大队长,那现在去把刘虎的资料调过来。”林清雅指示到。   “好的。”李强一个电话,十分钟以后,市局那边开始往专案组的传真机上发刘虎的资料,一页又一页,传真纸足足淌了有半个小时才结束。传真机在传资料的时候,林清雅等人就在一边看着,每传来一页,几个人就从林清雅开始,袁小刚,李强,蓝煜星,依次传阅。   刘虎,男,1971年9月出生于J省P县P城镇,父刘永明,系原P县棉织厂车间副主任,1998年因突发心脏病去世;母张巧英,原P县纺织厂挡车工,1984年与刘永明离异,后随一广东藉商人南下,之后下落不明。   该犯幼时曾从师民间武师学习武术。1986后,毕业于P县第四中学初中部,同年因为体育特长生被P县第二中学高中部录取,长期在P县业余体校练习散打,曾代表S市散打队参加省散打比赛,获少年组第七名。1988年,因参与聚众斗殴,被P县公安局行政拘留十五天,被学校勒令退学,同时被清退出业余体校。后长期在社会上游荡。   1991年9月,刘虎离开P县到S市,后加入了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逐步成为该团伙的骨干力量;三年前,在严打中,该团伙被公安机关铲除,刘虎潜逃在外,从此下落不明。   经查,1991年元月至1991年7月期间,刘虎伙同另三名犯罪分子,组成犯罪团伙,向P县第二中学学生以收取保护费为名,实施抢劫,期间,曾有数名第二中学生被刘虎等人殴打;3名在校女生被刘虎等人强奸,但当时均未报案。   经查,1991年10月,刘虎等人向S市某卡拉OK歌厅老板陈某索取保护费,未果,当晚,潜入陈某家中,对陈某实施殴打,造成陈某右腿粉碎性骨折,事后,陈某未向公安机关报案。   经查,后刘虎同伙供认,1993年2月,刘虎酒后伙同同党,于夜间10时左右拦截一辆出租车,胁迫驾驶员王某(女)将车驶到郊外,对王某实施**,并抢得现金1200余元,后将王某杀害,将尸体填入车内,推入河中。   经查,1997年12月,刘虎等人流窜至距S市500公里的F市,持土制短枪抢劫金店一家,劫现金2万元和价值10万元的金银首饰,金店售货员何某被其开枪打死。   经查,1999年4月,刘虎等人与该犯罪团伙另一头目发生火拼,在S市郊外大打出手,当场造成4人死亡,9人受伤,该头目被刘虎亲手砍死。   ……   看完之后,连性格温和的林清雅都恨得咬牙切齿:“无恶不作,死有余辜!你们刑警也太没用了吧?从九一年开始,到刘虎离开S市,这么长时间,作案这么多次,你们怎么没有抓住他,还任由他在S市?”   李强尴尬地笑了笑:“这些案子原本都是无头案,全部是严打以后才被刘虎的同伙供出来。”   林清雅无语了。是啊,现在全国很多地方都存在这种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不但是中国,就连经济很发达的国家也同样有黑社会,这些组织就像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政府几乎每年都要搞那么一两次严打,而且,每次严打,都会破获一批大案要案,都会有一大批犯罪分子伏法。但是,严打之后,很快就会死灰复燃,这究竟是怎么了?   “刘虎在P县有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社会关系?”问这句话的人是蓝煜星。   “有,但是不多。当时这个案子是我查的,据我所知,刘虎的祖父是外地人,在P县没什么亲戚,刘虎是独子。刘虎的母亲张巧英长得很漂亮,但生活作风不大好,刘虎十几岁的时候,张巧英就跟一个在本地做生意的广东人跑了,后来,刘虎的父亲刘永明也没有续弦,父子俩相依为命。后来,棉纺织厂倒闭了,刘家的生活一直很贫困。还有,我听说,刘虎的父亲是被刘虎气死的。刘虎的母亲张巧英家在张村,也没有多少人,张巧英跑了以后,刘虎家和张巧英的娘家就彻底断绝了往来。”   林清雅明白蓝煜星的意思,也许蓝煜星是想查一下刘虎和P县还有没有什么联系。很显然,如果没什么联系的话,刘虎是不大容易牵扯进这个案子里来的。所以,林清雅当即接口道:“那刘虎的父亲有没有兄弟姐妹?”   “有,刘永明还有一个哥哥,也是工人,叫刘永亮。”   “那能不能查一下刘永亮家的情况?”   “当然可以,现在就可以派人到P县公安局去查。”   “好!”快去快回。   李强亲自安排,进展当然神速,当天下午,刘虎家所有的情况都已经呈报到了林清雅的案头。   刘永亮,男,六十四岁,原P县水泥厂工人,目前退休在家。妻子沈侠,原县水泥厂工人,已故。独生子刘彪,34岁,**党员,现任**P县委副书记,县人民政府常务副县长。   蓝煜星一看就明白,这个职务,是县长的接班人啊,而且只有34岁,是个很有前途的干部。   刘彪?常委副县长?几个人看到这个名字都是精神为之一振。袁小刚反应很快,对蓝煜星说:“打电话回去,让干部室把刘彪的资料传过来。”   很快,刘彪的资料传来了。刘彪,男,大学本科学历,1969年出生于P县P城镇,1988年考取NJ师范大学中文系,1992年毕业,分配在P县第一中学任语文教师。同年底,县委公开向全县招考文秘人员,刘彪以总分第一名的成绩被录用,先后任县委办公室办事员、秘书科员、综合科副科长、科长,1997年2月任县委办副主任,1999年3月兼任县委研究室主任,1999年12月提拔县委办主任兼县委研究室主任,2001年4月任副县长,2002年7月任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至今,现分管财税、金融、城建、国土、环保工作。   (庆祝《灾星》诞生100天,8月23日晚八点,在碧聊语音房间召开灾星读者见面会,欢迎大家届时光临。网址: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另:进入语音房间需要自自动下载插件,不是病毒,请勿担心。) 第八章深入(上)   “既然是这样,李大队长,那现在去把刘虎的资料调过来。”林清雅指示到。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零`贰` . c`o`m   “好的。”李强一个电话,十分钟以后,市局那边开始往专案组的传真机上发刘虎的资料,一页又一页,传真纸足足淌了有半个小时才结束。传真机在传资料的时候,林清雅等人就在一边看着,每传来一页,几个人就从林清雅开始,袁小刚,李强,蓝煜星,依次传阅。   刘虎,男,1971年9月出生于J省P县P城镇,父刘永明,系原P县棉织厂车间副主任,1998年因突发心脏病去世;母张巧英,原P县纺织厂挡车工,1984年与刘永明离异,后随一广东藉商人南下,之后下落不明。   该犯幼时曾从师民间武师学习武术。1986后,毕业于P县第四中学初中部,同年因为体育特长生被P县第二中学高中部录取,长期在P县业余体校练习散打,曾代表S市散打队参加省散打比赛,获少年组第七名。1988年,因参与聚众斗殴,被P县公安局行政拘留十五天,被学校勒令退学,同时被清退出业余体校。后长期在社会上游荡。   1991年9月,刘虎离开P县到S市,后加入了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逐步成为该团伙的骨干力量;三年前,在严打中,该团伙被公安机关铲除,刘虎潜逃在外,从此下落不明。   经查,1991年元月至1991年7月期间,刘虎伙同另三名犯罪分子,组成犯罪团伙,向P县第二中学学生以收取保护费为名,实施抢劫,期间,曾有数名第二中学生被刘虎等人殴打;3名在校女生被刘虎等人强奸,但当时均未报案。   经查,1991年10月,刘虎等人向S市某卡拉OK歌厅老板陈某索取保护费,未果,当晚,潜入陈某家中,对陈某实施殴打,造成陈某右腿粉碎性骨折,事后,陈某未向公安机关报案。   经查,后刘虎同伙供认,1993年2月,刘虎酒后伙同同党,于夜间10时左右拦截一辆出租车,胁迫驾驶员王某(女)将车驶到郊外,对王某实施**,并抢得现金1200余元,后将王某杀害,将尸体填入车内,推入河中。   经查,1997年12月,刘虎等人流窜至距S市500公里的F市,持土制短枪抢劫金店一家,劫现金2万元和价值10万元的金银首饰,金店售货员何某被其开枪打死。   经查,1999年4月,刘虎等人与该犯罪团伙另一头目发生火拼,在S市郊外大打出手,当场造成4人死亡,9人受伤,该头目被刘虎亲手砍死。   ……   看完之后,连性格温和的林清雅都恨得咬牙切齿:“无恶不作,死有余辜!你们刑警也太没用了吧?从九一年开始,到刘虎离开S市,这么长时间,作案这么多次,你们怎么没有抓住他,还任由他在S市?”   李强尴尬地笑了笑:“这些案子原本都是无头案,全部是严打以后才被刘虎的同伙供出来。”   林清雅无语了。是啊,现在全国很多地方都存在这种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不但是中国,就连经济很发达的国家也同样有黑社会,这些组织就像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政府几乎每年都要搞那么一两次严打,而且,每次严打,都会破获一批大案要案,都会有一大批犯罪分子伏法。但是,严打之后,很快就会死灰复燃,这究竟是怎么了?   “刘虎在P县有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社会关系?”问这句话的人是蓝煜星。   “有,但是不多。当时这个案子是我查的,据我所知,刘虎的祖父是外地人,在P县没什么亲戚,刘虎是独子。刘虎的母亲张巧英长得很漂亮,但生活作风不大好,刘虎十几岁的时候,张巧英就跟一个在本地做生意的广东人跑了,后来,刘虎的父亲刘永明也没有续弦,父子俩相依为命。后来,棉纺织厂倒闭了,刘家的生活一直很贫困。还有,我听说,刘虎的父亲是被刘虎气死的。刘虎的母亲张巧英家在张村,也没有多少人,张巧英跑了以后,刘虎家和张巧英的娘家就彻底断绝了往来。”   林清雅明白蓝煜星的意思,也许蓝煜星是想查一下刘虎和P县还有没有什么联系。很显然,如果没什么联系的话,刘虎是不大容易牵扯进这个案子里来的。所以,林清雅当即接口道:“那刘虎的父亲有没有兄弟姐妹?”   “有,刘永明还有一个哥哥,也是工人,叫刘永亮。”   “那能不能查一下刘永亮家的情况?”   “当然可以,现在就可以派人到P县公安局去查。”   “好!”快去快回。   李强亲自安排,进展当然神速,当天下午,刘虎家所有的情况都已经呈报到了林清雅的案头。   刘永亮,男,六十四岁,原P县水泥厂工人,目前退休在家。妻子沈侠,原县水泥厂工人,已故。独生子刘彪,34岁,**党员,现任**P县委副书记,县人民政府常务副县长。   蓝煜星一看就明白,这个职务,是县长的接班人啊,而且只有34岁,是个很有前途的干部。   刘彪?常委副县长?几个人看到这个名字都是精神为之一振。袁小刚反应很快,对蓝煜星说:“打电话回去,让干部室把刘彪的资料传过来。”   很快,刘彪的资料传来了。刘彪,男,大学本科学历,1969年出生于P县P城镇,1988年考取NJ师范大学中文系,1992年毕业,分配在P县第一中学任语文教师。同年底,县委公开向全县招考文秘人员,刘彪以总分第一名的成绩被录用,先后任县委办公室办事员、秘书科员、综合科副科长、科长,1997年2月任县委办副主任,1999年3月兼任县委研究室主任,1999年12月提拔县委办主任兼县委研究室主任,2001年4月任副县长,2002年7月任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至今,现分管财税、金融、城建、国土、环保工作。   (庆祝《灾星》诞生100天,8月23日晚八点,在碧聊语音房间召开灾星读者见面会,欢迎大家届时光临。网址: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另:进入语音房间需要自自动下载插件,不是病毒,请勿担心。) 第六章变数(3)   听了蓝煜星的发言,大家的感觉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震惊。今天的这个会,是常委们前所未见的,出现了太多太多的惊奇。   此时,坐在中间位置的冯德明心态十分复杂。尽管,纪委很少会处理内部人员,但也不是没有先例,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过,书记办公会的提议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质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当然,他相信,如果自己坚持,就像刚才对许枫的处理一样,在表决前表明自己的态度,常委们在表决时是不会违逆自己的意愿的,尽管他们心里可能不服。但他能够这样做吗,蓝煜星的话毕竟是有理有据的,事实摆在面前,不容置疑。可是,如果就这么算了,这个先例一开,以后再讨论人员处理岂不成了庭审?领导班子的威信何在,自己这个书记的威信何在?   还有一个与自己利害攸关的问题,如果蓝煜星真的是被催眠,那么这就是一起谋杀案件。可在此之前,对这件事的处理一直是按照自杀定的性,而在善后工作中全权拍板的,就是他本人。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作出的火化杨鹰的决定就太草率了,等于是帮助犯罪分子毁尸灭迹啊,如果上面有人追究,当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以后呢,纪委机关的人肯定会看出这里的猫腻,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一把手,保不准会得罪些什么人,很难保证不会有人会向上面捅自己一刀,一旦追查下来,自己肯定是要担责任的。看来,这件事情的处理的确是太草率了,才会搞得如此被动。究竟怎么办?冯德明十分矛盾。   最感到震惊的人是林清雅。听到DF2的时候她还没怎么吃惊,但听到浅蓝色海豚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范志杰跟自己说过这种植物,有一次办案,有人就使用了这种药品,回来以后他说起这件事,还和自己打趣,说外表越是美丽的东西毒性往往越大,比如五彩的磨茹,鲜艳的昆虫,还有鹤顶红什么的,说了好多,最后居然打趣说自己这么漂亮肯定也有毒。今天他介绍的所有关于DN2的情况,都是借鲁应俅教授的口说出来的,但是,如果是普通的设备,如果不是经名家之手,这种成分是查不出来的。当然,在这件事中,他会不会受到冤枉他自己应该最清楚,可是按常理,他应该先到普通医院去查验,如果查不出来再去找专家。但是,如果这要做的话,估计等医院告诉他什么也没查到的时候,一个上午也应该过去了,他也将会失去在会场上洗清自己的唯一证据。他为什么就会想到直接去找鲁应俅教授呢?难道他事先就已经感觉到自己中的有可能是这种稀有的催眠剂?蓝煜星是个文科生,知识面不应该比在场的这些老纪检更广,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知道世界上还会有这种东西,可疑!林清雅越发坚定了当初的猜测。   这时,蓝煜星还在继续自己的发言:“各位领导,我还想就案情本身一一点建议,供领导参考。我的想法是,在我被催眠的情况下,就像刚才林书记所说的那样,这件事就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而应该是一起谋杀案,而且,手法特别隐密,方式异常狡猾,甚至骗过了法医的鉴定……”说到这里,蓝煜留了一手,把责任推给了法医,算是给冯德明一个台阶:。   “……属于典型的高智商犯罪。以往的很多案例都证明了一种规律,在这种情况下,案情的背景往往会特别复杂,很可能是一起大案要案。为此,我请求领导考虑继续追查此案,并要求公安机关介入。我的发言完了,感谢各位领导给我申辩的机会!”   蓝煜星的话让常委们十分振奋,连冯德明本人都有些心动,是啊,自己身兼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两职,分管政法,如果能破一个很复杂、很有代表情的案子,也是个政绩啊。自己今年都五十多岁了,在纪委书记的位子上坐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么多年来小心谨慎,处处留心,不就是想在退二线之前弄个正厅吗?哪怕是政协主席、人大党组书记什么的也行啊,同样是厅级,这正厅副厅可是两重天,待遇的区别大了,连退休后都不一样,正厅就可以配车,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副厅级干部偶尔用次车就得巴巴地去找办公室要,搞不好那些新上来的小伙子还不睬你。可惜啊,至今都没看见希望,就是因为这些年纪委没有查过什么有影响的大案要案,不出经验,哪能出政绩,哪能出干部呢?现在的这个案子,本身就是一个新领域的新问题,当初自己就是想通过这件案子出点经验,炒作一下,没想到出了杨鹰意外死亡这档子事,这才不得不暂时罢手。现在,又出现了这么多闻所未闻的离奇案情,太有宣传价值了。当然,查起来可能难度很大,但付出和回报往往是成正比的。相比之下,火化尸体的事情不过是小事一桩。可是,如果没有成功,反而把自己的失误给捅了出去,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呢?冯德明犹豫不决。   这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门口传来了一声脆生生的叫喊:“蓝煜星!你出来一下!”   谁这么大的胆子,这是纪委的会议室,又不是农贸市场,领导正开会呢,居然敢这么叫人!大家都往门口看去,不少老人员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的笑容,站在门口的是个小姑娘,住在大院里的人都认识,就是谈新权部长家里的那个活泼可爱而又有些泼辣的宝贝女儿,谈晶晶。看到会议室里的人都在望她,谈晶晶调皮地一笑,对冯德明说:“冯叔叔,我找蓝煜星有点事。”   这时,大家又都把暧昧的眼光投向了蓝煜星,即便是老练沉稳的蓝煜星,都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他用征询地眼神看着冯德明,冯德明挥了挥手,蓝煜星心领神会地走出了会议室。   接着,门外就传来了谈晶晶的嘀咕声,声音很小,小得恰到好处,刚好可以让会议室里的听个断断续续,也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要死啊,两天不照面也不给我打电话……今天晚上我妈让你去我家吃饭……”   一小会,蓝煜星进来了,看到的还是那一片暧昧的眼神,特别是袁小刚,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无疑是在警告他:“臭小子,瞒得我好苦,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这个蓝煜星,今天给人们带来的惊讶太多太多了。承受不住的蓝煜星,把头低了下去,可是,他分明可以感觉到,在注视他的眼光中,有两道特别锐利,一道来自于坐在长条桌上的林清雅,还有一道是来自于下面的许枫。   这时,不动声色的冯德明说话了,他的语言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犹豫,听起来异常果断:“鉴于杨鹰死亡事件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我提议,对林清雅、许枫、袁小刚、蓝煜星的处理暂时押后,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作决定。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没有的话,我们散会。”   这个会议可谓一波三折,大家的神经经受了太多的强烈刺激,都感觉很疲惫,现在,终于可以结束了,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过,大家也都欣慰,这个结果,是大多数人最愿意看到的。   “我反对!”很悦耳的女声,可不知道为什么,人们竟然在这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恼怒…… 第八章深入(下)   看完资料,袁小刚笑了一声:“呵,这个刘彪升得够快的啊,简直就是一年一级嘛。”   “搞不好下面还会越来越快呢,到今年年底换届,这个刘彪搞不好就是P县的县长了。这两年P县的干部提拔得太快了,以刘彪这个速度,要不了几年,就是你我的领导啊。”李强了打了个哈哈。   这份材料看在蓝煜星眼里,最刺眼的是四个字:分管国土。难道是他?蓝煜星心里暗暗思量。士为知己者死,难道董守业口中的知己,指的就是这位比他小二十岁的常务副县长?不会吧!不过,也难说。在现在的行政体制下,一般来说,分管的领导和部门的负责人打交道很多。于公,上级的工作需要下面支持,下面的工作需要上面说话,各有所需;于私,一些对自己要求不那么严格的领导人,私人出差、请客送礼等一些灰色的开支,直接让办公室拿到常务那里批有点不好意思,这种时候,往往会让秘书找信得过的分管的部门负责人,让他们来解决。   反过来也一样,部门的负责人对分管自己的领导往往刻意奉承,毕竟,在需要升迁的时候,县委对其工作能力的评价,直接分管的领导意见是最权威的。在很多地方,特别是类似于国土局这样有权有钱的部门,对分管的领导往往是百般逢迎,考虑得十分周到。比如,领导的车子旧了,单位里马上买一辆送过去;领导的电脑档次不高,单位里很快就会往办公室送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东西还是公家的,享受的却是个人。这是明里的,暗地里还会搞什么花样,大家就都不清楚了。这一来二去,分管的人和各大局的头头关系便会越来越亲密,上下级之间的这种特殊关系,便成为官场上一种新型的裙带关系,所以才会有那么一句话:一起同过窗的不如一起扛过枪的,一起扛过枪的不如一起分过赃的,一起分过赃的不如一起嫖过娼的。   不过,不象啊。从董守业这边来看,此人性情耿直,自律严格,不是那种吹吹拍拍的人,否则也不至于在部队干那么多年还是个正营;到了地方上以后,董守业这样的实干家算是生逢其实,谈新权到P县以后,P县的干部风气很正,凭实绩用干部直正成为导向,这样,董守业才算真正有了用武之地,从乡长升到了书记;许昌平在任期间延续了谈新权的这种作风,董守业又被调到国土局做了局长。另外,董守业出事以后,市纪委对P县国土局进行了十分严格的财务审计,这种力度和常规的年度审计、离任审计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如果董守业是那种慷公家之慨的人,无论他做得多么巧妙,也不大可能在纪委火眼金睛般的审计之下不暴露出问题来。所以,像董守业这样的人,是很难因为私下的利益因素与刘彪结成战略同盟的。   从刘彪这头来看,似乎也不大可能。很简单,他很年轻,是一个处在急速上升阶段的后备干部,可谓前途无量。如果说像董守业这样年龄比较大、政治上已经没什么前途的干部想在卸任前捞一票,还稍微可信一点,像刘彪这样,年纪轻轻,前途一片光明,就就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他就太不明智了,这样的人,似乎也不值得董守业为他卖命。   想到这里,蓝煜星忽然问了一句:“袁主任,您知道不知道九八年刘彪任县委办副主任的时候,他服务的是哪个领导?”   “这个我也不清楚,市纪委不掌握科级单位干部的分工情况。不过,你可以查一下当时县委办公室的分工文件。问这个干嘛?”袁小刚有些不解。   “李大队,九八年的集中严打,县一级的领导事前知道不知道行动方案?”蓝煜星又问李强。   “县一级的领导不是全知道,不过,县委书记、县长、分管政法的副书记这三个人肯定知道,公安局长也知道。其它的人都是行动前才知道方案,普通公安干警是当时动员当时行动。小蓝是不是怀疑刘彪会泄密?通知刘虎逃跑?”   “嗯,我也就是这么一猜。”   “那咱们查一下P县县委办当时的分工文件吧。这个不难。”林清雅接口到。她心里有数,案件的侦破能有现在的这个局面,完全是蓝煜星给自己的方案在起作用,对他的提议,林清雅现在绝对是言听计从。   电话打过去之后,P县县委办当然配合,很快,一封九八年的存档文件传了过来,林清雅接过来一看,当时便说:“小蓝分析得有道理,诺,这写着,刘彪,副主任,分管综合二科工作,联系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孙继尧同志分管范围的工作。”   看到这句话,李强顿时感觉头皮发麻,袁小刚也是很吃了一惊,原来刘彪当时竟然是现在的市委常委、公安局长孙继尧的秘书。三年前的严打,孙继尧当然是知情的,秘书也自然知情。而且,在严打中,P县的成绩非常突出,孙继尧可谓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为他以后提拔市公安局长继而升任市委常委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可是,他的秘书,会在那个时候把消息透露出去吗?   可能性当然存在。刘家在P县只有老兄弟俩,老兄弟俩又都各自只留下那么一根苗。刘彪和刘虎年龄相仿,尽管他们长大了以后走的是不同的道路,一个上了大学,成了体体面面的国家干部;一个混迹社会,成了为人所不齿的黑社会分子,但是,血浓于水啊!不难想像,在他们小时候,都曾在祖父母的膝下承欢,感情和亲兄弟应该是毫无二致。严打在即,刘彪应该心中有数,像刘虎这样的主,只要落网,肯定是在劫难逃。在这种情况下,通个风,报个信,放他一条生路,似乎并不奇怪。刘虎在最关键的时候潜逃,团伙里其他的人却被一网打尽,也很可能是因为顾忌到刘彪,怕给他惹麻烦。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刘彪对刘虎就有救命之恩,刘彪有事,需要在道上混的刘虎帮忙,再加上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刘虎也自当义不容辞。只是,刘彪为什么要杀那三个人呢?难道是他收了杨鹰更多的钱?   也有可能!杨鹰的这个项目,是一个获利过亿的高风险项目。刘彪是常务副县长,分管财税,城建,国土,几乎与房地产开发相关的所有环节,都在他的分管范围之内,可以说,在正常的情况下,如果他愿意帮杨鹰这个忙,或者说愿意与杨鹰合作的话,即使是刚正如董守业,也会卖他这个面子吧,毕竟,人家是领导,官大一级压死人,经过了几十年宦海风云的董守业就算再坚持原则,也不至于不开化到和直管领导硬抗的地步。   但是,事实似乎又没那么简单,如果董守业只是不想得罪人,他也很容易做,既然上面有指示,只要他不从中受贿,董守业就算是按刘彪的意思办了,也不至承担责任。查到他,他大可以推个干干净净。对这种事情,纪委是不会追究的。   除此之外,董守来如果真的是既不贪图利益又不想得罪领导的话,他还可以有更隐秘的自保方式。就算杨鹰按照刘彪的授意,给董守业两百万堵他的嘴,董守业也可以把这钱往廉政帐户上一存了之,事后,他同样可以不承担责任。   难道董守业真的是在和刘彪同流合污?不对!现在的事实是,董守业不但拿了钱,而且还制造种种假象,把责任全盘承担了下来,这不应该是一个纯粹是为了获取经济利益的人的选择。   蓝煜星又想到了董守业最后留给董小方的话:士为知己者死。难道刘彪有这么强大的人格魅力,让董守业宁愿牺牲生命,也要保证他的安全?这个刘彪,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蓝煜星有一种很强烈的愿望,他很想见识一下刘彪,看他究竟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能让董守业这么强的人对他如此忠心,如此折服。   不对,还是不对!蓝煜星又想到了董守业留下的另外一句话:“爸不是贪官!”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董守业还不至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留下那么一句话来欺骗自己的亲生儿子吧。假如事情真的是像刚才所想的那样,无论如何,董守业都是刘彪的帮凶。什么是贪官?利用职权为自己或他人谋取私利的就叫贪官,即便是他没有拿那两百万,董守业也还是贪官;更何况,董守业的的确确是把那两百万拿下来了,那他就是贪官。作为曾经做了多年的党委书记的董守业,应该清楚这样的事实。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蓝煜星有些茫然了,可以说,自从参与这件案子,蓝煜星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彷徨过。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接触一下刘彪,看看刘彪这个人,究竟有没有让一个大自己二十多岁的钢铁汉子臣服的能力。蓝煜星相信,见识了这个人以后,他会有正确的判断。   (庆祝《灾星》诞生100天,8月23日晚八点,在碧聊语音房间召开灾星读者见面会,欢迎大家届时光临。网址: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另:进入语音房间需要自自动下载插件,不是病毒,请勿担心。) 第八章深入(下)   看完资料,袁小刚笑了一声:“呵,这个刘彪升得够快的啊,简直就是一年一级嘛。”   “搞不好下面还会越来越快呢,到今年年底换届,这个刘彪搞不好就是P县的县长了。这两年P县的干部提拔得太快了,以刘彪这个速度,要不了几年,就是你我的领导啊。”李强了打了个哈哈。   这份材料看在蓝煜星眼里,最刺眼的是四个字:分管国土。难道是他?蓝煜星心里暗暗思量。士为知己者死,难道董守业口中的知己,指的就是这位比他小二十岁的常务副县长?不会吧!不过,也难说。在现在的行政体制下,一般来说,分管的领导和部门的负责人打交道很多。于公,上级的工作需要下面支持,下面的工作需要上面说话,各有所需;于私,一些对自己要求不那么严格的领导人,私人出差、请客送礼等一些灰色的开支,直接让办公室拿到常务那里批有点不好意思,这种时候,往往会让秘书找信得过的分管的部门负责人,让他们来解决。   反过来也一样,部门的负责人对分管自己的领导往往刻意奉承,毕竟,在需要升迁的时候,县委对其工作能力的评价,直接分管的领导意见是最权威的。在很多地方,特别是类似于国土局这样有权有钱的部门,对分管的领导往往是百般逢迎,考虑得十分周到。比如,领导的车子旧了,单位里马上买一辆送过去;领导的电脑档次不高,单位里很快就会往办公室送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东西还是公家的,享受的却是个人。这是明里的,暗地里还会搞什么花样,大家就都不清楚了。这一来二去,分管的人和各大局的头头关系便会越来越亲密,上下级之间的这种特殊关系,便成为官场上一种新型的裙带关系,所以才会有那么一句话:一起同过窗的不如一起扛过枪的,一起扛过枪的不如一起分过赃的,一起分过赃的不如一起嫖过娼的。   不过,不象啊。从董守业这边来看,此人性情耿直,自律严格,不是那种吹吹拍拍的人,否则也不至于在部队干那么多年还是个正营;到了地方上以后,董守业这样的实干家算是生逢其实,谈新权到P县以后,P县的干部风气很正,凭实绩用干部直正成为导向,这样,董守业才算真正有了用武之地,从乡长升到了书记;许昌平在任期间延续了谈新权的这种作风,董守业又被调到国土局做了局长。另外,董守业出事以后,市纪委对P县国土局进行了十分严格的财务审计,这种力度和常规的年度审计、离任审计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如果董守业是那种慷公家之慨的人,无论他做得多么巧妙,也不大可能在纪委火眼金睛般的审计之下不暴露出问题来。所以,像董守业这样的人,是很难因为私下的利益因素与刘彪结成战略同盟的。   从刘彪这头来看,似乎也不大可能。很简单,他很年轻,是一个处在急速上升阶段的后备干部,可谓前途无量。如果说像董守业这样年龄比较大、政治上已经没什么前途的干部想在卸任前捞一票,还稍微可信一点,像刘彪这样,年纪轻轻,前途一片光明,就就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他就太不明智了,这样的人,似乎也不值得董守业为他卖命。   想到这里,蓝煜星忽然问了一句:“袁主任,您知道不知道九八年刘彪任县委办副主任的时候,他服务的是哪个领导?”   “这个我也不清楚,市纪委不掌握科级单位干部的分工情况。不过,你可以查一下当时县委办公室的分工文件。问这个干嘛?”袁小刚有些不解。   “李大队,九八年的集中严打,县一级的领导事前知道不知道行动方案?”蓝煜星又问李强。   “县一级的领导不是全知道,不过,县委书记、县长、分管政法的副书记这三个人肯定知道,公安局长也知道。其它的人都是行动前才知道方案,普通公安干警是当时动员当时行动。小蓝是不是怀疑刘彪会泄密?通知刘虎逃跑?”   “嗯,我也就是这么一猜。”   “那咱们查一下P县县委办当时的分工文件吧。这个不难。”林清雅接口到。她心里有数,案件的侦破能有现在的这个局面,完全是蓝煜星给自己的方案在起作用,对他的提议,林清雅现在绝对是言听计从。   电话打过去之后,P县县委办当然配合,很快,一封九八年的存档文件传了过来,林清雅接过来一看,当时便说:“小蓝分析得有道理,诺,这写着,刘彪,副主任,分管综合二科工作,联系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孙继尧同志分管范围的工作。”   看到这句话,李强顿时感觉头皮发麻,袁小刚也是很吃了一惊,原来刘彪当时竟然是现在的市委常委、公安局长孙继尧的秘书。三年前的严打,孙继尧当然是知情的,秘书也自然知情。而且,在严打中,P县的成绩非常突出,孙继尧可谓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为他以后提拔市公安局长继而升任市委常委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可是,他的秘书,会在那个时候把消息透露出去吗?   可能性当然存在。刘家在P县只有老兄弟俩,老兄弟俩又都各自只留下那么一根苗。刘彪和刘虎年龄相仿,尽管他们长大了以后走的是不同的道路,一个上了大学,成了体体面面的国家干部;一个混迹社会,成了为人所不齿的黑社会分子,但是,血浓于水啊!不难想像,在他们小时候,都曾在祖父母的膝下承欢,感情和亲兄弟应该是毫无二致。严打在即,刘彪应该心中有数,像刘虎这样的主,只要落网,肯定是在劫难逃。在这种情况下,通个风,报个信,放他一条生路,似乎并不奇怪。刘虎在最关键的时候潜逃,团伙里其他的人却被一网打尽,也很可能是因为顾忌到刘彪,怕给他惹麻烦。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刘彪对刘虎就有救命之恩,刘彪有事,需要在道上混的刘虎帮忙,再加上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刘虎也自当义不容辞。只是,刘彪为什么要杀那三个人呢?难道是他收了杨鹰更多的钱?   也有可能!杨鹰的这个项目,是一个获利过亿的高风险项目。刘彪是常务副县长,分管财税,城建,国土,几乎与房地产开发相关的所有环节,都在他的分管范围之内,可以说,在正常的情况下,如果他愿意帮杨鹰这个忙,或者说愿意与杨鹰合作的话,即使是刚正如董守业,也会卖他这个面子吧,毕竟,人家是领导,官大一级压死人,经过了几十年宦海风云的董守业就算再坚持原则,也不至于不开化到和直管领导硬抗的地步。   但是,事实似乎又没那么简单,如果董守业只是不想得罪人,他也很容易做,既然上面有指示,只要他不从中受贿,董守业就算是按刘彪的意思办了,也不至承担责任。查到他,他大可以推个干干净净。对这种事情,纪委是不会追究的。   除此之外,董守来如果真的是既不贪图利益又不想得罪领导的话,他还可以有更隐秘的自保方式。就算杨鹰按照刘彪的授意,给董守业两百万堵他的嘴,董守业也可以把这钱往廉政帐户上一存了之,事后,他同样可以不承担责任。   难道董守业真的是在和刘彪同流合污?不对!现在的事实是,董守业不但拿了钱,而且还制造种种假象,把责任全盘承担了下来,这不应该是一个纯粹是为了获取经济利益的人的选择。   蓝煜星又想到了董守业最后留给董小方的话:士为知己者死。难道刘彪有这么强大的人格魅力,让董守业宁愿牺牲生命,也要保证他的安全?这个刘彪,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蓝煜星有一种很强烈的愿望,他很想见识一下刘彪,看他究竟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能让董守业这么强的人对他如此忠心,如此折服。   不对,还是不对!蓝煜星又想到了董守业留下的另外一句话:“爸不是贪官!”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董守业还不至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留下那么一句话来欺骗自己的亲生儿子吧。假如事情真的是像刚才所想的那样,无论如何,董守业都是刘彪的帮凶。什么是贪官?利用职权为自己或他人谋取私利的就叫贪官,即便是他没有拿那两百万,董守业也还是贪官;更何况,董守业的的确确是把那两百万拿下来了,那他就是贪官。作为曾经做了多年的党委书记的董守业,应该清楚这样的事实。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蓝煜星有些茫然了,可以说,自从参与这件案子,蓝煜星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彷徨过。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接触一下刘彪,看看刘彪这个人,究竟有没有让一个大自己二十多岁的钢铁汉子臣服的能力。蓝煜星相信,见识了这个人以后,他会有正确的判断。   (庆祝《灾星》诞生100天,8月23日晚八点,在碧聊语音房间召开灾星读者见面会,欢迎大家届时光临。网址: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另:进入语音房间需要自自动下载插件,不是病毒,请勿担心。) 第六章变数(3)   听了蓝煜星的发言,大家的感觉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震惊。今天的这个会,是常委们前所未见的,出现了太多太多的惊奇。   此时,坐在中间位置的冯德明心态十分复杂。尽管,纪委很少会处理内部人员,但也不是没有先例,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过,书记办公会的提议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质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当然,他相信,如果自己坚持,就像刚才对许枫的处理一样,在表决前表明自己的态度,常委们在表决时是不会违逆自己的意愿的,尽管他们心里可能不服。但他能够这样做吗,蓝煜星的话毕竟是有理有据的,事实摆在面前,不容置疑。可是,如果就这么算了,这个先例一开,以后再讨论人员处理岂不成了庭审?领导班子的威信何在,自己这个书记的威信何在?   还有一个与自己利害攸关的问题,如果蓝煜星真的是被催眠,那么这就是一起谋杀案件。可在此之前,对这件事的处理一直是按照自杀定的性,而在善后工作中全权拍板的,就是他本人。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作出的火化杨鹰的决定就太草率了,等于是帮助犯罪分子毁尸灭迹啊,如果上面有人追究,当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以后呢,纪委机关的人肯定会看出这里的猫腻,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一把手,保不准会得罪些什么人,很难保证不会有人会向上面捅自己一刀,一旦追查下来,自己肯定是要担责任的。看来,这件事情的处理的确是太草率了,才会搞得如此被动。究竟怎么办?冯德明十分矛盾。   最感到震惊的人是林清雅。听到DF2的时候她还没怎么吃惊,但听到浅蓝色海豚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范志杰跟自己说过这种植物,有一次办案,有人就使用了这种药品,回来以后他说起这件事,还和自己打趣,说外表越是美丽的东西毒性往往越大,比如五彩的磨茹,鲜艳的昆虫,还有鹤顶红什么的,说了好多,最后居然打趣说自己这么漂亮肯定也有毒。今天他介绍的所有关于DN2的情况,都是借鲁应俅教授的口说出来的,但是,如果是普通的设备,如果不是经名家之手,这种成分是查不出来的。当然,在这件事中,他会不会受到冤枉他自己应该最清楚,可是按常理,他应该先到普通医院去查验,如果查不出来再去找专家。但是,如果这要做的话,估计等医院告诉他什么也没查到的时候,一个上午也应该过去了,他也将会失去在会场上洗清自己的唯一证据。他为什么就会想到直接去找鲁应俅教授呢?难道他事先就已经感觉到自己中的有可能是这种稀有的催眠剂?蓝煜星是个文科生,知识面不应该比在场的这些老纪检更广,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知道世界上还会有这种东西,可疑!林清雅越发坚定了当初的猜测。   这时,蓝煜星还在继续自己的发言:“各位领导,我还想就案情本身一一点建议,供领导参考。我的想法是,在我被催眠的情况下,就像刚才林书记所说的那样,这件事就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而应该是一起谋杀案,而且,手法特别隐密,方式异常狡猾,甚至骗过了法医的鉴定……”说到这里,蓝煜留了一手,把责任推给了法医,算是给冯德明一个台阶:。   “……属于典型的高智商犯罪。以往的很多案例都证明了一种规律,在这种情况下,案情的背景往往会特别复杂,很可能是一起大案要案。为此,我请求领导考虑继续追查此案,并要求公安机关介入。我的发言完了,感谢各位领导给我申辩的机会!”   蓝煜星的话让常委们十分振奋,连冯德明本人都有些心动,是啊,自己身兼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两职,分管政法,如果能破一个很复杂、很有代表情的案子,也是个政绩啊。自己今年都五十多岁了,在纪委书记的位子上坐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么多年来小心谨慎,处处留心,不就是想在退二线之前弄个正厅吗?哪怕是政协主席、人大党组书记什么的也行啊,同样是厅级,这正厅副厅可是两重天,待遇的区别大了,连退休后都不一样,正厅就可以配车,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副厅级干部偶尔用次车就得巴巴地去找办公室要,搞不好那些新上来的小伙子还不睬你。可惜啊,至今都没看见希望,就是因为这些年纪委没有查过什么有影响的大案要案,不出经验,哪能出政绩,哪能出干部呢?现在的这个案子,本身就是一个新领域的新问题,当初自己就是想通过这件案子出点经验,炒作一下,没想到出了杨鹰意外死亡这档子事,这才不得不暂时罢手。现在,又出现了这么多闻所未闻的离奇案情,太有宣传价值了。当然,查起来可能难度很大,但付出和回报往往是成正比的。相比之下,火化尸体的事情不过是小事一桩。可是,如果没有成功,反而把自己的失误给捅了出去,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呢?冯德明犹豫不决。   这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门口传来了一声脆生生的叫喊:“蓝煜星!你出来一下!”   谁这么大的胆子,这是纪委的会议室,又不是农贸市场,领导正开会呢,居然敢这么叫人!大家都往门口看去,不少老人员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的笑容,站在门口的是个小姑娘,住在大院里的人都认识,就是谈新权部长家里的那个活泼可爱而又有些泼辣的宝贝女儿,谈晶晶。看到会议室里的人都在望她,谈晶晶调皮地一笑,对冯德明说:“冯叔叔,我找蓝煜星有点事。”   这时,大家又都把暧昧的眼光投向了蓝煜星,即便是老练沉稳的蓝煜星,都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他用征询地眼神看着冯德明,冯德明挥了挥手,蓝煜星心领神会地走出了会议室。   接着,门外就传来了谈晶晶的嘀咕声,声音很小,小得恰到好处,刚好可以让会议室里的听个断断续续,也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要死啊,两天不照面也不给我打电话……今天晚上我妈让你去我家吃饭……”   一小会,蓝煜星进来了,看到的还是那一片暧昧的眼神,特别是袁小刚,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无疑是在警告他:“臭小子,瞒得我好苦,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这个蓝煜星,今天给人们带来的惊讶太多太多了。承受不住的蓝煜星,把头低了下去,可是,他分明可以感觉到,在注视他的眼光中,有两道特别锐利,一道来自于坐在长条桌上的林清雅,还有一道是来自于下面的许枫。   这时,不动声色的冯德明说话了,他的语言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犹豫,听起来异常果断:“鉴于杨鹰死亡事件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我提议,对林清雅、许枫、袁小刚、蓝煜星的处理暂时押后,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作决定。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没有的话,我们散会。”   这个会议可谓一波三折,大家的神经经受了太多的强烈刺激,都感觉很疲惫,现在,终于可以结束了,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过,大家也都欣慰,这个结果,是大多数人最愿意看到的。   “我反对!”很悦耳的女声,可不知道为什么,人们竟然在这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恼怒…… 第九章明暗(上)   过了颇有斩获的一天之后,大家都有些兴奋,尽管还拿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却看到了光明前景,林清雅,袁小刚,还有李强都不约而同地把怀疑视线指向了刘彪。所以,刚吃完晚饭,几个人又聚集在小会议室,热烈地讨论着。   林清雅说道:“现在,刘彪的情况看起来似乎很可疑,我个人以为,可以在刘彪身上下些功夫,至于具体采取什么措施,大家都畅所欲言,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李强率先发言:“我认为,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够先把刘虎缉拿归案,如果能抓住他,估计案子也就基本上也就可以水落石出了。不过,象刘虎这样的通缉犯,早已是惊弓之鸟,要想拿到他,谈何容易啊。所以,刚才林书记说在刘虎身上下些功夫,我觉得是可行的,事情刚过,按常理,如果刘彪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这些线索的话,应该还会和刘虎保持联系,我建议,马上对刘彪进行电话监控,一旦可以在通话中拿到他的犯罪证据,我们就可以立即逮捕他。”   袁小刚接口道:“我同意李强同志的意见,暂时以电话监控为主,不必打草惊蛇。不过,我补充一点,如果他们用我们不知道的电话号码进行交流怎么办?现在的科技越来越发达,手机卡随时都能换,如果犯罪分子比较狡猾的话,我们往往很难通过电话监控来发现线索。所以,在必要的时候,我觉得也可以考虑强行对刘彪的住宅和办公地点进行搜查,如果能查出他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的证据,也就办他的事了。”   林清雅沉吟了一下:“这也是个路子,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这么干,毕竟刘彪还是在职的副处级的领导干部,如果我们一点证据都没有对他采取措施,估计冯书记那里也通不过。”   说到这,林清雅又向蓝煜星看了一眼:“蓝煜星,你有什么意见?”   公开场合,蓝煜星并不愿意多表现,但既然林清雅问到他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意见:“我们现在还有一条在线线索没有查完呢,就是杨鹰、苏健和周媛媛那边,搞不好也能查出点什么来。他们很快也应该有结果了,等等再看。”蓝煜星说的是实话,在那三个人身上,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几乎是坚信,一定可以查出点什么来。   李强本来对查那三个人就有一些意见,感觉太不必要,可当时是林清雅说的,他不便反驳,现在话从蓝煜星口中说出来,情况当然又有所不同,所以,李强当即反驳道:“这三个人都是了解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财务情况的人,三个人同时被杀,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杀人灭口,不同的只是究竟是谁灭的口的问题,我感觉在这三个人身上再花什么精力,没有必有。”   林清雅刚要说话,李强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李强说:“是调查杨鹰的那个组来的电话。”然后就按下了接听键,接完,李强把电话往桌子上一放,说到:“我没说错吧,查不出什么来的。”   “那边怎么说?”林清雅问了一句。   “赴Z省的两名公安人员详细地了解了杨鹰在家的情况。没发现什么线索,和我们之前了解情况差不多,杨鹰在家的时候基本还算得上是一个奉公守法的本份商人,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有明显得罪过什么人。私生活上稍微有点不检点,偶尔也会到桑拿、酒吧叫个小姐什么的,但并不过分,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家里有个老婆,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本本分分的,不会给杨鹰惹什么麻烦。我们的人去了以后,反映得最多的就是杨鹰的债主,他来P县投资的时候,借了不少钱,大约有三四百万,现在他出事了,把人家的钱也打了水漂了,这里面有一些是借亲朋好友的,也有一些是高利贷,不少人骂他死了活该。现在,两名同志认为在Z省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要求回来。”   “既然这样,就通知他们回来吧!”林清雅回答的时候,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失落。不过,蓝煜星并不灰心,本就不指望在Z省能查出什么来,毕竟,各种迹象都表明,这是一起发生在P县的案子,而现有的线索也全部都集中在P县。   这时候,会议室响起了敲门声,进来的去查苏健和周媛媛的两名干警。袁小刚有点替林清雅着急,如果这两位同志也查不出什么来估计,林清雅的这个计划基本上就失败了。所以,两个人一进门,袁小刚就争切地问:“有没有什么线索?”   “没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两名干警回答得很干脆。这回,不仅是林清雅和袁小刚,连蓝煜星都跟着失望了。   “那请二位介绍一个两个人的情况吧。”蓝煜星有点不甘心。   “好。”其中一个人回答道。   “苏健,男,今年五十六岁,是原P市建设局下属房地产开发公司财务股长。P市的房地产开发彻底对外开放以后,这家国有企业因为实力不强,管理也比较落后,在外来的房地产开发巨头的挤压下,逐步被市场淘汰;这家公司还具有三级建筑公司的资质,也承担一些建筑工程,后来一部分有点实力的项目经理都离开了公司,转而挂*一些资质比较高的建筑公司,所以,公司实力大减,已经濒临倒闭。苏健去年办理了退休手续,转而在一些外来的房地产开始公司打工。”   “重点介绍苏健本人。”袁小刚有点不耐烦。   “好的。据和苏健比较熟悉的人反映,苏健在离开公司以后,先是在P县的一个房地产开发项目上做财务工作,后来这个项目完工以后,苏健没什么事做,正好杨鹰的恒盛房地产成立,面向本地招了不少人员,苏健就去应聘了。苏健这个人忠厚老实,做事细心,业务能力也很强,作风也很正派,在公司几十年,虽然执掌财务大权,但从没有出现过以权谋私现象。包括恒盛在内,两家房地产公司里和他共过事的人对他的印象也很好。而且,苏健的家庭也比较幸福,有一个儿子,考上了大学,现在在省城工作,他老伴和他的感情也很好。所以,我们认为,苏健不大可能存在因私人原因被谋杀的可能。” 第九章明暗(上)   过了颇有斩获的一天之后,大家都有些兴奋,尽管还拿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却看到了光明前景,林清雅,袁小刚,还有李强都不约而同地把怀疑视线指向了刘彪。所以,刚吃完晚饭,几个人又聚集在小会议室,热烈地讨论着。   林清雅说道:“现在,刘彪的情况看起来似乎很可疑,我个人以为,可以在刘彪身上下些功夫,至于具体采取什么措施,大家都畅所欲言,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李强率先发言:“我认为,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够先把刘虎缉拿归案,如果能抓住他,估计案子也就基本上也就可以水落石出了。不过,象刘虎这样的通缉犯,早已是惊弓之鸟,要想拿到他,谈何容易啊。所以,刚才林书记说在刘虎身上下些功夫,我觉得是可行的,事情刚过,按常理,如果刘彪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这些线索的话,应该还会和刘虎保持联系,我建议,马上对刘彪进行电话监控,一旦可以在通话中拿到他的犯罪证据,我们就可以立即逮捕他。”   袁小刚接口道:“我同意李强同志的意见,暂时以电话监控为主,不必打草惊蛇。不过,我补充一点,如果他们用我们不知道的电话号码进行交流怎么办?现在的科技越来越发达,手机卡随时都能换,如果犯罪分子比较狡猾的话,我们往往很难通过电话监控来发现线索。所以,在必要的时候,我觉得也可以考虑强行对刘彪的住宅和办公地点进行搜查,如果能查出他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的证据,也就办他的事了。”   林清雅沉吟了一下:“这也是个路子,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这么干,毕竟刘彪还是在职的副处级的领导干部,如果我们一点证据都没有对他采取措施,估计冯书记那里也通不过。”   说到这,林清雅又向蓝煜星看了一眼:“蓝煜星,你有什么意见?”   公开场合,蓝煜星并不愿意多表现,但既然林清雅问到他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意见:“我们现在还有一条在线线索没有查完呢,就是杨鹰、苏健和周媛媛那边,搞不好也能查出点什么来。他们很快也应该有结果了,等等再看。”蓝煜星说的是实话,在那三个人身上,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几乎是坚信,一定可以查出点什么来。   李强本来对查那三个人就有一些意见,感觉太不必要,可当时是林清雅说的,他不便反驳,现在话从蓝煜星口中说出来,情况当然又有所不同,所以,李强当即反驳道:“这三个人都是了解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财务情况的人,三个人同时被杀,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杀人灭口,不同的只是究竟是谁灭的口的问题,我感觉在这三个人身上再花什么精力,没有必有。”   林清雅刚要说话,李强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李强说:“是调查杨鹰的那个组来的电话。”然后就按下了接听键,接完,李强把电话往桌子上一放,说到:“我没说错吧,查不出什么来的。”   “那边怎么说?”林清雅问了一句。   “赴Z省的两名公安人员详细地了解了杨鹰在家的情况。没发现什么线索,和我们之前了解情况差不多,杨鹰在家的时候基本还算得上是一个奉公守法的本份商人,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有明显得罪过什么人。私生活上稍微有点不检点,偶尔也会到桑拿、酒吧叫个小姐什么的,但并不过分,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家里有个老婆,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本本分分的,不会给杨鹰惹什么麻烦。我们的人去了以后,反映得最多的就是杨鹰的债主,他来P县投资的时候,借了不少钱,大约有三四百万,现在他出事了,把人家的钱也打了水漂了,这里面有一些是借亲朋好友的,也有一些是高利贷,不少人骂他死了活该。现在,两名同志认为在Z省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要求回来。”   “既然这样,就通知他们回来吧!”林清雅回答的时候,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失落。不过,蓝煜星并不灰心,本就不指望在Z省能查出什么来,毕竟,各种迹象都表明,这是一起发生在P县的案子,而现有的线索也全部都集中在P县。   这时候,会议室响起了敲门声,进来的去查苏健和周媛媛的两名干警。袁小刚有点替林清雅着急,如果这两位同志也查不出什么来估计,林清雅的这个计划基本上就失败了。所以,两个人一进门,袁小刚就争切地问:“有没有什么线索?”   “没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两名干警回答得很干脆。这回,不仅是林清雅和袁小刚,连蓝煜星都跟着失望了。   “那请二位介绍一个两个人的情况吧。”蓝煜星有点不甘心。   “好。”其中一个人回答道。   “苏健,男,今年五十六岁,是原P市建设局下属房地产开发公司财务股长。P市的房地产开发彻底对外开放以后,这家国有企业因为实力不强,管理也比较落后,在外来的房地产开发巨头的挤压下,逐步被市场淘汰;这家公司还具有三级建筑公司的资质,也承担一些建筑工程,后来一部分有点实力的项目经理都离开了公司,转而挂*一些资质比较高的建筑公司,所以,公司实力大减,已经濒临倒闭。苏健去年办理了退休手续,转而在一些外来的房地产开始公司打工。”   “重点介绍苏健本人。”袁小刚有点不耐烦。   “好的。据和苏健比较熟悉的人反映,苏健在离开公司以后,先是在P县的一个房地产开发项目上做财务工作,后来这个项目完工以后,苏健没什么事做,正好杨鹰的恒盛房地产成立,面向本地招了不少人员,苏健就去应聘了。苏健这个人忠厚老实,做事细心,业务能力也很强,作风也很正派,在公司几十年,虽然执掌财务大权,但从没有出现过以权谋私现象。包括恒盛在内,两家房地产公司里和他共过事的人对他的印象也很好。而且,苏健的家庭也比较幸福,有一个儿子,考上了大学,现在在省城工作,他老伴和他的感情也很好。所以,我们认为,苏健不大可能存在因私人原因被谋杀的可能。” 第七章突变(1)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会场上,最心虚的人不是蓝煜星,而是许枫。冯德明在宣布决定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是把四个人同等对待的,这让许枫暗自庆幸。林清雅、袁小刚和蓝煜星是连带责任,蓝煜星没有责任,意味着他们两个也就没有责任了。但许枫例外,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像他这样在问话中违反纪律的行为,都是应当受到处理的。   许枫在想,这个林清雅,不知道是为什么,今天明显在护着蓝煜星,针对自己,她不会纠住自己的小辫子不放吧。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个新人,尽管不会受实质上的处分,但就算是按原来的决定,通报批评然后又当众检讨,也是很难堪的。还有,以后自己需要提拔的时候,如果有人把这事跟组织部门捅那么一下,难免会受到些影响,不能事事都让老爸罩着吧,这样就算能解决问题,回家以后日子也不好过。许枫还想到,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尽管说的冠冕堂皇,但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自己是想暗算蓝煜星,只是没有成功而已。他想起了老爸的话,对敌人要残忍,自己是这么做的啊,多好的机会啊,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可这个蓝煜星实在是太狡猾了,怎么就给他躲过去了呢。今天算是彻底栽了,不但让蓝煜星打草惊蛇,连林清雅和袁小刚都捎上了。报应来得真快,林清雅看来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了,只是还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追究别的什么。想到这里,许枫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还好,林清雅刚一开话,许枫悬起来的心就放下去了。   “冯书记,各位常委,对今天的讨论,我个人以为还是应该本着一个实事求是的态度,对事不对人,刚才我提出杨鹰存在自杀的可能,那是因为我事先不了解情况,认为杨鹰没有自杀的动机,但许枫同志的发言已经否认了这一点。所以,我认为,蓝煜星应当承担责任……”   “事先不了解情况?这不扯淡吗?还没有出事的时候我就把情况跟你单独汇报了,现在居然说不了解情况,这个女人今天不会是发烧了吧。”最知道底细的是袁小刚,但任凭他想破脑壳也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   常委们也十分费解。刚才还那么卖力地帮蓝煜星辩护,怎么就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真的是对事不对人?真的是坚持原则?好像没这么简单,谁都能听出来她的口气里明显有恼怒的成分,她的发言是带着情绪的,可这情绪从何而来?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啊。还有少数常委抱着的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今天的会议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太精彩了,一向严肃紧张的纪委哪天演过这样的好戏啊,究竟会如何收场,真的令人期待啊。赶快更新,赶快更新。   林清雅的发言还没有结束:“刚才在讨论中,事实已经非常清楚,我也不再重复,只想向大家说明,蓝煜星的证据是不具备法律效力的。第一,蓝煜星取证的程序不合法。去验血的只有蓝煜星一个人,血液的样本究竟是不是他自己的,我们还不能确定。第二,到目前为止,关于DF2的情况也一直是蓝煜星自己说的,尽管有鲁应俅教授的签字和书面材料,可这个签字是真是假,我们也不能确定。当然,我个人相信蓝煜星同志不会欺骗组织,但是,至少要履行一个审核的程序吧。第三,鲁教授个人并不是具备法律效力的检测机构,所以,他的检测证明也不具备法律效力。第四,我们当然不应该怀疑问鲁教授本人的人品和治学态度,不应该怀疑他会弄虚作假,但是,组织决定不能凭印象和直觉,只能凭证据,我们不能完全排除鲁教授会给蓝煜星做伪证的可能。第五,按蓝煜星本人的说法,DF2价格昂贵且难以购买,我们估且认定他的话是真的,根据蓝煜星的情况,可能很难得到这样的药品,但很难并不代表不可能,对这种情况,我们也不能仅仅*推测和同志感情来作出判断,所以,也无法排除蓝煜星在检查前自己服下DF2的可能。综上所述,我认为,要证明蓝煜星的无辜,只有通过合法的程序,对蓝煜同志进行再次检查,才能确定他是不是服下了DF2,而且;除此之外,他还需要向组织提供他的确是被动服药的证据。”   林清雅分明是在给蓝煜星出难题。她清楚地记得,范志杰告诉过自己,DF2作为一种生物提取液,化学结构非常复杂,性能也极不稳定,在血液中留存的时间不超过12小时,过了这段时间,根本检测不出来。根据他今天的表现,她已经基本认定蓝煜星就是范志杰,范志杰就是蓝煜星,想到思念已久的爱人终于又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她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可是,这份喜悦还没有品味几分钟,就猛然陷落进极度的失望之中。离开自己才几天啊,他居然就有了新的女朋友,听谈晶晶的口气,她的家人都已经认可了,看样子离谈婚论嫁也不远了,怪不得要这么躲着自己,这不是负心薄幸又是什么?   另外,她还有一种恶作剧的心理,在她心目中,范志杰一向是无所不能的,从来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不是厉害吗?我看怎么办?至于她说所的话会造成什么后果,那是不需要考虑的,反正对范志杰来说,凭他的能力,这份工作要不要也无所谓,他到哪儿不能出人头地啊?被开除了更好,兴许就能跟自己回北京了,破镜重圆,岂不更好?   想到这里,林清雅心里又猛地一惊,坏了!他能力很强是不错,但是,他的理想太坚定了,就像他所说的一样,他对纪检监察工作太热爱了,除干这个,对别的事情都不会感兴趣,如果不是出于对这份工作的热爱,他为什么要千辛万苦去考这么个职位啊。但是,一个被开除的纪检干部,再想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已经不可能了。自己只考虑了现实,只考虑了自己的感受,却没有想到他的理想,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失去了毕生所追求的事业,他会原谅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想到这里,林清雅的真的后悔了,汗珠很快从她的额头和鼻尖沁了出来。   “女人果然是没有逻辑的动物,没有理智的动物。”蓝煜星心里恨恨地骂道。“林清雅啊林清雅,你这不是给我添乱吗?”他很明白林清雅的想法,从他站起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加深林清雅的怀疑不可避免,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做。此时的蓝煜星,真的是彻底绝望了。   (下周本书三江推,想利用这个机会冲周推荐榜,周日晚刚过十二点的那段时间是最重要的,如果各位书有友那会还没有睡,请过来推荐一下,多谢了!) 第九章明暗(下)   “那周媛媛呢?”袁小刚又问。   “周媛媛,女,26岁,中专文化,未婚,家住本县周桥镇周桥村,父母亲都是农民。1996年,周媛媛中专毕业以后,因为自费性质,没有分配工作,后来经熟人介绍,在县委办公室做打字员……”   “县委办公室打字员?”袁小刚立马来了兴趣,“那怎么又跑到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去了?”   “周嫒嫒在县委办的时候,是临时工性质,工资不高,干了两年多,就辞职了。她学的专业是财务,所以,后来曾经在多家私营企业做过会计。周嫒嫒长得很漂亮,不过,作风很正派,在私营企业任职的时候,不少老板都打过她的主意,但她一概不予理睬,几次跳槽也都是因为这问题。”   “那周嫒嫒有男朋友吗?”   “没有。周围的邻居说,周嫒嫒这个女孩儿文静内向,平时不大说话,但与人接触的时候,也很礼貌客气。两年前,她在这个小区买了一套小套的住房,每天就是上班下班,从没见过和男孩子出双入对过。”   “停一下!”袁小刚插话:“周嫒嫒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女孩子,怎么会有钱在小区里买房子呢?”   介绍的警察笑了笑说:“我们在调查中也对这个问题有过疑问,不过,据周嫒嫒的父母说,买房子的钱他们出的。周嫒嫒家虽然在农村,但在一个小镇上,家里长期做生意,卖一些农药化肥什么的,生意不错,家境很是殷实。所以,也才有钱供她上自费的中专。”   “嗯,你继续!”袁小刚失望地指示道……   就在专案组紧张地分析讨论的时候,在S市西郊一座别墅内,另外一场讨论也在激烈地进行着。   位于S市西郊雾龙山余脉,环抱着占地面积大约有十平方公里的雾龙湖。湖东,是城乡结合部;湖西,却是一片苍翠的青山。问湖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一条人工开凿的运河穿湖而过,经雾龙山底的地下水道缓缓东流。湖山交接之处,山明水秀,浓荫蔽日,鸟语花香,是一块让无数房地产开发商垂涎欲滴的风水宝地,如果在这里开发一片高档别墅群,绝对是奇货可居。可是,早在十年前,雄心勃勃的S市政府就在这里定下了宏大的游游开发规划,要把雾龙湖和这一段的雾龙山包装成S市的西湖和香山,并且申报了国家级森林公园,并准备建设一些基础设施,向市民和游客开放。碰了钉子的开发商们知道这里一块受保护的地方,无法开发民用、商用建筑,便纷纷死了这条心。   但是,由于政府财力不足,仅仅在修建了两条宽仅十米左右环山路和架设了一些电网之后,便无力再继,森林公园成了一个半拉子工程丢在那里。时间久了,这里成为S市的一块被遗忘的角落,成为最后一块的无人开垦的处女地,神秘地保留在那里。   几年前,外围村里的几个孩子到里面玩,结果其中一个孩子被毒蛇咬了一口,没送到家就死了,几经传说,事情被演绎的越发离奇,有的人说山里有一种七步蛇,咬到人以后,走出七步便会毒发身亡;还有人说这山里有大蟒,可以把人生生地吞进肚子里,于是,胆敢进山的农民越来越少,这块地方也就变得越来越荒凉,原本新建的道路两旁已经长满了杂草。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些醉心山野的城里人开着车进去寻幽揽胜,时间长了,农村人也就习惯了,给这些人下了五个字的评语:吃了饭撑的。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神秘的山林深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却建起了一幢不起眼的小木楼。此时,木楼内的小房间里***通明,烟雾缭绕,气氛异常沉闷,四个人分别坐在房间内的几个沙发上,正在密议着什么。   正在说话的,却是前两天在电话里被人训斥的那个人:“大哥,老三,老五,”此人称呼了一圈,有点懊恼地说:“因为我个人的原因,给组织带来了麻烦,还捎上了老董,我很内疚。对这件事,我不想再多说什么,反正大家也都知道了,就从我们组织成立那天开始,我们的身家性命就全交给组织了,如果需要站出来的是我,我也不会说半个不字。我想检讨的是更大的错误,本来这件事在大哥的谋划下,已经基本解决了,偏偏我自作聪明,画蛇添足,又让事件出现了新的波折。这是我的错,我甘愿认罚。”   听完他的话,坐在中间的一个人说话了:“老二做错了事,当然要受罚,兄弟情归兄弟情,但我不妨说得坦率一些,你现在对组织还有用,我暂时也没什么可罚你的,这样吧,先记着,等你的接班人成熟了以后再了断。不过,在今后的几年里,你每立一件大功,就奖励一年寿命,老二,你有意见吗?”   “大哥,我是罪有应得,没意见。”逃过一劫,老二心有余悸又暗自庆辛,等自己的接班人顺利接位,估计至少也是七八年以后的事情了。关键是以后做事情要多花些心思,如果运气好,一年能立一次大功的话,小命就算保住了。”   旁边两人在一边却是见怪不怪,老大一向是一言定生死,要不是老二的地位特殊,估计是不会留他的,算他运气好而已。   “老实说,这次也不能完全怪老二。大家有没有发现,我们这一次遇到的对手和以前不同啊。回顾这起事件,我们只有一个漏洞,就是老二那个愚蠢的电话。但是,就是这么一点点错误,却被对方牢牢地抓住了,并且取得了这么多线索,他们捕捉战机的能力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   “老大,到目前为止,主持案件的一直是那个刚下派的博士副书记林清雅,第一阶段她没大问题,一直是按常规手段来查的,第二阶段却是她全力主持,出手不凡啊。”   “老三,你说为什么前后两阶段,差别会如此之大呢?”   “老五问得有道理,不过,也许是因为刚参加工作,一开始不好意思过多插手吧。第一阶段一直是二室的主任袁小刚在主持,林清雅就是一个监军的作用,进入第二阶段以后,方案就是林清雅亲自拿的了。”   这时,老大开口了:“嗯,回去得查查那个林清雅的资料,看看有什么来头。还有,我总有一种感觉,就是老董儿子报案的那件事,好像没那么巧,他怎么又能知道省里的头头的手机号呢?我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了?”   回应的是老三:“这种可能性不大。一来本市知道省纪委领导手机号的人实在不多,只有市委、市政府和市纪委一把手才知道,二来董小方就回家一天,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也没有在P县多停留,中途去了专案组一下很快就走了,根本没有与专案组人员单独接触的机会。”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查一下董小方回来以后的行踪,看看他究竟都和什么样的人接触过。好了,我们今天商议到这儿吧。我提醒大家几件事情,第一,咱们几个人太扎眼,最好不要轻易聚在一起,虽说这个地方不错,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还是尽量少在一起为好。第二,关键时期大家要注意一下,不要在手机和电话里聊组织内部的事情。我安排人办了几个外省的手机卡,都是不记名的,大家每人拿一个去,需要说内部事情的时候,互相都打这个号码,但是,除此以外,一律不准用这样的号。第三,就是关于这个案子,一定要密切注意,麻烦总要来的,我刚才说了,董小方报案未必是巧合,如果猜测正确的话,就算没那个电话,对方也还有可能查到这一步。老二目前我们是千方百计要保住的,所以,我如果那边一旦有了线索,我们马上要执行第二方案。好了,咱们回去吧。”   几个人走出小木楼,一辆挂私家牌照的街面上最常见的桑塔那2000驶了过来,把几人带到了市区,过一会停一下,很快就把车上的四个人全部下完,这才一调车头,向回走去。 第九章明暗(下)   “那周媛媛呢?”袁小刚又问。   “周媛媛,女,26岁,中专文化,未婚,家住本县周桥镇周桥村,父母亲都是农民。1996年,周媛媛中专毕业以后,因为自费性质,没有分配工作,后来经熟人介绍,在县委办公室做打字员……”   “县委办公室打字员?”袁小刚立马来了兴趣,“那怎么又跑到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去了?”   “周嫒嫒在县委办的时候,是临时工性质,工资不高,干了两年多,就辞职了。她学的专业是财务,所以,后来曾经在多家私营企业做过会计。周嫒嫒长得很漂亮,不过,作风很正派,在私营企业任职的时候,不少老板都打过她的主意,但她一概不予理睬,几次跳槽也都是因为这问题。”   “那周嫒嫒有男朋友吗?”   “没有。周围的邻居说,周嫒嫒这个女孩儿文静内向,平时不大说话,但与人接触的时候,也很礼貌客气。两年前,她在这个小区买了一套小套的住房,每天就是上班下班,从没见过和男孩子出双入对过。”   “停一下!”袁小刚插话:“周嫒嫒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女孩子,怎么会有钱在小区里买房子呢?”   介绍的警察笑了笑说:“我们在调查中也对这个问题有过疑问,不过,据周嫒嫒的父母说,买房子的钱他们出的。周嫒嫒家虽然在农村,但在一个小镇上,家里长期做生意,卖一些农药化肥什么的,生意不错,家境很是殷实。所以,也才有钱供她上自费的中专。”   “嗯,你继续!”袁小刚失望地指示道……   就在专案组紧张地分析讨论的时候,在S市西郊一座别墅内,另外一场讨论也在激烈地进行着。   位于S市西郊雾龙山余脉,环抱着占地面积大约有十平方公里的雾龙湖。湖东,是城乡结合部;湖西,却是一片苍翠的青山。问湖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一条人工开凿的运河穿湖而过,经雾龙山底的地下水道缓缓东流。湖山交接之处,山明水秀,浓荫蔽日,鸟语花香,是一块让无数房地产开发商垂涎欲滴的风水宝地,如果在这里开发一片高档别墅群,绝对是奇货可居。可是,早在十年前,雄心勃勃的S市政府就在这里定下了宏大的游游开发规划,要把雾龙湖和这一段的雾龙山包装成S市的西湖和香山,并且申报了国家级森林公园,并准备建设一些基础设施,向市民和游客开放。碰了钉子的开发商们知道这里一块受保护的地方,无法开发民用、商用建筑,便纷纷死了这条心。   但是,由于政府财力不足,仅仅在修建了两条宽仅十米左右环山路和架设了一些电网之后,便无力再继,森林公园成了一个半拉子工程丢在那里。时间久了,这里成为S市的一块被遗忘的角落,成为最后一块的无人开垦的处女地,神秘地保留在那里。   几年前,外围村里的几个孩子到里面玩,结果其中一个孩子被毒蛇咬了一口,没送到家就死了,几经传说,事情被演绎的越发离奇,有的人说山里有一种七步蛇,咬到人以后,走出七步便会毒发身亡;还有人说这山里有大蟒,可以把人生生地吞进肚子里,于是,胆敢进山的农民越来越少,这块地方也就变得越来越荒凉,原本新建的道路两旁已经长满了杂草。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些醉心山野的城里人开着车进去寻幽揽胜,时间长了,农村人也就习惯了,给这些人下了五个字的评语:吃了饭撑的。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神秘的山林深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却建起了一幢不起眼的小木楼。此时,木楼内的小房间里***通明,烟雾缭绕,气氛异常沉闷,四个人分别坐在房间内的几个沙发上,正在密议着什么。   正在说话的,却是前两天在电话里被人训斥的那个人:“大哥,老三,老五,”此人称呼了一圈,有点懊恼地说:“因为我个人的原因,给组织带来了麻烦,还捎上了老董,我很内疚。对这件事,我不想再多说什么,反正大家也都知道了,就从我们组织成立那天开始,我们的身家性命就全交给组织了,如果需要站出来的是我,我也不会说半个不字。我想检讨的是更大的错误,本来这件事在大哥的谋划下,已经基本解决了,偏偏我自作聪明,画蛇添足,又让事件出现了新的波折。这是我的错,我甘愿认罚。”   听完他的话,坐在中间的一个人说话了:“老二做错了事,当然要受罚,兄弟情归兄弟情,但我不妨说得坦率一些,你现在对组织还有用,我暂时也没什么可罚你的,这样吧,先记着,等你的接班人成熟了以后再了断。不过,在今后的几年里,你每立一件大功,就奖励一年寿命,老二,你有意见吗?”   “大哥,我是罪有应得,没意见。”逃过一劫,老二心有余悸又暗自庆辛,等自己的接班人顺利接位,估计至少也是七八年以后的事情了。关键是以后做事情要多花些心思,如果运气好,一年能立一次大功的话,小命就算保住了。”   旁边两人在一边却是见怪不怪,老大一向是一言定生死,要不是老二的地位特殊,估计是不会留他的,算他运气好而已。   “老实说,这次也不能完全怪老二。大家有没有发现,我们这一次遇到的对手和以前不同啊。回顾这起事件,我们只有一个漏洞,就是老二那个愚蠢的电话。但是,就是这么一点点错误,却被对方牢牢地抓住了,并且取得了这么多线索,他们捕捉战机的能力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   “老大,到目前为止,主持案件的一直是那个刚下派的博士副书记林清雅,第一阶段她没大问题,一直是按常规手段来查的,第二阶段却是她全力主持,出手不凡啊。”   “老三,你说为什么前后两阶段,差别会如此之大呢?”   “老五问得有道理,不过,也许是因为刚参加工作,一开始不好意思过多插手吧。第一阶段一直是二室的主任袁小刚在主持,林清雅就是一个监军的作用,进入第二阶段以后,方案就是林清雅亲自拿的了。”   这时,老大开口了:“嗯,回去得查查那个林清雅的资料,看看有什么来头。还有,我总有一种感觉,就是老董儿子报案的那件事,好像没那么巧,他怎么又能知道省里的头头的手机号呢?我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了?”   回应的是老三:“这种可能性不大。一来本市知道省纪委领导手机号的人实在不多,只有市委、市政府和市纪委一把手才知道,二来董小方就回家一天,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也没有在P县多停留,中途去了专案组一下很快就走了,根本没有与专案组人员单独接触的机会。”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查一下董小方回来以后的行踪,看看他究竟都和什么样的人接触过。好了,我们今天商议到这儿吧。我提醒大家几件事情,第一,咱们几个人太扎眼,最好不要轻易聚在一起,虽说这个地方不错,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还是尽量少在一起为好。第二,关键时期大家要注意一下,不要在手机和电话里聊组织内部的事情。我安排人办了几个外省的手机卡,都是不记名的,大家每人拿一个去,需要说内部事情的时候,互相都打这个号码,但是,除此以外,一律不准用这样的号。第三,就是关于这个案子,一定要密切注意,麻烦总要来的,我刚才说了,董小方报案未必是巧合,如果猜测正确的话,就算没那个电话,对方也还有可能查到这一步。老二目前我们是千方百计要保住的,所以,我如果那边一旦有了线索,我们马上要执行第二方案。好了,咱们回去吧。”   几个人走出小木楼,一辆挂私家牌照的街面上最常见的桑塔那2000驶了过来,把几人带到了市区,过一会停一下,很快就把车上的四个人全部下完,这才一调车头,向回走去。 第七章突变(1)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会场上,最心虚的人不是蓝煜星,而是许枫。冯德明在宣布决定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是把四个人同等对待的,这让许枫暗自庆幸。林清雅、袁小刚和蓝煜星是连带责任,蓝煜星没有责任,意味着他们两个也就没有责任了。但许枫例外,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像他这样在问话中违反纪律的行为,都是应当受到处理的。   许枫在想,这个林清雅,不知道是为什么,今天明显在护着蓝煜星,针对自己,她不会纠住自己的小辫子不放吧。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个新人,尽管不会受实质上的处分,但就算是按原来的决定,通报批评然后又当众检讨,也是很难堪的。还有,以后自己需要提拔的时候,如果有人把这事跟组织部门捅那么一下,难免会受到些影响,不能事事都让老爸罩着吧,这样就算能解决问题,回家以后日子也不好过。许枫还想到,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尽管说的冠冕堂皇,但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自己是想暗算蓝煜星,只是没有成功而已。他想起了老爸的话,对敌人要残忍,自己是这么做的啊,多好的机会啊,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可这个蓝煜星实在是太狡猾了,怎么就给他躲过去了呢。今天算是彻底栽了,不但让蓝煜星打草惊蛇,连林清雅和袁小刚都捎上了。报应来得真快,林清雅看来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了,只是还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追究别的什么。想到这里,许枫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还好,林清雅刚一开话,许枫悬起来的心就放下去了。   “冯书记,各位常委,对今天的讨论,我个人以为还是应该本着一个实事求是的态度,对事不对人,刚才我提出杨鹰存在自杀的可能,那是因为我事先不了解情况,认为杨鹰没有自杀的动机,但许枫同志的发言已经否认了这一点。所以,我认为,蓝煜星应当承担责任……”   “事先不了解情况?这不扯淡吗?还没有出事的时候我就把情况跟你单独汇报了,现在居然说不了解情况,这个女人今天不会是发烧了吧。”最知道底细的是袁小刚,但任凭他想破脑壳也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   常委们也十分费解。刚才还那么卖力地帮蓝煜星辩护,怎么就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真的是对事不对人?真的是坚持原则?好像没这么简单,谁都能听出来她的口气里明显有恼怒的成分,她的发言是带着情绪的,可这情绪从何而来?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啊。还有少数常委抱着的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今天的会议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太精彩了,一向严肃紧张的纪委哪天演过这样的好戏啊,究竟会如何收场,真的令人期待啊。赶快更新,赶快更新。   林清雅的发言还没有结束:“刚才在讨论中,事实已经非常清楚,我也不再重复,只想向大家说明,蓝煜星的证据是不具备法律效力的。第一,蓝煜星取证的程序不合法。去验血的只有蓝煜星一个人,血液的样本究竟是不是他自己的,我们还不能确定。第二,到目前为止,关于DF2的情况也一直是蓝煜星自己说的,尽管有鲁应俅教授的签字和书面材料,可这个签字是真是假,我们也不能确定。当然,我个人相信蓝煜星同志不会欺骗组织,但是,至少要履行一个审核的程序吧。第三,鲁教授个人并不是具备法律效力的检测机构,所以,他的检测证明也不具备法律效力。第四,我们当然不应该怀疑问鲁教授本人的人品和治学态度,不应该怀疑他会弄虚作假,但是,组织决定不能凭印象和直觉,只能凭证据,我们不能完全排除鲁教授会给蓝煜星做伪证的可能。第五,按蓝煜星本人的说法,DF2价格昂贵且难以购买,我们估且认定他的话是真的,根据蓝煜星的情况,可能很难得到这样的药品,但很难并不代表不可能,对这种情况,我们也不能仅仅*推测和同志感情来作出判断,所以,也无法排除蓝煜星在检查前自己服下DF2的可能。综上所述,我认为,要证明蓝煜星的无辜,只有通过合法的程序,对蓝煜同志进行再次检查,才能确定他是不是服下了DF2,而且;除此之外,他还需要向组织提供他的确是被动服药的证据。”   林清雅分明是在给蓝煜星出难题。她清楚地记得,范志杰告诉过自己,DF2作为一种生物提取液,化学结构非常复杂,性能也极不稳定,在血液中留存的时间不超过12小时,过了这段时间,根本检测不出来。根据他今天的表现,她已经基本认定蓝煜星就是范志杰,范志杰就是蓝煜星,想到思念已久的爱人终于又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她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可是,这份喜悦还没有品味几分钟,就猛然陷落进极度的失望之中。离开自己才几天啊,他居然就有了新的女朋友,听谈晶晶的口气,她的家人都已经认可了,看样子离谈婚论嫁也不远了,怪不得要这么躲着自己,这不是负心薄幸又是什么?   另外,她还有一种恶作剧的心理,在她心目中,范志杰一向是无所不能的,从来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不是厉害吗?我看怎么办?至于她说所的话会造成什么后果,那是不需要考虑的,反正对范志杰来说,凭他的能力,这份工作要不要也无所谓,他到哪儿不能出人头地啊?被开除了更好,兴许就能跟自己回北京了,破镜重圆,岂不更好?   想到这里,林清雅心里又猛地一惊,坏了!他能力很强是不错,但是,他的理想太坚定了,就像他所说的一样,他对纪检监察工作太热爱了,除干这个,对别的事情都不会感兴趣,如果不是出于对这份工作的热爱,他为什么要千辛万苦去考这么个职位啊。但是,一个被开除的纪检干部,再想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已经不可能了。自己只考虑了现实,只考虑了自己的感受,却没有想到他的理想,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失去了毕生所追求的事业,他会原谅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想到这里,林清雅的真的后悔了,汗珠很快从她的额头和鼻尖沁了出来。   “女人果然是没有逻辑的动物,没有理智的动物。”蓝煜星心里恨恨地骂道。“林清雅啊林清雅,你这不是给我添乱吗?”他很明白林清雅的想法,从他站起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加深林清雅的怀疑不可避免,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做。此时的蓝煜星,真的是彻底绝望了。   (下周本书三江推,想利用这个机会冲周推荐榜,周日晚刚过十二点的那段时间是最重要的,如果各位书有友那会还没有睡,请过来推荐一下,多谢了!) 第十章水落(上)   与S市市郊那场高效的密议相比,P县二招的讨论就显得拖沓而冗长,因为,达不成一致意见的地方太多太多。   在蓝煜星不时的引导下,林清雅开始对周嫒嫒的情况穷追不舍:“你们在调查中,有没有发现周嫒嫒生活上有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   “应该说,周嫒嫒并没有太特别的情况。社会关系很单纯,没有男朋友,甚至连一个要好的朋友都没有,生活也很有规律,每天准时上下班,据她的同事说,周不大喜欢与别人交往,有些自闭;对人很礼貌,但并不热情。还有,甚至有人怀疑周嫒嫒的性取向有问题,因为,她从来不愿意和男孩子交往。她工作的这些年,也有不少的男孩子追求过她,但她一概不假辞色。在公司里,不少头头觉得她长得漂亮,有时候会要求她出入一些应酬场合,她也很少拒绝,但是,吃饭的时候,从来不主动和别人说话,谁问她什么她就答那么一句,从不多说,以至于有不少业主报怨:整个就是一块木头嘛,白长了这么副好胚子。”   对女孩子颇有研究的袁小刚听到这里,急不可待地发现自己的意见:“这就是不正常。那个少年不善多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子,洁身自好固然是好事,可是,如果对任何男人都不假辞色,冷得跟块冰似的,八成是有毛病。”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在她家的时候也聊到了这个话题,她父亲说,她的婚事,没让人少操心,这么大个闺女,不谈对象总不是个事吧。可家里人要是问她,她总是爱理不理,问急了就烦,说这是她的事,让父母亲别瞎操心。”   也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从袁小刚的话里,蓝煜星联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林清雅。林清雅不就是这样吗?特别是刚来的时候,永远是冷若冰霜,永远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到那天晚上自己、谈晶晶还有她在一起吃一顿饭以后,才稍微好了点,身上的衣服也才有点色彩。但是,林清雅显然是没毛病的,原因蓝煜星自然清楚不过。于是,他马上提醒到:“像周嫒嫒这样的,不能一概而论就是有毛病。对身边的男人不假辞色,有可能是心理上有问题,但是,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心早已经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据着,根本容不下别人。”   “嗯,还有一个情况,也有些特别。”受了启发的刑警想到得越来越多:“周嫒嫒这个女孩子极富个性,无论是在什么公司,她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双休日经常不上班,有时候单位有急事需要她也找不着。据说她两次被辞退都是因为星期六星期天找不着人,过后老板问她,她也从不解释,逼急了就扔那么一句:双休日休息是劳动者的权力,你们不可以逼我加班。不过,因为她做事认真,工作积极,人长得又漂亮,因为这么点事就把她给辞了,老板又觉得可惜,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适应了,遇到这两天就由着她去了,只是少发一些工资,她也从不在意。”   “星期六星期天她人哪儿去了呢?你们有没问过她的熟人?”林清雅对这个很感兴趣。   “我们问了,但是没什么结果,她从来不对同事说自己的私事,谁要是打听她的情况她也不予理睬。至于邻居,她又从来不和别人打交道,人家也不关心她。只知道这个女孩子要么不回家,要么回家了就一直呆在屋里,总之是极少见到她的身影的。老实说,如果那天不是杀手搞出那么大动静的话,她就是死在房里了,邻居们也不会知道。”   “那她星期六星期天是不是回家了?”细心的袁小刚追问。   “没有。她父母说,周媛媛是个非常听话而又非常自立的女孩子,打小就很省心,什么事都不需要大人催,她总能做得很好。可就是有两条不好,一个是不念家,孝顺倒是挺孝顺,每次回来能想着给父母亲买些东西,但就是回来的太少,有时半年都不回家一次。还有一个就是不爱说话,什么事喜欢憋在心里,从来不愿意和家里人商量。比如刚才说的她的婚事。”   “如果是蓝煜星所说的那个样子,这个周嫒嫒心里是被别人占据着,平时又不愿意回家,邻居又从没见过她有男朋友,你们想想,那她星期六星期天是不是会男朋友去了?”林清雅问道。   “见个男朋友用得着这么神秘嘛?再说了,她一个人住,应该是很方便的,为什么男朋友不来看他?”李强对林清雅的观点并不认同。   “不过,我们查了周嫒嫒手机的通话记录,不象是恋爱中的女孩子,打她电话的,全部都是工作上的关系。连短信息都不发。好象不大可能。”插话的是调查周嫒嫒的刑警。   “有道理!如果我们的设想是正确的话,这就可以充分说明,周嫒嫒经历的是一段见不得光的爱情。”林清雅说道。   这时,李强说话了:“其实,这个案子并不象想象得那么复杂,还是不难判断的,我们已经有了三条线索,第一条是刘虎这条线索。无论作案人是谁,他都应该和刘虎有联系,否则,刘虎不会无缘无故地打这样一个电话。而目前还不能确定刘虎和董守业有特殊的关系,和刘虎关系最亲密的,应该是刘彪,而且刘彪还有在严打期间放走刘虎的可能。第二条是董守业这条线索。如果凶手不是董守业,那凶手和董守业的关系也应该非常特殊,刘彪是董守业的分管领导,基本满足这个条件。第三条是杨鹰三人这条线索。这个人应该和杨鹰等三人有联系。我们可以这样假设,杨鹰开发的是一个可以获利上亿的大项目,如果他可以成功,就算拿出几千万出来打通关节也并不过分,而对他这个项目最起决定性作用的就是刘彪和董守业这两个人,也许是两人串通作案,刘彪拿大头,董守业拿小头。纪委插手以后,两个人密谋杀人灭口,但事先达成君子协定,一旦败露,由董守业一个人承担。所以,就有了后来董守业的作为。这些,和周嫒嫒谈恋爱什么的基本上没什么关系。”李强说完以后,自信满满,认为自己的说法基本上是天衣无缝了。 第十章水落(上)   与S市市郊那场高效的密议相比,P县二招的讨论就显得拖沓而冗长,因为,达不成一致意见的地方太多太多。   在蓝煜星不时的引导下,林清雅开始对周嫒嫒的情况穷追不舍:“你们在调查中,有没有发现周嫒嫒生活上有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   “应该说,周嫒嫒并没有太特别的情况。社会关系很单纯,没有男朋友,甚至连一个要好的朋友都没有,生活也很有规律,每天准时上下班,据她的同事说,周不大喜欢与别人交往,有些自闭;对人很礼貌,但并不热情。还有,甚至有人怀疑周嫒嫒的性取向有问题,因为,她从来不愿意和男孩子交往。她工作的这些年,也有不少的男孩子追求过她,但她一概不假辞色。在公司里,不少头头觉得她长得漂亮,有时候会要求她出入一些应酬场合,她也很少拒绝,但是,吃饭的时候,从来不主动和别人说话,谁问她什么她就答那么一句,从不多说,以至于有不少业主报怨:整个就是一块木头嘛,白长了这么副好胚子。”   对女孩子颇有研究的袁小刚听到这里,急不可待地发现自己的意见:“这就是不正常。那个少年不善多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子,洁身自好固然是好事,可是,如果对任何男人都不假辞色,冷得跟块冰似的,八成是有毛病。”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在她家的时候也聊到了这个话题,她父亲说,她的婚事,没让人少操心,这么大个闺女,不谈对象总不是个事吧。可家里人要是问她,她总是爱理不理,问急了就烦,说这是她的事,让父母亲别瞎操心。”   也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从袁小刚的话里,蓝煜星联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林清雅。林清雅不就是这样吗?特别是刚来的时候,永远是冷若冰霜,永远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到那天晚上自己、谈晶晶还有她在一起吃一顿饭以后,才稍微好了点,身上的衣服也才有点色彩。但是,林清雅显然是没毛病的,原因蓝煜星自然清楚不过。于是,他马上提醒到:“像周嫒嫒这样的,不能一概而论就是有毛病。对身边的男人不假辞色,有可能是心理上有问题,但是,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心早已经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据着,根本容不下别人。”   “嗯,还有一个情况,也有些特别。”受了启发的刑警想到得越来越多:“周嫒嫒这个女孩子极富个性,无论是在什么公司,她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双休日经常不上班,有时候单位有急事需要她也找不着。据说她两次被辞退都是因为星期六星期天找不着人,过后老板问她,她也从不解释,逼急了就扔那么一句:双休日休息是劳动者的权力,你们不可以逼我加班。不过,因为她做事认真,工作积极,人长得又漂亮,因为这么点事就把她给辞了,老板又觉得可惜,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适应了,遇到这两天就由着她去了,只是少发一些工资,她也从不在意。”   “星期六星期天她人哪儿去了呢?你们有没问过她的熟人?”林清雅对这个很感兴趣。   “我们问了,但是没什么结果,她从来不对同事说自己的私事,谁要是打听她的情况她也不予理睬。至于邻居,她又从来不和别人打交道,人家也不关心她。只知道这个女孩子要么不回家,要么回家了就一直呆在屋里,总之是极少见到她的身影的。老实说,如果那天不是杀手搞出那么大动静的话,她就是死在房里了,邻居们也不会知道。”   “那她星期六星期天是不是回家了?”细心的袁小刚追问。   “没有。她父母说,周媛媛是个非常听话而又非常自立的女孩子,打小就很省心,什么事都不需要大人催,她总能做得很好。可就是有两条不好,一个是不念家,孝顺倒是挺孝顺,每次回来能想着给父母亲买些东西,但就是回来的太少,有时半年都不回家一次。还有一个就是不爱说话,什么事喜欢憋在心里,从来不愿意和家里人商量。比如刚才说的她的婚事。”   “如果是蓝煜星所说的那个样子,这个周嫒嫒心里是被别人占据着,平时又不愿意回家,邻居又从没见过她有男朋友,你们想想,那她星期六星期天是不是会男朋友去了?”林清雅问道。   “见个男朋友用得着这么神秘嘛?再说了,她一个人住,应该是很方便的,为什么男朋友不来看他?”李强对林清雅的观点并不认同。   “不过,我们查了周嫒嫒手机的通话记录,不象是恋爱中的女孩子,打她电话的,全部都是工作上的关系。连短信息都不发。好象不大可能。”插话的是调查周嫒嫒的刑警。   “有道理!如果我们的设想是正确的话,这就可以充分说明,周嫒嫒经历的是一段见不得光的爱情。”林清雅说道。   这时,李强说话了:“其实,这个案子并不象想象得那么复杂,还是不难判断的,我们已经有了三条线索,第一条是刘虎这条线索。无论作案人是谁,他都应该和刘虎有联系,否则,刘虎不会无缘无故地打这样一个电话。而目前还不能确定刘虎和董守业有特殊的关系,和刘虎关系最亲密的,应该是刘彪,而且刘彪还有在严打期间放走刘虎的可能。第二条是董守业这条线索。如果凶手不是董守业,那凶手和董守业的关系也应该非常特殊,刘彪是董守业的分管领导,基本满足这个条件。第三条是杨鹰三人这条线索。这个人应该和杨鹰等三人有联系。我们可以这样假设,杨鹰开发的是一个可以获利上亿的大项目,如果他可以成功,就算拿出几千万出来打通关节也并不过分,而对他这个项目最起决定性作用的就是刘彪和董守业这两个人,也许是两人串通作案,刘彪拿大头,董守业拿小头。纪委插手以后,两个人密谋杀人灭口,但事先达成君子协定,一旦败露,由董守业一个人承担。所以,就有了后来董守业的作为。这些,和周嫒嫒谈恋爱什么的基本上没什么关系。”李强说完以后,自信满满,认为自己的说法基本上是天衣无缝了。 第七章突变(2)   今天的会议,内容实在是过于复杂,而且也特别漫长,窗外已经亮起了路灯,蓝煜星看了下表,居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听了林清雅的发言,最为难的还是冯德明。当蓝煜星的证据拿出来以后,虽说他还有一点犹豫,但基本上是倾向于不处理蓝煜星的;谈晶晶的出现,帮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仅仅从可以听到的两句话里,冯德明就可以判断出来,蓝煜星和谈晶晶显然是在谈恋爱,而且,谈家也基本认可了两个孩子的关系,否则,做母亲的不会随意让女儿通知一个男孩子到自己家里吃饭。自己作为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也好,组织部长也好,排名都在自己的后面,但大家都是副厅级干部,也都是常委,几乎天天碰面,而且,常务副市长、组织部长、纪委书记这三个岗位是市级领导班子中典型的实权派,一个管财,一个管人,一个管监督,都是主要领导的得力助手。人家的孩子在自己手下工作,这本来是密切关系的一个好机会,可这才刚刚一个月,就把人全给处理了,这不是找不开心嘛。大家都是有涵养的人,表面上自然不会说什么,可心里怎么想就难说了,要说没有一点芥蒂,鬼都不信啊。   再换一个角度想,林清雅的话尽管有些挑刺,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当然,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态度太坚决了。她毕竟是纪委的领导班子成员,又是省里的下派干部,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正处级,前途无可限量啊。按常理,下派干部一年期满回去以后,肯定是要提一级的,这和自己就平起平坐了。以她这个势头,搞不好哪天就成了自己的上级,上级纪委对下级纪委的制约手段太多了,如果自己就这么赤白白地否定了她,那又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想到这里,冯德明实在是左右为难。   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机关里就是这样,会议上绝大多数人是不可以开手机的,像蓝煜星的手机就没有开,否则,领导正发言的时候,你的手机响了起了,那就是不尊重。但一把手就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接就怎么接,没人管得了他。   “嗯…啊…什么?什么?好,好…先这样办……”接电话的时候,冯德明脸上阴晴不定,偶尔轻松,偶尔沉重,有些吃惊,又有些兴奋,尽管他努力地要在下属面前做到不动声色,但还是让大家感觉出来,肯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这时,冯德明已经放下了手机,用故作平静的语调开始发言:“同志们,刚才林雅同志的发言,的确是很有道理……”   第一句的开场白,就让蓝煜星吃了一惊,也看到了一丝曙光。很显然,这是一个转折语气的开场白啊。难道,冯德明真的就准备这样简简单单地否决了林清雅而保全自己?本来他以为今天是在劫难逃了,林清雅如此坚决地要追究这件事,就算冯德明看在淡新权的面子上不会开除自己,但决不会不作任何处理的,这种平衡有时候不得不搞。而且,他处理了自己以后,在新新权面前,也大可把责任全部推到林清雅身上,估计以谈新权的水平,不会不理解。蓝煜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冯德明还在说话:“……但是,从目前事态发展看,刚才林清雅同志和蓝煜星同志的推测是有道理的,事实已经基本可以证明,蓝煜星是无辜的。”   “事实可以证明?”一句话也让大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冯德明掌握了什么新的证据?经过林清雅的反驳,蓝煜星所谓的证据,已经不能作为事实了。证据这东西很实在,这样的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冯德明决不会拿这个作为证据。还有一句话,“林清雅和蓝煜星的推测是正确的”,这两个人后来的观点是相反的,但林清雅早先也提出过他杀的可能性。那么,就是说冯德明已经确认是他杀了。肯定是刚才的那个电话,是什么样的证据可以证明杨鹰是他杀呢?大家焦急地望着不紧不慢的冯德明。   果然,冯德明没有让大家失望。“刚才我接到市公安局孙继尧局长的电话,我们初查的那个案子,今天出现了重大转变。就在半个小时以前,杨鹰所在的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财务总监苏健、现金出纳周嫒媛分别遇害。由于杨鹰死亡,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已经陷于瘫痪状态。今天,周、苏二人均没有上班。周媛媛目前系独居,住在P县某小区四楼的一个小套单元房内,据P县公安机关初步调查和目击者称,今天下6点30分左右,一个戴深灰色头盔、全身着暗灰色运动服的杀手,用绳子从楼上垂下,当时死者可能正在化妆准备出行,被杀手从窗口连击三枪,均命中头部,当场死亡,然后杀手迅速顺着绳子滑下,骑着一辆已经停在楼下的本田250深灰色摩托车逃离现场;基本上在同一时间,苏健在离家不远的马路站台上等出租车的时候,被装束相似的杀手用手枪射杀,胸部中弹,当场死亡,杀手同样是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扬长而去。”   听了冯德明的话,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一案两命,加上杨鹰就是三条人命,这样的案子,估计在全国也能挂上号了。而且,案子还可能涉及党政领导干部,作为分管政法副书记、纪委书记的冯德明,这下有事做了。   表达上渐入佳境的冯德明声音越发宏亮,语速也越来越快:“目前,P县纪委、公安局已经在着手处理此案,他们重点怀疑P县国土局局长董守业杀人灭口,董守业现已被全面监控。鉴于案情的变化,我们认为,杨鹰的死亡和苏、周二人的遇害很可能是出于同一原因,也基本可以认定杨鹰系他杀。现在,我宣布……”   听到这样的话,常委们立刻拿起了笔,准备记录。   “……第一,解除对林清雅等同志的处理建议;第二,由市纪委、市公安局联合组成专案小组,迅速开展侦破工作,纪委主要负责此案涉及到的领导干部**案件的查处;公安局主要负责刑事案件的侦破,并迅速向省公安厅上报案情信息,寻求技术支援,这一决定,请办公室马上通知市公安局长孙继尧同志;第三,请黄明强同志和我现在即刻赶赴P县,一个半小时以后,市委将在P县召开现场办公室,市委书记黄柏强同志、公安局长孙继尧同志也将赶到P县;第三,林清雅同志、袁小刚同志、蓝煜星同志加入专案组,根据今天晚上市委现场办公室的决定,适时介入调查,如果不出意外,最迟你们明天早上就要赶赴P县,请随时作好准备,办公室要保证专案组同志的用车;第四,所有与会人员对案情要严格保密。散会!”   (为了感谢大家今天夜间来投票,晚上12点以后再更新一节) 第十章水落(下)   这时,蓝煜星发言了:“我觉得李大队的分析还是有一些道理的,就是三条线最终汇集到一个交叉点,而这个交叉点就是刘彪。但是,经过我们前期的排查和后期的证实,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财务上的漏洞就是那两百万,而这两百万全部在董守业手里,刘彪并没有从中获利。”   “那我们不妨设想得远一点,也许刘彪在这个项目中有股份,他已经和杨鹰达成了君子协定,项目成功之后,刘彪和杨鹰按比例分成。”李强反驳到。   “不对,”说话的是袁小刚:“如果这个项目已经成功,而刘彪又确确实实从中获取了暴利,那刘彪为担心事情败露,杀杨鹰灭口还有可能,现在的问题是,刘彪还没有获利,就算杨鹰被我们查到了,杨鹰把刘彪给供出来了,说刘彪有股份,可我们怎么去认定?刘彪不会傻到去和杨鹰签合同吧。再说,杨鹰是刚从Z省过来的商人,和刘彪又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凭什么这么信任他?”   听袁小刚说完,蓝煜星又接口道:“我还想补充一点,最近我翻阅了一些资料,了解到在P县有一个内部政策,为了打擦边球,这个文件是以征求稿的形式下发的。文件明文规定,允许干部做生意,文件里的规范说法叫在岗创业,全县的干部,除了书记、县长、纪委书记、组织部长之外,其它人都可以做生意,只要不利用职权以权谋私就可以,比如乱摊派什么的。这种做法在全国很多省市也都推行过,还有在报纸上公开报道的呢,目的是调动在职干部参与发展民营经济的积极性,在民营经济最发达的Z省,据说十年前就这么干了。但是,具体推行开来,不少地方做得比较失败,最后取消了这个政策,但在P县推行得应该说还算成功,P县的干部,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在做生意,这已经是一种大气候了,县里还常常把这一点作为思想解放和开拓创新的一个典型,向市里的领导汇报。我们纪委也收到过这样的汇报材料。这就是说,如果刘彪愿意,他完全可以在P县的范围内搞一些合理合法的房地产开发,就算是和杨鹰合股也没什么,何苦要杀人灭口啊?”   听了蓝煜星的话,林清雅吃了一惊:“真的有这样的事?那像刘彪这样的人,分管财税金融、城建国土,如果他不出现决策失误,就凭他的权力和面子,也可以融个几百万资金,再象杨鹰这么干,不是轻易就成了亿万富翁?”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袁小刚笑了笑,显然,他也知道这个事:“不过,他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地搞,毕竟这在他权力范围之内,和文件是有冲突的,不过,就是他找个代言人这么做了,在市委的默许之下,有这么个文件扛着,也不至于治他的罪。杀人灭口是完全没必要的。”   一旁的李强却有些郁闷,自以为得意的分析被彻底驳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便不再作声。   绕了这么一圈,林清雅又回到了自己的思路上:“不过,无论是不是与钱有关,但李大队长的分析还是有道理的,这事八成和刘彪有关。我有这样一个想法,这件案子,我们一直是当成一个领导干部利用职权的经济犯罪的案例来查的,所以,也就一直是定性为董守业杀人灭口,正好董守业甘愿顶死,就顺着我们的思路来了,造成今天的结果。但是,刚才周嫒嫒的情况给了我一些启发,有没有可能是纯粹的刑事案件,比如情杀?”   李强终于找到了一个挽回面子的机会:“如果是情杀的话,就有可能和周嫒嫒有关,那和杨鹰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关系?何况,他们是先杀的杨鹰。”   “李大队,我到是感觉林书记的话比较有道理。也许,犯罪分子就是想利用先杀杨鹰,又同时杀害苏健和周嫒嫒,从而引开我们的视线,把罪案定性因为隐瞒真相而杀人灭口,一步一步地把我们引入误区,这样才能让真正元凶逍遥法外。”其实,林清雅现在所想到的,正是蓝煜星一直在引导她的,所以,他当然借此机会出面帮腔。   “不错!”袁小刚有一种拍案惊奇的感觉:“我们不妨大胆假设一下,刘彪在县委办公室做副主任期间,与周嫒嫒发了一段孽缘,也许到案发前这段孽缘还在继续,但是刘彪做了常副县长之后,政治前途一片光明,为了避免受到影响,便始乱终弃,企图甩掉周,但又被周嫒嫒抓了把柄,所以,刘彪动了杀心。但是,如果直接动手,又怕被警方查到,正好董守业是性情中人,对刘彪以生死相待,他一方面安排董守业通过杨鹰的房地产开发项目制造迷雾,形成我们之前所认为的杀人灭口的动机,一方面安排自己的堂弟刘虎买凶杀人。事成之后,董守业受审,但刘彪担心董守业把自己供出来,又指使刘虎安排人打这个电话,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没想到弄巧成拙,被我们从中发现线索,引出刘彪。大家认为这里面的逻辑有没有什么问题?”   “嗯,虽然听起来有点离奇,但并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在蓝煜星、林清雅和袁小刚三人的轮番轰炸之下,李强终于认同了他们的观点:“不过,即使事实如此,我们也还有待于进一步搜集证据,刘彪是常务副县长,副处级领导干部,我们对他采取任何措施,都应该慎之又慎。”   “好!”林清雅开始拍板:“现在,我们就可以把目标锁定在刘彪向上,对下一步的工作,我想这么办,第一,想方设法缉拿刘虎归案,如果能抓到刘虎,当然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但刘虎是逃犯,没抓到他之前,我们也不能放弃其它的努力。第二,放长线钓大鱼,暂时不急着对刘彪动手,而要布暗线对刘彪进行全面跟踪和监控,争取获得一些证据,不信他就能做到天衣无缝,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出来。第三,对周嫒嫒的情况我们现在掌握得还不够详细,必需再作进一步的调查,看看是不是可以查到什么。以上三条请李强同志立即着手安排,一旦有线索,要立刻向我汇报。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没有的话,今天就讨论到这里,大家休息吧。”   任务安排之后,大家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躺在床上的蓝煜星在认真地梳理着今天的分析。   看来,这事情肯定是会涉及到刘彪了,这一点不应该有错,但蓝煜星还是对刘彪存在怀疑,他会不会是这件事情的主谋呢?刘彪真的有那么大的能量吗?他能让董守业为他出生入死?   还有,蓝煜星清楚地记得,自己看守杨鹰的那天晚上,因为房间不合乎标准,自己一直在为这件事担心,所以,他尽可能地发挥现有的防护设施的作用,铝合金窗户被自己从里面锁得死死的。如果想从外面进来,杀手要么是从门里进来,这不大可能,宾馆大堂十二点就关门了,当时的楼上的客房也没住什么客人,特别是五楼,晚上是封闭起来的,而且有人看守。在不撬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杀手若想进来,除非他是孙悟空,能变成小虫子飞进来;要么就是从窗户,窗户并不是不可能进来,但是,有一个前提,犯罪分子应该把窗户撬开或是把玻璃敲碎才行,但是,现场并没有发现这样的痕迹。   还有,当时自己是在中了DF2的情况下,才失去了警觉性的。否则,犯罪分子的行动绝对不可能不惊动自己。但是,他也得把药先喷进来,让自己昏迷以后才能做这样的事。据他事后观察,二招的装修质量不错,两层的铝合金密封得非常好,窗户不打开,药剂是喷不进来的。这就形成了一个逻辑上的混乱,迷昏自己才能撬窗,而又必需先撬窗才有可能迷昏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既然这样,蓝煜星只能判断,有内奸!   (各位书友,如果晚上十二点您还在这本书,请为它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谢谢) 第十章水落(下)   这时,蓝煜星发言了:“我觉得李大队的分析还是有一些道理的,就是三条线最终汇集到一个交叉点,而这个交叉点就是刘彪。但是,经过我们前期的排查和后期的证实,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财务上的漏洞就是那两百万,而这两百万全部在董守业手里,刘彪并没有从中获利。”   “那我们不妨设想得远一点,也许刘彪在这个项目中有股份,他已经和杨鹰达成了君子协定,项目成功之后,刘彪和杨鹰按比例分成。”李强反驳到。   “不对,”说话的是袁小刚:“如果这个项目已经成功,而刘彪又确确实实从中获取了暴利,那刘彪为担心事情败露,杀杨鹰灭口还有可能,现在的问题是,刘彪还没有获利,就算杨鹰被我们查到了,杨鹰把刘彪给供出来了,说刘彪有股份,可我们怎么去认定?刘彪不会傻到去和杨鹰签合同吧。再说,杨鹰是刚从Z省过来的商人,和刘彪又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凭什么这么信任他?”   听袁小刚说完,蓝煜星又接口道:“我还想补充一点,最近我翻阅了一些资料,了解到在P县有一个内部政策,为了打擦边球,这个文件是以征求稿的形式下发的。文件明文规定,允许干部做生意,文件里的规范说法叫在岗创业,全县的干部,除了书记、县长、纪委书记、组织部长之外,其它人都可以做生意,只要不利用职权以权谋私就可以,比如乱摊派什么的。这种做法在全国很多省市也都推行过,还有在报纸上公开报道的呢,目的是调动在职干部参与发展民营经济的积极性,在民营经济最发达的Z省,据说十年前就这么干了。但是,具体推行开来,不少地方做得比较失败,最后取消了这个政策,但在P县推行得应该说还算成功,P县的干部,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在做生意,这已经是一种大气候了,县里还常常把这一点作为思想解放和开拓创新的一个典型,向市里的领导汇报。我们纪委也收到过这样的汇报材料。这就是说,如果刘彪愿意,他完全可以在P县的范围内搞一些合理合法的房地产开发,就算是和杨鹰合股也没什么,何苦要杀人灭口啊?”   听了蓝煜星的话,林清雅吃了一惊:“真的有这样的事?那像刘彪这样的人,分管财税金融、城建国土,如果他不出现决策失误,就凭他的权力和面子,也可以融个几百万资金,再象杨鹰这么干,不是轻易就成了亿万富翁?”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袁小刚笑了笑,显然,他也知道这个事:“不过,他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地搞,毕竟这在他权力范围之内,和文件是有冲突的,不过,就是他找个代言人这么做了,在市委的默许之下,有这么个文件扛着,也不至于治他的罪。杀人灭口是完全没必要的。”   一旁的李强却有些郁闷,自以为得意的分析被彻底驳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便不再作声。   绕了这么一圈,林清雅又回到了自己的思路上:“不过,无论是不是与钱有关,但李大队长的分析还是有道理的,这事八成和刘彪有关。我有这样一个想法,这件案子,我们一直是当成一个领导干部利用职权的经济犯罪的案例来查的,所以,也就一直是定性为董守业杀人灭口,正好董守业甘愿顶死,就顺着我们的思路来了,造成今天的结果。但是,刚才周嫒嫒的情况给了我一些启发,有没有可能是纯粹的刑事案件,比如情杀?”   李强终于找到了一个挽回面子的机会:“如果是情杀的话,就有可能和周嫒嫒有关,那和杨鹰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关系?何况,他们是先杀的杨鹰。”   “李大队,我到是感觉林书记的话比较有道理。也许,犯罪分子就是想利用先杀杨鹰,又同时杀害苏健和周嫒嫒,从而引开我们的视线,把罪案定性因为隐瞒真相而杀人灭口,一步一步地把我们引入误区,这样才能让真正元凶逍遥法外。”其实,林清雅现在所想到的,正是蓝煜星一直在引导她的,所以,他当然借此机会出面帮腔。   “不错!”袁小刚有一种拍案惊奇的感觉:“我们不妨大胆假设一下,刘彪在县委办公室做副主任期间,与周嫒嫒发了一段孽缘,也许到案发前这段孽缘还在继续,但是刘彪做了常副县长之后,政治前途一片光明,为了避免受到影响,便始乱终弃,企图甩掉周,但又被周嫒嫒抓了把柄,所以,刘彪动了杀心。但是,如果直接动手,又怕被警方查到,正好董守业是性情中人,对刘彪以生死相待,他一方面安排董守业通过杨鹰的房地产开发项目制造迷雾,形成我们之前所认为的杀人灭口的动机,一方面安排自己的堂弟刘虎买凶杀人。事成之后,董守业受审,但刘彪担心董守业把自己供出来,又指使刘虎安排人打这个电话,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没想到弄巧成拙,被我们从中发现线索,引出刘彪。大家认为这里面的逻辑有没有什么问题?”   “嗯,虽然听起来有点离奇,但并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在蓝煜星、林清雅和袁小刚三人的轮番轰炸之下,李强终于认同了他们的观点:“不过,即使事实如此,我们也还有待于进一步搜集证据,刘彪是常务副县长,副处级领导干部,我们对他采取任何措施,都应该慎之又慎。”   “好!”林清雅开始拍板:“现在,我们就可以把目标锁定在刘彪向上,对下一步的工作,我想这么办,第一,想方设法缉拿刘虎归案,如果能抓到刘虎,当然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但刘虎是逃犯,没抓到他之前,我们也不能放弃其它的努力。第二,放长线钓大鱼,暂时不急着对刘彪动手,而要布暗线对刘彪进行全面跟踪和监控,争取获得一些证据,不信他就能做到天衣无缝,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出来。第三,对周嫒嫒的情况我们现在掌握得还不够详细,必需再作进一步的调查,看看是不是可以查到什么。以上三条请李强同志立即着手安排,一旦有线索,要立刻向我汇报。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没有的话,今天就讨论到这里,大家休息吧。”   任务安排之后,大家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躺在床上的蓝煜星在认真地梳理着今天的分析。   看来,这事情肯定是会涉及到刘彪了,这一点不应该有错,但蓝煜星还是对刘彪存在怀疑,他会不会是这件事情的主谋呢?刘彪真的有那么大的能量吗?他能让董守业为他出生入死?   还有,蓝煜星清楚地记得,自己看守杨鹰的那天晚上,因为房间不合乎标准,自己一直在为这件事担心,所以,他尽可能地发挥现有的防护设施的作用,铝合金窗户被自己从里面锁得死死的。如果想从外面进来,杀手要么是从门里进来,这不大可能,宾馆大堂十二点就关门了,当时的楼上的客房也没住什么客人,特别是五楼,晚上是封闭起来的,而且有人看守。在不撬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杀手若想进来,除非他是孙悟空,能变成小虫子飞进来;要么就是从窗户,窗户并不是不可能进来,但是,有一个前提,犯罪分子应该把窗户撬开或是把玻璃敲碎才行,但是,现场并没有发现这样的痕迹。   还有,当时自己是在中了DF2的情况下,才失去了警觉性的。否则,犯罪分子的行动绝对不可能不惊动自己。但是,他也得把药先喷进来,让自己昏迷以后才能做这样的事。据他事后观察,二招的装修质量不错,两层的铝合金密封得非常好,窗户不打开,药剂是喷不进来的。这就形成了一个逻辑上的混乱,迷昏自己才能撬窗,而又必需先撬窗才有可能迷昏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既然这样,蓝煜星只能判断,有内奸!   (各位书友,如果晚上十二点您还在这本书,请为它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谢谢) 第七章突变(2)   今天的会议,内容实在是过于复杂,而且也特别漫长,窗外已经亮起了路灯,蓝煜星看了下表,居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听了林清雅的发言,最为难的还是冯德明。当蓝煜星的证据拿出来以后,虽说他还有一点犹豫,但基本上是倾向于不处理蓝煜星的;谈晶晶的出现,帮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仅仅从可以听到的两句话里,冯德明就可以判断出来,蓝煜星和谈晶晶显然是在谈恋爱,而且,谈家也基本认可了两个孩子的关系,否则,做母亲的不会随意让女儿通知一个男孩子到自己家里吃饭。自己作为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也好,组织部长也好,排名都在自己的后面,但大家都是副厅级干部,也都是常委,几乎天天碰面,而且,常务副市长、组织部长、纪委书记这三个岗位是市级领导班子中典型的实权派,一个管财,一个管人,一个管监督,都是主要领导的得力助手。人家的孩子在自己手下工作,这本来是密切关系的一个好机会,可这才刚刚一个月,就把人全给处理了,这不是找不开心嘛。大家都是有涵养的人,表面上自然不会说什么,可心里怎么想就难说了,要说没有一点芥蒂,鬼都不信啊。   再换一个角度想,林清雅的话尽管有些挑刺,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当然,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态度太坚决了。她毕竟是纪委的领导班子成员,又是省里的下派干部,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正处级,前途无可限量啊。按常理,下派干部一年期满回去以后,肯定是要提一级的,这和自己就平起平坐了。以她这个势头,搞不好哪天就成了自己的上级,上级纪委对下级纪委的制约手段太多了,如果自己就这么赤白白地否定了她,那又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想到这里,冯德明实在是左右为难。   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机关里就是这样,会议上绝大多数人是不可以开手机的,像蓝煜星的手机就没有开,否则,领导正发言的时候,你的手机响了起了,那就是不尊重。但一把手就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接就怎么接,没人管得了他。   “嗯…啊…什么?什么?好,好…先这样办……”接电话的时候,冯德明脸上阴晴不定,偶尔轻松,偶尔沉重,有些吃惊,又有些兴奋,尽管他努力地要在下属面前做到不动声色,但还是让大家感觉出来,肯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这时,冯德明已经放下了手机,用故作平静的语调开始发言:“同志们,刚才林雅同志的发言,的确是很有道理……”   第一句的开场白,就让蓝煜星吃了一惊,也看到了一丝曙光。很显然,这是一个转折语气的开场白啊。难道,冯德明真的就准备这样简简单单地否决了林清雅而保全自己?本来他以为今天是在劫难逃了,林清雅如此坚决地要追究这件事,就算冯德明看在淡新权的面子上不会开除自己,但决不会不作任何处理的,这种平衡有时候不得不搞。而且,他处理了自己以后,在新新权面前,也大可把责任全部推到林清雅身上,估计以谈新权的水平,不会不理解。蓝煜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冯德明还在说话:“……但是,从目前事态发展看,刚才林清雅同志和蓝煜星同志的推测是有道理的,事实已经基本可以证明,蓝煜星是无辜的。”   “事实可以证明?”一句话也让大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冯德明掌握了什么新的证据?经过林清雅的反驳,蓝煜星所谓的证据,已经不能作为事实了。证据这东西很实在,这样的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冯德明决不会拿这个作为证据。还有一句话,“林清雅和蓝煜星的推测是正确的”,这两个人后来的观点是相反的,但林清雅早先也提出过他杀的可能性。那么,就是说冯德明已经确认是他杀了。肯定是刚才的那个电话,是什么样的证据可以证明杨鹰是他杀呢?大家焦急地望着不紧不慢的冯德明。   果然,冯德明没有让大家失望。“刚才我接到市公安局孙继尧局长的电话,我们初查的那个案子,今天出现了重大转变。就在半个小时以前,杨鹰所在的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财务总监苏健、现金出纳周嫒媛分别遇害。由于杨鹰死亡,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已经陷于瘫痪状态。今天,周、苏二人均没有上班。周媛媛目前系独居,住在P县某小区四楼的一个小套单元房内,据P县公安机关初步调查和目击者称,今天下6点30分左右,一个戴深灰色头盔、全身着暗灰色运动服的杀手,用绳子从楼上垂下,当时死者可能正在化妆准备出行,被杀手从窗口连击三枪,均命中头部,当场死亡,然后杀手迅速顺着绳子滑下,骑着一辆已经停在楼下的本田250深灰色摩托车逃离现场;基本上在同一时间,苏健在离家不远的马路站台上等出租车的时候,被装束相似的杀手用手枪射杀,胸部中弹,当场死亡,杀手同样是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扬长而去。”   听了冯德明的话,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一案两命,加上杨鹰就是三条人命,这样的案子,估计在全国也能挂上号了。而且,案子还可能涉及党政领导干部,作为分管政法副书记、纪委书记的冯德明,这下有事做了。   表达上渐入佳境的冯德明声音越发宏亮,语速也越来越快:“目前,P县纪委、公安局已经在着手处理此案,他们重点怀疑P县国土局局长董守业杀人灭口,董守业现已被全面监控。鉴于案情的变化,我们认为,杨鹰的死亡和苏、周二人的遇害很可能是出于同一原因,也基本可以认定杨鹰系他杀。现在,我宣布……”   听到这样的话,常委们立刻拿起了笔,准备记录。   “……第一,解除对林清雅等同志的处理建议;第二,由市纪委、市公安局联合组成专案小组,迅速开展侦破工作,纪委主要负责此案涉及到的领导干部**案件的查处;公安局主要负责刑事案件的侦破,并迅速向省公安厅上报案情信息,寻求技术支援,这一决定,请办公室马上通知市公安局长孙继尧同志;第三,请黄明强同志和我现在即刻赶赴P县,一个半小时以后,市委将在P县召开现场办公室,市委书记黄柏强同志、公安局长孙继尧同志也将赶到P县;第三,林清雅同志、袁小刚同志、蓝煜星同志加入专案组,根据今天晚上市委现场办公室的决定,适时介入调查,如果不出意外,最迟你们明天早上就要赶赴P县,请随时作好准备,办公室要保证专案组同志的用车;第四,所有与会人员对案情要严格保密。散会!”   (为了感谢大家今天夜间来投票,晚上12点以后再更新一节) 第十一章夜话(上)   有内奸,这个想法,在蓝煜星的脑子里已经转了很久了,以前总想着,随着案子一步一步的深入,事情的真相总会被挖出来。现在,按照自己的思路,案子终于有了些眉目,但是蓝煜星没想到,现在被揪出来的人居然是刘彪,这和他掌握的情况有很大区别,得提醒一下林清雅才行,否则,下一步的办案思路可能又会跑偏。想到这里,蓝煜星觉得不能再顾忌了。于是,他拨通了林清雅房间的电话。   睡得迷迷糊糊的林清雅,在听了蓝煜星简单地叙述之后,很自然地对蓝煜星说:“你说的情况,一旦被别人知道会有很大的麻烦,要不你到我房间来吧。”   “好!”蓝煜星答应了一声,没有多想,便向林清雅的房间走了过去。   林清雅的房门已经打开,虚掩着,蓝煜星知道她这是在等他,当下也不客气,推门走了进去,顺手关好房门。进去以后,心里却是一惊,感觉到自己今天来得冒失了。   林清雅已经起床,正坐在床边,倚着单人床的*背。此时的林清雅,睡眼惺松,头发散乱,上身临时披了一件米色的外套,没扣钮扣;里面,是白色的真丝睡衣,睡衣是吊带式的,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胸脯和一截深深的乳沟。睡衣的下摆也很短,刚刚遮住了大腿,一条腿随意地翘在另一条腿上,圆润的膝盖和曲线优美的小腿全都露在外面;脚上也没穿袜子,只吊着一只拖鞋,在盈盈一握的小脚上微微晃悠着。   显然,林清雅在心理上对蓝煜星是不设防的,她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正常,但是看在血气方刚的蓝煜星的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性感和诱惑,当时就觉得嘴里发干,一口唾液深深地咽了下去,喉结也随之猛地一动。   见蓝煜星进来,林清雅举手示意他到对面坐下。蓝煜星坐下来以后,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办案点的房间是原先的宾馆改装的,里面的设施,除了加上了防盗门窗之外,和普通的宾馆标准间并无区别,两张床面对面地放置着,距离只有七八十公分的样子。坐下来以后的蓝煜星,只好尽量坐得深一些,保持着对林清雅的距离,但是,他放在床下的两条腿和林清雅的*得已经很近,可林清雅的小腿还在轻轻晃悠着,这让蓝煜星十分担心她会碰到自己,这样两个人会很尴尬,只得把腿紧贴住床边,很是难受。   十月的天气不冷不热,房间里也没开空调,也没有开窗,因此,室内的温度显然比室外要高出一些。被子被掀了开来,房间里的空气弥漫着全是女人特有的体香,蓝煜星坐得离林清雅很近,感觉自然就分外强烈些。这种味道,对蓝煜星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也又太久违了,这让他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见蓝煜星坐了下来,林清雅慢条斯理地说:“你把那天的情况再详细说说吧。”   “好!”蓝煜星定了定神,开始叙述那天的情况,“那天晚上,我刚进房间不久,便觉得困极难耐,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等出事了以后,袁主任把我叫醒,已经是三点多了。刚才,我在电话里已经说了,基本可以排除从窗外喷进DF2的可能,那么,有条件做这件事的只能是内部人。至于究竟会是谁,我现在不敢妄下结论,毕竟,存在很多我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的可能性。”   “不错,我们不能随随便便就怀疑内部人士,即使有怀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轻易地说出去。就你刚才所说的情况,的确也会有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比如,这个房间里被人提前放置了某种延时释放的装置,深夜的时候,这种装置自动开启,把房间里的人迷昏,以那帮人神出鬼没的作案手段,这种事情未必做不到。还有,我们在入住的时候,也没有太高的警觉性,并没有对房间进行仔细的检查。”林清雅理性地帮助蓝煜星分析着。   “这种情况我也想过,可能性不是不存在,但机率极小,要真的做得让我们不知不觉,需要十分高超的技术支持,而且,还必须经过精心的策划,并且有十分高效的反应速度,再加上可以进出这层楼的人里应外合才行。因为,那天袁主任决定住这层楼也是临时的,各个房间的具体安排更是进来以后才分配好。所以,要实施这样的计划,难度非常之大。”蓝煜星的分析也很有说服力。   “那你觉得这个内奸会是谁?”   “可以打开那间房门的有三个人,我,袁主任,还有许枫。但是,在我没有被迷昏之前,袁主任并没有进那个房间,那么,如果排除掉我们刚才所说的特殊情况的话,按常规的思路来考虑,就只有两个人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一个睡在房间的杨鹰,还有一个就是刚离开房间的许枫。”   “那杨鹰可能吗?就像董守业一样。”林清雅希望尽可能地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   “杨鹰绝对不可能。和董守业不一样,他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是不会有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勇气的,这样的事,只有董守业这种有肝胆的人才能做得出来。而且,杨鹰和这里的干部也不会有这种过命的交情。他更不会把自己迷昏,然后再跳楼自杀。否则,咱们岂不是绕了一个***又转回来啦?那还是自杀事件,和苏健、周媛媛的被杀也不符合。”蓝煜星对杨鹰自杀的可能性还是可以毫不犹豫地排除的。   “那难道是许枫?他有作案动机吗?”林清雅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第十一章夜话(上)   有内奸,这个想法,在蓝煜星的脑子里已经转了很久了,以前总想着,随着案子一步一步的深入,事情的真相总会被挖出来。现在,按照自己的思路,案子终于有了些眉目,但是蓝煜星没想到,现在被揪出来的人居然是刘彪,这和他掌握的情况有很大区别,得提醒一下林清雅才行,否则,下一步的办案思路可能又会跑偏。想到这里,蓝煜星觉得不能再顾忌了。于是,他拨通了林清雅房间的电话。   睡得迷迷糊糊的林清雅,在听了蓝煜星简单地叙述之后,很自然地对蓝煜星说:“你说的情况,一旦被别人知道会有很大的麻烦,要不你到我房间来吧。”   “好!”蓝煜星答应了一声,没有多想,便向林清雅的房间走了过去。   林清雅的房门已经打开,虚掩着,蓝煜星知道她这是在等他,当下也不客气,推门走了进去,顺手关好房门。进去以后,心里却是一惊,感觉到自己今天来得冒失了。   林清雅已经起床,正坐在床边,倚着单人床的*背。此时的林清雅,睡眼惺松,头发散乱,上身临时披了一件米色的外套,没扣钮扣;里面,是白色的真丝睡衣,睡衣是吊带式的,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胸脯和一截深深的乳沟。睡衣的下摆也很短,刚刚遮住了大腿,一条腿随意地翘在另一条腿上,圆润的膝盖和曲线优美的小腿全都露在外面;脚上也没穿袜子,只吊着一只拖鞋,在盈盈一握的小脚上微微晃悠着。   显然,林清雅在心理上对蓝煜星是不设防的,她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正常,但是看在血气方刚的蓝煜星的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性感和诱惑,当时就觉得嘴里发干,一口唾液深深地咽了下去,喉结也随之猛地一动。   见蓝煜星进来,林清雅举手示意他到对面坐下。蓝煜星坐下来以后,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办案点的房间是原先的宾馆改装的,里面的设施,除了加上了防盗门窗之外,和普通的宾馆标准间并无区别,两张床面对面地放置着,距离只有七八十公分的样子。坐下来以后的蓝煜星,只好尽量坐得深一些,保持着对林清雅的距离,但是,他放在床下的两条腿和林清雅的*得已经很近,可林清雅的小腿还在轻轻晃悠着,这让蓝煜星十分担心她会碰到自己,这样两个人会很尴尬,只得把腿紧贴住床边,很是难受。   十月的天气不冷不热,房间里也没开空调,也没有开窗,因此,室内的温度显然比室外要高出一些。被子被掀了开来,房间里的空气弥漫着全是女人特有的体香,蓝煜星坐得离林清雅很近,感觉自然就分外强烈些。这种味道,对蓝煜星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也又太久违了,这让他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见蓝煜星坐了下来,林清雅慢条斯理地说:“你把那天的情况再详细说说吧。”   “好!”蓝煜星定了定神,开始叙述那天的情况,“那天晚上,我刚进房间不久,便觉得困极难耐,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等出事了以后,袁主任把我叫醒,已经是三点多了。刚才,我在电话里已经说了,基本可以排除从窗外喷进DF2的可能,那么,有条件做这件事的只能是内部人。至于究竟会是谁,我现在不敢妄下结论,毕竟,存在很多我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的可能性。”   “不错,我们不能随随便便就怀疑内部人士,即使有怀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轻易地说出去。就你刚才所说的情况,的确也会有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比如,这个房间里被人提前放置了某种延时释放的装置,深夜的时候,这种装置自动开启,把房间里的人迷昏,以那帮人神出鬼没的作案手段,这种事情未必做不到。还有,我们在入住的时候,也没有太高的警觉性,并没有对房间进行仔细的检查。”林清雅理性地帮助蓝煜星分析着。   “这种情况我也想过,可能性不是不存在,但机率极小,要真的做得让我们不知不觉,需要十分高超的技术支持,而且,还必须经过精心的策划,并且有十分高效的反应速度,再加上可以进出这层楼的人里应外合才行。因为,那天袁主任决定住这层楼也是临时的,各个房间的具体安排更是进来以后才分配好。所以,要实施这样的计划,难度非常之大。”蓝煜星的分析也很有说服力。   “那你觉得这个内奸会是谁?”   “可以打开那间房门的有三个人,我,袁主任,还有许枫。但是,在我没有被迷昏之前,袁主任并没有进那个房间,那么,如果排除掉我们刚才所说的特殊情况的话,按常规的思路来考虑,就只有两个人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一个睡在房间的杨鹰,还有一个就是刚离开房间的许枫。”   “那杨鹰可能吗?就像董守业一样。”林清雅希望尽可能地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   “杨鹰绝对不可能。和董守业不一样,他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是不会有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勇气的,这样的事,只有董守业这种有肝胆的人才能做得出来。而且,杨鹰和这里的干部也不会有这种过命的交情。他更不会把自己迷昏,然后再跳楼自杀。否则,咱们岂不是绕了一个***又转回来啦?那还是自杀事件,和苏健、周媛媛的被杀也不符合。”蓝煜星对杨鹰自杀的可能性还是可以毫不犹豫地排除的。   “那难道是许枫?他有作案动机吗?”林清雅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第七章突变(3)   杀人灭口?有这种可能吗?蓝煜星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当然不能排除,但是,像这种杀人动机比较明显的灭口案件在西方国家比较常见,国内就极少。国情不同,司法体制也不同,这些国家在办案中守分讲究证据,如果没有充足的实据,无论是杀人动机有多明显,只要他们有钱可以请得起大律师,警察对他们基本上是毫无办法,取证非常困难。但国内还是不同的,难道董守业准备硬抗?   如果他真的要硬抗,那至少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执法机关找不到除此案以外嫌疑人的其它犯罪证据。应该说,董守业是可以满足这个条件的,通过上次了解到的董守业的情况,此人一向小心谨慎,没有任何贪污受贿的记录,这样的人十分难办。上次杨鹰的案件也是遇到这样的难题,因为找不到他其它的案底,所以无法对其采取措施,他似乎也十分清楚这里的情况,什么也不说,纪委拿他也就没有太多的办法。看来,这个人很可能是经过董守业指点的。第二,如果对其实施双规,他有信心抗过去。作为一个科级领导干部,他应该知道,一旦双规,绝大多数人是不会不张口的。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信心呢?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得查查他的资料。   蓝煜星来到干审科的资料室,今天情况特殊,尽管大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纪委机关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岗位上待命,蓝煜星很方便就调出了董守业的简历,虽然没有组织部门的详细,但基本可以反映出董守业的情况了。   董守业,男,**党员,四十二岁,XX年入伍,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一营侦察连战士;XX年考取某陆军学院,专修侦察指挥专业;XX年大专毕业,之后,历任侦察排长、副连长,连长,副营长,后调入某独立旅机关任侦察科副科长(正营级),授少校军衔;入伍期间,曾参加过中越自卫反击战,荣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两次;XX年转业……   看了董守业的简历,蓝煜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块硬骨头啊,那个独立旅的名号他早就听说过,是解放军为数不多的特种部队之一,战斗力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而且,这个董守业是侦察指挥专业科班出身,有过实战经历,有着丰富的侦察和反侦察经验,这样的人,地方纪委和公安部门的审讯水平,在他眼里估计全部都是小儿科吧,能从他嘴里挖出来什么吗?几乎不可能。这些年来,他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案子,也接触过很多很多的高手,得出一个结论,像董守业这种受过部队专业侦察训练的人,是最难办的,何况,以董守业的经历,可以算是这一类人中的佼佼者了。怪不得敢如此胆大妄为。不过,像他这样的情况,在营一级转业的极少,就算是转业了,转业前部队至少也会给他一个副团的待遇再让他到地方啊,而他在转业的时候已经干了两年的正营了,这是为什么呢?蓝煜星有些疑惑。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零_2.c_o_m   蓝煜星想到,可能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早晨就要出发,还没吃饭呢,蓝煜星准备先去解决肚子问题,然后好好休息一下,静候通知。刚出大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谈晶晶在望着他,一脸得意的笑,便迎了过去。   “你怎么不去我家吃饭啊,到现在才出来。”谈晶晶捉黠地问。   “切,你那点小心眼还瞒得过我,我要是到你家去,你妈不拿拖把轰我就不错了,还会请我吃饭?”在谈晶晶面前,蓝煜星并不掩饰他的心智,既然准备和她终身相伴,也不必那么遮遮掩掩,很累,也很不应该。   “你想错了!不是这样的。”谈晶晶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害臊。   “哦?”蓝煜星有些吃惊。   “其实,我们家人知道我们的事,不过,不是我妈,是我爸,我爸他对你印象不错的,并不阻止我们交往。”谈晶晶的声音更低了。   不会吧,难道老爷子看中了自己?据说女儿谈恋爱最反对的一般都是当爸爸的,对女儿的男朋友也都是非常严厉,反倒是做母亲的比较容易接受,他们家怎么不一样啊?不过,既然这样,那事情好办多了。蓝煜星有点又惊又喜的感觉。   “在我家,我爸最疼我了,有什么事我都是先跟他说,很少告诉我妈。其实,你出事的事情,还是爸爸告诉我的呢。”   怎么会这样,蓝煜星还是很奇怪,不过,这也解答了了他的一个疑问,便追问:“那你爸是怎么说的。”   “他当时跟我说,你在办案的时候出问题了,看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半夜自杀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的工作能不能保往很难说。不过,他又说,事情也许没这么简单,你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兴奋得睡不着觉也许有可能,睡过头了连人死了都不知道,那可就太奇怪了。他还说你看起来挺精明的,不像是能干出这种傻事的人。”说到两个人关系以外的事情,谈晶晶便正常了许多,又恢复了她以前滔滔不绝的习惯。   “那后来呢?”蓝煜星没话找话,插了一句,算是对谈晶晶的鼓励。   “后来我就哭了,求我爸帮帮你。蓝煜星我告诉你,当初我没工作的时候我可都没求过他,你以后要是对不起我,哼!”谈晶晶说到这儿,装作怒目相向的样子瞪了蓝煜星一眼,好像蓝煜星以后肯定会对不起她似的。   “那你爸怎么说?”   “我爸当然不会答应。他说,干扰其它单位内部事务,是违反原则的,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还说你们正在开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也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不过,他没有生气哎,还笑话了我一句,说那个小蓝是你同学,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去给他说话啊!后来就不理我走了。我当时就想啊,哼,你不去,我去!我就来了。”说到这里,谈晶晶又是很得意的样子。   啊?蓝煜星有些惊呆了。这老爷子,又是告诉女儿他们正在开会,又是说出那样的话来呛她,这不是存心把晶晶往纪委会议室引嘛。蓝煜星对谈新权的看法有了些转变,看来,这老头并不是以前晶晶所说的那样古板啊,需要的时候也是很会变通的,嗯,挺可爱的一老头。不过,对自己的女儿都这么玩,这些当领导的,哪一个都不简单啊。   蓝煜星还没有吃饭,两个人便到府苑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点饮料、熟食和馒头,就直奔蓝煜星的宿舍。到了门口,正准备开门,对面的门却打了开来,从门里面走出来的,霍然便是林清雅。   (本书正在冲推荐榜,如果觉得还不错的话,请点击推荐本书,谢了。) 第十一章夜话(下)   “对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许枫和我在公务员考试的时候,曾经有过激烈的竞争,到面试结束,打了个平手。在体检的时候,他还曾暗算过我。我对许枫这个人的看法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偏见,总觉得他有点像罗贯中笔下的那个周瑜,聪明是聪明的,却有点心胸狭窄,承受不起挫折,毫无容人之量,所以,不排除他有不择手段陷害我的可能,让我背个黑锅,借机把我清除出纪检队伍,也好少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但是,这种可能性在第二天事情发生以后就可以自动排除了。所以,我分析,他们制造自杀假象的目的也许是为了争取时间。”蓝煜星点出他想到的最关键的问题。   聪明的林清雅一点就透,当即便说:“有这种可能。我们可以这样假设,杨鹰第一天被纪委传来的时候,原本计划执行暗杀的人还没有到位,但是,对方又害怕杨鹰的意志过于薄弱,连一个晚上都撑不下去,就把他所知道的全部给说了出来,那样,董守业就失去了杀人灭口的理由。所以,必须先除掉杨鹰。但是,对方又担心,强行暗杀会打草惊蛇,引起苏、周二人或咱们的警觉,提前把这两个人保护起来,那么他们的计划就又实行不了了,所以,就制造一个杨鹰自杀的假象,把纪委的人主要精力集中在解决自身的麻烦上,让他们有从容的时间执行谋杀苏健和周媛媛的计划。”   “我也倾向于这种设想,而且,我们还可以进一步设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杨鹰死的时候,那个职业杀手还没有到位,我们的动作比他们预料得快了一步,这件事根本不是职业杀手所为。而普通人是无法执行起我们刚才所设想的那种高难度的计划的,别的不说,就是从五楼垂下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从外面把窗户撬开,而且还能做到不留痕迹,如果不是经过职业化训练的人,并且持专业工具,根本就无法做到。”蓝煜星继续开启林清雅的思路。   “董守业当过特种兵,他会不会亲自行动呢?”林清雅有了新的疑问。   “我感觉董守业的可能性也不大。首先,没有内部人配合,仅仅从窗外是达不到这个效果的。更何况,尽管董守业是受过特种兵训练的,可他也是五十几岁的人了,也许经验和技术还在,但这种高来高去的活,需要非常灵活的身体素质和坚持不懈的高质量训练,他这么大的年龄是做不来的。”   “嗯,这样说来,还是许枫最可疑。许枫最有条件,他本来就是从这个房间出去的,有足够的机会把药释放出去。然后,趁夜深人静,再次潜入自己的房间,把昏迷的杨鹰从窗户里扔出去,神不知鬼不觉。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一个常务副市长的公子,一个刚刚考上公务员的大学生,一个市纪委下派到P县办案的工作人员会是一个杀人犯。”林清雅本来就有些讨厌许枫,那天许枫在研究蓝煜星问题的会议上落井下石,让林清雅十分痛恨,虽然她自己也这么干了,但那是另外一回事,对蓝煜星,林清雅的感觉和普通妻子对丈夫并没有什么不同。很多做老婆的都是这样,说起自己的老公,全身都是毛病,,没一点好的地方,但是,别人不能说,谁说她和谁急。   “可是,这事和许枫有什么关系?”林清雅得出两个人分析到最后的结果吓了一跳:“现在,各方面的线索指向的都是刘彪啊!许枫会帮刘彪做事吗?”   “的确,许枫是不会为刘彪冒这种险的,可是,他和刘彪的关系也很复杂,别忘了,许昌平曾经是P县的县委书记。我对照了一下许昌平和刘彪两个人的履历,许昌平九九年六月担任县委书记,刘彪12月份便被提拔为县委办主任,一个县委书记,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不是亲信的人做自己的办公室主任的。其后,刘彪2001年4月任副县长,2002年7月任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而许昌平年底正好调任常务副市长,也就是说,许昌平在任期间,刘彪平均是一年提一级。特别是许昌平走之前,几乎是突击提拔了刘彪,把他作为县长的接班人,也就是未来的县委书记接班人。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不适合动干部的,他们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啊。”   “你是怀疑许昌平?可许昌平和那三个人没有关系啊。周媛媛九八年就离开县委办了,而那个时候的县委书记还是谈新权,周嫒媛是不可能和许昌平有什么关系的。”   “不错。许昌平和周媛媛的确没有关系,但是,刘彪和周媛媛却有可能有关系,一个是打字员,一个是搞文字的综合科长和后来的副主任,县委办是个工作起来日夜不分的单位,天天在一起加班,保不准就会发生点什么故事。而许昌平这样不遗余力地培养刘彪,这里面难道就不会有什么交易?现在可是很流行性贿赂的。”说到这,蓝煜星笑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刘彪和周媛媛有了关系以后,为避人耳目,就让周媛媛离开了县委办,许昌平来了以后,刘彪又把周媛媛介绍给了许昌平。”说到这里,林清雅有点脸红,又有些恼怒:“呸!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的思想也太肮脏了吧,什么事都能想得出来!”几乎就要抬脚踢他了。   “我可没说,分明是你……”蓝煜星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不对劲,自己现在和林清雅的样子,哪里还像是上下级,分明是一对在打情骂俏的小夫妻,不知不觉中,好象又回到了从前。   对蓝煜星尴尬,冰雪聪明的林清雅哪里会不知道。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变得暧昧起来,蓝煜星只好又拿出百试不爽的一招,转移话题:“当然,我也就是一种猜测,究竟真相是什么样子,还需要最后的事实来说话。”   这句话,是蓝煜星对多年从事纪检工作经验的高度总结,要大胆设想,更要小心求证。福尔摩斯只是传说中的,事实上,每次办案,最初的结果和当初的预测都会有很大的出入。但是,这种设想也功不可没,因为设想总是建立在现有证据和合理推理的基础之上的,正是因为对设想的不断求证,才会一点点地挖掘出新的破案线索,也才会推翻一个又一个的假象。   “嗯,我也这么想,但是,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咱们的内部肯定是出问题了,如果是许枫还好,我就怕是别人,那样的话,麻烦就更大了。”林清雅也有点发愁。他想的是,如果出问题的是袁小刚,那可真的麻烦了,一个案件的直接组织者,却是一个内鬼,这案子永远也破不了啊,何况他背后还有那么强大的实力。最后传扬出去,简直就是一个极大的丑闻,也是一个可悲的黑色幽默。   “不会吧!”蓝煜星并不坚决地说了一句。他当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和袁小刚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并且也建立了一定的上下级感情。总得来说,袁小刚这个人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虚荣心,有些爱面子,比如上次他就千方百计地掩饰自己关键时候的惊慌失措,但总得来说,这个人做事认真细致,作风也很踏实,特别是可以感觉到,这个人的性格里还保留着一丝单纯了,待人热心,城府不深,显得比较善良。这样的人,可不是一块做内鬼的好材料。   “还有,如果真的牵扯到许昌平,这个案子就不好办了。”林清雅又引起担心。   蓝煜星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许昌平是市领导,属于省管干部,按惯例,本级纪委查本级的领导同志,是不大适合的。就算是发现了本级领导同志的**的证据,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也要经纪委的主要领导向党委一把手书记单独汇报,请示书记的意见,是进一步向上级纪检机关上报,还是内部解决。   而遇到这种情况,党委的领导同志一般也不大会同意向上一级纪委报告,一方面是家丑不可外扬,另一方面,还有一个党风廉政责任制,自己的班子成员出了问题,主要领导也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另外,就是官场内部的潜规则了。比如,同级的干部出了问题,除非是冤家对头,主要领导故意想办这个人的事,一般都会给这个人说说情,有时候领导的心里根本不情愿保这个人,但是担心以后大家会说自己没有人情味,也甚至会违心的为这个人说上几句好话。如果一把手同志不去找上一级的领导说情,那他的态度就已经非常鲜明了,不用说上面也明白。所以,现在莫说没有掌握许昌平的证据,就是有,最后也可能不了了之。因此,蓝煜星对林清雅的顾虑十分理解。   不过,蓝煜星显然也有自己的想法,见林清雅钻进了牛角尖,便提醒了一句:“你是省里来的嘛,有什么不好办的?”   蓝煜星的一句话,让林清雅顿时感觉前景一片光明,自己果然是有些跳不开了,因为从第一天上班开始,就一直是在S市纪委,太进入角色了,甚至忘了自己是省纪委下派干部这个事实。而且,看蓝煜星那颇有深意的眼神,好像不仅仅是在说自己是省里来的吧。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还有中纪委的背景呢,这是一个无比坚强的后盾啊,现在却在因为市纪委办不倒一个副厅级干部而发愁,当真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第十一章夜话(下)   “对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许枫和我在公务员考试的时候,曾经有过激烈的竞争,到面试结束,打了个平手。在体检的时候,他还曾暗算过我。我对许枫这个人的看法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偏见,总觉得他有点像罗贯中笔下的那个周瑜,聪明是聪明的,却有点心胸狭窄,承受不起挫折,毫无容人之量,所以,不排除他有不择手段陷害我的可能,让我背个黑锅,借机把我清除出纪检队伍,也好少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但是,这种可能性在第二天事情发生以后就可以自动排除了。所以,我分析,他们制造自杀假象的目的也许是为了争取时间。”蓝煜星点出他想到的最关键的问题。   聪明的林清雅一点就透,当即便说:“有这种可能。我们可以这样假设,杨鹰第一天被纪委传来的时候,原本计划执行暗杀的人还没有到位,但是,对方又害怕杨鹰的意志过于薄弱,连一个晚上都撑不下去,就把他所知道的全部给说了出来,那样,董守业就失去了杀人灭口的理由。所以,必须先除掉杨鹰。但是,对方又担心,强行暗杀会打草惊蛇,引起苏、周二人或咱们的警觉,提前把这两个人保护起来,那么他们的计划就又实行不了了,所以,就制造一个杨鹰自杀的假象,把纪委的人主要精力集中在解决自身的麻烦上,让他们有从容的时间执行谋杀苏健和周媛媛的计划。”   “我也倾向于这种设想,而且,我们还可以进一步设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杨鹰死的时候,那个职业杀手还没有到位,我们的动作比他们预料得快了一步,这件事根本不是职业杀手所为。而普通人是无法执行起我们刚才所设想的那种高难度的计划的,别的不说,就是从五楼垂下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从外面把窗户撬开,而且还能做到不留痕迹,如果不是经过职业化训练的人,并且持专业工具,根本就无法做到。”蓝煜星继续开启林清雅的思路。   “董守业当过特种兵,他会不会亲自行动呢?”林清雅有了新的疑问。   “我感觉董守业的可能性也不大。首先,没有内部人配合,仅仅从窗外是达不到这个效果的。更何况,尽管董守业是受过特种兵训练的,可他也是五十几岁的人了,也许经验和技术还在,但这种高来高去的活,需要非常灵活的身体素质和坚持不懈的高质量训练,他这么大的年龄是做不来的。”   “嗯,这样说来,还是许枫最可疑。许枫最有条件,他本来就是从这个房间出去的,有足够的机会把药释放出去。然后,趁夜深人静,再次潜入自己的房间,把昏迷的杨鹰从窗户里扔出去,神不知鬼不觉。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一个常务副市长的公子,一个刚刚考上公务员的大学生,一个市纪委下派到P县办案的工作人员会是一个杀人犯。”林清雅本来就有些讨厌许枫,那天许枫在研究蓝煜星问题的会议上落井下石,让林清雅十分痛恨,虽然她自己也这么干了,但那是另外一回事,对蓝煜星,林清雅的感觉和普通妻子对丈夫并没有什么不同。很多做老婆的都是这样,说起自己的老公,全身都是毛病,,没一点好的地方,但是,别人不能说,谁说她和谁急。   “可是,这事和许枫有什么关系?”林清雅得出两个人分析到最后的结果吓了一跳:“现在,各方面的线索指向的都是刘彪啊!许枫会帮刘彪做事吗?”   “的确,许枫是不会为刘彪冒这种险的,可是,他和刘彪的关系也很复杂,别忘了,许昌平曾经是P县的县委书记。我对照了一下许昌平和刘彪两个人的履历,许昌平九九年六月担任县委书记,刘彪12月份便被提拔为县委办主任,一个县委书记,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不是亲信的人做自己的办公室主任的。其后,刘彪2001年4月任副县长,2002年7月任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而许昌平年底正好调任常务副市长,也就是说,许昌平在任期间,刘彪平均是一年提一级。特别是许昌平走之前,几乎是突击提拔了刘彪,把他作为县长的接班人,也就是未来的县委书记接班人。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不适合动干部的,他们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啊。”   “你是怀疑许昌平?可许昌平和那三个人没有关系啊。周媛媛九八年就离开县委办了,而那个时候的县委书记还是谈新权,周嫒媛是不可能和许昌平有什么关系的。”   “不错。许昌平和周媛媛的确没有关系,但是,刘彪和周媛媛却有可能有关系,一个是打字员,一个是搞文字的综合科长和后来的副主任,县委办是个工作起来日夜不分的单位,天天在一起加班,保不准就会发生点什么故事。而许昌平这样不遗余力地培养刘彪,这里面难道就不会有什么交易?现在可是很流行性贿赂的。”说到这,蓝煜星笑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刘彪和周媛媛有了关系以后,为避人耳目,就让周媛媛离开了县委办,许昌平来了以后,刘彪又把周媛媛介绍给了许昌平。”说到这里,林清雅有点脸红,又有些恼怒:“呸!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的思想也太肮脏了吧,什么事都能想得出来!”几乎就要抬脚踢他了。   “我可没说,分明是你……”蓝煜星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不对劲,自己现在和林清雅的样子,哪里还像是上下级,分明是一对在打情骂俏的小夫妻,不知不觉中,好象又回到了从前。   对蓝煜星尴尬,冰雪聪明的林清雅哪里会不知道。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变得暧昧起来,蓝煜星只好又拿出百试不爽的一招,转移话题:“当然,我也就是一种猜测,究竟真相是什么样子,还需要最后的事实来说话。”   这句话,是蓝煜星对多年从事纪检工作经验的高度总结,要大胆设想,更要小心求证。福尔摩斯只是传说中的,事实上,每次办案,最初的结果和当初的预测都会有很大的出入。但是,这种设想也功不可没,因为设想总是建立在现有证据和合理推理的基础之上的,正是因为对设想的不断求证,才会一点点地挖掘出新的破案线索,也才会推翻一个又一个的假象。   “嗯,我也这么想,但是,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咱们的内部肯定是出问题了,如果是许枫还好,我就怕是别人,那样的话,麻烦就更大了。”林清雅也有点发愁。他想的是,如果出问题的是袁小刚,那可真的麻烦了,一个案件的直接组织者,却是一个内鬼,这案子永远也破不了啊,何况他背后还有那么强大的实力。最后传扬出去,简直就是一个极大的丑闻,也是一个可悲的黑色幽默。   “不会吧!”蓝煜星并不坚决地说了一句。他当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和袁小刚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并且也建立了一定的上下级感情。总得来说,袁小刚这个人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虚荣心,有些爱面子,比如上次他就千方百计地掩饰自己关键时候的惊慌失措,但总得来说,这个人做事认真细致,作风也很踏实,特别是可以感觉到,这个人的性格里还保留着一丝单纯了,待人热心,城府不深,显得比较善良。这样的人,可不是一块做内鬼的好材料。   “还有,如果真的牵扯到许昌平,这个案子就不好办了。”林清雅又引起担心。   蓝煜星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许昌平是市领导,属于省管干部,按惯例,本级纪委查本级的领导同志,是不大适合的。就算是发现了本级领导同志的**的证据,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也要经纪委的主要领导向党委一把手书记单独汇报,请示书记的意见,是进一步向上级纪检机关上报,还是内部解决。   而遇到这种情况,党委的领导同志一般也不大会同意向上一级纪委报告,一方面是家丑不可外扬,另一方面,还有一个党风廉政责任制,自己的班子成员出了问题,主要领导也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另外,就是官场内部的潜规则了。比如,同级的干部出了问题,除非是冤家对头,主要领导故意想办这个人的事,一般都会给这个人说说情,有时候领导的心里根本不情愿保这个人,但是担心以后大家会说自己没有人情味,也甚至会违心的为这个人说上几句好话。如果一把手同志不去找上一级的领导说情,那他的态度就已经非常鲜明了,不用说上面也明白。所以,现在莫说没有掌握许昌平的证据,就是有,最后也可能不了了之。因此,蓝煜星对林清雅的顾虑十分理解。   不过,蓝煜星显然也有自己的想法,见林清雅钻进了牛角尖,便提醒了一句:“你是省里来的嘛,有什么不好办的?”   蓝煜星的一句话,让林清雅顿时感觉前景一片光明,自己果然是有些跳不开了,因为从第一天上班开始,就一直是在S市纪委,太进入角色了,甚至忘了自己是省纪委下派干部这个事实。而且,看蓝煜星那颇有深意的眼神,好像不仅仅是在说自己是省里来的吧。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还有中纪委的背景呢,这是一个无比坚强的后盾啊,现在却在因为市纪委办不倒一个副厅级干部而发愁,当真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第七章突变(3)   杀人灭口?有这种可能吗?蓝煜星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当然不能排除,但是,像这种杀人动机比较明显的灭口案件在西方国家比较常见,国内就极少。国情不同,司法体制也不同,这些国家在办案中守分讲究证据,如果没有充足的实据,无论是杀人动机有多明显,只要他们有钱可以请得起大律师,警察对他们基本上是毫无办法,取证非常困难。但国内还是不同的,难道董守业准备硬抗?   如果他真的要硬抗,那至少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执法机关找不到除此案以外嫌疑人的其它犯罪证据。应该说,董守业是可以满足这个条件的,通过上次了解到的董守业的情况,此人一向小心谨慎,没有任何贪污受贿的记录,这样的人十分难办。上次杨鹰的案件也是遇到这样的难题,因为找不到他其它的案底,所以无法对其采取措施,他似乎也十分清楚这里的情况,什么也不说,纪委拿他也就没有太多的办法。看来,这个人很可能是经过董守业指点的。第二,如果对其实施双规,他有信心抗过去。作为一个科级领导干部,他应该知道,一旦双规,绝大多数人是不会不张口的。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信心呢?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得查查他的资料。   蓝煜星来到干审科的资料室,今天情况特殊,尽管大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纪委机关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岗位上待命,蓝煜星很方便就调出了董守业的简历,虽然没有组织部门的详细,但基本可以反映出董守业的情况了。   董守业,男,**党员,四十二岁,XX年入伍,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一营侦察连战士;XX年考取某陆军学院,专修侦察指挥专业;XX年大专毕业,之后,历任侦察排长、副连长,连长,副营长,后调入某独立旅机关任侦察科副科长(正营级),授少校军衔;入伍期间,曾参加过中越自卫反击战,荣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两次;XX年转业……   看了董守业的简历,蓝煜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块硬骨头啊,那个独立旅的名号他早就听说过,是解放军为数不多的特种部队之一,战斗力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而且,这个董守业是侦察指挥专业科班出身,有过实战经历,有着丰富的侦察和反侦察经验,这样的人,地方纪委和公安部门的审讯水平,在他眼里估计全部都是小儿科吧,能从他嘴里挖出来什么吗?几乎不可能。这些年来,他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案子,也接触过很多很多的高手,得出一个结论,像董守业这种受过部队专业侦察训练的人,是最难办的,何况,以董守业的经历,可以算是这一类人中的佼佼者了。怪不得敢如此胆大妄为。不过,像他这样的情况,在营一级转业的极少,就算是转业了,转业前部队至少也会给他一个副团的待遇再让他到地方啊,而他在转业的时候已经干了两年的正营了,这是为什么呢?蓝煜星有些疑惑。   蓝煜星想到,可能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早晨就要出发,还没吃饭呢,蓝煜星准备先去解决肚子问题,然后好好休息一下,静候通知。刚出大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谈晶晶在望着他,一脸得意的笑,便迎了过去。   “你怎么不去我家吃饭啊,到现在才出来。”谈晶晶捉黠地问。   “切,你那点小心眼还瞒得过我,我要是到你家去,你妈不拿拖把轰我就不错了,还会请我吃饭?”在谈晶晶面前,蓝煜星并不掩饰他的心智,既然准备和她终身相伴,也不必那么遮遮掩掩,很累,也很不应该。   “你想错了!不是这样的。”谈晶晶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害臊。   “哦?”蓝煜星有些吃惊。   “其实,我们家人知道我们的事,不过,不是我妈,是我爸,我爸他对你印象不错的,并不阻止我们交往。”谈晶晶的声音更低了。   不会吧,难道老爷子看中了自己?据说女儿谈恋爱最反对的一般都是当爸爸的,对女儿的男朋友也都是非常严厉,反倒是做母亲的比较容易接受,他们家怎么不一样啊?不过,既然这样,那事情好办多了。蓝煜星有点又惊又喜的感觉。   “在我家,我爸最疼我了,有什么事我都是先跟他说,很少告诉我妈。其实,你出事的事情,还是爸爸告诉我的呢。”   怎么会这样,蓝煜星还是很奇怪,不过,这也解答了了他的一个疑问,便追问:“那你爸是怎么说的。”   “他当时跟我说,你在办案的时候出问题了,看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半夜自杀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的工作能不能保往很难说。不过,他又说,事情也许没这么简单,你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兴奋得睡不着觉也许有可能,睡过头了连人死了都不知道,那可就太奇怪了。他还说你看起来挺精明的,不像是能干出这种傻事的人。”说到两个人关系以外的事情,谈晶晶便正常了许多,又恢复了她以前滔滔不绝的习惯。   “那后来呢?”蓝煜星没话找话,插了一句,算是对谈晶晶的鼓励。   “后来我就哭了,求我爸帮帮你。蓝煜星我告诉你,当初我没工作的时候我可都没求过他,你以后要是对不起我,哼!”谈晶晶说到这儿,装作怒目相向的样子瞪了蓝煜星一眼,好像蓝煜星以后肯定会对不起她似的。   “那你爸怎么说?”   “我爸当然不会答应。他说,干扰其它单位内部事务,是违反原则的,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还说你们正在开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也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不过,他没有生气哎,还笑话了我一句,说那个小蓝是你同学,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去给他说话啊!后来就不理我走了。我当时就想啊,哼,你不去,我去!我就来了。”说到这里,谈晶晶又是很得意的样子。   啊?蓝煜星有些惊呆了。这老爷子,又是告诉女儿他们正在开会,又是说出那样的话来呛她,这不是存心把晶晶往纪委会议室引嘛。蓝煜星对谈新权的看法有了些转变,看来,这老头并不是以前晶晶所说的那样古板啊,需要的时候也是很会变通的,嗯,挺可爱的一老头。不过,对自己的女儿都这么玩,这些当领导的,哪一个都不简单啊。   蓝煜星还没有吃饭,两个人便到府苑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点饮料、熟食和馒头,就直奔蓝煜星的宿舍。到了门口,正准备开门,对面的门却打了开来,从门里面走出来的,霍然便是林清雅。   (本书正在冲推荐榜,如果觉得还不错的话,请点击推荐本书,谢了。) 第十二章石出(上)   从林清雅的房间走出来,蓝煜星回到房间,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自从上一次和谈晶晶一起在林清雅那里吃了一顿饭以后,林清雅对自己的态度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再也不象以前那样不停地旁敲侧击,特别是在公众场合,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冷静而理智,这是自己所期望的。但是,与此相反的是,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她却又是一种态度,亲密,默契,随意,比如今天晚上,就是一副完全不设防的态度。林清雅的性格,蓝煜星不可能不清楚,她是那种很传统的淑女,公开场合端庄、大方,但生活中对自己的私人生活上的小节非常在意,甚至是非常保守,今天这种有点大大咧咧的表现和她是绝缘的。   蓝煜星记得,当初和她恋爱的时候,足足有两年,自己才和她在水到渠成的情况下,有了第一次实质性的亲密接触。在此之前,虽然两个人感情很亲密,但她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出现过衣冠不整的样子,别说是像今天这样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头发凌乱,就是一起外出的时候系一条丝巾、整理一下头发她都要回避自己。这一切,都是缘于她那个出身名门的母亲的良好家教。可是,今天她的表现却明显是与此相背离的,一切都像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一样。这段时间,林清雅显然不像当初那样,急切地想从这里证实什么,但她的种种表现,都在证明一件事实:在她心目中,自己还是她的丈夫,她还是把自己当作她的爱人来对待。   蓝煜星也明显可以感觉到,林清雅和自己是达成了一定的默契的,就是虽然彼此关心彼此支持,但对从前的事情却绝口不提。但是,无论是她,还是自己,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忘记这种默契,很自然地就进入了从前的状态,但是,一旦意识到之后,两个人又都会在理智的控制下,不约而同地从这种状态下抽身出来。可现在的问题是,每一次成功的逃离之前,陷入得都是比上一次更深的情感泥沼。短短的几天,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三次了,一次是在从晶晶家里出来的路上,一次是在她的办公室,还有一次就是今天晚上。蓝煜星不知道,下一次会陷进去多深;蓝煜星更不知道,林清雅的理智有多坚强,如果她失控了怎么办?蓝煜星甚至也无法确定自己情感的闸门究竟可以封闭多久,万一失守了,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蓝煜星对自己的未来早有打算,既然原来的范志杰和蓝煜星两个人的意识在蓝煜星身体里得到了融合,就让范志杰原本的生活随着身体一起逝去吧。现在的自己,既是蓝煜星的升华,也是范志杰的新生,无论对原本的哪一个人,都是一种幸运,按照蓝煜星原来的生活轨迹走下去,绝对是正确的选择。何况,自己前面的路,只要走错一步,就会引来无数的危机,就会给自己深爱的两个女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和痛苦。无论是谈晶晶还是林清雅,他都不希望她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无论是来自自己的还是来自外界的。   对林清雅,蓝煜星的态度是明确的,他会在暗地里默默地保护她,如果她有什么危险,就算是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也是在所不惜;但是在感情上,他必须专心致志地爱谈晶晶。和林清雅相比,谈晶晶在感情上的承受力要脆弱得多。林清雅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谈晶晶却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如果自己在感情上把持不住,对谈晶晶的伤害很可能是毁灭性的。现在,自己和林清雅的接触已经有些超出尺度了,如果放任这种局面发展下去,终有一日,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必须悬崖勒马才行。以后,要尽量避免在这种状态下与林清雅的独处,也要避免和她交流除工作以外的事情。   和蓝煜星一样,此刻的林清雅,合衣*在床上,呆呆地盯着眼前的那一块雪白的墙壁。范志杰和自己的过往的一切,像电影一样,在眼前划过。自从和范志杰相恋以后,她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完全进入了另外一种状态,他就是自己的一切,除了他,自己的眼中什么也没有,不管这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好还是不好,她都认为,自己存在,唯一的价值就是能够生活在他的身边,其它的,什么名利,地位,学问,都不重要,除了范志杰,她什么都不在乎。   失去了他以后,她曾无数次地动过轻生的念头,虽然是一个在唯物主义教育中成长起来的法学博士,可她那时候,宁愿相信有鬼魂的存在,这样,她就还有机会和他在泉下相会。如果不是考虑到还有一个年近古稀的母亲,如果不是母亲那么讨厌哥哥,那么依赖自己,也许,自己早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暗暗地下定了决定,送走母亲以后,她就去找他。   转机来自于房阿姨,当她告诉自己,从精神的角度上讲,他有可能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她的生命之火,被重新点燃了。那以后的每一个夜晚,她都在心里问他,你还在吗?你在哪里?同时也在问自己,是不是他已经完全消逝了,否则,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她甚至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房阿姨是在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来骗自己,给自己一个生活下去的理由。心中希望越来越渺茫,奇迹离自己是越来越遥远,可是,她还是如此的坚定,只要有一线希望,无论天涯海角,她都要找到他。   天可怜见,当她在电视上看到蓝煜星的表演的时候,他的一言一笑,一举一动,彻底地把自己惊呆了,这不是他,还能是谁?历尽波折,她终于来到了他身边。尽管,他所有的表现,都在进一步地证实自己的猜测,可是,他终于还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这是为什么?如果真的是他,他是不会这样做的,难道,自己真的错了?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希望趋于破灭,带来的是极度的失望。 第十二章石出(上)   从林清雅的房间走出来,蓝煜星回到房间,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自从上一次和谈晶晶一起在林清雅那里吃了一顿饭以后,林清雅对自己的态度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再也不象以前那样不停地旁敲侧击,特别是在公众场合,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冷静而理智,这是自己所期望的。但是,与此相反的是,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她却又是一种态度,亲密,默契,随意,比如今天晚上,就是一副完全不设防的态度。林清雅的性格,蓝煜星不可能不清楚,她是那种很传统的淑女,公开场合端庄、大方,但生活中对自己的私人生活上的小节非常在意,甚至是非常保守,今天这种有点大大咧咧的表现和她是绝缘的。   蓝煜星记得,当初和她恋爱的时候,足足有两年,自己才和她在水到渠成的情况下,有了第一次实质性的亲密接触。在此之前,虽然两个人感情很亲密,但她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出现过衣冠不整的样子,别说是像今天这样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头发凌乱,就是一起外出的时候系一条丝巾、整理一下头发她都要回避自己。这一切,都是缘于她那个出身名门的母亲的良好家教。可是,今天她的表现却明显是与此相背离的,一切都像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一样。这段时间,林清雅显然不像当初那样,急切地想从这里证实什么,但她的种种表现,都在证明一件事实:在她心目中,自己还是她的丈夫,她还是把自己当作她的爱人来对待。   蓝煜星也明显可以感觉到,林清雅和自己是达成了一定的默契的,就是虽然彼此关心彼此支持,但对从前的事情却绝口不提。但是,无论是她,还是自己,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忘记这种默契,很自然地就进入了从前的状态,但是,一旦意识到之后,两个人又都会在理智的控制下,不约而同地从这种状态下抽身出来。可现在的问题是,每一次成功的逃离之前,陷入得都是比上一次更深的情感泥沼。短短的几天,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三次了,一次是在从晶晶家里出来的路上,一次是在她的办公室,还有一次就是今天晚上。蓝煜星不知道,下一次会陷进去多深;蓝煜星更不知道,林清雅的理智有多坚强,如果她失控了怎么办?蓝煜星甚至也无法确定自己情感的闸门究竟可以封闭多久,万一失守了,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蓝煜星对自己的未来早有打算,既然原来的范志杰和蓝煜星两个人的意识在蓝煜星身体里得到了融合,就让范志杰原本的生活随着身体一起逝去吧。现在的自己,既是蓝煜星的升华,也是范志杰的新生,无论对原本的哪一个人,都是一种幸运,按照蓝煜星原来的生活轨迹走下去,绝对是正确的选择。何况,自己前面的路,只要走错一步,就会引来无数的危机,就会给自己深爱的两个女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和痛苦。无论是谈晶晶还是林清雅,他都不希望她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无论是来自自己的还是来自外界的。   对林清雅,蓝煜星的态度是明确的,他会在暗地里默默地保护她,如果她有什么危险,就算是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也是在所不惜;但是在感情上,他必须专心致志地爱谈晶晶。和林清雅相比,谈晶晶在感情上的承受力要脆弱得多。林清雅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谈晶晶却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如果自己在感情上把持不住,对谈晶晶的伤害很可能是毁灭性的。现在,自己和林清雅的接触已经有些超出尺度了,如果放任这种局面发展下去,终有一日,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必须悬崖勒马才行。以后,要尽量避免在这种状态下与林清雅的独处,也要避免和她交流除工作以外的事情。   和蓝煜星一样,此刻的林清雅,合衣*在床上,呆呆地盯着眼前的那一块雪白的墙壁。范志杰和自己的过往的一切,像电影一样,在眼前划过。自从和范志杰相恋以后,她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完全进入了另外一种状态,他就是自己的一切,除了他,自己的眼中什么也没有,不管这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好还是不好,她都认为,自己存在,唯一的价值就是能够生活在他的身边,其它的,什么名利,地位,学问,都不重要,除了范志杰,她什么都不在乎。   失去了他以后,她曾无数次地动过轻生的念头,虽然是一个在唯物主义教育中成长起来的法学博士,可她那时候,宁愿相信有鬼魂的存在,这样,她就还有机会和他在泉下相会。如果不是考虑到还有一个年近古稀的母亲,如果不是母亲那么讨厌哥哥,那么依赖自己,也许,自己早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暗暗地下定了决定,送走母亲以后,她就去找他。   转机来自于房阿姨,当她告诉自己,从精神的角度上讲,他有可能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她的生命之火,被重新点燃了。那以后的每一个夜晚,她都在心里问他,你还在吗?你在哪里?同时也在问自己,是不是他已经完全消逝了,否则,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她甚至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房阿姨是在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来骗自己,给自己一个生活下去的理由。心中希望越来越渺茫,奇迹离自己是越来越遥远,可是,她还是如此的坚定,只要有一线希望,无论天涯海角,她都要找到他。   天可怜见,当她在电视上看到蓝煜星的表演的时候,他的一言一笑,一举一动,彻底地把自己惊呆了,这不是他,还能是谁?历尽波折,她终于来到了他身边。尽管,他所有的表现,都在进一步地证实自己的猜测,可是,他终于还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这是为什么?如果真的是他,他是不会这样做的,难道,自己真的错了?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希望趋于破灭,带来的是极度的失望。 第八章伤情(1)   看到林清雅,蓝煜星的面部表情掠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便掩饰住了自己内心的情绪,礼貌地打招呼:“林书记好!”   看到蓝煜星两人,已经经过一次心理打击的林清雅承受力比下午的时候增强了不少。她一直在为自己在会上的发言后悔着,如果不是形势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现在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还很难说。从发言后到现在,只要想起蓝煜星的前途可能葬送在自己手里,林清雅就暗自后怕,她真的很害怕。逐渐冷静下来以后,她也想到,事情不会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也很可能不再单纯是自己和范志杰两个人的事情,自己今天实在是过于冲动了些。所以,此时的林清雅,再也产生不了一丝醋意,只有想把事情先搞清楚。   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当她看到蓝煜手上提着的熟食,便作出了一个蓝煜星十分意外的决定:“哦,蓝煜星啊,你们好。”说到这里,她礼貌地冲谈晶晶也点了点头。谈晶晶自然也礼尚往来,冲林清雅问候了一声:“林书记好。”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也还没吃呢,正准备下去买点上来,要不咱们凑个份子,一起吃吧,我也省得下楼了。”说着,林清雅已经把门完全打开,做了一个邀请的姿态,请他们进去。   谈晶晶当然喜欢和蓝煜星一起过自己的二人世界,但她同时也是个爱热闹的人,蓝煜星和自己住在一个大院里,天天都可以相见,是不是总是两个人在一起并不十分重要,只是吃个饭嘛。再说,眼前的这位林书记,气质高雅,仪态端庄,偏偏又这么和谒可亲,让她一见就顿生好感,自然地就产生了亲近的**,何况,她还是蓝煜星的顶头上司,多打打交道对蓝煜星来说总不是坏事。所以,谈晶晶看出林清雅是真请邀请,也就不再客气,愉快地答就了,“好啊好啊,那谢谢林书记了。”   “叫什么林书记,我叫林清雅,就叫我姐姐好了。”人与人之间的好感和厌恶感往往是相互的,对眼前这个朝气蓬勃的小姑娘,林清雅也是一看到就喜欢上了,可能是因为年龄上有些悬殊吧,林清雅对她居然没有丝毫同性之间的敌视和嫉妒。   “我叫谈晶晶,清雅姐姐!”说着,谈晶晶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林清雅的房门。把谈晶晶让进去以后,林清雅对跟在后面的蓝煜星也是温和地一笑,表情中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蓝煜星很清楚,自己不进去是不行了   进了门,手上提着好几个方便袋的蓝煜星,虽然表面上不露声色,内心里却是波澜起伏。对林清雅今天在会议上的表现,蓝煜星显然是有些恼怒的,她的这种行为,差点就给他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可是,转念一想,他也就理解了。看来,她的确是认出自己了,至少是基本确定了,她肯定是知道了些内情,或是从他的表现中发现了什么比较确凿的证据,否则,她不会千里迢迢地来到S市来。今天自己说的这个DF2的情况,以前也曾经告诉过他,难免会进一步巩固她的判断。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和谈晶晶的关系,她对自己产生一些不满,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女人毕竟是女人,都是很感性的,醋劲一旦上来,再贤淑的人都是母老虎。   不再心存芥蒂的蓝煜星,对林清雅充满了愧疚。这么多年来,她跟着自己,何曾真正享受过什么幸福和快乐?聚少离多,能够留下印象的,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离别。好不容易有了几天婚假,迎来的却是更大灾难,为了自己,她差点把命都搭了进去,还能她怪什么呢?   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患难夫妻,此时本应相拥而泣,让泪水洗去一切阴霾,尽享别后重逢的欢愉,可是,这一切,自己都不能给她;能给她的,只有无休止的逃避。和漠视。不仅如此,今天还让她近距离地去接触自己和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柔情蜜意,真是情何以堪。   不错,自己现在是两个人思想融合后的结合体,再也分不清哪一部分是范志杰,哪一部分是蓝煜星,但是,自己的爱并没有因为这种融合而丝毫的减弱,林清雅和谈晶晶,都是他的挚爱,并不能分清谁轻谁重。现在,于情于理,他都只能把自己的感情全部留给谈晶晶,而把对她的这一部分深深地隐藏起来,对她,他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蓝煜星还知道,林清雅今天确实是没有吃饭,但她没有必要下去买食物。对下派的处级以上干部和没有在S市安家的市领导,市政府有专门的小食堂,和他们这些普通工作人员就餐的大食堂不同,小食堂的服务非常周到,无论是领导需要什么时候开饭,都可以保证随到随吃,林清雅现在很可能是去小食堂吃饭。但她把自己两个留了下来,应该是为了进一步证明他的身份或是了解他的情况;他也知道林清雅对自己的感情,就像自己对她一样,早已以心中刻下了烙下了深深的印痕,今生今世,都难以忘却。但是,他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对不起,小雅,今生,我负你良多;来世,定当衔环以报!   进门以后,谈晶晶和林清雅便迅速到小餐厅里忙碌了起来,除了蓝煜星他们带来的东西以外,林清雅还拿出了很多琳琅满目的小食品,装好盘以后,很快摆满了一桌子。蓝煜星被喊进去以后,林清雅开口了:“今天是我这里第一次招待客人,咱们喝点酒吧。”她的口气有些不容置疑,蓝煜星两人也不便阻拦,林清雅便走出餐厅,直奔卧室。   旋刻,林清雅出来,手上拿着两瓶酒,一瓶是封装完好的轩尼诗XO,还有一瓶,竟然是46度的双沟黑牡丹十年陈酿,而且已经开了封,只有剩下大半瓶。看到这瓶酒,蓝煜星像被攻城的巨木重击了一下,他清楚得很,以前,自己在工作忙完以后,回来喜欢喝两杯,解解乏,在家的时候,他只喝这个牌子。林清雅对白酒是从来不沾的,他喝的时候,她就喝一点红酒陪陪他,最常见的就是她现在拿着的这种法国名酒。而那半瓶白酒,分明是他以前在家里喝剩的残酒,没想到林清雅居然把它带来了,还拿出来招待自己。时过境迁,昔日的点点滴滴一点点地浮上了蓝煜星的心头,顿时让他无比酸楚。   落座以后三个人开吃。蓝煜星喝白酒,她们两个喝红酒。吃饭的时候,林清雅若无其事热情随和;谈晶晶心无杂念开心异常,两个人言谈甚欢,特别是过了开始时礼节性的互敬阶段以后,林清雅和谈晶晶越发融洽,聊着一些女性共同关心的话题,完全把蓝煜星撇在了一边。 第十二章石出(下)   还好,她没有放弃,从谈晶晶的口中,她终于证实,蓝煜星,真的就是范志杰。可也就是在这一天,事实才让她清醒起来,他的确是范志杰,却并不仅仅是范志杰,他还是蓝煜星,他还是晶晶的爱人蓝煜星,并不属于自己一个人,而且更多的,应该属于晶晶。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更没有背弃自己,因为,在接纳范志杰的意识之前,他并不是一具行尸走肉,他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也有自己的情感,也有自己的爱憎,如果自己苛求他成为完完全全的范志杰,那就是对原来蓝煜星生命的谋杀,自己的想法,不仅仅是自私,也是一种犯罪。   晶晶,想到晶晶,林清雅心中又是一痛。林清雅不是没想过,只要谈晶晶和蓝煜星还没有结婚,自己都有权利和谈晶晶公平竞争。如果她的魅力敌不过自己,失去了蓝煜星,那也怨不得自己。可是,短短两个小时的接触,她发现,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啊,她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单纯,那么的善良,特别,她是那样的信任自己,对自己毫无保留。这让她十分自责,如果在这种状态下来和她争蓝煜星,根本不是公平竞争,而是一种盗窃,自己就是一个感情上的小偷。如果自己这样做,对晶晶将永久愧疚于心。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下定决心,成全他们。其实,现在的结果已经完完全全地超出了她的预期,他还在,而且还在自己身边,这就够了。爱,并不一定是索取和占有,更多的是奉献。历经劫难,却是枊暗花明,能够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健康地、幸福地活着,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可是,人就是这么不知足。今天晚上,当他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床前的时候,她多么希望,他能像从前一样,温柔地叫自己一声:小雅!多么希望她能亲亲自己,抱抱自己,甚至……林清雅不敢再想下去了,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就又回到了当初,又要当那个情感的盗贼,又会永久地承受来自谈晶晶的内疚。不,绝不能这样,以后,要少一些和他单独接触,否则,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林清雅作出与蓝煜星同样的决定。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睡好,直到天放亮的时候,蓝煜星才打了一个盹,早上起来到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灰暗,两眼通红。   吃完早饭,几个人又集中在集体办公的小会议室,心细如发的袁小刚发现,今天林清雅和蓝煜星两个非常特别,都是两眼充血,神情疲倦。昨天晚上并不太晚啊,还没到十二点就结束了,可看这两个人,分明是熬了一整夜的样子,心下不由得暗暗纳闷。   这时,李强抱来了一大抱从市公安局刚刚送来的卷宗,主要是周媛媛的,蓝煜星把周媛媛的那一部份挑了出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公安局的卷宗,特别是这种杀人案的卷宗,一般人是不大愿意看下去的。卷宗里,有从各个角度拍摄的周媛媛的照片,全部都是十分清晰而又鲜血淋漓的图片,血睲而且恐怖。再有的,就是公安部门走访的各色人等的谈话记录。   蓝煜星翻着翻着,翻到了市局法医所的验尸报告,可能是因为冯德明下了死命令,验得非常详细,结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枪杀致死,可法医所还是做了胃液、血液和尿液的分析报告,各种各样的检验结果非常说详细,蓝煜星拿过来一张一张地看着,看到尿液检验报告的时候,发现其中有一项βHCG阳性,有很多政法案例研究经验的蓝煜星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很快把这一页抽了出来,递给林清雅,林清雅一看,脸色一变,轻声说道:“就是因为这个了。”   一旁的李强也赶了过来,接过报告一看,也是眉头一皱,还没等林清雅质问,便解释到:“现场的情况很明显是枪杀致死,当时董守业杀人灭口的动机也非常清楚,所以,大家对这个都没在意。”   这时,袁小刚也凑了过来,接过报告一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便想到,看来四个人里,只有自己不懂啊,心里十分惭愧,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李强垂头丧气地说:“周嫒嫒妊娠检验是阳性,她是个孕妇!”   “可她不是没结婚嘛!”袁小刚问的这句话其实也是下意识,话刚出口,他也就想到了周嫒嫒是孕妇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这时,蓝煜星问了李强一句:“周嫒嫒的尸体有没有保存?”李强分明可以听出来,蓝煜星问这句话的时候,一点希望都没有抱,他知道他的回答会让蓝煜星失望,但还是回答说:“没有,检完以后就火化了。唉,要是留着就好了,哪怕是留个子宫内液切片也行啊,那咱们现在就可以带刘彪去做DNA试验,他是不是周嫒嫒的情人,孩子的父亲,一下就可以看出来了。”   “好了,不说了,现在再去追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况且,我们当时也没想到这些。大家还是分析一下吧,再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强率先发言:“我觉得现在情况比较明朗。周嫒嫒被杀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孩子。现在,刘彪的疑点非常大,我们知道,年底,我们市和下属四县整体面临着政府换届,党委这边也将面临着重大的人事变动。如果不出意外,刘彪作为常务副县长,将会顺利当选新一届政府的县长,但是,也不是说这个位子就肯定给他,够条件的人还很多,他面临的竞争仍然很激烈,在这种时候,他必须小心又小心,绝对不能出任何乱子。现在,周嫒嫒突然怀孕,可以这么说,他的把柄已经被周嫒嫒结结实实地握在手里。”   “我同意李大队长的意见。”袁小刚补充道,“而且,我认为,周嫒嫒至今没有结婚,也没有谈男朋友,肯定就是一门心思挂在刘彪身上了,借机逼迫刘彪离婚和他结婚。而刘彪,在这种非常时期是绝对不能离婚的,这无疑是在告诉他的竞争对手:我的私生活出了问题,你们去找证据告我吧。更何况,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大家都是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影响一旦造成,刘彪无比光明的政治前景就要变成一片暗淡喽。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他的第一想法肯定是要劝周嫒嫒做人流,但周嫒嫒可能是看透了刘彪始乱终弃的意图,坚决不愿流产,要求刘彪离婚再娶。”   “可不是嘛。人家说男人两大傻,炒股炒成股东,泡妞泡成老公。刘彪这肯定是被周嫒嫒给套牢了,离也不是,不离也不是,最后,心下一狠……”李强做了个“喀嚓”的手势。   蓝煜星心下暗笑,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基本上就把案件给描述出来了,果然都是神探啊。心里又不免暗暗担忧,难道,这个案子真的落在刘彪身上就结了?   “当然,他怎么可能舍得离哦。”袁小刚说的话有些阴阳怪气:“昨天晚上我打了个电话回去,让干部室那边帮我查查刘彪的情况,你们猜怎么着?刘彪的老婆叫钱玉兰,是钱大富的女儿!”   “他是钱大富的女婿?”李强追问了一句,显然,这个钱大富是大大有名啊。   “钱大富是谁啊?”这回轮到林清雅和蓝煜星两个人惊讶了,这让袁小刚心下暗自得意,刚才他因为看到尿检报告心下很是郁闷,现在终于搬回一个面子,心里平衡了许多:你们也有不知道的啊!   心里得意归得意,但在林清雅面前,她可不敢随便表现出来,当即介绍到:“钱富贵是P县首富,全国人大代表,也是咱们S市的首富啊。身家至少在十亿以上,仅他名下的玉纶纺织集团就有大小企业十余家,固定资产五个亿以上,有的在市区,有的在P县。后来,又投资搞了些房地产开发,钱越来越多,究竟有多少,现在谁也说不清喽。”   李强也插话到:“既然他是钱富贵的女婿,那别说是两百万,就是杨鹰那个项目全给他他也未必动心啊。这样的人,应该会把政治上的追求看成是最重要的。如果真的和周嫒嫒发生那样的事情,那可就是背叛他老婆了,那要是让钱富贵知道了,还不把他给活剥了啊。”   正说着,李强的手机响了,打开电话一听,顿时满脸喜色,神采飞扬地对林清雅说:“林书记,公安局已经监听到了刘彪和刘虎的通话,刘彪在电话里把什么都说出来了,***,现在铁证如山,我看他往哪跑!” 第十二章石出(下)   还好,她没有放弃,从谈晶晶的口中,她终于证实,蓝煜星,真的就是范志杰。可也就是在这一天,事实才让她清醒起来,他的确是范志杰,却并不仅仅是范志杰,他还是蓝煜星,他还是晶晶的爱人蓝煜星,并不属于自己一个人,而且更多的,应该属于晶晶。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更没有背弃自己,因为,在接纳范志杰的意识之前,他并不是一具行尸走肉,他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也有自己的情感,也有自己的爱憎,如果自己苛求他成为完完全全的范志杰,那就是对原来蓝煜星生命的谋杀,自己的想法,不仅仅是自私,也是一种犯罪。   晶晶,想到晶晶,林清雅心中又是一痛。林清雅不是没想过,只要谈晶晶和蓝煜星还没有结婚,自己都有权利和谈晶晶公平竞争。如果她的魅力敌不过自己,失去了蓝煜星,那也怨不得自己。可是,短短两个小时的接触,她发现,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啊,她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单纯,那么的善良,特别,她是那样的信任自己,对自己毫无保留。这让她十分自责,如果在这种状态下来和她争蓝煜星,根本不是公平竞争,而是一种盗窃,自己就是一个感情上的小偷。如果自己这样做,对晶晶将永久愧疚于心。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下定决心,成全他们。其实,现在的结果已经完完全全地超出了她的预期,他还在,而且还在自己身边,这就够了。爱,并不一定是索取和占有,更多的是奉献。历经劫难,却是枊暗花明,能够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健康地、幸福地活着,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可是,人就是这么不知足。今天晚上,当他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床前的时候,她多么希望,他能像从前一样,温柔地叫自己一声:小雅!多么希望她能亲亲自己,抱抱自己,甚至……林清雅不敢再想下去了,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就又回到了当初,又要当那个情感的盗贼,又会永久地承受来自谈晶晶的内疚。不,绝不能这样,以后,要少一些和他单独接触,否则,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林清雅作出与蓝煜星同样的决定。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睡好,直到天放亮的时候,蓝煜星才打了一个盹,早上起来到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灰暗,两眼通红。   吃完早饭,几个人又集中在集体办公的小会议室,心细如发的袁小刚发现,今天林清雅和蓝煜星两个非常特别,都是两眼充血,神情疲倦。昨天晚上并不太晚啊,还没到十二点就结束了,可看这两个人,分明是熬了一整夜的样子,心下不由得暗暗纳闷。   这时,李强抱来了一大抱从市公安局刚刚送来的卷宗,主要是周媛媛的,蓝煜星把周媛媛的那一部份挑了出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公安局的卷宗,特别是这种杀人案的卷宗,一般人是不大愿意看下去的。卷宗里,有从各个角度拍摄的周媛媛的照片,全部都是十分清晰而又鲜血淋漓的图片,血睲而且恐怖。再有的,就是公安部门走访的各色人等的谈话记录。   蓝煜星翻着翻着,翻到了市局法医所的验尸报告,可能是因为冯德明下了死命令,验得非常详细,结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枪杀致死,可法医所还是做了胃液、血液和尿液的分析报告,各种各样的检验结果非常说详细,蓝煜星拿过来一张一张地看着,看到尿液检验报告的时候,发现其中有一项βHCG阳性,有很多政法案例研究经验的蓝煜星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很快把这一页抽了出来,递给林清雅,林清雅一看,脸色一变,轻声说道:“就是因为这个了。”   一旁的李强也赶了过来,接过报告一看,也是眉头一皱,还没等林清雅质问,便解释到:“现场的情况很明显是枪杀致死,当时董守业杀人灭口的动机也非常清楚,所以,大家对这个都没在意。”   这时,袁小刚也凑了过来,接过报告一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便想到,看来四个人里,只有自己不懂啊,心里十分惭愧,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李强垂头丧气地说:“周嫒嫒妊娠检验是阳性,她是个孕妇!”   “可她不是没结婚嘛!”袁小刚问的这句话其实也是下意识,话刚出口,他也就想到了周嫒嫒是孕妇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这时,蓝煜星问了李强一句:“周嫒嫒的尸体有没有保存?”李强分明可以听出来,蓝煜星问这句话的时候,一点希望都没有抱,他知道他的回答会让蓝煜星失望,但还是回答说:“没有,检完以后就火化了。唉,要是留着就好了,哪怕是留个子宫内液切片也行啊,那咱们现在就可以带刘彪去做DNA试验,他是不是周嫒嫒的情人,孩子的父亲,一下就可以看出来了。”   “好了,不说了,现在再去追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况且,我们当时也没想到这些。大家还是分析一下吧,再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强率先发言:“我觉得现在情况比较明朗。周嫒嫒被杀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孩子。现在,刘彪的疑点非常大,我们知道,年底,我们市和下属四县整体面临着政府换届,党委这边也将面临着重大的人事变动。如果不出意外,刘彪作为常务副县长,将会顺利当选新一届政府的县长,但是,也不是说这个位子就肯定给他,够条件的人还很多,他面临的竞争仍然很激烈,在这种时候,他必须小心又小心,绝对不能出任何乱子。现在,周嫒嫒突然怀孕,可以这么说,他的把柄已经被周嫒嫒结结实实地握在手里。”   “我同意李大队长的意见。”袁小刚补充道,“而且,我认为,周嫒嫒至今没有结婚,也没有谈男朋友,肯定就是一门心思挂在刘彪身上了,借机逼迫刘彪离婚和他结婚。而刘彪,在这种非常时期是绝对不能离婚的,这无疑是在告诉他的竞争对手:我的私生活出了问题,你们去找证据告我吧。更何况,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大家都是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影响一旦造成,刘彪无比光明的政治前景就要变成一片暗淡喽。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他的第一想法肯定是要劝周嫒嫒做人流,但周嫒嫒可能是看透了刘彪始乱终弃的意图,坚决不愿流产,要求刘彪离婚再娶。”   “可不是嘛。人家说男人两大傻,炒股炒成股东,泡妞泡成老公。刘彪这肯定是被周嫒嫒给套牢了,离也不是,不离也不是,最后,心下一狠……”李强做了个“喀嚓”的手势。   蓝煜星心下暗笑,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基本上就把案件给描述出来了,果然都是神探啊。心里又不免暗暗担忧,难道,这个案子真的落在刘彪身上就结了?   “当然,他怎么可能舍得离哦。”袁小刚说的话有些阴阳怪气:“昨天晚上我打了个电话回去,让干部室那边帮我查查刘彪的情况,你们猜怎么着?刘彪的老婆叫钱玉兰,是钱大富的女儿!”   “他是钱大富的女婿?”李强追问了一句,显然,这个钱大富是大大有名啊。   “钱大富是谁啊?”这回轮到林清雅和蓝煜星两个人惊讶了,这让袁小刚心下暗自得意,刚才他因为看到尿检报告心下很是郁闷,现在终于搬回一个面子,心里平衡了许多:你们也有不知道的啊!   心里得意归得意,但在林清雅面前,她可不敢随便表现出来,当即介绍到:“钱富贵是P县首富,全国人大代表,也是咱们S市的首富啊。身家至少在十亿以上,仅他名下的玉纶纺织集团就有大小企业十余家,固定资产五个亿以上,有的在市区,有的在P县。后来,又投资搞了些房地产开发,钱越来越多,究竟有多少,现在谁也说不清喽。”   李强也插话到:“既然他是钱富贵的女婿,那别说是两百万,就是杨鹰那个项目全给他他也未必动心啊。这样的人,应该会把政治上的追求看成是最重要的。如果真的和周嫒嫒发生那样的事情,那可就是背叛他老婆了,那要是让钱富贵知道了,还不把他给活剥了啊。”   正说着,李强的手机响了,打开电话一听,顿时满脸喜色,神采飞扬地对林清雅说:“林书记,公安局已经监听到了刘彪和刘虎的通话,刘彪在电话里把什么都说出来了,***,现在铁证如山,我看他往哪跑!” 第十三章应对(上)   “好!”林清雅非常兴奋,“李大队,你把那天情况详细说一下吧。”虽然蓝煜星已经把他的推测告诉了她,但林清雅相信,既然案子和刘彪有关,无论牵涉到谁,线索总要一步一步地来挖,萝卜都拔出来了,还怕带不出泥来?   和林清雅的兴奋不同,蓝煜星却在暗自担心。和最初查董守业时候的无比艰难相比,现在的案情进展得似乎太顺利了,思路已经越来越清晰,而且,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刘彪;更为超乎想像的是,刚刚对刘彪实施了监控,就通过电话监听取得了成果,感觉刘彪几乎就是在往枪口上撞一样。现在,最终的结果已经呼之欲出,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蓝煜星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失重感,这一切,实在让他有些难以置信,前面看起来无比曲折、无比复杂的案件,现在破起来却是如此容易。难道,自己最初的提议,真的起到了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效果?蓝煜星暗暗怀疑。   这边的李强已经开始汇报了:“决定对刘彪实施监控以后,我们动用了省厅为918大案专门给我们支援来的新型监听车。这辆车拥有功能非常强大的电脑处理系统,只要事先录入犯罪嫌疑人的声音频律,它就可以在一公里的范围内,从各种各样的声波中,轻而易举地把这个人的声音分辨出并且记录下来。对依*无线信号传输的移动电话的监控,更是易如反掌。”   “乖乖,这么神奇?”袁小刚有些咋舌。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听说美国的高空侦察机在咱们国家领海之外就可以监听国家领人的电话,距离几百里,同时可以跟踪上万个目标。”李强对袁小刚的无知有些鄙视。   “先不讨论这个,说案情。”林清雅及时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好。”李强答应了一声,继续回答道:“昨天晚上,我们并没有任何收获。收获是在今天早晨,刘彪借出去晨练的机会,也可能是故意躲开他的家人,给刘虎打了个电话。通话时间并不太长,大约在五分钟左右。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听出来,刘彪绝对是和刘虎串通,杀了周嫒嫒。”   “刘彪说了些什么?”   “刘彪可能知道一点案情,他告诉刘虎,上次的电话可能引出了麻烦,公安局和纪委现在并没有完全结案,又开始查这个事情,关照刘虎在外面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还有,要少和他联系,即便是遇到非常紧急的情况,也要打他正在用的这个手机号,如果没开机就给他发短信,他会定时看的,需要的话,他会给刘虎打回去。他还让刘虎切记,万万不可打他工作用的手机和办公电话、住宅电话。关于钱,让刘虎不用担心,需要多少说一声。刘虎也说,钱不是问题。”   “那刘彪用的并不是正常手机号码啦。那你们能不能查到刘彪和刘虎两个人的电话号码?”   “当然能,这还不是小菜一碟?现在已经查到了。”李强这次终于扬眉吐气了。   “那能知道刘虎在哪儿吗?”   “我可以查到刘虎用的电话号码的号段,是在和我们省相邻的Y省省会Z市,不过,不能判定刘虎现在是不是在那个地方。当然,以现在的定位技术,如果他的确是在Z市,我们在Z市布控,只要他们通话的时间超过五分钟,我们就可以把刘虎确定在方圆一百米的范围内,如果警力足够的话,抓到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如果在首次监听之后布网,他们还能再通三分钟的电话,那等他们通完电话,估计手铐就已经戴在刘虎的手上了。”李强很有把握地说。   “那他们提到周嫒嫒了吗?”这个问题也很关键,林清雅当然要问。   “提到了,要不怎么说铁证如山呢。看得出来,这兄弟俩感情不错,基本上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了。刘虎问刘彪,那个女人家里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如果需要的话,干脆一起做了算了。”   “那刘彪是怎么说的?”林清雅紧追不舍。   “刘彪说不必了,这件事除了他们两个人,任何人都不知道。嫒嫒的口风很紧,她只是想让他娶她,并不想害他。说到最后,刘彪还叹了口气,好像他这么做还真有些迫不得己的样子。”   “什么迫不得己,迫不得己就可以杀人啊,猫哭老鼠,假慈悲。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男人,即使是变成恨了,这种恨里也还带着强烈的爱,无论怎么样,心肠都没有男人狠啊!”有些女性化倾向的袁小刚像是一个感情方面的专家,悲天悯人地发出他自己的感慨。可是,这句话不知道触动了林清雅脑子里的哪根弦,居然颇有深意地看了蓝煜星一眼。蓝煜星低头躲避,但他还是明白了林清雅眼神里所要表达的意思:“你的心也够狠的。”   这种微妙的交流,别人自然发现不了问题,性格豪爽的李强更是浑不在意,当即请示到:“林书记,下步怎么办?”   “等一下,我需要给冯书记打个电话。”林清雅把电话打到了冯德明那里,得出的是同样的答复:“等一下,我需要给黄书记打个电话。”蓝煜星知道,刘彪不是一般的人,他是一个副处级领导干部,犯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非抓不可,但是,程序还是要履行一下的。   半个小时以后,林清雅接到了冯德明的电话:“可以抓人!”   得到冯德明的认可,林清雅当即指示:“李大队,你从局里履行一下手续吧,对刘彪实施监视居住,今天就开始审讯。动作要快,别让他给跑了。”   “好勒,特事特办,这事连请示都不需要,我好歹还是个副局长呢,自己就可以批,现在就去抓人。”李强答应得十分干脆。   随着李强的一声令下,极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当时,县政府的小会议室,正在开民主生活会,公安人员到的时候,刘彪正在发言,恰恰谈到自己是如何的洁身自好,能够过禁得起金钱关、权力关、美色关的考验,四名强壮的刑警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旁,一双锃亮的手铐不由分说地就铐上了他的双腕,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带着他,迅速离去,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坐位。这个位子今后将会由谁来坐呢?与会的几名副县长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第十三章应对(上)   “好!”林清雅非常兴奋,“李大队,你把那天情况详细说一下吧。”虽然蓝煜星已经把他的推测告诉了她,但林清雅相信,既然案子和刘彪有关,无论牵涉到谁,线索总要一步一步地来挖,萝卜都拔出来了,还怕带不出泥来?   和林清雅的兴奋不同,蓝煜星却在暗自担心。和最初查董守业时候的无比艰难相比,现在的案情进展得似乎太顺利了,思路已经越来越清晰,而且,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刘彪;更为超乎想像的是,刚刚对刘彪实施了监控,就通过电话监听取得了成果,感觉刘彪几乎就是在往枪口上撞一样。现在,最终的结果已经呼之欲出,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蓝煜星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失重感,这一切,实在让他有些难以置信,前面看起来无比曲折、无比复杂的案件,现在破起来却是如此容易。难道,自己最初的提议,真的起到了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效果?蓝煜星暗暗怀疑。   这边的李强已经开始汇报了:“决定对刘彪实施监控以后,我们动用了省厅为918大案专门给我们支援来的新型监听车。这辆车拥有功能非常强大的电脑处理系统,只要事先录入犯罪嫌疑人的声音频律,它就可以在一公里的范围内,从各种各样的声波中,轻而易举地把这个人的声音分辨出并且记录下来。对依*无线信号传输的移动电话的监控,更是易如反掌。”   “乖乖,这么神奇?”袁小刚有些咋舌。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听说美国的高空侦察机在咱们国家领海之外就可以监听国家领人的电话,距离几百里,同时可以跟踪上万个目标。”李强对袁小刚的无知有些鄙视。   “先不讨论这个,说案情。”林清雅及时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好。”李强答应了一声,继续回答道:“昨天晚上,我们并没有任何收获。收获是在今天早晨,刘彪借出去晨练的机会,也可能是故意躲开他的家人,给刘虎打了个电话。通话时间并不太长,大约在五分钟左右。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听出来,刘彪绝对是和刘虎串通,杀了周嫒嫒。”   “刘彪说了些什么?”   “刘彪可能知道一点案情,他告诉刘虎,上次的电话可能引出了麻烦,公安局和纪委现在并没有完全结案,又开始查这个事情,关照刘虎在外面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还有,要少和他联系,即便是遇到非常紧急的情况,也要打他正在用的这个手机号,如果没开机就给他发短信,他会定时看的,需要的话,他会给刘虎打回去。他还让刘虎切记,万万不可打他工作用的手机和办公电话、住宅电话。关于钱,让刘虎不用担心,需要多少说一声。刘虎也说,钱不是问题。”   “那刘彪用的并不是正常手机号码啦。那你们能不能查到刘彪和刘虎两个人的电话号码?”   “当然能,这还不是小菜一碟?现在已经查到了。”李强这次终于扬眉吐气了。   “那能知道刘虎在哪儿吗?”   “我可以查到刘虎用的电话号码的号段,是在和我们省相邻的Y省省会Z市,不过,不能判定刘虎现在是不是在那个地方。当然,以现在的定位技术,如果他的确是在Z市,我们在Z市布控,只要他们通话的时间超过五分钟,我们就可以把刘虎确定在方圆一百米的范围内,如果警力足够的话,抓到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如果在首次监听之后布网,他们还能再通三分钟的电话,那等他们通完电话,估计手铐就已经戴在刘虎的手上了。”李强很有把握地说。   “那他们提到周嫒嫒了吗?”这个问题也很关键,林清雅当然要问。   “提到了,要不怎么说铁证如山呢。看得出来,这兄弟俩感情不错,基本上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了。刘虎问刘彪,那个女人家里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如果需要的话,干脆一起做了算了。”   “那刘彪是怎么说的?”林清雅紧追不舍。   “刘彪说不必了,这件事除了他们两个人,任何人都不知道。嫒嫒的口风很紧,她只是想让他娶她,并不想害他。说到最后,刘彪还叹了口气,好像他这么做还真有些迫不得己的样子。”   “什么迫不得己,迫不得己就可以杀人啊,猫哭老鼠,假慈悲。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男人,即使是变成恨了,这种恨里也还带着强烈的爱,无论怎么样,心肠都没有男人狠啊!”有些女性化倾向的袁小刚像是一个感情方面的专家,悲天悯人地发出他自己的感慨。可是,这句话不知道触动了林清雅脑子里的哪根弦,居然颇有深意地看了蓝煜星一眼。蓝煜星低头躲避,但他还是明白了林清雅眼神里所要表达的意思:“你的心也够狠的。”   这种微妙的交流,别人自然发现不了问题,性格豪爽的李强更是浑不在意,当即请示到:“林书记,下步怎么办?”   “等一下,我需要给冯书记打个电话。”林清雅把电话打到了冯德明那里,得出的是同样的答复:“等一下,我需要给黄书记打个电话。”蓝煜星知道,刘彪不是一般的人,他是一个副处级领导干部,犯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非抓不可,但是,程序还是要履行一下的。   半个小时以后,林清雅接到了冯德明的电话:“可以抓人!”   得到冯德明的认可,林清雅当即指示:“李大队,你从局里履行一下手续吧,对刘彪实施监视居住,今天就开始审讯。动作要快,别让他给跑了。”   “好勒,特事特办,这事连请示都不需要,我好歹还是个副局长呢,自己就可以批,现在就去抓人。”李强答应得十分干脆。   随着李强的一声令下,极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当时,县政府的小会议室,正在开民主生活会,公安人员到的时候,刘彪正在发言,恰恰谈到自己是如何的洁身自好,能够过禁得起金钱关、权力关、美色关的考验,四名强壮的刑警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旁,一双锃亮的手铐不由分说地就铐上了他的双腕,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带着他,迅速离去,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坐位。这个位子今后将会由谁来坐呢?与会的几名副县长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第十三章应对(下)   刘彪带到,和上次董守业来的时候不同,刘彪已经戴上了刑具。因为,对董守业实施的是双规,而且是在并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实施的双规,在没有定性之前,董守业还是一名**员、国家干部,甚至说,如果查不到他什么,他回去以后还可以照样当他的国土局长。可对刘彪,实行的却是正式的司法程序,严格地讲,现在的刘彪虽然名义还叫犯罪嫌疑人,但已经是阶下囚了。   进了审讯室,袁小刚、李强还有蓝煜星三个人坐下来。蓝煜星开始认真审视眼前的这个刘彪。刘彪的形象和他的名字反差很大,看不出丝毫彪悍的样子,皮肤白晰,身材稍显瘦弱,脸形瘦长,鼻梁直挺,上面架着一副眼镜;浅灰色衬衣,深灰色西裤,颜色都很普通,但质地优良,显得主人有品位而不奢华。给蓝煜星印象比较深刻的是,这个人身上流露出一股浓浓的知识分子气质,丝毫看不出他是一个政府官员,反倒像一个学者。只是,表情有点深奥莫测,视线始终不愿意正视他对面的人,头稍低一些,一直在盯着几个人坐的桌子。   “姓名?”李强开始了例行的问话。   “刘彪!”   “年龄?”   “三十四岁!”   “籍贯?”   “J省P县人。”   “知道你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吗?”   问到这里,刘彪才第一次抬起了头,直视李强:“李大队长,也许你不记得我了,但我还是记得你的。两年零四个月之前,孙继尧局长履新,当时我是陪他过去的,中午在公安局吃饭,市局科级以上干部全参加了。那时候我还不是副县长,你也不是大队长,不过,我作为孙局长的服务员,和他坐一桌。中途,孙局长到各个桌上陪酒,因为孙局长酒量不太行,不能喝太多,所以,当时我拿着一个瓶子专门跟着他,给他斟酒,瓶里装的全是水。你那天喝得有点高,陪孙局长喝完之后,非要也和我喝一杯,我的印象非常深,感觉你是个直爽人,所以,我们也不要绕***了,有什么话直接问吧。坦率地说,我也是个直爽人,不想多浪费你们的时间,当然,我的时间已经不宝贵了,这一点我心中有数,你们心中也有数。”   刘彪的一翻话,说得几个人一愣一愣的,特别是李强,面对这个昔日的故人,今天的阶下囚,一时居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见李强有些不大适应,袁小刚当即补位:“既然这样,我们就直来直去,你坦白交待你的罪行吧。”   “谢谢你,袁主任。你也是贵人多忘事了,那一年你明确副处级,同时我也提拔副县长,我们还是在一张报纸上公示的呢。好了,不说这个,我还是说我的案子吧。”刘彪从容的态度,闲聊似的口气,让人觉得,这不是审讯,而是几个朋友在一起侃大山。   “杨鹰、苏健、周嫒嫒三个人是我请人杀的。我想这也是你们抓我来的原因。因为,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心中有数,除了这件事以外,我再也没有做过任何作奸犯科的事情,甚至连违纪的事情都没做过。我的情况你们也应该了解得很清楚了,我的岳父是有点钱的,并且已经把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给了他女儿,也就是我老婆。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刘彪语气平淡,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三个人?”袁小刚顺势往下问,说实话,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顺利的审讯。   “你们听这过这句话吗?要想一天不舒服,喝酒;一年不舒服,买房子;一辈子不舒服,找小老婆。当然,我不是找小老婆,但差不多。周媛媛是我的情人,老实说,我们是有感情的,我真心对她,她也是真心对我,否则,我们不会在一起这么多年。不过,她违背了她的诺言,当时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互相之间有过承诺,只要爱情不要婚姻。但是,后来她反悔了,背着我取消了避孕措施,怀上了我的孩子,要求我在一个月内必须和老婆离婚和她结婚,否则,就要把事情公之与众,把孩子生下来。她这个人我很了解,死心眼,一根筋,要是决定做什么,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我不能和她结婚,一来今年政府换届,不出意外的话,我将成为县长。我不缺钱,政治上的追求是我人生价值的唯一体现,但也有很多人眼红我,千方百计挑我的毛病,可他们挑不到。如果现在离婚,不是授人以柄吗?我当然不能同意,至少现在不能同意,但又说服不了她,只能出此下策。”   “就因为她阻碍了你的前途你把她给杀害了?你这人的天性也太凉薄了吧!”袁小刚有些不齿。   “当然,没这么简单。摆在我面前的是,如果我屈服了她,我会立刻变得一无所有,甚至能不能养活她都成问题。坦率地讲,我有今天,尽管也有我个人的努力,但我在以前在县委办干那么多年,不也就是个副科级吗?一直到我岳父发达了,回来投资办厂,又当选了全国人大代表,我这才走了快车道。不过,我岳父这个人也是个很实在的人,他并没有因为我的事送领导一分钱,但他每年给S市上缴了一个多亿的税收,占全S市财政收入的近百分之二,领导提拔我,一方面是因为我的确有这个能力,另一方面也是看我岳父的面子,他要是把资金转移到外地去,对P县甚至S市都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如果我和她女儿离了婚,估计我马上就什么都没了。现在的位子估计也保不住了。”   “你说的很坦率,不过,终究还是利益第一。”袁小刚很是看不起这个人。   “也许你说的对,我并不否认,我是把利益和前途放在第一位的。但我也没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并不承认完全就是因为利益,我和我的妻子,虽然已经没有了激情,但是,我们在一起也生活了近十年,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吧。和我结婚的时候,我们爱得也很深啊。那时他老爸还在外面闯荡,还没有发大财,她还不是富家小姐啊,我们也曾经患难与共。而且,这么多年来,我在办公室工作,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她从没有一句怨言,默默地帮我打理好家里的一切。有人说,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人。我今天这个样子,当然不能说是成功,但我也成功过,这里面,也有她的支持。说真话,我没有勇气在她面前,说出离婚这两个字。还有,我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刚刚上幼儿园,那是我的至爱,我又怎么忍心让他在刚刚懂事的时候就失去了父爱或是母爱,成为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刘彪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动情,眼角甚至都有些发红。这给了蓝煜星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一段话才是他的真话,而前面的,都像是背书一样。所以,蓝煜星忍不住又开始逼问了:“我现在想问你,你和周嫒媛一般是在哪里幽会?安排在什么时间?”   听到这个问题,刘彪似乎又冷静了下来,从容地说:“S市位于四省交界,我们约会的地方一般都放在周末,两年前的事情我不大记得了,一般都放在附近城市的宾馆里;两年前,我经手了岳父厂子里的一些业务,从中扣了一部分钱,在临近的Y省X市城郊买了一栋别墅,那个地方很僻静,独门独院,也没什么邻居。如果周末不忙,我就让周嫒嫒先坐车到S市等我,我开车从那里接她,我们在那里生活一两天,周日夜里回来。不过,在周嫒嫒被杀了以后,我已经安排人把那个地方一把火烧了。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刘彪的话让蓝煜星心里又是一阵发冷,手法上跟董守业当初十分相似啊,每追查到一个线索,都是一条死胡同。如果刘彪说的不是真的,估计也很难在对他的问话中发现问题,就像上次董守业一样,如果不是对方犯了个低级错误,根本就是滴水不漏。不过,他还是发现,刘彪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有破绽,尽管逻辑上没问题,但还是很可疑,听他说话的口气,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似乎在极力证明什么,难道他还怕审问他的人不相信他曾经和周媛媛幽会?   (作者出差,vip章节的更新将暂停,预计周四晚上继续,公众版照常更新,感谢读者的支持,并希望能继续关注本书。) 第十三章应对(下)   刘彪带到,和上次董守业来的时候不同,刘彪已经戴上了刑具。因为,对董守业实施的是双规,而且是在并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实施的双规,在没有定性之前,董守业还是一名**员、国家干部,甚至说,如果查不到他什么,他回去以后还可以照样当他的国土局长。可对刘彪,实行的却是正式的司法程序,严格地讲,现在的刘彪虽然名义还叫犯罪嫌疑人,但已经是阶下囚了。   进了审讯室,袁小刚、李强还有蓝煜星三个人坐下来。蓝煜星开始认真审视眼前的这个刘彪。刘彪的形象和他的名字反差很大,看不出丝毫彪悍的样子,皮肤白晰,身材稍显瘦弱,脸形瘦长,鼻梁直挺,上面架着一副眼镜;浅灰色衬衣,深灰色西裤,颜色都很普通,但质地优良,显得主人有品位而不奢华。给蓝煜星印象比较深刻的是,这个人身上流露出一股浓浓的知识分子气质,丝毫看不出他是一个政府官员,反倒像一个学者。只是,表情有点深奥莫测,视线始终不愿意正视他对面的人,头稍低一些,一直在盯着几个人坐的桌子。   “姓名?”李强开始了例行的问话。   “刘彪!”   “年龄?”   “三十四岁!”   “籍贯?”   “J省P县人。”   “知道你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吗?”   问到这里,刘彪才第一次抬起了头,直视李强:“李大队长,也许你不记得我了,但我还是记得你的。两年零四个月之前,孙继尧局长履新,当时我是陪他过去的,中午在公安局吃饭,市局科级以上干部全参加了。那时候我还不是副县长,你也不是大队长,不过,我作为孙局长的服务员,和他坐一桌。中途,孙局长到各个桌上陪酒,因为孙局长酒量不太行,不能喝太多,所以,当时我拿着一个瓶子专门跟着他,给他斟酒,瓶里装的全是水。你那天喝得有点高,陪孙局长喝完之后,非要也和我喝一杯,我的印象非常深,感觉你是个直爽人,所以,我们也不要绕***了,有什么话直接问吧。坦率地说,我也是个直爽人,不想多浪费你们的时间,当然,我的时间已经不宝贵了,这一点我心中有数,你们心中也有数。”   刘彪的一翻话,说得几个人一愣一愣的,特别是李强,面对这个昔日的故人,今天的阶下囚,一时居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见李强有些不大适应,袁小刚当即补位:“既然这样,我们就直来直去,你坦白交待你的罪行吧。”   “谢谢你,袁主任。你也是贵人多忘事了,那一年你明确副处级,同时我也提拔副县长,我们还是在一张报纸上公示的呢。好了,不说这个,我还是说我的案子吧。”刘彪从容的态度,闲聊似的口气,让人觉得,这不是审讯,而是几个朋友在一起侃大山。   “杨鹰、苏健、周嫒嫒三个人是我请人杀的。我想这也是你们抓我来的原因。因为,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心中有数,除了这件事以外,我再也没有做过任何作奸犯科的事情,甚至连违纪的事情都没做过。我的情况你们也应该了解得很清楚了,我的岳父是有点钱的,并且已经把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给了他女儿,也就是我老婆。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刘彪语气平淡,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三个人?”袁小刚顺势往下问,说实话,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顺利的审讯。   “你们听这过这句话吗?要想一天不舒服,喝酒;一年不舒服,买房子;一辈子不舒服,找小老婆。当然,我不是找小老婆,但差不多。周媛媛是我的情人,老实说,我们是有感情的,我真心对她,她也是真心对我,否则,我们不会在一起这么多年。不过,她违背了她的诺言,当时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互相之间有过承诺,只要爱情不要婚姻。但是,后来她反悔了,背着我取消了避孕措施,怀上了我的孩子,要求我在一个月内必须和老婆离婚和她结婚,否则,就要把事情公之与众,把孩子生下来。她这个人我很了解,死心眼,一根筋,要是决定做什么,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我不能和她结婚,一来今年政府换届,不出意外的话,我将成为县长。我不缺钱,政治上的追求是我人生价值的唯一体现,但也有很多人眼红我,千方百计挑我的毛病,可他们挑不到。如果现在离婚,不是授人以柄吗?我当然不能同意,至少现在不能同意,但又说服不了她,只能出此下策。”   “就因为她阻碍了你的前途你把她给杀害了?你这人的天性也太凉薄了吧!”袁小刚有些不齿。   “当然,没这么简单。摆在我面前的是,如果我屈服了她,我会立刻变得一无所有,甚至能不能养活她都成问题。坦率地讲,我有今天,尽管也有我个人的努力,但我在以前在县委办干那么多年,不也就是个副科级吗?一直到我岳父发达了,回来投资办厂,又当选了全国人大代表,我这才走了快车道。不过,我岳父这个人也是个很实在的人,他并没有因为我的事送领导一分钱,但他每年给S市上缴了一个多亿的税收,占全S市财政收入的近百分之二,领导提拔我,一方面是因为我的确有这个能力,另一方面也是看我岳父的面子,他要是把资金转移到外地去,对P县甚至S市都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如果我和她女儿离了婚,估计我马上就什么都没了。现在的位子估计也保不住了。”   “你说的很坦率,不过,终究还是利益第一。”袁小刚很是看不起这个人。   “也许你说的对,我并不否认,我是把利益和前途放在第一位的。但我也没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并不承认完全就是因为利益,我和我的妻子,虽然已经没有了激情,但是,我们在一起也生活了近十年,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吧。和我结婚的时候,我们爱得也很深啊。那时他老爸还在外面闯荡,还没有发大财,她还不是富家小姐啊,我们也曾经患难与共。而且,这么多年来,我在办公室工作,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她从没有一句怨言,默默地帮我打理好家里的一切。有人说,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人。我今天这个样子,当然不能说是成功,但我也成功过,这里面,也有她的支持。说真话,我没有勇气在她面前,说出离婚这两个字。还有,我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刚刚上幼儿园,那是我的至爱,我又怎么忍心让他在刚刚懂事的时候就失去了父爱或是母爱,成为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刘彪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动情,眼角甚至都有些发红。这给了蓝煜星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一段话才是他的真话,而前面的,都像是背书一样。所以,蓝煜星忍不住又开始逼问了:“我现在想问你,你和周嫒媛一般是在哪里幽会?安排在什么时间?”   听到这个问题,刘彪似乎又冷静了下来,从容地说:“S市位于四省交界,我们约会的地方一般都放在周末,两年前的事情我不大记得了,一般都放在附近城市的宾馆里;两年前,我经手了岳父厂子里的一些业务,从中扣了一部分钱,在临近的Y省X市城郊买了一栋别墅,那个地方很僻静,独门独院,也没什么邻居。如果周末不忙,我就让周嫒嫒先坐车到S市等我,我开车从那里接她,我们在那里生活一两天,周日夜里回来。不过,在周嫒嫒被杀了以后,我已经安排人把那个地方一把火烧了。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刘彪的话让蓝煜星心里又是一阵发冷,手法上跟董守业当初十分相似啊,每追查到一个线索,都是一条死胡同。如果刘彪说的不是真的,估计也很难在对他的问话中发现问题,就像上次董守业一样,如果不是对方犯了个低级错误,根本就是滴水不漏。不过,他还是发现,刘彪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有破绽,尽管逻辑上没问题,但还是很可疑,听他说话的口气,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似乎在极力证明什么,难道他还怕审问他的人不相信他曾经和周媛媛幽会?   (作者出差,vip章节的更新将暂停,预计周四晚上继续,公众版照常更新,感谢读者的支持,并希望能继续关注本书。) 第十四章曙光(上)   审讯还在继续。   李强和袁小刚的态度都很明确,刘彪犯罪事实已经非常清楚,下一步需要处理的都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现在最关键的是通过刘彪,找出刘虎,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刘彪,刘虎现在在哪里?”李强直奔主题。   “刘虎在Z州。”刘虎用的号码就是Z州的,李强和袁小刚都很清楚,所以,刘彪说他在那儿,两个人也不怀疑。   “你知道刘虎具体住在什么地方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和他一直是电话联系,从来没去找过他,也不需要去找他,怎么可能知道他住什么地方。而且,他是一个通缉犯,在外面肯定是居无定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算我今天知道他住哪,明天他到哪里,我也不会知道的。”刘彪的话听起来似乎也挺有道理。   这时,李强又想起来一件事,便问道:“当初严打的时候,刘虎提前一天出逃,是不是你通风报信的。”   “是的。你们居然还没忘记这茬,刚才我说除了这件事之外,从没做过作奸犯科的事,原来是说错了。不错,我的确是给他通风报信了,但从感情上说,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刘虎虽然是个小混混,但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堂弟。当然,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他们这种流氓混混,无论大小,都会有那么点抢劫的事情。凭经验我知道,在严打期间落网,抢劫在判决上很重的,少说也得十五年。他是我二叔那支的唯一的一根苗,又没结婚,要是在牢里蹲个十年二十年,我二叔他就绝后了。所以,当时我心里一软,就通知他了。后来我才知道,他身上居然背了很多强奸杀人的罪行,我最恨强奸了,如果我知道,很可能就不管了。后来,我在电话里狠狠地骂过他,他也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那种没出息的事情了。”听完刘彪的话,蓝煜星感觉,这一点应该是真的。看来,这个人心里也还有那么一点正义感。   “刘彪,你是**员,国家干部,应该清楚党的政策。如果你能在判决之前有重大立功表现,协助警方抓获刘虎,我们会为你争取宽大处理。”李强的话让蓝煜星有些反感。虽然和犯罪分子作斗争可以不择手段,不过,李强的话明显是在欺骗刘彪。这不是一般的经济犯罪,是在全省挂上号的刑事犯罪,既然现在已经认定刘彪是主谋,那就是三条命案在身,绝对是必死无疑。宽大?怎么宽大?再宽大都是个极刑,根本就没有余地。   果然,刘彪眼中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李大队长,你觉得这么逗我玩有意思吗?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法盲,我曾经跟着分管政法的县委副书记好多年,这点常识我还是懂的。莫说是供出一个刘虎,就是供出十个刘虎,你能为我争取一个死缓吗?”   一句话问得李强立时气短,几乎有对刘彪动手的冲动。不过,李强心里暗想,咱们走着瞧,看你的嘴有多硬,我就不信从你的嘴里掏不出话来。   至此,审讯进入僵局。   对专案组的成绩,毫无疑问,冯德明是满意的,可以说,到目前为止,这个案子终于看不出来任何破绽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还没有找到本案的另一关键人物,刘虎。冯德明再也不想犯上次那样的错误,所以,在对专案组大加赞赏之后,也提出要求,要全力以赴,想方设法挖出破案线索,争取尽快将刘虎缉拿归案。   根据冯德明的指示,专案组兵分三路,开始新一轮紧张工作。第一路,就是专案组核心层的几个成员,在P县强审刘彪;第二组,也是任务最重的一组,在以Z州为重点的周边地区,寻求当地警方的配合,捉拿刘虎;第三组,对刘彪的供词进行核实,并搜集有关证据,为报请检察院逮捕刘彪作准备。   三天下来了,成绩最突出的是第三组。他们找到了刘彪所说的位于Y省X市郊的那栋别墅,但已经被付之一炬,当地居民已经向公安机关报了案,当地公案机关经侦察,初步认定为电线短路所至,并无其它人为纵火痕迹。由于室内正常情况下无人居住,公安机关已经把事件作为意外事故处理。听了S市来人介绍以后,当地公安机关很快下了结论,这是房主为毁灭证据自己纵火,所以,X市的这个案子也可以结了。   工作小组又到房地产管理处进行了查证,房产证上的人名正是周媛媛,两年前由房地产开发公司统一办理的房产证。再到房地产开发公司查证,售房部门和当时的售楼小姐已经完全记不清当时买房的是什么人了,但与刘虎供称这幢房子是他亲自己买的、房产证户名是周嫒嫒这一细节并无冲突之处。当然,售房单位记不清买房者是谁这也是正常的,毕竟,当时开发的这片住宅区面积本来就很大,虽然别墅区盖得很分散,但也有上百栋,在事隔两年之后,谁也不大可能记得清楚当时买房的人长什么样子,何况,经手人又是刻意保持低调的。其它的情况,经工作组证实,和刘彪所供认的供词也完全一致或是没有矛盾。在刘彪没有新情况透露的情况下,这一组的工作已经可以结束了。   工作最困难的一组是抓捕刘虎的那一组,只有一个不确定的线索,那就是刘虎有可能在Z州。Z州是一个总人口过百万的大城市,也是中原地区最大的中心城市,在这样一个城市,在没有任何其它线索的情况下,想把刘虎给挖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刘虎的这个号码,显然比上次打电话向董守业催款的时候要细心了许多。这一组的同志为了抓捕刘虎,也绞尽了脑汁,想尽了办法,但都不管用,现在只有守株待兔,用最先进的监听和定位设备死死地锁住刘虎和刘彪通话的那个号码,可是,这个号码也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刑警们也试图主动打这个电话,但是,只要一拨通,就是小秘书服务,说是用户已关机,他们会在用户开机以后,以短信的形式通知用户回电。这么一来,刑警们为怕打草惊蛇,再也不敢打这个号码了。   还有一个线索,是刘彪汇款给刘虎的银行帐号,但是,专案组发现,每一次刘彪给刘虎汇完钱,刘虎都会在第一时间内把钱提走。专案组曾设想,给刘虎的帐号上按以前刘彪汇款的数额,打十万块钱上去,等刘虎到银行提款的时候把他拿下。但给专案组和局里汇报完之后,专案组认为,这个办法没有可行性,因为,从他们两兄弟一汇一取的时间可以看出,每次汇钱,两个人都是事先沟通好的,而且时间间隔每次大约在半年左右,现在离上次打款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采取这样的办法,也只会打草惊蛇,反而会让刘虎感觉到刘彪这里的不正常。   所以,到Z市的这一组已经完全处于守株待兔的被动状态。这么多人守在那里,办案经费也是一笔庞大的开支,带队的刑警副队长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就等着局里下令让他们回去了。 第十四章曙光(上)   审讯还在继续。   李强和袁小刚的态度都很明确,刘彪犯罪事实已经非常清楚,下一步需要处理的都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现在最关键的是通过刘彪,找出刘虎,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刘彪,刘虎现在在哪里?”李强直奔主题。   “刘虎在Z州。”刘虎用的号码就是Z州的,李强和袁小刚都很清楚,所以,刘彪说他在那儿,两个人也不怀疑。   “你知道刘虎具体住在什么地方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和他一直是电话联系,从来没去找过他,也不需要去找他,怎么可能知道他住什么地方。而且,他是一个通缉犯,在外面肯定是居无定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算我今天知道他住哪,明天他到哪里,我也不会知道的。”刘彪的话听起来似乎也挺有道理。   这时,李强又想起来一件事,便问道:“当初严打的时候,刘虎提前一天出逃,是不是你通风报信的。”   “是的。你们居然还没忘记这茬,刚才我说除了这件事之外,从没做过作奸犯科的事,原来是说错了。不错,我的确是给他通风报信了,但从感情上说,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刘虎虽然是个小混混,但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堂弟。当然,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他们这种流氓混混,无论大小,都会有那么点抢劫的事情。凭经验我知道,在严打期间落网,抢劫在判决上很重的,少说也得十五年。他是我二叔那支的唯一的一根苗,又没结婚,要是在牢里蹲个十年二十年,我二叔他就绝后了。所以,当时我心里一软,就通知他了。后来我才知道,他身上居然背了很多强奸杀人的罪行,我最恨强奸了,如果我知道,很可能就不管了。后来,我在电话里狠狠地骂过他,他也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那种没出息的事情了。”听完刘彪的话,蓝煜星感觉,这一点应该是真的。看来,这个人心里也还有那么一点正义感。   “刘彪,你是**员,国家干部,应该清楚党的政策。如果你能在判决之前有重大立功表现,协助警方抓获刘虎,我们会为你争取宽大处理。”李强的话让蓝煜星有些反感。虽然和犯罪分子作斗争可以不择手段,不过,李强的话明显是在欺骗刘彪。这不是一般的经济犯罪,是在全省挂上号的刑事犯罪,既然现在已经认定刘彪是主谋,那就是三条命案在身,绝对是必死无疑。宽大?怎么宽大?再宽大都是个极刑,根本就没有余地。   果然,刘彪眼中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李大队长,你觉得这么逗我玩有意思吗?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法盲,我曾经跟着分管政法的县委副书记好多年,这点常识我还是懂的。莫说是供出一个刘虎,就是供出十个刘虎,你能为我争取一个死缓吗?”   一句话问得李强立时气短,几乎有对刘彪动手的冲动。不过,李强心里暗想,咱们走着瞧,看你的嘴有多硬,我就不信从你的嘴里掏不出话来。   至此,审讯进入僵局。   对专案组的成绩,毫无疑问,冯德明是满意的,可以说,到目前为止,这个案子终于看不出来任何破绽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还没有找到本案的另一关键人物,刘虎。冯德明再也不想犯上次那样的错误,所以,在对专案组大加赞赏之后,也提出要求,要全力以赴,想方设法挖出破案线索,争取尽快将刘虎缉拿归案。   根据冯德明的指示,专案组兵分三路,开始新一轮紧张工作。第一路,就是专案组核心层的几个成员,在P县强审刘彪;第二组,也是任务最重的一组,在以Z州为重点的周边地区,寻求当地警方的配合,捉拿刘虎;第三组,对刘彪的供词进行核实,并搜集有关证据,为报请检察院逮捕刘彪作准备。   三天下来了,成绩最突出的是第三组。他们找到了刘彪所说的位于Y省X市郊的那栋别墅,但已经被付之一炬,当地居民已经向公安机关报了案,当地公案机关经侦察,初步认定为电线短路所至,并无其它人为纵火痕迹。由于室内正常情况下无人居住,公安机关已经把事件作为意外事故处理。听了S市来人介绍以后,当地公安机关很快下了结论,这是房主为毁灭证据自己纵火,所以,X市的这个案子也可以结了。   工作小组又到房地产管理处进行了查证,房产证上的人名正是周媛媛,两年前由房地产开发公司统一办理的房产证。再到房地产开发公司查证,售房部门和当时的售楼小姐已经完全记不清当时买房的是什么人了,但与刘虎供称这幢房子是他亲自己买的、房产证户名是周嫒嫒这一细节并无冲突之处。当然,售房单位记不清买房者是谁这也是正常的,毕竟,当时开发的这片住宅区面积本来就很大,虽然别墅区盖得很分散,但也有上百栋,在事隔两年之后,谁也不大可能记得清楚当时买房的人长什么样子,何况,经手人又是刻意保持低调的。其它的情况,经工作组证实,和刘彪所供认的供词也完全一致或是没有矛盾。在刘彪没有新情况透露的情况下,这一组的工作已经可以结束了。   工作最困难的一组是抓捕刘虎的那一组,只有一个不确定的线索,那就是刘虎有可能在Z州。Z州是一个总人口过百万的大城市,也是中原地区最大的中心城市,在这样一个城市,在没有任何其它线索的情况下,想把刘虎给挖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刘虎的这个号码,显然比上次打电话向董守业催款的时候要细心了许多。这一组的同志为了抓捕刘虎,也绞尽了脑汁,想尽了办法,但都不管用,现在只有守株待兔,用最先进的监听和定位设备死死地锁住刘虎和刘彪通话的那个号码,可是,这个号码也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刑警们也试图主动打这个电话,但是,只要一拨通,就是小秘书服务,说是用户已关机,他们会在用户开机以后,以短信的形式通知用户回电。这么一来,刑警们为怕打草惊蛇,再也不敢打这个号码了。   还有一个线索,是刘彪汇款给刘虎的银行帐号,但是,专案组发现,每一次刘彪给刘虎汇完钱,刘虎都会在第一时间内把钱提走。专案组曾设想,给刘虎的帐号上按以前刘彪汇款的数额,打十万块钱上去,等刘虎到银行提款的时候把他拿下。但给专案组和局里汇报完之后,专案组认为,这个办法没有可行性,因为,从他们两兄弟一汇一取的时间可以看出,每次汇钱,两个人都是事先沟通好的,而且时间间隔每次大约在半年左右,现在离上次打款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采取这样的办法,也只会打草惊蛇,反而会让刘虎感觉到刘彪这里的不正常。   所以,到Z市的这一组已经完全处于守株待兔的被动状态。这么多人守在那里,办案经费也是一笔庞大的开支,带队的刑警副队长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就等着局里下令让他们回去了。 第十四章曙光(下)   P县二招的审讯却处于胶着状态。三天的连续审讯,对刘虎的下落,刘彪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再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东西。专案组讨论的时候,袁小刚提出,可否尝试一下做刘彪的工作,让刘彪和刘虎通个电话,然后Z州那边就可以定位抓捕;或者是干脆通过刘彪,让打听出刘虎的具体落脚点。但是,这得有刘彪的全力配合才行。问题出在,刘彪现在很清楚自己的罪行,无论怎么样,都是一个死,他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把自己的堂弟搭进来的。   但袁小刚和李强的想法挺一致的,就是磨时间,比意志,彻底摧垮刘彪的心理防线,同时给他一些暗示,最终让他主动提出帮助专案组捉拿刘虎的请求。对他们的想法,林清雅并不认同,但蓝煜星知道,这种方法虽然笨了些,但的确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说不准就能取得突破也未可知。   所以,这次审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成为一场纯粹的意志的较量了,因为办案方并不是不相信刘彪的话。大家都认为,刘彪说不知道刘虎具体住在什么地方是可信的,因为他的确没有必要知道,但是,刘彪肯定能够联系上刘虎,也许,现在在S市,刘彪已经是可以和刘虎联系上的唯一的人了。   又是一天过去了,到了第四日晚上的十一天,专案组盼望已久的局面终于出现了,刘彪,开口了!看守刘彪的刑警立马赶过来向李强汇报:“李大队,刘彪要求见您和袁主任,说是有重要情况需要面谈。”   李强和袁小刚二人面露喜色,袁小刚叫上蓝煜星,几个人急匆匆地向审讯室赶去,到了门口,袁、李二人又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掩饰住脸上喜色,沉稳地走了进去,在刘彪的对面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刘彪,就等着他开口。   再看眼前的刘彪,早已没有了刚进来时候的翩翩风度,头发散乱地耷拉在脑袋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袁小刚和李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认定,刘彪现在已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了。   “袁主任,李大队长,你们的目的我非常清楚,无非就是想从我口中问出刘虎的下落,不过,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我早就说了。但我也清楚,如果我不说,你们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向两位保证,我可以帮助你们联系上刘虎,问出他的下落,只求你们早点结束这场审讯,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唉,没想到,我最亲的兄弟,最后还要命丧我手。”说完,刘彪长叹一口气,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十分矛盾和沉痛。   “那你怎么样才能联系上刘虎?”   “我需要那张专门用来和刘虎联系的手机卡,然后在明天早晨6点半准时给刘虎打电话,他在那个时候,会开机一分钟,错过这个时间,电话就打不上了。”刘彪说完,李强和袁小刚点了点头,上次刘彪和刘虎打电话就是在这个时间,刘虎说的话,有一定可信度。   “我们可以考虑你的要求,也会进一步验证你说的不知道刘虎具体住址的真实性,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答应你,你等候我们的答复吧。你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袁小刚还在希望刘虎能再说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来。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能说的也已经全说了,能做到的你们让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求你们快点结束吧。还有,我已经答应配合你们了,可以让我休息一个晚上吗?”刘彪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那种乞求的语气,连蓝煜星都感觉,这个人的意志,已经彻底被摧垮了。   走出审讯室以后,袁小刚马上向林清雅汇报了情况,并请示林清雅可否安排刘彪和刘虎通电话。   林清雅来到会议室,让几个人坐在一起议一下。这个办法是袁小刚和李强想出来的,现在已经有了成果,所以袁李二人当然没什么意见。两人的意见说完后,林清雅又看似随便地问了一句:“蓝煜星,你也说说吧,大家畅所欲言。”最近,林清雅总是这个样子,遇到什么悬而未决的事情,一般都会不经意地问蓝煜星一句,好像只是出于礼貌或是对工作人员的尊重,但对他的话又并不在意的样子。但是,细心的袁小刚却发现,大多数情况下,蓝煜星都是很谦虚的,一般都会赞同他和李强的意见,但是,偶尔也会在将要说完的时候,来那么一两句补充,偏偏这一两句补充的内容,很快就会在林清雅那里得到认同并付诸实施,这就让袁小刚暗暗奇怪,甚至偶尔会有一些嫉妒,好在蓝煜星说话的时候态度比较谦虚,和袁小刚的私人交情也很好,才没有引起袁小刚的敌意。   果然,今天又是如此。蓝煜星当然不会否认现在的方案:“呵呵,我哪有什么意见,袁主任和李大队长努力到现在,终于有了结果,这是好事啊。不过……”   听蓝煜星说出了不过两个字,袁小刚马上把耳朵竖了起来,听听他下面要说什么,如果不出预料的话,林清雅很可能又会按照他的话去做了。   “不过,我想到了一个技术性的问题,对刘彪和刘虎的通话过程,我们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握刘彪会说什么,万一他说了我们不希望说的话,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前一段时间我在纪委的内部刊物中阅读到一篇材料,说某地在案件查办中采用了一种比较新的技术,叫三秒钟延时技术,这种技术可以达到这样的一种效果,就是这边的通话两方有三秒钟的时间差,因为每一句话通话差都是三秒,所以,通话双方没有感觉,但我们的技术人员可以在发现问题的时候及时把电话掐断。而且,三秒钟延时的技术含量并不高,我们S市的电信和移动部门的技术,完全可以做到。”   听完蓝煜星的话,有心观察的袁小刚顿时明白林清雅为什么会重视蓝煜星的话了。技术的问题也许是次要的,但他是她的跟班秘书,考虑问题的立场和自己的立场显然不同啊。刚才,自己两人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刘彪,和现在蓝煜星提出来要向冯书记汇报的道理完全是一样的。因为,如果林清雅决定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主要责任就是林清雅的;而如果得到冯书记的认同,那林清雅的责任就没了。人家做秘书的,是从领导者本人的利益出发来考虑问题,和自己只是从部门或是个人利益出发考虑问题的角度大不相同啊,林清雅自然会多信任蓝煜星一些。看来,以后想问题要周全些才好。   袁小刚的观察是正确的,在听完蓝煜星的发言之后,林清雅沉吟了一下,没作表态,然后就说:“暂时先议到这儿吧,因为案件需要几个组的统一行动,我想还是要向冯书记请示一下,这件事还要和Z州方同志们衔接好,协同作战,这样才能取得最大的战果。大家暂时在会议室坐一下,我们等会再议。 第十四章曙光(下)   P县二招的审讯却处于胶着状态。三天的连续审讯,对刘虎的下落,刘彪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再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东西。专案组讨论的时候,袁小刚提出,可否尝试一下做刘彪的工作,让刘彪和刘虎通个电话,然后Z州那边就可以定位抓捕;或者是干脆通过刘彪,让打听出刘虎的具体落脚点。但是,这得有刘彪的全力配合才行。问题出在,刘彪现在很清楚自己的罪行,无论怎么样,都是一个死,他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把自己的堂弟搭进来的。   但袁小刚和李强的想法挺一致的,就是磨时间,比意志,彻底摧垮刘彪的心理防线,同时给他一些暗示,最终让他主动提出帮助专案组捉拿刘虎的请求。对他们的想法,林清雅并不认同,但蓝煜星知道,这种方法虽然笨了些,但的确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说不准就能取得突破也未可知。   所以,这次审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成为一场纯粹的意志的较量了,因为办案方并不是不相信刘彪的话。大家都认为,刘彪说不知道刘虎具体住在什么地方是可信的,因为他的确没有必要知道,但是,刘彪肯定能够联系上刘虎,也许,现在在S市,刘彪已经是可以和刘虎联系上的唯一的人了。   又是一天过去了,到了第四日晚上的十一天,专案组盼望已久的局面终于出现了,刘彪,开口了!看守刘彪的刑警立马赶过来向李强汇报:“李大队,刘彪要求见您和袁主任,说是有重要情况需要面谈。”   李强和袁小刚二人面露喜色,袁小刚叫上蓝煜星,几个人急匆匆地向审讯室赶去,到了门口,袁、李二人又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掩饰住脸上喜色,沉稳地走了进去,在刘彪的对面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刘彪,就等着他开口。   再看眼前的刘彪,早已没有了刚进来时候的翩翩风度,头发散乱地耷拉在脑袋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袁小刚和李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认定,刘彪现在已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了。   “袁主任,李大队长,你们的目的我非常清楚,无非就是想从我口中问出刘虎的下落,不过,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我早就说了。但我也清楚,如果我不说,你们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向两位保证,我可以帮助你们联系上刘虎,问出他的下落,只求你们早点结束这场审讯,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唉,没想到,我最亲的兄弟,最后还要命丧我手。”说完,刘彪长叹一口气,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十分矛盾和沉痛。   “那你怎么样才能联系上刘虎?”   “我需要那张专门用来和刘虎联系的手机卡,然后在明天早晨6点半准时给刘虎打电话,他在那个时候,会开机一分钟,错过这个时间,电话就打不上了。”刘彪说完,李强和袁小刚点了点头,上次刘彪和刘虎打电话就是在这个时间,刘虎说的话,有一定可信度。   “我们可以考虑你的要求,也会进一步验证你说的不知道刘虎具体住址的真实性,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答应你,你等候我们的答复吧。你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袁小刚还在希望刘虎能再说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来。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能说的也已经全说了,能做到的你们让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求你们快点结束吧。还有,我已经答应配合你们了,可以让我休息一个晚上吗?”刘彪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那种乞求的语气,连蓝煜星都感觉,这个人的意志,已经彻底被摧垮了。   走出审讯室以后,袁小刚马上向林清雅汇报了情况,并请示林清雅可否安排刘彪和刘虎通电话。   林清雅来到会议室,让几个人坐在一起议一下。这个办法是袁小刚和李强想出来的,现在已经有了成果,所以袁李二人当然没什么意见。两人的意见说完后,林清雅又看似随便地问了一句:“蓝煜星,你也说说吧,大家畅所欲言。”最近,林清雅总是这个样子,遇到什么悬而未决的事情,一般都会不经意地问蓝煜星一句,好像只是出于礼貌或是对工作人员的尊重,但对他的话又并不在意的样子。但是,细心的袁小刚却发现,大多数情况下,蓝煜星都是很谦虚的,一般都会赞同他和李强的意见,但是,偶尔也会在将要说完的时候,来那么一两句补充,偏偏这一两句补充的内容,很快就会在林清雅那里得到认同并付诸实施,这就让袁小刚暗暗奇怪,甚至偶尔会有一些嫉妒,好在蓝煜星说话的时候态度比较谦虚,和袁小刚的私人交情也很好,才没有引起袁小刚的敌意。   果然,今天又是如此。蓝煜星当然不会否认现在的方案:“呵呵,我哪有什么意见,袁主任和李大队长努力到现在,终于有了结果,这是好事啊。不过……”   听蓝煜星说出了不过两个字,袁小刚马上把耳朵竖了起来,听听他下面要说什么,如果不出预料的话,林清雅很可能又会按照他的话去做了。   “不过,我想到了一个技术性的问题,对刘彪和刘虎的通话过程,我们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握刘彪会说什么,万一他说了我们不希望说的话,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前一段时间我在纪委的内部刊物中阅读到一篇材料,说某地在案件查办中采用了一种比较新的技术,叫三秒钟延时技术,这种技术可以达到这样的一种效果,就是这边的通话两方有三秒钟的时间差,因为每一句话通话差都是三秒,所以,通话双方没有感觉,但我们的技术人员可以在发现问题的时候及时把电话掐断。而且,三秒钟延时的技术含量并不高,我们S市的电信和移动部门的技术,完全可以做到。”   听完蓝煜星的话,有心观察的袁小刚顿时明白林清雅为什么会重视蓝煜星的话了。技术的问题也许是次要的,但他是她的跟班秘书,考虑问题的立场和自己的立场显然不同啊。刚才,自己两人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刘彪,和现在蓝煜星提出来要向冯书记汇报的道理完全是一样的。因为,如果林清雅决定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主要责任就是林清雅的;而如果得到冯书记的认同,那林清雅的责任就没了。人家做秘书的,是从领导者本人的利益出发来考虑问题,和自己只是从部门或是个人利益出发考虑问题的角度大不相同啊,林清雅自然会多信任蓝煜星一些。看来,以后想问题要周全些才好。   袁小刚的观察是正确的,在听完蓝煜星的发言之后,林清雅沉吟了一下,没作表态,然后就说:“暂时先议到这儿吧,因为案件需要几个组的统一行动,我想还是要向冯书记请示一下,这件事还要和Z州方同志们衔接好,协同作战,这样才能取得最大的战果。大家暂时在会议室坐一下,我们等会再议。 第十五章伏虎(上)   林清雅回房间给冯德明打电话。这边,袁小刚、李强、蓝煜星三人静等着林清雅的结果。过个半个小时,林清雅回来了,看表情,三个人知道,冯书记应该是同意了专案组的方案。   林清雅开始传达冯德明的指示:“刚才,冯书记已经原则上同意了我们的请求,非常支持专案组的工作,并且对案件目前已经取得的成绩提出了表扬。按照冯书记的指示,有关技术人员和设备很快就会送达办案点和Z市。同时,冯书记也强调了三点意见。第一,要精心组织,确保协调一致。这次抓捕刘虎的行动,需要后方和前方密切配合,行动上必须保持高度一致。而且,这次行动在技术上的要求也很高,利用高科技手段破案,虽然以前作过一些尝试,但像今天这样高的技术含量,在S市是前所未有的。这个案件关系重大,绝不能因为工作上的疏漏导致抓捕行动失败。专案组的核心层对工作的组织和指挥要精确到位,各相关单位和工作人员要服从大局,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对因为工作失职、缺位对案件侦破工作造成不良影响的,事后要严肃处理。”   看得出来,冯德明对这个案子实在是太重视了,林清雅传达了半天,才说完了他指示的第一点。   “第二,要认真细致,力争尽善尽美。细节决定成败。这次抓捕行动不同往常,任何环节上的疏漏都有可能导致行动的失败,所以,专案组在准备上要做到过细再过细。今天晚上,技术部门的同志要连夜进行模拟演习,尽可能地提高监听搜索的精确度和效率。Z州方面,要多邀请一些熟悉地形的当地干警配合,争取在尽量短的时间内确定犯罪嫌疑人的准确位置。为了节省时间,今天晚上,市公安局要再抽调300名刑警,连夜赶赴Z州,分成二十个小组,分布在Z州的各个地段,一旦确定刘虎的位置,就迅速行动,绝不让刘虎漏网。”   “第三,要摆正心态,正确对待结果。任何行动,都有成功和失败的可能,在这一点上,专案组要认真对待。特别是对刘彪的配合程度,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既要考虑到他与专案组虚以委蛇的可能,也要考虑到他临时变卦的可能,所以,专案组的同志也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只要你们尽力了,即使没有成功,组织上也会充分考虑到案件的难度和不确定性的。最后,冯书记把这次行动命名为:伏虎!说市委的黄书记和他祝愿我们伏虎成功,他们在等着专案组的好消息。”   听了林清雅的话,袁小刚和李强都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人生难得几回搏,能够参与这样规模庞大、分工复杂的行动的指挥工作,对所有办案的人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吧。如果成功了,这个夜晚,将在他们的人生阅历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林清雅的心情也不平静,无论她有多么高的学历,无论此前曾经研究过多少经典案例,但是,她毕竟是第一次以一个组织者、领导者的身份来直接指挥这次大规模的抓捕行动,虽然抓捕对象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却是一个有六件命案在身的恶魔,而且,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实力强大、高深莫测的杀手集团。行动还有近十个小时的时间,但那种临战前的兴奋感,运筹帷幄的成就感,已经让林清雅兴奋得心跳都有些加快了。   对他们三个的表现,蓝煜星自然看在眼里。此时,对冯德明这个看起来有些平庸的老头,他已经有些刮目相看了。冯德明的电话,显然有一些战前动员的味道,但他很清楚,对专案组的同志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所以,在他意见的最后,给几个人泼了点冷水,让他们正确对待结果,充分考虑到失败的可能。可是,他还是有些失算了,现在,无论是性格急躁的李强,还是心思细密的袁小刚,甚至是温和平静的林清雅,明显都处在高度亢奋的状态,这对抓捕行动显然是不利的,不过,到明天早点六点半,还有近十个小时的缓冲期,过一会,他们应该会平静些吧。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就在冯德明打完电话大约十五分钟以后,整个S市沸腾了。包括市局,P县,N县,R县还有县级X市,各式各样的警车,几乎是倾巢而出,在S市会合后,一齐向西,赶赴四百公里之外的Z市。在从S市通往Z市的高速公路上,警灯晃动,绵延了好几公里。看到这一景象的过往驾驶员,心里都在想着一个问题,这多么警车一起行动,不知道是什么大案子,今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霉。   两个小时以后,技术人员也已经赶到了办案点。各种各样的设备,很快在一楼的会议室安装完毕,经过调试,很快和Z州的设备联接上了。林清雅一声令下,和实战在时间上距离最近的演习开始了。控制范围是Z市市区和郊区一百平方公里的面积,确定目标所在的范围是方圆一百米。李强拿起手机,给那边的一组干警的手机上打了个电话,监听设备在六分钟以后,终于确定了目标,误差只有五十米,比预想的一百米要小很多。   但是,对这样的结果,专案组的人显然是不满意的,六分钟,时间太长了。两个男人的通话,如果没有具体的话题,是很难谈到六分钟的。所以,工作组分头行动,一边由袁小刚和蓝煜星继续做刘彪的工作,一边由李强带着人继续以演代练,提高熟练程度。   演练的结果是令人振奋的。两个多小时下来,纪录一直在不停地刷新,五分钟,四分钟,三分钟,两分五十秒,两分四十五秒……当时间连续几次定格在两分三十秒的时候,技术负责人把手一摊:“李大队长,按现有的装备水平,这已经是极限了。而且,我们不能保证实战的时候也能达到这个水准,不过,三分钟以内还是有把握的。”   “可以了!”李强显然十分满意,如果可以在三分钟之内确定刘虎的位置,有S市派出去的精兵强将,再加上Z市警方的配合,那还抓不到他,这帮刑警们可真的是吃干饭的了。   袁小刚和蓝煜星这边的工作看起来却要平静许多,不过,两个人都十分清楚,难度与那边的纯技术工作相比,却要大很多。到目前为止,尽管刘彪表现出的态度是很配合的,但是,蓝煜星对他的诚意并不是很确定。他有些后悔,是不是应该弄台测谎仪来,对刘彪测试一下。不过,想了想,这样做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如果他坚决不愿意履行诺言,即使事先测出来了,结果仍然是一样的;但是,如果刘彪真的准备这样做,反而会节外生枝,引起刘彪的反感。   今天晚上的这场行动,是一场豪赌啊,虽然赌输了没有什么表面上的损失,毕竟,案件的侦破总是失败多于成功。但对工作组来说,这么大的行动却劳而无功,声誉上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如果不是林清雅的特殊身份,蓝煜星很可能会建议她打消这个念头。现在,蓝煜星也知道,事情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对林清雅并没有什么影响,所以,他也就由她去了。当然,从目前的迹象看,成与不成还是个未知数,或者能有意外的收获也未可知。 第十五章伏虎(上)   林清雅回房间给冯德明打电话。这边,袁小刚、李强、蓝煜星三人静等着林清雅的结果。过个半个小时,林清雅回来了,看表情,三个人知道,冯书记应该是同意了专案组的方案。   林清雅开始传达冯德明的指示:“刚才,冯书记已经原则上同意了我们的请求,非常支持专案组的工作,并且对案件目前已经取得的成绩提出了表扬。按照冯书记的指示,有关技术人员和设备很快就会送达办案点和Z市。同时,冯书记也强调了三点意见。第一,要精心组织,确保协调一致。这次抓捕刘虎的行动,需要后方和前方密切配合,行动上必须保持高度一致。而且,这次行动在技术上的要求也很高,利用高科技手段破案,虽然以前作过一些尝试,但像今天这样高的技术含量,在S市是前所未有的。这个案件关系重大,绝不能因为工作上的疏漏导致抓捕行动失败。专案组的核心层对工作的组织和指挥要精确到位,各相关单位和工作人员要服从大局,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对因为工作失职、缺位对案件侦破工作造成不良影响的,事后要严肃处理。”   看得出来,冯德明对这个案子实在是太重视了,林清雅传达了半天,才说完了他指示的第一点。   “第二,要认真细致,力争尽善尽美。细节决定成败。这次抓捕行动不同往常,任何环节上的疏漏都有可能导致行动的失败,所以,专案组在准备上要做到过细再过细。今天晚上,技术部门的同志要连夜进行模拟演习,尽可能地提高监听搜索的精确度和效率。Z州方面,要多邀请一些熟悉地形的当地干警配合,争取在尽量短的时间内确定犯罪嫌疑人的准确位置。为了节省时间,今天晚上,市公安局要再抽调300名刑警,连夜赶赴Z州,分成二十个小组,分布在Z州的各个地段,一旦确定刘虎的位置,就迅速行动,绝不让刘虎漏网。”   “第三,要摆正心态,正确对待结果。任何行动,都有成功和失败的可能,在这一点上,专案组要认真对待。特别是对刘彪的配合程度,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既要考虑到他与专案组虚以委蛇的可能,也要考虑到他临时变卦的可能,所以,专案组的同志也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只要你们尽力了,即使没有成功,组织上也会充分考虑到案件的难度和不确定性的。最后,冯书记把这次行动命名为:伏虎!说市委的黄书记和他祝愿我们伏虎成功,他们在等着专案组的好消息。”   听了林清雅的话,袁小刚和李强都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人生难得几回搏,能够参与这样规模庞大、分工复杂的行动的指挥工作,对所有办案的人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吧。如果成功了,这个夜晚,将在他们的人生阅历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林清雅的心情也不平静,无论她有多么高的学历,无论此前曾经研究过多少经典案例,但是,她毕竟是第一次以一个组织者、领导者的身份来直接指挥这次大规模的抓捕行动,虽然抓捕对象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却是一个有六件命案在身的恶魔,而且,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实力强大、高深莫测的杀手集团。行动还有近十个小时的时间,但那种临战前的兴奋感,运筹帷幄的成就感,已经让林清雅兴奋得心跳都有些加快了。   对他们三个的表现,蓝煜星自然看在眼里。此时,对冯德明这个看起来有些平庸的老头,他已经有些刮目相看了。冯德明的电话,显然有一些战前动员的味道,但他很清楚,对专案组的同志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所以,在他意见的最后,给几个人泼了点冷水,让他们正确对待结果,充分考虑到失败的可能。可是,他还是有些失算了,现在,无论是性格急躁的李强,还是心思细密的袁小刚,甚至是温和平静的林清雅,明显都处在高度亢奋的状态,这对抓捕行动显然是不利的,不过,到明天早点六点半,还有近十个小时的缓冲期,过一会,他们应该会平静些吧。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就在冯德明打完电话大约十五分钟以后,整个S市沸腾了。包括市局,P县,N县,R县还有县级X市,各式各样的警车,几乎是倾巢而出,在S市会合后,一齐向西,赶赴四百公里之外的Z市。在从S市通往Z市的高速公路上,警灯晃动,绵延了好几公里。看到这一景象的过往驾驶员,心里都在想着一个问题,这多么警车一起行动,不知道是什么大案子,今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霉。   两个小时以后,技术人员也已经赶到了办案点。各种各样的设备,很快在一楼的会议室安装完毕,经过调试,很快和Z州的设备联接上了。林清雅一声令下,和实战在时间上距离最近的演习开始了。控制范围是Z市市区和郊区一百平方公里的面积,确定目标所在的范围是方圆一百米。李强拿起手机,给那边的一组干警的手机上打了个电话,监听设备在六分钟以后,终于确定了目标,误差只有五十米,比预想的一百米要小很多。   但是,对这样的结果,专案组的人显然是不满意的,六分钟,时间太长了。两个男人的通话,如果没有具体的话题,是很难谈到六分钟的。所以,工作组分头行动,一边由袁小刚和蓝煜星继续做刘彪的工作,一边由李强带着人继续以演代练,提高熟练程度。   演练的结果是令人振奋的。两个多小时下来,纪录一直在不停地刷新,五分钟,四分钟,三分钟,两分五十秒,两分四十五秒……当时间连续几次定格在两分三十秒的时候,技术负责人把手一摊:“李大队长,按现有的装备水平,这已经是极限了。而且,我们不能保证实战的时候也能达到这个水准,不过,三分钟以内还是有把握的。”   “可以了!”李强显然十分满意,如果可以在三分钟之内确定刘虎的位置,有S市派出去的精兵强将,再加上Z市警方的配合,那还抓不到他,这帮刑警们可真的是吃干饭的了。   袁小刚和蓝煜星这边的工作看起来却要平静许多,不过,两个人都十分清楚,难度与那边的纯技术工作相比,却要大很多。到目前为止,尽管刘彪表现出的态度是很配合的,但是,蓝煜星对他的诚意并不是很确定。他有些后悔,是不是应该弄台测谎仪来,对刘彪测试一下。不过,想了想,这样做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如果他坚决不愿意履行诺言,即使事先测出来了,结果仍然是一样的;但是,如果刘彪真的准备这样做,反而会节外生枝,引起刘彪的反感。   今天晚上的这场行动,是一场豪赌啊,虽然赌输了没有什么表面上的损失,毕竟,案件的侦破总是失败多于成功。但对工作组来说,这么大的行动却劳而无功,声誉上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如果不是林清雅的特殊身份,蓝煜星很可能会建议她打消这个念头。现在,蓝煜星也知道,事情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对林清雅并没有什么影响,所以,他也就由她去了。当然,从目前的迹象看,成与不成还是个未知数,或者能有意外的收获也未可知。 第十五章伏虎(下)   和刘彪的谈话以袁小刚为主,他正在以一种交流的态度,对刘彪交待着谈话的细节,无非是两条:第一要平静正常,不要让刘虎有什么感觉,第二要尽可能地多说一会,虽然他不会告诉刘彪专案组的意图,但聪明如刘虎也应该是能感觉得到的。对袁小刚的要求,刘彪还是一副认命的态度,不敢有丝毫的违背。现在的刘彪,在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之后,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所以,说话的语气也十分正常,不至于让刘虎听出什么来。   等袁小刚交待得差不多了,为了平静刘彪的情绪,袁小刚开始有意识地和刘彪聊一些轻松一点的话题,这时,蓝煜星跟上插了一句:“刘县长,老实说,你这件事,其实就是因为一个女人,其它的你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最后背上了这么大的案子,你不觉得不值吗?”虽然刘彪是个阶下囚,蓝煜星还是叫了一声刘县长,他太年轻,除了这么叫,似乎叫别的并不那么合适。   蓝煜星的话题是顺着他们两个人聊天的内容延续下来的,所以,袁小刚并不感觉到惊讶,刘彪听到他的话,开始也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当他迎向蓝煜星那颇有深意的目光时,再回味一下蓝煜星的话,心里不由得一震,这句话,问得不一般呐!   刘彪迟疑了一下,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低下头说:“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唉!悔不当初啊!”   “不过,我还是佩服你的人格魅力的。能让董守业这样的人甘心为你顶罪,你很厉害啊。”蓝煜星似乎在感叹,又似乎在疑问,不过,对蓝煜星的想法,袁小刚也是有同感的,便接口道:“是啊,中国人有士为知己者死的传统,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刘彪也能想到袁小刚的意思:你死了也值了!   但是,这句话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效果却明显的不同。因为,袁小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察言观色的蓝煜星发现,刘彪听到袁小刚说“士为知己者死”以后,眼中居然流露出一丝决绝和毅然的神情,就在这一瞬间,蓝煜星感觉,眼前的刘彪,根本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党和人民的罪人,倒有点壮士就义的感觉。难道,又是一个士为知己者死?   糟了!如果自己判断得没错,那今天早晨的这场行动必败无疑。道理很简单,假如刘彪的死和董守业一样,都是因为别人而牺牲,那他又怎么会因为承受不了冗长的审讯而主动交待出自己堂弟的行踪呢?而且,如果刘虎被抓到了,那意味着专案组又会多出一条线索来。这对隐藏在深处的人来说,明显会多出一分暴露的可能。只有把刘虎深深地隐藏起来,谜底才会被埋住,事情的真相,才会永远不被外人所知。   在蓝煜星犹豫的时候,刘彪却在一旁插话了:“袁主任,做领导的,哪个手下没有一两个可以出生入死的弟兄啊。依我看,你的这个部下也很出色啊,未来,很可能是你最得力的干将。”   刘彪的话说得也有些深意,不过,他还没有完:“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叫蓝煜星吧,那天你面试的时候,我也看了,表现得很出色啊,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后来我就特别留意了一下,你居然是在本市上得学,真的没想到,在S师范学院,居然还有这么优秀的人才。许市长也是常务,是我的老领导了,他的公子我也认识,聪明过人啊,还是RM大学的高材生,你居然可以跟他打个平手,难得,难得!”   刘彪的好记性,在他之前和袁小刚、李强的对话中,蓝煜星已经见识过了。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居然也入了他的法眼,这个人,委实不是一般的厉害,套用他的一句放话,难得啊。不过,刘彪在话里提到了许昌平和许枫,让蓝煜星又是一惊,老领导,老领导!难道,真的是他?   想到这里,蓝煜星又往刘彪看了一眼,刘彪这时却已经把目光转向了袁小刚,话题也已经转移。他是在回避自己吗?蓝煜星心里暗自犯疑。   这时,李强走了进来:“袁主任,快到六点半了,可以开始了!”蓝煜星往窗外一看,天已经亮了,这一夜,过得真快啊。   刘彪被打开手铐,带到了会议室。此时,除了两名公安干警、几位技术人员外,林清雅也戴上了一个监听耳机,和主持的技术人员一起,坐在工作台前。房间里的气氛,严肃而压抑,大家都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地上掉一根针似乎都可以听得见。可以想见,在Z州方面,气氛也一定和这边一样紧张。   刘彪的手机被专案组取了出来,处在了开机状态,已经拨齐了刘虎手机的号码,只要刘彪按一下呼出键,就可以打过去了。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刘彪的身上。袁小刚就站在刘彪的旁边,蓝煜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李强也在他旁边,强壮的胸脯在有节奏的一起一伏,这在平时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倒是林清雅,不再像昨天晚上那样紧张,又恢复了她一贯的平静,这让蓝煜星比较满意。   “10,9,8,7,6,5,4……”6点半整,主持的技术人员用清晰而平静的声音开始倒计时,看得出来,这个人,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心理素质当真不赖啊。   “……3,2,1,通话!”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刘彪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林清雅清晰地听到了电话接通的声音,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好在监听用的是耳机,没有麦克风,否则,那边的刘虎一定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和呼吸声。   房间里的气氛紧张到了顶点,特别是专案组的几个人,感觉神经像被拉满的弓弦一般,如果再用一点点力,兴许就会断裂了。   连上了!林清雅已经清楚地听到了电话那一端的说话声。   “哥,是我,有事吗?怎么接通了不说话啊?”这应该是刘虎的声音。林清雅清楚,这是延时技术造成的,刘彪这边会觉得有些不便,但他只要接着刘虎的话说,过了这三秒钟,刘虎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了。   “嗯,没什么大事,问问你的情况,现在好不好?”刘彪的声音非常稳定,让大家很满意。   此时,Z州一方,技术人员也在紧张地忙碌,负责抓捕的几个指挥人员,眼睛都死死地盯着电脑显示屏上面的电子地图。通话一开始,几个人就长出了一口气,和演习的时候一样,信号显示,刘虎的确在Z州,而且是在市西南的一块,只是,时间不够,现在的信号还是一个很大的圆,远远没有成点。   十秒钟过去了,圆圈比刚开始小了许多。电子地图放大到原来的四倍,圆圈又恢复了初始时的大小。   随着信号的出现,在Z州的干警们迅速行动了起来,在西南片驻守的干警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而分别在城市其它地段的干警,在指挥部的统一指挥下,正在往西南片赶。Z州市沸腾了,几乎每条大道都有两辆警用越野吉普和四辆摩托车组成的小分队在往一个方向赶。车行速度很快,没有拉警报,但红蓝相间的警灯却是不停地闪烁,特别的刺眼。   “虎子,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听仔细点……”刘彪的声音依然是不快不慢,对他的这种说话方式,袁小刚以为他是按照自己的要求,拖延时间,并没有过分在意,可是,蓝煜星却已经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危险,快跑……”刘彪忽然狂喊道。   (又是周末了,请各位书成继续支持《灾星》,12点以后为《灾星》投出您宝贵的推荐标票,一票也成啊) 第十五章伏虎(下)   和刘彪的谈话以袁小刚为主,他正在以一种交流的态度,对刘彪交待着谈话的细节,无非是两条:第一要平静正常,不要让刘虎有什么感觉,第二要尽可能地多说一会,虽然他不会告诉刘彪专案组的意图,但聪明如刘虎也应该是能感觉得到的。对袁小刚的要求,刘彪还是一副认命的态度,不敢有丝毫的违背。现在的刘彪,在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之后,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所以,说话的语气也十分正常,不至于让刘虎听出什么来。   等袁小刚交待得差不多了,为了平静刘彪的情绪,袁小刚开始有意识地和刘彪聊一些轻松一点的话题,这时,蓝煜星跟上插了一句:“刘县长,老实说,你这件事,其实就是因为一个女人,其它的你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最后背上了这么大的案子,你不觉得不值吗?”虽然刘彪是个阶下囚,蓝煜星还是叫了一声刘县长,他太年轻,除了这么叫,似乎叫别的并不那么合适。   蓝煜星的话题是顺着他们两个人聊天的内容延续下来的,所以,袁小刚并不感觉到惊讶,刘彪听到他的话,开始也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当他迎向蓝煜星那颇有深意的目光时,再回味一下蓝煜星的话,心里不由得一震,这句话,问得不一般呐!   刘彪迟疑了一下,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低下头说:“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唉!悔不当初啊!”   “不过,我还是佩服你的人格魅力的。能让董守业这样的人甘心为你顶罪,你很厉害啊。”蓝煜星似乎在感叹,又似乎在疑问,不过,对蓝煜星的想法,袁小刚也是有同感的,便接口道:“是啊,中国人有士为知己者死的传统,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刘彪也能想到袁小刚的意思:你死了也值了!   但是,这句话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效果却明显的不同。因为,袁小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察言观色的蓝煜星发现,刘彪听到袁小刚说“士为知己者死”以后,眼中居然流露出一丝决绝和毅然的神情,就在这一瞬间,蓝煜星感觉,眼前的刘彪,根本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党和人民的罪人,倒有点壮士就义的感觉。难道,又是一个士为知己者死?   糟了!如果自己判断得没错,那今天早晨的这场行动必败无疑。道理很简单,假如刘彪的死和董守业一样,都是因为别人而牺牲,那他又怎么会因为承受不了冗长的审讯而主动交待出自己堂弟的行踪呢?而且,如果刘虎被抓到了,那意味着专案组又会多出一条线索来。这对隐藏在深处的人来说,明显会多出一分暴露的可能。只有把刘虎深深地隐藏起来,谜底才会被埋住,事情的真相,才会永远不被外人所知。   在蓝煜星犹豫的时候,刘彪却在一旁插话了:“袁主任,做领导的,哪个手下没有一两个可以出生入死的弟兄啊。依我看,你的这个部下也很出色啊,未来,很可能是你最得力的干将。”   刘彪的话说得也有些深意,不过,他还没有完:“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叫蓝煜星吧,那天你面试的时候,我也看了,表现得很出色啊,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后来我就特别留意了一下,你居然是在本市上得学,真的没想到,在S师范学院,居然还有这么优秀的人才。许市长也是常务,是我的老领导了,他的公子我也认识,聪明过人啊,还是RM大学的高材生,你居然可以跟他打个平手,难得,难得!”   刘彪的好记性,在他之前和袁小刚、李强的对话中,蓝煜星已经见识过了。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居然也入了他的法眼,这个人,委实不是一般的厉害,套用他的一句放话,难得啊。不过,刘彪在话里提到了许昌平和许枫,让蓝煜星又是一惊,老领导,老领导!难道,真的是他?   想到这里,蓝煜星又往刘彪看了一眼,刘彪这时却已经把目光转向了袁小刚,话题也已经转移。他是在回避自己吗?蓝煜星心里暗自犯疑。   这时,李强走了进来:“袁主任,快到六点半了,可以开始了!”蓝煜星往窗外一看,天已经亮了,这一夜,过得真快啊。   刘彪被打开手铐,带到了会议室。此时,除了两名公安干警、几位技术人员外,林清雅也戴上了一个监听耳机,和主持的技术人员一起,坐在工作台前。房间里的气氛,严肃而压抑,大家都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地上掉一根针似乎都可以听得见。可以想见,在Z州方面,气氛也一定和这边一样紧张。   刘彪的手机被专案组取了出来,处在了开机状态,已经拨齐了刘虎手机的号码,只要刘彪按一下呼出键,就可以打过去了。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刘彪的身上。袁小刚就站在刘彪的旁边,蓝煜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李强也在他旁边,强壮的胸脯在有节奏的一起一伏,这在平时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倒是林清雅,不再像昨天晚上那样紧张,又恢复了她一贯的平静,这让蓝煜星比较满意。   “10,9,8,7,6,5,4……”6点半整,主持的技术人员用清晰而平静的声音开始倒计时,看得出来,这个人,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心理素质当真不赖啊。   “……3,2,1,通话!”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刘彪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林清雅清晰地听到了电话接通的声音,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好在监听用的是耳机,没有麦克风,否则,那边的刘虎一定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和呼吸声。   房间里的气氛紧张到了顶点,特别是专案组的几个人,感觉神经像被拉满的弓弦一般,如果再用一点点力,兴许就会断裂了。   连上了!林清雅已经清楚地听到了电话那一端的说话声。   “哥,是我,有事吗?怎么接通了不说话啊?”这应该是刘虎的声音。林清雅清楚,这是延时技术造成的,刘彪这边会觉得有些不便,但他只要接着刘虎的话说,过了这三秒钟,刘虎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了。   “嗯,没什么大事,问问你的情况,现在好不好?”刘彪的声音非常稳定,让大家很满意。   此时,Z州一方,技术人员也在紧张地忙碌,负责抓捕的几个指挥人员,眼睛都死死地盯着电脑显示屏上面的电子地图。通话一开始,几个人就长出了一口气,和演习的时候一样,信号显示,刘虎的确在Z州,而且是在市西南的一块,只是,时间不够,现在的信号还是一个很大的圆,远远没有成点。   十秒钟过去了,圆圈比刚开始小了许多。电子地图放大到原来的四倍,圆圈又恢复了初始时的大小。   随着信号的出现,在Z州的干警们迅速行动了起来,在西南片驻守的干警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而分别在城市其它地段的干警,在指挥部的统一指挥下,正在往西南片赶。Z州市沸腾了,几乎每条大道都有两辆警用越野吉普和四辆摩托车组成的小分队在往一个方向赶。车行速度很快,没有拉警报,但红蓝相间的警灯却是不停地闪烁,特别的刺眼。   “虎子,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听仔细点……”刘彪的声音依然是不快不慢,对他的这种说话方式,袁小刚以为他是按照自己的要求,拖延时间,并没有过分在意,可是,蓝煜星却已经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危险,快跑……”刘彪忽然狂喊道。   (又是周末了,请各位书成继续支持《灾星》,12点以后为《灾星》投出您宝贵的推荐标票,一票也成啊) 第十六章断点(上)   刘彪的四个字话音还没落,早有思想准备的工作人员迅速中止了通话,林清雅的耳机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这边的李强震怒了,虽然事前考虑到了刘彪有变卦的可能,但当事情发生以后,还是让他热血上涌,难以克制,甩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打在刘彪的脸上。刘彪当时就是一个踉跄,后退两步,手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嘴角,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手机也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瓣。   “李强,不准打人!”对李强的动作,坐在对面的林清雅看得清清楚楚。在P县办案这么长时间,专案组还从来没有对审讯对象动过手。今天李强的表现,让林清雅又是震惊,又是愤怒,当然,也有一点点理解。   “对不起,林书记!”对自己的失态,李强有些懊悔。这种事情,如果是一个普通民警做了,也许情有可原,但自己是一个堂堂的副处级领导干部、刑警大队长,这样干,的确有些**份。但是,李强懊悔的只是自己不该动手,他可不觉得刘彪不该揍,这小子,太坏了。都这样了,还敢玩这一套,真他娘的混蛋透顶。   “李强,你让人把刘彪带走,注意,绝对不能再打他了。”林清雅命令道。   “好,林书记。”李强答应了一声,让两名刑警带着刘彪离开了会议室。   林清雅还在对善后事宜作着最后的安排:“问一下Z州方面,以现有的信息,有没有抓获刘虎的可能,如果有可能,要抓紧时间行动;还有,马上把刘彪的卡换到另一台手机上,实施第二套监控方案。”说完之后,林清雅有些无力的感觉,默默地离开了房间。如果不出现奇迹的话,这次“伏虎”行动已经基本上可以宣告失败了。而且,她还面临着一个更为艰难的任务,需要向冯德明汇报这里的情况。   所谓第二套方案,是因为专案组考虑到,刘彪有不按照专案组的意图说话的可能,在采用了三秒钟延时措施以后,刘彪最后的话刘虎是听不见的。电话中断,也许刘虎会打回来。所以,技术人员建议,电话接通以后,移动的设备给他播七秒钟的声讯小姐提示,告诉他通话出现故障,请他稍后再拨。这样,再反复几次,专案组还是能确定刘虎的位置的。虽然希望比较渺茫,但总归是个保障措施,也不妨试一下。   事实上,采取这个方案的意义远超于被救措施本身,它可以说明,对“伏虎”行动,专案组是充分考虑到各种可能性的,那就不存在被刘彪欺骗一说,既然失败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那也就无所谓失败了。所以,昨晚林清雅把计划报给冯德明的时候,冯德明十分满意,欣然同意。这让蓝煜星又是一番感慨:现在,这次行动当然是失败的,可是,也不是一点成绩没有,毕竟可以确定刘虎就在Z州,如果以后因为这个原因或是其它的原因抓获了刘虎,搞不好失败就能演变为成功,教训也会转化成经验。一个成功的政治家,最大的成功之处就在于他会轻易地把自己的失误粉饰成功绩,最不济也要从中发现一些闪光点,形成瑕不掩瑜的效果。比如自己当初在黄山的事故,就被校方宣传成了舍己救人的光辉事迹,并作为S师范学院德育教育的一个典范,大肆宣扬。这件事的结果最终如何,拭目以待吧。   半个小时过去了,众人一直在眼巴巴地盯着那台手机,它的铃声,对于专案组的同志来说,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了吧,可它就是不响。蓝煜星想,应该是刘彪和刘虎之间有默契,如果刘彪不找他,刘虎是不会主动打电话回来的。   过了一会,林清雅在房间里打了个电话给袁小刚,通知行动中止,安排大家到餐厅吃早饭,然后技术人员和设备撤离。其他人员原地待命。   林清雅、袁小刚、李强、蓝煜星四个人是在小餐厅吃的早饭,每天的这个时候,他们也都会简单地讨论一下案情,并且商议一下一天的工作。几个人的性格都比较随和,特别是林清雅,最近一段时间,明显比刚来的时候要活泼开朗,所以,吃饭的时候话题往往会从案子上跑出来,一顿饭谈笑风生,各人的心情都很愉快。   蓝煜星的角色也在发生着微妙的转变,一来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林清雅的秘书。秘书的职级一般都是比较低的,但地位与他的级别往往是不相称的。比如,冯德明书记的秘书,仅仅是市委办的一个科级处的处长,职务上是一个正科级干部,但纪委的几个副书记对他都很尊重,心理上往往把他看成是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像蓝煜星也是一样,虽然只是一个科员,但李强并不把他当普通的科员来看待;袁小刚情况特殊一些,他和蓝煜星有行政上的直接隶属关系,当然是他的领导,但两个人私下的交情比较好,所以,除了非常正式的公众场合,蓝煜星在袁小刚面前也不需要作出那种唯命是从的样子。   蓝煜星在几个人心目中地位的转变,显然并不单纯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他在办案的过程中,凭自己的能力,已经赢得了袁小刚特别是李强的信任与尊重。几次的案情分析会,蓝煜星虽然说话不多,只有那么几句,但几乎每次都点中要害,对案情的进展有所启发,这让李强开始对他刮目相看。还有一点特别重要,那就是对蓝煜星的话,林清雅当时也许不置可否,但到了部署行动的时候,往往就是蓝煜星说的意见。所以,现在无论是林清雅在场和不在场,在讨论案件的时候,袁小刚和李强都会有这样一种感觉,如果蓝煜星还没有发言,好像这次讨论就不够完整,总感觉会遗漏一些什么。   在令人压抑的沉默中,四个人吃完了早饭,林清雅这才开口:“昨天一夜没睡,大家都休息一下吧。”然后把碗一推,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三个人跟着林清雅离开了小餐厅,一路无语,等到了楼道里以后,见林清雅进了房间,李强才说:“咱们去看看刘彪。”   “你不会又要去揍他吧?”袁小刚惊讶地看了李强一眼。   “我现在哪有那份心思。不过,我是真的想看看,这家伙在耍了我们以后,现在是一副什么德性。”李强苦笑了一声。   李强的话,说出的实际是三个人共同的想法,行动已经失败,刘虎那边就算没有听到刘彪的提醒,也应该会有所感觉。局面无法挽回,现在再来做刘彪的工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过,他们现在真的想看看刘彪,他现在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自鸣得意呢,还是因为害怕李强的报复诚惶诚恐呢?   (本书报名参加了新浪网的原创文学擂台赛,敬请各位书友前去点击发评,帮帮人气,以下是网址:         ) 第十六章断点(上)   刘彪的四个字话音还没落,早有思想准备的工作人员迅速中止了通话,林清雅的耳机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这边的李强震怒了,虽然事前考虑到了刘彪有变卦的可能,但当事情发生以后,还是让他热血上涌,难以克制,甩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打在刘彪的脸上。刘彪当时就是一个踉跄,后退两步,手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嘴角,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手机也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瓣。   “李强,不准打人!”对李强的动作,坐在对面的林清雅看得清清楚楚。在P县办案这么长时间,专案组还从来没有对审讯对象动过手。今天李强的表现,让林清雅又是震惊,又是愤怒,当然,也有一点点理解。   “对不起,林书记!”对自己的失态,李强有些懊悔。这种事情,如果是一个普通民警做了,也许情有可原,但自己是一个堂堂的副处级领导干部、刑警大队长,这样干,的确有些**份。但是,李强懊悔的只是自己不该动手,他可不觉得刘彪不该揍,这小子,太坏了。都这样了,还敢玩这一套,真他娘的混蛋透顶。   “李强,你让人把刘彪带走,注意,绝对不能再打他了。”林清雅命令道。   “好,林书记。”李强答应了一声,让两名刑警带着刘彪离开了会议室。   林清雅还在对善后事宜作着最后的安排:“问一下Z州方面,以现有的信息,有没有抓获刘虎的可能,如果有可能,要抓紧时间行动;还有,马上把刘彪的卡换到另一台手机上,实施第二套监控方案。”说完之后,林清雅有些无力的感觉,默默地离开了房间。如果不出现奇迹的话,这次“伏虎”行动已经基本上可以宣告失败了。而且,她还面临着一个更为艰难的任务,需要向冯德明汇报这里的情况。   所谓第二套方案,是因为专案组考虑到,刘彪有不按照专案组的意图说话的可能,在采用了三秒钟延时措施以后,刘彪最后的话刘虎是听不见的。电话中断,也许刘虎会打回来。所以,技术人员建议,电话接通以后,移动的设备给他播七秒钟的声讯小姐提示,告诉他通话出现故障,请他稍后再拨。这样,再反复几次,专案组还是能确定刘虎的位置的。虽然希望比较渺茫,但总归是个保障措施,也不妨试一下。   事实上,采取这个方案的意义远超于被救措施本身,它可以说明,对“伏虎”行动,专案组是充分考虑到各种可能性的,那就不存在被刘彪欺骗一说,既然失败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那也就无所谓失败了。所以,昨晚林清雅把计划报给冯德明的时候,冯德明十分满意,欣然同意。这让蓝煜星又是一番感慨:现在,这次行动当然是失败的,可是,也不是一点成绩没有,毕竟可以确定刘虎就在Z州,如果以后因为这个原因或是其它的原因抓获了刘虎,搞不好失败就能演变为成功,教训也会转化成经验。一个成功的政治家,最大的成功之处就在于他会轻易地把自己的失误粉饰成功绩,最不济也要从中发现一些闪光点,形成瑕不掩瑜的效果。比如自己当初在黄山的事故,就被校方宣传成了舍己救人的光辉事迹,并作为S师范学院德育教育的一个典范,大肆宣扬。这件事的结果最终如何,拭目以待吧。   半个小时过去了,众人一直在眼巴巴地盯着那台手机,它的铃声,对于专案组的同志来说,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了吧,可它就是不响。蓝煜星想,应该是刘彪和刘虎之间有默契,如果刘彪不找他,刘虎是不会主动打电话回来的。   过了一会,林清雅在房间里打了个电话给袁小刚,通知行动中止,安排大家到餐厅吃早饭,然后技术人员和设备撤离。其他人员原地待命。   林清雅、袁小刚、李强、蓝煜星四个人是在小餐厅吃的早饭,每天的这个时候,他们也都会简单地讨论一下案情,并且商议一下一天的工作。几个人的性格都比较随和,特别是林清雅,最近一段时间,明显比刚来的时候要活泼开朗,所以,吃饭的时候话题往往会从案子上跑出来,一顿饭谈笑风生,各人的心情都很愉快。   蓝煜星的角色也在发生着微妙的转变,一来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林清雅的秘书。秘书的职级一般都是比较低的,但地位与他的级别往往是不相称的。比如,冯德明书记的秘书,仅仅是市委办的一个科级处的处长,职务上是一个正科级干部,但纪委的几个副书记对他都很尊重,心理上往往把他看成是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像蓝煜星也是一样,虽然只是一个科员,但李强并不把他当普通的科员来看待;袁小刚情况特殊一些,他和蓝煜星有行政上的直接隶属关系,当然是他的领导,但两个人私下的交情比较好,所以,除了非常正式的公众场合,蓝煜星在袁小刚面前也不需要作出那种唯命是从的样子。   蓝煜星在几个人心目中地位的转变,显然并不单纯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他在办案的过程中,凭自己的能力,已经赢得了袁小刚特别是李强的信任与尊重。几次的案情分析会,蓝煜星虽然说话不多,只有那么几句,但几乎每次都点中要害,对案情的进展有所启发,这让李强开始对他刮目相看。还有一点特别重要,那就是对蓝煜星的话,林清雅当时也许不置可否,但到了部署行动的时候,往往就是蓝煜星说的意见。所以,现在无论是林清雅在场和不在场,在讨论案件的时候,袁小刚和李强都会有这样一种感觉,如果蓝煜星还没有发言,好像这次讨论就不够完整,总感觉会遗漏一些什么。   在令人压抑的沉默中,四个人吃完了早饭,林清雅这才开口:“昨天一夜没睡,大家都休息一下吧。”然后把碗一推,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三个人跟着林清雅离开了小餐厅,一路无语,等到了楼道里以后,见林清雅进了房间,李强才说:“咱们去看看刘彪。”   “你不会又要去揍他吧?”袁小刚惊讶地看了李强一眼。   “我现在哪有那份心思。不过,我是真的想看看,这家伙在耍了我们以后,现在是一副什么德性。”李强苦笑了一声。   李强的话,说出的实际是三个人共同的想法,行动已经失败,刘虎那边就算没有听到刘彪的提醒,也应该会有所感觉。局面无法挽回,现在再来做刘彪的工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过,他们现在真的想看看刘彪,他现在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自鸣得意呢,还是因为害怕李强的报复诚惶诚恐呢?   (本书报名参加了新浪网的原创文学擂台赛,敬请各位书友前去点击发评,帮帮人气,以下是网址:         ) 第十六章断点(下)   进了房间,几个人看到,刘彪躺在床上,居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几个人知道,像刘彪这样比较瘦弱的人,睡眠一般都不是太好,轻易也不打鼾,刘彪现在的状况,可以看出,他的确太困了,睡得也太香了。看到这样的场面,李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嘛,他把几百号人折腾得一夜没睡,耗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从S市折腾到Z州,估计Z州的警察要把今天的这场闹剧当笑话说上几年的了。说到底,这次失利,损失最大的是公安局,特别是公安局的刑警队。所以,李强的气愤也就是情理之中了。他正抬起脚准备把刘彪踹醒,想想算了,对负责看守的刑警说:“叫他起来。”   被叫醒的刘彪,睡眼朦胧地看了几个人一眼,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很不道德的吗?”   这人简直就是存心跟李强呕气,让李强差点又搂不住火,上去揍他一顿。不过,现在他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只是狠狠地瞪了刘彪一眼。   对李强的眼神,刘彪当然不会错过,出乎李强的意料,他既没有回避,也没有顶撞,而是苦笑了一声:“李大队长,其实,你大可不必跟我一般见识的,你想想,我都是要死的人了。”   李强一想,是啊,如果不出意外,过不了几个月,刘彪就该上刑场了。现在他面对的,只不过是一个死囚犯而已,自己何苦这么计较呢?   “如果各位不嫌我啰嗦,咱们就聊聊吧。坦率地说,过不了几天,我就该进看守所了吧,那时候就再也享受不了现在住宾馆的待遇了,然后是死囚牢,再然后就是刑场。当然,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剩下的日子里,可能连一个说话的对象都找不到了,一旦逮捕,特别是判决了以后,我就是一个死刑犯了,那时候和我打交道的都是一些粗鲁不堪的大兵或是警察,那些人,和木头也差不多,没有思想,没有情趣,我说什么,估计他们都听不懂,所以,我得把握最后的机遇,跟几位聊聊,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这样的情况,他们以前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嫌疑犯,在入狱之前,表现出的竟然是一种前路无知己的心态,不能不让他们诧异。   刘彪还在说着,他居然把话题转向了蓝煜星:“特别是蓝老弟,那次电视直播,让我一领老弟风采,口若悬河,雄辩滔滔,让我折服啊。不过,这还不是让我心仪的,最让我心仪的是老弟的思想,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这是引用《史记》里的话吧。没想到,我现在竟然身陷老弟所说的绝境,唉!”刘彪长叹一声。   刘彪的长叹,竟然让蓝煜星想到了一句古诗: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所以,他当即说到:“刘县长,你不必怨天尤人长吁短叹,今天的一切,是你自己造成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是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不过,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我刘彪走到今天,*的不完全是我个人的努力。我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母亲的身体又不好,我上学的钱,是两家人一点一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刘虎比较调皮,上学是没什么希望,早早就到社会上混去了。我上了大学以后,家里没钱,是我叔叔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没有我叔叔,就没有我的今天。我知道,叔叔把对刘虎的爱全部都转移到了我身上。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欠刘虎的。大丈夫受人点滴之恩,自当以涌泉相报,何况,刘虎和我情同手足,我怎么忍心让他身陷牢笼?”   蓝煜星没想到,刘彪所说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居然指的是放刘虎走的事情,难道,三条人命还比不上放走一个刘彪?蓝煜星有了一些朦胧的想法,于是追问道:“刘县长,你认为你今天的结果,就是因为当初放过了刘彪?”   蓝煜星的话让刘彪吃了一惊,马上接口说到:“那倒不是,要说后悔,就是所托非人吧,本来以为这件事做得是天衣无缝的,可是,刘虎做事太不细心了,犯下了那么低级的错误,被你们抓住了把柄。否则,我现在应该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县长吧。想我刘彪,虽然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却也有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之志,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   听了刘彪的话,蓝煜星觉得刘彪的口气似乎没有当初开始那样坦诚了,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现在有点捉摸不透了。   一旁的李强却已经怒不可遏,他没有想到刘彪后悔的,并不是自己做下的恶行,而是做得不够周全,当即便咤道:“阿呸!就你这样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呢,这才做了个副县长,在你手上,就伤害了四条无辜的生命了,还好意思说造福一方?造祸一方还差不多。”   “李大队长,你错了。所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大丈夫行事,理当不拘小节。狮虎之所以森林称王,那是无数只免子、麋鹿的生命所成就的。可是,狮虎之雄壮,反倒为世人所歌颂、敬仰,弱肉强食,听起来残酷,却是人间正道!也许我今天杀人了,但是,如果我不是身陷牢笼,假以时日,我未必就不能建功立业,我未必就不能带领P县的人,创造出一个新的经济奇迹?如果我能让P县的人全都富起来,那比起我的功绩来,三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刘彪振振有辞。   对他的谬论,袁小刚忍不住了:“刘彪,你要知道,你是一个人,一个号称万物之灵长的高贵的人,不是畜生,怎么可以如此自甘堕落,以畜生自居?”   听了袁小刚的怒骂,刘彪不怒反笑:“呵呵,袁主任,你也错了。人和动物真的有区别吗?我们生活的这个星球,不仅仅属于人类,也属于所有的生命体,凭什么人就可以杀猪宰羊以满足口腹之欲?还不是弱肉强食?猪杀得,羊也杀得,甚至连人类的近亲猴子猩猩也杀的,凭什么人就杀不得?还有,你说我是畜生,古往今来,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有哪一个名将不是鲜血染红的顶戴?秦始皇焚书坑儒,楚霸王又坑杀秦兵数十万,他们是不是畜生?如果是,那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名垂千古青史留名?希特勒屠杀犹太人,大家说他没人性,可苏联红军攻陷柏林,奸淫妇女,滥杀无辜,怎么就没有人说苏联红军没人性?太虚伪了吧。”   听了刘彪的话,蓝煜星再一次震惊了,眼前的这个刘彪,看似文质彬彬,但他的灵魂,已经完全扭曲了。为了所谓的建功立业,他可以视人命为草芥,这样的人,他的能力,和他的破坏力往往是成正比的。   这时,林清雅打来电话:“接到冯书记的通知,专案组可以辙离P县。刘彪转交到公安机关处理,不日整理材料,汇集证据,报请检察院逮捕。纪委和市公安局回去以后拿出汇报材料,上报省纪委和省公安厅。”   次日,专案组离开P县。   一个星期以后,省纪委和省公安厅回电,认可S市汇报的内容,同意S市在不违背司法程序的前提下,快捕、快诉、快审犯罪嫌疑人的意见,要求S市公安部门加大对刘虎的通缉力度,争取早日将其捉拿归案。至此,刘彪买凶杀人案告一段落。   (本书第四卷完,请继续关注第五卷骤雨)   (本书报名参加了新浪网的原创文学擂台赛,敬请各位书友前去点击发评,帮帮人气,以下是网址:         ) 第五卷骤雨 第五卷骤雨 第一章身退(上)   时光荏苒,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这两个月,二室没有接什么案子,蓝煜星的主要工作是配合市公安局做好刘彪买凶杀人案的善后事宜。事情进展得比较顺利,犯罪嫌疑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公安部门所搜集到的证据也与刘彪所供认的情况完全相符。特别是刘彪与刘虎的通话内容,十分清楚地证明了刘彪通过刘虎买凶杀人的事件真相,可以说是铁证如山。所以,一个月以前,刘彪被市检察院正式批准逮捕,并于昨天,以故意杀人罪和泄露国家秘密罪向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不日开庭。   就在这两天,S市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人民代表大会和政治协商会议的先后闭幕,会议选举产生了新一届的人大、政府和政协的领导班子,与此同时,市委也召开了全委会,对党内的干部作了相应的调整。   这次调整,对S市政坛格局的影响是巨大的,市一级包括纪委在内的五套班子主要领导,除了市委书记黄柏强之外,其它的都变了。市委书记黄柏强连任市人大常委主任;原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谈新权任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党组书记,正厅级,主持人大常委会日常工作,列席市委书记办公会、常委会,不再担任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职务;原常务副市长许昌平当选为S市市长,兼任**S市委副书记,原市长被调到省里另有任用;原市政府秘书长程伟元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原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市纪委书记冯德明任市政协主席,不再担任原职务;原市委常委、公安局长孙继尧任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市纪委书记;原市委常委、县级X市市委书记王永建调任S市委组织部部长;明确现P县县委书记赵振东市委常委、副厅级。   重大干部人事调整,难免会引来下面的议论纷纷。特别是公示期间,在S日报整版的干部履历上,大家发现了一个共同点:绝大多数受到提拔或重用的人,介绍文字里都有那么一行或者几行:曾任**P县……   所以,这两天,只要到了一些干部比较集中的场合,蓝煜星就会不时地听到这样的议论声:P县的干部就是牛啊,这S市的天下,已经是P县的了。   当然,也有人反驳:“你懂什么呀,P县和P县的也不一样,我听说,P县的干部,分为两派,一派是谈派,一派是许派。许昌平现在是市长,实权在握,但原来的几个常委,大多数是谈派的,只有新明确的两个常委,现在的常务副市长程伟元和P县的县委书记赵振东是许昌平的人,其他的,都是原来谈新权提拔的。”   “那你们说是谈派的实力强还是许派的实力强呢?”   “当然是许派的实力强,强不强,关键是看领头的,许昌平是市里的二把手,谈新权到了人大,其实也就是个虚衔,没什么实权的,日暮西山喽!而许昌平那一拨人,都是年富力强,以后还有得升呢。”   “要说后劲,许派的实力也许强一些,现在黄书记年龄也不小了,估计干不了几年就得退下去,那时候许昌平就是当然的市委书记。不过,要说现在谈派的实力就比许派强,只怕未必,谈新权名义上是人大的副主务,实际上就是主任,人大对政府的制约作用还是很明显的,如果政府的工作得不到人大的支持,那市长和常委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更何况还有组织部和纪委,都不在政府的管辖范围之内。”   “你们都不懂,什么谈派许派的,现在还是黄派最强。你们想啊,黄柏强是一把手,手下一头人大一头政府,他们越是不和,就越有利于黄柏强掌控局面。现在的形势是,如果黄柏强倾向于谈派,那就是谈派强;如果他倾向于许派,那就是许派强。所以,他正好在中间游刃有余啊。”   “是啊,黄柏强是省里派来的干部,他又没有自己的嫡系部队,现培养也来不及,终究还是要用现在的这班人。谈新权和许昌平有矛盾,但他们和黄柏强又没矛盾。黄柏强这样用人,就是要避免一方独大,把他自己架空;同时又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妄为,否则,另一边的人眼睛盯着呢。这才叫高明,懂不?”   果然都是机关里泡出来的,三言两语,就能把事情弄个**不离十。蓝煜星其实也是这么感觉的,对于一把手来说,把手下全搞成自己的亲信,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但全搞成别的某一个人的亲信,那可就更不明智了。所以,黄柏强现在的做法,蓝煜星是完全能理解的,两手抓嘛。   快下班了,蓝煜星接到办公室的通知,今天晚上纪委全体人员会餐。蓝煜星知道,这应该是一个迎新送老的礼仪性宴会,新任的孙书记将第一次以纪委主要领导的身份和大家欢聚一堂,冯德明书记,现在应该叫冯主席,也将要借此机会表达一下对老部下、老战友的依依惜别之情。这已经是机关的惯例了,即便是纪委,也不能免俗。   当晚,蓝煜星和袁小刚一起,来到了位于北城区的黄河大酒店。S市有个很奇特的现象,最主要的一条干道,中山路,把市区分成两个部分,S市的市民习惯上叫南城和北城。北城是老工业企业的聚集地,现在企业不景气,工人的收入低,所以,北城实际上是贫民区的代名词,人员混杂,环境和空气也不太好;南城就不同了,S市的主要风景点都在南城,这里有山有水,风景宜人,无论解放以前的国民党当局还是后来人民政府的各个机关,都把办公地点设在这里,S市几所比较有名气的大专院校也都在城南。放开搞活以后,比较上档次的住宅区也多是集中在城南,所以,相地于城北,城南就是富人区了。 第一章身退(上)   时光荏苒,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这两个月,二室没有接什么案子,蓝煜星的主要工作是配合市公安局做好刘彪买凶杀人案的善后事宜。事情进展得比较顺利,犯罪嫌疑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公安部门所搜集到的证据也与刘彪所供认的情况完全相符。特别是刘彪与刘虎的通话内容,十分清楚地证明了刘彪通过刘虎买凶杀人的事件真相,可以说是铁证如山。所以,一个月以前,刘彪被市检察院正式批准逮捕,并于昨天,以故意杀人罪和泄露国家秘密罪向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不日开庭。   就在这两天,S市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人民代表大会和政治协商会议的先后闭幕,会议选举产生了新一届的人大、政府和政协的领导班子,与此同时,市委也召开了全委会,对党内的干部作了相应的调整。   这次调整,对S市政坛格局的影响是巨大的,市一级包括纪委在内的五套班子主要领导,除了市委书记黄柏强之外,其它的都变了。市委书记黄柏强连任市人大常委主任;原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谈新权任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党组书记,正厅级,主持人大常委会日常工作,列席市委书记办公会、常委会,不再担任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职务;原常务副市长许昌平当选为S市市长,兼任**S市委副书记,原市长被调到省里另有任用;原市政府秘书长程伟元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原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市纪委书记冯德明任市政协主席,不再担任原职务;原市委常委、公安局长孙继尧任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市纪委书记;原市委常委、县级X市市委书记王永建调任S市委组织部部长;明确现P县县委书记赵振东市委常委、副厅级。   重大干部人事调整,难免会引来下面的议论纷纷。特别是公示期间,在S日报整版的干部履历上,大家发现了一个共同点:绝大多数受到提拔或重用的人,介绍文字里都有那么一行或者几行:曾任**P县……   所以,这两天,只要到了一些干部比较集中的场合,蓝煜星就会不时地听到这样的议论声:P县的干部就是牛啊,这S市的天下,已经是P县的了。   当然,也有人反驳:“你懂什么呀,P县和P县的也不一样,我听说,P县的干部,分为两派,一派是谈派,一派是许派。许昌平现在是市长,实权在握,但原来的几个常委,大多数是谈派的,只有新明确的两个常委,现在的常务副市长程伟元和P县的县委书记赵振东是许昌平的人,其他的,都是原来谈新权提拔的。”   “那你们说是谈派的实力强还是许派的实力强呢?”   “当然是许派的实力强,强不强,关键是看领头的,许昌平是市里的二把手,谈新权到了人大,其实也就是个虚衔,没什么实权的,日暮西山喽!而许昌平那一拨人,都是年富力强,以后还有得升呢。”   “要说后劲,许派的实力也许强一些,现在黄书记年龄也不小了,估计干不了几年就得退下去,那时候许昌平就是当然的市委书记。不过,要说现在谈派的实力就比许派强,只怕未必,谈新权名义上是人大的副主务,实际上就是主任,人大对政府的制约作用还是很明显的,如果政府的工作得不到人大的支持,那市长和常委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更何况还有组织部和纪委,都不在政府的管辖范围之内。”   “你们都不懂,什么谈派许派的,现在还是黄派最强。你们想啊,黄柏强是一把手,手下一头人大一头政府,他们越是不和,就越有利于黄柏强掌控局面。现在的形势是,如果黄柏强倾向于谈派,那就是谈派强;如果他倾向于许派,那就是许派强。所以,他正好在中间游刃有余啊。”   “是啊,黄柏强是省里派来的干部,他又没有自己的嫡系部队,现培养也来不及,终究还是要用现在的这班人。谈新权和许昌平有矛盾,但他们和黄柏强又没矛盾。黄柏强这样用人,就是要避免一方独大,把他自己架空;同时又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妄为,否则,另一边的人眼睛盯着呢。这才叫高明,懂不?”   果然都是机关里泡出来的,三言两语,就能把事情弄个**不离十。蓝煜星其实也是这么感觉的,对于一把手来说,把手下全搞成自己的亲信,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但全搞成别的某一个人的亲信,那可就更不明智了。所以,黄柏强现在的做法,蓝煜星是完全能理解的,两手抓嘛。   快下班了,蓝煜星接到办公室的通知,今天晚上纪委全体人员会餐。蓝煜星知道,这应该是一个迎新送老的礼仪性宴会,新任的孙书记将第一次以纪委主要领导的身份和大家欢聚一堂,冯德明书记,现在应该叫冯主席,也将要借此机会表达一下对老部下、老战友的依依惜别之情。这已经是机关的惯例了,即便是纪委,也不能免俗。   当晚,蓝煜星和袁小刚一起,来到了位于北城区的黄河大酒店。S市有个很奇特的现象,最主要的一条干道,中山路,把市区分成两个部分,S市的市民习惯上叫南城和北城。北城是老工业企业的聚集地,现在企业不景气,工人的收入低,所以,北城实际上是贫民区的代名词,人员混杂,环境和空气也不太好;南城就不同了,S市的主要风景点都在南城,这里有山有水,风景宜人,无论解放以前的国民党当局还是后来人民政府的各个机关,都把办公地点设在这里,S市几所比较有名气的大专院校也都在城南。放开搞活以后,比较上档次的住宅区也多是集中在城南,所以,相地于城北,城南就是富人区了。 第一章身退(下)   黄河大酒店也是市政府第三招待所,原来是计划经济时期,为了政府领导接待一些企业来的重要客人而建的。这个招待所,曾经无比辉煌过,设计、装修、菜式都代表了当时S市的最高水平在全市还没有几辆小车的时候,招待所前天天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但是,现在却明显是落伍了,装修陈旧,门庭冷落,只有遇到很大规模活动的时候,才会把这里作为接待地点,安排的也都是最次要的客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果然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纪委今天把聚餐的地点放在这么一个地方,原因不言而喻:清静。纪委机关共有七八十号人,无论放在哪个地方,都挺引人注目的,纪委毕竟是纪委,像这种事情,还是低调一些的好。今天餐会的主角,从某种意义上讲,既是主人又是客人,而且,以他们的身份,在大家都是熟人的情况下,决不会对这些形式上的东西过于在意。   等蓝煜星进了大餐厅,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书记和常委们自然是坐主桌,其他的人自由支配,往往是按科室坐在一起。现在,主要人物还没有到,大家都在打牌、抽烟、喝茶、闲聊。一段时间下来,蓝煜星也算是纪委的名人了,原组织部长、现人大第一副主任的乘龙快婿,最难得的是为人谦和、毫无傲气,这一点和许枫有相似之处,不过,很多人感觉,许枫对人是客气,而蓝煜星对人却是尊重,比许枫给人的感觉要真诚和纯朴得多,所以,蓝煜星的人缘不错,和袁小刚一起走进大厅以后,有不少人都是同时和他俩打招呼,丝毫没有因为蓝煜星是新人而冷落他。   入座以后,不一会,蓝煜星看见,许枫也来了。过了元旦的S市,室外的气温已经下降到了零下一度,屋里的暧气倒是开得很热。蓝煜星发现,今天的许枫有点特别,主要是在穿着上,外面套了件风衣,脱下来以后,里面就是深蓝色的西装,浅蓝色衬衫,深蓝色暗花纹领带,一副出入正式场合的样子。也许是因为今天见新领导,许枫特意打扮得正式些?没那个必要吧,蓝煜星暗暗纳闷。   不一会,六点半钟,所有的重量级人物都已经到齐,孙继尧坐到了主桌中间的主陪位置,在他右手的主宾位上,坐着冯德明,看来,今天酒会的主题是为给冯德明送行了。奇怪的是,在他左手副宾的位置上,既然没有别的客人,应当坐上去的是副书记、监察局长黄明强,但是,今天黄明强并没有做那个位子,而是坐到了冯德明正对面的副陪位置,难道今天还有别的客人?不至于啊,这是纪委的内部活动,一般是不会请外单位人员参加的。   这时,孙继尧向许枫招手邀请:“小许,来来来!”   “孙书记,这哪有我的位置啊,我就坐这儿好了。”在一片惊讶的眼神中,许枫推辞着。大家都在暗自揣测,难道就是因为他老子做了市长?不可能啊,孙继尧就是再会拍马屁,也不至于这么没水平吧,暗地里照顾一下也就是了,怎么会明目张胆地在这样的场合把他往身边拽呢?   “今天也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就别客气啦!快来快来!”孙继尧再一次热情地邀请。许枫也就不再客气,半推半就地坐到了孙继尧的旁边。大家更是惊讶,什么大喜啊,难道是提拔啦?从科员直接提拔到正处?就是提拔个副处级主任,他也没有资格坐孙继尧的旁边啊,大家一头雾水。蓝煜星想得没这么简单,但也感觉到,在许枫身上,肯定有很重大的事情发生。   许枫坐下来以后,孙继尧站了起来,餐厅里立时安静了下来。   “同志们,今天是我们的老书记冯书记荣升市政协主席的好日子,我们今天在这里聚一下,主要是对冯主席表示祝贺,同时为我们的老书记送行。下面,请冯主席为我们讲话!”   热烈的掌声中,冯德明站了起来:“同志们,我想纠正孙书记的一句话,今天并不是为我送行,而是我们纪委的全体同志共同迎接我们的孙书记。虽然,因为工作需要,组织上安排我到政协工作,但是,我的心还在纪委,我还是纪委的人,永远是纪委的人!”说到这里,冯德明的声音有些激动,蓝煜星甚至隐隐可以看见,冯德明那满是皱纹的眼角,似乎已经有了泪花。   “同志们,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中央决定成立纪律检查委员会,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成了一名光荣的纪检监察干部,二十多年来,我从一名副科级纪检员开始,一直做到纪委书记。今天,我想说一句最真心的话,就在前不久,我还在想,能够在有生之年,再提拔一级,我这一辈子,也就算功德圆满了。今天,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但是,当我真的意识到自己即将离开纪委的时候,我真正感觉到,我舍不得这个自己为之奋斗了二十多年的岗位,我舍不得这项事业,我舍不得大家!”一席话说罢,冯德明已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蓝煜星震惊了。他知道,把自己渴望升迁的愿望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对于一个在仕途上走了几十年的老干部来说,是很不得体的,但是,这恰恰证明冯德明说的是真心话。蓝煜星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这个在他眼里有点老滑头味道的冯德明,内心里居然还存留着这么一份炙热的情感。   “同志们,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强调,纪检工作责任重大,使命光荣,从某种意义上讲,它是保证党员干部队伍廉洁奉公、惩治贪污**的最后一道防线,但是,有些话说得多了,往往听的人和说的都会麻木不仁。坦率地说,我也曾经麻木不仁,也曾经把这些当成教条,听听说说就算了,直到今天,直到我即将离开纪检监察岗位的时候,我才真正懂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才真正体会到纪检监察干部的责任和使命。回顾过去,我是问心有愧的,我并没有完全尽到一个纪委书记的责任,在我的手上,有不少贪官落网,但是,仍然还有一大批**分子逍遥法外。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今后,大家也都将因为升迁或是其他原因离开纪检岗位,我希望大家能够记住我这样一个老纪检工作者的忠告:不要带着遗憾离开。”也许是因为到了政协基本上就不必顾忌很多事情了,也许是因为今天真的动了感情了,或者干脆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他心里让他不吐不快了,总之,老头子说得太直率了,甚至让桌上的一部分人有了坐不住的感觉。蓝煜星作为过来人,自然能够深深地体会到冯德明的所思所想,恨不得上去敬他一杯酒才好。   “同志们,虽然我有很多遗憾,但是,我也有让自己满意的地方,这么多年来,我最值得自豪的是,我从来没有拿过一分昩良心的钱,我也从来没有因为个人的利益而包庇过一个**分子。当然,我不是为自己贴金,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因为我知道,作为一名纪检干部,廉洁,只是最起码的要求,仅仅做到这一点是不够的,我们还有更重大的责任,但是,打铁还需自身硬。所以,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向同志们发出号召:向我看齐!”说到最后,冯德明的声音明显地响亮了起来,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老人,刹那间变得高大了起来,他的坦诚,他的自信,已经为他在众多的老部下心中树起了一座丰碑。餐厅里,暴发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良久不息。   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掌,蓝煜星被深深地感动了。要说冯德明有多出色,似乎也不尽然。在位的时候,他也在打自己的小算盘,也在为自己的利益着想,甚至在有的方面,比如上次的急于结案,给蓝煜星的印象是很差的。可是,这一刻,他的表现,已经彻底扭转了他在蓝煜星心目中的形象。冯德明说的对,廉洁,对一名纪检干部来说,对所有的党政干部来说,只是最起码的要求,但是,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究竟能有多少人直正做得到呢?究竟有多少人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上一句:我从来没有拿过一分昩良心的钱呢?又究竟能有多少人能够理直气壮地说上一声向我看齐呢?   冯德明说完之后,孙继尧站也起来:“刚才,冯主席语重心长的教诲,让我们,特别是我本人受益匪浅,感慨良多,希望我们纪委的全体同志们能够继承和发扬冯书记在的时候的优良传统,把我们的纪检监察事业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下面,我还要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我们纪委的许枫同志,刚刚收到来自于新加坡国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很快,许枫同志将远赴重洋,负笈求学,到新加坡攻读MPA,也就是公共管理硕士,所以,今天的宴会,同时也是对许枫同志的送行宴会,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向许枫同志表示祝贺!”   听了孙继尧的话,蓝煜星明白了,也愤怒了,许枫,也是一种功成身退啊!   (本书报名参加了新浪网的原创文学擂台赛,敬请各位书友前去点击发评,帮帮人气,以下是网址:         ) 第十六章断点(下)   进了房间,几个人看到,刘彪躺在床上,居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几个人知道,像刘彪这样比较瘦弱的人,睡眠一般都不是太好,轻易也不打鼾,刘彪现在的状况,可以看出,他的确太困了,睡得也太香了。看到这样的场面,李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嘛,他把几百号人折腾得一夜没睡,耗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从S市折腾到Z州,估计Z州的警察要把今天的这场闹剧当笑话说上几年的了。说到底,这次失利,损失最大的是公安局,特别是公安局的刑警队。所以,李强的气愤也就是情理之中了。他正抬起脚准备把刘彪踹醒,想想算了,对负责看守的刑警说:“叫他起来。”   被叫醒的刘彪,睡眼朦胧地看了几个人一眼,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很不道德的吗?”   这人简直就是存心跟李强呕气,让李强差点又搂不住火,上去揍他一顿。不过,现在他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只是狠狠地瞪了刘彪一眼。   对李强的眼神,刘彪当然不会错过,出乎李强的意料,他既没有回避,也没有顶撞,而是苦笑了一声:“李大队长,其实,你大可不必跟我一般见识的,你想想,我都是要死的人了。”   李强一想,是啊,如果不出意外,过不了几个月,刘彪就该上刑场了。现在他面对的,只不过是一个死囚犯而已,自己何苦这么计较呢?   “如果各位不嫌我啰嗦,咱们就聊聊吧。坦率地说,过不了几天,我就该进看守所了吧,那时候就再也享受不了现在住宾馆的待遇了,然后是死囚牢,再然后就是刑场。当然,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剩下的日子里,可能连一个说话的对象都找不到了,一旦逮捕,特别是判决了以后,我就是一个死刑犯了,那时候和我打交道的都是一些粗鲁不堪的大兵或是警察,那些人,和木头也差不多,没有思想,没有情趣,我说什么,估计他们都听不懂,所以,我得把握最后的机遇,跟几位聊聊,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这样的情况,他们以前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嫌疑犯,在入狱之前,表现出的竟然是一种前路无知己的心态,不能不让他们诧异。   刘彪还在说着,他居然把话题转向了蓝煜星:“特别是蓝老弟,那次电视直播,让我一领老弟风采,口若悬河,雄辩滔滔,让我折服啊。不过,这还不是让我心仪的,最让我心仪的是老弟的思想,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这是引用《史记》里的话吧。没想到,我现在竟然身陷老弟所说的绝境,唉!”刘彪长叹一声。   刘彪的长叹,竟然让蓝煜星想到了一句古诗: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所以,他当即说到:“刘县长,你不必怨天尤人长吁短叹,今天的一切,是你自己造成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是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不过,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我刘彪走到今天,*的不完全是我个人的努力。我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母亲的身体又不好,我上学的钱,是两家人一点一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刘虎比较调皮,上学是没什么希望,早早就到社会上混去了。我上了大学以后,家里没钱,是我叔叔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没有我叔叔,就没有我的今天。我知道,叔叔把对刘虎的爱全部都转移到了我身上。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欠刘虎的。大丈夫受人点滴之恩,自当以涌泉相报,何况,刘虎和我情同手足,我怎么忍心让他身陷牢笼?”   蓝煜星没想到,刘彪所说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居然指的是放刘虎走的事情,难道,三条人命还比不上放走一个刘彪?蓝煜星有了一些朦胧的想法,于是追问道:“刘县长,你认为你今天的结果,就是因为当初放过了刘彪?”   蓝煜星的话让刘彪吃了一惊,马上接口说到:“那倒不是,要说后悔,就是所托非人吧,本来以为这件事做得是天衣无缝的,可是,刘虎做事太不细心了,犯下了那么低级的错误,被你们抓住了把柄。否则,我现在应该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县长吧。想我刘彪,虽然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却也有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之志,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   听了刘彪的话,蓝煜星觉得刘彪的口气似乎没有当初开始那样坦诚了,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现在有点捉摸不透了。   一旁的李强却已经怒不可遏,他没有想到刘彪后悔的,并不是自己做下的恶行,而是做得不够周全,当即便咤道:“阿呸!就你这样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呢,这才做了个副县长,在你手上,就伤害了四条无辜的生命了,还好意思说造福一方?造祸一方还差不多。”   “李大队长,你错了。所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大丈夫行事,理当不拘小节。狮虎之所以森林称王,那是无数只免子、麋鹿的生命所成就的。可是,狮虎之雄壮,反倒为世人所歌颂、敬仰,弱肉强食,听起来残酷,却是人间正道!也许我今天杀人了,但是,如果我不是身陷牢笼,假以时日,我未必就不能建功立业,我未必就不能带领P县的人,创造出一个新的经济奇迹?如果我能让P县的人全都富起来,那比起我的功绩来,三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刘彪振振有辞。   对他的谬论,袁小刚忍不住了:“刘彪,你要知道,你是一个人,一个号称万物之灵长的高贵的人,不是畜生,怎么可以如此自甘堕落,以畜生自居?”   听了袁小刚的怒骂,刘彪不怒反笑:“呵呵,袁主任,你也错了。人和动物真的有区别吗?我们生活的这个星球,不仅仅属于人类,也属于所有的生命体,凭什么人就可以杀猪宰羊以满足口腹之欲?还不是弱肉强食?猪杀得,羊也杀得,甚至连人类的近亲猴子猩猩也杀的,凭什么人就杀不得?还有,你说我是畜生,古往今来,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有哪一个名将不是鲜血染红的顶戴?秦始皇焚书坑儒,楚霸王又坑杀秦兵数十万,他们是不是畜生?如果是,那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名垂千古青史留名?希特勒屠杀犹太人,大家说他没人性,可苏联红军攻陷柏林,奸淫妇女,滥杀无辜,怎么就没有人说苏联红军没人性?太虚伪了吧。”   听了刘彪的话,蓝煜星再一次震惊了,眼前的这个刘彪,看似文质彬彬,但他的灵魂,已经完全扭曲了。为了所谓的建功立业,他可以视人命为草芥,这样的人,他的能力,和他的破坏力往往是成正比的。   这时,林清雅打来电话:“接到冯书记的通知,专案组可以辙离P县。刘彪转交到公安机关处理,不日整理材料,汇集证据,报请检察院逮捕。纪委和市公安局回去以后拿出汇报材料,上报省纪委和省公安厅。”   次日,专案组离开P县。   一个星期以后,省纪委和省公安厅回电,认可S市汇报的内容,同意S市在不违背司法程序的前提下,快捕、快诉、快审犯罪嫌疑人的意见,要求S市公安部门加大对刘虎的通缉力度,争取早日将其捉拿归案。至此,刘彪买凶杀人案告一段落。   (本书第四卷完,请继续关注第五卷骤雨)   (本书报名参加了新浪网的原创文学擂台赛,敬请各位书友前去点击发评,帮帮人气,以下是网址:         ) 第二章柳暗(上)   孙继尧介绍完毕之后,大家这才明白,许枫并不是因为他是新任市长的公子就得到孙书记的特别照顾,也不是破格提拔,只是将要出国留学而已。对这样一个前途远大的年轻人,即便抛开他其它的身份,孙继尧把他叫到身边来坐,体现的无非是一种重才、爱才之意。新加坡的公共管理,在全世界都是有良好口碑的,许枫去那里求学,显然胸怀大志,是想回来以后大展宏图了。而且,他本来就是RM大学公共管理专业的高材生,考上新加坡国立大学的MPA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和许多高官把子女送往国外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大家以热烈的掌声对他表示祝贺。   掌声中,许枫在孙继尧的要求下站了起来,还是那样的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同事,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想感谢纪委的各位领导和同志们这一段时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培养,在纪委这一段期间,我从各位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这将使我受益终生,在S市纪委的这一段美好的时光,也将令我终生难忘。出去以后,我会备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学到更多有用的知识,回来报效祖国;我还想说一句,如果有机会,毕业以后,我希望能够重新回到S市、回到纪委,再次和大家共事,希望孙书记和各位领导不要嫌弃我,谢谢!”说完以后,许枫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话说得虽然有些冠冕堂皇,不过,他这种谦虚谨慎的态度,还是赢得了大家的好感,所以,场上的人再一次对他报以了热烈的掌声。   许枫说后之后,孙继尧举起酒杯站了起来:“同志们,让我们共同举杯,祝冯主席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祝许枫同志学有所成,前程似锦,祝我们纪委的工作蒸蒸日上,勇攀新高,干杯!”觥筹交错之中,宴会拉开了序幕。下面,就都是程序性的了,新书记和老书记挨桌敬酒,林清雅来了以后,也是第一次在全机关的宴会上露面,自然也要走过场,不过,她杯里装的全是纯净水而已。   轮到蓝煜星这一桌的时候,林清雅敬完了酒,跟蓝煜星说了一句:“小蓝,你吃完饭以后坐我的车回办公室,有个材料你今天晚上准备一下。”蓝煜星当然答应,同桌的人却对他报以了同情的目光:大家都知道,做领导的秘书,有时看起来挺风光,但其中的辛苦也是不言而喻的,别人吃完饭都可以回家休息,他还要到办公室去点灯熬油。搞不好,这一整夜就泡进去了。   吃完饭,蓝煜星陪林清雅到了她的办公室。蓝煜星能感觉到,林清雅今天找他,应该不是写材料那么简单,做了她的秘书,蓝煜星对林清雅的工作安排还是很了解的,应该没有什么紧急材料,今天肯定是有事要和他谈。不过,对林清雅的安排,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在办公室谈话,他比较没有压力,上次在她房间里的那种状况,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要尽量避免。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一次的交流要顺利得多,进了门以后,林清雅边倒水边开门见山地问:“上次你跟我说过怀疑许枫的事情,现在,许枫要出国了,你怎么看?”   “许枫出国并不奇怪,以他的条件,出国并不难,我现在想的是,既然他有了出国的打算,为什么又要进市纪委,而且,他进得还很辛苦。”   “你的意思是他进纪委是有目的的?”林清雅有些明白蓝煜星的意思了。   “我的确是有些怀疑。其实,像许昌平这样的人物,让他的儿子考市纪委公务员,本身就有些不合常理。如果他真的想培养许枫在仕途上发展,最好的选择其实是留在北京。S市是革命老区,出干部,在北京应该有很多有权力有影响的人物,他一个常务副市长在北京一点关系没有是不大可能的,安排自己的儿子,而且是RM大学的毕业生,难度应该并不大,再不济也可以到省里,这他应该是没问题的,为什么要把一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安排在自己身边呢?”   “是啊,我也有些想法。现在他让许枫出国其实才是正路。在国外,MPA教育培养是政治家的摇篮,加入WTO以后,我们的行政管理体制正在逐步与国际接轨,再过几年,政府机关对MPA这样的高级公共管理人才的需求量会很大,许枫如果想回来发展的话,他现在的选择是非常明智的,起点非常高,相比之下,他根本没有考公务员的必要。”   “那他为什么要回来呢?”蓝煜星把话题引向最本质的地方。   “他回来的目的就是参与这个案子?好像花的力气也太大了点吧。”林清雅有些摇摆不定。   “付出和回报总是成正比的嘛。”蓝煜星笑得有些神秘莫测。   聪明的林清雅自是一点就透,当即说:“嗯,看来果真是这样了。好吧,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我再理理。”   蓝煜星明白林清雅的意图,这里不比在P县二招,两个人虽然职务上的悬殊很大,但一个青春年少血气方刚,一个正值盛年独居在外,现在又是夜深人静,虽说有领导和秘书的特殊关系,但两个人住得那么近,在机关和宿舍大院里出双入对总有那么点瓜田李下,即便是问心无愧,也要防止有人说三道四,何况,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纯粹的工作关系,心里总是避不开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想到这里,蓝煜星暗自感激,便起身告辞,临走前给林清雅抛下了一句话:“其实,在适当的时候,你也可以回到省里去任职。”说完之后,轻轻地带上门,扬长而去。   新的一周开始了,请各位书友继续支持《灾星》,十二点后在线的,请为灾星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 第二章柳暗(上)   孙继尧介绍完毕之后,大家这才明白,许枫并不是因为他是新任市长的公子就得到孙书记的特别照顾,也不是破格提拔,只是将要出国留学而已。对这样一个前途远大的年轻人,即便抛开他其它的身份,孙继尧把他叫到身边来坐,体现的无非是一种重才、爱才之意。新加坡的公共管理,在全世界都是有良好口碑的,许枫去那里求学,显然胸怀大志,是想回来以后大展宏图了。而且,他本来就是RM大学公共管理专业的高材生,考上新加坡国立大学的MPA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和许多高官把子女送往国外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大家以热烈的掌声对他表示祝贺。   掌声中,许枫在孙继尧的要求下站了起来,还是那样的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同事,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想感谢纪委的各位领导和同志们这一段时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培养,在纪委这一段期间,我从各位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这将使我受益终生,在S市纪委的这一段美好的时光,也将令我终生难忘。出去以后,我会备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学到更多有用的知识,回来报效祖国;我还想说一句,如果有机会,毕业以后,我希望能够重新回到S市、回到纪委,再次和大家共事,希望孙书记和各位领导不要嫌弃我,谢谢!”说完以后,许枫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话说得虽然有些冠冕堂皇,不过,他这种谦虚谨慎的态度,还是赢得了大家的好感,所以,场上的人再一次对他报以了热烈的掌声。   许枫说后之后,孙继尧举起酒杯站了起来:“同志们,让我们共同举杯,祝冯主席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祝许枫同志学有所成,前程似锦,祝我们纪委的工作蒸蒸日上,勇攀新高,干杯!”觥筹交错之中,宴会拉开了序幕。下面,就都是程序性的了,新书记和老书记挨桌敬酒,林清雅来了以后,也是第一次在全机关的宴会上露面,自然也要走过场,不过,她杯里装的全是纯净水而已。   轮到蓝煜星这一桌的时候,林清雅敬完了酒,跟蓝煜星说了一句:“小蓝,你吃完饭以后坐我的车回办公室,有个材料你今天晚上准备一下。”蓝煜星当然答应,同桌的人却对他报以了同情的目光:大家都知道,做领导的秘书,有时看起来挺风光,但其中的辛苦也是不言而喻的,别人吃完饭都可以回家休息,他还要到办公室去点灯熬油。搞不好,这一整夜就泡进去了。   吃完饭,蓝煜星陪林清雅到了她的办公室。蓝煜星能感觉到,林清雅今天找他,应该不是写材料那么简单,做了她的秘书,蓝煜星对林清雅的工作安排还是很了解的,应该没有什么紧急材料,今天肯定是有事要和他谈。不过,对林清雅的安排,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在办公室谈话,他比较没有压力,上次在她房间里的那种状况,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要尽量避免。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一次的交流要顺利得多,进了门以后,林清雅边倒水边开门见山地问:“上次你跟我说过怀疑许枫的事情,现在,许枫要出国了,你怎么看?”   “许枫出国并不奇怪,以他的条件,出国并不难,我现在想的是,既然他有了出国的打算,为什么又要进市纪委,而且,他进得还很辛苦。”   “你的意思是他进纪委是有目的的?”林清雅有些明白蓝煜星的意思了。   “我的确是有些怀疑。其实,像许昌平这样的人物,让他的儿子考市纪委公务员,本身就有些不合常理。如果他真的想培养许枫在仕途上发展,最好的选择其实是留在北京。S市是革命老区,出干部,在北京应该有很多有权力有影响的人物,他一个常务副市长在北京一点关系没有是不大可能的,安排自己的儿子,而且是RM大学的毕业生,难度应该并不大,再不济也可以到省里,这他应该是没问题的,为什么要把一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安排在自己身边呢?”   “是啊,我也有些想法。现在他让许枫出国其实才是正路。在国外,MPA教育培养是政治家的摇篮,加入WTO以后,我们的行政管理体制正在逐步与国际接轨,再过几年,政府机关对MPA这样的高级公共管理人才的需求量会很大,许枫如果想回来发展的话,他现在的选择是非常明智的,起点非常高,相比之下,他根本没有考公务员的必要。”   “那他为什么要回来呢?”蓝煜星把话题引向最本质的地方。   “他回来的目的就是参与这个案子?好像花的力气也太大了点吧。”林清雅有些摇摆不定。   “付出和回报总是成正比的嘛。”蓝煜星笑得有些神秘莫测。   聪明的林清雅自是一点就透,当即说:“嗯,看来果真是这样了。好吧,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我再理理。”   蓝煜星明白林清雅的意图,这里不比在P县二招,两个人虽然职务上的悬殊很大,但一个青春年少血气方刚,一个正值盛年独居在外,现在又是夜深人静,虽说有领导和秘书的特殊关系,但两个人住得那么近,在机关和宿舍大院里出双入对总有那么点瓜田李下,即便是问心无愧,也要防止有人说三道四,何况,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纯粹的工作关系,心里总是避不开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想到这里,蓝煜星暗自感激,便起身告辞,临走前给林清雅抛下了一句话:“其实,在适当的时候,你也可以回到省里去任职。”说完之后,轻轻地带上门,扬长而去。   新的一周开始了,请各位书友继续支持《灾星》,十二点后在线的,请为灾星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 第二章柳暗(下)   蓝煜星的建议,让林清雅若有所思,是啊,如果这件案子真的涉及到许枫,那么,他身后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许昌平。刘彪在招供的时候,说出的杀人动机是,他正准备竞选P县的县长,在这种时候,周媛媛怀孕,逼着他和她结婚,就算这种行为不会被定性为重婚,不违反法律,但影响是极其恶劣的,对他的升迁将是一种灭顶之灾。如果跳出来看问题,刘彪的所有理由都完全适合许昌平。而且,许昌平的能量比刘彪要大得多,许昌平曾经是P县的县委书记,他对董守业的影响也比刘彪要大得多,刘彪和董守业两个人又都曾经是许昌平的部下,再加上许枫的因素,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还有,许枫当初为了进纪委,同时又不能得罪林正祥,所花的功夫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这才到纪委干了几个月,这边他老爸晋升了,那边他就拍拍屁股走人,极有可能是因为许枫在这事情上起到了其他人无法代替的作用。现在事情已经成功了,许昌平自然也就可以安排许枫离开了。而且,这一走还是国外,就算以后许昌平犯了什么事,也波及不到他的宝贝儿子了,大不了在新加坡定居,不回来就是了。   所以,刚才蓝煜星提议自己回省纪委,就是因为他断定这个案子波及到了市级领导干部,自己仍然在市纪委工作,就起不上作用了。不过,现在案子已经正式公诉了,目前又抓不到其它的证据,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林清雅感觉很为难。不过,有他呢,他也许会有办法吧。想到蓝煜星,林清雅又多了几分信心。   其实,林清雅想错了,现在,蓝煜星和他一样,同样在为案子的下一步如何开展绞尽脑汁,但是,他怎么也找不到刘彪口供中的逻辑错误,即使有些无法取证的东西,也被刘彪在口供中说得很圆满。所以,要想破这个案子,还有三点希望,第一是抓到刘虎,第二是让刘彪说出真相,第三是背后的人自己暴露,但是,这三种可能性好像基本都不存在。   首先是刘虎这一条,抓起来难度实在太大。S市警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放弃抓捕刘虎的努力,至今仍然有几名干部长驻在Z州,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已经是越来越渺茫了,估计发现形势不对的刘虎可能是早已离开了Z州了。更何况,以对方做事的严密程度,不难看得出来,搞不好刘彪只是和刘虎单线联系的,只是听刘彪的命令行事,并不了解上一层的情况,抓到了也挖不出来什么东西,这条线算是断了。   其次是刘彪这边,如果不是下定必死的决心,他早就该说了。想一想董守业,其实,刘彪也是块硬骨头,并不比董守业差啊。干纪检这么多年,蓝煜星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虽然也有死也不说的,但多数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但像这种为了别人前赴后继、争相赴死的局面,似乎只有香港的黑社会里才会出现。所以,刘彪的这条线实际上也断了。   至于第三种可能,那只能说是一种奇迹,就算出现,也不知道会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对方会犯一次错误,但绝不会一再给自己机会,这样的事,还是不要想了,想也没有用的。   正在蓝煜星想得心烦的时候,手机响了,原来是谈晶晶。明天是星期六,最近也没什么案子,蓝煜星明天不用上班。现在,两个人的恋爱关系已经确定了,谈氏夫妇从不干涉两个人在一起,估计谈晶晶可能是想约他出去玩。果然,谈晶晶在电话里告诉他,明天早上来找他,要带他去见一个很特别的人。这人是谁呢?不管他了,反正明天就会知道的。   第二天早上八点,蓝煜星起床洗漱完毕,门铃响了,打开门一看,正是谈晶晶,黑色的皮风衣,齐膝的粉红底色黑格子百褶裙,黑色长统皮靴,脚腕处的靴子背面是只粉红色的蝴蝶造型,把谈晶晶装扮的无比俏丽,虽然是冬天,仍掩饰不住她的亭亭玉立。现在已经进了农历腊月上旬,虽然还不是最冷的时候,但外面已经结了冷。包裹在貂皮领子里的谈晶晶的小脸,被冻得通红,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是忽闪忽闪地,说不出的可爱,让蓝煜星一阵怜惜。谈晶晶的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不用说,应该是蓝煜星的早餐了。   房间里暧气开得很足。谈晶晶进门,把皮衣脱了下来,蓝煜星随手接过,挂在了衣架上。脱了外衣的谈晶晶,里面穿的是一件纯白色高领羊绒衫,腰间随意的系着一条粉色的珠链腰带,越发把她充满活力的身材包裹得曲线玲珑,看得蓝煜星心动不已。   “呵呵,又送早餐来啦!”另一间房门推了开来,却是与蓝煜星同宿舍的李玉凯。李玉凯进了政府办以后,就跟着原来的市政府秘书长、现任的常务副市长程伟元做了秘书。这小子进了办公室以后,和各方面的人接触得多了,成熟得很快,早不象原样那样木讷,与人交往也渐渐大方起来。本来他和蓝煜星在面试的时候就很投缘,现在住在一起,早已成了蓝煜星在S市最好的铁哥们。这一段时间,谈晶晶经常来找蓝煜星,李玉凯和谈晶晶也就非常熟悉了。所以,一看到谈晶晶,他就很自觉跟他打趣。   打完招呼后,李玉凯抢了过来:“我得检查检查,今天又带了什么好吃的。咱们蓝大纪检员身居要职,这安全是要绝对保证地,不明不白的东西,怎么随便吃呢?咱这做小秘的,怎么也得先尝尝不是?”李玉凯一边说着,一边从袋子里翻出了一个烧麦,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嘴里。   “要死啊,你才不明不白呢,也不知道洗没洗手,就乱吃东西。”白吃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李玉凯的肩上被谈晶晶重重地捶了一小拳。谈晶晶上学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蓝煜星也不奇怪,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胡闹。   “呵呵,我要走喽,不在你们中间当电灯泡,天冷,注意别冻着!”李玉凯又拿了一个烧麦,抛下了一句极暧昧的话以后,匆匆忙忙地夹着公文包,夺门而逃。蓝煜星知道,本来在政府办公室就比较忙,现在程伟元做了常务副市长,他可就更忙了,现在自己没什么案子,他的工作比自己还要紧张。   李玉凯走后,两个人坐到桌子旁边。谈晶晶麻利地把袋子里的烧麦、牛奶取了出来,坐在蓝煜星的对面,一脸幸福地看着她吃饭。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咱们今天是去见谁啊?”蓝煜星边吃东西,边嘟嘟囔囔地问道。   “慢点,慢点,别噎着,这么大人了,吃饭还跟个孩子似的,又没人跟你抢。”谈晶晶一边抱怨,一边回答:“你见到就知道了,是个美女哎,呵呵。”   蓝煜星三口两口吃完,谈晶晶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放在垃圾桶里,两个人便下楼出门。   “怎么走?打车吗?蓝煜星边走边问。   “这个不用你操心,有车来接咱们。”谈晶晶的回答让蓝煜星有点惊讶,她自己自然是没有车子坐的了,上下班都骑自行车,自己离单位近,不需要自行车,一个人出去有事的时候以坐公交车为主,要是两个人,基本上是打车,有时候,不需要买什么东西,谈晶晶也会让他骑自行车载着自己瞎转悠,她就搂着他的腰,*在他的背上,享受那份惬意。但是,谈晶晶用她老爸的车子,就是到他家去的那一回,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今天,居然说有车来接,而且是去见一个人,这让蓝煜星心里直犯疑惑:今天这是怎么啦?   到了门口,蓝煜星看到,大门口停着一黑牌照的白色宝马轿车,见到谈晶晶他们过来,车子的喇叭响了一声,然后,一个衣着整洁的中年人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啪地把后车门打开,说了声:“谈小姐,请!”蓝煜星知道这是司机,也不再多问,自己走到车子的另一侧,打开门坐了进去。   当着别人的面,蓝煜星自然不好问什么,心里却在暗自揣测,这辆车子显然不是政府机关的车,而是外资或者合资企业的车子。当然,外商在国内各个城市都享受一些优惠政策,现在有些有钱人为了方便,想方设法搞辆黑牌车的现象也比较普遍。驾驶员,也很不寻常,中年人,彬彬有礼,一看就知道,精通商务礼仪,只有比较规范的大公司,才会有这样高素质的驾驶员。从他对谈晶晶的称呼看,即使不是特别熟悉,也应该是认识的了。   果然,上了车以后,谈晶晶说了声:“王师傅,可以走了。” 第二章柳暗(下)   蓝煜星的建议,让林清雅若有所思,是啊,如果这件案子真的涉及到许枫,那么,他身后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许昌平。刘彪在招供的时候,说出的杀人动机是,他正准备竞选P县的县长,在这种时候,周媛媛怀孕,逼着他和她结婚,就算这种行为不会被定性为重婚,不违反法律,但影响是极其恶劣的,对他的升迁将是一种灭顶之灾。如果跳出来看问题,刘彪的所有理由都完全适合许昌平。而且,许昌平的能量比刘彪要大得多,许昌平曾经是P县的县委书记,他对董守业的影响也比刘彪要大得多,刘彪和董守业两个人又都曾经是许昌平的部下,再加上许枫的因素,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还有,许枫当初为了进纪委,同时又不能得罪林正祥,所花的功夫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这才到纪委干了几个月,这边他老爸晋升了,那边他就拍拍屁股走人,极有可能是因为许枫在这事情上起到了其他人无法代替的作用。现在事情已经成功了,许昌平自然也就可以安排许枫离开了。而且,这一走还是国外,就算以后许昌平犯了什么事,也波及不到他的宝贝儿子了,大不了在新加坡定居,不回来就是了。   所以,刚才蓝煜星提议自己回省纪委,就是因为他断定这个案子波及到了市级领导干部,自己仍然在市纪委工作,就起不上作用了。不过,现在案子已经正式公诉了,目前又抓不到其它的证据,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林清雅感觉很为难。不过,有他呢,他也许会有办法吧。想到蓝煜星,林清雅又多了几分信心。   其实,林清雅想错了,现在,蓝煜星和他一样,同样在为案子的下一步如何开展绞尽脑汁,但是,他怎么也找不到刘彪口供中的逻辑错误,即使有些无法取证的东西,也被刘彪在口供中说得很圆满。所以,要想破这个案子,还有三点希望,第一是抓到刘虎,第二是让刘彪说出真相,第三是背后的人自己暴露,但是,这三种可能性好像基本都不存在。   首先是刘虎这一条,抓起来难度实在太大。S市警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放弃抓捕刘虎的努力,至今仍然有几名干部长驻在Z州,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已经是越来越渺茫了,估计发现形势不对的刘虎可能是早已离开了Z州了。更何况,以对方做事的严密程度,不难看得出来,搞不好刘彪只是和刘虎单线联系的,只是听刘彪的命令行事,并不了解上一层的情况,抓到了也挖不出来什么东西,这条线算是断了。   其次是刘彪这边,如果不是下定必死的决心,他早就该说了。想一想董守业,其实,刘彪也是块硬骨头,并不比董守业差啊。干纪检这么多年,蓝煜星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虽然也有死也不说的,但多数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但像这种为了别人前赴后继、争相赴死的局面,似乎只有香港的黑社会里才会出现。所以,刘彪的这条线实际上也断了。   至于第三种可能,那只能说是一种奇迹,就算出现,也不知道会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对方会犯一次错误,但绝不会一再给自己机会,这样的事,还是不要想了,想也没有用的。   正在蓝煜星想得心烦的时候,手机响了,原来是谈晶晶。明天是星期六,最近也没什么案子,蓝煜星明天不用上班。现在,两个人的恋爱关系已经确定了,谈氏夫妇从不干涉两个人在一起,估计谈晶晶可能是想约他出去玩。果然,谈晶晶在电话里告诉他,明天早上来找他,要带他去见一个很特别的人。这人是谁呢?不管他了,反正明天就会知道的。   第二天早上八点,蓝煜星起床洗漱完毕,门铃响了,打开门一看,正是谈晶晶,黑色的皮风衣,齐膝的粉红底色黑格子百褶裙,黑色长统皮靴,脚腕处的靴子背面是只粉红色的蝴蝶造型,把谈晶晶装扮的无比俏丽,虽然是冬天,仍掩饰不住她的亭亭玉立。现在已经进了农历腊月上旬,虽然还不是最冷的时候,但外面已经结了冷。包裹在貂皮领子里的谈晶晶的小脸,被冻得通红,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是忽闪忽闪地,说不出的可爱,让蓝煜星一阵怜惜。谈晶晶的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不用说,应该是蓝煜星的早餐了。   房间里暧气开得很足。谈晶晶进门,把皮衣脱了下来,蓝煜星随手接过,挂在了衣架上。脱了外衣的谈晶晶,里面穿的是一件纯白色高领羊绒衫,腰间随意的系着一条粉色的珠链腰带,越发把她充满活力的身材包裹得曲线玲珑,看得蓝煜星心动不已。   “呵呵,又送早餐来啦!”另一间房门推了开来,却是与蓝煜星同宿舍的李玉凯。李玉凯进了政府办以后,就跟着原来的市政府秘书长、现任的常务副市长程伟元做了秘书。这小子进了办公室以后,和各方面的人接触得多了,成熟得很快,早不象原样那样木讷,与人交往也渐渐大方起来。本来他和蓝煜星在面试的时候就很投缘,现在住在一起,早已成了蓝煜星在S市最好的铁哥们。这一段时间,谈晶晶经常来找蓝煜星,李玉凯和谈晶晶也就非常熟悉了。所以,一看到谈晶晶,他就很自觉跟他打趣。   打完招呼后,李玉凯抢了过来:“我得检查检查,今天又带了什么好吃的。咱们蓝大纪检员身居要职,这安全是要绝对保证地,不明不白的东西,怎么随便吃呢?咱这做小秘的,怎么也得先尝尝不是?”李玉凯一边说着,一边从袋子里翻出了一个烧麦,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嘴里。   “要死啊,你才不明不白呢,也不知道洗没洗手,就乱吃东西。”白吃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李玉凯的肩上被谈晶晶重重地捶了一小拳。谈晶晶上学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蓝煜星也不奇怪,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胡闹。   “呵呵,我要走喽,不在你们中间当电灯泡,天冷,注意别冻着!”李玉凯又拿了一个烧麦,抛下了一句极暧昧的话以后,匆匆忙忙地夹着公文包,夺门而逃。蓝煜星知道,本来在政府办公室就比较忙,现在程伟元做了常务副市长,他可就更忙了,现在自己没什么案子,他的工作比自己还要紧张。   李玉凯走后,两个人坐到桌子旁边。谈晶晶麻利地把袋子里的烧麦、牛奶取了出来,坐在蓝煜星的对面,一脸幸福地看着她吃饭。   “咱们今天是去见谁啊?”蓝煜星边吃东西,边嘟嘟囔囔地问道。   “慢点,慢点,别噎着,这么大人了,吃饭还跟个孩子似的,又没人跟你抢。”谈晶晶一边抱怨,一边回答:“你见到就知道了,是个美女哎,呵呵。”   蓝煜星三口两口吃完,谈晶晶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放在垃圾桶里,两个人便下楼出门。   “怎么走?打车吗?蓝煜星边走边问。   “这个不用你操心,有车来接咱们。”谈晶晶的回答让蓝煜星有点惊讶,她自己自然是没有车子坐的了,上下班都骑自行车,自己离单位近,不需要自行车,一个人出去有事的时候以坐公交车为主,要是两个人,基本上是打车,有时候,不需要买什么东西,谈晶晶也会让他骑自行车载着自己瞎转悠,她就搂着他的腰,*在他的背上,享受那份惬意。但是,谈晶晶用她老爸的车子,就是到他家去的那一回,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今天,居然说有车来接,而且是去见一个人,这让蓝煜星心里直犯疑惑:今天这是怎么啦?   到了门口,蓝煜星看到,大门口停着一黑牌照的白色宝马轿车,见到谈晶晶他们过来,车子的喇叭响了一声,然后,一个衣着整洁的中年人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啪地把后车门打开,说了声:“谈小姐,请!”蓝煜星知道这是司机,也不再多问,自己走到车子的另一侧,打开门坐了进去。   当着别人的面,蓝煜星自然不好问什么,心里却在暗自揣测,这辆车子显然不是政府机关的车,而是外资或者合资企业的车子。当然,外商在国内各个城市都享受一些优惠政策,现在有些有钱人为了方便,想方设法搞辆黑牌车的现象也比较普遍。驾驶员,也很不寻常,中年人,彬彬有礼,一看就知道,精通商务礼仪,只有比较规范的大公司,才会有这样高素质的驾驶员。从他对谈晶晶的称呼看,即使不是特别熟悉,也应该是认识的了。   果然,上了车以后,谈晶晶说了声:“王师傅,可以走了。” 第三章夫妻(上)   谈晶晶说完之后,驾驶员答应了一声,紧接着,宝马发出一声轻微而又厚重的轰鸣声,看似笨重的身躯,灵活地转了一个身,带着两个人,像条鱼一样,在拥挤的街道上穿梭。   一路走来,车辆越来越少,下了主干道,车子拐上一条环形的柏油路,道路比起前面的变得窄了许多,但道路两边的绿化却更显精致,虽然已经入冬,路两边却是绿意盎然。再远些,是一株株高大的绿乔木,绿树掩映之间,不时可以看到一栋栋别致的欧式风格小别墅。蓝煜星知道,这里是南郊的凤凰山,S市有名的富人区,以前上学的时候来这带遛跶过,经常可以看到诸如奔驰宝马林肯这样的高级轿车进进出出。不过,这里虽然没有大门,可一旦进了别墅区,就会有保安过来礼貌地询问他们找哪一家,一帮学生无言以对,嘻嘻哈哈地扭头就跑开了。   车子在一栋别墅的门口刚一停下来,就有一个女人打开门迎了出来,显然,她已经久候多时了。下了车,蓝煜星看到,女人一边微笑地冲着他点头示意,一边亲热地拉住了谈晶晶的手,冲两个人说:“晶晶,小蓝,快进来吧,外面冷。”   看女人的样子,应该是一个少妇。身材窈窕,眉目清秀,皮肤光洁细致,透露不出她的真实年龄,但可以看出一丝憔悴。上身只穿了一件质地柔顺的米色V领毛衣,肩上搭着深咖啡色的亚麻披肩,披肩两端的流苏在她的臂间随意摇动着。披肩的上面,是波浪式的过肩卷发,稍微有些凌乱,面对蓝煜星和谈晶晶俩人,她的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但蓝煜星可以感觉得出来,笑容的背后,有一种难言的苦涩。这让蓝煜星有些纳闷,一个如此富足、美丽的妇人,却为何这般的愁眉不展、强作欢颜?   进了客厅,女人招呼他们坐下,便走了开去,估计是拿东西招待他们去了。客厅很大,以黑白两色为基调,黑色真皮沙发在厅中央围成一个半圆,中间放着长方形的茶几。沙发正前方,挂着42吋的等离子电视机,装饰墙的下面,是一排黑色的直线形矮柜,上面是山水台式组合音响,音响旁边放着唱片,唱片被整齐的码放在银色镀铬的旋转架上。沙发后的墙壁上,嵌着酒柜,里面有廋长瓶的轩尼诗XO、细颈圆肚的人头马XO、红方威士忌等外国名酒,也有茅台、五粮液、苏酒等国产经典白酒。酒柜正面是窄长的酒吧台,漆黑光亮,吧台的前方并排放着两只高脚矮背黑色真皮转椅。稍显活泼一点的颜色,就是地面中央铺着的海蓝色羊毛绒地毯和墙角处一株生长得异常茂盛的巴西铁树,除此之外,整个客厅别无它物,显得非常空旷,给蓝煜星一种在海面上漂浮的感觉。   再留意墙上,并没有悬挂太多的装饰,只有一副油画效果的风景人物图片,碧绿的草坪上,一身西式打扮的孩子在和美丽的母亲嬉戏,一个男人躺在一边,笑吟吟地看母子俩戏耍,图片的取景很美,抓拍的效果也很好,透露出一种浓浓的天伦之乐。刚开始,蓝煜星以为是一副艺术图片,可是,他再仔细一看,却是吃了一惊,照片上的女人,正是刚才为他们开门的女主人,而那个男人,却是这些天来折磨得他寝食不安的——刘彪。   这时,女主人端了一个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上,是三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和一小盘方糖,她首先把咖啡端了一杯给蓝煜星,又在谈晶晶和自己面前也放了一杯。蓝煜星按下心头的疑惑,微微欠身,礼貌地接过。既来之,则安之,蓝煜星现在不急不忙,接过谈晶晶为自己夹的一小块方糖,拿起小匙,轻轻地搅动着,然后,喝了一小口,好香,很纯正的巴西咖啡,比市面卖得那些速溶的品牌货正宗许多。   这时,谈晶晶开话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玉纶姐,大名叫钱玉纶,她可是大人物,玉纶集团的总经理呢。你的情况我已经告诉玉纶姐了,就不用再介绍了。”   蓝煜星顿时释然,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就是S市的首富、玉纶集团的董事长钱大富的女儿,刘彪的妻子了。原来,钱大富的玉纶集团居然是以他的宝贝女儿的芳名命名的。蓝煜星脑子里在思索,人也没闲着,又欠了欠身,对钱玉纶说:“玉纶姐你好!”看得出来,钱玉纶和谈晶晶不是一般的熟悉,这又是在家里,所以,他没有称呼钱玉纶的职务,而是跟着谈晶晶叫她玉纶姐。   “钱叔叔是我爸的好朋友,他是河西村人,我爸在河西做大队书记的时候,钱叔叔是大队长,还兼着几个企业的厂长呢。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爸在河西村出了事,钱叔叔也跟着倒了霉。后来,我爸平反了,重新安排了工作,钱叔叔因为以前的身份是农民,就回家务农了。后来,钱叔叔就到广东闯荡,慢慢的发了财,又到了上海,在上海,办了一个很大的快递公司。我爸做了P县的县委书记以后,请钱叔叔回乡投资,钱叔叔就回来,买了很多企业,创办了玉纶集团。这名字,就是以我玉纶姐的名字命名的。玉纶姐对我可好了,小时候,我就是她带大的。”谈晶晶一口气说了很多。   “呵呵,哪有她说得那么夸张,八十年代初,我爸到广东闯世界去了,后来,我妈也跟着去了。那会我考上了县城的初中,就住在谈叔叔的家里,当时晶晶才学会走路,我经常抱她。”也许是受谈晶晶影响,也许是想到了从前的快乐时光,钱玉纶的脸上多了一点开心的笑意。但是,话说完之后,那一丝忧伤又不知不觉地爬到了她的脸上。 第三章夫妻(上)   谈晶晶说完之后,驾驶员答应了一声,紧接着,宝马发出一声轻微而又厚重的轰鸣声,看似笨重的身躯,灵活地转了一个身,带着两个人,像条鱼一样,在拥挤的街道上穿梭。   一路走来,车辆越来越少,下了主干道,车子拐上一条环形的柏油路,道路比起前面的变得窄了许多,但道路两边的绿化却更显精致,虽然已经入冬,路两边却是绿意盎然。再远些,是一株株高大的绿乔木,绿树掩映之间,不时可以看到一栋栋别致的欧式风格小别墅。蓝煜星知道,这里是南郊的凤凰山,S市有名的富人区,以前上学的时候来这带遛跶过,经常可以看到诸如奔驰宝马林肯这样的高级轿车进进出出。不过,这里虽然没有大门,可一旦进了别墅区,就会有保安过来礼貌地询问他们找哪一家,一帮学生无言以对,嘻嘻哈哈地扭头就跑开了。   车子在一栋别墅的门口刚一停下来,就有一个女人打开门迎了出来,显然,她已经久候多时了。下了车,蓝煜星看到,女人一边微笑地冲着他点头示意,一边亲热地拉住了谈晶晶的手,冲两个人说:“晶晶,小蓝,快进来吧,外面冷。”   看女人的样子,应该是一个少妇。身材窈窕,眉目清秀,皮肤光洁细致,透露不出她的真实年龄,但可以看出一丝憔悴。上身只穿了一件质地柔顺的米色V领毛衣,肩上搭着深咖啡色的亚麻披肩,披肩两端的流苏在她的臂间随意摇动着。披肩的上面,是波浪式的过肩卷发,稍微有些凌乱,面对蓝煜星和谈晶晶俩人,她的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但蓝煜星可以感觉得出来,笑容的背后,有一种难言的苦涩。这让蓝煜星有些纳闷,一个如此富足、美丽的妇人,却为何这般的愁眉不展、强作欢颜?   进了客厅,女人招呼他们坐下,便走了开去,估计是拿东西招待他们去了。客厅很大,以黑白两色为基调,黑色真皮沙发在厅中央围成一个半圆,中间放着长方形的茶几。沙发正前方,挂着42吋的等离子电视机,装饰墙的下面,是一排黑色的直线形矮柜,上面是山水台式组合音响,音响旁边放着唱片,唱片被整齐的码放在银色镀铬的旋转架上。沙发后的墙壁上,嵌着酒柜,里面有廋长瓶的轩尼诗XO、细颈圆肚的人头马XO、红方威士忌等外国名酒,也有茅台、五粮液、苏酒等国产经典白酒。酒柜正面是窄长的酒吧台,漆黑光亮,吧台的前方并排放着两只高脚矮背黑色真皮转椅。稍显活泼一点的颜色,就是地面中央铺着的海蓝色羊毛绒地毯和墙角处一株生长得异常茂盛的巴西铁树,除此之外,整个客厅别无它物,显得非常空旷,给蓝煜星一种在海面上漂浮的感觉。   再留意墙上,并没有悬挂太多的装饰,只有一副油画效果的风景人物图片,碧绿的草坪上,一身西式打扮的孩子在和美丽的母亲嬉戏,一个男人躺在一边,笑吟吟地看母子俩戏耍,图片的取景很美,抓拍的效果也很好,透露出一种浓浓的天伦之乐。刚开始,蓝煜星以为是一副艺术图片,可是,他再仔细一看,却是吃了一惊,照片上的女人,正是刚才为他们开门的女主人,而那个男人,却是这些天来折磨得他寝食不安的——刘彪。   这时,女主人端了一个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上,是三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和一小盘方糖,她首先把咖啡端了一杯给蓝煜星,又在谈晶晶和自己面前也放了一杯。蓝煜星按下心头的疑惑,微微欠身,礼貌地接过。既来之,则安之,蓝煜星现在不急不忙,接过谈晶晶为自己夹的一小块方糖,拿起小匙,轻轻地搅动着,然后,喝了一小口,好香,很纯正的巴西咖啡,比市面卖得那些速溶的品牌货正宗许多。   这时,谈晶晶开话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玉纶姐,大名叫钱玉纶,她可是大人物,玉纶集团的总经理呢。你的情况我已经告诉玉纶姐了,就不用再介绍了。”   蓝煜星顿时释然,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就是S市的首富、玉纶集团的董事长钱大富的女儿,刘彪的妻子了。原来,钱大富的玉纶集团居然是以他的宝贝女儿的芳名命名的。蓝煜星脑子里在思索,人也没闲着,又欠了欠身,对钱玉纶说:“玉纶姐你好!”看得出来,钱玉纶和谈晶晶不是一般的熟悉,这又是在家里,所以,他没有称呼钱玉纶的职务,而是跟着谈晶晶叫她玉纶姐。   “钱叔叔是我爸的好朋友,他是河西村人,我爸在河西做大队书记的时候,钱叔叔是大队长,还兼着几个企业的厂长呢。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爸在河西村出了事,钱叔叔也跟着倒了霉。后来,我爸平反了,重新安排了工作,钱叔叔因为以前的身份是农民,就回家务农了。后来,钱叔叔就到广东闯荡,慢慢的发了财,又到了上海,在上海,办了一个很大的快递公司。我爸做了P县的县委书记以后,请钱叔叔回乡投资,钱叔叔就回来,买了很多企业,创办了玉纶集团。这名字,就是以我玉纶姐的名字命名的。玉纶姐对我可好了,小时候,我就是她带大的。”谈晶晶一口气说了很多。   “呵呵,哪有她说得那么夸张,八十年代初,我爸到广东闯世界去了,后来,我妈也跟着去了。那会我考上了县城的初中,就住在谈叔叔的家里,当时晶晶才学会走路,我经常抱她。”也许是受谈晶晶影响,也许是想到了从前的快乐时光,钱玉纶的脸上多了一点开心的笑意。但是,话说完之后,那一丝忧伤又不知不觉地爬到了她的脸上。 第三章夫妻(下)   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从两个人简单的对话中,蓝煜星立刻明白了谈、钱两家的交情。钱大富外出,没有把孩子托付给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没有把孩子托给他们夫妻的兄弟姐妹,而是把她交给了谈新权,这份量,就太不一般了。他也可以明白谈晶晶和钱玉纶的感情,虽然不是亲姐妹,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亲姐妹了。怪不得驾驶员对她都那么熟悉。那么,今天钱玉纶找自己来,应该是为了刘彪的事情了。   果然,钱玉纶下面的话慢慢接上了主题:“小蓝,晶晶早就跟我说起过你,我也一直想请你到家里做客,不过,我平时也太忙,你在纪委工作也是个大忙人,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也就不再过多的客套了,今天请你来,一是来认认门,二来我也想问问你关于刘彪的事情。当然,我绝不会问不该问的话,也不会让你做违反原则的事情。”   钱玉纶现在的话,才让蓝煜星稍微见识了一个商场女强人的风采,话说的很得体,没有丝毫唐突的地方,但又很坦率,毫不虚伪,把需要表达的意思一下子就说出来了,这个女人,也不凡啊,绝不是一个丈夫出现外遇。继而身陷牢笼的怨妇。   “嗯,你问吧。只要是能说的,我不会隐瞒,而且,也没有必要隐瞒。”蓝煜星回答得很干脆,也给自己留了足够的余地,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自然心中有数。   “我只想知道,你们有没有拿到刘彪和周嫒嫒在一起的直接证据,我的意思你明白吗?”捉奸捉双这样的话,钱玉纶肯定是说不出口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坦率地说,没有你说的那样的证据,但是,刘彪本人对此供认不讳,而且,通过警方的电话监控,他在与刘虎的通话中,也说出了他与周嫒嫒的关系。这一点,我不必隐瞒,如果你打算请律师为刘彪辩论,律师是可以看到这些的。但我个人认为,以目前检察院所掌握的证据,如果律师没有什么新的更有力的证据,无论是什么样的大律师,都是不可能胜诉的。”蓝煜星以为,钱玉纶是打算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请大律师来为刘彪辩护,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刘彪做了对不起钱玉纶的事情,但是,生死关头,如果他们感情没有完全破裂的话,钱玉纶做出这样的努力是完全有可能的。   “嗯,谢谢你给了我这样一个答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我下面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我想说一些情况,也许对你们专案组还有一些参照价值。不过,我说的会比较多,你不要嫌我罗嗦。”钱玉纶在说话的时候,好像是长出了一口气。她的话,也给了蓝煜星一丝希望,也许,钱玉纶真的掌握着什么对案件往下发展比较有利的东西。   “哪里,玉纶姐你客气了!”蓝煜星今天自然是洗耳恭听。   “我和刘彪相识,已经十五年了。我们是大学同学,又是老乡,刘彪在学校的时候很有才气,写得一手好文章,还会写诗,经常在一些报纸和杂志上发表。我们上大学那会,和你们后来不一样,业余生活很单调,男孩子出风头的机会不多,我们是学中文的,班里面的同学,无论男女,个个都是文学青年,像刘彪这样出色的,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他,甚至是崇拜他,我也是其中之一。”虽然说的是十五年前的事情,钱玉纶说起来脸上还是有点害羞,这让蓝煜星看到了这个女强人的另一面。   不过,她的话还是引起了蓝煜星的感慨。钱玉纶说的是实情,她们那会和他与谈晶晶上学的时候的确是不同了。现在的大学生,最出风头的是那些会打球、会唱歌、会交际、会玩、会讨女孩子欢心的男孩子,象刘彪这样瘦瘦弱弱的内秀型的男生,的确是不大有市场。想起来,刘彪和自己居然还有一些相似之处,不过,自己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没刘彪那么风光了,同样的会写一些东西,却丝毫引不起女生的注意,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奇遇,到现在会不会进入谈晶晶的视线都难说,估计到现在也只是暗暗地苦恋着她。   “不过,在众多的追求者中,虽然其中不乏一些很开朗很大胆的女生,但他都没有接受,心里只有我一个。虽然我也喜欢他,但女孩子总是矜持一些,四年里,他也曾很含蓄地向我暗示过,我也有所察觉,但没有对他有所回应。不过,他也太含蓄了,没有一句话是真正的向我表白的,不象你们现在这么开放。”说起以前的幸福时光,钱玉纶眼中绽放出幸福的光彩。   “哪有?其实,他也是只呆头鹅,四年都没敢说。我们也是毕业以后才……”听到钱玉纶说她开放,谈晶晶不答应了,但说了一半,又不知道如何说下去才好,小脸羞得通红,为掩饰自己的尴尬,马上把话题转向钱玉纶:“那你们后来是怎么恋上的?”   这回,轮到钱玉纶惊讶了,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成熟稳健,开朗大方,不像是晶晶所说的样子嘛。机关,果然是个培养人的好地方啊。不过,今天的主题不是聊这个,善于掌握局面的钱玉纶马上又把话题继续了下去:“也算是我和他有缘,毕业以后,我们又一同被分配到P县一中教书。大家是校友,又是一同参加工作的,当时带的都是高一语文,接触自然也多些。参加工作以后,慢慢的,他也变得大方了一些,这才开始向我表白,他表白的方式很是与众不同。”说着,钱玉纶顺手从沙发旁边一个木盒,打开一看,是四个厚厚的笔记本。   “这是他大学时候写得情诗,自从他在大一下学期喜欢上我以后,每天为我写一首诗,四年来,居然写了上千首。这些诗里面所写的内容,的确写的是我,很多,只有我才能看得懂。”说到这里,钱玉纶的脸庞越发的光彩照人。   蓝煜星把笔记本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手漂亮的书法,再读下去,是一行行滚烫而充满激情的诗句,少年的情怀表露无疑,在每一首诗的字里行间无一例外的都在表达这样一种玫瑰色的情怀:在刘彪的心目中,钱玉纶,是他的公主,是他的女神。   谈晶晶也在翻看那诗集,看了几眼以后,居然白了蓝煜星一眼,目光中在抱怨,你对我就没这么好。是啊,有一个才华横溢的男孩子,天天为自己写情诗,而且,一写就是四年,少女情怀总是诗,如何能够经得起这样重磅炸弹的轰击啊!也怨不得谈晶晶羡慕了,蓝煜星并不觉得太冤。   “我被他深深地打动了,后来,我们很自然地就恋爱,结婚,有了宝宝,现在,宝宝已经九岁,上二年级了。唉!”说到这里,钱玉纶的思路终于回到了现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蓝煜星俩人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我们结婚十年,感情一直比较好。虽说他后来到了县委办,工作比较忙;我爸回来以后,办了公司,事情太多,也许他觉得我能做点事情,就让我辞职下来帮他,我做了总经理以后,他也当了常务副县长,两个人工作都很忙,但这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夫妻感情。只要有时间,他都会早早的回家做菜,等我回来吃。在一起的时间少了,我们在一起反而更甜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钱玉纶的脸上又泛出了一丝红晕。   “那星期六、星期天呢?”蓝煜星问了一句很关心话。   “你的意思我明白。作为家属,案情我自然了解一些,他星期六星期天的确是常常不回家,而且,我住在市里,他住在P县,当时没感觉有什么不正常。不过,我想说的是……”想到这里,钱玉纶脸上又是一红,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下面的话。   “你们两个还年轻,有些事情可能不懂。但是,你们以后就会知道了,男人的这种事情,是瞒不过他的枕边人的。即使当时会被蒙在鼔里,也会有所疑惑,一旦真相大白,做妻子的肯定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但是,情况恰恰相反,你也知道,他并不是那种很强壮的男人,需求也不旺盛,可他每次在周一周二回来以后,反而会比平时更加热情。这绝对不像是一个有外遇的男人,所以,我不相信。”说完,钱玉纶又一次羞涩地低下了头。   “他会不会是因为有愧疚感或是服了某种药物呢?”蓝煜星不想排除一切的可能,便试探性地问。   蓝煜星的问话,让钱玉纶心里一愣,这个男孩子,远比他看起来要成熟啊,不过,这样也好,交流起来要方便许多,而且,她现在主要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便不再多想,接口说道:“这个问题,在事情发生以后,我也细细想过,生理上的东西,也许可以用你说的那种方法来解决,但是,心理上的感觉,那种真爱和激情,是假装不来的。不可能。”   一旁的谈晶晶,终于听懂了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了,在一边,也羞得满脸通红。 第三章夫妻(下)   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从两个人简单的对话中,蓝煜星立刻明白了谈、钱两家的交情。钱大富外出,没有把孩子托付给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没有把孩子托给他们夫妻的兄弟姐妹,而是把她交给了谈新权,这份量,就太不一般了。他也可以明白谈晶晶和钱玉纶的感情,虽然不是亲姐妹,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亲姐妹了。怪不得驾驶员对她都那么熟悉。那么,今天钱玉纶找自己来,应该是为了刘彪的事情了。   果然,钱玉纶下面的话慢慢接上了主题:“小蓝,晶晶早就跟我说起过你,我也一直想请你到家里做客,不过,我平时也太忙,你在纪委工作也是个大忙人,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也就不再过多的客套了,今天请你来,一是来认认门,二来我也想问问你关于刘彪的事情。当然,我绝不会问不该问的话,也不会让你做违反原则的事情。”   钱玉纶现在的话,才让蓝煜星稍微见识了一个商场女强人的风采,话说的很得体,没有丝毫唐突的地方,但又很坦率,毫不虚伪,把需要表达的意思一下子就说出来了,这个女人,也不凡啊,绝不是一个丈夫出现外遇。继而身陷牢笼的怨妇。   “嗯,你问吧。只要是能说的,我不会隐瞒,而且,也没有必要隐瞒。”蓝煜星回答得很干脆,也给自己留了足够的余地,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自然心中有数。   “我只想知道,你们有没有拿到刘彪和周嫒嫒在一起的直接证据,我的意思你明白吗?”捉奸捉双这样的话,钱玉纶肯定是说不出口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坦率地说,没有你说的那样的证据,但是,刘彪本人对此供认不讳,而且,通过警方的电话监控,他在与刘虎的通话中,也说出了他与周嫒嫒的关系。这一点,我不必隐瞒,如果你打算请律师为刘彪辩论,律师是可以看到这些的。但我个人认为,以目前检察院所掌握的证据,如果律师没有什么新的更有力的证据,无论是什么样的大律师,都是不可能胜诉的。”蓝煜星以为,钱玉纶是打算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请大律师来为刘彪辩护,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刘彪做了对不起钱玉纶的事情,但是,生死关头,如果他们感情没有完全破裂的话,钱玉纶做出这样的努力是完全有可能的。   “嗯,谢谢你给了我这样一个答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我下面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我想说一些情况,也许对你们专案组还有一些参照价值。不过,我说的会比较多,你不要嫌我罗嗦。”钱玉纶在说话的时候,好像是长出了一口气。她的话,也给了蓝煜星一丝希望,也许,钱玉纶真的掌握着什么对案件往下发展比较有利的东西。   “哪里,玉纶姐你客气了!”蓝煜星今天自然是洗耳恭听。   “我和刘彪相识,已经十五年了。我们是大学同学,又是老乡,刘彪在学校的时候很有才气,写得一手好文章,还会写诗,经常在一些报纸和杂志上发表。我们上大学那会,和你们后来不一样,业余生活很单调,男孩子出风头的机会不多,我们是学中文的,班里面的同学,无论男女,个个都是文学青年,像刘彪这样出色的,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他,甚至是崇拜他,我也是其中之一。”虽然说的是十五年前的事情,钱玉纶说起来脸上还是有点害羞,这让蓝煜星看到了这个女强人的另一面。   不过,她的话还是引起了蓝煜星的感慨。钱玉纶说的是实情,她们那会和他与谈晶晶上学的时候的确是不同了。现在的大学生,最出风头的是那些会打球、会唱歌、会交际、会玩、会讨女孩子欢心的男孩子,象刘彪这样瘦瘦弱弱的内秀型的男生,的确是不大有市场。想起来,刘彪和自己居然还有一些相似之处,不过,自己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没刘彪那么风光了,同样的会写一些东西,却丝毫引不起女生的注意,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奇遇,到现在会不会进入谈晶晶的视线都难说,估计到现在也只是暗暗地苦恋着她。   “不过,在众多的追求者中,虽然其中不乏一些很开朗很大胆的女生,但他都没有接受,心里只有我一个。虽然我也喜欢他,但女孩子总是矜持一些,四年里,他也曾很含蓄地向我暗示过,我也有所察觉,但没有对他有所回应。不过,他也太含蓄了,没有一句话是真正的向我表白的,不象你们现在这么开放。”说起以前的幸福时光,钱玉纶眼中绽放出幸福的光彩。   “哪有?其实,他也是只呆头鹅,四年都没敢说。我们也是毕业以后才……”听到钱玉纶说她开放,谈晶晶不答应了,但说了一半,又不知道如何说下去才好,小脸羞得通红,为掩饰自己的尴尬,马上把话题转向钱玉纶:“那你们后来是怎么恋上的?”   这回,轮到钱玉纶惊讶了,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成熟稳健,开朗大方,不像是晶晶所说的样子嘛。机关,果然是个培养人的好地方啊。不过,今天的主题不是聊这个,善于掌握局面的钱玉纶马上又把话题继续了下去:“也算是我和他有缘,毕业以后,我们又一同被分配到P县一中教书。大家是校友,又是一同参加工作的,当时带的都是高一语文,接触自然也多些。参加工作以后,慢慢的,他也变得大方了一些,这才开始向我表白,他表白的方式很是与众不同。”说着,钱玉纶顺手从沙发旁边一个木盒,打开一看,是四个厚厚的笔记本。   “这是他大学时候写得情诗,自从他在大一下学期喜欢上我以后,每天为我写一首诗,四年来,居然写了上千首。这些诗里面所写的内容,的确写的是我,很多,只有我才能看得懂。”说到这里,钱玉纶的脸庞越发的光彩照人。   蓝煜星把笔记本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手漂亮的书法,再读下去,是一行行滚烫而充满激情的诗句,少年的情怀表露无疑,在每一首诗的字里行间无一例外的都在表达这样一种玫瑰色的情怀:在刘彪的心目中,钱玉纶,是他的公主,是他的女神。   谈晶晶也在翻看那诗集,看了几眼以后,居然白了蓝煜星一眼,目光中在抱怨,你对我就没这么好。是啊,有一个才华横溢的男孩子,天天为自己写情诗,而且,一写就是四年,少女情怀总是诗,如何能够经得起这样重磅炸弹的轰击啊!也怨不得谈晶晶羡慕了,蓝煜星并不觉得太冤。   “我被他深深地打动了,后来,我们很自然地就恋爱,结婚,有了宝宝,现在,宝宝已经九岁,上二年级了。唉!”说到这里,钱玉纶的思路终于回到了现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蓝煜星俩人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我们结婚十年,感情一直比较好。虽说他后来到了县委办,工作比较忙;我爸回来以后,办了公司,事情太多,也许他觉得我能做点事情,就让我辞职下来帮他,我做了总经理以后,他也当了常务副县长,两个人工作都很忙,但这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夫妻感情。只要有时间,他都会早早的回家做菜,等我回来吃。在一起的时间少了,我们在一起反而更甜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钱玉纶的脸上又泛出了一丝红晕。   “那星期六、星期天呢?”蓝煜星问了一句很关心话。   “你的意思我明白。作为家属,案情我自然了解一些,他星期六星期天的确是常常不回家,而且,我住在市里,他住在P县,当时没感觉有什么不正常。不过,我想说的是……”想到这里,钱玉纶脸上又是一红,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下面的话。   “你们两个还年轻,有些事情可能不懂。但是,你们以后就会知道了,男人的这种事情,是瞒不过他的枕边人的。即使当时会被蒙在鼔里,也会有所疑惑,一旦真相大白,做妻子的肯定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但是,情况恰恰相反,你也知道,他并不是那种很强壮的男人,需求也不旺盛,可他每次在周一周二回来以后,反而会比平时更加热情。这绝对不像是一个有外遇的男人,所以,我不相信。”说完,钱玉纶又一次羞涩地低下了头。   “他会不会是因为有愧疚感或是服了某种药物呢?”蓝煜星不想排除一切的可能,便试探性地问。   蓝煜星的问话,让钱玉纶心里一愣,这个男孩子,远比他看起来要成熟啊,不过,这样也好,交流起来要方便许多,而且,她现在主要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便不再多想,接口说道:“这个问题,在事情发生以后,我也细细想过,生理上的东西,也许可以用你说的那种方法来解决,但是,心理上的感觉,那种真爱和激情,是假装不来的。不可能。”   一旁的谈晶晶,终于听懂了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了,在一边,也羞得满脸通红。 第四章疑人(上)   对蓝煜星来说,今天肯定是不虚此行了,钱玉纶给他提供的情况,对案件来说,是极富参考价值的。可以肯定,钱玉纶是真诚的,她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对蓝煜星撒谎,她找蓝煜星的目的,更大的可能只不过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因为,蓝煜星毕竟只是个小办事员而已。女人的心思很奇怪,从她的言语中不难看出,对案情本身,钱玉纶并没有分析得很透,她最关心的,反而是刘彪对感情忠于不忠的问题。   蓝煜星在想,钱玉纶关心的问题,结果如何,将直接影响着她对刘彪的态度,进而也直接影响到钱玉纶挽救刘彪的积极程度。可以想见,如果刘彪确实在感情上背叛了钱玉纶,也许钱玉纶同样会找律师来为刘彪辩护,但是,那只是人之常情,毕竟,刘彪无论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他还是她的合法丈夫,还是她儿子的爸爸,而且,她们曾经有过那么真挚的情感。但是,如果刘彪没有在感情上出轨,结果便会大相径庭。今天的这一次对话,让蓝煜星感觉到,钱玉纶和刘彪的爱情,是真挚的,是深厚的。女人的爱,有时候是很自私甚至是毫无原则可言的,哪怕他无恶不作、恶贯满盈,只要他在感情上是忠诚的,只要他还爱她,就可以让女人毫不犹豫地为之付出一切。搞不好,钱玉纶的努力,也会成为本案的一个转折点。   所以,蓝煜星想赌一把:“今天我们交流的内容,仅限于我们三个人知道,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如果你答应,我可以说出我的想法。”   见蓝煜星说得如此郑重,钱玉纶坚决地点了点头,连谈晶晶也都跟着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情郎露出如此坚毅果敢的一面,连S市商界最有名的商界女强人都对他言听计从,谈晶晶又是自豪又是欢喜,自己果然没有选错人。   得到钱玉纶的保证以后,蓝煜星开始谨慎地提示道:“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刘彪和周嫒嫒什么也没有,那他很可能是在被迫或是自愿的情况下为别人作牺牲。无论是在哪一种情况下,让他为之牺牲的人,都不会是一般的人物。你能在这个问题上想想吗?”   蓝煜星的话让钱玉纶沉思了良久,然后迷茫地说:“我想不出来。他这个人与人相处比较特别,既不会和谁走的太近,也不会和谁走得太远,无论是对同事,还是对同学什么的,都是这样。所以,他人缘很好,但有那种过命交情的朋友却没有。我想不到他会有什么可以让他宁愿牺牲生命来庇护的人。”   “可以说的详细一些吗?”蓝煜星启发钱玉纶的思路。   “嗯。同事同学什么的我就不说了。至于他的领导,也没有发现谁对他特别照顾。这几年他在职务上的升迁的确比较快,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工作能力比较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爸的事业比较成功,对地方上的贡献比较大。他在办公室的成长阶段,其实也就是伴过两任书记。早先是谈叔叔吧,肯定没有这种可能,排除谈叔叔的人品不讲,就算是在工作上,谈叔叔对他的要求也最严格,虽然两家关系比较特别,我也算是他的半个女儿了,但谈叔叔反而对他最不照顾。他在位期间,刘彪虽然提了办公室副主任,但就是论资排辈来着,还没有同期的人快呢。后来,他提副处,也是县委的主要领导和黄书记提的议,那时候谈叔叔在组织部,当然是可以起到作用的,但也没有推荐过他。”钱玉纶说得挺自然,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怀疑对象,当然更不会怀疑到谈新权。   “我爸这个人啊,就是这个样子,不照顾一下也就算了,反而越是亲近越是不提拔,后面小院里的孩子,就我工作最差了。要不是我妈,连这份工作都没有,最后我和我妈还要挨他骂。”谈晶晶跟着钱玉纶抱怨了一声。   “晶晶说哪儿去了,我没有怪谈叔叔的意思,他这样是对的,尽提拔家里人,那他的工作还干不干了。”现在,钱玉纶也算是一把手了,对任人唯亲这种事情自然有她的看法。一个小插曲之后,钱玉纶继续谈刘彪的事情:“后来就是许昌平了。谈叔叔做县委书记时间不长,许昌平就调出了P县,虽说是平调,但还没有在P县的时候好。大家都说他是被谈叔叔挤走的,话是难听了点,不过,谈叔叔也的确是不喜欢他。要不是我爸每年为P县贡献了那么多的财政收入,许昌平才不会那么好心呢,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私下交情啊。他提拔刘彪,主要是怕我爸把企业全迁到市里吧。”   对这一点,蓝煜星倒是比较认同。像许昌平这样的人,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应该是可以分得清的,绝不会因为一时的怨气,就把P县工业经济的顶梁柱给挤兑走的。企业和政府,本来就是相辅相承的事情,企业有了税收,政府做什么事情都比较好办,他许昌平也才会出政绩,才能平步青云。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么简单的道,许昌平不会不懂。而且,通过提拔刘彪,他还能显示他的高姿态,表现他的大度。   已经排除两个了,还有一个人也比较重要,就是现在的纪委书记,以前的公安局长、市委常委孙继尧了。蓝煜星刚想到这里,钱玉纶的话题就谈到了孙继尧:“还有一个人,和刘彪打的交道也比较多,就是现在你们纪委的孙书记,孙书记这个人是个很严肃的人,对下属笑脸都很少,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好像天生就是一个干政法的料,他后来当公安局长、纪委书记也正合适。不过,因为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虽然刘彪跟着他做了两年,却也仅限于工作上的服务关系,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私交基本上就是没有。所以,孙书记也不像。” 第四章疑人(上)   对蓝煜星来说,今天肯定是不虚此行了,钱玉纶给他提供的情况,对案件来说,是极富参考价值的。可以肯定,钱玉纶是真诚的,她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对蓝煜星撒谎,她找蓝煜星的目的,更大的可能只不过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因为,蓝煜星毕竟只是个小办事员而已。女人的心思很奇怪,从她的言语中不难看出,对案情本身,钱玉纶并没有分析得很透,她最关心的,反而是刘彪对感情忠于不忠的问题。   蓝煜星在想,钱玉纶关心的问题,结果如何,将直接影响着她对刘彪的态度,进而也直接影响到钱玉纶挽救刘彪的积极程度。可以想见,如果刘彪确实在感情上背叛了钱玉纶,也许钱玉纶同样会找律师来为刘彪辩护,但是,那只是人之常情,毕竟,刘彪无论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他还是她的合法丈夫,还是她儿子的爸爸,而且,她们曾经有过那么真挚的情感。但是,如果刘彪没有在感情上出轨,结果便会大相径庭。今天的这一次对话,让蓝煜星感觉到,钱玉纶和刘彪的爱情,是真挚的,是深厚的。女人的爱,有时候是很自私甚至是毫无原则可言的,哪怕他无恶不作、恶贯满盈,只要他在感情上是忠诚的,只要他还爱她,就可以让女人毫不犹豫地为之付出一切。搞不好,钱玉纶的努力,也会成为本案的一个转折点。   所以,蓝煜星想赌一把:“今天我们交流的内容,仅限于我们三个人知道,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如果你答应,我可以说出我的想法。”   见蓝煜星说得如此郑重,钱玉纶坚决地点了点头,连谈晶晶也都跟着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情郎露出如此坚毅果敢的一面,连S市商界最有名的商界女强人都对他言听计从,谈晶晶又是自豪又是欢喜,自己果然没有选错人。   得到钱玉纶的保证以后,蓝煜星开始谨慎地提示道:“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刘彪和周嫒嫒什么也没有,那他很可能是在被迫或是自愿的情况下为别人作牺牲。无论是在哪一种情况下,让他为之牺牲的人,都不会是一般的人物。你能在这个问题上想想吗?”   蓝煜星的话让钱玉纶沉思了良久,然后迷茫地说:“我想不出来。他这个人与人相处比较特别,既不会和谁走的太近,也不会和谁走得太远,无论是对同事,还是对同学什么的,都是这样。所以,他人缘很好,但有那种过命交情的朋友却没有。我想不到他会有什么可以让他宁愿牺牲生命来庇护的人。”   “可以说的详细一些吗?”蓝煜星启发钱玉纶的思路。   “嗯。同事同学什么的我就不说了。至于他的领导,也没有发现谁对他特别照顾。这几年他在职务上的升迁的确比较快,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工作能力比较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爸的事业比较成功,对地方上的贡献比较大。他在办公室的成长阶段,其实也就是伴过两任书记。早先是谈叔叔吧,肯定没有这种可能,排除谈叔叔的人品不讲,就算是在工作上,谈叔叔对他的要求也最严格,虽然两家关系比较特别,我也算是他的半个女儿了,但谈叔叔反而对他最不照顾。他在位期间,刘彪虽然提了办公室副主任,但就是论资排辈来着,还没有同期的人快呢。后来,他提副处,也是县委的主要领导和黄书记提的议,那时候谈叔叔在组织部,当然是可以起到作用的,但也没有推荐过他。”钱玉纶说得挺自然,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怀疑对象,当然更不会怀疑到谈新权。   “我爸这个人啊,就是这个样子,不照顾一下也就算了,反而越是亲近越是不提拔,后面小院里的孩子,就我工作最差了。要不是我妈,连这份工作都没有,最后我和我妈还要挨他骂。”谈晶晶跟着钱玉纶抱怨了一声。   “晶晶说哪儿去了,我没有怪谈叔叔的意思,他这样是对的,尽提拔家里人,那他的工作还干不干了。”现在,钱玉纶也算是一把手了,对任人唯亲这种事情自然有她的看法。一个小插曲之后,钱玉纶继续谈刘彪的事情:“后来就是许昌平了。谈叔叔做县委书记时间不长,许昌平就调出了P县,虽说是平调,但还没有在P县的时候好。大家都说他是被谈叔叔挤走的,话是难听了点,不过,谈叔叔也的确是不喜欢他。要不是我爸每年为P县贡献了那么多的财政收入,许昌平才不会那么好心呢,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私下交情啊。他提拔刘彪,主要是怕我爸把企业全迁到市里吧。”   对这一点,蓝煜星倒是比较认同。像许昌平这样的人,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应该是可以分得清的,绝不会因为一时的怨气,就把P县工业经济的顶梁柱给挤兑走的。企业和政府,本来就是相辅相承的事情,企业有了税收,政府做什么事情都比较好办,他许昌平也才会出政绩,才能平步青云。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么简单的道,许昌平不会不懂。而且,通过提拔刘彪,他还能显示他的高姿态,表现他的大度。   已经排除两个了,还有一个人也比较重要,就是现在的纪委书记,以前的公安局长、市委常委孙继尧了。蓝煜星刚想到这里,钱玉纶的话题就谈到了孙继尧:“还有一个人,和刘彪打的交道也比较多,就是现在你们纪委的孙书记,孙书记这个人是个很严肃的人,对下属笑脸都很少,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好像天生就是一个干政法的料,他后来当公安局长、纪委书记也正合适。不过,因为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虽然刘彪跟着他做了两年,却也仅限于工作上的服务关系,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私交基本上就是没有。所以,孙书记也不像。” 第四章疑人(下)   听了钱玉纶的话,蓝煜星原本还算清晰的思路反而变得糊涂了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蓝煜星相信,查案就像是抽丝剥茧,只要有可以追查下去的线索,就不愁不会水落石出。而且,刘彪所做的事情,钱玉纶是一点也不了解,她提供的情况,也仅仅是她看到的一个表象,至于背后究竟是什么样子,她现在所了解的并不比自己多多少。   所以,蓝煜星便对钱玉纶说:“现在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子,只有刘彪本人最清楚,不过,这件案子还涉及到另外一个人,刘虎,也许他会知道内情。”   “刘彪的性格我了解,他这人本来就性格就有点内向,又在办公室工作,保密意识很强,这么多年来,他也经常会和我谈谈工作上的事情,但是,一旦涉及到保密的东西,他绝对是守口如瓶。以前他在办公室的时候,有此同学同事什么的,托我打听些人事变动、案件处理等一些内幕消息,他从来都不透露,因为这事还得罪不少人呢。后来我也就不问他了。像这个案子,他就更不会跟我说了。我就想,以他那犟脾气,他要真的是铁了心准备憋在肚子里,估计,无论什么办法都不能说出来。”说到这里,钱玉纶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暗暗埋怨,怎么这个人就这么犟呢。   这一点,蓝煜星却是早已领教了,便接着问道“那刘虎呢?他们兄弟的情况你知道不知道。”   “你说的刘虎这事,其实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老实说,他们兄弟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年龄悬殊也不大,手足情深,这我能理解。不过,他们不是一路人,就是在刘虎没犯事的时候,来往也很少。最后怎么就把刘虎扯进来了呢?而且,联系了这么多次,我一点也没有察觉。”钱玉纶又掐掉了蓝煜星的一丝希望。   不过,他又想到另一件事,便问道:“据刘彪说,他在周嫒嫒身上花了不少钱,他的经济情况,你掌握吗?”   “这倒是有可能。我们公司里的事,他有时候也帮帮忙,比如供应上的事情,大宗的采购一般都是我和我爸亲自谈,小宗的公开招标。但他有时候也会介绍一些大宗的供应商,一个单子上千万的都有,几单下来,要想从中拿个百八十万的回扣,实在是太容易了。”钱玉纶又掐掉了蓝煜星的一个疑点。蓝煜星暗自心惊,对方的一切计划,都是很周密的,从刘彪的日程安排,到他的经济能力,都没有留下任何的疑点,这说明,要么对方早就做好了在关键时候牺牲刘彪的准备,要么就是在策划这次行动的时候,经过分析,牺牲刘彪是完全无懈可击的。前者的可能性不大,估计他们不会在一两年前就做好应对这样的突发事件的准备,毕竟,当时他们也不可能预料到周嫒嫒会怀孕吧。可越是这样,就越是可怕,一场突如其来的麻烦,却能让对方在短时间内就拿出如此无懈可击的应对措施,这种组织能力,让人胆战心惊啊。蓝煜星对自己的对手,甚至有些佩服了。   蓝煜星正在思索的时候,客厅的房门忽然打了开来,蓝煜星一看,进来了一个老人。刚在纳闷,钱玉纶已经说话了:“爸,您怎么来了?”   谈晶晶也连忙起身打招呼:“钱叔叔您回来啦!”   “啊,我来看看你。晶晶也在啊,这位是?”老人问了一下。   “这是晶晶的男朋友,叫蓝煜星。”已经闻声起立的蓝煜星连忙问候:“钱叔叔好!”   钱大富也礼貌地走上前来,和蓝煜星握手。蓝煜星伸手握住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钱大富刚从室外走进来还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手心里握着的好像是一个铁抓子,坚硬、冰冷,而且非常有力,让他的手有一种被钳住的感觉。不过,蓝煜星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常,而是礼貌地正视着钱大富的眼睛,笑着说:“钱叔叔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   “哪里哪里,徒有虚名罢了!”钱大富的声音爽朗而浑厚,和他的形象实在不相称。   蓝煜星眼里的钱大富,实在没有半点大亨样子。身材不高,稍有些驼背;体形极瘦,皮肤黝黑,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睛细小而且深凹,衬得鼻子很大,显得异常突出,整个面部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张黑色套在一个骷髅上,然后在鼻子的部位垫了一块异物,阴森森的,让人看上一眼脊背上就会产生一股子凉意。   钱大富的打扮也很普通,一件长长的黑色呢大衣,裹在精瘦的身体上,因为招呼客人,脖子上的围巾还没来得及取下来,虽然是冬天,下面的长裤还是有些晃晃悠悠,空洞无物,全身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是一个钢筋焊成的支架,然后在上面装了几件衣服。蓝煜星有点想不通,他怎么能够生出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儿。不过,就是这幅糟糕的模样,全身却流露出一种强大而逼人的精气神,好像这个人不是血肉之躯身,而是核材料做成的一样,全身的骨胳都在为他提供巨大的能量,让他充满意了精力。这让蓝煜星联想到了他家乡的特产,螃蟹,骨胳外露,肌肉内敛,体型虽然不大,但所有的大鱼都不敢轻易咬他一口,而他却可以张牙舞爪、肆意横行。   钱大富也在暗自称量蓝煜星,这个小伙子,看起来文文静静,秀秀气气,像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可待人接物中流露出那份成熟和稳健,却完完全全是一个有着丰富生活阅历和社会经验的成年人。对自己的形象,钱大富当然心中有数,这么多年来,他所看到的年轻人,除非特别熟悉的,大多对自己退避三舍,可眼前的这个孩子,却能够以温和而且从容的目光正视自己。老谈挑的女婿,果然不一般啊,就这份气度,也绝对是一个可造之材。   “小蓝可是稀客啊,前些日子,还是听我家老太婆说晶晶有男朋友了,惋惜得不得了,这下子,我们家玉成可就没希望喽!”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钱叔叔又胡说!”谈晶晶有点害臊,冲钱大富表示她的不满。   “丫头害什么臊嘛,要不是我裁量玉成那小子配不上你,早就跟你爸提亲了。小蓝不错,这才是晶晶的乘龙快婿嘛。”也许是在外人面前故意掩饰,也许是事情过了一段时间他已经调节好了情绪,钱大富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不过,这一次,钱大富没有给谈晶晶表达不满的机会,而是接着说道:“小蓝今天是第一次来,按说我应该送份见面礼的,不过,咱们两家是君子之交,我要是表示了,老谈铁定不让,咱们就免俗了吧,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再说,那会他该推不过去了吧。不过,以后有什么难处,小蓝你只管跟我说,你那个未来的老丈人太不近人情,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还不如我呢,晶晶还不跟我的亲闺女一样啊,晶晶你说是吧。”   谈晶晶又不干了:“钱叔叔又胡说,什么老丈人啊,难听死了。”蓝煜星看得出来,这两家人,平时在一起,也的确是随便惯了。   “爸,小蓝他在纪委工作,正好经手那个案子,今天我请他来认认门,顺便跟他问一些情况。”钱玉纶这才插上话,跟老爸说明了今天请蓝煜星来的意图。   听了女儿的话,钱大富脸色一沉:“以后不要提那个败门风的东西,提起来我就窝火。”然后,钱大富又转向蓝煜星,愤愤地说:“小蓝也是自家人,情况你也清楚,不是我说,我们家玉纶,论模样,论人品,论学问,论家世,哪一样配那个小子不是绰绰有余?他居然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来,丢人现眼。唉!就苦了我们家玉纶了!”说完,钱大富一脸的黯然,温柔地拍拍女儿的后背。   这个铁打的强人,终于流露出温情的一面,让蓝煜星感觉异常的心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气氛顿时变得沉闷起来。   钱大富又开话了:“小蓝,晶晶,今天中午就别回去了,反正是周末,我打个电话给老谈,请他们两口子也过来,咱们就在这吃个饭,你们也别推辞,都不是外人,玉纶这里,这段时间却实在冷清了些,大家热闹热闹。你们先坐着,我去换件衣服,还有,玉纶啊,你打个电话,让他们送桌菜来。你谈叔的口味你知道的,简单些。”交待完毕,钱大富径自上楼去了。 第四章疑人(下)   听了钱玉纶的话,蓝煜星原本还算清晰的思路反而变得糊涂了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蓝煜星相信,查案就像是抽丝剥茧,只要有可以追查下去的线索,就不愁不会水落石出。而且,刘彪所做的事情,钱玉纶是一点也不了解,她提供的情况,也仅仅是她看到的一个表象,至于背后究竟是什么样子,她现在所了解的并不比自己多多少。   所以,蓝煜星便对钱玉纶说:“现在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子,只有刘彪本人最清楚,不过,这件案子还涉及到另外一个人,刘虎,也许他会知道内情。”   “刘彪的性格我了解,他这人本来就性格就有点内向,又在办公室工作,保密意识很强,这么多年来,他也经常会和我谈谈工作上的事情,但是,一旦涉及到保密的东西,他绝对是守口如瓶。以前他在办公室的时候,有此同学同事什么的,托我打听些人事变动、案件处理等一些内幕消息,他从来都不透露,因为这事还得罪不少人呢。后来我也就不问他了。像这个案子,他就更不会跟我说了。我就想,以他那犟脾气,他要真的是铁了心准备憋在肚子里,估计,无论什么办法都不能说出来。”说到这里,钱玉纶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暗暗埋怨,怎么这个人就这么犟呢。   这一点,蓝煜星却是早已领教了,便接着问道“那刘虎呢?他们兄弟的情况你知道不知道。”   “你说的刘虎这事,其实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老实说,他们兄弟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年龄悬殊也不大,手足情深,这我能理解。不过,他们不是一路人,就是在刘虎没犯事的时候,来往也很少。最后怎么就把刘虎扯进来了呢?而且,联系了这么多次,我一点也没有察觉。”钱玉纶又掐掉了蓝煜星的一丝希望。   不过,他又想到另一件事,便问道:“据刘彪说,他在周嫒嫒身上花了不少钱,他的经济情况,你掌握吗?”   “这倒是有可能。我们公司里的事,他有时候也帮帮忙,比如供应上的事情,大宗的采购一般都是我和我爸亲自谈,小宗的公开招标。但他有时候也会介绍一些大宗的供应商,一个单子上千万的都有,几单下来,要想从中拿个百八十万的回扣,实在是太容易了。”钱玉纶又掐掉了蓝煜星的一个疑点。蓝煜星暗自心惊,对方的一切计划,都是很周密的,从刘彪的日程安排,到他的经济能力,都没有留下任何的疑点,这说明,要么对方早就做好了在关键时候牺牲刘彪的准备,要么就是在策划这次行动的时候,经过分析,牺牲刘彪是完全无懈可击的。前者的可能性不大,估计他们不会在一两年前就做好应对这样的突发事件的准备,毕竟,当时他们也不可能预料到周嫒嫒会怀孕吧。可越是这样,就越是可怕,一场突如其来的麻烦,却能让对方在短时间内就拿出如此无懈可击的应对措施,这种组织能力,让人胆战心惊啊。蓝煜星对自己的对手,甚至有些佩服了。   蓝煜星正在思索的时候,客厅的房门忽然打了开来,蓝煜星一看,进来了一个老人。刚在纳闷,钱玉纶已经说话了:“爸,您怎么来了?”   谈晶晶也连忙起身打招呼:“钱叔叔您回来啦!”   “啊,我来看看你。晶晶也在啊,这位是?”老人问了一下。   “这是晶晶的男朋友,叫蓝煜星。”已经闻声起立的蓝煜星连忙问候:“钱叔叔好!”   钱大富也礼貌地走上前来,和蓝煜星握手。蓝煜星伸手握住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钱大富刚从室外走进来还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手心里握着的好像是一个铁抓子,坚硬、冰冷,而且非常有力,让他的手有一种被钳住的感觉。不过,蓝煜星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常,而是礼貌地正视着钱大富的眼睛,笑着说:“钱叔叔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   “哪里哪里,徒有虚名罢了!”钱大富的声音爽朗而浑厚,和他的形象实在不相称。   蓝煜星眼里的钱大富,实在没有半点大亨样子。身材不高,稍有些驼背;体形极瘦,皮肤黝黑,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睛细小而且深凹,衬得鼻子很大,显得异常突出,整个面部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张黑色套在一个骷髅上,然后在鼻子的部位垫了一块异物,阴森森的,让人看上一眼脊背上就会产生一股子凉意。   钱大富的打扮也很普通,一件长长的黑色呢大衣,裹在精瘦的身体上,因为招呼客人,脖子上的围巾还没来得及取下来,虽然是冬天,下面的长裤还是有些晃晃悠悠,空洞无物,全身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是一个钢筋焊成的支架,然后在上面装了几件衣服。蓝煜星有点想不通,他怎么能够生出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儿。不过,就是这幅糟糕的模样,全身却流露出一种强大而逼人的精气神,好像这个人不是血肉之躯身,而是核材料做成的一样,全身的骨胳都在为他提供巨大的能量,让他充满意了精力。这让蓝煜星联想到了他家乡的特产,螃蟹,骨胳外露,肌肉内敛,体型虽然不大,但所有的大鱼都不敢轻易咬他一口,而他却可以张牙舞爪、肆意横行。   钱大富也在暗自称量蓝煜星,这个小伙子,看起来文文静静,秀秀气气,像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可待人接物中流露出那份成熟和稳健,却完完全全是一个有着丰富生活阅历和社会经验的成年人。对自己的形象,钱大富当然心中有数,这么多年来,他所看到的年轻人,除非特别熟悉的,大多对自己退避三舍,可眼前的这个孩子,却能够以温和而且从容的目光正视自己。老谈挑的女婿,果然不一般啊,就这份气度,也绝对是一个可造之材。   “小蓝可是稀客啊,前些日子,还是听我家老太婆说晶晶有男朋友了,惋惜得不得了,这下子,我们家玉成可就没希望喽!”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钱叔叔又胡说!”谈晶晶有点害臊,冲钱大富表示她的不满。   “丫头害什么臊嘛,要不是我裁量玉成那小子配不上你,早就跟你爸提亲了。小蓝不错,这才是晶晶的乘龙快婿嘛。”也许是在外人面前故意掩饰,也许是事情过了一段时间他已经调节好了情绪,钱大富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不过,这一次,钱大富没有给谈晶晶表达不满的机会,而是接着说道:“小蓝今天是第一次来,按说我应该送份见面礼的,不过,咱们两家是君子之交,我要是表示了,老谈铁定不让,咱们就免俗了吧,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再说,那会他该推不过去了吧。不过,以后有什么难处,小蓝你只管跟我说,你那个未来的老丈人太不近人情,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还不如我呢,晶晶还不跟我的亲闺女一样啊,晶晶你说是吧。”   谈晶晶又不干了:“钱叔叔又胡说,什么老丈人啊,难听死了。”蓝煜星看得出来,这两家人,平时在一起,也的确是随便惯了。   “爸,小蓝他在纪委工作,正好经手那个案子,今天我请他来认认门,顺便跟他问一些情况。”钱玉纶这才插上话,跟老爸说明了今天请蓝煜星来的意图。   听了女儿的话,钱大富脸色一沉:“以后不要提那个败门风的东西,提起来我就窝火。”然后,钱大富又转向蓝煜星,愤愤地说:“小蓝也是自家人,情况你也清楚,不是我说,我们家玉纶,论模样,论人品,论学问,论家世,哪一样配那个小子不是绰绰有余?他居然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来,丢人现眼。唉!就苦了我们家玉纶了!”说完,钱大富一脸的黯然,温柔地拍拍女儿的后背。   这个铁打的强人,终于流露出温情的一面,让蓝煜星感觉异常的心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气氛顿时变得沉闷起来。   钱大富又开话了:“小蓝,晶晶,今天中午就别回去了,反正是周末,我打个电话给老谈,请他们两口子也过来,咱们就在这吃个饭,你们也别推辞,都不是外人,玉纶这里,这段时间却实在冷清了些,大家热闹热闹。你们先坐着,我去换件衣服,还有,玉纶啊,你打个电话,让他们送桌菜来。你谈叔的口味你知道的,简单些。”交待完毕,钱大富径自上楼去了。 第五章大亨(上)   钱大富离开以后,钱玉纶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一下。此时,已将近中午了,又过了一会,钱大富换了一身家居的打扮,从楼上走了下来,招呼到:“咱们先到餐厅吧,今天比较凑巧,你爸正好没什么大事,但你妈来不了,说是跟几个大院里的老太婆逛街去了。我已经让车子接他去了,这老东西,每次请他他都舍不得坐自己的车子,非得我让人去接,否则就自己打的过来。我就算是有点钱,还能比**的多?这不是假私济公嘛。”   虽说蓝煜星和谈晶晶已经双方父母认可,算是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但还没到对谈新权改口称爸的地步,但钱大富既然这么说,两个人也不好意思否认。特别是谈晶晶,知道自己一张嘴,就要被钱大富打趣,所以今天是难得的安静。   餐厅里,一个穿白衣服的大胖子,带着两个助手、两个服务员好像刚忙活完,菜肴和餐具已经摆好。菜极其普通,四个冷盘,花生米,拍黄瓜,切牛肉和盐水鸭,四道热菜,分别是鱼香肉丝,韮菜炒鸡蛋,清水河虾,红烧鲫鱼,正冒着热气;中间放着一个大大的砂锅,还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毫无疑问,应该是今天的主菜。桌子还放一瓶干红,一瓶雪碧和两瓶茅台。不过,菜虽然简单,也不花哨,并没有什么花边点缀,色彩却极其赏心悦目,诱人食欲。蓝煜星清楚,越是普通的菜,就越能考校厨师的功夫,看得出来,做这桌菜的大厨绝对是高手。还有一点比较特别,就是餐具,瓷质极佳,薄如纸,透如镜,白如玉,一看就知道是景德镇出产的精品,放在每人面前的小盘底,都有一个蓝色的圆形图章,上面印着四个小字:“玉纶宾馆”,这是玉纶集团下属企业之一,S市赫赫有名的五星级宾馆。   看到钱大富和钱玉纶走过来,大胖子和几个服务员连忙打招呼:“董事长!总经理!”钱大富却是冲胖子哈哈一笑:“老孙今天亲自来啦,那我可有口福了。”听他这么说蓝煜星自然听得出来,这个胖子不一般。   胖子态度挺客气,用一口带京腔普通话回答道:“让董事长见笑了,您慢用,我们先回去了。”   “既然来了,就坐下喝一杯吧!”钱大富客气了一下。   “不客气,宾馆那边我还要去照应呢。”老孙当然知道,这是董事长的家宴,外人是不方便留在这儿的。   “那我就不留你了。改天我过去,你可得陪我喝两杯。”钱大富出门送客。对一个厨师也如此礼遇,钱大富的风格让蓝煜星暗自惊叹。   很快,钱大富回来了,冲蓝煜星说:“这个老孙是我们玉纶宾馆的厨师长,也是我们J省人,我的老朋友了,以前在鱼台国宾馆,玉纶宾馆创建的时候被我挖来了,维扬菜系的领军人物,尤其是他的洪泽湖砂锅鱼头,那可是一绝,不传之秘啊,听说,老孙走了以后,还有国家领导人抱怨,怎么吃不上孙师傅的砂锅鱼头了呢,呵呵。”   说话间,餐厅的门被推了开来,进来的正是谈新权,三个年轻人连忙起立问候。谈新权冲他们点了点,把外套脱下来,交给了谈晶晶,被谈晶晶挂在了衣架上,谈新权就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钱大富旁边的主宾位置上。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茅台,端详了一下:“老钱,拿这个糊弄我啊,我喝不惯酱香型的酒,你那色拉油还有吧,咱们换那个。”   “喝不惯?还糊弄你?跑我这装阔来啦,如果我没记错,我在你家的时候,你招待我的好像是七块钱一瓶的双沟普曲吧。”钱大富打趣道。不过,说话间,他又转向钱玉纶:“到我书房去把那瓶色拉油拿来,老谈,我可告诉你,可就剩一瓶了啊,下回来可没了,你就凑合点吧。”   谈新权哪能饶得了他:“哎我说,我招待你的一瓶酒可是我月工资的四百分之一,你拿你的月收入的四百分之一买瓶酒来我尝尝?好象没见你这么大方过吧。”   “钱叔月收入的四百分之一,可是好几十万,估计在这个星球上没几瓶酒值这个数吧,就是有,拿钱也买不到啊。”谈晶晶对钱大富的情况显然很了解,也并不讳言。蓝煜星脑子一转,按二十分之一算,一个月也快上亿了。虽然知道钱大富身家数十亿,但还是暗暗咋舌。不过,这色拉油究竟是什么东东,蓝煜星却不清楚。   说话间,钱玉纶已经回来了,手里捧着的果然是一个一公升的色拉油塑料桶,没有贴商标,里面装的是黄澄澄的液体,在蓝煜星看来,这分明就是色拉油。看到钱玉纶回来了,谈新权忙把桶接了过来,喜不自禁地说:“还是这个对我胃口,呵呵。”   “谈叔叔,我来吧。还要勾兑呢。”钱玉纶又把塑料桶拿了过来,拉开上面的塑料封盖,蓝煜星顿时闻到一股扑鼻的陈年窖香。   “酒和水按二比一的比例,兑成四十多度左右的样子。”谈新权吩咐道。于是,钱玉纶又从餐具柜里拿出一大一小两个量杯,先倒进去大半斤酒,然后,一边摇晃,一边把水一点一点地加进去。蓝煜星看到,水滴进去之后,开始时居然像滴在油里一样,并不迅速融合,过了一段时间以后,颜色才变得纯净、透明、稳定。摇晃之中,酒香更加浓郁,虽然没有喝,蓝煜星已经有了醉的感觉。那边的谈新权,眼睛盯着钱玉纶手中的量杯,喉结不住地上下移动,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第一次见到谈新权原来也可以这么可爱,蓝煜星心里暗暗发笑。   水终于加到了五百毫升的位置,钱玉纶甩了甩手,看来,这一通摇晃,她的手脖子已经酸了。然后在三个男人面前的玻璃杯里每人加了大约三两多。轮到蓝煜星的时候,蓝煜星慌忙推辞:“玉纶姐,我这少一点,我酒量小,喝不完那么多。”   新的一周开始了,请各位书友继续支持《灾星》,十二点后在线的,请为灾星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 第五章大亨(上)   钱大富离开以后,钱玉纶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一下。此时,已将近中午了,又过了一会,钱大富换了一身家居的打扮,从楼上走了下来,招呼到:“咱们先到餐厅吧,今天比较凑巧,你爸正好没什么大事,但你妈来不了,说是跟几个大院里的老太婆逛街去了。我已经让车子接他去了,这老东西,每次请他他都舍不得坐自己的车子,非得我让人去接,否则就自己打的过来。我就算是有点钱,还能比**的多?这不是假私济公嘛。”   虽说蓝煜星和谈晶晶已经双方父母认可,算是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但还没到对谈新权改口称爸的地步,但钱大富既然这么说,两个人也不好意思否认。特别是谈晶晶,知道自己一张嘴,就要被钱大富打趣,所以今天是难得的安静。   餐厅里,一个穿白衣服的大胖子,带着两个助手、两个服务员好像刚忙活完,菜肴和餐具已经摆好。菜极其普通,四个冷盘,花生米,拍黄瓜,切牛肉和盐水鸭,四道热菜,分别是鱼香肉丝,韮菜炒鸡蛋,清水河虾,红烧鲫鱼,正冒着热气;中间放着一个大大的砂锅,还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毫无疑问,应该是今天的主菜。桌子还放一瓶干红,一瓶雪碧和两瓶茅台。不过,菜虽然简单,也不花哨,并没有什么花边点缀,色彩却极其赏心悦目,诱人食欲。蓝煜星清楚,越是普通的菜,就越能考校厨师的功夫,看得出来,做这桌菜的大厨绝对是高手。还有一点比较特别,就是餐具,瓷质极佳,薄如纸,透如镜,白如玉,一看就知道是景德镇出产的精品,放在每人面前的小盘底,都有一个蓝色的圆形图章,上面印着四个小字:“玉纶宾馆”,这是玉纶集团下属企业之一,S市赫赫有名的五星级宾馆。   看到钱大富和钱玉纶走过来,大胖子和几个服务员连忙打招呼:“董事长!总经理!”钱大富却是冲胖子哈哈一笑:“老孙今天亲自来啦,那我可有口福了。”听他这么说蓝煜星自然听得出来,这个胖子不一般。   胖子态度挺客气,用一口带京腔普通话回答道:“让董事长见笑了,您慢用,我们先回去了。”   “既然来了,就坐下喝一杯吧!”钱大富客气了一下。   “不客气,宾馆那边我还要去照应呢。”老孙当然知道,这是董事长的家宴,外人是不方便留在这儿的。   “那我就不留你了。改天我过去,你可得陪我喝两杯。”钱大富出门送客。对一个厨师也如此礼遇,钱大富的风格让蓝煜星暗自惊叹。   很快,钱大富回来了,冲蓝煜星说:“这个老孙是我们玉纶宾馆的厨师长,也是我们J省人,我的老朋友了,以前在鱼台国宾馆,玉纶宾馆创建的时候被我挖来了,维扬菜系的领军人物,尤其是他的洪泽湖砂锅鱼头,那可是一绝,不传之秘啊,听说,老孙走了以后,还有国家领导人抱怨,怎么吃不上孙师傅的砂锅鱼头了呢,呵呵。”   说话间,餐厅的门被推了开来,进来的正是谈新权,三个年轻人连忙起立问候。谈新权冲他们点了点,把外套脱下来,交给了谈晶晶,被谈晶晶挂在了衣架上,谈新权就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钱大富旁边的主宾位置上。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茅台,端详了一下:“老钱,拿这个糊弄我啊,我喝不惯酱香型的酒,你那色拉油还有吧,咱们换那个。”   “喝不惯?还糊弄你?跑我这装阔来啦,如果我没记错,我在你家的时候,你招待我的好像是七块钱一瓶的双沟普曲吧。”钱大富打趣道。不过,说话间,他又转向钱玉纶:“到我书房去把那瓶色拉油拿来,老谈,我可告诉你,可就剩一瓶了啊,下回来可没了,你就凑合点吧。”   谈新权哪能饶得了他:“哎我说,我招待你的一瓶酒可是我月工资的四百分之一,你拿你的月收入的四百分之一买瓶酒来我尝尝?好象没见你这么大方过吧。”   “钱叔月收入的四百分之一,可是好几十万,估计在这个星球上没几瓶酒值这个数吧,就是有,拿钱也买不到啊。”谈晶晶对钱大富的情况显然很了解,也并不讳言。蓝煜星脑子一转,按二十分之一算,一个月也快上亿了。虽然知道钱大富身家数十亿,但还是暗暗咋舌。不过,这色拉油究竟是什么东东,蓝煜星却不清楚。   说话间,钱玉纶已经回来了,手里捧着的果然是一个一公升的色拉油塑料桶,没有贴商标,里面装的是黄澄澄的液体,在蓝煜星看来,这分明就是色拉油。看到钱玉纶回来了,谈新权忙把桶接了过来,喜不自禁地说:“还是这个对我胃口,呵呵。”   “谈叔叔,我来吧。还要勾兑呢。”钱玉纶又把塑料桶拿了过来,拉开上面的塑料封盖,蓝煜星顿时闻到一股扑鼻的陈年窖香。   “酒和水按二比一的比例,兑成四十多度左右的样子。”谈新权吩咐道。于是,钱玉纶又从餐具柜里拿出一大一小两个量杯,先倒进去大半斤酒,然后,一边摇晃,一边把水一点一点地加进去。蓝煜星看到,水滴进去之后,开始时居然像滴在油里一样,并不迅速融合,过了一段时间以后,颜色才变得纯净、透明、稳定。摇晃之中,酒香更加浓郁,虽然没有喝,蓝煜星已经有了醉的感觉。那边的谈新权,眼睛盯着钱玉纶手中的量杯,喉结不住地上下移动,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第一次见到谈新权原来也可以这么可爱,蓝煜星心里暗暗发笑。   水终于加到了五百毫升的位置,钱玉纶甩了甩手,看来,这一通摇晃,她的手脖子已经酸了。然后在三个男人面前的玻璃杯里每人加了大约三两多。轮到蓝煜星的时候,蓝煜星慌忙推辞:“玉纶姐,我这少一点,我酒量小,喝不完那么多。”   新的一周开始了,请各位书友继续支持《灾星》,十二点后在线的,请为灾星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 第五章大亨(下)   “小蓝也不要客气,中秋节的时候你喝了半斤,这次也按这个标准吧,下一轮给你少加点。这个酒你肯定没喝过,难道的好酒啊。”谈新权笑道。   “小蓝,这个酒是我弄来的双沟酒厂的酒基,窖藏已经在五十年以上了,是双沟酒厂的镇厂之宝。我告诉你,双沟酒厂市面上最好的酒叫双沟醉猿,一千块钱左右一瓶的样子,他是用十分之一的二十年陈酿加上十年陈酿和新酒各一半的比例勾兑而成的,而招待贵宾的酒,比如国家领导人,虽然同样是双沟醉猿的包装,却是按照十分之一的这个酒和二十年陈酿和十年陈酿各一半的标准勾兑而成的,这种双沟醉猿就是花钱也买不到的了。而我们所喝的,却是纯粹的酒基,不过,勾兑的工艺不能和酒厂的技师相比,如果经过高手勾兑,酒的味道还要好。我和酒厂有点业务关系,和他们老总又是极好的朋友,好不容易弄来几瓶,你这个老岳父馋猫鼻子尖,我又有点爱炫,就弄了两杯给他尝尝,结果就被他盯上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今天两口明天两口,没几个月呢,我这几瓶酒就给他琢磨完了。”钱大富一边介绍,一边开谈新权的玩笑。   谈新权这会也没心思和他开玩笑了,忙不叠地说:“那来的那么多的废话,喝酒喝酒。”然后,端起酒,先闻了一下,然后把杯子放到嘴边,轻轻地喝了一小口,在嘴里面停留了一下,打了个转,便咽了下去,然后眼睛一闭,静静地享受那份感觉,良久,叫了一声:“好酒!”古人把美酒形容为玉液琼浆,在蓝煜星眼里,谈新权的感觉,只怕离羽化登仙也不远了。   见谈新权这么享受,蓝煜星也拿起了酒杯,此时,酒已经被稀释成了淡淡的黄色,可在杯子里,依然保持着一种黏稠感,平面鼓起,像一块玉质的围棋子。学谈新权的样子,蓝煜星也轻轻地茗了一小口,酒到嘴里以后,他的眉头却是顿时一皱,好辣!急忙咽了下去,一道火线,顺着喉咙,一直燃烧到胃里。良久,那种不适感才过去,这时,蓝煜星也才真正体会到这酒的妙处,只觉得齿颊留香,那种醇厚的感觉,是品尝过全国各种品牌美酒的他从未体会过的。   女主人自然很热情,连忙招呼道:“时间都花在这酒上了,吃鱼头吧。”然后打开锅盖,厚厚的砂锅里,鱼汤还在轻微地沸腾着,里面,是一个足足有五斤重的大鱼头。鱼汤已经被煮成了奶白色,喝一口下去,鲜而不腥,肥而不腻,果然是国宴级的水平。感觉到了蓝煜星的满意,钱大富说:“其实,这道鱼头汤你应该觉得亲切才是,听说你家就住在湖边,这鱼就是洪泽湖里野生的,连做汤的水都是从洪泽湖运来的。湖水煮湖鱼,这汤,比北京的应该还地道些。”   这句话,钱大富说得轻松,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却是异常沉重。他的确吃湖鱼、喝湖水长大,但是抓到这么大的鱼,绝对是稀罕物了,又有几个渔民舍得吃,还不是都卖出去了,当时的价格也许不怎么样,但几经转手,就被运到了大中城市,一个鱼头便卖出了天价。自古以来,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又何曾错了。   正想间,蓝煜星却听到了谈新权的感慨:“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种,四海无闲田,农夫尤饿死。酒是好酒,鱼是好鱼,只是,奢侈了一些。”这句话,引起了蓝煜星的强烈共鸣,抬眼望向谈新权,眼中,是无限的崇敬。   谈新权的话并没有结束,仿佛看透了蓝煜星的心思一般,接着说:“其实,你不要以为你钱叔叔是生活侈奢之人,其实,我们三个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大家的心情并没有什么不同。古时,你钱叔在生活上也是极其节俭的,讲排场,更多是场面上的需要,今天,要不是我们爷儿俩来,你钱叔的吃穿用度其实是很简单的,并不像时下的很多暴发户一般,有两个钱就烧得慌,否则,我第一个瞧不起他。当然,做人也不必太虚伪,像他这样的人,如果做守财奴、装苦行僧,他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做人嘛,只求问心无愧就行了,到他这种程度,只要不暴殄天物,也就不错了。”   蓝煜星注意到,在谈新权说话的时候,钱玉纶也在下意识地点头,显然,谈新权所言不虚。   一句话说完,谈新权喝了一大口,带着酒意,继续向蓝煜星介绍钱大富的情况:“实际上,我和你钱叔的交情,是分两个阶段的。第一创段是在P县的河西村的时候,我做大队书记,他做大队长,一起创业,也一起遭灾,也算同生死、共患难了,因为我,老钱受不了少罪啊。”   “老谈你说哪儿去了,我这点见识还不都是跟你学来的,没有你,哪有我钱大富的今天。再那,在河西的那段日子,其实比我现在还有意义,那才叫轰轰烈烈啊,人一辈子,能够有这么一段经历,没白活啊。”钱大富说的非常真诚。   “是啊,虽说受了点委屈,但我至今天也无怨无悔。”谈新权接了老钱的一句话,又把话题转向钱大富:“因为文革中的那些事情,我们兄弟俩虽说一直保持着联系,但十几年没有在一起。后来,你钱叔再回来以后,也已经是腰缠万贯的大企业家了。不过,难能可贵的是,他还保留着一颗悲天悯人的赤子之心啊。”   “这话说的就过了。富贵不归故里,如锦衣夜行。我在外面发了点小财,回到家乡,能做点贡献,又有很好的发展机会,可算是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嘛。”钱大富的话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感觉很实在。   “老钱你也不必谦虚,说说你的事,对孩子也是个教育。”谈新权接着对蓝煜星说道:“当时我在P县搞国企改革,与国内其它地方相比,算是先走了一步,但P县的企业改革是成功的。这里面,你钱叔的贡献最大。P县的国企改革,也不是没走过弯路,想借改革之机侵吞国有资产、为个人谋取暴利的绝对不是少数,因为这个,我处理了不少人。”   “你那时候的刀子的确是够快的,当时你邀请一些投资商去开企业改革会,居然带了一长串带手铐的家伙到主席台亮相,老实说,我们都感觉很震惊,走遍全国,没见过你这么干的。不过,这样也好,留下来的,也都是真心愿意干点事情的人,想混水摸鱼的,都被吓跑了。”钱大富补充完之后,哈哈大笑,笑得无比快意。   “你说的不错,我想引进来的,就是那些真正干事创业的人,谁想到钻空子、捞不义之财,门都没有。到现在我还是抱以前的观点,企业产权制度改革,矛头对准的是体制而不是职工,归根结底是要促进经济发展而不是制造表面繁荣,目的是为了实现共同富裕而不是少数人发财,如果把少数人的利益置于多数人的利益之上,那这少数人最后肯定是要倒霉的。现在中央提建设和谐社会,就是这个本意。老钱你是企业家,就得心胸开阔,目光长远,具有海纳百川的大度,干大事的气魄、干实事的能力、干好事的品格,这样才能成就大业。”   “干点事不容易啊。当时我在P县接管第一个企业的时候,企业就是一盘散沙,什么样的心态都有,可以说,98%的员工都不接受,有的人见厂子由国企业转为民营,眼泪都流出来了。有的人觉得不再是国家正式工的名声不好听,有的觉得铁饭碗受不了,特别是年龄较大的员工。”回首当初的改革,钱大富的有些激动。   “小蓝,这就是我欣赏你钱叔的地方,他和绝大多数的民营企业主都不一样。他知道维护职工的利益,企业到他名下以后,除了自愿的,他一个人也没有裁,工资福利也没有减。后来企业发展壮大了,还招了很多人,对P县,你钱叔是有贡献的。他没有钻钱眼里去。所以,企业里的职工才拥护他,改天有机会我带你到他的厂子里看看,不能说有口皆碑,但说他深受职工爱戴绝不过分。”   钱大富接口说“也可能是我这人心软吧。如果单纯从企业的效益考虑,老国有企业人浮于事,是应该裁些人的。就连原先企业领班子里,也有人劝我多退些人,但是,我下不了那个狠心。裁人也不难,二三万元就可置换一个员工,然后推向社会。虽然不违背政策,但对员工就太不公平了,这下,除了那坐吃山空的两三万块钱,再往下可能就没活路了。发展是硬道理,但一定要在维护员工根本利益的基础上求发展。没有他们,只是我个人发展,又有什么意义?而且,我回来,也不是完全就想着自己一个人赚钱,不能把人当包袱甩。所以,除了少数自谋职业、离岗退养的以外,其余员工我都按劳动法与和他们签订劳动合同,也算是留的高兴,走的舒心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钱大富显然是十分自得。 第五章大亨(下)   “小蓝也不要客气,中秋节的时候你喝了半斤,这次也按这个标准吧,下一轮给你少加点。这个酒你肯定没喝过,难道的好酒啊。”谈新权笑道。   “小蓝,这个酒是我弄来的双沟酒厂的酒基,窖藏已经在五十年以上了,是双沟酒厂的镇厂之宝。我告诉你,双沟酒厂市面上最好的酒叫双沟醉猿,一千块钱左右一瓶的样子,他是用十分之一的二十年陈酿加上十年陈酿和新酒各一半的比例勾兑而成的,而招待贵宾的酒,比如国家领导人,虽然同样是双沟醉猿的包装,却是按照十分之一的这个酒和二十年陈酿和十年陈酿各一半的标准勾兑而成的,这种双沟醉猿就是花钱也买不到的了。而我们所喝的,却是纯粹的酒基,不过,勾兑的工艺不能和酒厂的技师相比,如果经过高手勾兑,酒的味道还要好。我和酒厂有点业务关系,和他们老总又是极好的朋友,好不容易弄来几瓶,你这个老岳父馋猫鼻子尖,我又有点爱炫,就弄了两杯给他尝尝,结果就被他盯上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今天两口明天两口,没几个月呢,我这几瓶酒就给他琢磨完了。”钱大富一边介绍,一边开谈新权的玩笑。   谈新权这会也没心思和他开玩笑了,忙不叠地说:“那来的那么多的废话,喝酒喝酒。”然后,端起酒,先闻了一下,然后把杯子放到嘴边,轻轻地喝了一小口,在嘴里面停留了一下,打了个转,便咽了下去,然后眼睛一闭,静静地享受那份感觉,良久,叫了一声:“好酒!”古人把美酒形容为玉液琼浆,在蓝煜星眼里,谈新权的感觉,只怕离羽化登仙也不远了。   见谈新权这么享受,蓝煜星也拿起了酒杯,此时,酒已经被稀释成了淡淡的黄色,可在杯子里,依然保持着一种黏稠感,平面鼓起,像一块玉质的围棋子。学谈新权的样子,蓝煜星也轻轻地茗了一小口,酒到嘴里以后,他的眉头却是顿时一皱,好辣!急忙咽了下去,一道火线,顺着喉咙,一直燃烧到胃里。良久,那种不适感才过去,这时,蓝煜星也才真正体会到这酒的妙处,只觉得齿颊留香,那种醇厚的感觉,是品尝过全国各种品牌美酒的他从未体会过的。   女主人自然很热情,连忙招呼道:“时间都花在这酒上了,吃鱼头吧。”然后打开锅盖,厚厚的砂锅里,鱼汤还在轻微地沸腾着,里面,是一个足足有五斤重的大鱼头。鱼汤已经被煮成了奶白色,喝一口下去,鲜而不腥,肥而不腻,果然是国宴级的水平。感觉到了蓝煜星的满意,钱大富说:“其实,这道鱼头汤你应该觉得亲切才是,听说你家就住在湖边,这鱼就是洪泽湖里野生的,连做汤的水都是从洪泽湖运来的。湖水煮湖鱼,这汤,比北京的应该还地道些。”   这句话,钱大富说得轻松,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却是异常沉重。他的确吃湖鱼、喝湖水长大,但是抓到这么大的鱼,绝对是稀罕物了,又有几个渔民舍得吃,还不是都卖出去了,当时的价格也许不怎么样,但几经转手,就被运到了大中城市,一个鱼头便卖出了天价。自古以来,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又何曾错了。   正想间,蓝煜星却听到了谈新权的感慨:“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种,四海无闲田,农夫尤饿死。酒是好酒,鱼是好鱼,只是,奢侈了一些。”这句话,引起了蓝煜星的强烈共鸣,抬眼望向谈新权,眼中,是无限的崇敬。   谈新权的话并没有结束,仿佛看透了蓝煜星的心思一般,接着说:“其实,你不要以为你钱叔叔是生活侈奢之人,其实,我们三个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大家的心情并没有什么不同。古时,你钱叔在生活上也是极其节俭的,讲排场,更多是场面上的需要,今天,要不是我们爷儿俩来,你钱叔的吃穿用度其实是很简单的,并不像时下的很多暴发户一般,有两个钱就烧得慌,否则,我第一个瞧不起他。当然,做人也不必太虚伪,像他这样的人,如果做守财奴、装苦行僧,他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做人嘛,只求问心无愧就行了,到他这种程度,只要不暴殄天物,也就不错了。”   蓝煜星注意到,在谈新权说话的时候,钱玉纶也在下意识地点头,显然,谈新权所言不虚。   一句话说完,谈新权喝了一大口,带着酒意,继续向蓝煜星介绍钱大富的情况:“实际上,我和你钱叔的交情,是分两个阶段的。第一创段是在P县的河西村的时候,我做大队书记,他做大队长,一起创业,也一起遭灾,也算同生死、共患难了,因为我,老钱受不了少罪啊。”   “老谈你说哪儿去了,我这点见识还不都是跟你学来的,没有你,哪有我钱大富的今天。再那,在河西的那段日子,其实比我现在还有意义,那才叫轰轰烈烈啊,人一辈子,能够有这么一段经历,没白活啊。”钱大富说的非常真诚。   “是啊,虽说受了点委屈,但我至今天也无怨无悔。”谈新权接了老钱的一句话,又把话题转向钱大富:“因为文革中的那些事情,我们兄弟俩虽说一直保持着联系,但十几年没有在一起。后来,你钱叔再回来以后,也已经是腰缠万贯的大企业家了。不过,难能可贵的是,他还保留着一颗悲天悯人的赤子之心啊。”   “这话说的就过了。富贵不归故里,如锦衣夜行。我在外面发了点小财,回到家乡,能做点贡献,又有很好的发展机会,可算是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嘛。”钱大富的话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感觉很实在。   “老钱你也不必谦虚,说说你的事,对孩子也是个教育。”谈新权接着对蓝煜星说道:“当时我在P县搞国企改革,与国内其它地方相比,算是先走了一步,但P县的企业改革是成功的。这里面,你钱叔的贡献最大。P县的国企改革,也不是没走过弯路,想借改革之机侵吞国有资产、为个人谋取暴利的绝对不是少数,因为这个,我处理了不少人。”   “你那时候的刀子的确是够快的,当时你邀请一些投资商去开企业改革会,居然带了一长串带手铐的家伙到主席台亮相,老实说,我们都感觉很震惊,走遍全国,没见过你这么干的。不过,这样也好,留下来的,也都是真心愿意干点事情的人,想混水摸鱼的,都被吓跑了。”钱大富补充完之后,哈哈大笑,笑得无比快意。   “你说的不错,我想引进来的,就是那些真正干事创业的人,谁想到钻空子、捞不义之财,门都没有。到现在我还是抱以前的观点,企业产权制度改革,矛头对准的是体制而不是职工,归根结底是要促进经济发展而不是制造表面繁荣,目的是为了实现共同富裕而不是少数人发财,如果把少数人的利益置于多数人的利益之上,那这少数人最后肯定是要倒霉的。现在中央提建设和谐社会,就是这个本意。老钱你是企业家,就得心胸开阔,目光长远,具有海纳百川的大度,干大事的气魄、干实事的能力、干好事的品格,这样才能成就大业。”   “干点事不容易啊。当时我在P县接管第一个企业的时候,企业就是一盘散沙,什么样的心态都有,可以说,98%的员工都不接受,有的人见厂子由国企业转为民营,眼泪都流出来了。有的人觉得不再是国家正式工的名声不好听,有的觉得铁饭碗受不了,特别是年龄较大的员工。”回首当初的改革,钱大富的有些激动。   “小蓝,这就是我欣赏你钱叔的地方,他和绝大多数的民营企业主都不一样。他知道维护职工的利益,企业到他名下以后,除了自愿的,他一个人也没有裁,工资福利也没有减。后来企业发展壮大了,还招了很多人,对P县,你钱叔是有贡献的。他没有钻钱眼里去。所以,企业里的职工才拥护他,改天有机会我带你到他的厂子里看看,不能说有口皆碑,但说他深受职工爱戴绝不过分。”   钱大富接口说“也可能是我这人心软吧。如果单纯从企业的效益考虑,老国有企业人浮于事,是应该裁些人的。就连原先企业领班子里,也有人劝我多退些人,但是,我下不了那个狠心。裁人也不难,二三万元就可置换一个员工,然后推向社会。虽然不违背政策,但对员工就太不公平了,这下,除了那坐吃山空的两三万块钱,再往下可能就没活路了。发展是硬道理,但一定要在维护员工根本利益的基础上求发展。没有他们,只是我个人发展,又有什么意义?而且,我回来,也不是完全就想着自己一个人赚钱,不能把人当包袱甩。所以,除了少数自谋职业、离岗退养的以外,其余员工我都按劳动法与和他们签订劳动合同,也算是留的高兴,走的舒心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钱大富显然是十分自得。 第六章机遇(上)   谈新权和钱大富的对话,给了蓝煜星很大的震动。特别是钱大富,商人的本质是唯利是图的,而他在物欲横流的今天,还能保持着一份这样的社会责任感,实在是太难得了。莫说钱大富有这份造福乡梓的良好愿望,就算他没有,凭他吸纳数万人口就业的业绩,凭他一年创造几个亿税收的贡献,他这个全国人大代表,也是当之无愧的。   蓝煜星自然也能够想到,在认识谈新权之前,钱大富只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他的社会责任感从哪里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钱大富能有这样的精神境界,显然是缘于谈新权的影响。这一对搭档,一个在政界,一个在商界,相得益彰,珠联璧合,不但创造了天纶集团的奇迹,也创造了P县经济发展的奇迹。现在,对自己未来的岳父,这个两鬓已经斑白而神采奕奕的老人,蓝煜星又多了一份敬意。   话说的投机,洒喝的也快。不知不觉,钱玉纶刚兑好的一量杯五百毫升的白酒已经喝完了,蓝煜星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也跟着频频举杯,等两个老人杯里的酒喝完的时候,蓝煜星的酒居然也差不多了。这时候,钱玉纶早已经兑好了另一杯,给他们每人又加了一点,蓝煜星也浑然不觉。   此时,话题已经不知不觉地说到了刘彪的身上。气氛也开始变得压抑。这时,谈新权对蓝煜星说:“我早知道你在办这个案子,不过,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两家的关系,现在,我还是这个态度,在工作中,特别是你们搞纪检的,尤其要注意公私分明,千明别把家里的事情牵扯到工作上,更不要徇私枉法。当然,在这个案子里,你只是一个办事员,即便是想徇私也没那个权利。但是,现在只是你的起点,以后,你肯定会担更重的担子,今天对你说的话,也是一个提醒,无论你有多大的权力,都不能因私废公,都不能背离党性,违反原则。”说到这里,谈新权的口气已经非常严厉。他所说的,事实上也正是蓝煜星心中所想的,所以,蓝煜星毫不犹豫地表态:“谈叔叔,我会的。”   这时,谈新权又把目光投向了钱大富:“老钱啊,在刘彪的这件事情上,我是有责任的。在感情上,我一直把玉纶当亲生女儿看,和晶晶没有什么差别,所以,我也当刘彪就是我的女婿。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一直在想着坚持原则坚持原则,对刘彪的要求比别人高,但在提拔任用上,却比别人更苛刻。其实,刘彪是个好苗子,如果换成别人当书记,肯定比在我手下升得要快。这样说,我感觉自己倒是有些自私了,只顾忌自己的形象,却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谈新权的话,勾起了钱玉纶的伤心事,低着头暗自流泪,钱大富也受到了感染,神情黯然,语气竟有些哽咽:“老谈啊,这是他咎由自取,和你没关系。只是玉纶这孩子,唉,命苦啊。”   “话不能这么说,这些年来因为县级领导层政绩比较突出,动得快,,一个萝卜一个坑,下面动得自然也就快些,那么多P县的干部都调到市里来了,我要是早先对刘彪一视同仁,稍微放宽一点,兴许他现在也已经到市里来了,和玉纶在一起,哪还会有那档子事情?就算是以他现有的基础,如果不是我在组织部长的位子上,其它的同志也应该能看中他,到市里来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我就是想,年轻人,越是有点能力的,越是应该坚持在基层,坚持在一线,配备市直机关领导班子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古人说,举贤不避亲,我却是举贤偏偏要避亲,这也是一种自私啊。”听得出来,像谈新权这样坚持原则的人,语言中也流露出了一丝悔意。   蓝煜星知道,S市和很多地方不同,作为J省仅次于省会城市的第二大城市和老牌工业城市,虽说这几年的发展和南方的几个市相比速度上是慢了一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市一级掌握的资源比县一级要大得多,城乡的差别尤其大,同级的干部,除非是党政一把手,从县里调到市里来,本身就是一种提拔或重用,县里面的副县长,和市里面的副局长相比,权力和地位都不可同日而语。按谈新权所说,如果把刘彪调到市里来,天天和钱玉纶生活在一起,出事的可能性当然要小很多。而且,作为组织部长,调一个副处级干部,实在是太简单了,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老谈啊,这件事你不必心中有愧,你把他留在P县,对他的确是一种锻炼,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争气,这次换届,他也应该是县长了,也可以主政一方了,长远上看,还是比在市里过安逸日子有前途的。而且,不需要你出力,就是以我现在的影响力,跟黄书记打个招呼,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办不到,要真的说有责任,那我才是首当其冲。”对这一点,钱大富倒是很想得通,他的话也很实在。   说话到这里,两个老人也没有了喝酒的心思,刘彪的事情,本来就像一块石头,压在这家人的心上,刻意回避是回避不了的,话题最终还是落到这件事情上了。所以,这顿饭吃得显然有些虎头蛇尾,最后,竟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了。所以,谈新权也不想再过多的逗留,端起杯子,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说:“老钱,你也忙,今天就聊到这儿吧,改天有时间再聚。小蓝,晶晶,你们也一起回去吧。”   钱大富也不挽留,人与人之间,相处到他们的地步,很多客套就可以免了。父女俩把谈新权三人送到门口,三人坐上了钱大富的黑色奔驰车,一路绝尘,直奔市委一宿舍。   一路上,谈新权显然有些不能释怀,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快到一宿舍的门口,谈新权才对蓝煜星说:“小蓝,等会你跟我一起到家里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第六章机遇(上)   谈新权和钱大富的对话,给了蓝煜星很大的震动。特别是钱大富,商人的本质是唯利是图的,而他在物欲横流的今天,还能保持着一份这样的社会责任感,实在是太难得了。莫说钱大富有这份造福乡梓的良好愿望,就算他没有,凭他吸纳数万人口就业的业绩,凭他一年创造几个亿税收的贡献,他这个全国人大代表,也是当之无愧的。   蓝煜星自然也能够想到,在认识谈新权之前,钱大富只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他的社会责任感从哪里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钱大富能有这样的精神境界,显然是缘于谈新权的影响。这一对搭档,一个在政界,一个在商界,相得益彰,珠联璧合,不但创造了天纶集团的奇迹,也创造了P县经济发展的奇迹。现在,对自己未来的岳父,这个两鬓已经斑白而神采奕奕的老人,蓝煜星又多了一份敬意。   话说的投机,洒喝的也快。不知不觉,钱玉纶刚兑好的一量杯五百毫升的白酒已经喝完了,蓝煜星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也跟着频频举杯,等两个老人杯里的酒喝完的时候,蓝煜星的酒居然也差不多了。这时候,钱玉纶早已经兑好了另一杯,给他们每人又加了一点,蓝煜星也浑然不觉。   此时,话题已经不知不觉地说到了刘彪的身上。气氛也开始变得压抑。这时,谈新权对蓝煜星说:“我早知道你在办这个案子,不过,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两家的关系,现在,我还是这个态度,在工作中,特别是你们搞纪检的,尤其要注意公私分明,千明别把家里的事情牵扯到工作上,更不要徇私枉法。当然,在这个案子里,你只是一个办事员,即便是想徇私也没那个权利。但是,现在只是你的起点,以后,你肯定会担更重的担子,今天对你说的话,也是一个提醒,无论你有多大的权力,都不能因私废公,都不能背离党性,违反原则。”说到这里,谈新权的口气已经非常严厉。他所说的,事实上也正是蓝煜星心中所想的,所以,蓝煜星毫不犹豫地表态:“谈叔叔,我会的。”   这时,谈新权又把目光投向了钱大富:“老钱啊,在刘彪的这件事情上,我是有责任的。在感情上,我一直把玉纶当亲生女儿看,和晶晶没有什么差别,所以,我也当刘彪就是我的女婿。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一直在想着坚持原则坚持原则,对刘彪的要求比别人高,但在提拔任用上,却比别人更苛刻。其实,刘彪是个好苗子,如果换成别人当书记,肯定比在我手下升得要快。这样说,我感觉自己倒是有些自私了,只顾忌自己的形象,却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谈新权的话,勾起了钱玉纶的伤心事,低着头暗自流泪,钱大富也受到了感染,神情黯然,语气竟有些哽咽:“老谈啊,这是他咎由自取,和你没关系。只是玉纶这孩子,唉,命苦啊。”   “话不能这么说,这些年来因为县级领导层政绩比较突出,动得快,,一个萝卜一个坑,下面动得自然也就快些,那么多P县的干部都调到市里来了,我要是早先对刘彪一视同仁,稍微放宽一点,兴许他现在也已经到市里来了,和玉纶在一起,哪还会有那档子事情?就算是以他现有的基础,如果不是我在组织部长的位子上,其它的同志也应该能看中他,到市里来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我就是想,年轻人,越是有点能力的,越是应该坚持在基层,坚持在一线,配备市直机关领导班子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古人说,举贤不避亲,我却是举贤偏偏要避亲,这也是一种自私啊。”听得出来,像谈新权这样坚持原则的人,语言中也流露出了一丝悔意。   蓝煜星知道,S市和很多地方不同,作为J省仅次于省会城市的第二大城市和老牌工业城市,虽说这几年的发展和南方的几个市相比速度上是慢了一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市一级掌握的资源比县一级要大得多,城乡的差别尤其大,同级的干部,除非是党政一把手,从县里调到市里来,本身就是一种提拔或重用,县里面的副县长,和市里面的副局长相比,权力和地位都不可同日而语。按谈新权所说,如果把刘彪调到市里来,天天和钱玉纶生活在一起,出事的可能性当然要小很多。而且,作为组织部长,调一个副处级干部,实在是太简单了,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老谈啊,这件事你不必心中有愧,你把他留在P县,对他的确是一种锻炼,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争气,这次换届,他也应该是县长了,也可以主政一方了,长远上看,还是比在市里过安逸日子有前途的。而且,不需要你出力,就是以我现在的影响力,跟黄书记打个招呼,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办不到,要真的说有责任,那我才是首当其冲。”对这一点,钱大富倒是很想得通,他的话也很实在。   说话到这里,两个老人也没有了喝酒的心思,刘彪的事情,本来就像一块石头,压在这家人的心上,刻意回避是回避不了的,话题最终还是落到这件事情上了。所以,这顿饭吃得显然有些虎头蛇尾,最后,竟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了。所以,谈新权也不想再过多的逗留,端起杯子,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说:“老钱,你也忙,今天就聊到这儿吧,改天有时间再聚。小蓝,晶晶,你们也一起回去吧。”   钱大富也不挽留,人与人之间,相处到他们的地步,很多客套就可以免了。父女俩把谈新权三人送到门口,三人坐上了钱大富的黑色奔驰车,一路绝尘,直奔市委一宿舍。   一路上,谈新权显然有些不能释怀,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快到一宿舍的门口,谈新权才对蓝煜星说:“小蓝,等会你跟我一起到家里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第六章机遇(下)   到了家,谈新权和蓝煜星两人在沙发上落座,谈晶晶给他们泡了茶,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也不打扰,自顾自回房间去了。这时,谈新权开口了:“小蓝,今天来谈谈你的事情,我想知道你在个人事业上对自己有什么打算。”   一句话,把蓝煜星问得有点发懵。对未来,他其实没有什么打算。曾经沧海难为水,作为过来人,蓝煜星对现在的升官升职基本上没有什么追求。在S市工作,起点很低,像他这样的基础,就算是发展得再顺,做到纪委书记,至少也得个五年八年的,更何况,他才工作半年不到,一年的试用期还没满,连定职定级的条件都不够,哪会去想那么多。更何况,就算是做到纪委书记,也只不过是个副厅级,对他又能有什么吸引力?所以,一段时间以来,蓝煜星在职位上就是随遇而安,无论是官大官小,只要还在纪检这个岗位还,还做着反腐倡廉的事情,他也就基本满足了。说白了,蓝煜星就是一个原则:只求做事,不求做官。   当然,在谈新权面前,蓝煜星认为没有必要去刻意隐瞒或者表现什么,所以就坦率地说:“谈叔叔,我现在还在试用期,对职务什么的没有什么太遥远的想法,但我感觉,纪检工作还是很有意义的,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希望在目前的岗位上多学习,并且尽可能地做出一点成绩,其它的也就没什么了。”   “嗯,你的想法不错,年轻人,前面的路还很长,切不可好高骛远,应该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多学习,多积累,这对你的未来有好处。”谈新权对蓝煜星的观点是基本肯定的,但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年轻人还是应该有一些理想的。当然啦,我并不是要你一味地去追求高官厚禄,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削尖了脑袋往上钻营,是件很庸俗的事情。但是,你是个堂堂的男子汉,天下兴旺,匹夫有责,大丈夫既存于世,即便不能治国平天下,也应当建功立业,有所建树,否则,岂不是白白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本质上讲,蓝煜星并不是个甘于平庸的人,脚踏实地,并不等于安于现状,对谈新权的话,他自然认同:“谈叔叔,您说的是。”   “小蓝啊,第一次对你有印象是你公务员面试的时候,不说你当时的语言表达能力,能言善辩,也只是雕虫小技,并不值得称道。我欣赏的是你表现出来的那种在逆境中求奋发的精神状态和处变不惊的应变能力,以你现在的年龄,能有这样的思想和素质,我还是很欣赏的。所以,后来听晶晶提起你的时候,我还算满意。你和晶晶现在的关系也算是基本定下来了,到人大以后,我也不是太忙,什么时候抽个时间,我打算去看看你的父母。”   谈新权的话让蓝煜星很是振奋,双方父母见了面以后,意味着自己和晶晶的事情,很快就要完全正式化了。谈新权做事,果然是干脆果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谈新权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蓝煜星的看法:“我做事一向比较干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情,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当然,你们现在年龄还小,谈婚论嫁还为时尚早,但是,既然你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不妨把事情先定下来。对你,我已经有了一些了解,我看人,一重人品,二重才干,至于什么家世啊,贫富啦,都无所谓。但有一点,做我谈新权的女婿,不能是一个庸庸碌碌、不思进取的人。”谈新似乎在含蓄地批评蓝煜星刚才的话。   他的话,让蓝煜星感觉有些冤枉,自己何曾是一个庸庸碌碌的人?所以,当即便自信满满地说:“谈叔叔,你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听了蓝煜星的话,谈新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嗯,我没看错人。今天我想找你谈的就是这件事情,刚才在你钱叔家,和你钱叔聊了聊刘彪的事情,对我的触动还是很大的。对刘彪,我是有些过于苛刻了。他这孩子,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作风很严谨,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大像他的性格。前段时间,你钱叔跟我说,玉纶很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认为背后可能有文章。你钱叔不大同意这样的看法,觉得是玉纶女孩儿家心软,一味地护着自己的丈夫。他这人个性比较强,有些火爆脾气,眼里揉不得砂子,而且刘彪又是他的女婿,可能是觉得刘彪给他丢人了,基本上是提起来就骂。但我认为玉纶的观点还是有一些道理,知夫莫若妻,不排除他代人受过的可能。但是,他刘彪又不缺钱,平时做事也很谨慎,不至于给人抓住什么小辫子,因此,我感觉,很有可能是因为刘彪在我手下压抑得太厉害,后来有些过于急功近利了,谁一旦赏识他、提拔他,他就引为伯乐、感恩图报,这才弄出这么档子事情。吃饭的时候我说我有责任,指的就是这个。如果在任期间,能够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多培养培养他,他后来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嘛!好一个孩子就这么毁了,可惜啊!”说完,谈新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蓝煜星感觉,谈新权的眼光很毒啊,虽然没有挑明,但矛头的指向已经非常明确了,实在没想到,他的判断,自己的想法,居然是如此的一致。不过,他也能听出来,老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啊,这个和自己关系不大,应该不是他想告诉自己的重点,肯定还有话要说,于是,他便静静地等谈新权说下去。   “小蓝啊,做了这么多年的组织部长,我培养了无数的人,偏偏就没培养过自己亲近的人。刘彪的事情,也是一个教训,做领导干部,无论是怎么讲原则,也不应该校枉过正,所谓举贤不避亲,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一种公平。但要真的是在组织部长的位子上,我可能仍然会这样做,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到了人大,实际上就是一个闲差,我基本上等于退下来了,也不必去避那嫌了。刚才在车上,我想了很多,你是一个好苗子,如果不能早些出人头地,也是明珠暗投,从工作的角度上讲,也是一种损失。现在有个机会,对你来说,非常难得,我想扶你一把,再往后,我就是想帮你,可能也帮不上了。”   谈新权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重点,却让蓝煜星一头雾水,以自己资历,现在无论提拔什么,都不是很合适的,老爷子准备怎么扶自己呢?   “今年是全省各个市的党政领导班子换届年,人事变动力度很大,省直几个比较重要的机关里,都有一批中层干部被充实到各个市的领导班子里,然后又有一批科级工作人员被选拔到了中层干部的岗位上,现在省委组织部比较缺人,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省纪委也都面临同样的情况。前一段时间,我还没有到人大的时候,省委组织部的领导给各地的组织部长打电话,想挑选一批素质过硬的优秀的年轻干部,充实到省直机关去,请大家留意一下,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机会了。前段时间,我安排干部处把市直各主要机关的年轻人排了一下,准备向省里推荐,这里面也有你。不过,相对于纪委,我还是比较倾向于你到组织部,织织部和其它部门不太一样,本身就是选干部用干部的地方,年轻人在那里,政治上的进步比较快,也能够学到些东西。省里的起点高,过个五年左右,走上了中层以后,就是处级了,再下来,基本上就是各个市的领导班子成员,比在S市要快得多,你也可以早日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   蓝煜星当然清楚,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省里和在市里,同样从科员干起,但起点绝对不一样,而且,在不同的机关起点也不一样。比如在市里的一些政府职能部门,可能干到正科级就要奋斗一辈子,而在组织部这样的单位,人员流动很快,干几年就能做到中层,轻而易举就是个副处;在省里就更是这样,组织部的一个处,处长是副厅级,副处长是正处级,连老一点资格的办事员都有不少是副处级,干到处级只是三五年的功夫而已,但如果在S市,也可能一辈子都干不到。比如自己,如果在S市纪委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爬,升到纪委副书记也就是个处级干部,而能在十年以内走到这一步,那时候自己才三十出头,都算是平步青云的火箭干部了。但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自己要放弃无比热爱的纪检事业,对谈新权的好意,蓝煜星究竟如何选择,这让他很是踌躇。 第六章机遇(下)   到了家,谈新权和蓝煜星两人在沙发上落座,谈晶晶给他们泡了茶,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也不打扰,自顾自回房间去了。这时,谈新权开口了:“小蓝,今天来谈谈你的事情,我想知道你在个人事业上对自己有什么打算。”   一句话,把蓝煜星问得有点发懵。对未来,他其实没有什么打算。曾经沧海难为水,作为过来人,蓝煜星对现在的升官升职基本上没有什么追求。在S市工作,起点很低,像他这样的基础,就算是发展得再顺,做到纪委书记,至少也得个五年八年的,更何况,他才工作半年不到,一年的试用期还没满,连定职定级的条件都不够,哪会去想那么多。更何况,就算是做到纪委书记,也只不过是个副厅级,对他又能有什么吸引力?所以,一段时间以来,蓝煜星在职位上就是随遇而安,无论是官大官小,只要还在纪检这个岗位还,还做着反腐倡廉的事情,他也就基本满足了。说白了,蓝煜星就是一个原则:只求做事,不求做官。   当然,在谈新权面前,蓝煜星认为没有必要去刻意隐瞒或者表现什么,所以就坦率地说:“谈叔叔,我现在还在试用期,对职务什么的没有什么太遥远的想法,但我感觉,纪检工作还是很有意义的,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希望在目前的岗位上多学习,并且尽可能地做出一点成绩,其它的也就没什么了。”   “嗯,你的想法不错,年轻人,前面的路还很长,切不可好高骛远,应该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多学习,多积累,这对你的未来有好处。”谈新权对蓝煜星的观点是基本肯定的,但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年轻人还是应该有一些理想的。当然啦,我并不是要你一味地去追求高官厚禄,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削尖了脑袋往上钻营,是件很庸俗的事情。但是,你是个堂堂的男子汉,天下兴旺,匹夫有责,大丈夫既存于世,即便不能治国平天下,也应当建功立业,有所建树,否则,岂不是白白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本质上讲,蓝煜星并不是个甘于平庸的人,脚踏实地,并不等于安于现状,对谈新权的话,他自然认同:“谈叔叔,您说的是。”   “小蓝啊,第一次对你有印象是你公务员面试的时候,不说你当时的语言表达能力,能言善辩,也只是雕虫小技,并不值得称道。我欣赏的是你表现出来的那种在逆境中求奋发的精神状态和处变不惊的应变能力,以你现在的年龄,能有这样的思想和素质,我还是很欣赏的。所以,后来听晶晶提起你的时候,我还算满意。你和晶晶现在的关系也算是基本定下来了,到人大以后,我也不是太忙,什么时候抽个时间,我打算去看看你的父母。”   谈新权的话让蓝煜星很是振奋,双方父母见了面以后,意味着自己和晶晶的事情,很快就要完全正式化了。谈新权做事,果然是干脆果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谈新权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蓝煜星的看法:“我做事一向比较干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情,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当然,你们现在年龄还小,谈婚论嫁还为时尚早,但是,既然你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不妨把事情先定下来。对你,我已经有了一些了解,我看人,一重人品,二重才干,至于什么家世啊,贫富啦,都无所谓。但有一点,做我谈新权的女婿,不能是一个庸庸碌碌、不思进取的人。”谈新似乎在含蓄地批评蓝煜星刚才的话。   他的话,让蓝煜星感觉有些冤枉,自己何曾是一个庸庸碌碌的人?所以,当即便自信满满地说:“谈叔叔,你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听了蓝煜星的话,谈新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嗯,我没看错人。今天我想找你谈的就是这件事情,刚才在你钱叔家,和你钱叔聊了聊刘彪的事情,对我的触动还是很大的。对刘彪,我是有些过于苛刻了。他这孩子,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作风很严谨,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大像他的性格。前段时间,你钱叔跟我说,玉纶很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认为背后可能有文章。你钱叔不大同意这样的看法,觉得是玉纶女孩儿家心软,一味地护着自己的丈夫。他这人个性比较强,有些火爆脾气,眼里揉不得砂子,而且刘彪又是他的女婿,可能是觉得刘彪给他丢人了,基本上是提起来就骂。但我认为玉纶的观点还是有一些道理,知夫莫若妻,不排除他代人受过的可能。但是,他刘彪又不缺钱,平时做事也很谨慎,不至于给人抓住什么小辫子,因此,我感觉,很有可能是因为刘彪在我手下压抑得太厉害,后来有些过于急功近利了,谁一旦赏识他、提拔他,他就引为伯乐、感恩图报,这才弄出这么档子事情。吃饭的时候我说我有责任,指的就是这个。如果在任期间,能够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多培养培养他,他后来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嘛!好一个孩子就这么毁了,可惜啊!”说完,谈新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蓝煜星感觉,谈新权的眼光很毒啊,虽然没有挑明,但矛头的指向已经非常明确了,实在没想到,他的判断,自己的想法,居然是如此的一致。不过,他也能听出来,老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啊,这个和自己关系不大,应该不是他想告诉自己的重点,肯定还有话要说,于是,他便静静地等谈新权说下去。   “小蓝啊,做了这么多年的组织部长,我培养了无数的人,偏偏就没培养过自己亲近的人。刘彪的事情,也是一个教训,做领导干部,无论是怎么讲原则,也不应该校枉过正,所谓举贤不避亲,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一种公平。但要真的是在组织部长的位子上,我可能仍然会这样做,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到了人大,实际上就是一个闲差,我基本上等于退下来了,也不必去避那嫌了。刚才在车上,我想了很多,你是一个好苗子,如果不能早些出人头地,也是明珠暗投,从工作的角度上讲,也是一种损失。现在有个机会,对你来说,非常难得,我想扶你一把,再往后,我就是想帮你,可能也帮不上了。”   谈新权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重点,却让蓝煜星一头雾水,以自己资历,现在无论提拔什么,都不是很合适的,老爷子准备怎么扶自己呢?   “今年是全省各个市的党政领导班子换届年,人事变动力度很大,省直几个比较重要的机关里,都有一批中层干部被充实到各个市的领导班子里,然后又有一批科级工作人员被选拔到了中层干部的岗位上,现在省委组织部比较缺人,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省纪委也都面临同样的情况。前一段时间,我还没有到人大的时候,省委组织部的领导给各地的组织部长打电话,想挑选一批素质过硬的优秀的年轻干部,充实到省直机关去,请大家留意一下,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机会了。前段时间,我安排干部处把市直各主要机关的年轻人排了一下,准备向省里推荐,这里面也有你。不过,相对于纪委,我还是比较倾向于你到组织部,织织部和其它部门不太一样,本身就是选干部用干部的地方,年轻人在那里,政治上的进步比较快,也能够学到些东西。省里的起点高,过个五年左右,走上了中层以后,就是处级了,再下来,基本上就是各个市的领导班子成员,比在S市要快得多,你也可以早日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   蓝煜星当然清楚,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省里和在市里,同样从科员干起,但起点绝对不一样,而且,在不同的机关起点也不一样。比如在市里的一些政府职能部门,可能干到正科级就要奋斗一辈子,而在组织部这样的单位,人员流动很快,干几年就能做到中层,轻而易举就是个副处;在省里就更是这样,组织部的一个处,处长是副厅级,副处长是正处级,连老一点资格的办事员都有不少是副处级,干到处级只是三五年的功夫而已,但如果在S市,也可能一辈子都干不到。比如自己,如果在S市纪委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爬,升到纪委副书记也就是个处级干部,而能在十年以内走到这一步,那时候自己才三十出头,都算是平步青云的火箭干部了。但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自己要放弃无比热爱的纪检事业,对谈新权的好意,蓝煜星究竟如何选择,这让他很是踌躇。 第七章迂回(上)   沉思了一下,蓝煜星对谈新权说:“谈叔叔,我知道,如果能到省里,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过,我也想跟您说句心里话,虽然我从事纪检工作时间不长,但是,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希望能够在纪检战线上长期干下去,并且我也相信,假以时日,我会做出一点成绩的。如果您不觉得冒昩,我想对您提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能不能考虑一下。”   对蓝煜星的话,谈新权是有点吃惊的。对大多数有志于仕途的年轻人来说,能够到省委组织部去,无异于鲤鱼跃龙门,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啊,可他居然很犹豫,似乎让他放弃现在的工作,是一种很大的损失似的,而且,他所说的不情之请,显然是要和自己谈点条件了,这就更奇怪了。不过,从刚认识他的那一天起,谈新权就感觉,这个年轻人很特别。他知道,凡是胸怀大志、能力过人的人,总是会有一些标新立异之处的,如果他的想法和行为和普通人完全一样,也许自己就不会这么欣赏他了。这样的年轻人,他喜欢。所以,他对蓝煜星接下来的话很感兴趣,当即便鼓励道:“小蓝,和我在一起,说话不必太客气,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好了。”   “嗯,谈叔叔,我想说的是,您刚才说,省委组织部、两办和纪检会现在都缺人,这次组织部选人,也包括这些单位,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能不能推荐我到省纪委,这样,我还能做我喜欢的事情,甚至还能有更大的发挥空间。”蓝煜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了蓝煜星的话,谈新权沉吟了一下,说道:“小蓝啊,我很欣赏你现在的想法。你从事纪检工作时间不长,却能对自己的职业产生这么深厚的感情,这是好事。古往今来,凡是能在一定的领域作出成就的人,都对自己所从事的事业充满激情。一个缺乏职业自豪感的人,是很难在自己的岗位上有所建树的。所以,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也有一些想法想告诉你,也许对你会有所帮助。”   “谈叔叔,您请讲。”蓝煜星也很想知道老爷子想对自己说什么。   “第一次和你聊天的时候,我让你学一个人,并且送了你一本书,你还记得吗?”谈新权在提醒蓝煜星。   “我当然记得,您让我好好研究一下徐光启。”蓝煜星回答道。   “是的。其实我是想告诉你,希望你从他身上能够学到一点,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应该是既能够明哲保身,又能够建功立业的。”谈新权说得语重心长。   “这我明白。”对谈新权的意思,当时蓝煜星就心领神会了。   “你没明白!或者说,没有从根本上明白。现在我想对你说一句更坦率的话,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其实,你现在的工作,与我所说的意思,在根本上是背道而驰的。坦率地说,纪检工作,在古代叫什么?叫酷吏。凡是在这一行当上做出点名气的,你可以回顾一下,有几个有好下场?我想对你说的是,你可以也应当去选择一份对国家、对人民、对党有贡献的事业,但是,你不一定非得去做纪检嘛,更何况,如果你真的想做点事情,那我劝你,应该早点做一把手,到你可以主政一方的时候,你再想惩治**,施展的余地要大的多。在同一级,纪委,也是应该服从党委的,你就算是做了纪委的一把手,也不可能比做同级的党委一把手在惩治**方面的平台要高。”谈新权的语气越发直率了。   谈新权的意思,蓝煜星已经理解了。他很明白,纪检工作,就是一份得罪人的工作,当然,干纪检也可以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但是,那是单位内部,在和领导、同事相处的时候,如果,对违法乱纪的现象,也这么干的话,那就要以牺牲原则为代价。而且,有一点,蓝煜星是坚决不认同的,那就是因为怕触及矛盾而放弃现在的工作。没有制约的权力,必然导致**。一个国家,一个组织,特别是执政党,必须有严格的监督和惩诫制度,而且,也必须有严格执行这项制度的机构和群体,否则,这个国家岂不是乱套了?大家都不想得罪人,都想做老好人,那么谁来做这样的事情?佛经里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做纪检干部的,也应该有这样的信条,我不得罪人,谁来得罪人?从进入纪委的那一天起,蓝煜星就已经铁了心,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那怕是粉身碎骨,他也要把这项事业进行到底。所以,对谈新权的话,他是坚决不认同的。   但是,蓝煜星显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谈新权产生分歧,甚至搞出什么争论,进而闹得很不愉快。以前,他和杨铮毅教授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因为一些观念上的不同,师徒俩弄得脸红脖子粗。但是,工作以后,他知道,做学问的人和做官的人观念是不一样的,做学问的人,都明白三人行必有我师的道理,而且,越是有实力有水平的知识分子,越是愿意听一些与自己的观点不同的意见。但是,做官的人不同,做官,特别是习惯于在一把手位置上的领导,即便是些比较有水平的,也只是更多地在决策前多听取一些不同意见,但是,一旦他的决策已经形成,对下级来说,就是两个字:执行。   当然,蓝煜星知道,他和谈新权之间并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表面上看似乎没有必要去不打折扣地执行谈新权的决定,他们的关系,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但是,几千年来,中国人讲究的是君为臣之纲,父为子之纲,在本质上,这和上下级关系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每次和谈新权在交流的时候,蓝煜星总是能够感觉得到,尽管他在语气上还算是比较尊重自己,但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基本上是勿庸置疑的,而自己,似乎也只有执行的份,这和自己与林清雅之间那种真正的上下级关系相比,反而更实在。在他与林清雅交流的时候,显然林清雅更愿意听从自己的意见。   想到林清雅,蓝煜星似乎又看到了曙光。他很明白,自己和谈新权之间的这种观念上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但是,通过林清雅,这件事或许能够得到圆满的解决。正如谈新权所说的,学一学徐光启,在最大的限度上,既做成自己的事情,又不要和别人搞得剑拔弩张,嗯,就这么干!   (新的一月开始了,如果您喜欢《灾星》,请为它投上您宝贵的推荐票) 第七章迂回(上)   沉思了一下,蓝煜星对谈新权说:“谈叔叔,我知道,如果能到省里,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过,我也想跟您说句心里话,虽然我从事纪检工作时间不长,但是,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希望能够在纪检战线上长期干下去,并且我也相信,假以时日,我会做出一点成绩的。如果您不觉得冒昩,我想对您提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能不能考虑一下。”   对蓝煜星的话,谈新权是有点吃惊的。对大多数有志于仕途的年轻人来说,能够到省委组织部去,无异于鲤鱼跃龙门,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啊,可他居然很犹豫,似乎让他放弃现在的工作,是一种很大的损失似的,而且,他所说的不情之请,显然是要和自己谈点条件了,这就更奇怪了。不过,从刚认识他的那一天起,谈新权就感觉,这个年轻人很特别。他知道,凡是胸怀大志、能力过人的人,总是会有一些标新立异之处的,如果他的想法和行为和普通人完全一样,也许自己就不会这么欣赏他了。这样的年轻人,他喜欢。所以,他对蓝煜星接下来的话很感兴趣,当即便鼓励道:“小蓝,和我在一起,说话不必太客气,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好了。”   “嗯,谈叔叔,我想说的是,您刚才说,省委组织部、两办和纪检会现在都缺人,这次组织部选人,也包括这些单位,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能不能推荐我到省纪委,这样,我还能做我喜欢的事情,甚至还能有更大的发挥空间。”蓝煜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了蓝煜星的话,谈新权沉吟了一下,说道:“小蓝啊,我很欣赏你现在的想法。你从事纪检工作时间不长,却能对自己的职业产生这么深厚的感情,这是好事。古往今来,凡是能在一定的领域作出成就的人,都对自己所从事的事业充满激情。一个缺乏职业自豪感的人,是很难在自己的岗位上有所建树的。所以,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也有一些想法想告诉你,也许对你会有所帮助。”   “谈叔叔,您请讲。”蓝煜星也很想知道老爷子想对自己说什么。   “第一次和你聊天的时候,我让你学一个人,并且送了你一本书,你还记得吗?”谈新权在提醒蓝煜星。   “我当然记得,您让我好好研究一下徐光启。”蓝煜星回答道。   “是的。其实我是想告诉你,希望你从他身上能够学到一点,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应该是既能够明哲保身,又能够建功立业的。”谈新权说得语重心长。   “这我明白。”对谈新权的意思,当时蓝煜星就心领神会了。   “你没明白!或者说,没有从根本上明白。现在我想对你说一句更坦率的话,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其实,你现在的工作,与我所说的意思,在根本上是背道而驰的。坦率地说,纪检工作,在古代叫什么?叫酷吏。凡是在这一行当上做出点名气的,你可以回顾一下,有几个有好下场?我想对你说的是,你可以也应当去选择一份对国家、对人民、对党有贡献的事业,但是,你不一定非得去做纪检嘛,更何况,如果你真的想做点事情,那我劝你,应该早点做一把手,到你可以主政一方的时候,你再想惩治**,施展的余地要大的多。在同一级,纪委,也是应该服从党委的,你就算是做了纪委的一把手,也不可能比做同级的党委一把手在惩治**方面的平台要高。”谈新权的语气越发直率了。   谈新权的意思,蓝煜星已经理解了。他很明白,纪检工作,就是一份得罪人的工作,当然,干纪检也可以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但是,那是单位内部,在和领导、同事相处的时候,如果,对违法乱纪的现象,也这么干的话,那就要以牺牲原则为代价。而且,有一点,蓝煜星是坚决不认同的,那就是因为怕触及矛盾而放弃现在的工作。没有制约的权力,必然导致**。一个国家,一个组织,特别是执政党,必须有严格的监督和惩诫制度,而且,也必须有严格执行这项制度的机构和群体,否则,这个国家岂不是乱套了?大家都不想得罪人,都想做老好人,那么谁来做这样的事情?佛经里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做纪检干部的,也应该有这样的信条,我不得罪人,谁来得罪人?从进入纪委的那一天起,蓝煜星就已经铁了心,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那怕是粉身碎骨,他也要把这项事业进行到底。所以,对谈新权的话,他是坚决不认同的。   但是,蓝煜星显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谈新权产生分歧,甚至搞出什么争论,进而闹得很不愉快。以前,他和杨铮毅教授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因为一些观念上的不同,师徒俩弄得脸红脖子粗。但是,工作以后,他知道,做学问的人和做官的人观念是不一样的,做学问的人,都明白三人行必有我师的道理,而且,越是有实力有水平的知识分子,越是愿意听一些与自己的观点不同的意见。但是,做官的人不同,做官,特别是习惯于在一把手位置上的领导,即便是些比较有水平的,也只是更多地在决策前多听取一些不同意见,但是,一旦他的决策已经形成,对下级来说,就是两个字:执行。   当然,蓝煜星知道,他和谈新权之间并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表面上看似乎没有必要去不打折扣地执行谈新权的决定,他们的关系,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但是,几千年来,中国人讲究的是君为臣之纲,父为子之纲,在本质上,这和上下级关系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每次和谈新权在交流的时候,蓝煜星总是能够感觉得到,尽管他在语气上还算是比较尊重自己,但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基本上是勿庸置疑的,而自己,似乎也只有执行的份,这和自己与林清雅之间那种真正的上下级关系相比,反而更实在。在他与林清雅交流的时候,显然林清雅更愿意听从自己的意见。   想到林清雅,蓝煜星似乎又看到了曙光。他很明白,自己和谈新权之间的这种观念上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但是,通过林清雅,这件事或许能够得到圆满的解决。正如谈新权所说的,学一学徐光启,在最大的限度上,既做成自己的事情,又不要和别人搞得剑拔弩张,嗯,就这么干!   (新的一月开始了,如果您喜欢《灾星》,请为它投上您宝贵的推荐票) 第七章迂回(下)      下定了决心的蓝煜星,这时不再坚持,但是,他知道,不能立马放弃自己的立场,否则,以谈新权的精明,显然会发现自己的阳奉阴违,必须打一个迂回才好。于是,他装做有点苦闷地说:“谈叔叔,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不过,如果我到省里去,那就不能和晶晶在一起了。我会……”   蓝煜星的话让谈新权有点哑然失笑,孩子毕竟是孩子,没想到这一点儿女情长居然也成了他的绊逊,但是,蓝煜星的想未能,显然也是他愿意看到的,看得出来,这孩子对自己的女儿当真是情根深重,于是他微笑着说:“小蓝,你觉得晶晶的能力怎么样?   “她当然很能干,上学的时候,她是班里的文娱委员,在很多活动上,都显示出了很强的组织协调能力。”蓝煜星说的是真心话。   “这就行了,推荐你是一回事,你作为一名国家公务员和党的年轻干部,有很强的能力,在组织需要的时候,站出来让组织挑选,既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义务。我作为刚刚卸任的组织部长,把你推荐给上一级组织部门,这也是我应尽的职责。即便你不是我的女婿,我也一样会推荐你,当然,我可能不会这样耐心地去做你的思想工作。但晶晶是另外一回事,我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利用自己的职权为你们提供方便。不过,既然你相信她的能力,我想,她在省城也未必就找不到工作。你说是吗?话又说回来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果你们的感情可以经得起时间和距离的考验,你到省里工作以后,按照政策,你们一旦结了婚,组织上也会照顾的,这不需要我来操心,我也没权利操这个心。”   显然,蓝煜星并没有难倒谈新权,蓝煜星知道,省城N市是一个对外开放度很高的城市,凭晶晶的能力,或许很难找到一份非常好的工作,但养活自己肯定没什么问题。不过,蓝煜星也知道,谈新权是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做一些额外的事情了,以他一贯的作风,是绝对不会因为谈晶晶去走后门的。可不管怎么说,蓝煜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说:“嗯,谈叔叔,那我就没什么其它的顾虑了。”   “那就这样吧。你今天在家里吃完晚饭再回去吧。我到书房里看会书。”谈新权说完,自己回书房去了。   谈新权走后,蓝煜星也上了楼,来到了谈晶晶的房间,谈晶晶正在电脑前打升级,斗得不亦乐乎。见蓝煜星来了,谈晶晶连忙叫道:“快来快来,帮帮我,我都连输了十几分了。”蓝煜星义不容辞地披挂上阵,没几个回合,便为谈晶晶扳回了局面,和蓝煜星打对门那一位,感觉到了合作伙伴的强大,死活也不愿意再换桌。蓝煜星高超的牌技,也看得谈晶晶目眩神弛,自己的心上人,真的是太能干了,几乎是无所不能。连玩的时候,都能看出他的卓而不群。   蓝煜星边打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谈晶晶聊着天:“晶晶,你爸想推荐我到省委组织部去。”   像谈晶晶这样出身于干部家庭的孩子,即便是再单纯,也知道到省委组织部意味着什么,便说道:“那好啊,到了省里,你升得会快些,也会早几年有用武之地。”对蓝煜星的前途,谈晶晶显然是无比看好。   “那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少很多啊。”虽然蓝煜星相信谈晶晶在省城可以找到工作,但是,在人们的观念中,那毕竟和在人事局坐机关、捧铁饭碗不可同日而语,谈晶晶会不会放弃现在的工作呢?刚才和谈新权说话蓝煜星是耍了个花枪,可现在真正面临这种选择的时候,蓝煜星却是真正的担忧起来,如果不能和谈晶晶在一起,他会很痛苦的。   “傻瓜,我跟你一起去呗!我才不想在人事局呆呢,整天没什么事情,就是喝喝水,看看报纸,闷也闷死了。”想到可以和蓝煜星一起去省城,谈晶晶不但没有蓝煜星的担忧,反而是一脸的兴奋。   “那你到省城想干点什么呢?”蓝煜星知道找工作的艰难,这句话问得不无担心。   “嗨,看你愁的,多大点的事嘛。就算我一时半会找不到工作,也不愁没事做。玉纶姐她们公司在N市有分公司的,刚毕业的时候她就问,愿意不愿意到省城去。她太忙了,经常照顾不到那边,如果有我这么个贴心人在那帮她照看着,她会放心许多的。不过,当时她没下功夫请我,主要是怕我毕业以后到私营企业去,不是个什么正经工作,有点委屈我。其实,我觉得无所谓,什么公啊私啊的,人家发达国家不都是这样嘛,谁规定就非得在事业单位才是最好的出路啦。”   谈晶晶的话让蓝煜星顿时明白了,到省城,对谈晶晶来说实在不是个什么问题。当然,并不是说谈晶晶就比所有的人都能干,但是,她的优势,却是其他的职业经理人所无法比拟的。抛开谈新权的影响,仅仅是凭信任这一条,谈晶晶如果到玉纶集团工作,只要能够尽快成熟起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做到别人难以企及的位置。   民营企业,即便是像玉纶集团这样管理上非常现代化的公司,也不可能完全摆脱家族式管理的痕迹。其他的人,进公司要凭经验,凭能力,凭学历,但对钱玉纶、谈晶晶这样的人来说,没有管理经验,公司可以给她锻炼的机会;缺乏管理技能,公司可以花大价钱送她出去培训,总之,只要能培养出来,就是一种成功。而这些,对普通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怪不是听了自己的话以后谈新权会觉得很好笑,原来,自己所担心的事,在他们眼里,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回事。   蓝煜星知道,自己该答应的都已经答应了,能不能办成,就要看小雅的了。今天晚上,必须和小雅谈一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前几天自己就建议她回省纪委去,那么,这个案子的进一步追查她才好插手;现在省纪委居然缺人,那可真的是天赐良机了。如果自己可以和她一道调到省纪委,那就太好了。再查现在的这个案子,也就再也没有什么障碍了。   吃完晚饭,蓝煜星告别了谈氏夫妇和谈晶晶,路上,他给林清雅打了个电话,告诉自己有些事情想跟她汇报。林清雅欣然同意。现在,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人,已经形成了一种很特别的默契,两个人无论是在人前还是背后,在语言表达上,都是一种上下级的口气,但是,做下级的并没有对上级的绝对尊敬和服从,做上级的也没有对下级的颐指气使,但是,表面文章却是做得十足,逐渐习惯成自然,在林清雅面前,蓝煜星一直叫她林书记,可骨子并不觉得她是领导,叫习惯了,似乎她现在的名字就是叫林书记一般,这和以前叫她小雅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在林清雅这一方,感觉也是一样。志杰这个名字,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称呼:蓝煜星。这个名字,和以前叫的志杰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听起来也许是少了那份人人都可以听得出来的亲热,但是,在林清雅的心里,却是一样的。   到了林清雅的门前,蓝煜星按响了门铃,门当即打了开来,显然,林清雅已经在客厅里等候了。   蓝煜星坐到茶几前的沙发上,看到林清雅已经为自己泡了茶。茶,自然是只有在她这里才能喝得上的天目青峰。虽然天已经很冷了,但是,由于林清雅把茶叶保存得很好,看起来,杯子里的茶水依然保存着新茶特有的碧绿,而且,香味和新茶相比,也并不逊色很多。   蓝煜星知道,半年了,今年的茶肯定没有喝完,但是,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明年清明,小雅,还会为自己去买茶吗?   经过在S市这一段时间的磨合,两个人的交流已经不再有什么障碍,都不相认,但又都心知肚明。所以,等蓝煜星坐下来,林清雅丝毫没有过渡地说:“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PS:新的一月开始了,如果您喜欢《灾星》,请为它投上您宝贵的推荐票    第七章迂回(下)      下定了决心的蓝煜星,这时不再坚持,但是,他知道,不能立马放弃自己的立场,否则,以谈新权的精明,显然会发现自己的阳奉阴违,必须打一个迂回才好。于是,他装做有点苦闷地说:“谈叔叔,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不过,如果我到省里去,那就不能和晶晶在一起了。我会……”   蓝煜星的话让谈新权有点哑然失笑,孩子毕竟是孩子,没想到这一点儿女情长居然也成了他的绊逊,但是,蓝煜星的想未能,显然也是他愿意看到的,看得出来,这孩子对自己的女儿当真是情根深重,于是他微笑着说:“小蓝,你觉得晶晶的能力怎么样?   “她当然很能干,上学的时候,她是班里的文娱委员,在很多活动上,都显示出了很强的组织协调能力。”蓝煜星说的是真心话。   “这就行了,推荐你是一回事,你作为一名国家公务员和党的年轻干部,有很强的能力,在组织需要的时候,站出来让组织挑选,既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义务。我作为刚刚卸任的组织部长,把你推荐给上一级组织部门,这也是我应尽的职责。即便你不是我的女婿,我也一样会推荐你,当然,我可能不会这样耐心地去做你的思想工作。但晶晶是另外一回事,我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利用自己的职权为你们提供方便。不过,既然你相信她的能力,我想,她在省城也未必就找不到工作。你说是吗?话又说回来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果你们的感情可以经得起时间和距离的考验,你到省里工作以后,按照政策,你们一旦结了婚,组织上也会照顾的,这不需要我来操心,我也没权利操这个心。”   显然,蓝煜星并没有难倒谈新权,蓝煜星知道,省城N市是一个对外开放度很高的城市,凭晶晶的能力,或许很难找到一份非常好的工作,但养活自己肯定没什么问题。不过,蓝煜星也知道,谈新权是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做一些额外的事情了,以他一贯的作风,是绝对不会因为谈晶晶去走后门的。可不管怎么说,蓝煜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说:“嗯,谈叔叔,那我就没什么其它的顾虑了。”   “那就这样吧。你今天在家里吃完晚饭再回去吧。我到书房里看会书。”谈新权说完,自己回书房去了。   谈新权走后,蓝煜星也上了楼,来到了谈晶晶的房间,谈晶晶正在电脑前打升级,斗得不亦乐乎。见蓝煜星来了,谈晶晶连忙叫道:“快来快来,帮帮我,我都连输了十几分了。”蓝煜星义不容辞地披挂上阵,没几个回合,便为谈晶晶扳回了局面,和蓝煜星打对门那一位,感觉到了合作伙伴的强大,死活也不愿意再换桌。蓝煜星高超的牌技,也看得谈晶晶目眩神弛,自己的心上人,真的是太能干了,几乎是无所不能。连玩的时候,都能看出他的卓而不群。   蓝煜星边打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谈晶晶聊着天:“晶晶,你爸想推荐我到省委组织部去。”   像谈晶晶这样出身于干部家庭的孩子,即便是再单纯,也知道到省委组织部意味着什么,便说道:“那好啊,到了省里,你升得会快些,也会早几年有用武之地。”对蓝煜星的前途,谈晶晶显然是无比看好。   “那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少很多啊。”虽然蓝煜星相信谈晶晶在省城可以找到工作,但是,在人们的观念中,那毕竟和在人事局坐机关、捧铁饭碗不可同日而语,谈晶晶会不会放弃现在的工作呢?刚才和谈新权说话蓝煜星是耍了个花枪,可现在真正面临这种选择的时候,蓝煜星却是真正的担忧起来,如果不能和谈晶晶在一起,他会很痛苦的。   “傻瓜,我跟你一起去呗!我才不想在人事局呆呢,整天没什么事情,就是喝喝水,看看报纸,闷也闷死了。”想到可以和蓝煜星一起去省城,谈晶晶不但没有蓝煜星的担忧,反而是一脸的兴奋。   “那你到省城想干点什么呢?”蓝煜星知道找工作的艰难,这句话问得不无担心。   “嗨,看你愁的,多大点的事嘛。就算我一时半会找不到工作,也不愁没事做。玉纶姐她们公司在N市有分公司的,刚毕业的时候她就问,愿意不愿意到省城去。她太忙了,经常照顾不到那边,如果有我这么个贴心人在那帮她照看着,她会放心许多的。不过,当时她没下功夫请我,主要是怕我毕业以后到私营企业去,不是个什么正经工作,有点委屈我。其实,我觉得无所谓,什么公啊私啊的,人家发达国家不都是这样嘛,谁规定就非得在事业单位才是最好的出路啦。”   谈晶晶的话让蓝煜星顿时明白了,到省城,对谈晶晶来说实在不是个什么问题。当然,并不是说谈晶晶就比所有的人都能干,但是,她的优势,却是其他的职业经理人所无法比拟的。抛开谈新权的影响,仅仅是凭信任这一条,谈晶晶如果到玉纶集团工作,只要能够尽快成熟起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做到别人难以企及的位置。   民营企业,即便是像玉纶集团这样管理上非常现代化的公司,也不可能完全摆脱家族式管理的痕迹。其他的人,进公司要凭经验,凭能力,凭学历,但对钱玉纶、谈晶晶这样的人来说,没有管理经验,公司可以给她锻炼的机会;缺乏管理技能,公司可以花大价钱送她出去培训,总之,只要能培养出来,就是一种成功。而这些,对普通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怪不是听了自己的话以后谈新权会觉得很好笑,原来,自己所担心的事,在他们眼里,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回事。   蓝煜星知道,自己该答应的都已经答应了,能不能办成,就要看小雅的了。今天晚上,必须和小雅谈一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前几天自己就建议她回省纪委去,那么,这个案子的进一步追查她才好插手;现在省纪委居然缺人,那可真的是天赐良机了。如果自己可以和她一道调到省纪委,那就太好了。再查现在的这个案子,也就再也没有什么障碍了。   吃完晚饭,蓝煜星告别了谈氏夫妇和谈晶晶,路上,他给林清雅打了个电话,告诉自己有些事情想跟她汇报。林清雅欣然同意。现在,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人,已经形成了一种很特别的默契,两个人无论是在人前还是背后,在语言表达上,都是一种上下级的口气,但是,做下级的并没有对上级的绝对尊敬和服从,做上级的也没有对下级的颐指气使,但是,表面文章却是做得十足,逐渐习惯成自然,在林清雅面前,蓝煜星一直叫她林书记,可骨子并不觉得她是领导,叫习惯了,似乎她现在的名字就是叫林书记一般,这和以前叫她小雅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在林清雅这一方,感觉也是一样。志杰这个名字,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称呼:蓝煜星。这个名字,和以前叫的志杰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听起来也许是少了那份人人都可以听得出来的亲热,但是,在林清雅的心里,却是一样的。   到了林清雅的门前,蓝煜星按响了门铃,门当即打了开来,显然,林清雅已经在客厅里等候了。   蓝煜星坐到茶几前的沙发上,看到林清雅已经为自己泡了茶。茶,自然是只有在她这里才能喝得上的天目青峰。虽然天已经很冷了,但是,由于林清雅把茶叶保存得很好,看起来,杯子里的茶水依然保存着新茶特有的碧绿,而且,香味和新茶相比,也并不逊色很多。   蓝煜星知道,半年了,今年的茶肯定没有喝完,但是,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明年清明,小雅,还会为自己去买茶吗?   经过在S市这一段时间的磨合,两个人的交流已经不再有什么障碍,都不相认,但又都心知肚明。所以,等蓝煜星坐下来,林清雅丝毫没有过渡地说:“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PS:新的一月开始了,如果您喜欢《灾星》,请为它投上您宝贵的推荐票    第八章商定(上)   听了林清雅的话,蓝煜星也单刀直入:“主要是两件事情,一个关于刘彪的案子,我又了解了一些新的情况;还有一个是我个人的情况,也想一起汇报一下。我先说案件的情况吧。”   这些天以来,林清雅和蓝煜星一样,一直在为刘彪的案子苦思冥想,无奈,她也同样找不到突破口。他们两个人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案件的复杂性,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这一切都只是一种推测,既没有证据,也找不出逻辑上的明显错误,某些疑点,比如蓝煜星对许枫的怀疑,根本就不能对任何人说,像这种无端地怀疑纪委机关内部人员,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市长的儿子,一旦泄露出去,肯定是要引起巨大的波澜的,而以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在S市的能量,这样的波澜,他们是经受不起的。现在,听蓝煜星说又了解到了一些新情况,林清雅眼睛一亮,急忙催促蓝煜星说下去。   蓝煜星详细地跟林清雅说明了他与钱玉纶交流的情况。听完蓝煜星的话,林清雅陷入了沉思,然后说:“看来,你刚开始的怀疑是对的,钱玉纶的话,显然印证了你的观点,只是,她也只是一种猜测,同样不能证明刘彪和周嫒嫒没有那种关系,而且,既然她说,刘彪的确在双休日的时候经常不在家,从我们在P县的调查结果看,刘彪在那个时间段也常常离开P县,所以,既使刘彪和周嫒嫒没有那回事情,但他也肯定是知情人。”   “所以,如果能让刘彪开口,事情就简单了。”蓝煜星的话,肯定是对的,就是有点像废话。   “呵呵,要是有那么容易,这个案子早就真相大白了。”林清雅笑了笑,就差没有直接指责蓝煜星了。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下。”蓝煜星并不是很有把握。   “什么办法?”林清雅眼睛一亮。   “我想,是不是可以秘密安排钱玉纶和刘彪见一面。和钱玉纶接触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这一对夫妻,他们的感情非同寻常,大学四年,刘彪给钱玉纶写了四大本的情诗,像刘彪这样的性情中人,是不会完全把夫妻感情抛在一边的……”   说到这里,蓝煜星看到,林清雅颇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这一眼,虽然没有责备,却充满幽怨:你也是一个性情中人,怎么就可以完全把夫妻感情抛在一边呢?蓝煜星当然明白林清雅眼中的深意,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已经解决了,但只是一块刚刚结痂的伤疤,深处并没有完全愈合,稍一碰触,伤痛就会牵动两个人的心。所以,近一段时间以来,蓝煜星甚至是林清雅,都在有意无意地回避这样的局面,尽量减少单独的接触,但象今天这样的状况,还是无法避免。处理这样的事情,蓝煜星也是十分无奈的,到目前为止,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蒙混过关,好在林清雅也十分配合,否则,他真的不知道怎样处理才好。   所以,蓝煜星只有装作没看见,继续说:“作为一个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都近不过他与妻子、儿子的关系。很快就要庭审了,在即将面对死亡的这一个时间段,对刘彪而言,应该是比较脆弱的阶段,我想,如果能够安排钱玉纶母子与刘彪见一面,也许能够从感情上摧毁刘彪的心理防线。当然,不一定成功,但我们不妨一试。”   “嗯,也是一个办法。”林清雅也认为,这个办法是有一定可行性的,更何况,现在已经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试一试,最不济也就是维持现状,又没什么损失。   “不过,这事情必须要保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孙书记是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的。这是一件已经基本定性的案件,而且,案件的曲折性、复杂性是难得一见的,破案难度很大,能够取得这样的成果,上上下下都很满意,省里面对我们的工作评价也很高。如果我们再弄出点什么事来,估计领导是不愿意看到的。特别是前任的冯书记,他这次提拔了正厅,和这件案子应该不无关系吧。现在,他人才刚刚离开纪委,虽然政协主席的权力似乎不是很大,他这次提拔算是有得有失,因此,孙书记会特别照顾到他的感受的,应该不会允许我们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把案子继续下去。”蓝煜星在提出下步方案的同时,也不无担心。   林清雅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她还透露了一个蓝煜星知道的情况:“麻烦不止这一点。刘彪被正式逮捕以后,案件的性质已经被基本确定了,经过省里面的认可,纪委和公安机关已经同意新闻媒体对案件进行公开报道。这个案子涉及到经济领域犯罪、领导干部买凶杀人、替人受过、情杀等诸多要素,不难想象,在数日之内,媒体将会对这样的案件进行铺天盖地的报道,也必将引起很大的反响。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再横生波折,毫无疑问,会给纪委和公安局带去很大的被动。我们这样做,如果是公开的,肯定要面临巨大的阻力。”   “是啊!在你没到省纪委之前,这样的事情,也只能秘密进行了。还有一点也很关键,根据有关规定,在法院判决没有正式生效之前,是绝不允许家属探视的。我们这样做,其实是在用违法的手段办案,不谨慎不行啊。”蓝煜星苦笑一下。作为一个执法人员,用违法的手段办案,应该是一种极大的无奈吧。   “那你准备怎么个秘密法?”显然,通过公开途径是行不通了,人现在是关在公安局的看守所里,究竟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钱玉纶进去,林清雅并不明白。   “我们出面做工作显然是不合适的,当然,也不是完全办不到。跟李强说一声,这段时间大家在一起相处,你又是领导,他应该会卖你这个面子。不过,也许用不着这么麻烦。”蓝煜星笑得有些神秘。 第八章商定(上)   听了林清雅的话,蓝煜星也单刀直入:“主要是两件事情,一个关于刘彪的案子,我又了解了一些新的情况;还有一个是我个人的情况,也想一起汇报一下。我先说案件的情况吧。”   这些天以来,林清雅和蓝煜星一样,一直在为刘彪的案子苦思冥想,无奈,她也同样找不到突破口。他们两个人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案件的复杂性,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这一切都只是一种推测,既没有证据,也找不出逻辑上的明显错误,某些疑点,比如蓝煜星对许枫的怀疑,根本就不能对任何人说,像这种无端地怀疑纪委机关内部人员,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市长的儿子,一旦泄露出去,肯定是要引起巨大的波澜的,而以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在S市的能量,这样的波澜,他们是经受不起的。现在,听蓝煜星说又了解到了一些新情况,林清雅眼睛一亮,急忙催促蓝煜星说下去。   蓝煜星详细地跟林清雅说明了他与钱玉纶交流的情况。听完蓝煜星的话,林清雅陷入了沉思,然后说:“看来,你刚开始的怀疑是对的,钱玉纶的话,显然印证了你的观点,只是,她也只是一种猜测,同样不能证明刘彪和周嫒嫒没有那种关系,而且,既然她说,刘彪的确在双休日的时候经常不在家,从我们在P县的调查结果看,刘彪在那个时间段也常常离开P县,所以,既使刘彪和周嫒嫒没有那回事情,但他也肯定是知情人。”   “所以,如果能让刘彪开口,事情就简单了。”蓝煜星的话,肯定是对的,就是有点像废话。   “呵呵,要是有那么容易,这个案子早就真相大白了。”林清雅笑了笑,就差没有直接指责蓝煜星了。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下。”蓝煜星并不是很有把握。   “什么办法?”林清雅眼睛一亮。   “我想,是不是可以秘密安排钱玉纶和刘彪见一面。和钱玉纶接触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这一对夫妻,他们的感情非同寻常,大学四年,刘彪给钱玉纶写了四大本的情诗,像刘彪这样的性情中人,是不会完全把夫妻感情抛在一边的……”   说到这里,蓝煜星看到,林清雅颇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这一眼,虽然没有责备,却充满幽怨:你也是一个性情中人,怎么就可以完全把夫妻感情抛在一边呢?蓝煜星当然明白林清雅眼中的深意,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已经解决了,但只是一块刚刚结痂的伤疤,深处并没有完全愈合,稍一碰触,伤痛就会牵动两个人的心。所以,近一段时间以来,蓝煜星甚至是林清雅,都在有意无意地回避这样的局面,尽量减少单独的接触,但象今天这样的状况,还是无法避免。处理这样的事情,蓝煜星也是十分无奈的,到目前为止,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蒙混过关,好在林清雅也十分配合,否则,他真的不知道怎样处理才好。   所以,蓝煜星只有装作没看见,继续说:“作为一个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都近不过他与妻子、儿子的关系。很快就要庭审了,在即将面对死亡的这一个时间段,对刘彪而言,应该是比较脆弱的阶段,我想,如果能够安排钱玉纶母子与刘彪见一面,也许能够从感情上摧毁刘彪的心理防线。当然,不一定成功,但我们不妨一试。”   “嗯,也是一个办法。”林清雅也认为,这个办法是有一定可行性的,更何况,现在已经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试一试,最不济也就是维持现状,又没什么损失。   “不过,这事情必须要保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孙书记是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的。这是一件已经基本定性的案件,而且,案件的曲折性、复杂性是难得一见的,破案难度很大,能够取得这样的成果,上上下下都很满意,省里面对我们的工作评价也很高。如果我们再弄出点什么事来,估计领导是不愿意看到的。特别是前任的冯书记,他这次提拔了正厅,和这件案子应该不无关系吧。现在,他人才刚刚离开纪委,虽然政协主席的权力似乎不是很大,他这次提拔算是有得有失,因此,孙书记会特别照顾到他的感受的,应该不会允许我们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把案子继续下去。”蓝煜星在提出下步方案的同时,也不无担心。   林清雅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她还透露了一个蓝煜星知道的情况:“麻烦不止这一点。刘彪被正式逮捕以后,案件的性质已经被基本确定了,经过省里面的认可,纪委和公安机关已经同意新闻媒体对案件进行公开报道。这个案子涉及到经济领域犯罪、领导干部买凶杀人、替人受过、情杀等诸多要素,不难想象,在数日之内,媒体将会对这样的案件进行铺天盖地的报道,也必将引起很大的反响。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再横生波折,毫无疑问,会给纪委和公安局带去很大的被动。我们这样做,如果是公开的,肯定要面临巨大的阻力。”   “是啊!在你没到省纪委之前,这样的事情,也只能秘密进行了。还有一点也很关键,根据有关规定,在法院判决没有正式生效之前,是绝不允许家属探视的。我们这样做,其实是在用违法的手段办案,不谨慎不行啊。”蓝煜星苦笑一下。作为一个执法人员,用违法的手段办案,应该是一种极大的无奈吧。   “那你准备怎么个秘密法?”显然,通过公开途径是行不通了,人现在是关在公安局的看守所里,究竟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钱玉纶进去,林清雅并不明白。   “我们出面做工作显然是不合适的,当然,也不是完全办不到。跟李强说一声,这段时间大家在一起相处,你又是领导,他应该会卖你这个面子。不过,也许用不着这么麻烦。”蓝煜星笑得有些神秘。 第八章商定(下)   “是啊,我出面也许可以办成,但也许就无密可保了。还有,我也没有理由啊,这样做,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李强,我们准备在案子上再下功夫嘛。李强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但有点保守,思路不开阔,也不愿意冒风险,而且,他是公安上的人,难保不会把情况告诉孙书记,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啊。如果是袁小刚,或许还好一点。”看得出来,袁小刚对林清雅的百般逢迎好象是起了一点作用了,林清雅现在对他还是有一点信任的。   “这事不需要我们费心,我回去以后给钱玉纶打个电话吧,玉纶集团的一个总经理,想把刘彪从看守所里弄出来不大可能,但想见老公一面,也许不是个问题吧,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其实,在地方上办事情,有个小窍门,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像这种事,走高层路线,往往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层次越高,惊动的人就越多,也就越是无密可保,但是,如果能通过看守所的基层人员,把几个环节打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偷偷把人放进去,看完出来,倒是神不知鬼不觉。呵呵。”说完,蓝煜星的表情有点高深莫测,却让林清雅豁然开朗。   “好吧。那你就这么办好了。”林清雅同意了蓝煜星的意见。但是,林清雅还有一个更为关心的问题:“你刚才说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你个人的,那是什么事?”   “是这样,现在省里面的几个重要的机关,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省委组织部,省纪委缺人,晶晶的爸爸想推荐我到省委组织部。”蓝煜星说。   林清雅当即便接口说:“那也不一定要到省委组织部啊,去省纪委不是更好?你从市纪委到省纪委,比到组织部在关系上反而更顺些。而且,这件案子在省里的影响很好,你做出的贡献也很大,虽然现在省里并不了解,但他们考察的时候,我和袁小刚都可以为你说话,你年纪轻,有办理重大案件的经验,能力方面也没什么问题,优势还是有的。而且,以你个人的志向,应该更愿意到省纪委吧。”   “可是,晶晶她爸不希望我在纪委干,我肯定不想和他弄僵,不过我想,等真正把关系调到省委组织部以后,组织部是完全可以另行分配的,反正他们这次是一次性解决一批人,到时候,他就算知道了,木已成舟,也只好这样了。当然,这事情得你来办才成,最好你先去,这样,说话的时候就比较方便,也有理由。”蓝煜星想得没错,领导调动的时候,把秘书带在身边是很正常的事情。当然,林清雅现在只是处级,到了省纪委,肯定进不了班子,带秘书显然不合适,不过,既然那边有需求,林清雅又有中纪委下派干部的身份,推荐一个人,问题还是不大的,再不济,还有林正祥呢。   说完这通话,蓝煜星好像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也许,今天他太性急了一些,说话的语气上有些毫无顾忌了,以前和林清雅交流,还尽可能含蓄一些,可今天,他就太直率了,有些话,不能说是命令的口气,但是,已经有一些安排的意思在里面,他和林清雅的这种上下级的关系,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颠倒了过来。蓝煜星现在感觉,无论自己工作上的能力有多强,但在感情上,自己远远做不到游刃有余。和谈晶晶在一起的时候,自然不会有这些问题,他们现在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地方,一切都很自然,但是,在他同样割舍不下的林清雅面前,就很容易犯错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林清雅也在想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因为案件,蓝煜星建议自己到到省城去,对这一点,她并没有什么意见,可是,这样一来,她就会离开蓝煜星,这是她极不情愿的。她当然知道,现在的蓝煜星,并不属于她,即使是放在从前,也不完全属于她,尽管心里很苦,但她完全放弃了和谈晶晶争夺蓝煜星的念头,只想这样默默地守护着他,只要能天天看到他,感受到他在自己身边,她的心里就会踏实许多,她就知足了。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很矛盾。   林清雅很清楚,她自己并没有那么强烈的事业心,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蓝煜星,为了他的理想,他的事业,他的追究,在她眼里,蓝煜星是自己的一切,只要他开心,他乐意就成了。但是,如果代价是离开他,让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那她就要很费一翻思量了,不过,考虑到蓝煜星,她现在已经基本决定,先到省里再说。   现在,蓝煜星忽然提出有到省纪委的打算,这让林清雅所有的犹豫都在瞬间打消了,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怎不让她喜出望外?可是,真的是皆大欢喜吗?林清雅很快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脱口问道:“那晶晶怎么办啊?”   这个问题蓝煜星当然要面对,尽管,和林清雅在一起说谈晶晶的事情,让他感觉很愧疚,甚至很不安,但他还是很坦诚地说:“如果我到省里去,晶晶也会跟我过去,工作上的问题不大,她自己有能力解决的。”   “是这样!”林清雅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失落。她爱蓝煜星,更懂得爱是付出而不是索取,同时,她也十分喜欢谈晶晶,多么可爱的一个小妹妹啊。可是,隐隐之中,她也并不是一点点渴望也没有啊,所有的付出若不求回报,总还是会若有若无的去期待一些回应。如果蓝煜星真的放弃了谈晶晶转而投向她的怀抱,也许出于理智,她会劝阻,也会拒绝,但是,她真的就一点点都不盼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吗?林清雅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究竟需要的是什么。现在好了,她不需要矛盾了,人家把事情处理得很好,她根本就不需要矛盾。矛盾是缘于选择,而现在,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林清雅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房间里沉默了下来,林清雅不知道还该说点什么,蓝煜星也清楚,现在应该是告辞的时候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难有勇气站起来说再见,他可以感觉到,当自己离开以后,小雅将会陷入难耐的孤寂之中,她会伤心,她会垂泪。   现实中,两个人房间是相邻的,就隔着薄薄的一面墙,可是,就是这一面墙,却无情地把两个人永久地隔了开来。蓝煜星知道,如果他留在了墙的这一面,那就是可以把两个人燃烧成化骨扬灰的火焰,而当他走回墙的另一面,又会让他们同时溺入冰寒彻骨的海水。   一段难耐的沉默之后,已经意识到在这样的环境下两个人在一起多呆无益的蓝煜星和林清雅同时开了口:“那你回去吧!”“那我回去啦!”   也许,任何一个人先说都没什么,可就是这样的同时开口,让两个人又是一阵心如鹿撞,尽管经历了生离死别,尽管现在已经是物是人非,可那份默契,那份感觉,并没有因此而淡化。此时,林清雅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直视蓝煜星,她知道,如果她接上他的目光,她会忍不住抱住他不让他走的。可是,她不能,心里有一百个声音在告诉她:留下他吧;却只有一个响亮声音在提醒她:你不能这样做!这一个声音的力量,超过那一百个声音的总和。   此时,蓝煜星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压抑,默默地站起来,像是害怕惊醒林清雅一般,轻轻地打开房间,象灌了铅的双腿,迈着沉重的步伐,静悄悄地离开林清雅的房间,当后面的一只脚跨出去以后,蓝煜星把门轻轻地一带,咔地一声,房门关上了,蓝煜星感觉,自己这一次是在逃离,无比艰难地逃离。   就在蓝煜星转过身的时候,林清雅的头像蓝煜星的脚步一样,无比艰难地抬起,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并不宽阔却无比坚强的背影,这个背影,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也许,她只要勇敢地迈出一步,就可以把自己的脸*在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的脊背上,但是,她不能,她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背影与自己渐离渐远。房门轻轻地响,紧紧关上了,可是,同时也打开了她泪腺上的闸门,泪水,顺着两腮,流到了她的嘴角,让她又一次尝到了那独有的苦涩、冰凉。 第八章商定(下)   “是啊,我出面也许可以办成,但也许就无密可保了。还有,我也没有理由啊,这样做,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李强,我们准备在案子上再下功夫嘛。李强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但有点保守,思路不开阔,也不愿意冒风险,而且,他是公安上的人,难保不会把情况告诉孙书记,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啊。如果是袁小刚,或许还好一点。”看得出来,袁小刚对林清雅的百般逢迎好象是起了一点作用了,林清雅现在对他还是有一点信任的。   “这事不需要我们费心,我回去以后给钱玉纶打个电话吧,玉纶集团的一个总经理,想把刘彪从看守所里弄出来不大可能,但想见老公一面,也许不是个问题吧,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其实,在地方上办事情,有个小窍门,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像这种事,走高层路线,往往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层次越高,惊动的人就越多,也就越是无密可保,但是,如果能通过看守所的基层人员,把几个环节打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偷偷把人放进去,看完出来,倒是神不知鬼不觉。呵呵。”说完,蓝煜星的表情有点高深莫测,却让林清雅豁然开朗。   “好吧。那你就这么办好了。”林清雅同意了蓝煜星的意见。但是,林清雅还有一个更为关心的问题:“你刚才说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你个人的,那是什么事?”   “是这样,现在省里面的几个重要的机关,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省委组织部,省纪委缺人,晶晶的爸爸想推荐我到省委组织部。”蓝煜星说。   林清雅当即便接口说:“那也不一定要到省委组织部啊,去省纪委不是更好?你从市纪委到省纪委,比到组织部在关系上反而更顺些。而且,这件案子在省里的影响很好,你做出的贡献也很大,虽然现在省里并不了解,但他们考察的时候,我和袁小刚都可以为你说话,你年纪轻,有办理重大案件的经验,能力方面也没什么问题,优势还是有的。而且,以你个人的志向,应该更愿意到省纪委吧。”   “可是,晶晶她爸不希望我在纪委干,我肯定不想和他弄僵,不过我想,等真正把关系调到省委组织部以后,组织部是完全可以另行分配的,反正他们这次是一次性解决一批人,到时候,他就算知道了,木已成舟,也只好这样了。当然,这事情得你来办才成,最好你先去,这样,说话的时候就比较方便,也有理由。”蓝煜星想得没错,领导调动的时候,把秘书带在身边是很正常的事情。当然,林清雅现在只是处级,到了省纪委,肯定进不了班子,带秘书显然不合适,不过,既然那边有需求,林清雅又有中纪委下派干部的身份,推荐一个人,问题还是不大的,再不济,还有林正祥呢。   说完这通话,蓝煜星好像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也许,今天他太性急了一些,说话的语气上有些毫无顾忌了,以前和林清雅交流,还尽可能含蓄一些,可今天,他就太直率了,有些话,不能说是命令的口气,但是,已经有一些安排的意思在里面,他和林清雅的这种上下级的关系,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颠倒了过来。蓝煜星现在感觉,无论自己工作上的能力有多强,但在感情上,自己远远做不到游刃有余。和谈晶晶在一起的时候,自然不会有这些问题,他们现在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地方,一切都很自然,但是,在他同样割舍不下的林清雅面前,就很容易犯错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林清雅也在想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因为案件,蓝煜星建议自己到到省城去,对这一点,她并没有什么意见,可是,这样一来,她就会离开蓝煜星,这是她极不情愿的。她当然知道,现在的蓝煜星,并不属于她,即使是放在从前,也不完全属于她,尽管心里很苦,但她完全放弃了和谈晶晶争夺蓝煜星的念头,只想这样默默地守护着他,只要能天天看到他,感受到他在自己身边,她的心里就会踏实许多,她就知足了。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很矛盾。   林清雅很清楚,她自己并没有那么强烈的事业心,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蓝煜星,为了他的理想,他的事业,他的追究,在她眼里,蓝煜星是自己的一切,只要他开心,他乐意就成了。但是,如果代价是离开他,让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那她就要很费一翻思量了,不过,考虑到蓝煜星,她现在已经基本决定,先到省里再说。   现在,蓝煜星忽然提出有到省纪委的打算,这让林清雅所有的犹豫都在瞬间打消了,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怎不让她喜出望外?可是,真的是皆大欢喜吗?林清雅很快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脱口问道:“那晶晶怎么办啊?”   这个问题蓝煜星当然要面对,尽管,和林清雅在一起说谈晶晶的事情,让他感觉很愧疚,甚至很不安,但他还是很坦诚地说:“如果我到省里去,晶晶也会跟我过去,工作上的问题不大,她自己有能力解决的。”   “是这样!”林清雅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失落。她爱蓝煜星,更懂得爱是付出而不是索取,同时,她也十分喜欢谈晶晶,多么可爱的一个小妹妹啊。可是,隐隐之中,她也并不是一点点渴望也没有啊,所有的付出若不求回报,总还是会若有若无的去期待一些回应。如果蓝煜星真的放弃了谈晶晶转而投向她的怀抱,也许出于理智,她会劝阻,也会拒绝,但是,她真的就一点点都不盼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吗?林清雅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究竟需要的是什么。现在好了,她不需要矛盾了,人家把事情处理得很好,她根本就不需要矛盾。矛盾是缘于选择,而现在,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林清雅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房间里沉默了下来,林清雅不知道还该说点什么,蓝煜星也清楚,现在应该是告辞的时候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难有勇气站起来说再见,他可以感觉到,当自己离开以后,小雅将会陷入难耐的孤寂之中,她会伤心,她会垂泪。   现实中,两个人房间是相邻的,就隔着薄薄的一面墙,可是,就是这一面墙,却无情地把两个人永久地隔了开来。蓝煜星知道,如果他留在了墙的这一面,那就是可以把两个人燃烧成化骨扬灰的火焰,而当他走回墙的另一面,又会让他们同时溺入冰寒彻骨的海水。   一段难耐的沉默之后,已经意识到在这样的环境下两个人在一起多呆无益的蓝煜星和林清雅同时开了口:“那你回去吧!”“那我回去啦!”   也许,任何一个人先说都没什么,可就是这样的同时开口,让两个人又是一阵心如鹿撞,尽管经历了生离死别,尽管现在已经是物是人非,可那份默契,那份感觉,并没有因此而淡化。此时,林清雅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直视蓝煜星,她知道,如果她接上他的目光,她会忍不住抱住他不让他走的。可是,她不能,心里有一百个声音在告诉她:留下他吧;却只有一个响亮声音在提醒她:你不能这样做!这一个声音的力量,超过那一百个声音的总和。   此时,蓝煜星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压抑,默默地站起来,像是害怕惊醒林清雅一般,轻轻地打开房间,象灌了铅的双腿,迈着沉重的步伐,静悄悄地离开林清雅的房间,当后面的一只脚跨出去以后,蓝煜星把门轻轻地一带,咔地一声,房门关上了,蓝煜星感觉,自己这一次是在逃离,无比艰难地逃离。   就在蓝煜星转过身的时候,林清雅的头像蓝煜星的脚步一样,无比艰难地抬起,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并不宽阔却无比坚强的背影,这个背影,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也许,她只要勇敢地迈出一步,就可以把自己的脸*在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的脊背上,但是,她不能,她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背影与自己渐离渐远。房门轻轻地响,紧紧关上了,可是,同时也打开了她泪腺上的闸门,泪水,顺着两腮,流到了她的嘴角,让她又一次尝到了那独有的苦涩、冰凉。 第九章诀别(上)   夜,十一点,S市看守所。   看守所位于S市北郊的一座荒山山脚下,这里,土地贫瘠,人烟稀少,只有一个村落,十几户人家,在山脚下的黄泥地的土地刨食,种些庄稼、果树。据村子里的人说,以前,这里有很多狼,解放以后,S市的北城建了不少工厂,虽然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但往来的车辆行人明显多了起来,狼都被吓跑到深山里去了。   看守所,S市人习惯叫这里北牢,是一个大大的四方院落,四米多的高墙,上面架设了电网,每一个角,都有一个观察哨,上面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在居高临下地关注院内院外的一切动静。四盏探照灯,从院子的四角,向院内外来回扫射着,使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一览无余地暴露在执勤战士的眼前。惨白的灯光,也为这里凭空添了几分肃杀的气氛。   院子的正南面,是朴素而雄壮的大门,与普通的民用建筑相比,这个大门没有一点点的花梢。门左是传达室,和其它传达室不同,这个传达室建得要高一点,与平地有十几级台阶,站在传达室的房间里,视野十分开阔,对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看得很清楚,看守传达室的,并不是武警,而是两名公安编制的民警。门的右面,又是一个岗亭,虽然已经是深夜,岗亭里,一名武警战士依然怀抱全自动步枪,以一副标准的军姿,笔直地站立着。   中间,是一对看起来异常结实的大铁门,门上刷了一层绿色的防锈漆,因为时间比较长,颜色早已经不那么鲜亮,有的地方已经脱落,露出斑斑锈迹,但是,铁门很厚实,有点像报废的坦克外壳,给人一种牢不可破、坚不可催的感觉。   这时,一辆汽车,顺着横在看守所门前的柏油马路,远远地驶来。到了门前的位置,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弯,强烈的灯光顿时把门照得一片通明。传达室和岗亭里的两个人迅速紧张起来,特别是岗亭上的武警战士,握枪的手紧了许多,他的枪里,装填的是警报弹,只要这边有任何异动,他就会扣动扳机,警报弹刺耳的鸣叫声就会让枕戈待旦的一个大队的武警战士迅速行动起来,几分钟之内,这一区域就会被完全封锁,这样的演习,他们已经进行过无数次了。这一面墙两端岗哨上的战士,也注意到了这一动向,不约而同地把枪口对准了这一位置。   不过,汽车大灯熄灭以后,所有注意着这辆车的人全部松了一口气。这是一辆警用桑塔纳2000,正是他们所长的座驾。三个人同时敬了一个礼,其中一名细心的值班民警从传达室里走了出来,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以后,又敬了一个礼,说了一声:“陈所长好!”然后冲传达室里的另一名民警挥了挥手,电动铁门咯吱咯吱地向两边闪了开来,警车无声地驶入,大门紧接着就关上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车子停在一栋专门关押重特大案件犯罪嫌疑人的楼前,陈所长走到门口,一名民警会意地跟上来,无须所长示意,民警便打开了一道铁门。这里,车子后门打开,走出三个人,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岁的孩子。冬季的夜晚,三个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女人头上包着围巾,男人把羽绒服的帽子拉了起来,戴在头顶上,戴了一个很大的口罩,这两个人,女的是钱玉纶,男的是蓝煜星,至于孩子,自然是刘彪和钱玉纶的宝贝儿子,小名志志。   志志来这里,陈所长本来是不同意的,他担心孩子见到爸爸以后会大吵大闹,虽然所有的环节都已经打通,但毕竟是偷偷摸摸的事情,动静大了,难免会走漏风声。但钱玉纶说,志志是个很懂事的孩子,非常听话,不会发出什么响声的,陈所长也就不再坚持了。   陈所长以前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但他还是感觉,这件事情不同寻常,最奇特的是家属主动要求绝对保密,以前都是他反过来说的,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而且,从钱玉纶的郑重口气里,他也能感觉到,的确事关重大。不过,他又想了想,无论怎么样,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一个小伙子,也不至于把人给劫走吧,而且,钱玉纶是有身份的人,玉纶集团的总经理,在S市也是一跺脚这个城市也会晃悠一下的主,不会亲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得罪这样的人,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风险越大,收获越大,陈所长的回报是绝对丰厚的。所以,他把今天晚上这条线上的当班人员,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亲信,他相信,既然家属对保密的要求那么高,他这边,就更不可能出问题了。   所有行动都在沉默中进行,前前后后,没人说一句话,双方都很默契,只听见一道道铁门被打开,然后就是几个人凌乱的脚步声。小志志也明显感觉到了事情的严肃性,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小手心流了很多的汗,让钱玉纶觉得湿漉漉的。   跟在钱玉纶后面的蓝煜星,今天在陈所长面前的身份是钱玉纶的弟弟,刘彪的小舅子。参加今天的行动,蓝煜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本来,他觉得自己来不合适,不过,他可以肯定,自己来与不来,今天的会见效果肯定不同。而且,即便自己不出面,通过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也有助于他下面的计划的执行。不过,对今天的计划,蓝煜星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一切都取决于刘彪现在的状态和刘彪对案件的涉入程度。   蓝煜星知道,假如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那么,这件事情,刘彪的涉入程度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他是全部杀人计划的参与者和执行者,刘虎是他的下线,虽然他不是因为解决自己的麻烦,但是,他也是主犯之一,那么,无论他后面有没有人,对刘彪来说,面临的刑罚都是一样的,无论有多么大的立功表现,在这么重大的案件中,他都难逃一死。这是蓝煜星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因为他现在已经非常了解刘彪了,这个人太理智也太有心机了,知道自己最后的下场,既然他自愿代人受过,那他也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说出任何事情来的。 第九章诀别(上)   夜,十一点,S市看守所。   看守所位于S市北郊的一座荒山山脚下,这里,土地贫瘠,人烟稀少,只有一个村落,十几户人家,在山脚下的黄泥地的土地刨食,种些庄稼、果树。据村子里的人说,以前,这里有很多狼,解放以后,S市的北城建了不少工厂,虽然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但往来的车辆行人明显多了起来,狼都被吓跑到深山里去了。   看守所,S市人习惯叫这里北牢,是一个大大的四方院落,四米多的高墙,上面架设了电网,每一个角,都有一个观察哨,上面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在居高临下地关注院内院外的一切动静。四盏探照灯,从院子的四角,向院内外来回扫射着,使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一览无余地暴露在执勤战士的眼前。惨白的灯光,也为这里凭空添了几分肃杀的气氛。   院子的正南面,是朴素而雄壮的大门,与普通的民用建筑相比,这个大门没有一点点的花梢。门左是传达室,和其它传达室不同,这个传达室建得要高一点,与平地有十几级台阶,站在传达室的房间里,视野十分开阔,对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看得很清楚,看守传达室的,并不是武警,而是两名公安编制的民警。门的右面,又是一个岗亭,虽然已经是深夜,岗亭里,一名武警战士依然怀抱全自动步枪,以一副标准的军姿,笔直地站立着。   中间,是一对看起来异常结实的大铁门,门上刷了一层绿色的防锈漆,因为时间比较长,颜色早已经不那么鲜亮,有的地方已经脱落,露出斑斑锈迹,但是,铁门很厚实,有点像报废的坦克外壳,给人一种牢不可破、坚不可催的感觉。   这时,一辆汽车,顺着横在看守所门前的柏油马路,远远地驶来。到了门前的位置,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弯,强烈的灯光顿时把门照得一片通明。传达室和岗亭里的两个人迅速紧张起来,特别是岗亭上的武警战士,握枪的手紧了许多,他的枪里,装填的是警报弹,只要这边有任何异动,他就会扣动扳机,警报弹刺耳的鸣叫声就会让枕戈待旦的一个大队的武警战士迅速行动起来,几分钟之内,这一区域就会被完全封锁,这样的演习,他们已经进行过无数次了。这一面墙两端岗哨上的战士,也注意到了这一动向,不约而同地把枪口对准了这一位置。   不过,汽车大灯熄灭以后,所有注意着这辆车的人全部松了一口气。这是一辆警用桑塔纳2000,正是他们所长的座驾。三个人同时敬了一个礼,其中一名细心的值班民警从传达室里走了出来,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以后,又敬了一个礼,说了一声:“陈所长好!”然后冲传达室里的另一名民警挥了挥手,电动铁门咯吱咯吱地向两边闪了开来,警车无声地驶入,大门紧接着就关上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车子停在一栋专门关押重特大案件犯罪嫌疑人的楼前,陈所长走到门口,一名民警会意地跟上来,无须所长示意,民警便打开了一道铁门。这里,车子后门打开,走出三个人,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岁的孩子。冬季的夜晚,三个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女人头上包着围巾,男人把羽绒服的帽子拉了起来,戴在头顶上,戴了一个很大的口罩,这两个人,女的是钱玉纶,男的是蓝煜星,至于孩子,自然是刘彪和钱玉纶的宝贝儿子,小名志志。   志志来这里,陈所长本来是不同意的,他担心孩子见到爸爸以后会大吵大闹,虽然所有的环节都已经打通,但毕竟是偷偷摸摸的事情,动静大了,难免会走漏风声。但钱玉纶说,志志是个很懂事的孩子,非常听话,不会发出什么响声的,陈所长也就不再坚持了。   陈所长以前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但他还是感觉,这件事情不同寻常,最奇特的是家属主动要求绝对保密,以前都是他反过来说的,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而且,从钱玉纶的郑重口气里,他也能感觉到,的确事关重大。不过,他又想了想,无论怎么样,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一个小伙子,也不至于把人给劫走吧,而且,钱玉纶是有身份的人,玉纶集团的总经理,在S市也是一跺脚这个城市也会晃悠一下的主,不会亲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得罪这样的人,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风险越大,收获越大,陈所长的回报是绝对丰厚的。所以,他把今天晚上这条线上的当班人员,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亲信,他相信,既然家属对保密的要求那么高,他这边,就更不可能出问题了。   所有行动都在沉默中进行,前前后后,没人说一句话,双方都很默契,只听见一道道铁门被打开,然后就是几个人凌乱的脚步声。小志志也明显感觉到了事情的严肃性,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小手心流了很多的汗,让钱玉纶觉得湿漉漉的。   跟在钱玉纶后面的蓝煜星,今天在陈所长面前的身份是钱玉纶的弟弟,刘彪的小舅子。参加今天的行动,蓝煜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本来,他觉得自己来不合适,不过,他可以肯定,自己来与不来,今天的会见效果肯定不同。而且,即便自己不出面,通过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也有助于他下面的计划的执行。不过,对今天的计划,蓝煜星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一切都取决于刘彪现在的状态和刘彪对案件的涉入程度。   蓝煜星知道,假如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那么,这件事情,刘彪的涉入程度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他是全部杀人计划的参与者和执行者,刘虎是他的下线,虽然他不是因为解决自己的麻烦,但是,他也是主犯之一,那么,无论他后面有没有人,对刘彪来说,面临的刑罚都是一样的,无论有多么大的立功表现,在这么重大的案件中,他都难逃一死。这是蓝煜星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因为他现在已经非常了解刘彪了,这个人太理智也太有心机了,知道自己最后的下场,既然他自愿代人受过,那他也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说出任何事情来的。 第九章诀别(下)   还有一种可能,刘彪仅仅就是一个替罪羊,他只是知道情况,但并没有参与凶杀案件。这样的话,刘彪当然还得承担刑事责任,而且他还有以前泄露国家机密的案底在身,但只要他没有参与杀人,事情的性质就大大不同了。最多是个无期徒刑,加上立功表现,还可以轻判一点。而且,刘彪入狱以后,钱玉纶有的是钱,有的是关系,在现在的社会,他不需要在监狱里呆多久就可以出来了。出来以后,凭他的能力和背景,官虽然是做不成了,但在商场上却依然会有所作为。这是蓝煜星期待的最终结果。现在,只求他们夫妻的感情足够的深,深到可以让刘彪回头的地步。   最后一道铁皮门打开了,蓝煜星和陈所长守在门口,陈所长打开了门口的白炽灯,房间里顿时亮了许多。叮嘱了一声:“快点啊。”   钱玉纶答应了一声,搀着志志走了进去。陈所长把门轻轻地掩上,但没有关死,两个人在外面,可以清晰是听到里面的一举一动。陈所长这样做,一方面是给里面留一点灯光,另一方面,也是防着一手。   钱玉纶进了门以后,见到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只有一个空空的马桶。房间里还算干净,也没有什么异味,估计是今天因为她要来刚刚打扫过,床上的被褥也是新换的,看得出来,陈所长还是用了一些心思的。虽说是一种交易关系,但钱玉纶心下对陈所长还是暗暗感激。   听见动静,刘彪坐了起来,见到两个人,第一句话,居然是嗔怪了一句:“这么晚了,你怎么把志志也带来了?”好像他已经知道钱玉纶今天会来看他似的。   钱玉纶没有回答刘彪的话,而是径直把志志送到刘彪的怀里,轻声道:“你抱抱吧。”   刘彪把志志抱在怀里,刚开始抱得很紧,在儿子的额头亲了一下,很快觉得这样会让儿子不舒服,然后就松开了一些,轻声地问志志:“儿子,想爸爸了吗?”   “想!”稚嫩的声音甜甜的回答着。   “怎么想的?”   “用心想的。”父子俩的对答很顺溜,估计,这样的对话,也曾经重复了无数次了。果然,听了儿子的话,刘彪压抑地大笑:“儿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总是这么一句啊。”   “你比我还大呢,可为什么老这么问我啊?”志志的反问很有趣,让刘彪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钱玉纶也坐到了床边,把刘彪的手拿了一只过来,握在了手心里。刘彪也知道,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握妻子的手了,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钱玉纶也一样,握得紧紧的,丝毫不觉得痛,似乎这不只是一次握手,而像是要把生命里最后的那些专属的温暖亲爱深深的渗透到肌肤,深深的渗透到心里那般。   来的时候,钱玉纶感觉,似乎有无数的话要问他,可是见面,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用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的丈夫,再也移不开来,她还要强忍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被刘彪用一只手揽在怀里的志志,惊奇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率先说话的居然是刘彪,口气很轻松:“我就知道你今天要来看我,呵呵。”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天,他们让我洗了澡,换了衣服,还把房间打扫了一遍,又给我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嗯,还有,今天晚上,他们把这个也除了。”刘彪松开紧握着的手,亮了一下手腕,露出了红红的一圈,显然,这是手铐的痕迹。看着丈夫那比以前更加精瘦的手腕,钱玉纶抬起眼睛,仔细地端详丈夫的面容,本来就是豆芽菜的刘彪,现在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眼睛已经深深地凹陷进了眼眶,布满了血丝,只是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估计是刚刚洗完澡的缘故,当然,这里也不排除他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故意掩饰的成份。   看到这里,钱玉纶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哒啪哒地滴落在床边。刘彪伸出手,温柔地擦拭着妻子眼角的泪珠,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玉纶,刚开始,我只是以为你顾念夫妻的情份,把儿子送来让我看一眼,没想到,你还能这样对我。我对不起你!”   “刘彪,我想听你说一句真心话。这是不是真的?”听了刘彪的话,钱玉纶从哀伤中清醒过来,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和蓝煜星商议的事情,想起了自己这次来的使命。   “玉纶,我知道你还爱着我,还相信我。不过,现实是残酷的,我也不忍心伤害你,但是,大错毕竟是酿成了,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没有其它的要求,只要你能带好志志就行了。”刘彪低着头,毫无表情地说。谈到志志,钱玉纶看了一眼,志志毕竟还小,抱在刘彪的怀里,正在打盹,似乎快要睡着了。   “志志!”钱玉纶轻轻地摇醒儿子,问道:“志志,爸爸要离开我们,你舍得他吗?”   “我不舍得!”志志迷迷糊糊地回答。   “那你问爸爸,他舍得我们吗?他舍得你吗?”   志志听出妈妈的哭腔,很快醒了过来,用他最天真的声音问刘彪:“爸爸,你舍得我们吗?”   “儿子,爸爸舍不得!”刘彪的眼泪已经快要下来了,但是,他强忍着,同时,把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只手在志志的背上轻轻地拍打着,很快,志志又睡了过去。   蓝煜星在外面,密切关注着里面的动静,志志的问话,让他暗暗地叫了一声好:有门!   可是,刘彪却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忍住了泪水,他很快又有了正视钱玉纶的勇气:“玉纶,我是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了,现在我想对你说一句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自始至终,你都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也只爱过你一个女人。男人的自控力真的是有限的,在事实面前,我无话可说,但是,那只是**,而不是爱情。请你相信我!”   在外面的蓝煜星,在听了刘彪的这段话以后,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迅速的陷落了,心里在扼腕叹息,完了!错过这一次机遇,想再打动刘彪,希望是越来越小了,下面,只能看钱玉纶的了。   钱玉纶还在看着刘彪,她从刘彪的怀里,静静地把志志抱了过来,用异常冷静的声音说:“刘彪,我们是夫妻,你不必把我当傻瓜,你有没有那样的事,可以瞒得过别人,但你瞒不过我。既然你现在已经不想要我们了,我也不敢强求你,但是,我真的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比我们母子对你来说还要重要,告诉我,究竟是谁?”问到这里,钱玉纶的声音虽然是压抑着的,但是,蓝煜星已经听出来声嘶力竭的味道。   “玉纶!”听了钱玉纶的话,刘彪好像被重击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你错了,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不值得你这样对我。谢谢你来看我,谢谢你让我见到了志志,志志睡着了,你快点带他回去吧。玉纶,你还年轻,我走了以后,你找一个对你好的人嫁了吧。别因为我这样一个负心人耽误了你的青春。你回去吧。”   听到刘彪不断地催促钱玉伦,蓝煜星知道,刘彪正在感情的风口浪尖上与自己搏杀着,是成是败,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   钱玉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看着刘彪,满脸的泪水,尽可能地压低自己的声音,哭喊着:“刘彪,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果然,刘彪忍不住了,男人的眼泪如决了堤的水库一般流淌了出来,他伸开臂膀,把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哭着说:“玉纶,你不要逼我了,也不要再问为什么了,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比你们母子对我更重要。我刘彪是对不起你,但是,我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你不必以我为耻。我很快就要死去,但我无怨无悔。你去吧,如果有时间,就看看林觉民的《与妻书》吧!”说完,刘彪松开了钱玉纶和志志,倒身下去,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再也不说一句话,任凭泪水顺着眼角下滑,很快,把雪白的枕头淋湿了二片,印在枕头上,犹如两朵盛开的昙花,在黑暗中,凄艳得惊心动魄!   新周末,请书友们继续支持《灾星》,若晚上十二点你还在线,请为它投出你的推荐票,支持冲榜。 第九章诀别(下)   还有一种可能,刘彪仅仅就是一个替罪羊,他只是知道情况,但并没有参与凶杀案件。这样的话,刘彪当然还得承担刑事责任,而且他还有以前泄露国家机密的案底在身,但只要他没有参与杀人,事情的性质就大大不同了。最多是个无期徒刑,加上立功表现,还可以轻判一点。而且,刘彪入狱以后,钱玉纶有的是钱,有的是关系,在现在的社会,他不需要在监狱里呆多久就可以出来了。出来以后,凭他的能力和背景,官虽然是做不成了,但在商场上却依然会有所作为。这是蓝煜星期待的最终结果。现在,只求他们夫妻的感情足够的深,深到可以让刘彪回头的地步。   最后一道铁皮门打开了,蓝煜星和陈所长守在门口,陈所长打开了门口的白炽灯,房间里顿时亮了许多。叮嘱了一声:“快点啊。”   钱玉纶答应了一声,搀着志志走了进去。陈所长把门轻轻地掩上,但没有关死,两个人在外面,可以清晰是听到里面的一举一动。陈所长这样做,一方面是给里面留一点灯光,另一方面,也是防着一手。   钱玉纶进了门以后,见到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只有一个空空的马桶。房间里还算干净,也没有什么异味,估计是今天因为她要来刚刚打扫过,床上的被褥也是新换的,看得出来,陈所长还是用了一些心思的。虽说是一种交易关系,但钱玉纶心下对陈所长还是暗暗感激。   听见动静,刘彪坐了起来,见到两个人,第一句话,居然是嗔怪了一句:“这么晚了,你怎么把志志也带来了?”好像他已经知道钱玉纶今天会来看他似的。   钱玉纶没有回答刘彪的话,而是径直把志志送到刘彪的怀里,轻声道:“你抱抱吧。”   刘彪把志志抱在怀里,刚开始抱得很紧,在儿子的额头亲了一下,很快觉得这样会让儿子不舒服,然后就松开了一些,轻声地问志志:“儿子,想爸爸了吗?”   “想!”稚嫩的声音甜甜的回答着。   “怎么想的?”   “用心想的。”父子俩的对答很顺溜,估计,这样的对话,也曾经重复了无数次了。果然,听了儿子的话,刘彪压抑地大笑:“儿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总是这么一句啊。”   “你比我还大呢,可为什么老这么问我啊?”志志的反问很有趣,让刘彪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钱玉纶也坐到了床边,把刘彪的手拿了一只过来,握在了手心里。刘彪也知道,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握妻子的手了,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钱玉纶也一样,握得紧紧的,丝毫不觉得痛,似乎这不只是一次握手,而像是要把生命里最后的那些专属的温暖亲爱深深的渗透到肌肤,深深的渗透到心里那般。   来的时候,钱玉纶感觉,似乎有无数的话要问他,可是见面,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用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的丈夫,再也移不开来,她还要强忍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被刘彪用一只手揽在怀里的志志,惊奇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率先说话的居然是刘彪,口气很轻松:“我就知道你今天要来看我,呵呵。”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天,他们让我洗了澡,换了衣服,还把房间打扫了一遍,又给我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嗯,还有,今天晚上,他们把这个也除了。”刘彪松开紧握着的手,亮了一下手腕,露出了红红的一圈,显然,这是手铐的痕迹。看着丈夫那比以前更加精瘦的手腕,钱玉纶抬起眼睛,仔细地端详丈夫的面容,本来就是豆芽菜的刘彪,现在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眼睛已经深深地凹陷进了眼眶,布满了血丝,只是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估计是刚刚洗完澡的缘故,当然,这里也不排除他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故意掩饰的成份。   看到这里,钱玉纶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哒啪哒地滴落在床边。刘彪伸出手,温柔地擦拭着妻子眼角的泪珠,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玉纶,刚开始,我只是以为你顾念夫妻的情份,把儿子送来让我看一眼,没想到,你还能这样对我。我对不起你!”   “刘彪,我想听你说一句真心话。这是不是真的?”听了刘彪的话,钱玉纶从哀伤中清醒过来,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和蓝煜星商议的事情,想起了自己这次来的使命。   “玉纶,我知道你还爱着我,还相信我。不过,现实是残酷的,我也不忍心伤害你,但是,大错毕竟是酿成了,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没有其它的要求,只要你能带好志志就行了。”刘彪低着头,毫无表情地说。谈到志志,钱玉纶看了一眼,志志毕竟还小,抱在刘彪的怀里,正在打盹,似乎快要睡着了。   “志志!”钱玉纶轻轻地摇醒儿子,问道:“志志,爸爸要离开我们,你舍得他吗?”   “我不舍得!”志志迷迷糊糊地回答。   “那你问爸爸,他舍得我们吗?他舍得你吗?”   志志听出妈妈的哭腔,很快醒了过来,用他最天真的声音问刘彪:“爸爸,你舍得我们吗?”   “儿子,爸爸舍不得!”刘彪的眼泪已经快要下来了,但是,他强忍着,同时,把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只手在志志的背上轻轻地拍打着,很快,志志又睡了过去。   蓝煜星在外面,密切关注着里面的动静,志志的问话,让他暗暗地叫了一声好:有门!   可是,刘彪却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忍住了泪水,他很快又有了正视钱玉纶的勇气:“玉纶,我是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了,现在我想对你说一句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自始至终,你都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也只爱过你一个女人。男人的自控力真的是有限的,在事实面前,我无话可说,但是,那只是**,而不是爱情。请你相信我!”   在外面的蓝煜星,在听了刘彪的这段话以后,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迅速的陷落了,心里在扼腕叹息,完了!错过这一次机遇,想再打动刘彪,希望是越来越小了,下面,只能看钱玉纶的了。   钱玉纶还在看着刘彪,她从刘彪的怀里,静静地把志志抱了过来,用异常冷静的声音说:“刘彪,我们是夫妻,你不必把我当傻瓜,你有没有那样的事,可以瞒得过别人,但你瞒不过我。既然你现在已经不想要我们了,我也不敢强求你,但是,我真的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比我们母子对你来说还要重要,告诉我,究竟是谁?”问到这里,钱玉纶的声音虽然是压抑着的,但是,蓝煜星已经听出来声嘶力竭的味道。   “玉纶!”听了钱玉纶的话,刘彪好像被重击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你错了,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不值得你这样对我。谢谢你来看我,谢谢你让我见到了志志,志志睡着了,你快点带他回去吧。玉纶,你还年轻,我走了以后,你找一个对你好的人嫁了吧。别因为我这样一个负心人耽误了你的青春。你回去吧。”   听到刘彪不断地催促钱玉伦,蓝煜星知道,刘彪正在感情的风口浪尖上与自己搏杀着,是成是败,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   钱玉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看着刘彪,满脸的泪水,尽可能地压低自己的声音,哭喊着:“刘彪,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果然,刘彪忍不住了,男人的眼泪如决了堤的水库一般流淌了出来,他伸开臂膀,把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哭着说:“玉纶,你不要逼我了,也不要再问为什么了,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比你们母子对我更重要。我刘彪是对不起你,但是,我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你不必以我为耻。我很快就要死去,但我无怨无悔。你去吧,如果有时间,就看看林觉民的《与妻书》吧!”说完,刘彪松开了钱玉纶和志志,倒身下去,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再也不说一句话,任凭泪水顺着眼角下滑,很快,把雪白的枕头淋湿了二片,印在枕头上,犹如两朵盛开的昙花,在黑暗中,凄艳得惊心动魄!   新周末,请书友们继续支持《灾星》,若晚上十二点你还在线,请为它投出你的推荐票,支持冲榜。 第十章析文(上)   离开看守所,已经过了十二点。陈所长把他们送到城市边缘的一个地下停车场,钱玉纶的车子就停在那里。三个人下车以后,陈所长开着自己的警车,一溜烟地走了。一路上,他不时地把揣在口袋里的信用卡拿出来看一看,只不过是让钱玉纶来探视了一下而已,就得了30万,30万呐,这可是自己十年的工资,拿出五万来堵堵几个人的嘴,不,一个人五千,三万就够了。   陈所长走后,三个人换了钱玉纶的宝马,直奔市区。   一路上,钱玉纶边开车边低声涰泣,抱在蓝煜星怀里的志志沉睡不语,蓝煜星却是思绪万千。显然,这次行动是失败了,在非常接近成功的关头失败了。他站在外面,只能扼腕叹息,却无能为力,即便是他进去了,又能如何呢?即便是他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又能如何呢?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任何人的千言万语,都抵不过钱玉纶无言的哭泣声,都抵不过小志志的一句:爸爸,你舍得我们吗?   刘彪并不是铁石心肠。男儿有泪不轻弹,双规时最难熬的日日夜夜,没有让他掉一滴眼泪;看守所冰冷的铁窗手铐,也没有让他掉一滴眼泪,甚至自己儿子那纯真无邪而在知情人听起来无比辛酸的问话,他也强忍住了,没有掉一滴眼泪。最终,在执手十年的妻子的哭诉声中,他终于流下了泪水,终于打开了情感的闸门,终于透露了一点点的心理话,可是,就是那简单的两句话,却让蓝煜星体会到了两个字:恐怖!   那是两句什么样的话啊?“我刘彪是对不起你,但是,我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你不必以我为耻。我很快就要死去,但我无怨无悔。”   他呈现给世人面目是什么?是一个对女性始乱终弃的人,一个背叛妻子背叛感情的人,一个利欲熏心为了个人仕途可以牺牲部下牺牲情人不择手段的人,一个为袒护集杀人、抢劫、强奸等众多罪恶于一身的社会败类而泄露国家秘密的人,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临死之前,居然敢大言不惭地在自己所背叛的人面前说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说自己无怨无悔。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可是,蓝煜星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这是一个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在悲痛交加、情绪失控的时候,对自己挚爱的人留下的最后的遗言,这是真情的流露,也是内心的独白,是他在最大限度内给爱妻一个交待,让自己的生命,在最爱的人心目中,还能留下最后一个闪光点。正如董守业临终前对儿子说,士为知己者死一样,他们,愿意承担所有污秽的名声,愿意把贪财好色这样的罪行统统揽在自己身上,但是,他们还是希望,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爱人能够相信自己,理解自己。也许,再刚强再理智的人,最终都难以真正地堪破情关,只是,这种情,也许是亲情,也许是爱情,也许是友情。   正是因为这样,蓝煜星才会觉得恐怖,恐怖得脊背发凉、汗毛直竖。这么多年来,他处理过这么多的案子,也见过形形色色的贪官,他们做坏事,都有一个理由,有的是贪财,有的是好色,有的是欲壑难填,也有的是生活所迫,甚至还有的是在强权的压制下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董守业、刘彪这样的**分子。他们不贪钱,也不贪图虚名,甚至连生命都可以轻易的舍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在驱使着他们这样做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啊?蓝煜星急切地想找寻一个答案。   答案不是没有,刘彪与钱玉纶的对答已经让敏锐的蓝煜星嗅到了一丝深意:“如果有时间,就看看林觉民的《与妻书》吧!”《与妻书》是什么?是革命烈士林觉民留给妻子的遗书。这封遗书,深情款款、缠绵绯侧,却又豪情满怀、慷慨激昂,堪称传世之作。刘彪让妻子去看的这篇文章,不可能是乱说的。这两口子,都是大学中文系毕业,又都做过高中语文教师,他们之间采取这样的表达方式,也许是一点就透吧,但是,刘彪也许是太激动了,也许是没想到外面还站着一个和警察大老粗截然不同的蓝煜星,总之,即便是没有达成目的,蓝煜星也相信,今天仍然是不虚此行。事情的真相虽然还没有被揭穿,但已经明显进了一步,也许,再有那么一点点,真相,就要呼之欲出了。   车量进入市区以后,钱玉纶要把蓝煜星送回住地,蓝煜星没有同意,他把睡着了的志志在后座上安顿好,然后,自己打了一辆车,回到了宿舍。进了房间,蓝煜星顾不上睡觉,急忙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网查到了《与妻书》,开始逐字逐句地推敲。   开篇一段,就引起了蓝煜星的无限遐想:“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为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吾作此书,泪珠和笔墨齐下,不能书竟,而欲搁笔。又恐汝不察吾衷,谓吾忍舍汝而死,谓吾不知汝之不欲吾死也,故遂忍悲为汝言之。”   看得出来,饱读诗书的刘彪对这篇文章应该是背得滚瓜烂熟了,虽然人与事都有质的区别,林觉民是为国为民牺牲的烈士,而刘彪,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是杀人凶手或是帮凶,但是,从言语情感的角度来看,的确很贴切他和钱玉纶的现状。   在这段中,蓝煜星最感兴趣的是而欲搁笔那几句,意思是说:想放下笔,又怕你不体察我的心思,说我忍心抛弃你去死,说我不知道你不想让我死,所以就强忍着悲痛给你说这些话。果然,刘彪有些事情是瞒着钱玉纶的,而到目前为止,纪委和警方所了解到的真相钱玉纶都已经知道了,那就说明,刘彪的确是隐瞒了事实。 第十章析文(上)   离开看守所,已经过了十二点。陈所长把他们送到城市边缘的一个地下停车场,钱玉纶的车子就停在那里。三个人下车以后,陈所长开着自己的警车,一溜烟地走了。一路上,他不时地把揣在口袋里的信用卡拿出来看一看,只不过是让钱玉纶来探视了一下而已,就得了30万,30万呐,这可是自己十年的工资,拿出五万来堵堵几个人的嘴,不,一个人五千,三万就够了。   陈所长走后,三个人换了钱玉纶的宝马,直奔市区。   一路上,钱玉纶边开车边低声涰泣,抱在蓝煜星怀里的志志沉睡不语,蓝煜星却是思绪万千。显然,这次行动是失败了,在非常接近成功的关头失败了。他站在外面,只能扼腕叹息,却无能为力,即便是他进去了,又能如何呢?即便是他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又能如何呢?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任何人的千言万语,都抵不过钱玉纶无言的哭泣声,都抵不过小志志的一句:爸爸,你舍得我们吗?   刘彪并不是铁石心肠。男儿有泪不轻弹,双规时最难熬的日日夜夜,没有让他掉一滴眼泪;看守所冰冷的铁窗手铐,也没有让他掉一滴眼泪,甚至自己儿子那纯真无邪而在知情人听起来无比辛酸的问话,他也强忍住了,没有掉一滴眼泪。最终,在执手十年的妻子的哭诉声中,他终于流下了泪水,终于打开了情感的闸门,终于透露了一点点的心理话,可是,就是那简单的两句话,却让蓝煜星体会到了两个字:恐怖!   那是两句什么样的话啊?“我刘彪是对不起你,但是,我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你不必以我为耻。我很快就要死去,但我无怨无悔。”   他呈现给世人面目是什么?是一个对女性始乱终弃的人,一个背叛妻子背叛感情的人,一个利欲熏心为了个人仕途可以牺牲部下牺牲情人不择手段的人,一个为袒护集杀人、抢劫、强奸等众多罪恶于一身的社会败类而泄露国家秘密的人,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临死之前,居然敢大言不惭地在自己所背叛的人面前说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说自己无怨无悔。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可是,蓝煜星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这是一个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在悲痛交加、情绪失控的时候,对自己挚爱的人留下的最后的遗言,这是真情的流露,也是内心的独白,是他在最大限度内给爱妻一个交待,让自己的生命,在最爱的人心目中,还能留下最后一个闪光点。正如董守业临终前对儿子说,士为知己者死一样,他们,愿意承担所有污秽的名声,愿意把贪财好色这样的罪行统统揽在自己身上,但是,他们还是希望,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爱人能够相信自己,理解自己。也许,再刚强再理智的人,最终都难以真正地堪破情关,只是,这种情,也许是亲情,也许是爱情,也许是友情。   正是因为这样,蓝煜星才会觉得恐怖,恐怖得脊背发凉、汗毛直竖。这么多年来,他处理过这么多的案子,也见过形形色色的贪官,他们做坏事,都有一个理由,有的是贪财,有的是好色,有的是欲壑难填,也有的是生活所迫,甚至还有的是在强权的压制下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董守业、刘彪这样的**分子。他们不贪钱,也不贪图虚名,甚至连生命都可以轻易的舍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在驱使着他们这样做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啊?蓝煜星急切地想找寻一个答案。   答案不是没有,刘彪与钱玉纶的对答已经让敏锐的蓝煜星嗅到了一丝深意:“如果有时间,就看看林觉民的《与妻书》吧!”《与妻书》是什么?是革命烈士林觉民留给妻子的遗书。这封遗书,深情款款、缠绵绯侧,却又豪情满怀、慷慨激昂,堪称传世之作。刘彪让妻子去看的这篇文章,不可能是乱说的。这两口子,都是大学中文系毕业,又都做过高中语文教师,他们之间采取这样的表达方式,也许是一点就透吧,但是,刘彪也许是太激动了,也许是没想到外面还站着一个和警察大老粗截然不同的蓝煜星,总之,即便是没有达成目的,蓝煜星也相信,今天仍然是不虚此行。事情的真相虽然还没有被揭穿,但已经明显进了一步,也许,再有那么一点点,真相,就要呼之欲出了。   车量进入市区以后,钱玉纶要把蓝煜星送回住地,蓝煜星没有同意,他把睡着了的志志在后座上安顿好,然后,自己打了一辆车,回到了宿舍。进了房间,蓝煜星顾不上睡觉,急忙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网查到了《与妻书》,开始逐字逐句地推敲。   开篇一段,就引起了蓝煜星的无限遐想:“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为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吾作此书,泪珠和笔墨齐下,不能书竟,而欲搁笔。又恐汝不察吾衷,谓吾忍舍汝而死,谓吾不知汝之不欲吾死也,故遂忍悲为汝言之。”   看得出来,饱读诗书的刘彪对这篇文章应该是背得滚瓜烂熟了,虽然人与事都有质的区别,林觉民是为国为民牺牲的烈士,而刘彪,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是杀人凶手或是帮凶,但是,从言语情感的角度来看,的确很贴切他和钱玉纶的现状。   在这段中,蓝煜星最感兴趣的是而欲搁笔那几句,意思是说:想放下笔,又怕你不体察我的心思,说我忍心抛弃你去死,说我不知道你不想让我死,所以就强忍着悲痛给你说这些话。果然,刘彪有些事情是瞒着钱玉纶的,而到目前为止,纪委和警方所了解到的真相钱玉纶都已经知道了,那就说明,刘彪的确是隐瞒了事实。 第十章析文(下)   再往下看,“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吾自遇汝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然称心快意,几家能够?司马青衫,吾不能学太上之忘情也。语云,仁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看到这里,蓝煜星呸了一声,什么遍地腥云,满街狼犬,又什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虽然蓝煜星是干纪检的,接触到了不少的社会阴暗面,但是现在的中国,无论有多少问题,也没到遍地腥云,满街狼犬的地步吧。如果真的是满街狼犬,刘彪作为P县政府的重要领导人,岂不是一只大号的狼犬?   还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那被他们杀害的苏健,一个老实巴交的会计,他就没有父母?他就没有子女?甚至是周嫒嫒,也许她生活不够检点,甚至不排除有对情人敲诈勒索的可能,但也罪不至死吧。更何况,即便是犯了死罪,也轮不到他们来执行。采取这样邪恶的手段,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无论后面有多么深厚的兄弟真情,或是上下级感情,蓝煜星都是绝对痛恨的。像刘彪这样的人,居然也拿自己和烈士相比,蓝煜星简单有些愤怒了。   再往下看,有林觉民对夫妻之间生命与爱情孰轻孰重的诠释,也有对他们从前美好生活的回忆,字字真情,行行滴泪,果然是感人至深,不过,蓝煜星并没有从中发现对案件有帮助的东西。   再看下去,又有一段慷慨激昂的文字,当蓝煜星看到:“吾今死无余憾,国事成不成,自有同志者在。”一段,蓝煜星又一次心惊了。以刘彪之严谨,既然以这篇文章代替他的遗书,自然是字斟句酌的。前段与案情没有太大关系的文字,比如回忆夫妻之前幸福而快乐的生活的那一段,如果是在钱玉纶看来,也肯定会动容的,说不定就会因此而理解丈夫的一片苦心也未可知。再有,细想一下,哪怕是刚才引起蓝煜愤怒的文字,说不定刘彪本人就是这么想的。   那么,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来,刘彪果然是有同党的。而且,力量应该是非常强大。蓝煜星当然可以想到,如果是下棋,对方的手段,应该就是弃卒保车了,仅仅从他或者是他们抛弃的董守业和刘彪这两个人来看,实力已经是足够强大的了。如果不是自己凑巧结识了董小方,对方又犯了一个错误,仅仅凭董守业一个人,就可以蒙混过关,把专案组玩弄于股掌之间,再加上刘彪,可以想见,后面的车,实力该有多么的强横。   再往下看,仍然是一段缠绵绯侧的文字:“吾今与汝无言矣!吾居九泉之下,遥闻汝哭声,当哭相和也。吾平日不信有鬼,今则又望其真有。今人又言心电感应有道,吾亦望其言是实,则吾之死,吾灵尚依依旁汝也,汝不必以无侣悲!”显然,林觉民是无神论者,可是,他在死亡之前,却也希望鬼魂能够真的存在,又或者,这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真的能够有心电感应。这几句,虽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却让蓝煜星唏嘘不已。相对于刘彪夫妇,自己和小雅应该算是幸运的吧,在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之后,还能够重新聚首。然而,他们同样无法破镜重圆,世事无常啊。对林清雅,蓝煜星无比愧疚。他又想到刘彪夫妇,虽然痛恨刘彪之流的行为,但对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却是十分同情。爱憎分明,也是他的本色。   快到结尾了,蓝煜星再次有所发现:“吾生平未尝以吾所志语汝,是吾不是处。然语之,又恐汝日日为吾担忧。吾牺牲百死而不辞,而使汝担忧,的的非吾所忍。吾爱汝至,所以为汝谋者惟恐未尽。”   这一段的意思是说:“我平日从没有把我的志向告诉你,是我不对的地方;然而告诉了你,又恐怕你天天为我担忧。我对于牺牲,即使是死一百次我都不会推辞,可是让你为此担忧,确确实实不是我能忍心的。我爱你到了极点,所以为你考虑的只怕不周到。”蓝煜星知道,毕竟刘彪是套用别人的文章,前面自己的分析,难免会有一些牵强附会之处,但是,这几句,绝对是刘彪真心想对钱玉纶说的话,他在对钱玉纶解释,之所以没有告诉他真相,不过是怕她为自己担心;而现在,他又要告诉她,他是真心爱她的,但他有自己的志向。显然,这里已经明明白白地表露了刘彪的心迹。   最后,当蓝煜星看到“嗟夫!巾短情长,所未尽者尚有万千,汝可摹拟得之。吾今不能见汝矣!汝不能舍吾,其时时于梦中寻我乎!一恸!辛亥三月念六夜四鼓,意洞手书。”的时候,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算算时间,现在正是四鼓。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苦苦研读《与妻书》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钱玉纶现在作何感想?想到这里,蓝煜星犹豫了一下,是不是给她打个电话呢?毕竟已经是凌晨了,想了想,还是打一下吧,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这样做也是在帮她。如果她睡了,电话响两声不接他就挂了就是了,也不至于影响她休息。   嘟——嘟——,两声长音,钱玉纶的手机并没有关,蓝煜星正想挂电话,那边的钱玉纶却已经把电话接通了,声音听起来很忧伤,但并不像刚醒来的样子:“是小蓝吗?”显然,钱玉纶和自己一样,都没有睡。   “玉纶姐,是我。刚才,我在看那篇《与妻书》,不知道您看了没有?”蓝煜星试探着问。   “嗯,我也看了。”   “那您发现了什么没有?”   “唉!”钱玉纶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这件事我也不想再问了,男人的事情,我们做女人的管不了那么多,是死是活,都是他自找的,由他去吧。”钱玉纶的语气完全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意思,但是,蓝煜星能够听得出来,她的口气,虽然依然忧伤,却并没有那种灰心丧气的绝望,反倒比自己第一次和她交流的时候要精神了一些。特别是那一句:“男人的事情,我们做女人的管不了那么多。”虽然没有直说什么,但是,可以想见,她显然已经认同,刘彪是自己的丈夫,但也是一个有自己理想和事业的男人,虽然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她的口气里,却充满着对自己丈夫的信任。   “嗯,玉纶姐,那打扰了,早些休息吧。”蓝煜星识趣地结束这次通话。   “都是自己家人,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钱玉纶挂了电话。   听了这句话,蓝煜星心里一凉,他知道,完了!也许,在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和林清雅之外,对这件事情持怀疑态度而又迫切想知道真相的人,也就只有钱玉纶一个人了,而且,她也是最有可能打动刘彪的人。可是,现在钱玉纶显然已经放弃了,或者说,刘彪只是借了一篇别人的文章,就把钱玉纶给说服了。难道,这件事情当真就这么定性了?   从事纪检工作这么多年,蓝煜星还没有遇到过这样棘手的事情,此时的他,充满了挫败感。他甚至在想,别说自己现在仅仅是市纪委的一个小职员,就算是还在原来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位子上,对这种案子,又能有什么高招?只怕也同样无可奈何吧。   让蓝煜星不甘心的是,如果自己没有发现疑点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自己明明可以感觉到,案件绝没有这么简单,可就是无能为力,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念头,折磨的蓝煜星彻夜难眠。   就在钱玉纶离开看守所之后不到十分钟,有两个人正在通电话。   “大哥,刚才,钱玉纶和刘彪见面了。”   “哦?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没有,不过,钱玉纶并不是一个人去的,和他同去的,还有一个男的,戴着个大口罩,看不清楚面目。但是,肯定不是钱玉纶的司机。”   “你们没有跟一下?”   “跟了,但是他们比较狡猾,开始坐的是看守所长的警车,开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我们的人不方便跟进去,等警车出来以后,跟了一段才发现,钱玉纶他们已经在停车场换了车子了。”   “嗯,那算了。我问你,他们人见面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没有,不过,当时看守所长和钱玉纶带来的那个男人候在门口。”   “这就行了,一般来说,刘彪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过,为防万一,这两天,要密切关注刘彪的动静和他的辩护律师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异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不妨设想一下,今天钱玉纶进了看守所的房间,保不准她会趁别人不注意给刘彪什么东西,这样,刘彪就有了自杀的条件了。明白吗?”   “明白了,大哥。” 第十章析文(下)   再往下看,“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吾自遇汝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然称心快意,几家能够?司马青衫,吾不能学太上之忘情也。语云,仁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看到这里,蓝煜星呸了一声,什么遍地腥云,满街狼犬,又什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虽然蓝煜星是干纪检的,接触到了不少的社会阴暗面,但是现在的中国,无论有多少问题,也没到遍地腥云,满街狼犬的地步吧。如果真的是满街狼犬,刘彪作为P县政府的重要领导人,岂不是一只大号的狼犬?   还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那被他们杀害的苏健,一个老实巴交的会计,他就没有父母?他就没有子女?甚至是周嫒嫒,也许她生活不够检点,甚至不排除有对情人敲诈勒索的可能,但也罪不至死吧。更何况,即便是犯了死罪,也轮不到他们来执行。采取这样邪恶的手段,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无论后面有多么深厚的兄弟真情,或是上下级感情,蓝煜星都是绝对痛恨的。像刘彪这样的人,居然也拿自己和烈士相比,蓝煜星简单有些愤怒了。   再往下看,有林觉民对夫妻之间生命与爱情孰轻孰重的诠释,也有对他们从前美好生活的回忆,字字真情,行行滴泪,果然是感人至深,不过,蓝煜星并没有从中发现对案件有帮助的东西。   再看下去,又有一段慷慨激昂的文字,当蓝煜星看到:“吾今死无余憾,国事成不成,自有同志者在。”一段,蓝煜星又一次心惊了。以刘彪之严谨,既然以这篇文章代替他的遗书,自然是字斟句酌的。前段与案情没有太大关系的文字,比如回忆夫妻之前幸福而快乐的生活的那一段,如果是在钱玉纶看来,也肯定会动容的,说不定就会因此而理解丈夫的一片苦心也未可知。再有,细想一下,哪怕是刚才引起蓝煜愤怒的文字,说不定刘彪本人就是这么想的。   那么,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来,刘彪果然是有同党的。而且,力量应该是非常强大。蓝煜星当然可以想到,如果是下棋,对方的手段,应该就是弃卒保车了,仅仅从他或者是他们抛弃的董守业和刘彪这两个人来看,实力已经是足够强大的了。如果不是自己凑巧结识了董小方,对方又犯了一个错误,仅仅凭董守业一个人,就可以蒙混过关,把专案组玩弄于股掌之间,再加上刘彪,可以想见,后面的车,实力该有多么的强横。   再往下看,仍然是一段缠绵绯侧的文字:“吾今与汝无言矣!吾居九泉之下,遥闻汝哭声,当哭相和也。吾平日不信有鬼,今则又望其真有。今人又言心电感应有道,吾亦望其言是实,则吾之死,吾灵尚依依旁汝也,汝不必以无侣悲!”显然,林觉民是无神论者,可是,他在死亡之前,却也希望鬼魂能够真的存在,又或者,这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真的能够有心电感应。这几句,虽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却让蓝煜星唏嘘不已。相对于刘彪夫妇,自己和小雅应该算是幸运的吧,在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之后,还能够重新聚首。然而,他们同样无法破镜重圆,世事无常啊。对林清雅,蓝煜星无比愧疚。他又想到刘彪夫妇,虽然痛恨刘彪之流的行为,但对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却是十分同情。爱憎分明,也是他的本色。   快到结尾了,蓝煜星再次有所发现:“吾生平未尝以吾所志语汝,是吾不是处。然语之,又恐汝日日为吾担忧。吾牺牲百死而不辞,而使汝担忧,的的非吾所忍。吾爱汝至,所以为汝谋者惟恐未尽。”   这一段的意思是说:“我平日从没有把我的志向告诉你,是我不对的地方;然而告诉了你,又恐怕你天天为我担忧。我对于牺牲,即使是死一百次我都不会推辞,可是让你为此担忧,确确实实不是我能忍心的。我爱你到了极点,所以为你考虑的只怕不周到。”蓝煜星知道,毕竟刘彪是套用别人的文章,前面自己的分析,难免会有一些牵强附会之处,但是,这几句,绝对是刘彪真心想对钱玉纶说的话,他在对钱玉纶解释,之所以没有告诉他真相,不过是怕她为自己担心;而现在,他又要告诉她,他是真心爱她的,但他有自己的志向。显然,这里已经明明白白地表露了刘彪的心迹。   最后,当蓝煜星看到“嗟夫!巾短情长,所未尽者尚有万千,汝可摹拟得之。吾今不能见汝矣!汝不能舍吾,其时时于梦中寻我乎!一恸!辛亥三月念六夜四鼓,意洞手书。”的时候,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算算时间,现在正是四鼓。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苦苦研读《与妻书》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钱玉纶现在作何感想?想到这里,蓝煜星犹豫了一下,是不是给她打个电话呢?毕竟已经是凌晨了,想了想,还是打一下吧,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这样做也是在帮她。如果她睡了,电话响两声不接他就挂了就是了,也不至于影响她休息。   嘟——嘟——,两声长音,钱玉纶的手机并没有关,蓝煜星正想挂电话,那边的钱玉纶却已经把电话接通了,声音听起来很忧伤,但并不像刚醒来的样子:“是小蓝吗?”显然,钱玉纶和自己一样,都没有睡。   “玉纶姐,是我。刚才,我在看那篇《与妻书》,不知道您看了没有?”蓝煜星试探着问。   “嗯,我也看了。”   “那您发现了什么没有?”   “唉!”钱玉纶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这件事我也不想再问了,男人的事情,我们做女人的管不了那么多,是死是活,都是他自找的,由他去吧。”钱玉纶的语气完全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意思,但是,蓝煜星能够听得出来,她的口气,虽然依然忧伤,却并没有那种灰心丧气的绝望,反倒比自己第一次和她交流的时候要精神了一些。特别是那一句:“男人的事情,我们做女人的管不了那么多。”虽然没有直说什么,但是,可以想见,她显然已经认同,刘彪是自己的丈夫,但也是一个有自己理想和事业的男人,虽然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她的口气里,却充满着对自己丈夫的信任。   “嗯,玉纶姐,那打扰了,早些休息吧。”蓝煜星识趣地结束这次通话。   “都是自己家人,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钱玉纶挂了电话。   听了这句话,蓝煜星心里一凉,他知道,完了!也许,在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和林清雅之外,对这件事情持怀疑态度而又迫切想知道真相的人,也就只有钱玉纶一个人了,而且,她也是最有可能打动刘彪的人。可是,现在钱玉纶显然已经放弃了,或者说,刘彪只是借了一篇别人的文章,就把钱玉纶给说服了。难道,这件事情当真就这么定性了?   从事纪检工作这么多年,蓝煜星还没有遇到过这样棘手的事情,此时的他,充满了挫败感。他甚至在想,别说自己现在仅仅是市纪委的一个小职员,就算是还在原来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位子上,对这种案子,又能有什么高招?只怕也同样无可奈何吧。   让蓝煜星不甘心的是,如果自己没有发现疑点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自己明明可以感觉到,案件绝没有这么简单,可就是无能为力,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念头,折磨的蓝煜星彻夜难眠。   就在钱玉纶离开看守所之后不到十分钟,有两个人正在通电话。   “大哥,刚才,钱玉纶和刘彪见面了。”   “哦?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没有,不过,钱玉纶并不是一个人去的,和他同去的,还有一个男的,戴着个大口罩,看不清楚面目。但是,肯定不是钱玉纶的司机。”   “你们没有跟一下?”   “跟了,但是他们比较狡猾,开始坐的是看守所长的警车,开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我们的人不方便跟进去,等警车出来以后,跟了一段才发现,钱玉纶他们已经在停车场换了车子了。”   “嗯,那算了。我问你,他们人见面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没有,不过,当时看守所长和钱玉纶带来的那个男人候在门口。”   “这就行了,一般来说,刘彪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过,为防万一,这两天,要密切关注刘彪的动静和他的辩护律师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异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不妨设想一下,今天钱玉纶进了看守所的房间,保不准她会趁别人不注意给刘彪什么东西,这样,刘彪就有了自杀的条件了。明白吗?”   “明白了,大哥。” 第十一章挑战(上)   第二天一早,蓝煜星来到办公室,给林清雅打了个电话,想到她办公室汇报一下情况,林清雅也在焦急地等待结果,连忙请他进来。   进了门以后,林清雅急忙问:“怎么样?有收获吗?”   “基本没有。”蓝煜星神色黯然,然后,把那天会面的情况和他后来研究《与妻书》以及最后一次给钱玉纶打电话的情况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耐心地听蓝煜星说完,林清雅也非常失望,沉思片刻,她抬眼问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又能怎么样。”蓝煜星好像是反问,又好像是自言自语。此刻,他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这么多年来,好像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像今天这样的失败。而且,这还是和小雅合作的第一个案子。以前,自己的那些光辉战绩,都是自己对她说,真正让她亲身体会的,其实就这么一次,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这让他如何不惭愧。男人都是有一点虚荣心的,特别是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更喜欢表现自己强大的一面,成熟如蓝煜星,也不能免俗。这一次的失败,蓝煜星是极不情愿的。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蓝煜星的就是林清雅了,她怎么能看不出来他的心事,当即便安慰他说:“这也不怨你,你的权力太小了,如果是……”说到这里,林清雅忽然意识到,自己又造次了,这最后的一层窗户纸,是两个人至今还能平静相处的前提,如果捅破了,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所以,她连忙改口:“如果我们是在省纪委,办这个案子,也许手段会多一些,现在,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虽然林清雅把话题绕过去了,但是,蓝煜星怎能听不出来?何况,后面的话也并不符合逻辑,到目前为止,在办案过程中并没有遇到什么外来的阻力,技术手段上,也得到了省公安厅的有力支持,从这个角度讲,办案方是省里还是市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蓝煜星不是一把手,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如果他还在十三室,他就敢立刻把他怀疑的许枫给扣起来审两天,他就不信,撬不开这个公子哥的那张嘴。但是,现在一切都无从谈起,任何强制手段甚至是超常规的手段都不能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再想想,应该还有什么办法吧,如果能抓到刘虎就好了。”林清雅说的是对的,现在,就差一个可以抓到的线索,哪怕有一根藤可以抓,也许就可以摸出几个瓜来,但现在能抓到的两根藤,一根是董守业,一根是刘彪,都是枯藤,到这儿就断了,再也抓不下去。应该说,专案组也不是没有机会,可是,机会摆在面前,可他们却不能让董守业和刘彪开口,不知道是己方无能还是敌人太狡猾。   “谈何容易啊,公安那边对刘虎通缉力度还是很大的,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除了上次通话的时候查到刘虎在Z州除近外,其它的线索就全断了。这段时间,公安局在Z州下了不少功夫,毕竟是这么大的案子,共同破案也是一个成绩,Z州警方也很积极,基本上动用了所有的内情力量,那么多线人都在留意刘虎,但是,黑白两道,根本查不出关于刘虎的任何线索,这里非常不可思议的。除非是他已经完全洗白了,或是根本就不在Z州,否则,绝对不会查不到。”蓝煜星有些困惑。   “你说的两点都不成立。第一,刘彪每次给刘虎汇钱,都是汇到Z州,刘虎也都是在Z州的金融网点上取的钱。如果他这是刻意为之,那么,那天的电话跟踪明显确定他在Z州,按刘彪供述,他每天早上的那个时间都可以联系上刘虎,像刘虎这样被全国通辑的人,出门的次数越多,落网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果他能有一个安全的落脚点,是不会有事没事就往Z州跑的。那天他在Z州不可能是刻意为之,如果不出意外,至少在那天通话以前,刘虎还应该是在Z州。”   林清雅的分析蓝煜星也想过,也很认同,只是不能理解。不过,林清雅的话还没有说完,蓝煜星就等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你说刘虎有可能已经洗白了。这种本来是存在的。我以前研究过一些这方面的案例,逃犯在外出逃之所以隐藏不下来,一般是因为两个原因,要么是生活所迫,没有合法的身份,没法找工作,为了生计,他们往往会铤而走险,再次犯案,最终落入法网;要么是本性难移,为非作歹惯了,刚开始还能收敛些,时间长了,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上次,刘虎在T城被拘留,就是这个原因,身上背几条命案,在工地还敢跟人家打架斗殴,还敢收小弟。”林清雅的分析越发的丝丝入扣。   “但是,刘虎后来的情况显然不同了。之前他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可能还没有和刘彪接上头,并没有得到他的帮助。但是,在此之后,也就是从刘彪给他汇钱开始,刘虎的生活环境改善了,也就彻底从各地警方的视野中消失了。有了钱,他至少不必再为了生存而去作案,也可以办到假的身份证等等,这样,就可以避免意外落案的可能性,也就减少了警方从其他的案件中抓获他的可能,按他现在的状况,如果他已经有稳定的谋生能力,洗白就不是一件难事,估计我们以后再想抓他就难了。”蓝煜星说出了他最担心的事情,中国有十多亿人,如果刘彪换了一个合法的身份居住下来,身为常务副县长的刘彪是完全可以给他办到这一点的,而且,他以后也不再作案,想抓他,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啊。   “不对,既然能够跟杀手搭上线,那就说明刘虎还是在干老本行,用他们的话是怎么说来着,是在道上混是吧。”这样的言辞,林清雅并不是很适应:“那就说明他没有洗白,我们应该还有希望。”   新周末,请书友们继续支持《灾星》,若晚上十二点你还在线,请为它投出你的推荐票,支持冲榜。 第十一章挑战(上)   第二天一早,蓝煜星来到办公室,给林清雅打了个电话,想到她办公室汇报一下情况,林清雅也在焦急地等待结果,连忙请他进来。   进了门以后,林清雅急忙问:“怎么样?有收获吗?”   “基本没有。”蓝煜星神色黯然,然后,把那天会面的情况和他后来研究《与妻书》以及最后一次给钱玉纶打电话的情况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耐心地听蓝煜星说完,林清雅也非常失望,沉思片刻,她抬眼问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又能怎么样。”蓝煜星好像是反问,又好像是自言自语。此刻,他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这么多年来,好像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像今天这样的失败。而且,这还是和小雅合作的第一个案子。以前,自己的那些光辉战绩,都是自己对她说,真正让她亲身体会的,其实就这么一次,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这让他如何不惭愧。男人都是有一点虚荣心的,特别是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更喜欢表现自己强大的一面,成熟如蓝煜星,也不能免俗。这一次的失败,蓝煜星是极不情愿的。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蓝煜星的就是林清雅了,她怎么能看不出来他的心事,当即便安慰他说:“这也不怨你,你的权力太小了,如果是……”说到这里,林清雅忽然意识到,自己又造次了,这最后的一层窗户纸,是两个人至今还能平静相处的前提,如果捅破了,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所以,她连忙改口:“如果我们是在省纪委,办这个案子,也许手段会多一些,现在,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虽然林清雅把话题绕过去了,但是,蓝煜星怎能听不出来?何况,后面的话也并不符合逻辑,到目前为止,在办案过程中并没有遇到什么外来的阻力,技术手段上,也得到了省公安厅的有力支持,从这个角度讲,办案方是省里还是市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蓝煜星不是一把手,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如果他还在十三室,他就敢立刻把他怀疑的许枫给扣起来审两天,他就不信,撬不开这个公子哥的那张嘴。但是,现在一切都无从谈起,任何强制手段甚至是超常规的手段都不能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再想想,应该还有什么办法吧,如果能抓到刘虎就好了。”林清雅说的是对的,现在,就差一个可以抓到的线索,哪怕有一根藤可以抓,也许就可以摸出几个瓜来,但现在能抓到的两根藤,一根是董守业,一根是刘彪,都是枯藤,到这儿就断了,再也抓不下去。应该说,专案组也不是没有机会,可是,机会摆在面前,可他们却不能让董守业和刘彪开口,不知道是己方无能还是敌人太狡猾。   “谈何容易啊,公安那边对刘虎通缉力度还是很大的,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除了上次通话的时候查到刘虎在Z州除近外,其它的线索就全断了。这段时间,公安局在Z州下了不少功夫,毕竟是这么大的案子,共同破案也是一个成绩,Z州警方也很积极,基本上动用了所有的内情力量,那么多线人都在留意刘虎,但是,黑白两道,根本查不出关于刘虎的任何线索,这里非常不可思议的。除非是他已经完全洗白了,或是根本就不在Z州,否则,绝对不会查不到。”蓝煜星有些困惑。   “你说的两点都不成立。第一,刘彪每次给刘虎汇钱,都是汇到Z州,刘虎也都是在Z州的金融网点上取的钱。如果他这是刻意为之,那么,那天的电话跟踪明显确定他在Z州,按刘彪供述,他每天早上的那个时间都可以联系上刘虎,像刘虎这样被全国通辑的人,出门的次数越多,落网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果他能有一个安全的落脚点,是不会有事没事就往Z州跑的。那天他在Z州不可能是刻意为之,如果不出意外,至少在那天通话以前,刘虎还应该是在Z州。”   林清雅的分析蓝煜星也想过,也很认同,只是不能理解。不过,林清雅的话还没有说完,蓝煜星就等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你说刘虎有可能已经洗白了。这种本来是存在的。我以前研究过一些这方面的案例,逃犯在外出逃之所以隐藏不下来,一般是因为两个原因,要么是生活所迫,没有合法的身份,没法找工作,为了生计,他们往往会铤而走险,再次犯案,最终落入法网;要么是本性难移,为非作歹惯了,刚开始还能收敛些,时间长了,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上次,刘虎在T城被拘留,就是这个原因,身上背几条命案,在工地还敢跟人家打架斗殴,还敢收小弟。”林清雅的分析越发的丝丝入扣。   “但是,刘虎后来的情况显然不同了。之前他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可能还没有和刘彪接上头,并没有得到他的帮助。但是,在此之后,也就是从刘彪给他汇钱开始,刘虎的生活环境改善了,也就彻底从各地警方的视野中消失了。有了钱,他至少不必再为了生存而去作案,也可以办到假的身份证等等,这样,就可以避免意外落案的可能性,也就减少了警方从其他的案件中抓获他的可能,按他现在的状况,如果他已经有稳定的谋生能力,洗白就不是一件难事,估计我们以后再想抓他就难了。”蓝煜星说出了他最担心的事情,中国有十多亿人,如果刘彪换了一个合法的身份居住下来,身为常务副县长的刘彪是完全可以给他办到这一点的,而且,他以后也不再作案,想抓他,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啊。   “不对,既然能够跟杀手搭上线,那就说明刘虎还是在干老本行,用他们的话是怎么说来着,是在道上混是吧。”这样的言辞,林清雅并不是很适应:“那就说明他没有洗白,我们应该还有希望。”   新周末,请书友们继续支持《灾星》,若晚上十二点你还在线,请为它投出你的推荐票,支持冲榜。 第十一章挑战(下)   “但愿如此吧,只是,真的是这样的话,Z州的警方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呢?会不会杀手根本就不是刘虎联系的?刘虎只是刘彪用来演戏的一个传声筒而已?”这个问题,蓝煜星已经想了很久了。   “如果按你所说,刘虎只是刘彪的传声筒,那甚至有可能刘彪都没有参与杀人案件,只不过是一个替罪羊,那案情可就更复杂了。”林清雅感觉头都大了。   “这也是我通过钱玉纶做他工作的前提嘛。”蓝煜星的提醒,让林清雅哑然失笑,可不是嘛,自己今天思维真的是有点乱,说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不过,林清雅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蓝煜星,离开庭还有一周,我明天准备回一趟北京,后天就回来,这件事情,我想和夏书记或者林正祥谈谈,也许可以得到那边的帮助。还有,我回省纪委的问题,你调动的问题,可能也需要他们帮忙。”虽然听起来是已经决定了的样子,但是,林清雅这时候说出来,明显是在征求蓝煜星的意见。   这个问题,又把蓝煜星逼到了关口。老实说,尽管两个人是心照不宣了,但是,林清雅还从来没有公开说过或是真接当着蓝煜星的面说过自己来自北京,也没有说过中纪委和林正祥的事情。如果蓝煜星发表意见,等于告诉林清雅自己了解她的一切情况,也等于正式承认,自己和从前的范志杰根本就是一个人。所以,对这个问题,蓝煜星有些犹豫,不知道她这是不是存心诱导他承认,但是,眼前的局面又容不得他犹豫,所以,蓝煜星只好什么也不说,看着林清雅,鼓励地笑了一笑,他感觉,意思是明白了,但也没有承认什么。   林清雅原本是无心,看到蓝煜星这样,却忽然明白了。一方面,她有些后悔自己总是忘记了这一茬,动不动就把两个人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推到了悬崖边;另一方面,又有些恼怒蓝煜星的小花招,心想,我诚心待你,不遗余力地帮助你,毫无怨言地支持你,甚至在你和谈晶晶的事情上尽力促成你,你还要怎么样?居然还这样提防我,我这是何苦来?心里悲从中来,恨恨地盯了蓝煜星一眼,带着掩饰不住的恼怒说:“好吧,没事了,你走吧。”   蓝煜星如蒙大赦,仓皇逃离了林清雅的办公室,心下却暗自后悔,他知道,自己和林清雅的这件事,现在是越躲越躲不开、越陷越深了,情况似乎一天比一天糟糕,看来,终归有一天,这层窗户纸会被捅破的。蓝煜星今天受了双重打击,一方面,案子破不了,另一方面,在感情问题的处理上,自己也的确是太没用了。   神不守舍的蓝煜星,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办公室的门原来是开着的,进去以后,看到里面坐的是袁小刚。   “小蓝啊,来,坐坐坐!”袁小刚今天十分热情,就是忘了自己坐在了蓝煜星的办公桌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来,准没什么好事。蓝煜星边想边打趣:“哟,袁主任大驾光临,稀客啊。您下回来可得提前通知我一声,没有条件红毡铺地、两廊动乐,但总得打扫一下卫生才好迎接您吧。”蓝煜星说的第一句倒是实话,一般袁小刚很少到他的办公室来,都是他到那边去,有时袁小刚一个人无聊,还会主动打电话让他过去,像今天这样主动拜访可是极少。说完,蓝煜星坐到了袁小刚的对面。   “呵,臭小子,敢损我,看你今天魂不守舍的,在林书记那儿挨批了吧。”袁小刚也没饶他,当面揭短。   对袁小刚的话,蓝煜星没有否认,今天这情况,好像比挨批还要惨些,他苦笑了一下,来了个默认。   “女人嘛,情绪总是忽阴忽晴的,别放在心上。”看到蓝煜星挨批,袁小刚心里似乎挺舒坦,乐呵呵地安慰他。然后,顺理成章的把话题引向了林清雅:“小蓝,跟林书记也快有半年了,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领导的坏话蓝煜星当然不能说,何况,对林清雅更是没什么坏话好说,所以,蓝煜星接口就说:“很好啊。怎么啦?”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唉,我告诉你一件事。现在不是年终考核了嘛,她是省纪委的下派干部嘛,省里今天传来了她的考核表,征求纪委常委的意见。”这次动干部的时候,袁小刚也被明确了纪委常委,等了几年,终于可以参加常委会了,这两天正春风得意,自信心有点小膨胀:“你猜怎么着?我看了一下她的个人简介,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她的婚姻状况一栏,填的居然是丧偶。”   “***,这人怎么这么八卦啊,还算是个男人嘛。人家丧不丧偶,关你什么事啊!”看袁小刚大惊小怪的样子,蓝煜星暗暗鄙夷,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就算再随便,人家也是领导不是。   可是,万没想到,袁小刚居然叹了一口气:“小蓝啊,老实说,我对纪检工作其实是有很深的感情的,真的让我一下子离开这个岗位,还真是舍不得了,十年了啊,唉,两难,两难啊。”   这又是哪跟哪儿嘛!袁小刚今天好像有点发神经,这东一榔头西一棒的,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嘛。不过,听说他要离开纪委,蓝煜星还是有点吃惊,刚刚提拔过,不象要调出的样子,怎么会这么突然,便问道:“您要调走?”   “哦!倒也不是马上就走,不过,你也知道,公务员有回避制度,夫妻双方是不能在一个单位的,如果已经在一个单位了,就必须有一个人要调走。”袁小刚很无奈的样子。   “嫂子要调来纪委了?”蓝煜星这才想到,虽然和袁小刚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却从来没有听他提到过自己的夫人,今天猛不丁地听说他因为夫妻回避制度要离开纪委,又让蓝煜星很是惊讶,看来,袁小刚的夫人还是个领导干部啊。中国人有点重男轻女的,一般来说,在事业上,夫妻双方总是妻子为丈夫让步,除非妻子是个女强人。现在,他老婆要来,袁小刚回避,显然,妻子的官要比袁小刚来得大。   “你说什么呐?你什么时候听说我有老婆啦?我前妻大前年得了癌症,都走了两年多了,我们家现在是我和儿子相依为命,可怜啊。”蓝煜星这才想到,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袁小刚对大院里的未婚女性打听得这么清楚。   “我那老婆,可是个贤惠人儿,长得也漂亮,就是命短,唉!”袁小刚叹了口气,接着说到:“这两年,别人给我介绍了无数个对象,不乏年轻的,漂亮的,家世好的,不过,我都没答应,都是些小女孩儿,一来我已经结过婚了,不想耽误人家,二来她们也太年轻了,没什么共同语言,再有,我这人也比较挑剔,就算是二婚,也想找个称心如意、情投意合的。我在那些人身上,统统找不到感觉,婚姻这种事,一定要慎重,宁缺勿滥啊。”袁小刚的一通长篇大论,说的蓝煜星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林书记出现,那一天,我终于发现,她就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爱人,温柔娴静,气质高雅,没想到,我三十多岁了,又经历了一次一见钟情。不过,咱自卑啊,刚开始我知道,她刚刚拿到博士学位,应该还没有时间谈婚论嫁,以为她还待字闺中,再加上人家职务上比咱高一级,又是从省里来的,咱高攀不起啊。可是,我今天才知道,林书记和我一样,都曾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都曾痛失自己的爱侣,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小蓝,缘分啊,这是上天赐给我的一段金玉良缘啊。”说到这里,袁小刚激动万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蓝煜星这才明白,原来这家伙在打林清雅的主意,心里哭笑不得。   “小蓝,你看出来没有?这段时间,我们在工作上的配合得十分默契,虽说她是领导,但也是女人啊,千金的重担,终究要咱们男人来扛不是?我相信,以后在生活上,我们同样会十分美满。”袁小刚信心十足,信誓旦旦的样子。听得蓝煜星张大了嘴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转眼间,袁小刚又换上了一副愁容:“小蓝,如果我们结婚了,就得有一个人要离开纪委,我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她的前程吧,她年轻,聪明,高学历,以后应该比我有前途。所以,只能是我离开纪委了。不过,离开就离开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到哪儿不能打出一片天啊,为了她,我认了。”此时的袁小刚,视死如归,大义凛然,俨然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一代明君! 第十一章挑战(下)   “但愿如此吧,只是,真的是这样的话,Z州的警方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呢?会不会杀手根本就不是刘虎联系的?刘虎只是刘彪用来演戏的一个传声筒而已?”这个问题,蓝煜星已经想了很久了。   “如果按你所说,刘虎只是刘彪的传声筒,那甚至有可能刘彪都没有参与杀人案件,只不过是一个替罪羊,那案情可就更复杂了。”林清雅感觉头都大了。   “这也是我通过钱玉纶做他工作的前提嘛。”蓝煜星的提醒,让林清雅哑然失笑,可不是嘛,自己今天思维真的是有点乱,说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不过,林清雅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蓝煜星,离开庭还有一周,我明天准备回一趟北京,后天就回来,这件事情,我想和夏书记或者林正祥谈谈,也许可以得到那边的帮助。还有,我回省纪委的问题,你调动的问题,可能也需要他们帮忙。”虽然听起来是已经决定了的样子,但是,林清雅这时候说出来,明显是在征求蓝煜星的意见。   这个问题,又把蓝煜星逼到了关口。老实说,尽管两个人是心照不宣了,但是,林清雅还从来没有公开说过或是真接当着蓝煜星的面说过自己来自北京,也没有说过中纪委和林正祥的事情。如果蓝煜星发表意见,等于告诉林清雅自己了解她的一切情况,也等于正式承认,自己和从前的范志杰根本就是一个人。所以,对这个问题,蓝煜星有些犹豫,不知道她这是不是存心诱导他承认,但是,眼前的局面又容不得他犹豫,所以,蓝煜星只好什么也不说,看着林清雅,鼓励地笑了一笑,他感觉,意思是明白了,但也没有承认什么。   林清雅原本是无心,看到蓝煜星这样,却忽然明白了。一方面,她有些后悔自己总是忘记了这一茬,动不动就把两个人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推到了悬崖边;另一方面,又有些恼怒蓝煜星的小花招,心想,我诚心待你,不遗余力地帮助你,毫无怨言地支持你,甚至在你和谈晶晶的事情上尽力促成你,你还要怎么样?居然还这样提防我,我这是何苦来?心里悲从中来,恨恨地盯了蓝煜星一眼,带着掩饰不住的恼怒说:“好吧,没事了,你走吧。”   蓝煜星如蒙大赦,仓皇逃离了林清雅的办公室,心下却暗自后悔,他知道,自己和林清雅的这件事,现在是越躲越躲不开、越陷越深了,情况似乎一天比一天糟糕,看来,终归有一天,这层窗户纸会被捅破的。蓝煜星今天受了双重打击,一方面,案子破不了,另一方面,在感情问题的处理上,自己也的确是太没用了。   神不守舍的蓝煜星,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办公室的门原来是开着的,进去以后,看到里面坐的是袁小刚。   “小蓝啊,来,坐坐坐!”袁小刚今天十分热情,就是忘了自己坐在了蓝煜星的办公桌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来,准没什么好事。蓝煜星边想边打趣:“哟,袁主任大驾光临,稀客啊。您下回来可得提前通知我一声,没有条件红毡铺地、两廊动乐,但总得打扫一下卫生才好迎接您吧。”蓝煜星说的第一句倒是实话,一般袁小刚很少到他的办公室来,都是他到那边去,有时袁小刚一个人无聊,还会主动打电话让他过去,像今天这样主动拜访可是极少。说完,蓝煜星坐到了袁小刚的对面。   “呵,臭小子,敢损我,看你今天魂不守舍的,在林书记那儿挨批了吧。”袁小刚也没饶他,当面揭短。   对袁小刚的话,蓝煜星没有否认,今天这情况,好像比挨批还要惨些,他苦笑了一下,来了个默认。   “女人嘛,情绪总是忽阴忽晴的,别放在心上。”看到蓝煜星挨批,袁小刚心里似乎挺舒坦,乐呵呵地安慰他。然后,顺理成章的把话题引向了林清雅:“小蓝,跟林书记也快有半年了,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领导的坏话蓝煜星当然不能说,何况,对林清雅更是没什么坏话好说,所以,蓝煜星接口就说:“很好啊。怎么啦?”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唉,我告诉你一件事。现在不是年终考核了嘛,她是省纪委的下派干部嘛,省里今天传来了她的考核表,征求纪委常委的意见。”这次动干部的时候,袁小刚也被明确了纪委常委,等了几年,终于可以参加常委会了,这两天正春风得意,自信心有点小膨胀:“你猜怎么着?我看了一下她的个人简介,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她的婚姻状况一栏,填的居然是丧偶。”   “***,这人怎么这么八卦啊,还算是个男人嘛。人家丧不丧偶,关你什么事啊!”看袁小刚大惊小怪的样子,蓝煜星暗暗鄙夷,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就算再随便,人家也是领导不是。   可是,万没想到,袁小刚居然叹了一口气:“小蓝啊,老实说,我对纪检工作其实是有很深的感情的,真的让我一下子离开这个岗位,还真是舍不得了,十年了啊,唉,两难,两难啊。”   这又是哪跟哪儿嘛!袁小刚今天好像有点发神经,这东一榔头西一棒的,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嘛。不过,听说他要离开纪委,蓝煜星还是有点吃惊,刚刚提拔过,不象要调出的样子,怎么会这么突然,便问道:“您要调走?”   “哦!倒也不是马上就走,不过,你也知道,公务员有回避制度,夫妻双方是不能在一个单位的,如果已经在一个单位了,就必须有一个人要调走。”袁小刚很无奈的样子。   “嫂子要调来纪委了?”蓝煜星这才想到,虽然和袁小刚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却从来没有听他提到过自己的夫人,今天猛不丁地听说他因为夫妻回避制度要离开纪委,又让蓝煜星很是惊讶,看来,袁小刚的夫人还是个领导干部啊。中国人有点重男轻女的,一般来说,在事业上,夫妻双方总是妻子为丈夫让步,除非妻子是个女强人。现在,他老婆要来,袁小刚回避,显然,妻子的官要比袁小刚来得大。   “你说什么呐?你什么时候听说我有老婆啦?我前妻大前年得了癌症,都走了两年多了,我们家现在是我和儿子相依为命,可怜啊。”蓝煜星这才想到,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袁小刚对大院里的未婚女性打听得这么清楚。   “我那老婆,可是个贤惠人儿,长得也漂亮,就是命短,唉!”袁小刚叹了口气,接着说到:“这两年,别人给我介绍了无数个对象,不乏年轻的,漂亮的,家世好的,不过,我都没答应,都是些小女孩儿,一来我已经结过婚了,不想耽误人家,二来她们也太年轻了,没什么共同语言,再有,我这人也比较挑剔,就算是二婚,也想找个称心如意、情投意合的。我在那些人身上,统统找不到感觉,婚姻这种事,一定要慎重,宁缺勿滥啊。”袁小刚的一通长篇大论,说的蓝煜星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林书记出现,那一天,我终于发现,她就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爱人,温柔娴静,气质高雅,没想到,我三十多岁了,又经历了一次一见钟情。不过,咱自卑啊,刚开始我知道,她刚刚拿到博士学位,应该还没有时间谈婚论嫁,以为她还待字闺中,再加上人家职务上比咱高一级,又是从省里来的,咱高攀不起啊。可是,我今天才知道,林书记和我一样,都曾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都曾痛失自己的爱侣,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小蓝,缘分啊,这是上天赐给我的一段金玉良缘啊。”说到这里,袁小刚激动万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蓝煜星这才明白,原来这家伙在打林清雅的主意,心里哭笑不得。   “小蓝,你看出来没有?这段时间,我们在工作上的配合得十分默契,虽说她是领导,但也是女人啊,千金的重担,终究要咱们男人来扛不是?我相信,以后在生活上,我们同样会十分美满。”袁小刚信心十足,信誓旦旦的样子。听得蓝煜星张大了嘴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转眼间,袁小刚又换上了一副愁容:“小蓝,如果我们结婚了,就得有一个人要离开纪委,我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她的前程吧,她年轻,聪明,高学历,以后应该比我有前途。所以,只能是我离开纪委了。不过,离开就离开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到哪儿不能打出一片天啊,为了她,我认了。”此时的袁小刚,视死如归,大义凛然,俨然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一代明君! 第十二章前奏(上)   见袁小刚如此投入,蓝煜星倒是有点不忍心给他泼冷水,只好换一个角度说话,算是提醒,也算是安慰:“袁主任,其实你也不必这样为难,林书记是省里来的挂职干部,挂一年就走了,现在,半年都快过去了,还有半年多时间,估计她就是答应你,也不会在半年之内就结婚吧。”话是这么说,至于袁小刚怎么理解,那就是他的事了。   听了蓝煜星的话,袁小刚的精神先是为之一振:“是啊,她又不会一直在这里工作,我这不是杞人忧天嘛。”但是,马上神色又黯然了下来:“她快要走了,看来,我得加把力才是。”袁小刚嘟囔着,也没心思理睬蓝煜星,径自去了。   袁小刚走了以后,蓝煜星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也许,袁小刚今天的事看起来像是一出闹剧,但是,却触动了一个蓝煜星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的一个问题:林清雅以后怎么办?   林清雅还不到三十岁,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讲,她都需要一个爱她的男人来关心她,呵护她,陪伴她。袁小刚性格温和,心思细腻,的确是一个好男人,但他不是林清雅的良伴,无论是外在条件,还是内在修养,两个人都有很大的悬殊,林清雅是不会选择他的。而且,最大的问题是,自己现在还在她的身边,蓝煜星也明白,她现在,也不会把感情转移到其他的男人身上。但是,长此以往,难道她就要这样独守空房、孤老终身?   自己现在已经选择了谈晶晶。对自己的选择,蓝煜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首先,和爱小雅一样,他也深深地爱着晶晶。自己现在已经把从前的两个人的意识完全融合到了一起,也完完整整地继承了两个人的爱,无论是和谁在一起,似乎都很正常。但是,自己现在拥有的是蓝煜星的身份,蓝煜星的身体,和晶晶在一起也是顺理成章。何况,和小雅在一起,无论对她还是对自己,都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蓝煜星并不后悔。   蓝煜星知道,爱是奉献,不是索取。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开心,让她快乐,让她过上她自己觉得幸福的生活。自己现在和谈晶晶在一起,出双入对,林清雅却是形单影只。如果是因为爱,无论是自己对林清雅的爱,还是林清雅对自己的爱,就让林清雅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那这种爱,实在是太残酷了一些,也太自私了一些,自己不应该也不能这样做。   可现在的问题是,一旦想到林清雅可能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蓝煜星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就像刚才袁小刚在谈到他会与林清雅成婚的时候,尽管蓝煜星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仍然感觉有一种揪心的痛,郁闷得整个呼吸道像被堵塞了一样,几乎喘不过气来。所以,当蓝煜星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时,觉得自己的脑袋就简单炸开了一样,几乎没有勇气想下去。   远离,也许只有远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时间是可以冲淡一切的,尽管自己也舍不得离开她,但长痛不如短痛,让小雅远离自己,时间久了,她就算不能完全忘却自己,也应该可以淡化对自己的思念;只要不在一起,自己就会避免受到这种爱人嫁作他人妇的刺痛。设身处地地想,自己和谈晶晶在一起,当然也会进入林清雅的视野,而且,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和晶晶最终将会正式结合到一起,这对林清雅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刺痛?自己想到她和别人在一起都会隐隐作痛,而她真真切切地看到自己和晶晶在一起,当然要承受更剧烈的痛。蓝煜星暗暗地下定了决心,等林清雅挂职锻炼结束以后,自己就远远地离开她。   第二天,林清雅请了假回了北京。也就在这一天,S市中级人民法院发出了通告,对刘彪买凶杀人一案,法院将于三日后正式公开审理,时间是2月14号上午8点,地点在法院一千平米的第一审判大厅。今年春节来得晚,那一天,也是阴历腊月二十七。蓝煜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刘彪杀人案,本质其实是一宗情杀案,法院却把庭审时间放在了情人节,也算是一种黑色幽默吧。   13号的晚上,S市已经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无论是在P县,还是在市区,大家都在热烈地讨论着这个案子,好奇的人们,都对这次庭审议论纷纷,虽然大家都不难猜到,像这种已经公开报道的案件,刘彪肯定是必死无疑,但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人们还是充满了期待。   当日晚七点,林清雅从北京直飞S市,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从机场赶到市纪委,参加今晚的最后一次预备会。因为这一次庭审,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书记、市纪委书记孙继尧亲自主持召开会议,公、检、法三长全部出席,928大案专案组的重点组成人员也全部列席了会议,对明天的庭审再做一次专门的研究,这在S市的历史上还是头一次,可见市里对这次庭审的重视程度。   不由得他们不重视。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928大案公开以后,其离奇曲折的案情,前后四条人命的重大损失,早已被全国各地的报刊媒体报道,网上也炒得沸沸扬扬。S市,这个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在和平时期,似乎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重视过。就在今天晚上,来自北京、上海、广东等地包括中央电视台、新华社、人民日报社在内的全国各大媒体的电视记者、平面媒体记者、网络记者齐聚S市,争抢庭审的第一手资料,大家都想一鸣惊人。平时,这些无冕之王们是市委、市政府想请都请不到的,可是,他们今天却不请自来,这搞得负责这一块的宣传部长焦头烂额。 第十二章前奏(上)   见袁小刚如此投入,蓝煜星倒是有点不忍心给他泼冷水,只好换一个角度说话,算是提醒,也算是安慰:“袁主任,其实你也不必这样为难,林书记是省里来的挂职干部,挂一年就走了,现在,半年都快过去了,还有半年多时间,估计她就是答应你,也不会在半年之内就结婚吧。”话是这么说,至于袁小刚怎么理解,那就是他的事了。   听了蓝煜星的话,袁小刚的精神先是为之一振:“是啊,她又不会一直在这里工作,我这不是杞人忧天嘛。”但是,马上神色又黯然了下来:“她快要走了,看来,我得加把力才是。”袁小刚嘟囔着,也没心思理睬蓝煜星,径自去了。   袁小刚走了以后,蓝煜星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也许,袁小刚今天的事看起来像是一出闹剧,但是,却触动了一个蓝煜星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的一个问题:林清雅以后怎么办?   林清雅还不到三十岁,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讲,她都需要一个爱她的男人来关心她,呵护她,陪伴她。袁小刚性格温和,心思细腻,的确是一个好男人,但他不是林清雅的良伴,无论是外在条件,还是内在修养,两个人都有很大的悬殊,林清雅是不会选择他的。而且,最大的问题是,自己现在还在她的身边,蓝煜星也明白,她现在,也不会把感情转移到其他的男人身上。但是,长此以往,难道她就要这样独守空房、孤老终身?   自己现在已经选择了谈晶晶。对自己的选择,蓝煜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首先,和爱小雅一样,他也深深地爱着晶晶。自己现在已经把从前的两个人的意识完全融合到了一起,也完完整整地继承了两个人的爱,无论是和谁在一起,似乎都很正常。但是,自己现在拥有的是蓝煜星的身份,蓝煜星的身体,和晶晶在一起也是顺理成章。何况,和小雅在一起,无论对她还是对自己,都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蓝煜星并不后悔。   蓝煜星知道,爱是奉献,不是索取。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开心,让她快乐,让她过上她自己觉得幸福的生活。自己现在和谈晶晶在一起,出双入对,林清雅却是形单影只。如果是因为爱,无论是自己对林清雅的爱,还是林清雅对自己的爱,就让林清雅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那这种爱,实在是太残酷了一些,也太自私了一些,自己不应该也不能这样做。   可现在的问题是,一旦想到林清雅可能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蓝煜星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就像刚才袁小刚在谈到他会与林清雅成婚的时候,尽管蓝煜星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仍然感觉有一种揪心的痛,郁闷得整个呼吸道像被堵塞了一样,几乎喘不过气来。所以,当蓝煜星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时,觉得自己的脑袋就简单炸开了一样,几乎没有勇气想下去。   远离,也许只有远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时间是可以冲淡一切的,尽管自己也舍不得离开她,但长痛不如短痛,让小雅远离自己,时间久了,她就算不能完全忘却自己,也应该可以淡化对自己的思念;只要不在一起,自己就会避免受到这种爱人嫁作他人妇的刺痛。设身处地地想,自己和谈晶晶在一起,当然也会进入林清雅的视野,而且,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和晶晶最终将会正式结合到一起,这对林清雅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刺痛?自己想到她和别人在一起都会隐隐作痛,而她真真切切地看到自己和晶晶在一起,当然要承受更剧烈的痛。蓝煜星暗暗地下定了决心,等林清雅挂职锻炼结束以后,自己就远远地离开她。   第二天,林清雅请了假回了北京。也就在这一天,S市中级人民法院发出了通告,对刘彪买凶杀人一案,法院将于三日后正式公开审理,时间是2月14号上午8点,地点在法院一千平米的第一审判大厅。今年春节来得晚,那一天,也是阴历腊月二十七。蓝煜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刘彪杀人案,本质其实是一宗情杀案,法院却把庭审时间放在了情人节,也算是一种黑色幽默吧。   13号的晚上,S市已经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无论是在P县,还是在市区,大家都在热烈地讨论着这个案子,好奇的人们,都对这次庭审议论纷纷,虽然大家都不难猜到,像这种已经公开报道的案件,刘彪肯定是必死无疑,但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人们还是充满了期待。   当日晚七点,林清雅从北京直飞S市,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从机场赶到市纪委,参加今晚的最后一次预备会。因为这一次庭审,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书记、市纪委书记孙继尧亲自主持召开会议,公、检、法三长全部出席,928大案专案组的重点组成人员也全部列席了会议,对明天的庭审再做一次专门的研究,这在S市的历史上还是头一次,可见市里对这次庭审的重视程度。   不由得他们不重视。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928大案公开以后,其离奇曲折的案情,前后四条人命的重大损失,早已被全国各地的报刊媒体报道,网上也炒得沸沸扬扬。S市,这个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在和平时期,似乎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重视过。就在今天晚上,来自北京、上海、广东等地包括中央电视台、新华社、人民日报社在内的全国各大媒体的电视记者、平面媒体记者、网络记者齐聚S市,争抢庭审的第一手资料,大家都想一鸣惊人。平时,这些无冕之王们是市委、市政府想请都请不到的,可是,他们今天却不请自来,这搞得负责这一块的宣传部长焦头烂额。 第十二章前奏(下)   市里的头头脑脑们十分清楚,这些人是轻易不能得罪的。无论哪个地方,工作中都不可能一点问题没有。要是得罪了这些记者们,找个茬,给你捅一篇负面报道,无论是公开,还是内参,都够s市的头头们喝一壶的。万一被国家领导人批示了,轻则左一次右一次地汇报解释,重一点,丢了乌纱帽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记者们的要求又是不可能完全满足的。审判厅的面积虽然不小,但也只能容下两三百人旁听而已,这里,还要包括受害人的家属,专案组的成员,市面里的和有关部门的相关领导和工作人员,所以,虽然说是公开审理,但已经不可能每个人都能随便进入法庭现场了。而且,法庭是庄重而严肃的,哪能像歌舞晚会或是足球赛一样,任由这些摄像、摄影记者来回穿插、抢镜头啊,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所以,今天晚上,除了在这里开会的以外,包括市委书记黄柏强、市长许昌平,市政协主席冯德明、市人大常委副主任、党组书记谈新权在内的绝大多数市四套班子领导,纷纷出动,分别设宴招待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们,他们之中,只有一小部分重量级的媒体记者获得了入场旁听的资格。宴会上,市里这些领导们一边拿出最大的热情、最高的酒量陪记者们吃好喝好沟通好,一边婉拒他们进入现场,请他在庭外采访。即便是进入现场的少数记者,也不可以摄像,拍照,录音,只能做一些文字记录。不过,市里也答应,庭审之后,媒体所需要的音像资料,可以公开的,全部同时向他们提供,这多少平息了一些小媒体记者们的情绪。大媒体记者的心理也比较平衡,一来,招待他们的是市里最高级别的领导,市长和书记,另外,毕竟他们也获得了一点特殊待遇,可以进入现场。   还有一点,市里面也有所准备,对庭审采访的要求,他们还事先从省纪委和省政法委拿来了一面挡箭牌,对外统一口径,是省里面要求他们这样做的,这让记者们有话也说不出,只能无奈地接受。所以,媒体这一关,s市基本上是过了。   和市里领导的紧张相比,在市纪委召开的筹备会却显得很轻松。事态形势非常乐观,一方面,对刘彪现在的作案证据,市里掌握得已经很充分了,可谓铁证如山,更何况刘彪本人也供认不讳,并放弃了无罪辩护呢?现在,即便是他在法庭上的临时反悔,妄图翻供,也回天乏术了。   对刘彪买凶杀人,最有力的证据是他和刘虎的通话录音,市里作了充分的准备,本来这个录音就是经过省公安厅同意,并且由省厅的设备和人员亲自监听制作的,在技术上也不存在剪辑的可能,完全可以作为证据。其它的相关证据,也都收集的非常完备。市检察院也派出了最优秀、经验最丰富的公诉人员,他们对把刘彪买凶杀人案办成铁案信心十足。   还有一条,也让大家在吃惊之余又感觉分外的轻松。这一次,钱氏家族对刘彪基本上采取的是不闻不问的态度,并没有花大代价为刘彪请大律师,而且,刘彪本人也拒绝了数名律师要为其作无罪辩护的要求。按照规定,对刘彪这样犯有重罪可能被判处死刑的被告人,必须有律师为其辩护。所以,s市中级人民法院在案件受理后,是依法指定本市法律援助中心两名律师为他辩护的。既然不准备无罪辩护,明天的法庭,基本上就不会出太大的意外了。昔日无限风光的p县常委副县长、县长的接班人,s市第一大亨钱大富的乘龙快婿,犯罪以后,辩护律师居然是通过法律援助来的,这也让不少人暗自感慨,果然是世态炎凉啊。   对钱玉纶的行为,大家虽然有些不理解,但也很容易想通。因为,刘彪的犯罪,和其它犯罪不同,他的这个案子,本身实际上是情杀,这种行为,本质上是对妻子的背叛。这样的事情出来以后,钱玉纶和他的感情实质上已经破裂,不再为他努力也是人之常情。如果钱玉纶是那种极度狭隘的人,说不定还巴不得他早死早好呢。   散会以后,也就是十点钟左右,林清雅对蓝煜星说:“我带的行李还在老杨的车子里呢,你跟车过去吧,帮我搬一下。”大家听在耳朵里,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林清雅近半年才回家一趟,自然要带很多东西,特别是女人,大包小包实在是太正常了一些。老杨年龄大了,也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蓝煜星是她的秘书,他不做谁做啊?   只有袁小刚,看蓝煜星的眼神无比羡慕。嫉妒谈不上,一来蓝煜星和林清雅年龄悬殊很大,男的比女的小了七八岁,一般来说不大可能有什么事情;二来他们又是上下级关系,中间还隔了不止一层;还有就是蓝煜星本人也有谈晶晶这么一个千娇百媚、家世显赫的女朋友,给他两个胆儿他也不敢做什么越轨的事情。袁小刚只是羡慕蓝煜星在深夜还可以出入林清雅的闺房,要是他有这样的机会,几次下来,那感情肯定会进一层的。   车子进了市委一宿舍,蓝煜星把东西从后备厢里取出来,并不多,两个包而已。一个大包,也不是很重,蓝煜星扛在肩上。另一个要小不少,看起来却是沉甸甸的,老杨要拿,林清雅客气拒绝了:“这个不重,我自己拿好了,你先回去吧。”老杨也不客气,开车走了。   走在楼梯上,蓝煜星注意到,林清雅并不是拎着包,而是把包抱在怀里,显得特别珍惜的样子,这让他暗自纳闷,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她如此重视呢?   林清雅打开房门,蓝煜星进去,把东西放好,正待告辞,林清雅却问了一句:“你觉得钱玉纶对刘彪的感情怎么样?”   “很深吧。”蓝煜星回答了一句。林清雅还没说出下文,蓝煜星也不方便走,站在客厅中央,显得有些尴尬。   “你先坐吧。”林清雅也许并没有意识到蓝煜星想离开这里的急切心情,而是招呼了一声自顾自地进了卧室。蓝煜星只好坐了下来。此时,正是三九严寒的天气,蓝煜星刚才在外面穿得很厚实,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又足,很快,全身就出汗了。蓝煜星只好把外面的羽绒服拉链拉开。坐在了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等林清雅出来。   不一会林清雅出来了,这时候,她已经除掉了外面的大衣和围巾,只穿着一件浅紫色紧身羊绒衫和一条非常合身的长裤,脚上也换了一双棉拖鞋。合体的衣服把她曼妙的身材勾勒的越发曲线玲珑。   从身体上讲,蓝煜星至今还是处男,这种年龄,需求是特别旺盛的;但在心理上,他又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成熟男人,而他所有的经验,也就是来自于眼前这一个成熟而又性感的身体。并且,这个身体,也正是在他一点一点地身心相融灵欲相合的深切而炽热的爱中,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完美无缺。蓝煜星很自然地想到了衣服里面自己无比熟悉的美妙之处,这让他顿时感觉口干舌燥。下意识地摸了一把鼻子,还好,没有流血,心里稍微坦然了一点,但坐在沙发上却不敢稍动一动,只是在心里暗骂林清雅害人,要是在以前,哼哼。   林清雅仍然没有出来招呼蓝煜星,而是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再出来的时候,头发已经解开,随意地披在肩上。这几个月,林清雅又蓄起了那一头油亮乌黑如缎子一般的长发,早已经长过肩了,平时,她都是用一个发卡盘在头上,显得庄重而干练,在自己的居室里,她才把它散开。   林清雅和大多数的北京女孩不同。北京气候干燥,饮食上口味也比较重,女孩子的皮肤很难保养,但林清雅一方面家庭条件特别好,另一方面,她也完全继承了来自江南的母亲的生理特征和清淡为主的饮食习惯,皮肤细腻洁白,可谓天生丽质,虽然是素面朝天,却显示出另一番的妩媚和清纯。洗完脸,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泡茶,而是开了两听杏仁露,也没有倒在杯子里,自己一听,给了蓝煜星一听,很随意地抑头喝了一大口,露出了白晰的颈项。这和她平时的生活习惯是有些不同的,对这样的小节,林清雅一向比较注意,看来,她今天真的是渴了。开会的时候,她就一直没有喝水,因为没有把自己的杯子带过来,另外,她在蓝煜星面前,实在是不设防的。   林清雅的举动,自然让蓝煜星的心又是一阵悸动,也让他心下暗骂自己,怎么如此缺乏自制。其实,自己和谈晶晶在一起的时候,比这要亲昵许多,牵手,亲吻,拥抱,却很少产生这种冲动,这可能和他们曾经的夫妻生活有关系,蓝煜星只能这样解释。   想到这里,蓝煜星心下暗自警惕,这样呆久了,保不准会出事的。两个人现在无疑都是**,只要遇到一点点火花,都有可能在瞬间被点燃,那样的话,他们的一切,就都将在烈火中被烧成灰烬,后果是两个人都无法承受的,还是赶快离开这里为好。   推荐新作兄弟猪有泪的新书《亵神》,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大家去捧捧场 第十二章前奏(下)   市里的头头脑脑们十分清楚,这些人是轻易不能得罪的。无论哪个地方,工作中都不可能一点问题没有。要是得罪了这些记者们,找个茬,给你捅一篇负面报道,无论是公开,还是内参,都够s市的头头们喝一壶的。万一被国家领导人批示了,轻则左一次右一次地汇报解释,重一点,丢了乌纱帽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记者们的要求又是不可能完全满足的。审判厅的面积虽然不小,但也只能容下两三百人旁听而已,这里,还要包括受害人的家属,专案组的成员,市面里的和有关部门的相关领导和工作人员,所以,虽然说是公开审理,但已经不可能每个人都能随便进入法庭现场了。而且,法庭是庄重而严肃的,哪能像歌舞晚会或是足球赛一样,任由这些摄像、摄影记者来回穿插、抢镜头啊,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所以,今天晚上,除了在这里开会的以外,包括市委书记黄柏强、市长许昌平,市政协主席冯德明、市人大常委副主任、党组书记谈新权在内的绝大多数市四套班子领导,纷纷出动,分别设宴招待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们,他们之中,只有一小部分重量级的媒体记者获得了入场旁听的资格。宴会上,市里这些领导们一边拿出最大的热情、最高的酒量陪记者们吃好喝好沟通好,一边婉拒他们进入现场,请他在庭外采访。即便是进入现场的少数记者,也不可以摄像,拍照,录音,只能做一些文字记录。不过,市里也答应,庭审之后,媒体所需要的音像资料,可以公开的,全部同时向他们提供,这多少平息了一些小媒体记者们的情绪。大媒体记者的心理也比较平衡,一来,招待他们的是市里最高级别的领导,市长和书记,另外,毕竟他们也获得了一点特殊待遇,可以进入现场。   还有一点,市里面也有所准备,对庭审采访的要求,他们还事先从省纪委和省政法委拿来了一面挡箭牌,对外统一口径,是省里面要求他们这样做的,这让记者们有话也说不出,只能无奈地接受。所以,媒体这一关,s市基本上是过了。   和市里领导的紧张相比,在市纪委召开的筹备会却显得很轻松。事态形势非常乐观,一方面,对刘彪现在的作案证据,市里掌握得已经很充分了,可谓铁证如山,更何况刘彪本人也供认不讳,并放弃了无罪辩护呢?现在,即便是他在法庭上的临时反悔,妄图翻供,也回天乏术了。   对刘彪买凶杀人,最有力的证据是他和刘虎的通话录音,市里作了充分的准备,本来这个录音就是经过省公安厅同意,并且由省厅的设备和人员亲自监听制作的,在技术上也不存在剪辑的可能,完全可以作为证据。其它的相关证据,也都收集的非常完备。市检察院也派出了最优秀、经验最丰富的公诉人员,他们对把刘彪买凶杀人案办成铁案信心十足。   还有一条,也让大家在吃惊之余又感觉分外的轻松。这一次,钱氏家族对刘彪基本上采取的是不闻不问的态度,并没有花大代价为刘彪请大律师,而且,刘彪本人也拒绝了数名律师要为其作无罪辩护的要求。按照规定,对刘彪这样犯有重罪可能被判处死刑的被告人,必须有律师为其辩护。所以,s市中级人民法院在案件受理后,是依法指定本市法律援助中心两名律师为他辩护的。既然不准备无罪辩护,明天的法庭,基本上就不会出太大的意外了。昔日无限风光的p县常委副县长、县长的接班人,s市第一大亨钱大富的乘龙快婿,犯罪以后,辩护律师居然是通过法律援助来的,这也让不少人暗自感慨,果然是世态炎凉啊。   对钱玉纶的行为,大家虽然有些不理解,但也很容易想通。因为,刘彪的犯罪,和其它犯罪不同,他的这个案子,本身实际上是情杀,这种行为,本质上是对妻子的背叛。这样的事情出来以后,钱玉纶和他的感情实质上已经破裂,不再为他努力也是人之常情。如果钱玉纶是那种极度狭隘的人,说不定还巴不得他早死早好呢。   散会以后,也就是十点钟左右,林清雅对蓝煜星说:“我带的行李还在老杨的车子里呢,你跟车过去吧,帮我搬一下。”大家听在耳朵里,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林清雅近半年才回家一趟,自然要带很多东西,特别是女人,大包小包实在是太正常了一些。老杨年龄大了,也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蓝煜星是她的秘书,他不做谁做啊?   只有袁小刚,看蓝煜星的眼神无比羡慕。嫉妒谈不上,一来蓝煜星和林清雅年龄悬殊很大,男的比女的小了七八岁,一般来说不大可能有什么事情;二来他们又是上下级关系,中间还隔了不止一层;还有就是蓝煜星本人也有谈晶晶这么一个千娇百媚、家世显赫的女朋友,给他两个胆儿他也不敢做什么越轨的事情。袁小刚只是羡慕蓝煜星在深夜还可以出入林清雅的闺房,要是他有这样的机会,几次下来,那感情肯定会进一层的。   车子进了市委一宿舍,蓝煜星把东西从后备厢里取出来,并不多,两个包而已。一个大包,也不是很重,蓝煜星扛在肩上。另一个要小不少,看起来却是沉甸甸的,老杨要拿,林清雅客气拒绝了:“这个不重,我自己拿好了,你先回去吧。”老杨也不客气,开车走了。   走在楼梯上,蓝煜星注意到,林清雅并不是拎着包,而是把包抱在怀里,显得特别珍惜的样子,这让他暗自纳闷,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她如此重视呢?   林清雅打开房门,蓝煜星进去,把东西放好,正待告辞,林清雅却问了一句:“你觉得钱玉纶对刘彪的感情怎么样?”   “很深吧。”蓝煜星回答了一句。林清雅还没说出下文,蓝煜星也不方便走,站在客厅中央,显得有些尴尬。   “你先坐吧。”林清雅也许并没有意识到蓝煜星想离开这里的急切心情,而是招呼了一声自顾自地进了卧室。蓝煜星只好坐了下来。此时,正是三九严寒的天气,蓝煜星刚才在外面穿得很厚实,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又足,很快,全身就出汗了。蓝煜星只好把外面的羽绒服拉链拉开。坐在了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等林清雅出来。   不一会林清雅出来了,这时候,她已经除掉了外面的大衣和围巾,只穿着一件浅紫色紧身羊绒衫和一条非常合身的长裤,脚上也换了一双棉拖鞋。合体的衣服把她曼妙的身材勾勒的越发曲线玲珑。   从身体上讲,蓝煜星至今还是处男,这种年龄,需求是特别旺盛的;但在心理上,他又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成熟男人,而他所有的经验,也就是来自于眼前这一个成熟而又性感的身体。并且,这个身体,也正是在他一点一点地身心相融灵欲相合的深切而炽热的爱中,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完美无缺。蓝煜星很自然地想到了衣服里面自己无比熟悉的美妙之处,这让他顿时感觉口干舌燥。下意识地摸了一把鼻子,还好,没有流血,心里稍微坦然了一点,但坐在沙发上却不敢稍动一动,只是在心里暗骂林清雅害人,要是在以前,哼哼。   林清雅仍然没有出来招呼蓝煜星,而是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再出来的时候,头发已经解开,随意地披在肩上。这几个月,林清雅又蓄起了那一头油亮乌黑如缎子一般的长发,早已经长过肩了,平时,她都是用一个发卡盘在头上,显得庄重而干练,在自己的居室里,她才把它散开。   林清雅和大多数的北京女孩不同。北京气候干燥,饮食上口味也比较重,女孩子的皮肤很难保养,但林清雅一方面家庭条件特别好,另一方面,她也完全继承了来自江南的母亲的生理特征和清淡为主的饮食习惯,皮肤细腻洁白,可谓天生丽质,虽然是素面朝天,却显示出另一番的妩媚和清纯。洗完脸,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泡茶,而是开了两听杏仁露,也没有倒在杯子里,自己一听,给了蓝煜星一听,很随意地抑头喝了一大口,露出了白晰的颈项。这和她平时的生活习惯是有些不同的,对这样的小节,林清雅一向比较注意,看来,她今天真的是渴了。开会的时候,她就一直没有喝水,因为没有把自己的杯子带过来,另外,她在蓝煜星面前,实在是不设防的。   林清雅的举动,自然让蓝煜星的心又是一阵悸动,也让他心下暗骂自己,怎么如此缺乏自制。其实,自己和谈晶晶在一起的时候,比这要亲昵许多,牵手,亲吻,拥抱,却很少产生这种冲动,这可能和他们曾经的夫妻生活有关系,蓝煜星只能这样解释。   想到这里,蓝煜星心下暗自警惕,这样呆久了,保不准会出事的。两个人现在无疑都是**,只要遇到一点点火花,都有可能在瞬间被点燃,那样的话,他们的一切,就都将在烈火中被烧成灰烬,后果是两个人都无法承受的,还是赶快离开这里为好。   推荐新作兄弟猪有泪的新书《亵神》,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大家去捧捧场 第十三章开庭(一)   本来,林清雅的话还没有说完,她是想问一下蓝煜星对钱玉纶没有帮刘彪请律师的看法的。不过,明天就开庭了,一切都是大局已定,现在再讨论这个已经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了。而且,她已经注意到了蓝煜星的局促不安。也就很自然地想到,现在,两个人已经不是夫妻了,他一个年轻男子,自己现实中的状态又是孀居,无论怎么说都是有些瓜田李下的。   自己是无所谓,终究是要回北京,回去以后,在不在纪委工作还很难说。老实说,她对这份工作并不是很感兴趣,很大程度上倒是为了成全蓝煜星。她知道他的追求,不把案子查到底,不把背后的黑手一网打尽,蓝煜星是绝对不会甘心的,所以她在这件案子上才会这么投入。   而且,当初她进纪委,主要是想给他报仇,查到在黄山谋害他们的人。可是,自己现在还好好的,他也换了一种形式活在这个世界上。林清雅本就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既然两个都还在,她复仇的情绪也就淡了很多,既然这样,值不值得用这么大的努力去追查,也就值得考虑了。她进纪委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证实当初的猜测,现在,使命已经完成了,一些不尽人意的地方也不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解决的。所以,她现在的想法,只是打算在蓝煜星现在的成长阶段帮他一把,等他翅膀硬了些,就放手让他飞,不再影响他的生活,所以,分开以后,也就没有必要在纪委这一行干下去了。   林清雅把蓝煜星的一切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黄山事件,虽然没有伤害两个人的生命,却是严重的伤害了两个人的感情。这次事件,直接导致他离开了自己,她本来是应该仇恨的。可是,本质善良的林清雅,只会仇恨别人害了她丈夫,却从未仇恨过这个人害得她孤苦零丁。在她的心目中,别人对她造成什么损失她并不过分在意,只要他们不伤害他就可以了。   现在依然是这样,她考虑一切问题,都是从蓝煜星的角度出发。比如,像今天这样,如果别人说他们什么,她不会在意流言对自己的伤害,即便是不回北京,为了他,她也不怕。但蓝煜星不同,他现在刚刚起步,他还要继续他的事业。男人,对事业的追求,总是第一位的,如果在起步阶段就闹出什么纷乱来,对他以后的发展会有致命的影响。因此,林清雅也感觉,不应该把蓝煜星留在这个地方,也就不再继续她的话题,转而对蓝煜星下逐客令:“嗯,没什么事了,不早了,你回去吧。哦,这个是给你带的,你走的时候把它带走吧。”林清雅指了指她带来的那小包。   蓝煜星明白了林清雅对自己的体谅,知道自己这样,她肯定会伤心的,但是,总比就这么拖下去强。自己对她爱,现在是必须深深地埋在心里的,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依然深深地爱着她。所以,心里暗暗地说:“小雅,对不起了,如果你有危险,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你,但是,在感情上,我这辈子只能欠你了。”   顺着她的手指,蓝煜星又看了看那个小包,估计是她从北京回来带给自己的礼物吧,想到她上楼的时候把东西紧紧地抱在怀里的样子,又是一阵心酸。不过,他也不再客气,拿起来,一样的抱在怀里,打开门,然后轻轻关上,回自己房间去了。目送蓝煜星离开,林清雅直愣愣地盯着房门,竟然痴了。   蓝煜星进了房间,把外面缝的一层包装打开,原来是一个PRADA的公文包。这个包,他太熟悉了,是他们恋爱不久林清雅帮他买的,表层是柔软的黑色小羊皮,手工缝制,工艺十分精湛,他当时并不知道值多少钱,后来在办公室听林正祥说,这个包最少也值上千美元。后来,单位的福利,朋友的馈赠,参加一些会议的纪念品等,他曾收到过不少的公文包,但从来都没有碰过,只是用这个包。不过,现在的这个包,并不是空的,里面塞得满满的,不知道是一些什么东西。   打开包,蓝煜星惊呆了,里面是一个又一个精美的包装盒。一件件拆开,床上顿时琳琅满目。和林清雅在一起以后,他基本上就不碰钱了,所有的采购归她管。林清雅对蓝煜星的一切都很熟,本身对服装之类的东西又有一种天生的敏锐感,买东西从来不需要他去试,但总是一拿回来就让他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价格贵了些。不过,出身世家的林清雅母亲名下是有些产业的,恢复政策以后,林清雅的哥哥又用这笔钱做了生意,资产越滚越大,林清雅本人在她哥哥那里也是占有一定股份的,经济上不是一般的富裕;范志杰作为高级公务员,本人的收入在北京也是在中高水平;她读博期间,为老师做了很多的事情,老师对她也很厚待,收入似乎比蓝煜星还要高一些,所以,他们在经济上虽然过不上穷奢极欲的生活,但绝不窘迫。既然钱来得正当,蓝煜星也就不过分在意。   现在床上的东西,全都是以前林清雅帮他买的。因为他有时候会抱怨她买的东西太贵了,所以,林清雅给范志杰买一些侈奢品的时候,往往会选在生日、情人节等这样一些特别的日子。现在床上堆放的这些诸如HugoBoss领带,PRADA皮具,派克金笔,甚至还有钥匙扣之类的小零碎,都是她以礼物的名义买给自己的。最昂贵的是一块镶钻的劳力士手表,那是他们结婚时买的,林清雅那里还有一只,这一对情侣表加起来值十好几万。中国人特别是像范志杰这样的领导干部是不适合戴戒指的,所以,林清雅就用这对情侣表代替,说是要套牢他。没想到,戴上才两天,不但没有套牢,反而永远失去了他。可是现在,这块表终于又回来了,这让蓝煜星百感交加。   新周末,请书友们继续支持《灾星》,若晚上十二点你还在线,请为它投出你的推荐票,支持冲榜。 第十三章开庭(一)   本来,林清雅的话还没有说完,她是想问一下蓝煜星对钱玉纶没有帮刘彪请律师的看法的。不过,明天就开庭了,一切都是大局已定,现在再讨论这个已经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了。而且,她已经注意到了蓝煜星的局促不安。也就很自然地想到,现在,两个人已经不是夫妻了,他一个年轻男子,自己现实中的状态又是孀居,无论怎么说都是有些瓜田李下的。   自己是无所谓,终究是要回北京,回去以后,在不在纪委工作还很难说。老实说,她对这份工作并不是很感兴趣,很大程度上倒是为了成全蓝煜星。她知道他的追求,不把案子查到底,不把背后的黑手一网打尽,蓝煜星是绝对不会甘心的,所以她在这件案子上才会这么投入。   而且,当初她进纪委,主要是想给他报仇,查到在黄山谋害他们的人。可是,自己现在还好好的,他也换了一种形式活在这个世界上。林清雅本就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既然两个都还在,她复仇的情绪也就淡了很多,既然这样,值不值得用这么大的努力去追查,也就值得考虑了。她进纪委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证实当初的猜测,现在,使命已经完成了,一些不尽人意的地方也不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解决的。所以,她现在的想法,只是打算在蓝煜星现在的成长阶段帮他一把,等他翅膀硬了些,就放手让他飞,不再影响他的生活,所以,分开以后,也就没有必要在纪委这一行干下去了。   林清雅把蓝煜星的一切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黄山事件,虽然没有伤害两个人的生命,却是严重的伤害了两个人的感情。这次事件,直接导致他离开了自己,她本来是应该仇恨的。可是,本质善良的林清雅,只会仇恨别人害了她丈夫,却从未仇恨过这个人害得她孤苦零丁。在她的心目中,别人对她造成什么损失她并不过分在意,只要他们不伤害他就可以了。   现在依然是这样,她考虑一切问题,都是从蓝煜星的角度出发。比如,像今天这样,如果别人说他们什么,她不会在意流言对自己的伤害,即便是不回北京,为了他,她也不怕。但蓝煜星不同,他现在刚刚起步,他还要继续他的事业。男人,对事业的追求,总是第一位的,如果在起步阶段就闹出什么纷乱来,对他以后的发展会有致命的影响。因此,林清雅也感觉,不应该把蓝煜星留在这个地方,也就不再继续她的话题,转而对蓝煜星下逐客令:“嗯,没什么事了,不早了,你回去吧。哦,这个是给你带的,你走的时候把它带走吧。”林清雅指了指她带来的那小包。   蓝煜星明白了林清雅对自己的体谅,知道自己这样,她肯定会伤心的,但是,总比就这么拖下去强。自己对她爱,现在是必须深深地埋在心里的,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依然深深地爱着她。所以,心里暗暗地说:“小雅,对不起了,如果你有危险,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你,但是,在感情上,我这辈子只能欠你了。”   顺着她的手指,蓝煜星又看了看那个小包,估计是她从北京回来带给自己的礼物吧,想到她上楼的时候把东西紧紧地抱在怀里的样子,又是一阵心酸。不过,他也不再客气,拿起来,一样的抱在怀里,打开门,然后轻轻关上,回自己房间去了。目送蓝煜星离开,林清雅直愣愣地盯着房门,竟然痴了。   蓝煜星进了房间,把外面缝的一层包装打开,原来是一个PRADA的公文包。这个包,他太熟悉了,是他们恋爱不久林清雅帮他买的,表层是柔软的黑色小羊皮,手工缝制,工艺十分精湛,他当时并不知道值多少钱,后来在办公室听林正祥说,这个包最少也值上千美元。后来,单位的福利,朋友的馈赠,参加一些会议的纪念品等,他曾收到过不少的公文包,但从来都没有碰过,只是用这个包。不过,现在的这个包,并不是空的,里面塞得满满的,不知道是一些什么东西。   打开包,蓝煜星惊呆了,里面是一个又一个精美的包装盒。一件件拆开,床上顿时琳琅满目。和林清雅在一起以后,他基本上就不碰钱了,所有的采购归她管。林清雅对蓝煜星的一切都很熟,本身对服装之类的东西又有一种天生的敏锐感,买东西从来不需要他去试,但总是一拿回来就让他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价格贵了些。不过,出身世家的林清雅母亲名下是有些产业的,恢复政策以后,林清雅的哥哥又用这笔钱做了生意,资产越滚越大,林清雅本人在她哥哥那里也是占有一定股份的,经济上不是一般的富裕;范志杰作为高级公务员,本人的收入在北京也是在中高水平;她读博期间,为老师做了很多的事情,老师对她也很厚待,收入似乎比蓝煜星还要高一些,所以,他们在经济上虽然过不上穷奢极欲的生活,但绝不窘迫。既然钱来得正当,蓝煜星也就不过分在意。   现在床上的东西,全都是以前林清雅帮他买的。因为他有时候会抱怨她买的东西太贵了,所以,林清雅给范志杰买一些侈奢品的时候,往往会选在生日、情人节等这样一些特别的日子。现在床上堆放的这些诸如HugoBoss领带,PRADA皮具,派克金笔,甚至还有钥匙扣之类的小零碎,都是她以礼物的名义买给自己的。最昂贵的是一块镶钻的劳力士手表,那是他们结婚时买的,林清雅那里还有一只,这一对情侣表加起来值十好几万。中国人特别是像范志杰这样的领导干部是不适合戴戒指的,所以,林清雅就用这对情侣表代替,说是要套牢他。没想到,戴上才两天,不但没有套牢,反而永远失去了他。可是现在,这块表终于又回来了,这让蓝煜星百感交加。   新周末,请书友们继续支持《灾星》,若晚上十二点你还在线,请为它投出你的推荐票,支持冲榜。 第十三章开庭(二)   这一堆东西,林清雅保管得很仔细,每一件都是用适当的包装包裹得好好的,特别是那些领带,在包装之前,还仔细地熨烫过,平整而干净。蓝煜星仔细地把玩着这些熟悉的小东西,基本上,每一件都能让他想起一个甜蜜的日子,甜蜜的往事,像放电影一般,一幕一幕地浮现在眼前。   蓝煜星注意到,这些东西,都是他现在也可以用的。以前她还给自己买了许多衣服,因为蓝煜星的身材比范志杰小了一号,穿上是不合适的,林清雅并没有带给他。这说明,林清雅并不是以给他这些东西来表明两个人关系的决裂,只是想当然地把他可以用的东西带来而已,继续发挥它们的作用。   不过,蓝煜星对林清雅的想法有点哭笑不得。以自己现在的经济收入,用这些东西,合适吗?但是,换一个角度想,也许大家也不会说什么。在S市机关,干部们都是工薪阶层,真正识货的应该不会太多,估计真的别人也会说是假的吧,这样,那些领带,皮夹子什么的,还是可以用的。这些东西,买的时候价格贵得离谱,但在苦孩子出身的蓝煜星看来,和普通一两百元一件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现在仿制的名牌货满街都是,谁能看得出来啊。还有一点,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身上用,价值是不同的。乡下孩子裤子上有几个洞,那就是破了,而城里的裤子上有几个洞,那就是酷,就是前卫。这就是差别。   看完之后,蓝煜星把东西收起来,在胡思乱想之中,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七点,蓝煜星起来,随便吃了几块饼干,喝了点水,穿上西装,打了一条林清雅带来的领带,又披上一件棉风衣,直奔市法院。作为专案组的成员,他要参加今天的公开庭审,这是正式场合,当然着装上也要正式一些。市里的重要机关都在这一片,法院离蓝煜星的住地也不远,他就直接步行过去了。   三九天的S市,干燥而且寒冷,但今天的天气不错,没有什么风,太阳虽然升起不久,却已经普照大地,为清晨的S市披上一层金色的外衣。蓝煜星穿得有点少,出了房门,离开了暧气,顿时感觉一激淋,这让他下意识地把风衣裹得紧了一点,快步往法院走去。   七点三十分,蓝煜星来到S市中级人民法院。市中院是一个开方式建筑,主楼是一幢二十层的高楼,建筑风格雄壮而威武。楼顶,是线条简洁明快的屋檐,把建筑的整体轮廓清晰地勾画了出来。镶嵌在正门顶上的,是金光闪闪的国徽,这是国家权力和威严的象征。国微下面,是一排粗壮的大理石门柱。门柱高近十米,柱身要两个人才能合抱过来。门柱的后面,就是第一审判大厅的大门;下面,是二十多层的台阶,台阶前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   此时的广场上,人声鼎沸,执闹非凡。众多的记者和群众云集在广场上,因为进不了大厅,不少记者急得在外面团团乱转,而另外一些思维比较活络的,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工作。法院的背景,广场上的场面,都被他们摄入了镜头。甚至一些前来看热闹的群众,也成了他们采访的对象,广场上,好几个地方都有摄像师扛着机器,记者拿着话筒对群众进行采访的场面。   这时,远远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嗅觉敏锐的记者们知道,关键的时候到了。   首先开到现场的是两辆警用大面包车,门上写着法院的字样,气势凶凶地停在了广场的一侧。车辆刚一停下来,记者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纷纷扑了上去,摄像机、照相机的长镜头,纷纷对准了车门。   车门打开,记者们却失望了。这辆车里带的,并没有涉案人员,而是两车近百名法警。法警们一个个全副武装,在几个手持对讲机的头头的指挥下,迅速进入了各处就位,一部分均匀地分布在广场的各个位置,而绝大多数的人,占据了从广场入口到大门和后侧门的通道,并打开了审判厅的大门。一些象蓝煜星一样有旁听证的,其中也包括一些记者,开始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顺着通道进入大厅。蓝煜星想在门外多看会,就没有急着进去。   五分钟之内,旁听的人都已经进入了大厅,但法警们并没有散去,反而更加严阵以待。记者们知道,更重要的人物,很快就要来了。   果然,远远地响起了比刚才更加急促而响亮的警笛声,一列长长的车队开始驶向广场。当前是一辆开道的桑塔纳2000的警车,警车后面,是一辆奥迪A6,车牌是十号,这正是现任的市纪委书记、市委政法委书记孙继尧的座驾。后面,是三辆警用轿车,清一色的帕萨特1.8T,车门上分别印着公安、检察、法院的字样。车辆直接从入口进入通往正门的环形通道,驾驶员在大厅前把车门打开,领导出了车门以后,按顺序走进了大厅。   孙继尧是光临今天审判的最高领导,他的出现,分外引人注目。今天的孙继尧,尽管天很冷,他依然西装革履,分外精神。同时从车上下来的,还有他从公安局带来的秘书,一个高大英俊、帅气逼人的小伙子,也穿着西装,跟在孙继尧的后面,提着他的公文包。这个小伙子自从进了纪委以后,一直跟着孙继尧鞍前马后。大家都知道,领导带过来的秘书,绝对是领导眼前的红人,在单位的地位,想当于隐形的领导班子成员,有时候甚至比一些副职的影响力还强。所以,和他套近乎的人很多,但他很忙,并没有时间和大家多交流,对人礼貌而客气,却不作更多的交流,显得很超然,甚至有一些神秘。   当他从车上下来以后,一阵镁光灯急闪,有些急切的记者,甚至爬到了广场边的花坛上,居高临下一阵猛拍,这倒是个抢镜头的好位置。   三辆轿车后面,是纪委的一辆子弹头面包车,从车上下来的,是林清雅,几位副书记,纪委的一部分常委,其中,自然有袁小刚,他们在三长的后面,也走进了大厅。   紧跟在后面的,是分属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的蓝白相间的警用面包车。这几辆车,并没有跟着前面的车子,而是直奔后侧的边门,记者们知道,在这几辆车里面,才是真正的主角。如果不出意外,被告刘彪,就应该在其中的某一辆车上。于是,记者们开始向后侧门蜂蛹,但是,这条通道早就被法警们封锁了。不过,这似乎难不倒无所不用其极的记者们。大家开始尽可能的抢占广场上的所有制高点,用各式各样的长镜头,对准这群人猛拍。   通过变焦镜头,记者们发现,从车里下来的,有身穿法袍的法官,着深蓝色西装制服的检察官,还有两名着普通西装的,应该是律师。这些人下完之后,两名法警押着一个穿黄马甲的男子从车上下来。毫无疑问,这就是刘彪,只是距离比较远,看不大清楚。   对记者们攀爬花坛的行为,维持秩序的法警们有些无可奈何。领导们有交待,切切不可因为行为精暴、态度蛮横得罪这些些记者们,否则,一旦进入他们的镜头或摄像机,那就是S市的污点。但这些记者们又实在有些不自觉,广场四周的绿化已经被损毁了一部分了,这让那些把法院看成自己的家一样的法警们十分心疼,S市这样的地方,何曾出现过这么疯狂的记者啊,以前只是在电视电影上看到过而已。   差不多了。蓝煜星不再停留,拿出旁听卡别在西装的上领口,阔步走向大厅。马上就要开庭了,居然还有人能够耐心地等到现在才进去,蓝煜星自然而然招来了进不去的那些人的侧目。但是,蓝煜星没有在意,而是坦然地阔步走向法庭的大门。两边,是站得整整齐齐的两排法警,给人一种夹道欢迎的感觉。   到了大门口,蓝煜星正要进门,却听见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苦命的女儿啊。”   这声音,实在是太惨了,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感觉灵魂像被那种很钝锯子锯了一下,并不是痛痛快快地鲜血淋漓,而是在皮开肉绽的同时又有所铰连,说不出的难受。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在一个中年男子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直奔大厅。 第十三章开庭(二)   这一堆东西,林清雅保管得很仔细,每一件都是用适当的包装包裹得好好的,特别是那些领带,在包装之前,还仔细地熨烫过,平整而干净。蓝煜星仔细地把玩着这些熟悉的小东西,基本上,每一件都能让他想起一个甜蜜的日子,甜蜜的往事,像放电影一般,一幕一幕地浮现在眼前。   蓝煜星注意到,这些东西,都是他现在也可以用的。以前她还给自己买了许多衣服,因为蓝煜星的身材比范志杰小了一号,穿上是不合适的,林清雅并没有带给他。这说明,林清雅并不是以给他这些东西来表明两个人关系的决裂,只是想当然地把他可以用的东西带来而已,继续发挥它们的作用。   不过,蓝煜星对林清雅的想法有点哭笑不得。以自己现在的经济收入,用这些东西,合适吗?但是,换一个角度想,也许大家也不会说什么。在S市机关,干部们都是工薪阶层,真正识货的应该不会太多,估计真的别人也会说是假的吧,这样,那些领带,皮夹子什么的,还是可以用的。这些东西,买的时候价格贵得离谱,但在苦孩子出身的蓝煜星看来,和普通一两百元一件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现在仿制的名牌货满街都是,谁能看得出来啊。还有一点,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身上用,价值是不同的。乡下孩子裤子上有几个洞,那就是破了,而城里的裤子上有几个洞,那就是酷,就是前卫。这就是差别。   看完之后,蓝煜星把东西收起来,在胡思乱想之中,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七点,蓝煜星起来,随便吃了几块饼干,喝了点水,穿上西装,打了一条林清雅带来的领带,又披上一件棉风衣,直奔市法院。作为专案组的成员,他要参加今天的公开庭审,这是正式场合,当然着装上也要正式一些。市里的重要机关都在这一片,法院离蓝煜星的住地也不远,他就直接步行过去了。   三九天的S市,干燥而且寒冷,但今天的天气不错,没有什么风,太阳虽然升起不久,却已经普照大地,为清晨的S市披上一层金色的外衣。蓝煜星穿得有点少,出了房门,离开了暧气,顿时感觉一激淋,这让他下意识地把风衣裹得紧了一点,快步往法院走去。   七点三十分,蓝煜星来到S市中级人民法院。市中院是一个开方式建筑,主楼是一幢二十层的高楼,建筑风格雄壮而威武。楼顶,是线条简洁明快的屋檐,把建筑的整体轮廓清晰地勾画了出来。镶嵌在正门顶上的,是金光闪闪的国徽,这是国家权力和威严的象征。国微下面,是一排粗壮的大理石门柱。门柱高近十米,柱身要两个人才能合抱过来。门柱的后面,就是第一审判大厅的大门;下面,是二十多层的台阶,台阶前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   此时的广场上,人声鼎沸,执闹非凡。众多的记者和群众云集在广场上,因为进不了大厅,不少记者急得在外面团团乱转,而另外一些思维比较活络的,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工作。法院的背景,广场上的场面,都被他们摄入了镜头。甚至一些前来看热闹的群众,也成了他们采访的对象,广场上,好几个地方都有摄像师扛着机器,记者拿着话筒对群众进行采访的场面。   这时,远远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嗅觉敏锐的记者们知道,关键的时候到了。   首先开到现场的是两辆警用大面包车,门上写着法院的字样,气势凶凶地停在了广场的一侧。车辆刚一停下来,记者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纷纷扑了上去,摄像机、照相机的长镜头,纷纷对准了车门。   车门打开,记者们却失望了。这辆车里带的,并没有涉案人员,而是两车近百名法警。法警们一个个全副武装,在几个手持对讲机的头头的指挥下,迅速进入了各处就位,一部分均匀地分布在广场的各个位置,而绝大多数的人,占据了从广场入口到大门和后侧门的通道,并打开了审判厅的大门。一些象蓝煜星一样有旁听证的,其中也包括一些记者,开始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顺着通道进入大厅。蓝煜星想在门外多看会,就没有急着进去。   五分钟之内,旁听的人都已经进入了大厅,但法警们并没有散去,反而更加严阵以待。记者们知道,更重要的人物,很快就要来了。   果然,远远地响起了比刚才更加急促而响亮的警笛声,一列长长的车队开始驶向广场。当前是一辆开道的桑塔纳2000的警车,警车后面,是一辆奥迪A6,车牌是十号,这正是现任的市纪委书记、市委政法委书记孙继尧的座驾。后面,是三辆警用轿车,清一色的帕萨特1.8T,车门上分别印着公安、检察、法院的字样。车辆直接从入口进入通往正门的环形通道,驾驶员在大厅前把车门打开,领导出了车门以后,按顺序走进了大厅。   孙继尧是光临今天审判的最高领导,他的出现,分外引人注目。今天的孙继尧,尽管天很冷,他依然西装革履,分外精神。同时从车上下来的,还有他从公安局带来的秘书,一个高大英俊、帅气逼人的小伙子,也穿着西装,跟在孙继尧的后面,提着他的公文包。这个小伙子自从进了纪委以后,一直跟着孙继尧鞍前马后。大家都知道,领导带过来的秘书,绝对是领导眼前的红人,在单位的地位,想当于隐形的领导班子成员,有时候甚至比一些副职的影响力还强。所以,和他套近乎的人很多,但他很忙,并没有时间和大家多交流,对人礼貌而客气,却不作更多的交流,显得很超然,甚至有一些神秘。   当他从车上下来以后,一阵镁光灯急闪,有些急切的记者,甚至爬到了广场边的花坛上,居高临下一阵猛拍,这倒是个抢镜头的好位置。   三辆轿车后面,是纪委的一辆子弹头面包车,从车上下来的,是林清雅,几位副书记,纪委的一部分常委,其中,自然有袁小刚,他们在三长的后面,也走进了大厅。   紧跟在后面的,是分属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的蓝白相间的警用面包车。这几辆车,并没有跟着前面的车子,而是直奔后侧的边门,记者们知道,在这几辆车里面,才是真正的主角。如果不出意外,被告刘彪,就应该在其中的某一辆车上。于是,记者们开始向后侧门蜂蛹,但是,这条通道早就被法警们封锁了。不过,这似乎难不倒无所不用其极的记者们。大家开始尽可能的抢占广场上的所有制高点,用各式各样的长镜头,对准这群人猛拍。   通过变焦镜头,记者们发现,从车里下来的,有身穿法袍的法官,着深蓝色西装制服的检察官,还有两名着普通西装的,应该是律师。这些人下完之后,两名法警押着一个穿黄马甲的男子从车上下来。毫无疑问,这就是刘彪,只是距离比较远,看不大清楚。   对记者们攀爬花坛的行为,维持秩序的法警们有些无可奈何。领导们有交待,切切不可因为行为精暴、态度蛮横得罪这些些记者们,否则,一旦进入他们的镜头或摄像机,那就是S市的污点。但这些记者们又实在有些不自觉,广场四周的绿化已经被损毁了一部分了,这让那些把法院看成自己的家一样的法警们十分心疼,S市这样的地方,何曾出现过这么疯狂的记者啊,以前只是在电视电影上看到过而已。   差不多了。蓝煜星不再停留,拿出旁听卡别在西装的上领口,阔步走向大厅。马上就要开庭了,居然还有人能够耐心地等到现在才进去,蓝煜星自然而然招来了进不去的那些人的侧目。但是,蓝煜星没有在意,而是坦然地阔步走向法庭的大门。两边,是站得整整齐齐的两排法警,给人一种夹道欢迎的感觉。   到了大门口,蓝煜星正要进门,却听见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苦命的女儿啊。”   这声音,实在是太惨了,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感觉灵魂像被那种很钝锯子锯了一下,并不是痛痛快快地鲜血淋漓,而是在皮开肉绽的同时又有所铰连,说不出的难受。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在一个中年男子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直奔大厅。 第十三章开庭(三)   蓝煜星很正常地联想到,这两人,应该是周嫒嫒的父母。记者们终于发现了今天最有价值的一幕。而且,在律师、公诉人、被告都无法采访到的情况下,受害人的家属,无疑是最好的采访对象。所以,记者们均不约而同地围到了这边,各式各样的话筒递了过来,然后就是嘈杂的提问声。   “请问,你们是受害人的父母亲吗?”   “今天,犯罪嫌疑人即将面临法律的裁决,此时此刻,你们的心情是怎样的?”   “可以介绍一下被害人周嫒嫒的情况吗?”   “请问,案发前,你们知道被害人和犯罪嫌疑人的关系吗?”   “被害人有男朋友吗?除了今天的被告以外,她有没有和其他的男人有过暧昧关系?”   “被告有没有给过周嫒嫒钱?她有没有往家里送过钱?”   ……   各种各样的提问,带着记者追探真相的强烈愿望和好奇心,几乎是完全不顾忌对死者父母情绪的影响,坦白而又直率地问了出来,一把又一把向周嫒嫒父母的伤口上洒着盐,让周嫒嫒的母亲更加悲伤,哭声更响亮了。法警们愤怒了,面对这样一些只想猎奇而毫无同情心的记者,他们粗暴地驱赶着,却有一些落入了记者们的镜头。几名法警把周氏夫妇护送进了大厅,周母这才稍有平息,转成为低声的哭泣。   蓝煜星心里愤怒,却不敢再作耽搁,步入了审判大厅。这时,审判大厅门外的人员已经基本就位,后侧门已经关闭,负责维持秩序的法警们开始赶赴新的岗位,只留下四人看守在大门的门口。   和外面的拥挤相比,一百平米的审判大厅虽然坐得满满当当,却并不紧张,左中右三个区座位之间距离恰到好处,人们进入十分方便。区域之前,留了两排宽宽的过道。   大厅正前方,占整个大厅大约三分之一的位置,是审判区。正前方的墙壁上,悬挂着醒目的国徽,国徽下面,是高大的审判席,后面,则是三把*背很高的椅子,中间的席卡上写着审判长,两边是审判员,这就是合议庭的组成人员了。蓝煜星事先了解,此前,这次庭审合议庭组成人员阵容强大,由市中级人民法院主管刑事审判工作的副院长任审判长、刑一庭、刑二庭的两名庭长任审判员,合议庭成员中,审判长为三级高级法官,其余两人均为一级法官,一名是副教授,两名审判员均为硕士研究生,这三个人的业务素质、审判经验,代表了S市刑事审判的最高水平。在昨天晚上的会议上,今天的审判长汇报了对庭审的准备情况。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们认真地研究了128买凶杀人案的案情,对刑法、刑事诉讼法的相关条款和司法解释,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充分考虑到了128案在庭审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并撰写了详细的庭审提纲,做到庭审结构合理、庭审用语规范。书记员由3名助理审判员组成,并且,这次庭审是第一次配备电脑进行庭审记录。   公诉人和辩护律师已经就位。与之相应,市检察院也派出了最强的阵容,三名公诉组成人员中,为首的正是S市检察院党组成员、副检察长、反贪局长李士强,调检察院之前,他曾经做过市纪委纪检监察一室的主任、纪委常委,在纪委的时候,曾立下赫赫战功,他的大名,蓝煜星是久仰了。而这次为刘彪辩护的律师,虽然属于法律援助性质,却也是S市有名的大律师,来自市司法局直属天平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吴服民和他助手。   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是在第三排,前排坐着孙继尧、公检法三长和市里四套班子里的几位不是很重要的人物,主要是人大政协的副职,不过,谈新权并没有来。第二排,是司法系统的一些处级干部,如政法委的几个副书记,纪委的几个副书记和常委,公检法的一部份副职,林清雅、袁小刚、李强,孙继尧的秘书上,都在这一排。蓝煜星坐下以后,发现身边的同志基本上都是参128大案的专案组人员,便向他们打了个招呼,静候开庭。   这时,刘彪被两名法警押到了被告席。刘彪身上套着一件黄色的马甲,马甲上印着“S市第一看守所”的字样;虽然是在法警的看押下,刘彪却是神色镇静,步伐平稳,显然,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他是有充分的心理准备的。进入法庭的时候,蓝煜星明显感觉到,他向旁听席上扫视了一圈,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所希望看到的人,神色中露出一丝失望,又有一丝欣慰。不过,当他的视线经过孙继尧的时候,却停留了片刻。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被有心观察的蓝煜星捕捉在眼里。此时,蓝煜星忽然很想看看孙继尧的表情。刘彪曾经是他的跟班秘书,现在却作为杀人嫌疑犯被控;孙继尧曾经是他的领导,这时正作为光临法庭的最高领导人前来旁听,不知道这一对上下级之间会作何感想。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骚动,估计是外面的记者又发现什么重要人物了。蓝煜星回头一看,见门口进来一个女人,脸上卡着一个大大墨镜,一身黑衣,皮肤白晰,身姿婀娜,原来是钱玉纶。她终究还是来了。见到钱玉纶,蓝煜星急忙把视线投向了刘彪。   背对着大家的刘彪,好像有所感应一样,也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钱玉纶,神色中流露出明显的愧疚和不忍,这一眼,和刘彪刚进场时快速扫视全场不同,足足呆了有一两秒钟,才恋恋不舍地把头转了回去。等他回过头,蓝煜星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钱玉纶,正拿着一张雪白的纸巾,掀开墨镜,姿态优雅地擦拭着。   这时,书记员出场,在查明公诉人、当事人等诉讼参与人是否到场的程序之后,开始朗声宣读法庭纪律:“请大家坐好,保持肃静,现在宣布法庭纪律。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和《人民法庭规则》的有关规定,旁听人员必须遵守下列纪律:第一,未经允许不得录音、录像和摄影;第二,不得随意走动和进入审判区;第三,不得发言、提问;第四,、不得鼓掌,喧哗,哄闹和实施其它妨碍审判活动的行为;第五,旁听人员所携带的BP机,手机等通讯工具一律关机;第六,对违反法庭纪律和不听制止者,审判长可口头警告,责令退庭;第七,对于情节严重的将处以罚款,拘留,对于严重扰乱法庭秩序,构成犯罪的,将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第十三章开庭(三)   蓝煜星很正常地联想到,这两人,应该是周嫒嫒的父母。记者们终于发现了今天最有价值的一幕。而且,在律师、公诉人、被告都无法采访到的情况下,受害人的家属,无疑是最好的采访对象。所以,记者们均不约而同地围到了这边,各式各样的话筒递了过来,然后就是嘈杂的提问声。   “请问,你们是受害人的父母亲吗?”   “今天,犯罪嫌疑人即将面临法律的裁决,此时此刻,你们的心情是怎样的?”   “可以介绍一下被害人周嫒嫒的情况吗?”   “请问,案发前,你们知道被害人和犯罪嫌疑人的关系吗?”   “被害人有男朋友吗?除了今天的被告以外,她有没有和其他的男人有过暧昧关系?”   “被告有没有给过周嫒嫒钱?她有没有往家里送过钱?”   ……   各种各样的提问,带着记者追探真相的强烈愿望和好奇心,几乎是完全不顾忌对死者父母情绪的影响,坦白而又直率地问了出来,一把又一把向周嫒嫒父母的伤口上洒着盐,让周嫒嫒的母亲更加悲伤,哭声更响亮了。法警们愤怒了,面对这样一些只想猎奇而毫无同情心的记者,他们粗暴地驱赶着,却有一些落入了记者们的镜头。几名法警把周氏夫妇护送进了大厅,周母这才稍有平息,转成为低声的哭泣。   蓝煜星心里愤怒,却不敢再作耽搁,步入了审判大厅。这时,审判大厅门外的人员已经基本就位,后侧门已经关闭,负责维持秩序的法警们开始赶赴新的岗位,只留下四人看守在大门的门口。   和外面的拥挤相比,一百平米的审判大厅虽然坐得满满当当,却并不紧张,左中右三个区座位之间距离恰到好处,人们进入十分方便。区域之前,留了两排宽宽的过道。   大厅正前方,占整个大厅大约三分之一的位置,是审判区。正前方的墙壁上,悬挂着醒目的国徽,国徽下面,是高大的审判席,后面,则是三把*背很高的椅子,中间的席卡上写着审判长,两边是审判员,这就是合议庭的组成人员了。蓝煜星事先了解,此前,这次庭审合议庭组成人员阵容强大,由市中级人民法院主管刑事审判工作的副院长任审判长、刑一庭、刑二庭的两名庭长任审判员,合议庭成员中,审判长为三级高级法官,其余两人均为一级法官,一名是副教授,两名审判员均为硕士研究生,这三个人的业务素质、审判经验,代表了S市刑事审判的最高水平。在昨天晚上的会议上,今天的审判长汇报了对庭审的准备情况。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们认真地研究了128买凶杀人案的案情,对刑法、刑事诉讼法的相关条款和司法解释,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充分考虑到了128案在庭审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并撰写了详细的庭审提纲,做到庭审结构合理、庭审用语规范。书记员由3名助理审判员组成,并且,这次庭审是第一次配备电脑进行庭审记录。   公诉人和辩护律师已经就位。与之相应,市检察院也派出了最强的阵容,三名公诉组成人员中,为首的正是S市检察院党组成员、副检察长、反贪局长李士强,调检察院之前,他曾经做过市纪委纪检监察一室的主任、纪委常委,在纪委的时候,曾立下赫赫战功,他的大名,蓝煜星是久仰了。而这次为刘彪辩护的律师,虽然属于法律援助性质,却也是S市有名的大律师,来自市司法局直属天平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吴服民和他助手。   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是在第三排,前排坐着孙继尧、公检法三长和市里四套班子里的几位不是很重要的人物,主要是人大政协的副职,不过,谈新权并没有来。第二排,是司法系统的一些处级干部,如政法委的几个副书记,纪委的几个副书记和常委,公检法的一部份副职,林清雅、袁小刚、李强,孙继尧的秘书上,都在这一排。蓝煜星坐下以后,发现身边的同志基本上都是参128大案的专案组人员,便向他们打了个招呼,静候开庭。   这时,刘彪被两名法警押到了被告席。刘彪身上套着一件黄色的马甲,马甲上印着“S市第一看守所”的字样;虽然是在法警的看押下,刘彪却是神色镇静,步伐平稳,显然,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他是有充分的心理准备的。进入法庭的时候,蓝煜星明显感觉到,他向旁听席上扫视了一圈,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所希望看到的人,神色中露出一丝失望,又有一丝欣慰。不过,当他的视线经过孙继尧的时候,却停留了片刻。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被有心观察的蓝煜星捕捉在眼里。此时,蓝煜星忽然很想看看孙继尧的表情。刘彪曾经是他的跟班秘书,现在却作为杀人嫌疑犯被控;孙继尧曾经是他的领导,这时正作为光临法庭的最高领导人前来旁听,不知道这一对上下级之间会作何感想。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骚动,估计是外面的记者又发现什么重要人物了。蓝煜星回头一看,见门口进来一个女人,脸上卡着一个大大墨镜,一身黑衣,皮肤白晰,身姿婀娜,原来是钱玉纶。她终究还是来了。见到钱玉纶,蓝煜星急忙把视线投向了刘彪。   背对着大家的刘彪,好像有所感应一样,也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钱玉纶,神色中流露出明显的愧疚和不忍,这一眼,和刘彪刚进场时快速扫视全场不同,足足呆了有一两秒钟,才恋恋不舍地把头转了回去。等他回过头,蓝煜星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钱玉纶,正拿着一张雪白的纸巾,掀开墨镜,姿态优雅地擦拭着。   这时,书记员出场,在查明公诉人、当事人等诉讼参与人是否到场的程序之后,开始朗声宣读法庭纪律:“请大家坐好,保持肃静,现在宣布法庭纪律。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和《人民法庭规则》的有关规定,旁听人员必须遵守下列纪律:第一,未经允许不得录音、录像和摄影;第二,不得随意走动和进入审判区;第三,不得发言、提问;第四,、不得鼓掌,喧哗,哄闹和实施其它妨碍审判活动的行为;第五,旁听人员所携带的BP机,手机等通讯工具一律关机;第六,对违反法庭纪律和不听制止者,审判长可口头警告,责令退庭;第七,对于情节严重的将处以罚款,拘留,对于严重扰乱法庭秩序,构成犯罪的,将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第十三章开庭(四)   “全体起立,请合议庭人员到庭!”随着书记员的朗声宣告,三位身着黑色散袖、红色前襟法袍的法官迈着庄重的步伐从侧门旁的休息室里走了出来,四颗金色的法徽钮扣在灯光下灼灼生辉。中间的一位法官,正是S大学的兼教授,德高望重的老法官龚为民。此时,无有级别,也没有职务,法官,才是今天这个场合主角,包括政法委书记孙继尧在内,都得起立欢迎他们,因为,他们才是至高无尚的国家权力的象征。   站在审判席正中的龚为民满头银发,面色慈祥,他环视了一下全场,用平缓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说到:“各位请坐。”众人哗地一声坐下来以后,场上顿时变得鸦鹊无声。这样的场面,蓝煜星经历过无数次了,可是,每到这个时候,他都有一种深深的震撼,感觉灵魂又被净化了一次。受过法学研究生教育的他清楚地知道,法庭审判的权力是最神圣不过的,是国家的最高权力,也是社会公平的最后一道保障。   可是,蓝煜星也清楚地知道,并不是每一个法袍包裹的躯体都代表着正义与公平,在庄严的法袍下面,也有黑暗,也有罪恶,也有**,也有堕落,而自己的责任,就是洗清这些污垢,还她以本来面目。   审判长龚为民庄严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S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第一庭现在开庭!”说完,龚为民手中的法锤重重地敲了一下,木质法锤的声音并不响亮,可这一下,却像是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坎上一样,引起了大家的强烈震动。   “被告人刘彪!”当被龚为民点到名的时候,刘彪象被操纵的木偶一般,头被猛地提了起来,用充满敬畏的目光仰视着审判长,也许,从成为阶下囚到现在,他才第一次真正地感觉到了法的力量。   接下来,是一段被例行的问答:“有无别名?”   “没有。”   “你是哪年哪月出生的?”   “1966年4月13日”   “民族?”   “汉族”   “你籍贯是哪?”   “J省p县”   “出生地?   “J省p县P城镇”   “文化程度?”   “大学”   ……   “你在什么时间被采取了哪种强制措施?”   “去年12月1日被S市人民检察院逮捕,是由S市公安局执行并向我宣布的”   问话完毕,龚为民又宣布:“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十二条之规定,本庭依法公开审理S市中级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的被告人刘彪买凶杀人、泄露国家机密、包庇一案,本庭由审判员龚为民担任审判长,即我本人……”接着,龚为民又介绍了合议庭的另外两名审判员、法庭记录,检察院的公诉人,辩护律师等等。龚为民繁琐的介绍还在继续:“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有关规定,本案当事人在法庭审理过程中依法有下列诉讼权利,一,可以申请合议庭组成人员,书记员,公诉人,鉴定人,和翻译人员回避。二,可以提出证据,申请通知新的证人到庭,调取物证,重新鉴定或者勘验,检查。三,被告人可以自行辩护。四,被告人可以在法庭辩论终结后作最后陈述。以上各项诉讼权利被告人刘彪是否听清?“   “听清了!”   “刘彪申请回避吗?”   “不申请!”   “下面开始法庭调查,首先由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随着审判长的一声宣布,副检察长、反贪局长李士强踌躇满志地站了起来,开始宣读他那长长的起诉书,刘彪如何因不正当男女关系产生纠纷,如何通过刘虎买凶杀人杀害周嫒嫒、杨鹰、苏健三人,事后如何请董守业为其顶罪最终董守业因暴力抗法被击毙,如何在监视居住期间负隅顽抗向刘虎通风报信等等,在李士强铿锵有力的表达中一一道来,蓝煜星看了一下时间,这封起诉书,足足宣读了半小时,最后,李士强掷地有声地说:“刘彪身为**员,国家干部,知法犯法,道德败坏,品质恶劣,手段凶残,影响极坏,请求法庭对刘彪予以严惩,以张正义,以正视听!”   李士强宣读完毕之后,旁听席上一阵窃窃私语。实在是看不出来,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十分文静的书生,却可以因为自己的前途,不但杀害了曾与他同床共枕的情人,还杀害了两个无辜的性命用来掩盖自己的罪恶。并且,还有像董守业这样的老干部、老军人对他舍命相护。这外表的温顺与心思的毒辣,反差实是在过于强烈了。在铁的事实面前,仍然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在暗自嘀咕,这真的是他干的吗?不像啊。   “肃静!肃静!”龚为民庄严地宣布道。在他充满威严的要求声中,众人才逐渐安静了下来,审判厅里,又恢复了初始时的寂静。这时,龚为民又把目光转向了刘彪:“被告人刘彪,你对起诉书指控的犯罪事实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公诉人说的都是事实。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刘彪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中。场上又是一阵哗然。大家没想到,这么大的案子,审判起来是如此的轻而易举,既然被告人对所有的指控都毫无意见,那么,下面的一切程序都将变得毫无意义,按公诉状中列举的罪名,已经足够判刘彪死刑了。坐在角落里的钱玉纶,知道大势已定,今天的结果,虽然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可真正面临的时候,她还是感觉无法接受。在严肃的审判大厅里,不允许她释放自己的悲声,她只能强忍着自己的悲痛,任泪水从墨镜的后面哗哗地流淌。   刘彪的最后一句话,大家也都听得很清楚。不过,他有什么请求呢?大家都很好奇。   “我注意到,公诉人在诉状中,并没有追加相关民事条款。我的行为,给周家带去了巨大的损失。目前,我和妻子钱玉纶,除了她在接受父亲的赠予时已经公证的个人财产之外,尚有两百万的共同财产。我本人并无经济犯罪的罪行,在我们的共同财产中,其中有百分之五十属于我个人的合法财产。在我于周嫒嫒非法同居期间,从未给过周嫒嫒一分钱,唯一的一处住宅是我以周嫒嫒的名义买的,她本人也并不知情,这处住宅,事后也被我请人纵火烧掉了。在此,我郑重向法庭提出请求,将我全部的个人财产判给周嫒嫒的父母作为赔偿。请法官准许。”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刘彪的声音平静而和缓,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面临死刑判决的被告。   “我们不要你的臭钱!我只要你为我的女儿抵命。”庭下传来了周嫒嫒父亲带着哭腔的吼声。   场面再一次混乱了,众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庭审,何曾见过这样被告主动要求赔偿而受害人家属坚决不答应的场面?   大家还想到,周嫒嫒和刘彪在一起这么多年,居然没有拿过他一分钱;刘彪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居然偷偷为她买了别墅而不告诉她,显然也是不想玷污他们之间的感情。而且,他在弥留之际,最后的愿望居然是把自己的财产留给周嫒嫒的父母。这都足以说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尽管是违法的,却也是纯洁的,干净的。还有,周嫒嫒和刘彪相恋多年,并没有把她们的事情告诉她的亲人,好友,这也说明,周嫒嫒对刘彪的形象其实是极力维护的。她所做到的,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但是,周嫒嫒既然对他是那种真挚的爱,为什么又要避着他怀上他的孩子,并逼他离婚呢?难道周嫒嫒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还有,既然刘彪对周嫒嫒这么好,又怎么忍心杀了他,难道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发了善心了?总之,这个案子给大家带来太多太多的惊奇,太多太多的不解。 第十三章开庭(四)   “全体起立,请合议庭人员到庭!”随着书记员的朗声宣告,三位身着黑色散袖、红色前襟法袍的法官迈着庄重的步伐从侧门旁的休息室里走了出来,四颗金色的法徽钮扣在灯光下灼灼生辉。中间的一位法官,正是S大学的兼教授,德高望重的老法官龚为民。此时,无有级别,也没有职务,法官,才是今天这个场合主角,包括政法委书记孙继尧在内,都得起立欢迎他们,因为,他们才是至高无尚的国家权力的象征。   站在审判席正中的龚为民满头银发,面色慈祥,他环视了一下全场,用平缓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说到:“各位请坐。”众人哗地一声坐下来以后,场上顿时变得鸦鹊无声。这样的场面,蓝煜星经历过无数次了,可是,每到这个时候,他都有一种深深的震撼,感觉灵魂又被净化了一次。受过法学研究生教育的他清楚地知道,法庭审判的权力是最神圣不过的,是国家的最高权力,也是社会公平的最后一道保障。   可是,蓝煜星也清楚地知道,并不是每一个法袍包裹的躯体都代表着正义与公平,在庄严的法袍下面,也有黑暗,也有罪恶,也有**,也有堕落,而自己的责任,就是洗清这些污垢,还她以本来面目。   审判长龚为民庄严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S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第一庭现在开庭!”说完,龚为民手中的法锤重重地敲了一下,木质法锤的声音并不响亮,可这一下,却像是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坎上一样,引起了大家的强烈震动。   “被告人刘彪!”当被龚为民点到名的时候,刘彪象被操纵的木偶一般,头被猛地提了起来,用充满敬畏的目光仰视着审判长,也许,从成为阶下囚到现在,他才第一次真正地感觉到了法的力量。   接下来,是一段被例行的问答:“有无别名?”   “没有。”   “你是哪年哪月出生的?”   “1966年4月13日”   “民族?”   “汉族”   “你籍贯是哪?”   “J省p县”   “出生地?   “J省p县P城镇”   “文化程度?”   “大学”   ……   “你在什么时间被采取了哪种强制措施?”   “去年12月1日被S市人民检察院逮捕,是由S市公安局执行并向我宣布的”   问话完毕,龚为民又宣布:“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十二条之规定,本庭依法公开审理S市中级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的被告人刘彪买凶杀人、泄露国家机密、包庇一案,本庭由审判员龚为民担任审判长,即我本人……”接着,龚为民又介绍了合议庭的另外两名审判员、法庭记录,检察院的公诉人,辩护律师等等。龚为民繁琐的介绍还在继续:“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有关规定,本案当事人在法庭审理过程中依法有下列诉讼权利,一,可以申请合议庭组成人员,书记员,公诉人,鉴定人,和翻译人员回避。二,可以提出证据,申请通知新的证人到庭,调取物证,重新鉴定或者勘验,检查。三,被告人可以自行辩护。四,被告人可以在法庭辩论终结后作最后陈述。以上各项诉讼权利被告人刘彪是否听清?“   “听清了!”   “刘彪申请回避吗?”   “不申请!”   “下面开始法庭调查,首先由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随着审判长的一声宣布,副检察长、反贪局长李士强踌躇满志地站了起来,开始宣读他那长长的起诉书,刘彪如何因不正当男女关系产生纠纷,如何通过刘虎买凶杀人杀害周嫒嫒、杨鹰、苏健三人,事后如何请董守业为其顶罪最终董守业因暴力抗法被击毙,如何在监视居住期间负隅顽抗向刘虎通风报信等等,在李士强铿锵有力的表达中一一道来,蓝煜星看了一下时间,这封起诉书,足足宣读了半小时,最后,李士强掷地有声地说:“刘彪身为**员,国家干部,知法犯法,道德败坏,品质恶劣,手段凶残,影响极坏,请求法庭对刘彪予以严惩,以张正义,以正视听!”   李士强宣读完毕之后,旁听席上一阵窃窃私语。实在是看不出来,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十分文静的书生,却可以因为自己的前途,不但杀害了曾与他同床共枕的情人,还杀害了两个无辜的性命用来掩盖自己的罪恶。并且,还有像董守业这样的老干部、老军人对他舍命相护。这外表的温顺与心思的毒辣,反差实是在过于强烈了。在铁的事实面前,仍然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在暗自嘀咕,这真的是他干的吗?不像啊。   “肃静!肃静!”龚为民庄严地宣布道。在他充满威严的要求声中,众人才逐渐安静了下来,审判厅里,又恢复了初始时的寂静。这时,龚为民又把目光转向了刘彪:“被告人刘彪,你对起诉书指控的犯罪事实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公诉人说的都是事实。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刘彪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中。场上又是一阵哗然。大家没想到,这么大的案子,审判起来是如此的轻而易举,既然被告人对所有的指控都毫无意见,那么,下面的一切程序都将变得毫无意义,按公诉状中列举的罪名,已经足够判刘彪死刑了。坐在角落里的钱玉纶,知道大势已定,今天的结果,虽然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可真正面临的时候,她还是感觉无法接受。在严肃的审判大厅里,不允许她释放自己的悲声,她只能强忍着自己的悲痛,任泪水从墨镜的后面哗哗地流淌。   刘彪的最后一句话,大家也都听得很清楚。不过,他有什么请求呢?大家都很好奇。   “我注意到,公诉人在诉状中,并没有追加相关民事条款。我的行为,给周家带去了巨大的损失。目前,我和妻子钱玉纶,除了她在接受父亲的赠予时已经公证的个人财产之外,尚有两百万的共同财产。我本人并无经济犯罪的罪行,在我们的共同财产中,其中有百分之五十属于我个人的合法财产。在我于周嫒嫒非法同居期间,从未给过周嫒嫒一分钱,唯一的一处住宅是我以周嫒嫒的名义买的,她本人也并不知情,这处住宅,事后也被我请人纵火烧掉了。在此,我郑重向法庭提出请求,将我全部的个人财产判给周嫒嫒的父母作为赔偿。请法官准许。”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刘彪的声音平静而和缓,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面临死刑判决的被告。   “我们不要你的臭钱!我只要你为我的女儿抵命。”庭下传来了周嫒嫒父亲带着哭腔的吼声。   场面再一次混乱了,众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庭审,何曾见过这样被告主动要求赔偿而受害人家属坚决不答应的场面?   大家还想到,周嫒嫒和刘彪在一起这么多年,居然没有拿过他一分钱;刘彪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居然偷偷为她买了别墅而不告诉她,显然也是不想玷污他们之间的感情。而且,他在弥留之际,最后的愿望居然是把自己的财产留给周嫒嫒的父母。这都足以说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尽管是违法的,却也是纯洁的,干净的。还有,周嫒嫒和刘彪相恋多年,并没有把她们的事情告诉她的亲人,好友,这也说明,周嫒嫒对刘彪的形象其实是极力维护的。她所做到的,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但是,周嫒嫒既然对他是那种真挚的爱,为什么又要避着他怀上他的孩子,并逼他离婚呢?难道周嫒嫒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还有,既然刘彪对周嫒嫒这么好,又怎么忍心杀了他,难道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发了善心了?总之,这个案子给大家带来太多太多的惊奇,太多太多的不解。 第十四章激辨(上)   “肃静,肃静!”审判长龚为民的声音依然平静而充满威严,审判厅顿时平静了下来   审判长还在继续陈述:“本庭对被告人的请求表示欢迎,但是,鉴于受害人家属对被告的请求提出异议,本庭决定,对被告人的请求,适用庭外调解。下面,由公诉人就起诉书中的犯罪事实讯问被告人。”   对审判长的发问,李士强当即回答道:“鉴于被告人对公诉状中所列举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公诉没有发问内容。”   “辩护人对被告是否发问?”   “发问!”律师站了起来:“被告人刘彪,刚才,公诉人在公诉状中称,你通过同案犯刘虎实施买凶杀人计划,请问,刘虎何在?”   “刘虎畏罪潜逃,我也不知道到他的下落。”   “被告人,刚才,公诉人在公诉状中称,你与周嫒嫒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请问,你是否曾被第三人捉奸在床或是拿到你与周嫒嫒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证据?”   “没有。”   “被告人,刚才,在公诉人提供的证据中,有你和同案犯刘虎的通话录音,你对此通话录音有没有其它的解释?”   随着辩护律师的问话的一步步深入,公诉人和在场的很多人立刻感觉到,辩护律师的问话,显然超出了他事先提出不对被告人作无罪辩护的立场,所以,公诉人立即发言:“审判长,我反对,我认为辩护人对被告的提问有不当诱导的嫌疑。”   公诉人说的话是对的,刚才的发问,显然有不当诱导嫌疑,所以,审判长当即表态:“反对有效!辩护人不得就同样的问题对被告人发问。”   “谢谢!”吴服民大律师表现出了他应有的风度,继续发问道:“被告人,请问,你的同案犯董守业,因为你,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请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彪对律师的提问,显然是早有准备,这个答案,他本来是为专案组准备的,没想到却在法庭上派上了用场:“董守业此人,部队出生,是一个非常讲义气的人,我在分管国土工作期间,与董守业相交莫逆,无话不谈,知道了我的情况以后,他主动提出,我还比较年轻,前途无量,而他年事已高,死不足惜,愿意帮我承担一切责任。只求我以后在担任要职之后,能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而这一点,也是我本人的愿望,所以我就答应了他。”刘彪的回答,看似匪夷所思,却又很有说服力。   听众席上却是一片哗然,太出乎意料了,谁都想不到,一个无比罪恶的手段却假借一个如此高尚的理由。特别是在场的记者,都是大报大台的名记,见识过的事情多了去了,可他们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居然作奸犯科的目的是为了做一个好官。   “那好,被告人,我再问你,你之所以承认你买凶杀人,是不是有被其它的诱惑或逼迫?”辩护律师的话,着实显得有些荒唐,也再次引起了大厅里的混乱,审判长不得不又连喊了两声肃静。而公诉人也自然而然地反对:“反对辩护人的问话,存在不正当诱导!”   “反对有效!请辩护律师注意你的提问方式。”龚为民提醒道。   “好的,谢谢审判长。鉴于本案在审理中出现的诸多疑点,在此,辩护人提出请求,当庭申请对被告实施无罪辩护权力,请合议庭裁决!”吴服民的提议,显然有些过于不合常理,但又并不违反相关的法律条款。今天的审判长,绝对算得上是处变不惊了,尽管出现了如此意外的情况,他还是按照程序对刘彪问道:“被告人刘彪,你是否同意辩护人对你提出无罪辩护的请求?”   “我同意!”此时,刘彪也只能同意,如果不同意,那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庭审却还刚刚进入状态,按常理,也该休庭了。审判长顺理成章地宣布:“对辩护人的请求,合议庭需要作进一步的裁决,现在宣布休庭,下午两点三十分继续开庭。”   “高,实在是高!”对辩护律师今天的表现,蓝煜星只觉得叹为观止。看来,S市果然是藏龙卧虎啊,在法庭上,审判长和律师表现出的水平,都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自己总觉得有中纪委的工作经验,有副部级干部的经历,有杨铮毅教授亲传弟子的基础,长期以来,对S市政法系统的业务水平总是不屑一顾,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看来是大错特错了。别的不说,今天这位律师的表现,简单的几个提问,就已经把自己心中的疑问完全表达了出来,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啊。   而且,今天律师的表现,在蓝煜星看来,如果和钱玉纶没有关系,打死他也不信。所以,钱玉纶的手段也极为高明。如果事先提出无罪辩护,可能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可是,律师这种当庭提出无罪辩护的表现,已经把政法委推到了悬崖边上,在这么多大记者在场的情况下,政法委肯定会十分被动,最后也只能答应。这种运筹帷幄的水平,让蓝煜星怎能不佩服?   不过,一般的律师是不敢提出这种请求的,提出这种非分请求的结果,对律师来说,实在是难以预料,但是,有钱玉纶这么强的实力作为支撑,律师的行为并不十分难以理解。钱的作用,实在是太强大了。   中午,政法委和纪委紧急召开了会议,其中自然包括林清雅,蓝煜星并没有参加,不过,他可以想到会议的内容,无非是对吴服民的要求做出裁决,对下午的庭审做进一步的安排,应该不会有什么太特别的议题。果然,下午两点,林清雅给自己打了个电话。今天的庭审,让她看见了一丝希望,但是,结果并不是十分乐观。   下午两点半,庭审继续。一翻复杂的程序之后,终于进入正题,接着上午的程序,审判长发问道:“辩护人是否需要发问?”   “没有了。”吴服民回答得很干脆。   “那好,继续进行法庭调查。”   新周末,希望书友们继续支持和喜欢《灾星》,如果十二点以后你还在,请投出你手中的票支持冲榜! 第十四章激辨(上)   “肃静,肃静!”审判长龚为民的声音依然平静而充满威严,审判厅顿时平静了下来   审判长还在继续陈述:“本庭对被告人的请求表示欢迎,但是,鉴于受害人家属对被告的请求提出异议,本庭决定,对被告人的请求,适用庭外调解。下面,由公诉人就起诉书中的犯罪事实讯问被告人。”   对审判长的发问,李士强当即回答道:“鉴于被告人对公诉状中所列举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公诉没有发问内容。”   “辩护人对被告是否发问?”   “发问!”律师站了起来:“被告人刘彪,刚才,公诉人在公诉状中称,你通过同案犯刘虎实施买凶杀人计划,请问,刘虎何在?”   “刘虎畏罪潜逃,我也不知道到他的下落。”   “被告人,刚才,公诉人在公诉状中称,你与周嫒嫒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请问,你是否曾被第三人捉奸在床或是拿到你与周嫒嫒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证据?”   “没有。”   “被告人,刚才,在公诉人提供的证据中,有你和同案犯刘虎的通话录音,你对此通话录音有没有其它的解释?”   随着辩护律师的问话的一步步深入,公诉人和在场的很多人立刻感觉到,辩护律师的问话,显然超出了他事先提出不对被告人作无罪辩护的立场,所以,公诉人立即发言:“审判长,我反对,我认为辩护人对被告的提问有不当诱导的嫌疑。”   公诉人说的话是对的,刚才的发问,显然有不当诱导嫌疑,所以,审判长当即表态:“反对有效!辩护人不得就同样的问题对被告人发问。”   “谢谢!”吴服民大律师表现出了他应有的风度,继续发问道:“被告人,请问,你的同案犯董守业,因为你,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请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彪对律师的提问,显然是早有准备,这个答案,他本来是为专案组准备的,没想到却在法庭上派上了用场:“董守业此人,部队出生,是一个非常讲义气的人,我在分管国土工作期间,与董守业相交莫逆,无话不谈,知道了我的情况以后,他主动提出,我还比较年轻,前途无量,而他年事已高,死不足惜,愿意帮我承担一切责任。只求我以后在担任要职之后,能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而这一点,也是我本人的愿望,所以我就答应了他。”刘彪的回答,看似匪夷所思,却又很有说服力。   听众席上却是一片哗然,太出乎意料了,谁都想不到,一个无比罪恶的手段却假借一个如此高尚的理由。特别是在场的记者,都是大报大台的名记,见识过的事情多了去了,可他们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居然作奸犯科的目的是为了做一个好官。   “那好,被告人,我再问你,你之所以承认你买凶杀人,是不是有被其它的诱惑或逼迫?”辩护律师的话,着实显得有些荒唐,也再次引起了大厅里的混乱,审判长不得不又连喊了两声肃静。而公诉人也自然而然地反对:“反对辩护人的问话,存在不正当诱导!”   “反对有效!请辩护律师注意你的提问方式。”龚为民提醒道。   “好的,谢谢审判长。鉴于本案在审理中出现的诸多疑点,在此,辩护人提出请求,当庭申请对被告实施无罪辩护权力,请合议庭裁决!”吴服民的提议,显然有些过于不合常理,但又并不违反相关的法律条款。今天的审判长,绝对算得上是处变不惊了,尽管出现了如此意外的情况,他还是按照程序对刘彪问道:“被告人刘彪,你是否同意辩护人对你提出无罪辩护的请求?”   “我同意!”此时,刘彪也只能同意,如果不同意,那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庭审却还刚刚进入状态,按常理,也该休庭了。审判长顺理成章地宣布:“对辩护人的请求,合议庭需要作进一步的裁决,现在宣布休庭,下午两点三十分继续开庭。”   “高,实在是高!”对辩护律师今天的表现,蓝煜星只觉得叹为观止。看来,S市果然是藏龙卧虎啊,在法庭上,审判长和律师表现出的水平,都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自己总觉得有中纪委的工作经验,有副部级干部的经历,有杨铮毅教授亲传弟子的基础,长期以来,对S市政法系统的业务水平总是不屑一顾,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看来是大错特错了。别的不说,今天这位律师的表现,简单的几个提问,就已经把自己心中的疑问完全表达了出来,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啊。   而且,今天律师的表现,在蓝煜星看来,如果和钱玉纶没有关系,打死他也不信。所以,钱玉纶的手段也极为高明。如果事先提出无罪辩护,可能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可是,律师这种当庭提出无罪辩护的表现,已经把政法委推到了悬崖边上,在这么多大记者在场的情况下,政法委肯定会十分被动,最后也只能答应。这种运筹帷幄的水平,让蓝煜星怎能不佩服?   不过,一般的律师是不敢提出这种请求的,提出这种非分请求的结果,对律师来说,实在是难以预料,但是,有钱玉纶这么强的实力作为支撑,律师的行为并不十分难以理解。钱的作用,实在是太强大了。   中午,政法委和纪委紧急召开了会议,其中自然包括林清雅,蓝煜星并没有参加,不过,他可以想到会议的内容,无非是对吴服民的要求做出裁决,对下午的庭审做进一步的安排,应该不会有什么太特别的议题。果然,下午两点,林清雅给自己打了个电话。今天的庭审,让她看见了一丝希望,但是,结果并不是十分乐观。   下午两点半,庭审继续。一翻复杂的程序之后,终于进入正题,接着上午的程序,审判长发问道:“辩护人是否需要发问?”   “没有了。”吴服民回答得很干脆。   “那好,继续进行法庭调查。”   新周末,希望书友们继续支持和喜欢《灾星》,如果十二点以后你还在,请投出你手中的票支持冲榜! 第十四章激辨(下)   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公诉方开始一件一件地列举公安机关在侦查过程中获得的各种各样的证据。各种各样的图片,口供,录音,一件一件地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证据提供完毕之后,审判长问道:“被告人对原告人提出的证据有无异议?有无证据向法庭提供?”   刘彪回答:“无异议,没有什么需要提供的!”   刚才,通过律师的问话,大家开始对案件的定性起了一些怀疑,但是,当一件件证据提供出来之后,特别是刘彪和刘虎的对话,每一句,审判大厅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现在,所有的旁听者都已经对案件的定性确定无疑了,加上刘彪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所以,大家可以断定,尽管辩护律师提出了无罪辩护的请求,并且已经被批准,但是,大局已下,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数了。   “下面,由公诉人发言”   公诉人李士强再一次站起:“审判长,审判员,刚才的法庭调查,特别公诉方提出的各项证据,已经事实胜于雄辩地表明,被告人身犯买凶杀人罪事实证据确凿,毫无疑问,在此,我们不再对这些作过多的强调。只想建议一点,希望辩护方在为被告人辩护的时候能够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不要再提出太多让大家感觉过分离奇的观点。我的发言完了,谢谢。”李士强的发言简短有力而且充满威严,他在发言中,毫不留情地批评了律师的行为,当然,他也说出了大家的心理话,刚才,吴服民的提问实是在有些不着边际了。不过,蓝煜星感觉,也许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相信吴服民。   “下面,由被告人刘彪自行辩护。”审判长在进行他的程序。   “我没有什么好辩护的,刚才,公诉人所说的都是事实。”   刘彪的发言,再次让大家感觉,今天的庭审真的是一场好戏,辩护律师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动要求为被告作无罪辩护,可是,被告却毫不领情,连一句我请我的辩护人为我辩护的话都没有说,直接了当地就承认了罪行,不知道接下来辩护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过,大家也都基本上看清了今天庭审的结果。按常理,法庭辩论到了这个地步,辩护人应该放弃无罪辩护的要求了,在下面的程序中,也许,在现有基础上提出一些宽大的请求才是正题。不过,一个三条人命案在身的杀人犯,对他提出宽大条款,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有少数人,包括蓝煜星和林清雅在内,依然对下面的进展抱有一丝希望,在盼望奇迹的出现。虽然对前景并不看好,蓝煜星还对今天的辩护律师抱有一丝希望。相信,他为这场辩护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应该会有所作为的。   “请被告人刘彪的辩护人发言。”   审判长通告以后,吴服民站起,用清晰而坚定的语气说道:“审判长、审判员,根据法庭的指派,并获得被告人刘彪的同意,我担任本案被告人刘彪的辩护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法》的规定,我审阅了本案全部诉讼材料,会见了被告人,刚才又听取了法庭调查的全过程,以及公诉人发表的公诉词,作为刘彪的辩护人,我仅就本案发表如下辩护意见。”   吴服民的开场白,庄重而程式化,可以想见,对下面的辩词,他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刚才,我们通过法庭调查,发现了一个奇特的案例,也是这个案件的案中案,就是p县国土局的局长董守业的案例,董守业身为国土局局长,居然可以为了被告人刘彪的利益,主动承担一切罪行,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这就给了我们一点启示:假如被告人刘彪和董守业一样,同样是为别人顶罪,可能性存在不存在呢。当然,这种行为是妨碍司法公正的,应该当受到法律的严惩,但是,却未必应该以故意杀人罪来对刘彪做出判决。”   律师一开场,就给大家提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刘彪会不会像董守业一样,为他人顶罪。这种事情,在平常情况下看来,似乎不可能,但是,有了这样一个例子在先,那他的观点就很容易被大家接受了。蓝煜星对今天的辩护律师简单太欣赏了,他的所有的观点,都和自己一致,当然,这引起疑问,他也曾告诉过钱玉纶,也许,钱玉纶已经把这些疑问告诉了辩护律师了。   “本辩护人认为,公诉方提出的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就是被告人刘彪和其弟刘虎的通话录音和刘彪本人的供述。虽然,在技术上这个电话录音是可以作为证据的,他本人的供述也是法庭最重要的证据之一,但是,按本辩护人刚才的疑问去分析,假如刘彪和董守业都是为他人顶罪,那么,一切都可以说得通。”   律师在提出他石破天惊的观点之后,继续他的辩护:“刚才,我向刘彪提了四个问题,通过这四个问题,我们不难看出,第一,除了刘彪本人的口供之外,公诉方无法提供被告人与被害人周嫒嫒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证据,而失去了这一前提,说刘彪为了个人前途杀周嫒嫒灭口是不能成立的;第二,案件的另一嫌疑人刘虎并没有被抓获,单方面的说刘彪买凶杀人,缺乏人证;第三,公诉方提供的刘彪给刘虎汇款存根,以此作为刘彪买凶杀人的证据,本辩护人认为,在得到刘虎的确认之前,尚无法确定,因为不能排除刘彪出于兄弟之情向刘虎馈赠财产的可能;第四,刘彪与刘虎的通话,如果被告人刘彪有为他人顶罪的动机,不能排除他们两人故意演戏的可能。综上所述,本辩护人认为,判定刘彪买凶杀人,证据不足,罪名不能成立。”   一翻颇有说服力的表达之后,吴服民又补充道:“审判长,审判员,我还想补充一点。法庭在判定犯罪嫌疑人是否犯罪的时候,同样应当适用推罪从无的原则,只有公诉人的证据能够和指控的罪行构成绝对的因果关系,同时,绝没有出现任何一种意外的可能,才能判定被告人确实犯罪。而刘彪买凶杀人案,与本辩护人刚才陈述的原则显然是相违背的。以上,请审判长和审判员在审查此案时,对辩护人的意见能给予充分考虑,并尽量采纳,发言完毕。”   听了辩护人的话,审判厅里震动了。似乎,大家都被吴服民说服了。如果没有董守业的案例在先,也许人们会认为律师的话很荒唐,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事例就摆在眼前,如果背后另有其人,既然这个人可以让董守业为他牺牲,也同样有可能让刘彪为他牺牲,道理都是一样的嘛。   对于法律的判决,大家也很清楚,现在在庭审的时候,比以前更家人道,更加人性化,甚至可以说是宁可放过一千,不可错杀一个。既然无法百分之百地证明刘彪有罪,那又如何能够判他死刑呢?不过,公诉人会不会还有什么话要说呢,他们,是不是还会提出更有说服力的观点和证据呢?对这样一个被告都供认不讳的案件,如果最后竟然无法判决,似乎也太戏剧性了吧。   蓝煜星对今天的局面是持谨慎地乐观的。一方面,他当然希望刘彪能够被免除一死。有了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刘彪不死,以后就完全有通过他追查下去的可能。破案,有时候是很需要耐心的,而他就是有足够的耐心。以前查的案子,特别是那些轰动全国的大案要案,很多都会耗费一年以上甚至是数年的时间,而且,这些案子有些还不象这件案子这样曲折。就是他在十三室查的那件轰动全世界的走私案,主犯现在还不是依然逃往国外、逍遥法外?但是,蓝煜星也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些人终究难逃法律的制裁。   不过,今天的最后结果,即使发生了奇迹,出现了让自己最希望的结果,这种结果,依然是蓝煜星非常不满意的。原因很简单,这件案子,假使公诉刘彪买凶杀人失败,也只是证据不足,而不是有证据证明刘彪无罪。对现在的审判体制,老实说,如果刘彪真的被判无罪,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你可以杀人,只要你手段够高明,不被警方抓住证据就行;这岂不是在鼓励高智商犯罪、高科技犯罪?法律的威严,受到的挑战是越来越强烈了。   在蓝煜星思考的同时,坐在最后那个角落里的钱玉纶,已经把墨镜摘了下来,脸上,充满了期待,似乎,她已经看到了一丝曙光。   推荐猪有泪兄弟的新书《亵神》,挺不错的,目前在新书榜十三位,大家给我一个面子,砸几票把他送进前10吧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 第十四章激辨(下)   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公诉方开始一件一件地列举公安机关在侦查过程中获得的各种各样的证据。各种各样的图片,口供,录音,一件一件地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证据提供完毕之后,审判长问道:“被告人对原告人提出的证据有无异议?有无证据向法庭提供?”   刘彪回答:“无异议,没有什么需要提供的!”   刚才,通过律师的问话,大家开始对案件的定性起了一些怀疑,但是,当一件件证据提供出来之后,特别是刘彪和刘虎的对话,每一句,审判大厅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现在,所有的旁听者都已经对案件的定性确定无疑了,加上刘彪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所以,大家可以断定,尽管辩护律师提出了无罪辩护的请求,并且已经被批准,但是,大局已下,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数了。   “下面,由公诉人发言”   公诉人李士强再一次站起:“审判长,审判员,刚才的法庭调查,特别公诉方提出的各项证据,已经事实胜于雄辩地表明,被告人身犯买凶杀人罪事实证据确凿,毫无疑问,在此,我们不再对这些作过多的强调。只想建议一点,希望辩护方在为被告人辩护的时候能够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不要再提出太多让大家感觉过分离奇的观点。我的发言完了,谢谢。”李士强的发言简短有力而且充满威严,他在发言中,毫不留情地批评了律师的行为,当然,他也说出了大家的心理话,刚才,吴服民的提问实是在有些不着边际了。不过,蓝煜星感觉,也许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相信吴服民。   “下面,由被告人刘彪自行辩护。”审判长在进行他的程序。   “我没有什么好辩护的,刚才,公诉人所说的都是事实。”   刘彪的发言,再次让大家感觉,今天的庭审真的是一场好戏,辩护律师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动要求为被告作无罪辩护,可是,被告却毫不领情,连一句我请我的辩护人为我辩护的话都没有说,直接了当地就承认了罪行,不知道接下来辩护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过,大家也都基本上看清了今天庭审的结果。按常理,法庭辩论到了这个地步,辩护人应该放弃无罪辩护的要求了,在下面的程序中,也许,在现有基础上提出一些宽大的请求才是正题。不过,一个三条人命案在身的杀人犯,对他提出宽大条款,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有少数人,包括蓝煜星和林清雅在内,依然对下面的进展抱有一丝希望,在盼望奇迹的出现。虽然对前景并不看好,蓝煜星还对今天的辩护律师抱有一丝希望。相信,他为这场辩护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应该会有所作为的。   “请被告人刘彪的辩护人发言。”   审判长通告以后,吴服民站起,用清晰而坚定的语气说道:“审判长、审判员,根据法庭的指派,并获得被告人刘彪的同意,我担任本案被告人刘彪的辩护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法》的规定,我审阅了本案全部诉讼材料,会见了被告人,刚才又听取了法庭调查的全过程,以及公诉人发表的公诉词,作为刘彪的辩护人,我仅就本案发表如下辩护意见。”   吴服民的开场白,庄重而程式化,可以想见,对下面的辩词,他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刚才,我们通过法庭调查,发现了一个奇特的案例,也是这个案件的案中案,就是p县国土局的局长董守业的案例,董守业身为国土局局长,居然可以为了被告人刘彪的利益,主动承担一切罪行,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这就给了我们一点启示:假如被告人刘彪和董守业一样,同样是为别人顶罪,可能性存在不存在呢。当然,这种行为是妨碍司法公正的,应该当受到法律的严惩,但是,却未必应该以故意杀人罪来对刘彪做出判决。”   律师一开场,就给大家提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刘彪会不会像董守业一样,为他人顶罪。这种事情,在平常情况下看来,似乎不可能,但是,有了这样一个例子在先,那他的观点就很容易被大家接受了。蓝煜星对今天的辩护律师简单太欣赏了,他的所有的观点,都和自己一致,当然,这引起疑问,他也曾告诉过钱玉纶,也许,钱玉纶已经把这些疑问告诉了辩护律师了。   “本辩护人认为,公诉方提出的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就是被告人刘彪和其弟刘虎的通话录音和刘彪本人的供述。虽然,在技术上这个电话录音是可以作为证据的,他本人的供述也是法庭最重要的证据之一,但是,按本辩护人刚才的疑问去分析,假如刘彪和董守业都是为他人顶罪,那么,一切都可以说得通。”   律师在提出他石破天惊的观点之后,继续他的辩护:“刚才,我向刘彪提了四个问题,通过这四个问题,我们不难看出,第一,除了刘彪本人的口供之外,公诉方无法提供被告人与被害人周嫒嫒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证据,而失去了这一前提,说刘彪为了个人前途杀周嫒嫒灭口是不能成立的;第二,案件的另一嫌疑人刘虎并没有被抓获,单方面的说刘彪买凶杀人,缺乏人证;第三,公诉方提供的刘彪给刘虎汇款存根,以此作为刘彪买凶杀人的证据,本辩护人认为,在得到刘虎的确认之前,尚无法确定,因为不能排除刘彪出于兄弟之情向刘虎馈赠财产的可能;第四,刘彪与刘虎的通话,如果被告人刘彪有为他人顶罪的动机,不能排除他们两人故意演戏的可能。综上所述,本辩护人认为,判定刘彪买凶杀人,证据不足,罪名不能成立。”   一翻颇有说服力的表达之后,吴服民又补充道:“审判长,审判员,我还想补充一点。法庭在判定犯罪嫌疑人是否犯罪的时候,同样应当适用推罪从无的原则,只有公诉人的证据能够和指控的罪行构成绝对的因果关系,同时,绝没有出现任何一种意外的可能,才能判定被告人确实犯罪。而刘彪买凶杀人案,与本辩护人刚才陈述的原则显然是相违背的。以上,请审判长和审判员在审查此案时,对辩护人的意见能给予充分考虑,并尽量采纳,发言完毕。”   听了辩护人的话,审判厅里震动了。似乎,大家都被吴服民说服了。如果没有董守业的案例在先,也许人们会认为律师的话很荒唐,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事例就摆在眼前,如果背后另有其人,既然这个人可以让董守业为他牺牲,也同样有可能让刘彪为他牺牲,道理都是一样的嘛。   对于法律的判决,大家也很清楚,现在在庭审的时候,比以前更家人道,更加人性化,甚至可以说是宁可放过一千,不可错杀一个。既然无法百分之百地证明刘彪有罪,那又如何能够判他死刑呢?不过,公诉人会不会还有什么话要说呢,他们,是不是还会提出更有说服力的观点和证据呢?对这样一个被告都供认不讳的案件,如果最后竟然无法判决,似乎也太戏剧性了吧。   蓝煜星对今天的局面是持谨慎地乐观的。一方面,他当然希望刘彪能够被免除一死。有了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刘彪不死,以后就完全有通过他追查下去的可能。破案,有时候是很需要耐心的,而他就是有足够的耐心。以前查的案子,特别是那些轰动全国的大案要案,很多都会耗费一年以上甚至是数年的时间,而且,这些案子有些还不象这件案子这样曲折。就是他在十三室查的那件轰动全世界的走私案,主犯现在还不是依然逃往国外、逍遥法外?但是,蓝煜星也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些人终究难逃法律的制裁。   不过,今天的最后结果,即使发生了奇迹,出现了让自己最希望的结果,这种结果,依然是蓝煜星非常不满意的。原因很简单,这件案子,假使公诉刘彪买凶杀人失败,也只是证据不足,而不是有证据证明刘彪无罪。对现在的审判体制,老实说,如果刘彪真的被判无罪,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你可以杀人,只要你手段够高明,不被警方抓住证据就行;这岂不是在鼓励高智商犯罪、高科技犯罪?法律的威严,受到的挑战是越来越强烈了。   在蓝煜星思考的同时,坐在最后那个角落里的钱玉纶,已经把墨镜摘了下来,脸上,充满了期待,似乎,她已经看到了一丝曙光。   推荐猪有泪兄弟的新书《亵神》,挺不错的,目前在新书榜十三位,大家给我一个面子,砸几票把他送进前10吧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   http:///showbook.asp?bl_id=42295 第十五章僵持(上)   “请安静!”龚为民第N次重复这样的要求。“下面,由公诉人答辩。公诉人是否答辩?”   “答辩!”公诉人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审判长,审判员,首先,我对辩护律师丰富的想象力表示钦佩。下面,我想举一个例子,也许不是十分恰当,请大家不要介意。前不久,我注意到了云南审理的马加爵杀人案,听了刚才辩护律师的辩护,我觉得马加爵的辩护律师可以这样辩护:马加爵根本就没有杀人的主观意图和具体行为,他在杀人过程中和审理过程中的表现,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因为借尸还魂,当时,完全是别的意识在控制着他,让他做出杀人的行为。所以,既然公诉方无法证明借尸还魂现象的存在,根据推罪从无的原则,不能判马加爵有罪。大家以为如何?”说完,李士强满脸微笑。   李士强的话,顿时让法庭一片混乱。嘈杂声中,辩护律师吴服民愤然站起:“审判长,我反对,公诉人的举例过于荒唐,有侮辱辩护人的嫌疑!”   既然已经有人说话,听众自然而然地也就安静了下来,不再需要审判长维持法庭纪律。审判长也就直接了当地说:“反对有效,公诉人,请注意你的言辞!”   “对不起,我承认,我的举例很荒唐,在此,我向法庭和辩护律师表示歉意。不过,我认为,今天辩护人的辩护同样荒唐。”取得了预期目的的李士强声音更加有力。   “法庭辩论的目的是为了探究案情的真相,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目前,公诉方大量的证据都已经表明,刘彪是买凶杀人案的具体实施者,证据确凿,毫无疑问。刚才,辩护律师对刘彪和爱害人的关系提出质疑,但我们看到:第一,刘彪曾斥资数十万元为受害人周嫒嫒购买别墅,这已经在刘彪提供的秘密银行帐户资金往来中得到证实;第二,在受害人遇害以后,刘彪为毁灭证据,指使他人将别墅付之一炬,这在刘彪与刘虎的通话中也已经得到证实;第三,刘彪与受害人的关系,在刘彪与刘虎的通话中也同样得到了证实;第四,刘彪经常在双休日期间外出,与周嫒嫒的行踪完全吻合;第五,刘彪在其口供中非常明白地承认了以上犯罪事实,而且,合情合理,在逻辑上没有任何矛盾之处;第六,也是非常关键的一条,刘彪和刘虎的通话纪录,是在他们两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秘密监听的结果,因此,也是具有充分的法律效力的结果,在辩护律师拿不出可以推翻这个证据的新的证据之前,这一结果不容置疑。”   在证明了自己的观点之后,公诉人开始反驳:“与公诉方严谨的态度,负责任的工作相比,辩护人在自己的假设中矛盾百出。而且,每到矛盾之时,便用更加荒唐的假设来自圆其说,这与古人无法用科学观点解释一些自然现象便创造出鬼神学说有何区别?这和我刚才所举的例子是不是一样的荒唐?在此,我想提醒辩护律师一点,庭审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则是谁主张谁举证,你提出一个如此大胆的假设,所以,也请你负责任地拿出证据来。事实上,如果你的假设成立,举证并不难。我注意到,你刚才用董守业的例子来作类比,但是,这显然是一个不当类比。因为,董守业已经身亡,所谓死无对证。而现在,辩护律师,你的当事人正活生生地站在法庭上,既然你说他是代人受过,那你请询问他,究竟是代谁受过,为何要代人受过,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是代人受过?我的答辩暂时告一段落,谢谢!”   听了公诉人的发言,蓝煜星默然了。辩护律师今天的表现,他是很佩服的,尽管他可能在事先听取了钱玉纶的分析,而钱玉纶的分析,也基本上来自于自己,但是,辩护律师并非无所作为,刚才,他在法庭上,把这一点点的疑问的效应发挥到了最大化,看得出来,他的发言,一度赢得了大量旁听者赞同,相信,也会在某种程度上说服法官,应该说,辩护律师已经尽力了。   但是,公诉人的发言,毫无疑问是更加有说服力的。因为,大量的证据都在证明刘彪的犯罪事实,而辩护律师的假设,仅仅是一个观点,没有任何证据来支撑。蓝煜星想到当初纪委在开会讨论对自己的处理的时候,林清雅也提出了推过从无的观点,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但是,效应也不明显,直到自己拿出DF2的检测结果之后,常委会才支持了自己的观点。现在的道理也是一样,没有证据,仅仅是假设,仅仅是提疑点,效应是极不明显的。   所以,对今天的辩护律师,蓝煜星是非常理解的。别说是他,就是资历再深的大律师来辩,也会同样无奈。道理很简单,辩护律师是为了维护被告的权益而辩,而现在,被告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权益,根本就不配合,甚至是站在了辩护人的对立面,皇帝不急太监急,这样的案子,律师没法辩嘛。   审判长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庭审的程序:“辩护人,你是否需要答辩?”   “需要!审判长,我需要再次询问被告,请审判长核准!”看来,吴服民是要作最后的努力了,不过,他能不能从刘彪的口中问出什么来,蓝煜星实在是怀疑。如果真的有什么疑问,他和林清雅早就问过了,哪还轮得到上法庭?   “被告人刘彪,根据刚才公诉人发言中所提的一些问题,你有没有需要作进一步说明的地方?”吴服民显然不能问刘彪,你是不是代人受过啊?那就是诱导了。但是,刚才李士强已经质问了三个问题,代谁受过,为什么代人受过,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代人受过,相信刘彪应该听得很清楚,如果他愿意,当然可以在法庭上一一阐述。问题是,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刘彪都没有说,现在,他就更不可能说什么了,对律师的提问,蓝煜星显然不抱信心。 第十五章僵持(上)   “请安静!”龚为民第N次重复这样的要求。“下面,由公诉人答辩。公诉人是否答辩?”   “答辩!”公诉人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审判长,审判员,首先,我对辩护律师丰富的想象力表示钦佩。下面,我想举一个例子,也许不是十分恰当,请大家不要介意。前不久,我注意到了云南审理的马加爵杀人案,听了刚才辩护律师的辩护,我觉得马加爵的辩护律师可以这样辩护:马加爵根本就没有杀人的主观意图和具体行为,他在杀人过程中和审理过程中的表现,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因为借尸还魂,当时,完全是别的意识在控制着他,让他做出杀人的行为。所以,既然公诉方无法证明借尸还魂现象的存在,根据推罪从无的原则,不能判马加爵有罪。大家以为如何?”说完,李士强满脸微笑。   李士强的话,顿时让法庭一片混乱。嘈杂声中,辩护律师吴服民愤然站起:“审判长,我反对,公诉人的举例过于荒唐,有侮辱辩护人的嫌疑!”   既然已经有人说话,听众自然而然地也就安静了下来,不再需要审判长维持法庭纪律。审判长也就直接了当地说:“反对有效,公诉人,请注意你的言辞!”   “对不起,我承认,我的举例很荒唐,在此,我向法庭和辩护律师表示歉意。不过,我认为,今天辩护人的辩护同样荒唐。”取得了预期目的的李士强声音更加有力。   “法庭辩论的目的是为了探究案情的真相,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目前,公诉方大量的证据都已经表明,刘彪是买凶杀人案的具体实施者,证据确凿,毫无疑问。刚才,辩护律师对刘彪和爱害人的关系提出质疑,但我们看到:第一,刘彪曾斥资数十万元为受害人周嫒嫒购买别墅,这已经在刘彪提供的秘密银行帐户资金往来中得到证实;第二,在受害人遇害以后,刘彪为毁灭证据,指使他人将别墅付之一炬,这在刘彪与刘虎的通话中也已经得到证实;第三,刘彪与受害人的关系,在刘彪与刘虎的通话中也同样得到了证实;第四,刘彪经常在双休日期间外出,与周嫒嫒的行踪完全吻合;第五,刘彪在其口供中非常明白地承认了以上犯罪事实,而且,合情合理,在逻辑上没有任何矛盾之处;第六,也是非常关键的一条,刘彪和刘虎的通话纪录,是在他们两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秘密监听的结果,因此,也是具有充分的法律效力的结果,在辩护律师拿不出可以推翻这个证据的新的证据之前,这一结果不容置疑。”   在证明了自己的观点之后,公诉人开始反驳:“与公诉方严谨的态度,负责任的工作相比,辩护人在自己的假设中矛盾百出。而且,每到矛盾之时,便用更加荒唐的假设来自圆其说,这与古人无法用科学观点解释一些自然现象便创造出鬼神学说有何区别?这和我刚才所举的例子是不是一样的荒唐?在此,我想提醒辩护律师一点,庭审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则是谁主张谁举证,你提出一个如此大胆的假设,所以,也请你负责任地拿出证据来。事实上,如果你的假设成立,举证并不难。我注意到,你刚才用董守业的例子来作类比,但是,这显然是一个不当类比。因为,董守业已经身亡,所谓死无对证。而现在,辩护律师,你的当事人正活生生地站在法庭上,既然你说他是代人受过,那你请询问他,究竟是代谁受过,为何要代人受过,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是代人受过?我的答辩暂时告一段落,谢谢!”   听了公诉人的发言,蓝煜星默然了。辩护律师今天的表现,他是很佩服的,尽管他可能在事先听取了钱玉纶的分析,而钱玉纶的分析,也基本上来自于自己,但是,辩护律师并非无所作为,刚才,他在法庭上,把这一点点的疑问的效应发挥到了最大化,看得出来,他的发言,一度赢得了大量旁听者赞同,相信,也会在某种程度上说服法官,应该说,辩护律师已经尽力了。   但是,公诉人的发言,毫无疑问是更加有说服力的。因为,大量的证据都在证明刘彪的犯罪事实,而辩护律师的假设,仅仅是一个观点,没有任何证据来支撑。蓝煜星想到当初纪委在开会讨论对自己的处理的时候,林清雅也提出了推过从无的观点,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但是,效应也不明显,直到自己拿出DF2的检测结果之后,常委会才支持了自己的观点。现在的道理也是一样,没有证据,仅仅是假设,仅仅是提疑点,效应是极不明显的。   所以,对今天的辩护律师,蓝煜星是非常理解的。别说是他,就是资历再深的大律师来辩,也会同样无奈。道理很简单,辩护律师是为了维护被告的权益而辩,而现在,被告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权益,根本就不配合,甚至是站在了辩护人的对立面,皇帝不急太监急,这样的案子,律师没法辩嘛。   审判长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庭审的程序:“辩护人,你是否需要答辩?”   “需要!审判长,我需要再次询问被告,请审判长核准!”看来,吴服民是要作最后的努力了,不过,他能不能从刘彪的口中问出什么来,蓝煜星实在是怀疑。如果真的有什么疑问,他和林清雅早就问过了,哪还轮得到上法庭?   “被告人刘彪,根据刚才公诉人发言中所提的一些问题,你有没有需要作进一步说明的地方?”吴服民显然不能问刘彪,你是不是代人受过啊?那就是诱导了。但是,刚才李士强已经质问了三个问题,代谁受过,为什么代人受过,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代人受过,相信刘彪应该听得很清楚,如果他愿意,当然可以在法庭上一一阐述。问题是,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刘彪都没有说,现在,他就更不可能说什么了,对律师的提问,蓝煜星显然不抱信心。 第十五章僵持(下)   “我没有需要作进一步说明的地方。”刘彪的话完全在蓝煜星的意料之中。旁听的观众也是一片嘘声,这声音,显然是针对辩护律师吴服民发出的,刘彪的话,显然证明了刚才公诉人的判断:辩护律师的假设,实在是太过荒唐。   这种局面,让吴服民颇为尴尬。执业这么多年,能够取得今天的成就,成为S市律师界的一块招牌,吴服民的历史是很辉煌的。对这个案子,他在接受了法院的指派以后,应该说在案情的研究上是下了一翻功夫的,也发现了一些疑点。应该说,这个案子太有挑战性了,如果能够辩护成功,那可有写进教科书的价值啊,他吴服民将在一夜之间名闻全国,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为刘彪作无罪辩护的职业冲动。   还有,就在开庭之前,刘彪的家属钱玉纶找到了自己,许以重酬,无论是胜诉还是败诉,都希望他能尝试一下为刘彪作无罪辩护,并给他提供了一些情况,这让他更加的冲动了,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事情,何乐而不为呢。所以,他定下了当庭审请无罪辩护的策略,希望能打一个突袭战,攻公诉人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局面的发展并没有如自己所愿,从现在的形势来看,辩护的难度越来越大了。   不过,作一名经验丰富的大律师,吴服民知道,无论形势对自己是多么的不利,他都要给自己、给法官以信心,否则,这场官司就未辩先败了。所以,他现在的辩驳,看起来依然是信心十足:“审判长,审判员,刚才,被告人的表现,进一步证实了我刚才的分析和判断。他现在和当初董守业的状态一样,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试问,有哪一个被告在法庭上会像我的当事人刘彪一样,如此主动地把一切罪行全部揽过来?”   吴服民的话,引起了旁听席上的议论纷纷,有人赞同,也有人怀疑,总之是各执一词。对吴服民的话,蓝煜星却是哑然失笑:律师的这张嘴啊,果然是属鸭子的,死到临头都是那么硬,在问话的结果对他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他居然能把它援引为自己辩论的证据。不过,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听大家的议论,还是有一部分人赞同他的。   吴服民继续他的发言:“刚才,公诉人在作应辩的时候,虽然听起来像很有说服力的样子,但是,和开始的公诉状相比,并没有丝毫的新意。我在这里不作过多评论。但是,有一点必须说清楚,公诉人刚才提出一个原则,就是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我非常赞同,今天的法庭辩论就是这样,既然公诉人认为我的当事人刘彪买凶杀人,就应当拿出充足的证据来证明刘彪买凶杀人事实的存在,其证据应当和刘彪买凶杀人构成绝对的因果关系,也就是说,任何一点疑点都不可能有,任何一点其它的可能性都不会存在。而今天公诉人在公诉过程中,恰恰是违反了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恰恰是在控告时证据不足,而公诉人反而要辩护方提出新的证据,这岂不是本末倒置吗?”听了吴服民的发言,蓝煜星心下暗暗佩服,在形势如此不利的情况下,吴服民能有如此表现,S市首席大律师的美誉,倒也不是凭空得来的。而场上的听众们,似乎又渐渐被他说服了。   “刚才,公诉人提出了六条理由,本辩护人的观点认为,这是根本站不住脚的。第一条,公诉人说,刘彪曾斥资数十万元为受害人周嫒嫒购买别墅,以此来证明刘彪和周嫒嫒的关系,试想,为了掩盖事实真相,刘彪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在乎几十万块钱呢?大家要知道,刘彪不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他的妻子,是我市最大的民营企业天纶集团的总经理,这点钱,对刘彪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刚才,刘彪在发言中,曾提出把自己的百万资产作为对被害人家属的赔偿,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吴服民渐入佳境,反驳得愈发有力。   “公讼人的说的第二条,第三条,条五条,都是来源于刘彪和刘虎的通话,然后,公诉人又在第六条里告诉我们,刘彪和刘虎的通话,是在刘彪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对这一点,我想请问公诉人,如何可以肯定刘彪事先毫不知情?我们要知道,第一,刘彪本人在县委办公室做办公室主任的时候,曾经做过分管政法的县委副书记的秘书,联系过政法工作,至少具有反侦察的基本常识。刘彪的同伙,原来P县国土局的局长董守业,更是特种部队军官出身,具有更加丰富的反侦察经验,所以,在案件侦破中引出刘虎以后,刘彪不难判断,警方是很有可能对他进行电话监控的。在这个时候,他还要和刘虎通话,岂不是欲盖弥彰?这不恰恰在证明,刘彪极有可能是故意掩盖给警方看?第二,这件案子是由市纪委和市公安局联合侦破的。从经济实力上讲,刘彪有亿万家财;从职务上讲,刘彪是掌握实权的副处级干部,和政法系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怎么能肯定纪委和公安机关内部就是铁板一块,没有人被买通,没有人为他通风报信呢?第三,如果刘彪是为他人顶罪,以刘彪的身份,能让刘彪为其顶罪的人是什么样的身份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不难想象,他的能量至少要大于刘彪,又如何肯定慕后的人不能从纪委或公安机关内部得到警方对刘彪实施监控的消息呢?”   吴服民的话还没有说完,场下的观众已经被他的言论刺激的快要沸腾了。快要失控的局面,让审判长连呼“肃静”。很难想象,这个律师居然是S市本地的执业律师,他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在他的辩论中,已经把矛头直接指向了作为党和政府最有力的执法部门,市纪委和市公安局,直言不讳地说纪委和监察局有存在内鬼的可能。这一切,和蓝煜星的推测是基本吻合的,这让蓝煜星对吴服民暗自佩服。   还有更火爆的,吴服民在发言中很直接地说了两点信息,一是刘彪曾经做过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的秘书,二是如果他代人顶罪,这个人的能量肯定要强于刘彪。刘彪有亿万家财,肯定不会是因为钱财去为人受过,那么,能让他受过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已经呼之欲出了。而今天法庭上的最高领导,市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孙继尧,恰恰就是刘彪做秘书时所服务的领导,当时的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把两点联系起来,实在是令人遐想啊。蓝煜星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心里暗暗为吴服民捏了一把汗,为了这场辩论,吴服民究竟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实在是不得而知啊。蓝煜星暗暗决定,庭审结束,他一定要提醒吴服民,让他干脆远走高飞,另谋高就。只要他的执业资格还在,应该可以在外面混口饭吃,S市,已经不是他的发展的地方了,搞不好,连生存都是个问题。   吴服民的话还没有完:“刚才,公诉人在应辩的时候还提到一点,刘彪经常在双休日期间外出,与周嫒嫒的行踪完全吻合,以此证明刘彪与受害者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让我感觉非常好笑,今天这个场合,不是公审机关的审讯,而是严肃的庭审,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讲证据的,难道要被告拿出双休日期间不在场的证据?试想一下,双休日的时候,全国有那么多人外出休闲度假,很多人是单独外出,比如我,平时的工作压力很大,双休日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开车到海边吹吹海风,晒晒太阳,清醒一下头脑,缓解一下压力,难道我也是在与情人姘居?难道我也成了本案的嫌疑人?”   看得出来,吴服民现在的状态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对自己前期的辩论是十分满意的,所以,到了最后的反驳阶段,语气开始变得十分轻松,他的话,也自然而然引来了那些坐在后排的记者们的无所顾忌的哄笑。同时,蓝煜星也感觉,吴服民应该也意识到了自己发言的内容犯了很多的忌讳,对此,他似乎一种破罐破摔的态度,开始讥笑公诉人言辞的可笑,话说得十分尖刻。也许,吴服民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后路,这让蓝煜星放心了一些。   吴服民开始了自己最后的总结:“审判长,审判员,我想,刚才我的陈述已经可以充分说明,被告人刘彪无论自己承认不承认,在公诉方提不出新的证据情况下,他都有为他人受过的可能。既然存在这种可能,法庭就不应该判刘彪犯有故意杀人罪。人命关天,刘彪当然有罪,但只要这种可能性没有排除,刘彪就罪不至死。法律的尊严不容亵渎,既不应该错杀一个无辜,也不应该放过一个罪犯。以上,请合议庭考虑,谢谢。” 第十五章僵持(下)   “我没有需要作进一步说明的地方。”刘彪的话完全在蓝煜星的意料之中。旁听的观众也是一片嘘声,这声音,显然是针对辩护律师吴服民发出的,刘彪的话,显然证明了刚才公诉人的判断:辩护律师的假设,实在是太过荒唐。   这种局面,让吴服民颇为尴尬。执业这么多年,能够取得今天的成就,成为S市律师界的一块招牌,吴服民的历史是很辉煌的。对这个案子,他在接受了法院的指派以后,应该说在案情的研究上是下了一翻功夫的,也发现了一些疑点。应该说,这个案子太有挑战性了,如果能够辩护成功,那可有写进教科书的价值啊,他吴服民将在一夜之间名闻全国,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为刘彪作无罪辩护的职业冲动。   还有,就在开庭之前,刘彪的家属钱玉纶找到了自己,许以重酬,无论是胜诉还是败诉,都希望他能尝试一下为刘彪作无罪辩护,并给他提供了一些情况,这让他更加的冲动了,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事情,何乐而不为呢。所以,他定下了当庭审请无罪辩护的策略,希望能打一个突袭战,攻公诉人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局面的发展并没有如自己所愿,从现在的形势来看,辩护的难度越来越大了。   不过,作一名经验丰富的大律师,吴服民知道,无论形势对自己是多么的不利,他都要给自己、给法官以信心,否则,这场官司就未辩先败了。所以,他现在的辩驳,看起来依然是信心十足:“审判长,审判员,刚才,被告人的表现,进一步证实了我刚才的分析和判断。他现在和当初董守业的状态一样,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试问,有哪一个被告在法庭上会像我的当事人刘彪一样,如此主动地把一切罪行全部揽过来?”   吴服民的话,引起了旁听席上的议论纷纷,有人赞同,也有人怀疑,总之是各执一词。对吴服民的话,蓝煜星却是哑然失笑:律师的这张嘴啊,果然是属鸭子的,死到临头都是那么硬,在问话的结果对他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他居然能把它援引为自己辩论的证据。不过,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听大家的议论,还是有一部分人赞同他的。   吴服民继续他的发言:“刚才,公诉人在作应辩的时候,虽然听起来像很有说服力的样子,但是,和开始的公诉状相比,并没有丝毫的新意。我在这里不作过多评论。但是,有一点必须说清楚,公诉人刚才提出一个原则,就是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我非常赞同,今天的法庭辩论就是这样,既然公诉人认为我的当事人刘彪买凶杀人,就应当拿出充足的证据来证明刘彪买凶杀人事实的存在,其证据应当和刘彪买凶杀人构成绝对的因果关系,也就是说,任何一点疑点都不可能有,任何一点其它的可能性都不会存在。而今天公诉人在公诉过程中,恰恰是违反了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恰恰是在控告时证据不足,而公诉人反而要辩护方提出新的证据,这岂不是本末倒置吗?”听了吴服民的发言,蓝煜星心下暗暗佩服,在形势如此不利的情况下,吴服民能有如此表现,S市首席大律师的美誉,倒也不是凭空得来的。而场上的听众们,似乎又渐渐被他说服了。   “刚才,公诉人提出了六条理由,本辩护人的观点认为,这是根本站不住脚的。第一条,公诉人说,刘彪曾斥资数十万元为受害人周嫒嫒购买别墅,以此来证明刘彪和周嫒嫒的关系,试想,为了掩盖事实真相,刘彪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在乎几十万块钱呢?大家要知道,刘彪不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他的妻子,是我市最大的民营企业天纶集团的总经理,这点钱,对刘彪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刚才,刘彪在发言中,曾提出把自己的百万资产作为对被害人家属的赔偿,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吴服民渐入佳境,反驳得愈发有力。   “公讼人的说的第二条,第三条,条五条,都是来源于刘彪和刘虎的通话,然后,公诉人又在第六条里告诉我们,刘彪和刘虎的通话,是在刘彪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对这一点,我想请问公诉人,如何可以肯定刘彪事先毫不知情?我们要知道,第一,刘彪本人在县委办公室做办公室主任的时候,曾经做过分管政法的县委副书记的秘书,联系过政法工作,至少具有反侦察的基本常识。刘彪的同伙,原来P县国土局的局长董守业,更是特种部队军官出身,具有更加丰富的反侦察经验,所以,在案件侦破中引出刘虎以后,刘彪不难判断,警方是很有可能对他进行电话监控的。在这个时候,他还要和刘虎通话,岂不是欲盖弥彰?这不恰恰在证明,刘彪极有可能是故意掩盖给警方看?第二,这件案子是由市纪委和市公安局联合侦破的。从经济实力上讲,刘彪有亿万家财;从职务上讲,刘彪是掌握实权的副处级干部,和政法系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怎么能肯定纪委和公安机关内部就是铁板一块,没有人被买通,没有人为他通风报信呢?第三,如果刘彪是为他人顶罪,以刘彪的身份,能让刘彪为其顶罪的人是什么样的身份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不难想象,他的能量至少要大于刘彪,又如何肯定慕后的人不能从纪委或公安机关内部得到警方对刘彪实施监控的消息呢?”   吴服民的话还没有说完,场下的观众已经被他的言论刺激的快要沸腾了。快要失控的局面,让审判长连呼“肃静”。很难想象,这个律师居然是S市本地的执业律师,他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在他的辩论中,已经把矛头直接指向了作为党和政府最有力的执法部门,市纪委和市公安局,直言不讳地说纪委和监察局有存在内鬼的可能。这一切,和蓝煜星的推测是基本吻合的,这让蓝煜星对吴服民暗自佩服。   还有更火爆的,吴服民在发言中很直接地说了两点信息,一是刘彪曾经做过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的秘书,二是如果他代人顶罪,这个人的能量肯定要强于刘彪。刘彪有亿万家财,肯定不会是因为钱财去为人受过,那么,能让他受过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已经呼之欲出了。而今天法庭上的最高领导,市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孙继尧,恰恰就是刘彪做秘书时所服务的领导,当时的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把两点联系起来,实在是令人遐想啊。蓝煜星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心里暗暗为吴服民捏了一把汗,为了这场辩论,吴服民究竟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实在是不得而知啊。蓝煜星暗暗决定,庭审结束,他一定要提醒吴服民,让他干脆远走高飞,另谋高就。只要他的执业资格还在,应该可以在外面混口饭吃,S市,已经不是他的发展的地方了,搞不好,连生存都是个问题。   吴服民的话还没有完:“刚才,公诉人在应辩的时候还提到一点,刘彪经常在双休日期间外出,与周嫒嫒的行踪完全吻合,以此证明刘彪与受害者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让我感觉非常好笑,今天这个场合,不是公审机关的审讯,而是严肃的庭审,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讲证据的,难道要被告拿出双休日期间不在场的证据?试想一下,双休日的时候,全国有那么多人外出休闲度假,很多人是单独外出,比如我,平时的工作压力很大,双休日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开车到海边吹吹海风,晒晒太阳,清醒一下头脑,缓解一下压力,难道我也是在与情人姘居?难道我也成了本案的嫌疑人?”   看得出来,吴服民现在的状态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对自己前期的辩论是十分满意的,所以,到了最后的反驳阶段,语气开始变得十分轻松,他的话,也自然而然引来了那些坐在后排的记者们的无所顾忌的哄笑。同时,蓝煜星也感觉,吴服民应该也意识到了自己发言的内容犯了很多的忌讳,对此,他似乎一种破罐破摔的态度,开始讥笑公诉人言辞的可笑,话说得十分尖刻。也许,吴服民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后路,这让蓝煜星放心了一些。   吴服民开始了自己最后的总结:“审判长,审判员,我想,刚才我的陈述已经可以充分说明,被告人刘彪无论自己承认不承认,在公诉方提不出新的证据情况下,他都有为他人受过的可能。既然存在这种可能,法庭就不应该判刘彪犯有故意杀人罪。人命关天,刘彪当然有罪,但只要这种可能性没有排除,刘彪就罪不至死。法律的尊严不容亵渎,既不应该错杀一个无辜,也不应该放过一个罪犯。以上,请合议庭考虑,谢谢。” 第十六章花明(上)   显然,辩护律师吴服民的发言带来的震动是巨大的,今天的审判,公讼人关于证据的六点说明,给人的感觉是被律师驳得体无完肤。甚至是一些旁听的律师,对今天的辩论,都有些拿不准,都在思索着,如果自己是辩护律师,应该怎么辩。至于大部分对法律只是一知半解的记者们,则更是找不着北,往往是听了公诉人的话以后,觉得公诉人是对的,刘彪的确是杀了人;可听了辩护人的话以后又感觉,辩护人的话是对的,不能判定刘彪是否杀了人。显然,辩护人的立场也很清楚,只要能证明刘彪没有杀人的可能性就可以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法庭辩论对辩护人似乎是有利的。   “公诉人是否应辩?”无论庭上是什么样的唇枪舌剑,审判长都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千篇一律的声调,千篇一律的言辞,千篇一律的表情,既看不出他的态度,也看不出他的心情。至于两名审判员,则像是两根木头,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只有书记员在紧张地忙碌着,上千平米的大厅,除了辩论双方的言辞引起的噪杂声外,其它的时间,都可以听到书记员的键盘声在叭叭作响。蓝煜星清楚,现在还是他们表态的时候,在法庭辩论的过程中,审判人员是一副完全中立的态度,他的任务就是让双方都能充分地论证自己的立场,绝不可能表现出自己的倾向,他真正表态是在合议庭合议的时候,在那种时候,三名法官的态度才能够真正决定刘彪的生死。   “应辩。”公诉人李士强的声音依然信心十足。对今天的法庭辩论,甚至是蓝煜星也感觉十分精彩。一场精彩的法庭辩论,必须具备几个要素,第一是案件本身,必须非常曲折,平淡如水的案例,辩论也会同样平淡如水。第二是结论必须存在争议,一眼就可以看出结论的案件,法庭辩论一般只是在走过场,辩的也只是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比如罪犯的认罪态度如何,是否应该从轻处理等等。像今天的这个案子,双方都很清楚,只要认定刘彪杀人,肯定是死罪,连死缓的可能性都不存在,所以,这此细节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地免去了。第三才是辩护律师和公诉人的业务水平。言语无味、表达呆板的法庭辩论蓝煜星看过的实是太多太多,所以,今天的这场辩论,如果就辩论本身而言,毫无疑问,对听众来说是一种享受。   但是,蓝煜星,甚至是其他的旁听者,在这样的场合,又如何能够享受得起来?因为,这场辩论的话题太沉重了,他关系到一个包括董守业在内的四条人命案啊,如果刘彪也被判了,那就是五条人命了。这和当初自己在公务员面试的时候与许枫辩论不可同日而语,相比之下,当初的那场辩论只能说是一场游戏了。此时,作为这个案件的从头至尾的参与者,蓝煜星怎么能把心思放在欣赏辩论的精彩上?   “审判长,审判员,”李士强打了个招呼,继续应辩:“刚才,我认真聆听了辩护律师的辩论,很精彩,激情洋溢,妙语连珠……”蓝煜星心下暗笑,这帮搞法律的,辩得多了,也就都成了老油条了,居然用激情洋溢,妙语连珠来形容吴服民的辩论,看起来似乎是在夸奖,事实上,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如果是辩论赛,这样的评价也许是很高的,但现在是法庭辩论,法庭辩论当然不能缺少流畅和充满激情的表达,但最关键的还是有理有据,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所以,李士强这样说,和说吴服民耍嘴皮子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吴服民也不在意,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   没有出乎蓝煜星的意料,接下来,李士强就开始转折了:“但是,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辩护人,法庭辩论,需要的是证据和法理,而不是空泛的激情。下面,我指出辩护人在刚才的应辩中所犯的最明显的一个错误。”李士强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极度好奇,听起来很有道理啊,怎么在他那里就成了明显的错误了呢?听听再说。   “辩护人刚才的应辩,说了很多点,其实归结到底,就是在对公诉人提出的最关键的一个证据提出质疑。请大家注意,在法庭调查阶段,我在作讼诉状的时候,已经展示了相关的证据,其中,最有说服力的就是刘彪和刘虎的通话录音,当时,辩护律师和被告并没有对证据的合法性、有效性提出质疑,反而在法庭辩论阶段提出,这个证据有可能是刘彪和刘虎伪造出来的,我们姑且不说被告人伪造证据陷害自己这样的逻辑有多么荒唐,只想问一点,为什么不在法庭调查阶段对证据提出质疑?这是律师疏忽了吗?以吴服民大律师丰富的辩护经验,相信他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那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来告诉大家,这是因为证据的合法性、有效性辩无可辩,根本无法从正面提出质疑,所以,律师才会使用这种旁敲侧击的手段试图迂回作战,而律师耍这种小聪明的意图,我们也应该十分明了了。还有,诸如此类的小聪明,律师并非只使用一次,相信大家看得都很清楚。”   蓝煜星看得很明白。李士强的话太犀利了,吴服民当时没有对证据提出质疑,应该的确是因为这个证据的取证方式和手段都是无可质疑的,而他的观点,在当时的情境下也并不适合抛出来,现在这个小辫子被李士强抓住,对他的打击是非常致命的。李士强的犀利并没有仅此而已,他在暗示,吴服民在庭审前并没有提出无罪辩护的要求,而是在法庭上一改初衷,也是因为这个案件的事实实在是太清楚了,所以,吴服民才会玩这样的小伎俩。如果法官的观点受到李士强的影响的话,这对证据的驳斥显然更加致命。   (这个周一忘了更新公众版了,结果本周推荐和点击一落千丈啊,大家赶快支持下,用推荐票把它砸上来吧。另外,接下来这几章的公众版应该会非常好看,是我写到现在为止最满意的几个部分之一了。) 第十六章花明(上)   显然,辩护律师吴服民的发言带来的震动是巨大的,今天的审判,公讼人关于证据的六点说明,给人的感觉是被律师驳得体无完肤。甚至是一些旁听的律师,对今天的辩论,都有些拿不准,都在思索着,如果自己是辩护律师,应该怎么辩。至于大部分对法律只是一知半解的记者们,则更是找不着北,往往是听了公诉人的话以后,觉得公诉人是对的,刘彪的确是杀了人;可听了辩护人的话以后又感觉,辩护人的话是对的,不能判定刘彪是否杀了人。显然,辩护人的立场也很清楚,只要能证明刘彪没有杀人的可能性就可以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法庭辩论对辩护人似乎是有利的。   “公诉人是否应辩?”无论庭上是什么样的唇枪舌剑,审判长都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千篇一律的声调,千篇一律的言辞,千篇一律的表情,既看不出他的态度,也看不出他的心情。至于两名审判员,则像是两根木头,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只有书记员在紧张地忙碌着,上千平米的大厅,除了辩论双方的言辞引起的噪杂声外,其它的时间,都可以听到书记员的键盘声在叭叭作响。蓝煜星清楚,现在还是他们表态的时候,在法庭辩论的过程中,审判人员是一副完全中立的态度,他的任务就是让双方都能充分地论证自己的立场,绝不可能表现出自己的倾向,他真正表态是在合议庭合议的时候,在那种时候,三名法官的态度才能够真正决定刘彪的生死。   “应辩。”公诉人李士强的声音依然信心十足。对今天的法庭辩论,甚至是蓝煜星也感觉十分精彩。一场精彩的法庭辩论,必须具备几个要素,第一是案件本身,必须非常曲折,平淡如水的案例,辩论也会同样平淡如水。第二是结论必须存在争议,一眼就可以看出结论的案件,法庭辩论一般只是在走过场,辩的也只是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比如罪犯的认罪态度如何,是否应该从轻处理等等。像今天的这个案子,双方都很清楚,只要认定刘彪杀人,肯定是死罪,连死缓的可能性都不存在,所以,这此细节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地免去了。第三才是辩护律师和公诉人的业务水平。言语无味、表达呆板的法庭辩论蓝煜星看过的实是太多太多,所以,今天的这场辩论,如果就辩论本身而言,毫无疑问,对听众来说是一种享受。   但是,蓝煜星,甚至是其他的旁听者,在这样的场合,又如何能够享受得起来?因为,这场辩论的话题太沉重了,他关系到一个包括董守业在内的四条人命案啊,如果刘彪也被判了,那就是五条人命了。这和当初自己在公务员面试的时候与许枫辩论不可同日而语,相比之下,当初的那场辩论只能说是一场游戏了。此时,作为这个案件的从头至尾的参与者,蓝煜星怎么能把心思放在欣赏辩论的精彩上?   “审判长,审判员,”李士强打了个招呼,继续应辩:“刚才,我认真聆听了辩护律师的辩论,很精彩,激情洋溢,妙语连珠……”蓝煜星心下暗笑,这帮搞法律的,辩得多了,也就都成了老油条了,居然用激情洋溢,妙语连珠来形容吴服民的辩论,看起来似乎是在夸奖,事实上,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如果是辩论赛,这样的评价也许是很高的,但现在是法庭辩论,法庭辩论当然不能缺少流畅和充满激情的表达,但最关键的还是有理有据,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所以,李士强这样说,和说吴服民耍嘴皮子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吴服民也不在意,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   没有出乎蓝煜星的意料,接下来,李士强就开始转折了:“但是,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辩护人,法庭辩论,需要的是证据和法理,而不是空泛的激情。下面,我指出辩护人在刚才的应辩中所犯的最明显的一个错误。”李士强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极度好奇,听起来很有道理啊,怎么在他那里就成了明显的错误了呢?听听再说。   “辩护人刚才的应辩,说了很多点,其实归结到底,就是在对公诉人提出的最关键的一个证据提出质疑。请大家注意,在法庭调查阶段,我在作讼诉状的时候,已经展示了相关的证据,其中,最有说服力的就是刘彪和刘虎的通话录音,当时,辩护律师和被告并没有对证据的合法性、有效性提出质疑,反而在法庭辩论阶段提出,这个证据有可能是刘彪和刘虎伪造出来的,我们姑且不说被告人伪造证据陷害自己这样的逻辑有多么荒唐,只想问一点,为什么不在法庭调查阶段对证据提出质疑?这是律师疏忽了吗?以吴服民大律师丰富的辩护经验,相信他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那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来告诉大家,这是因为证据的合法性、有效性辩无可辩,根本无法从正面提出质疑,所以,律师才会使用这种旁敲侧击的手段试图迂回作战,而律师耍这种小聪明的意图,我们也应该十分明了了。还有,诸如此类的小聪明,律师并非只使用一次,相信大家看得都很清楚。”   蓝煜星看得很明白。李士强的话太犀利了,吴服民当时没有对证据提出质疑,应该的确是因为这个证据的取证方式和手段都是无可质疑的,而他的观点,在当时的情境下也并不适合抛出来,现在这个小辫子被李士强抓住,对他的打击是非常致命的。李士强的犀利并没有仅此而已,他在暗示,吴服民在庭审前并没有提出无罪辩护的要求,而是在法庭上一改初衷,也是因为这个案件的事实实在是太清楚了,所以,吴服民才会玩这样的小伎俩。如果法官的观点受到李士强的影响的话,这对证据的驳斥显然更加致命。   (这个周一忘了更新公众版了,结果本周推荐和点击一落千丈啊,大家赶快支持下,用推荐票把它砸上来吧。另外,接下来这几章的公众版应该会非常好看,是我写到现在为止最满意的几个部分之一了。) 第十六章花明(下)   李士强的话远远没有结束:“刚才,辩护律师在应辩中还耍了一个小聪明,他用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来反驳公诉人,并且认为公诉人的提议很可笑。既然律师这么说,我也不得不回应,在这里,辩护律师明显在偷换概念。诚然,公诉方公诉被告人犯有故意杀人罪,应当承担举证责任。事实上,公诉方已经采用了被法庭包括辩护律师、被告人在内都承认的证据来证明被告人有罪,现有的证据,已经和公诉人指控的被告的罪行构成了绝对的因果关系,可以明确无误地推理出被告和周嫒嫒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当这种关系影响自己前途之后,被告人通过同案犯刘虎买凶杀人,杀害了周嫒嫒、杨鹰、苏健三人。也就是说,公诉人已经完全履行了应承担的举证责任。但现在的现实是,辩护人无端指责已经具备法律效力的证据的虚假性,所以,现在辩护人的质疑对象是公诉方的合法证据,而不是案件本身,因此,辩护人如果要推翻已经具备法律效力的证据,当然要承担举证责任。”   在李士强说到这里以后,大家又开始觉得,李士强的才是有道理的。事实明摆着,人家的证据已经被确认了,你现在要推翻,当然要拿出证据来,光凭想象编故事是不行的。   “还有,我也想对辩护人的辩护方式提出质疑。刚才,辩护人在应辩的时候,做了大量的假设和推断,不管听起来是不是有道理,但都没有相关的证据作为支持。比如,在抛出刘彪可能为人顶罪的假设之后,又在假设的推理上,提出他顶罪的对象是一个比他职务更高的人云云,可谓一个假设套一个假设。我想提醒大家想想清楚,刘彪曾是P县的常务副县长,玉纶集团产权所有人的财产合法继承者,在整个S市,职位和经济实力比他强的人并不是很多,直接领导过他的更是少之又少,屈指可数,辩护人的这种假设,很容易引起不明真相群众的对号入座。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在严肃的法庭上,搞这种福尔摩斯式的推理是极端不负责任的。我的发言完了,谢谢!”   李士强的这翻话,引起了场上绝大多数人的认同。的确,刘彪不缺钱,如果他原意为别人顶罪,那么,根据李士强的话,这个人的职务至少比刘彪本人要高。了解S市政坛内情的人很容易就能把吴服民怀疑的对象框在极小的***里,甚至有一些人已经开始怀疑某个人了。这样的推理,不是不负责任又是什么?蓝煜星却是清楚,李士强太强横了,不经意间就给吴服民扣了一个诽谤领导人的大帽子,这顶帽子,如果吴服民还在S市工作的话,估计可以压得他一辈子都喘不过气来。   现在,庭审的焦点已经非常集中了,那就是在那个至关重要的电话录音上反复纠缠,而对这一点,双方基本上也都说得很清楚了。审判长自然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程序化地说道:“法庭辩论可以继续,不过,请公诉人和辩护人在下面的辩论中不要重复相同的论据。辩护人是否应辩?”   不知道吴服民是真的没有话可说了,还是被大帽子压倒了,或者是对自己的辩论已经有把握了,吴服民不再有新的发言:“没有需要应辩的了。”吴服民的话,让大家一阵失望,今天的法庭辩论,就这么完了?   “公诉人是否需要补充?”   “不需要了。”李士强的回答更加干脆。   蓝煜星知道,真的是完了。对今天的庭审,他本就没抱什么希望,一来钱玉纶并没有给刘彪请律师,二来刘彪也大可能说出真相。像这样的案子,除非刘彪主动站出来把情况说清楚,又或者律师掌握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证据,否则,胜诉的希望基本上就是零。不过,律师的表现,还是给了他一定的惊喜,毕竟,他在点出疑点的时候,和自己的思路是完全吻合的,虽然这些内容有可能是钱玉纶综合她的怀疑和自己的提示告诉他的。   但是,蓝煜星也知道,这种惊喜,是仅限于庭审的层面的。今天的庭审内容一旦公开,事实上,也不可能不公开,这么多人在听着呢,保证这边一闭庭,今天的事马上就会传遍大街小巷,至于加油添醋,把这个故事衍生出无数个版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相信,律师的猜测会很有市场的,人嘛,总是会有那么一些猎奇心理。蓝煜星并没有打算放弃这个案子,只要抓住时机,他是要想方设法查下去。这样的话,今天律师的怀疑,对下一点案情的进一步深入就会产生一些负面的影响了,面对这么公开的怀疑,幕后的人怎么会不作任何准备,不采取任何措施?   蓝煜星甚至可以想到,刘彪现在的状况,也许不是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对他来说,坚持现在的立场,也许是他最好的结局,如果他放弃,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否则,以幕后人那种阴狠无比的手段,又怎么会完全放心把命运交给他?如果刘彪真的张嘴了,他岂不是彻底玩完了?   “最后,由被告人作最后的陈述。被告人是否陈述?”   “是,审判长!”轮到刘彪说话了,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蓝煜星和大家一样,充满意了期待。   “各位,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面对公众说话了。想起以前,我曾经无数次以领导干部的身份作会议讲话,在电视上作各种演说,没想到,这最后一次讲话,居然是以一个被告的身份在法庭上进行的。世事无常啊!”蓝煜星今天才发现,面对公众的刘彪,和他们之前交流时完全不同,他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像这种极富魅力的男人,迷倒刚参加工作的周嫒嫒这样的女孩子,实在是不奇怪。作为幕后的人,选他出来顶罪,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对于我的罪行,我不想多说什么,各位在刚才的庭审之中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在此,我只想表达对周嫒嫒家属的愧疚之情,我,对不起你们。我很清楚,无论用多少钱,都不能弥补你们失去女儿的损失,但是,请你们相信,我的赎罪之意,是真诚的,恳请你们接受我的赔偿。”刘彪对赔偿一事如此执着,让蓝煜星心下有些疑惑,如果不是他,他为什么要如此坚持呢?是受人之托?还是他本人就极富同情心?不过,周氏夫妇对眼前这个杀害他们女儿的凶手,似乎也并不像刚才那样愤怒,周父无言侧视,绝不看刘彪一眼;周母在低声哭泣,这种被压抑的悲伤,让场上的人无不动容。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惨剧啊,何况,她还不是正常死亡。可是,大家的心态也很奇怪,似乎并未对作恶者刘彪有太多的痛恨,难道是被他的忏悔打动了?   “当然,我最愧疚的人,当然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曾是我的同窗,我的同事,十余年来,我和她患难与共,相濡以沫。我们新婚的时候,一个月两个人只有两三百块钱的工资,窝居在P县一中那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宿舍里,生活清贫而其乐融融。后来,我事业小有成绩,妻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富甲一方,但我们依然互敬互爱。玉纶,我想告诉你,虽然我犯了错误,但我自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玉纶,我爱你!”刘彪的声音,无比深情,简直像是一个当众求婚的纯情少年。可他分明不是,他是一个有丰富生活阅历的成熟男人,正因为这样,他的话,让众人益发感觉可信。也许,他和周嫒嫒就是一时乱性吧。   在刘彪深情告白的时候,大家都听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也发出了低低的哭泣声。回头一看,是一个全身黑衣、戴着墨镜的女人。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可大家还是能感觉到,这是一个风姿绰约、气质高雅的女人,连哭泣时双肩的耸动,都那么富有女人味。两个阶段八个小时的审判下来,外面的天已经完全快黑了,可是,这个女人还戴着一个大大的墨镜,这显然是在刻意的遮掩自己的容貌。毫无疑问,这个女人,就是刘彪的妻子,S市的商界女杰,钱玉纶。   “最后,我还想对像我这样出身贫困人家的子弟们说几句。”说到这里,背对旁听席的刘彪居然转了一下头,向旁听席扫视了一圈。蓝煜星分明感觉到,刘彪似乎颇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这人要说什么?蓝煜星很奇怪,对他的妻子留言的时候,他都没有回头,可是,在这种时候,他居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对自己说什么?   “我父母亲都是普通工人,而且是移民,在P县生活,没钱,没地位,没有社会关系,虽然是生活在城里,但也处在社会的最底层,和农家子弟并无区别。”刘彪的话,的确让蓝煜星感到他是意有所指的。   “后来,家里人辛辛苦苦供我读书,为了我能上大学,我父亲厚着脸皮,四处供债,欠了很多钱。刚才,我说我和妻子刚工作的时候生活十分清苦,就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很大一部分用来偿还我读书时欠下的债务了。还好,我也算争气,先是考上了大学,找到了一份高尚的职业,后来又投身仕途,事业上不断进步。但是,我贪心不足,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爱妻不知珍惜,还要做出那样的事情,最后终于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所以,我劝大家,特别是象我一样经过很艰辛的努力才小有成就的年轻人,不要有太多的**,要珍惜现在,珍惜眼前,珍惜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要知道,你**越强,希望得到的越多,很可能最后失去的也太多。”   说这一段话的时候,刘彪语重心长,听在大家耳朵里,都认为他是在真诚地忏悔,但是,蓝煜星并不这样想。他能感觉到,刘彪现在说的是真心话,所以,他也注意到,刘彪从陈述到现在,始终没有正面承认他和周嫒嫒的关系。相反,他在极力强调他对钱玉纶的爱。那么他最后说的这些又意味着什么?蓝煜星总是一种强烈的感觉,刘彪是在善意地提醒自己,要知足。难道他在告诉自己,要珍惜爱人,珍惜前途,不要在这个案子上再作追究,否则,自己也会像他那样,失去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如果是这样,那么,蓝煜星会感激他。老实说,除了审判的最后阶段刘彪给自己的那种野心膨胀的感觉让他反感以外,在和刘彪的接触中,包括对他的侧面了解中,他对他的总体印象十分良好。如果没有这件案子,刘彪绝对是一个好男人,好干部,甚至是一个好朋友。但是,自己能听他的吗?不能,蓝煜星十分坚定。   “好了,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谢谢法官。”刘彪无比落寞地结束了自己的最后陈述。众人都感觉,他的声音里,弥漫着一种泪水的腥咸。   听完刘彪的陈述,审判长面无表情地宣布:“现在宣布,休庭20分钟,合议庭进行评议。把被告人刘彪带出法庭。”审判长的语气,还是当初那样的呆板,但是,听在大家的耳朵里,却可爱了许多。因为,在听刘彪发言的时候,实在是种折磨,那种痛心的感觉,也实在是无法言传。   二十分钟以后,书记员宣布:“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到庭。”   审判长出来以后,还在目无表情地说:“请坐!S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继续开庭。提被告人刘彪到庭。”   刘彪被押出来以后,审判长开始宣判,判决书很长,涉及的内容也很复杂,不过,大家都在等后他最后一句话,终于快念完了,大家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现在宣判,被告人刘彪犯故意杀人罪,泄露国家机密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本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一份。被告人刘彪是否听清?”   “听清了。”刘彪闷声闷气地回答。   “把被告人刘彪押出法庭,现在宣布闭庭。”终于结束了,众人正要松一口气,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极为混乱的声音,然后,一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大汉却已经高声呼喊道:“刘彪冤枉!”   这时,蓝煜星前排已经站起身的李强却大声喝道:“抓住他,这是通缉犯刘虎!”   (这个周一忘了更新公众版了,结果本周推荐和点击一落千丈啊,大家赶快支持下,用推荐票把它砸上来吧。另外,接下来这几章的公众版应该会非常好看,是我写到现在为止最满意的几个部分之一了。) 第十六章花明(下)   李士强的话远远没有结束:“刚才,辩护律师在应辩中还耍了一个小聪明,他用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来反驳公诉人,并且认为公诉人的提议很可笑。既然律师这么说,我也不得不回应,在这里,辩护律师明显在偷换概念。诚然,公诉方公诉被告人犯有故意杀人罪,应当承担举证责任。事实上,公诉方已经采用了被法庭包括辩护律师、被告人在内都承认的证据来证明被告人有罪,现有的证据,已经和公诉人指控的被告的罪行构成了绝对的因果关系,可以明确无误地推理出被告和周嫒嫒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当这种关系影响自己前途之后,被告人通过同案犯刘虎买凶杀人,杀害了周嫒嫒、杨鹰、苏健三人。也就是说,公诉人已经完全履行了应承担的举证责任。但现在的现实是,辩护人无端指责已经具备法律效力的证据的虚假性,所以,现在辩护人的质疑对象是公诉方的合法证据,而不是案件本身,因此,辩护人如果要推翻已经具备法律效力的证据,当然要承担举证责任。”   在李士强说到这里以后,大家又开始觉得,李士强的才是有道理的。事实明摆着,人家的证据已经被确认了,你现在要推翻,当然要拿出证据来,光凭想象编故事是不行的。   “还有,我也想对辩护人的辩护方式提出质疑。刚才,辩护人在应辩的时候,做了大量的假设和推断,不管听起来是不是有道理,但都没有相关的证据作为支持。比如,在抛出刘彪可能为人顶罪的假设之后,又在假设的推理上,提出他顶罪的对象是一个比他职务更高的人云云,可谓一个假设套一个假设。我想提醒大家想想清楚,刘彪曾是P县的常务副县长,玉纶集团产权所有人的财产合法继承者,在整个S市,职位和经济实力比他强的人并不是很多,直接领导过他的更是少之又少,屈指可数,辩护人的这种假设,很容易引起不明真相群众的对号入座。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在严肃的法庭上,搞这种福尔摩斯式的推理是极端不负责任的。我的发言完了,谢谢!”   李士强的这翻话,引起了场上绝大多数人的认同。的确,刘彪不缺钱,如果他原意为别人顶罪,那么,根据李士强的话,这个人的职务至少比刘彪本人要高。了解S市政坛内情的人很容易就能把吴服民怀疑的对象框在极小的***里,甚至有一些人已经开始怀疑某个人了。这样的推理,不是不负责任又是什么?蓝煜星却是清楚,李士强太强横了,不经意间就给吴服民扣了一个诽谤领导人的大帽子,这顶帽子,如果吴服民还在S市工作的话,估计可以压得他一辈子都喘不过气来。   现在,庭审的焦点已经非常集中了,那就是在那个至关重要的电话录音上反复纠缠,而对这一点,双方基本上也都说得很清楚了。审判长自然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程序化地说道:“法庭辩论可以继续,不过,请公诉人和辩护人在下面的辩论中不要重复相同的论据。辩护人是否应辩?”   不知道吴服民是真的没有话可说了,还是被大帽子压倒了,或者是对自己的辩论已经有把握了,吴服民不再有新的发言:“没有需要应辩的了。”吴服民的话,让大家一阵失望,今天的法庭辩论,就这么完了?   “公诉人是否需要补充?”   “不需要了。”李士强的回答更加干脆。   蓝煜星知道,真的是完了。对今天的庭审,他本就没抱什么希望,一来钱玉纶并没有给刘彪请律师,二来刘彪也大可能说出真相。像这样的案子,除非刘彪主动站出来把情况说清楚,又或者律师掌握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证据,否则,胜诉的希望基本上就是零。不过,律师的表现,还是给了他一定的惊喜,毕竟,他在点出疑点的时候,和自己的思路是完全吻合的,虽然这些内容有可能是钱玉纶综合她的怀疑和自己的提示告诉他的。   但是,蓝煜星也知道,这种惊喜,是仅限于庭审的层面的。今天的庭审内容一旦公开,事实上,也不可能不公开,这么多人在听着呢,保证这边一闭庭,今天的事马上就会传遍大街小巷,至于加油添醋,把这个故事衍生出无数个版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相信,律师的猜测会很有市场的,人嘛,总是会有那么一些猎奇心理。蓝煜星并没有打算放弃这个案子,只要抓住时机,他是要想方设法查下去。这样的话,今天律师的怀疑,对下一点案情的进一步深入就会产生一些负面的影响了,面对这么公开的怀疑,幕后的人怎么会不作任何准备,不采取任何措施?   蓝煜星甚至可以想到,刘彪现在的状况,也许不是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对他来说,坚持现在的立场,也许是他最好的结局,如果他放弃,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否则,以幕后人那种阴狠无比的手段,又怎么会完全放心把命运交给他?如果刘彪真的张嘴了,他岂不是彻底玩完了?   “最后,由被告人作最后的陈述。被告人是否陈述?”   “是,审判长!”轮到刘彪说话了,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蓝煜星和大家一样,充满意了期待。   “各位,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面对公众说话了。想起以前,我曾经无数次以领导干部的身份作会议讲话,在电视上作各种演说,没想到,这最后一次讲话,居然是以一个被告的身份在法庭上进行的。世事无常啊!”蓝煜星今天才发现,面对公众的刘彪,和他们之前交流时完全不同,他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像这种极富魅力的男人,迷倒刚参加工作的周嫒嫒这样的女孩子,实在是不奇怪。作为幕后的人,选他出来顶罪,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对于我的罪行,我不想多说什么,各位在刚才的庭审之中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在此,我只想表达对周嫒嫒家属的愧疚之情,我,对不起你们。我很清楚,无论用多少钱,都不能弥补你们失去女儿的损失,但是,请你们相信,我的赎罪之意,是真诚的,恳请你们接受我的赔偿。”刘彪对赔偿一事如此执着,让蓝煜星心下有些疑惑,如果不是他,他为什么要如此坚持呢?是受人之托?还是他本人就极富同情心?不过,周氏夫妇对眼前这个杀害他们女儿的凶手,似乎也并不像刚才那样愤怒,周父无言侧视,绝不看刘彪一眼;周母在低声哭泣,这种被压抑的悲伤,让场上的人无不动容。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惨剧啊,何况,她还不是正常死亡。可是,大家的心态也很奇怪,似乎并未对作恶者刘彪有太多的痛恨,难道是被他的忏悔打动了?   “当然,我最愧疚的人,当然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曾是我的同窗,我的同事,十余年来,我和她患难与共,相濡以沫。我们新婚的时候,一个月两个人只有两三百块钱的工资,窝居在P县一中那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宿舍里,生活清贫而其乐融融。后来,我事业小有成绩,妻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富甲一方,但我们依然互敬互爱。玉纶,我想告诉你,虽然我犯了错误,但我自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玉纶,我爱你!”刘彪的声音,无比深情,简直像是一个当众求婚的纯情少年。可他分明不是,他是一个有丰富生活阅历的成熟男人,正因为这样,他的话,让众人益发感觉可信。也许,他和周嫒嫒就是一时乱性吧。   在刘彪深情告白的时候,大家都听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也发出了低低的哭泣声。回头一看,是一个全身黑衣、戴着墨镜的女人。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可大家还是能感觉到,这是一个风姿绰约、气质高雅的女人,连哭泣时双肩的耸动,都那么富有女人味。两个阶段八个小时的审判下来,外面的天已经完全快黑了,可是,这个女人还戴着一个大大的墨镜,这显然是在刻意的遮掩自己的容貌。毫无疑问,这个女人,就是刘彪的妻子,S市的商界女杰,钱玉纶。   “最后,我还想对像我这样出身贫困人家的子弟们说几句。”说到这里,背对旁听席的刘彪居然转了一下头,向旁听席扫视了一圈。蓝煜星分明感觉到,刘彪似乎颇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这人要说什么?蓝煜星很奇怪,对他的妻子留言的时候,他都没有回头,可是,在这种时候,他居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对自己说什么?   “我父母亲都是普通工人,而且是移民,在P县生活,没钱,没地位,没有社会关系,虽然是生活在城里,但也处在社会的最底层,和农家子弟并无区别。”刘彪的话,的确让蓝煜星感到他是意有所指的。   “后来,家里人辛辛苦苦供我读书,为了我能上大学,我父亲厚着脸皮,四处供债,欠了很多钱。刚才,我说我和妻子刚工作的时候生活十分清苦,就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很大一部分用来偿还我读书时欠下的债务了。还好,我也算争气,先是考上了大学,找到了一份高尚的职业,后来又投身仕途,事业上不断进步。但是,我贪心不足,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爱妻不知珍惜,还要做出那样的事情,最后终于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所以,我劝大家,特别是象我一样经过很艰辛的努力才小有成就的年轻人,不要有太多的**,要珍惜现在,珍惜眼前,珍惜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要知道,你**越强,希望得到的越多,很可能最后失去的也太多。”   说这一段话的时候,刘彪语重心长,听在大家耳朵里,都认为他是在真诚地忏悔,但是,蓝煜星并不这样想。他能感觉到,刘彪现在说的是真心话,所以,他也注意到,刘彪从陈述到现在,始终没有正面承认他和周嫒嫒的关系。相反,他在极力强调他对钱玉纶的爱。那么他最后说的这些又意味着什么?蓝煜星总是一种强烈的感觉,刘彪是在善意地提醒自己,要知足。难道他在告诉自己,要珍惜爱人,珍惜前途,不要在这个案子上再作追究,否则,自己也会像他那样,失去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如果是这样,那么,蓝煜星会感激他。老实说,除了审判的最后阶段刘彪给自己的那种野心膨胀的感觉让他反感以外,在和刘彪的接触中,包括对他的侧面了解中,他对他的总体印象十分良好。如果没有这件案子,刘彪绝对是一个好男人,好干部,甚至是一个好朋友。但是,自己能听他的吗?不能,蓝煜星十分坚定。   “好了,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谢谢法官。”刘彪无比落寞地结束了自己的最后陈述。众人都感觉,他的声音里,弥漫着一种泪水的腥咸。   听完刘彪的陈述,审判长面无表情地宣布:“现在宣布,休庭20分钟,合议庭进行评议。把被告人刘彪带出法庭。”审判长的语气,还是当初那样的呆板,但是,听在大家的耳朵里,却可爱了许多。因为,在听刘彪发言的时候,实在是种折磨,那种痛心的感觉,也实在是无法言传。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二十分钟以后,书记员宣布:“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到庭。”   审判长出来以后,还在目无表情地说:“请坐!S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继续开庭。提被告人刘彪到庭。”   刘彪被押出来以后,审判长开始宣判,判决书很长,涉及的内容也很复杂,不过,大家都在等后他最后一句话,终于快念完了,大家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现在宣判,被告人刘彪犯故意杀人罪,泄露国家机密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本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一份。被告人刘彪是否听清?”   “听清了。”刘彪闷声闷气地回答。   “把被告人刘彪押出法庭,现在宣布闭庭。”终于结束了,众人正要松一口气,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极为混乱的声音,然后,一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大汉却已经高声呼喊道:“刘彪冤枉!”   这时,蓝煜星前排已经站起身的李强却大声喝道:“抓住他,这是通缉犯刘虎!”   (这个周一忘了更新公众版了,结果本周推荐和点击一落千丈啊,大家赶快支持下,用推荐票把它砸上来吧。另外,接下来这几章的公众版应该会非常好看,是我写到现在为止最满意的几个部分之一了。) 第十七章兄弟(上)   听到李强的一声大喊,庭上的几名法警迅如脱兔,掏出手枪,猛地扑了上去,准备擒拿刘虎。而庭外的四名法警也跟了进来,一同向刘虎扑去。就在同时,刘虎也大喊了一声:“不要过来,否则大家一起死!”就在大喊的同时,法警们看到,刘彪猛地拉开了衣襟,在他的身上,捆绑着整排整排的炸药,引爆器,正紧紧地握在他的手心,因为紧张,刘虎的手,正在不停地颤抖。   对这样的局面,法警们惊呆了。他们并不缺乏勇敢,面临死亡的威胁,没有一个人退缩,八枝手枪,一齐对准了刘虎。但他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大家都知道,只要刘虎按一下按钮,这全身的炸药就可能引爆,其威力,足以覆盖这间只有一千平米的审判大厅。法警们的式手枪,无论是击中刘虎的任何要害,都足以给他留下引爆炸药的时间。   听说有炸药,审判大厅像被竹杆捅了一下的马蜂窝,开始四处乱撞,试图寻找出口,并伴随着尖叫声,哭喊声,法庭已经混乱不堪。蓝煜星观察了一下,法庭的一楼,有四个门,正面是两个进出的大门,两旁有两个侧门,但是,四个门中,有两个是锁着的,就是平常不大用的一个侧门和一个正门。可以打开的两个门,一个是刘彪进来的这个门,这个地方已经被刘彪占据,八名法警前后围着他,大家是不敢跑过去的,还有一个就是刚才用来作审判区人员进出的那个侧门,这个侧门,已经成了唯一的出口。现在,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打开那个侧门,先把林清雅送出去,然后让大家跟着林清雅疏散。所以,蓝煜星一只手按住桌子,双腿一剪,跨过了一排座椅,两步来到林清雅的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清晰地对林清雅说了一声:“小雅,跟我走。”然后拉着林清雅的手准备向外走,可让他奇怪的是,这一把居然没有扯动,转脸一看,林清雅正一脸痴迷地盯着自己,一动不动,人,居然呆了。蓝煜星马上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心下暗叫一声:“坏了!”   “轰!”一声剧烈的声响,震得大厅里的人耳朵嗡嗡直响。炸了?仓皇逃蹿的人顿时被定了格,大厅里刹那安静了下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向声源望去,只见刘虎一只手还是举着握着雷管引爆器,另一个手,高高举着一把土制的火药喷砂枪,火药枪的枪口,还在冒着蓝烟。对现在的局,刘虎显然很满意,学着电影上枪手的动作,把枪口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一个,清晰地说到:“所有的人都不许动,否则,我要引爆了。”   “刘虎,你不要冲动,我是这里的最高领导,市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孙继尧,你先让大家出去,我来和你谈。”孙继尧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在试图和刘虎谈判。所有的视线,一时全部集中到了孙继尧的脸上。这时的孙继尧,显然已经进入了状态,目光炯炯地看着刘虎。而他的陪同秘书,就像自己护着林清雅一样,紧贴在他的一侧,似乎随时准备为他挡住炸药的冲击波。孙继尧的这份临危不乱的镇定,让蓝煜星十分佩服,而他跟班秘书的忠心,也让蓝煜星十分欣赏。   “刘虎,你干什么,这里没你的事,快滚!有多远滚多远。”和孙继尧的平静的声音不同,这个声音声色俱厉,居然在严厉地训斥全身炸药、手持火枪的刘虎。大家转睛一看,说话的竟然是仍然被两名法警押着的刘彪。   “大哥,你别管,今天我要把事情说清楚。你没杀人,干嘛要替别人顶罪?这事,我再清楚不过了。”这里,刘虎又把目光投向了孙继尧:“孙局长,我知道你。你不错,是条汉子。我愿意和你谈,但是,这里的人不能走。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不引爆炸药。”   “好,你说!”既然对方愿意谈,那一时半会就不会有事。现在,最混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孙继尧也更加的沉着,只是不知道他会提什么条件。   “我没有过分的要求。这次来,就是回来替我哥作证,他是冤枉的,没有杀人。判完之后,我立刻自首,只要你们不耍花样,我就不会按这个钮。”说完,刘虎扬了扬手中的引爆器。这个动作,让大家心惊胆战,万一他一紧张,大姆指轻轻一动,这个大厅里的人至少要死一半啊。   “好,我可以答应你。”孙继尧满足了刘虎的要求:“但是,你现在要把炸药给解掉,引爆器很灵敏,万一你一个不小心,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没命的,包括你自己。”孙继尧在耐心地说服刘虎。   刘虎当然不会买帐:“我自己?你拿我自己来威胁我?也太小看我刘虎了。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身上有三条人命案,说什么你们也不会让我留下来的。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我哥。我早就该死了,但是我哥不一样,他没杀人,他不该死。但我现在不能解下炸药,你们七八支枪对着我,只要我放下这个引爆器,我的头还不立马成了马蜂窝啊。”   刘虎说得太对了,蓝煜星清楚,只要他的手一离开引爆器,马上他的头就会被炸开,就是没有这八名法警,很快也会有人可以要了他的命了。大厅里这么多警方的人,不可能个个都被吓昏了头,估计这里的情况早就捅出去了。不出意外的话,狙击手很快就会到位的。蓝煜星的判断没有错,刚才在混乱的时候,李强已经把这里的情况通知给了公安局。现在,S市早就一片沸腾,防爆警察和武警特警的车辆都在往法院赶,仅仅五分钟,这里就被各种各样的警车、军车围得水泄不通,四名狙击手正在从窗外寻找合适的射击位置。外面的记者已经被驱散,他们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爆炸性新闻就在眼前,可偏偏无法采访,这也是记者的悲哀。 第十七章兄弟(上)   听到李强的一声大喊,庭上的几名法警迅如脱兔,掏出手枪,猛地扑了上去,准备擒拿刘虎。而庭外的四名法警也跟了进来,一同向刘虎扑去。就在同时,刘虎也大喊了一声:“不要过来,否则大家一起死!”就在大喊的同时,法警们看到,刘彪猛地拉开了衣襟,在他的身上,捆绑着整排整排的炸药,引爆器,正紧紧地握在他的手心,因为紧张,刘虎的手,正在不停地颤抖。   对这样的局面,法警们惊呆了。他们并不缺乏勇敢,面临死亡的威胁,没有一个人退缩,八枝手枪,一齐对准了刘虎。但他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大家都知道,只要刘虎按一下按钮,这全身的炸药就可能引爆,其威力,足以覆盖这间只有一千平米的审判大厅。法警们的式手枪,无论是击中刘虎的任何要害,都足以给他留下引爆炸药的时间。   听说有炸药,审判大厅像被竹杆捅了一下的马蜂窝,开始四处乱撞,试图寻找出口,并伴随着尖叫声,哭喊声,法庭已经混乱不堪。蓝煜星观察了一下,法庭的一楼,有四个门,正面是两个进出的大门,两旁有两个侧门,但是,四个门中,有两个是锁着的,就是平常不大用的一个侧门和一个正门。可以打开的两个门,一个是刘彪进来的这个门,这个地方已经被刘彪占据,八名法警前后围着他,大家是不敢跑过去的,还有一个就是刚才用来作审判区人员进出的那个侧门,这个侧门,已经成了唯一的出口。现在,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打开那个侧门,先把林清雅送出去,然后让大家跟着林清雅疏散。所以,蓝煜星一只手按住桌子,双腿一剪,跨过了一排座椅,两步来到林清雅的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清晰地对林清雅说了一声:“小雅,跟我走。”然后拉着林清雅的手准备向外走,可让他奇怪的是,这一把居然没有扯动,转脸一看,林清雅正一脸痴迷地盯着自己,一动不动,人,居然呆了。蓝煜星马上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心下暗叫一声:“坏了!”   “轰!”一声剧烈的声响,震得大厅里的人耳朵嗡嗡直响。炸了?仓皇逃蹿的人顿时被定了格,大厅里刹那安静了下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向声源望去,只见刘虎一只手还是举着握着雷管引爆器,另一个手,高高举着一把土制的火药喷砂枪,火药枪的枪口,还在冒着蓝烟。对现在的局,刘虎显然很满意,学着电影上枪手的动作,把枪口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一个,清晰地说到:“所有的人都不许动,否则,我要引爆了。”   “刘虎,你不要冲动,我是这里的最高领导,市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孙继尧,你先让大家出去,我来和你谈。”孙继尧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在试图和刘虎谈判。所有的视线,一时全部集中到了孙继尧的脸上。这时的孙继尧,显然已经进入了状态,目光炯炯地看着刘虎。而他的陪同秘书,就像自己护着林清雅一样,紧贴在他的一侧,似乎随时准备为他挡住炸药的冲击波。孙继尧的这份临危不乱的镇定,让蓝煜星十分佩服,而他跟班秘书的忠心,也让蓝煜星十分欣赏。   “刘虎,你干什么,这里没你的事,快滚!有多远滚多远。”和孙继尧的平静的声音不同,这个声音声色俱厉,居然在严厉地训斥全身炸药、手持火枪的刘虎。大家转睛一看,说话的竟然是仍然被两名法警押着的刘彪。   “大哥,你别管,今天我要把事情说清楚。你没杀人,干嘛要替别人顶罪?这事,我再清楚不过了。”这里,刘虎又把目光投向了孙继尧:“孙局长,我知道你。你不错,是条汉子。我愿意和你谈,但是,这里的人不能走。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不引爆炸药。”   “好,你说!”既然对方愿意谈,那一时半会就不会有事。现在,最混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孙继尧也更加的沉着,只是不知道他会提什么条件。   “我没有过分的要求。这次来,就是回来替我哥作证,他是冤枉的,没有杀人。判完之后,我立刻自首,只要你们不耍花样,我就不会按这个钮。”说完,刘虎扬了扬手中的引爆器。这个动作,让大家心惊胆战,万一他一紧张,大姆指轻轻一动,这个大厅里的人至少要死一半啊。   “好,我可以答应你。”孙继尧满足了刘虎的要求:“但是,你现在要把炸药给解掉,引爆器很灵敏,万一你一个不小心,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没命的,包括你自己。”孙继尧在耐心地说服刘虎。   刘虎当然不会买帐:“我自己?你拿我自己来威胁我?也太小看我刘虎了。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身上有三条人命案,说什么你们也不会让我留下来的。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我哥。我早就该死了,但是我哥不一样,他没杀人,他不该死。但我现在不能解下炸药,你们七八支枪对着我,只要我放下这个引爆器,我的头还不立马成了马蜂窝啊。”   刘虎说得太对了,蓝煜星清楚,只要他的手一离开引爆器,马上他的头就会被炸开,就是没有这八名法警,很快也会有人可以要了他的命了。大厅里这么多警方的人,不可能个个都被吓昏了头,估计这里的情况早就捅出去了。不出意外的话,狙击手很快就会到位的。蓝煜星的判断没有错,刚才在混乱的时候,李强已经把这里的情况通知给了公安局。现在,S市早就一片沸腾,防爆警察和武警特警的车辆都在往法院赶,仅仅五分钟,这里就被各种各样的警车、军车围得水泄不通,四名狙击手正在从窗外寻找合适的射击位置。外面的记者已经被驱散,他们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爆炸性新闻就在眼前,可偏偏无法采访,这也是记者的悲哀。 第十七章兄弟(下)   “你们把枪放下。”孙继尧命令道。八名法警立刻把手中的枪放了下来。他们也知道,用枪指着刘虎,实在是一点意义也没有。和刘虎身上那一捆捆的炸药相比,式手枪的威力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如果刘虎引爆炸药,他自己首先活不了,可首先开枪,也是同样的结果,还不如把枪放下来拉倒。   “李虎,现在可以了吧。”孙继尧似乎作出了很大的让步。   “不行。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哄,在这个大厅里,根本数不清有多少警察,多少带枪的,还有,外面的警笛声都快吵翻天了,你当我听不见?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支枪指着我的头呢。只要我一松手,小命可就玩完了。”刘虎还算聪明。他猜得不错,现在,大厅的四个通风口,每一处都有一支狙击步枪在瞄着他。只要他稍有疏忽,脑袋就会立刻爆掉。只不过天已经黑了,从里面看不到而已。   “你看这样好不好?”孙继尧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你那个炸药引爆器太危险,万一不小心引爆了,你的计划也实施不了。你手上不是还有一支火枪嘛,是双管的吧,你刚才开了一枪,应该还可以再开一枪,从现在开始,我来给你做人质,你把炸药解掉,可以不可以?”孙继尧现在面带微笑,他的风采,已经折服了现场的旁听者和记者,这样舍生忘死、大义凛然的领导,应该用伟大来形容才是。而且,他的笑容,让大家的心情也都跟着他轻松了下来,浑然忘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逃生了。少数胆子比较大的记者,甚至在庆幸自己的运气,居然可以亲临这种难得一见的现场,出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今天的现场见闻给报导出去。特别是孙继尧,一定要浓墨重彩地渲染一番才是。   “孙局长,不可以!那个火药枪太容易走火了。”劝阻的是李强,孙继尧刚调离不久,所以,李强还是延用以前的称呼。这也是行政机关里的一种很特别的现象。对领导人的称呼,一般都是就高不就低,所以,某人一旦提拔,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在一夜之间改变对他的称呼。这样,领导会很开心的。但是,有一类人例外,那就是他比较亲密的老部下。有的做老部下的,甚至在数年之后还延用他们共事时候的职务来称呼对方,这样显得亲切。   “呵呵,被火药枪打死,和被炸药炸死,有区别吗?”在这种时候,孙继尧居然还幽了一默。这种气度,让人如何不佩服啊?听了孙继尧的话,李强也就不再说什么。   “好,孙局长,我答应你。还有,李队,你要是担心火药枪走火,把你的手枪借我好了。妈的,这个破玩艺,我用得也不顺手。”刘虎倒是十分配合,主动和李强做交易。在这样危险的局面下,大厅里的气氛居然开始变得轻松起来。如果不是刘虎手里还有一个引爆器,估计已经会有人失声笑出来了。   李强还在犹豫,孙继尧发话了:“给他。”李强默默地解下手枪,枪口冲着自己,递了过来。   “退下弹夹,我看看里面有没有子弹。”刘虎很细心。李强把弹夹退了下来,退出里面的六颗子弹,给刘虎看了一下。   “再装好,打开保险,把子弹上膛。警告你,别耍花样。”刘虎在命令李强。李强感觉到,这家伙很专业,现在骗不过他,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只好按他说的做了,再次把手枪递了过去,心里想得却是,如果自己配的是一把坏枪,根本就打不出子弹,那该有多好啊。   不过,李强的遗憾只有几秒而已。刘虎把手上的火药枪一扔,接过李强手中的枪。“叭!”拿到手枪的刘虎根本没有瞄准,甩手就是一枪,墙角处一个吊灯的灯泡应声而碎。“好枪!***,三年没摸枪了,我这手艺还没丢嘛!”刘虎很得意。大厅里的人听到枪声不由得都把头缩了一下,这才想到,刚才的轻松只是假象,现在,局势依然险象环生,大家并没有脱离危险。   蓝煜星却是对每一个细节都很注意。今天,刘虎身上绑得是开山用的民用炸药,用的也是火药枪,而且,他还说几年没有摸枪了,这至少可以说明,刘虎不是杀手集团的成员,甚至连黑社会都不是,否则,他不会连一枝手枪都搞不到。这样想来,买凶杀人,应该和刘虎是没有关系的。   既然想到了这一点,蓝煜星也愈发可以证实,刘彪通过刘虎买凶杀人的事情肯定是不存在的。道理很简单,即便是受人之托,如果刘彪是通过刘虎来联系杀手的话,那么,刘彪依然犯有故意杀人罪,只不过不是主犯而已,那刘虎来给刘彪作证就没有必要了。显然,案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出现了重大转机,无论今天对刘彪的审判结果是什么样的,这个案子都要继续查下去。这让蓝煜星十分振奋,但是,蓝煜星也暗自担心,如果能在法庭上就把事情搞清楚最好,否则,刘氏兄弟会不会被人灭口还很难说。充分体会对方手段阴险凶狠的蓝煜星,现在仍然捏了一把汗。   同样振奋的还有和蓝煜星站在一起的林清雅。为了抓获刘虎,专案组绞尽脑汁,费尽周折;为了把案件的真相揭示出来,蓝煜星和自己殚精竭虑,寝食不安,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刘虎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终于等到了枊暗花明的这一刻,这让她如何不兴奋。想到这里,她握着蓝煜星的手不由得用了一下力。这一握,却让两个人忽然惊醒,在刚才最紧张的时候,两个人的手居然一直是握在一起的,根本没松开过。这让两个人同时像触电一般,迅速地松了开来,林清雅把头低了下去,她的脸色已经变得绯红。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一个人的眼睛,就是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林清雅的袁小刚。   “孙局长,不好意思,请您过来吧。”刘虎对孙继尧倒是挺客气,可能今天孙继尧的表现也折服了他吧。孙继尧毫不畏惧,推开了一直贴身保护着他的秘书,大步走到刘虎的近前。刘虎抬起拿枪的手,顶在了孙继尧后脑勺的位置,开始大声指挥那几个法警,让他们把两张椅子一前一后放到大厅一个死角,然后他让孙继尧坐在自己的前面,自己在后面坐下,这样一来,就基本上封闭了所有的射击角度。感觉万无一失了,刘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松开了手上一直握着的引爆器,说道:“你们派人来拆弹吧。”   刘虎的行动,被李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做的这一切,实在是太细心太专业了,妈的,黑社会居然也可以培养出这样的人,看起来居然比警察还能干,真他娘的可恨。李强一边心里痛骂,一边招呼道:“喊两个会拆弹的来。”   李强一声令下,大门打了开来,两个戴着防弹面具的拆弹专家跑了进来,蹲在刘虎的两边,开始解除刘虎身上的炸药。“注意,别耍花样,你们要敢乱动一下,我就开枪。”刘虎警告着他们。事实上,他的警告是没有必要的,就算他不说,两个人也明白,这子弹已经上膛的手枪可不是玩的,稍微一动就会出人命,他们的任务就是拆弹,那里还敢有什么别的想法。   对折弹专家来说,弹药的解除非常容易,又不是人体炸弹定时炸弹头什么的,只是捆在身上的一堆炸药,没有任何技术难度,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弹药解了下来,放进他们带来的那个厚重的防爆锅里,封好以后,迅速抬离了大厅。   到目前为止,旁听席上的人终于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对自己来说,现在危机应该是解除了。他只有一把手枪,要死肯定也是孙继尧先死,轮不到旁听席上的这些人了。不过,孙继尧已经完全赢得了大家的好感,这样一个敢于牺牲的领导干部,此时却正在被犯罪分子用枪指着头,大家开始为他担心。不过,也有人佩服刘虎,为了救他哥,居然敢往警察的枪口上撞,这小子有种。   “刘虎,听我说,现在你还有机会逃离,赶快走吧。哥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需要你来瞎掺和。你在这里什么用都没有,这样的庭审是没有法律效力的。”和刚开始的训斥不同,刘彪现在语气,几乎是在恳求刘虎了,同时,也在给刘虎讲道理。   蓝煜星清楚地知道,这种在犯罪分子以人质威胁下进行的庭审,当然不可能产生任何法律效力,但是,这不代表刘虎所提出的证据没有法律效力。既然刘虎来了,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有力的人证,而且,知道了他的下落以后,就他所说的证词,相关的证据也会逐步露出水面。现在,蓝煜星最担心的是两件事,一是刘虎本人被当场击毙,从现在的情况看,刘虎很善于保护自己,被击毙的可能性不大。还有就是按刘虎的话,他会在庭审后自首,那么,自首以后,也还存在被灭口的可能。闭庭以后,要千万百计保护好刘虎才行,至少要保证他在再审期间不出问题。蓝煜星在希望刘虎能在庭上讲清一切的同时,对下一步的打算,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思路。 第十七章兄弟(下)   “你们把枪放下。”孙继尧命令道。八名法警立刻把手中的枪放了下来。他们也知道,用枪指着刘虎,实在是一点意义也没有。和刘虎身上那一捆捆的炸药相比,式手枪的威力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如果刘虎引爆炸药,他自己首先活不了,可首先开枪,也是同样的结果,还不如把枪放下来拉倒。   “李虎,现在可以了吧。”孙继尧似乎作出了很大的让步。   “不行。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哄,在这个大厅里,根本数不清有多少警察,多少带枪的,还有,外面的警笛声都快吵翻天了,你当我听不见?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支枪指着我的头呢。只要我一松手,小命可就玩完了。”刘虎还算聪明。他猜得不错,现在,大厅的四个通风口,每一处都有一支狙击步枪在瞄着他。只要他稍有疏忽,脑袋就会立刻爆掉。只不过天已经黑了,从里面看不到而已。   “你看这样好不好?”孙继尧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你那个炸药引爆器太危险,万一不小心引爆了,你的计划也实施不了。你手上不是还有一支火枪嘛,是双管的吧,你刚才开了一枪,应该还可以再开一枪,从现在开始,我来给你做人质,你把炸药解掉,可以不可以?”孙继尧现在面带微笑,他的风采,已经折服了现场的旁听者和记者,这样舍生忘死、大义凛然的领导,应该用伟大来形容才是。而且,他的笑容,让大家的心情也都跟着他轻松了下来,浑然忘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逃生了。少数胆子比较大的记者,甚至在庆幸自己的运气,居然可以亲临这种难得一见的现场,出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今天的现场见闻给报导出去。特别是孙继尧,一定要浓墨重彩地渲染一番才是。   “孙局长,不可以!那个火药枪太容易走火了。”劝阻的是李强,孙继尧刚调离不久,所以,李强还是延用以前的称呼。这也是行政机关里的一种很特别的现象。对领导人的称呼,一般都是就高不就低,所以,某人一旦提拔,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在一夜之间改变对他的称呼。这样,领导会很开心的。但是,有一类人例外,那就是他比较亲密的老部下。有的做老部下的,甚至在数年之后还延用他们共事时候的职务来称呼对方,这样显得亲切。   “呵呵,被火药枪打死,和被炸药炸死,有区别吗?”在这种时候,孙继尧居然还幽了一默。这种气度,让人如何不佩服啊?听了孙继尧的话,李强也就不再说什么。   “好,孙局长,我答应你。还有,李队,你要是担心火药枪走火,把你的手枪借我好了。妈的,这个破玩艺,我用得也不顺手。”刘虎倒是十分配合,主动和李强做交易。在这样危险的局面下,大厅里的气氛居然开始变得轻松起来。如果不是刘虎手里还有一个引爆器,估计已经会有人失声笑出来了。   李强还在犹豫,孙继尧发话了:“给他。”李强默默地解下手枪,枪口冲着自己,递了过来。   “退下弹夹,我看看里面有没有子弹。”刘虎很细心。李强把弹夹退了下来,退出里面的六颗子弹,给刘虎看了一下。   “再装好,打开保险,把子弹上膛。警告你,别耍花样。”刘虎在命令李强。李强感觉到,这家伙很专业,现在骗不过他,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只好按他说的做了,再次把手枪递了过去,心里想得却是,如果自己配的是一把坏枪,根本就打不出子弹,那该有多好啊。   不过,李强的遗憾只有几秒而已。刘虎把手上的火药枪一扔,接过李强手中的枪。“叭!”拿到手枪的刘虎根本没有瞄准,甩手就是一枪,墙角处一个吊灯的灯泡应声而碎。“好枪!***,三年没摸枪了,我这手艺还没丢嘛!”刘虎很得意。大厅里的人听到枪声不由得都把头缩了一下,这才想到,刚才的轻松只是假象,现在,局势依然险象环生,大家并没有脱离危险。   蓝煜星却是对每一个细节都很注意。今天,刘虎身上绑得是开山用的民用炸药,用的也是火药枪,而且,他还说几年没有摸枪了,这至少可以说明,刘虎不是杀手集团的成员,甚至连黑社会都不是,否则,他不会连一枝手枪都搞不到。这样想来,买凶杀人,应该和刘虎是没有关系的。   既然想到了这一点,蓝煜星也愈发可以证实,刘彪通过刘虎买凶杀人的事情肯定是不存在的。道理很简单,即便是受人之托,如果刘彪是通过刘虎来联系杀手的话,那么,刘彪依然犯有故意杀人罪,只不过不是主犯而已,那刘虎来给刘彪作证就没有必要了。显然,案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出现了重大转机,无论今天对刘彪的审判结果是什么样的,这个案子都要继续查下去。这让蓝煜星十分振奋,但是,蓝煜星也暗自担心,如果能在法庭上就把事情搞清楚最好,否则,刘氏兄弟会不会被人灭口还很难说。充分体会对方手段阴险凶狠的蓝煜星,现在仍然捏了一把汗。   同样振奋的还有和蓝煜星站在一起的林清雅。为了抓获刘虎,专案组绞尽脑汁,费尽周折;为了把案件的真相揭示出来,蓝煜星和自己殚精竭虑,寝食不安,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刘虎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终于等到了枊暗花明的这一刻,这让她如何不兴奋。想到这里,她握着蓝煜星的手不由得用了一下力。这一握,却让两个人忽然惊醒,在刚才最紧张的时候,两个人的手居然一直是握在一起的,根本没松开过。这让两个人同时像触电一般,迅速地松了开来,林清雅把头低了下去,她的脸色已经变得绯红。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一个人的眼睛,就是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林清雅的袁小刚。   “孙局长,不好意思,请您过来吧。”刘虎对孙继尧倒是挺客气,可能今天孙继尧的表现也折服了他吧。孙继尧毫不畏惧,推开了一直贴身保护着他的秘书,大步走到刘虎的近前。刘虎抬起拿枪的手,顶在了孙继尧后脑勺的位置,开始大声指挥那几个法警,让他们把两张椅子一前一后放到大厅一个死角,然后他让孙继尧坐在自己的前面,自己在后面坐下,这样一来,就基本上封闭了所有的射击角度。感觉万无一失了,刘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松开了手上一直握着的引爆器,说道:“你们派人来拆弹吧。”   刘虎的行动,被李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做的这一切,实在是太细心太专业了,妈的,黑社会居然也可以培养出这样的人,看起来居然比警察还能干,真他娘的可恨。李强一边心里痛骂,一边招呼道:“喊两个会拆弹的来。”   李强一声令下,大门打了开来,两个戴着防弹面具的拆弹专家跑了进来,蹲在刘虎的两边,开始解除刘虎身上的炸药。“注意,别耍花样,你们要敢乱动一下,我就开枪。”刘虎警告着他们。事实上,他的警告是没有必要的,就算他不说,两个人也明白,这子弹已经上膛的手枪可不是玩的,稍微一动就会出人命,他们的任务就是拆弹,那里还敢有什么别的想法。   对折弹专家来说,弹药的解除非常容易,又不是人体炸弹定时炸弹头什么的,只是捆在身上的一堆炸药,没有任何技术难度,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弹药解了下来,放进他们带来的那个厚重的防爆锅里,封好以后,迅速抬离了大厅。   到目前为止,旁听席上的人终于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对自己来说,现在危机应该是解除了。他只有一把手枪,要死肯定也是孙继尧先死,轮不到旁听席上的这些人了。不过,孙继尧已经完全赢得了大家的好感,这样一个敢于牺牲的领导干部,此时却正在被犯罪分子用枪指着头,大家开始为他担心。不过,也有人佩服刘虎,为了救他哥,居然敢往警察的枪口上撞,这小子有种。   “刘虎,听我说,现在你还有机会逃离,赶快走吧。哥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需要你来瞎掺和。你在这里什么用都没有,这样的庭审是没有法律效力的。”和刚开始的训斥不同,刘彪现在语气,几乎是在恳求刘虎了,同时,也在给刘虎讲道理。   蓝煜星清楚地知道,这种在犯罪分子以人质威胁下进行的庭审,当然不可能产生任何法律效力,但是,这不代表刘虎所提出的证据没有法律效力。既然刘虎来了,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有力的人证,而且,知道了他的下落以后,就他所说的证词,相关的证据也会逐步露出水面。现在,蓝煜星最担心的是两件事,一是刘虎本人被当场击毙,从现在的情况看,刘虎很善于保护自己,被击毙的可能性不大。还有就是按刘虎的话,他会在庭审后自首,那么,自首以后,也还存在被灭口的可能。闭庭以后,要千万百计保护好刘虎才行,至少要保证他在再审期间不出问题。蓝煜星在希望刘虎能在庭上讲清一切的同时,对下一步的打算,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思路。 第十八章攻心(上)   刘虎当然知道,哥哥是想保全自己,不希望自己自投罗网。但是,他也听得出来,哥哥说的是真话。久病成医,刘虎和警察打交道多年,了解的法律常识可能比普通奉公守法的人还要多一些,他不难想到,自己拿着枪,指着一个管政法的领导的头,逼法官审案子,如果审出来的结果可以当真,那才是怪事。所以,听了哥哥的话,刘虎有些犹豫,对今天的行动,他在时间比较紧张的情况下,尽量可能地作了比较充分的准备,但那只是他自己考虑的方式,他只想到要到法庭上为哥哥作证,却没有考虑到法律程序本身的复杂性。   对这种局面,蓝煜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虽然他已经考虑到了下一步对刘虎的保护,如果今天不让刘虎把话说出来,只怕是夜长梦多。道理很简单,杀人灭口,那是在口还没张的时候做的,如果可能被灭口的对象已经张了嘴,那么,灭口就没有价值了。所以,对刘虎最有力的保护,实际上是让他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想到这里,蓝煜星对林清雅轻声地嘀咕了一声:“想办法让他们合法开庭。”   其实,林清雅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现在双方都处在一种两难的状态,局面很僵。看得出来,刘虎并不想杀孙继尧,但也绝不敢把他放掉,否则,自己性命难保。而自己这一方面,对刘虎是既杀不得也等不得,杀了,投鼠忌器,孙书记还控制在他手里呢,而且,这个家伙又特别狡猾,把自己保护得非常好;但是,总这样也不是个事,万一他不小心走火了,狙击手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开枪,那一切就全玩完了,还要搭上一个孙继尧。所以,林清雅的思维一片混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蓝煜星的适时提醒,让林清雅眼前一亮。现在,孙书记被刘虎控制了,虽然这里还有很多职务级别比自己高的人,但自己是专案组的实际负责人,现在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蓝煜星所说的开庭,的确是有一些难度,但是,也未必办不到。如果刘虎真的如他所说,只想为刘彪作证,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那么,这件事情就有可能办到。   办法想到了,林清雅也不再犹豫,毅然排众而出:“刘虎,我是市纪委副书记林清雅,也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你所担心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并且促成审判庭继续开庭审理此案,满足你出庭作证的愿望。但是,你必须放下枪,不再挟持人质,否则,即便是如你所愿开庭了,庭审的结果也是不合法的。”   对林清雅的话,刘彪听不下去了:“刘虎,不要听她的,你只要一放下枪,外面的狙击手立刻会把你的头打爆。”显然,十分了解内情的刘彪并不愿意刘虎在这里久留,依然在劝阻刘虎离开:“你现在手上有人质,他们暂时还不敢对你有所动作,你可以让他们把车子开到这边的侧门,侧门就在你旁边,然后你带着孙书记离开,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以后,再放了他,然后你远走高飞。记住,在没到安全地带以前,不要让他离开你的枪口。”刘彪已经为刘彪提供了一套完整的逃跑方案。   “哥,在没把你的罪名洗涮掉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刘虎尽管有些进退两难,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表现得异常执拗。   “刘虎,你这是何苦?!”见自己的弟弟如此坚定,刘彪知道,刘虎性格很倔,认准的事情,别人是劝不过来的,他只有无奈地叹了口气。   “刘虎!”林清雅继续做他的工作:“对没有危险的人,警察是不会开枪射击的。只要你主动放下枪,警方绝对不会开枪射杀你。对这一点,我可以当着所有新闻记者的面,向你保证。并且,你放下枪以后,法庭才可以重新开庭审理此案。”对这一点,林清雅没有说谎,警察断然没有当场开枪射杀一个手无寸铁的犯罪嫌疑人的道理。即便这个人是大奸大恶,也应该先逮捕后审讯,然后再判死刑。   “林书记说的不错!”出来帮腔的是李强:“战场上还不杀俘虏呢,只要你放下枪,我们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这时,辩护律师吴服民也在趁热打铁:“审判长,审判员,鉴于本案出了新的重要证人,我请求法庭暂缓对被告人的判决,重新开庭审理。”   “公诉人是否同意辩护律师的请求?”审判长在征求公诉人的意见。显然,法庭刚才已经做出了判决了,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不容更改的。所以,吴服民刚才用了“暂缓”这个词,而不是废止,但是,今天的庭审实在是太特殊了一些,只能特事特办了,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原告方,代表国家支持诉讼一方的公诉人的意见就非常重要了。审判长龚为民倒是真的很想把这个案子审下去。毕竟,这样的案子对于一个法官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在刘虎出现以后,如果依然按现在的结果结案,那这次庭审就完全失去意义了,只能在刘彪上诉以后在省高院才能得到合理的判决,对龚为民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作为公诉方的李士强当然同意,一来,这涉及到孙继尧的性命,不同意再审,岂不是存心要他老命?二来,和审判长的心理一样,他也希望把案件继续审下去,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否则,到省高院也还是要进行同样的程序,不如现在一并了结拉倒。如果这个案子在这里审不出什么疑点,到高院就简单了。所以,李士强回答道:“公诉人没有意见,但是,如果继续开庭,需得征求市委政法委的同意!”   李士强说的是实话,但是,效果却令大家喷饭,需知,现在的政法书记,正在李虎的枪口下作为人质呢,重新开庭的前提是释放人质,他可能不同意嘛!   新周末,希望书友们继续支持和喜欢《灾星》,如果过十二点你还在线,请投出你手中的票支持灾星冲榜!你的支持将是作者创造最直接和强大的动力! 第十八章攻心(上)   刘虎当然知道,哥哥是想保全自己,不希望自己自投罗网。但是,他也听得出来,哥哥说的是真话。久病成医,刘虎和警察打交道多年,了解的法律常识可能比普通奉公守法的人还要多一些,他不难想到,自己拿着枪,指着一个管政法的领导的头,逼法官审案子,如果审出来的结果可以当真,那才是怪事。所以,听了哥哥的话,刘虎有些犹豫,对今天的行动,他在时间比较紧张的情况下,尽量可能地作了比较充分的准备,但那只是他自己考虑的方式,他只想到要到法庭上为哥哥作证,却没有考虑到法律程序本身的复杂性。   对这种局面,蓝煜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虽然他已经考虑到了下一步对刘虎的保护,如果今天不让刘虎把话说出来,只怕是夜长梦多。道理很简单,杀人灭口,那是在口还没张的时候做的,如果可能被灭口的对象已经张了嘴,那么,灭口就没有价值了。所以,对刘虎最有力的保护,实际上是让他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想到这里,蓝煜星对林清雅轻声地嘀咕了一声:“想办法让他们合法开庭。”   其实,林清雅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现在双方都处在一种两难的状态,局面很僵。看得出来,刘虎并不想杀孙继尧,但也绝不敢把他放掉,否则,自己性命难保。而自己这一方面,对刘虎是既杀不得也等不得,杀了,投鼠忌器,孙书记还控制在他手里呢,而且,这个家伙又特别狡猾,把自己保护得非常好;但是,总这样也不是个事,万一他不小心走火了,狙击手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开枪,那一切就全玩完了,还要搭上一个孙继尧。所以,林清雅的思维一片混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蓝煜星的适时提醒,让林清雅眼前一亮。现在,孙书记被刘虎控制了,虽然这里还有很多职务级别比自己高的人,但自己是专案组的实际负责人,现在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蓝煜星所说的开庭,的确是有一些难度,但是,也未必办不到。如果刘虎真的如他所说,只想为刘彪作证,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那么,这件事情就有可能办到。   办法想到了,林清雅也不再犹豫,毅然排众而出:“刘虎,我是市纪委副书记林清雅,也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你所担心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并且促成审判庭继续开庭审理此案,满足你出庭作证的愿望。但是,你必须放下枪,不再挟持人质,否则,即便是如你所愿开庭了,庭审的结果也是不合法的。”   对林清雅的话,刘彪听不下去了:“刘虎,不要听她的,你只要一放下枪,外面的狙击手立刻会把你的头打爆。”显然,十分了解内情的刘彪并不愿意刘虎在这里久留,依然在劝阻刘虎离开:“你现在手上有人质,他们暂时还不敢对你有所动作,你可以让他们把车子开到这边的侧门,侧门就在你旁边,然后你带着孙书记离开,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以后,再放了他,然后你远走高飞。记住,在没到安全地带以前,不要让他离开你的枪口。”刘彪已经为刘彪提供了一套完整的逃跑方案。   “哥,在没把你的罪名洗涮掉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刘虎尽管有些进退两难,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表现得异常执拗。   “刘虎,你这是何苦?!”见自己的弟弟如此坚定,刘彪知道,刘虎性格很倔,认准的事情,别人是劝不过来的,他只有无奈地叹了口气。   “刘虎!”林清雅继续做他的工作:“对没有危险的人,警察是不会开枪射击的。只要你主动放下枪,警方绝对不会开枪射杀你。对这一点,我可以当着所有新闻记者的面,向你保证。并且,你放下枪以后,法庭才可以重新开庭审理此案。”对这一点,林清雅没有说谎,警察断然没有当场开枪射杀一个手无寸铁的犯罪嫌疑人的道理。即便这个人是大奸大恶,也应该先逮捕后审讯,然后再判死刑。   “林书记说的不错!”出来帮腔的是李强:“战场上还不杀俘虏呢,只要你放下枪,我们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这时,辩护律师吴服民也在趁热打铁:“审判长,审判员,鉴于本案出了新的重要证人,我请求法庭暂缓对被告人的判决,重新开庭审理。”   “公诉人是否同意辩护律师的请求?”审判长在征求公诉人的意见。显然,法庭刚才已经做出了判决了,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不容更改的。所以,吴服民刚才用了“暂缓”这个词,而不是废止,但是,今天的庭审实在是太特殊了一些,只能特事特办了,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原告方,代表国家支持诉讼一方的公诉人的意见就非常重要了。审判长龚为民倒是真的很想把这个案子审下去。毕竟,这样的案子对于一个法官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在刘虎出现以后,如果依然按现在的结果结案,那这次庭审就完全失去意义了,只能在刘彪上诉以后在省高院才能得到合理的判决,对龚为民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作为公诉方的李士强当然同意,一来,这涉及到孙继尧的性命,不同意再审,岂不是存心要他老命?二来,和审判长的心理一样,他也希望把案件继续审下去,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否则,到省高院也还是要进行同样的程序,不如现在一并了结拉倒。如果这个案子在这里审不出什么疑点,到高院就简单了。所以,李士强回答道:“公诉人没有意见,但是,如果继续开庭,需得征求市委政法委的同意!”   李士强说的是实话,但是,效果却令大家喷饭,需知,现在的政法书记,正在李虎的枪口下作为人质呢,重新开庭的前提是释放人质,他可能不同意嘛!   新周末,希望书友们继续支持和喜欢《灾星》,如果过十二点你还在线,请投出你手中的票支持灾星冲榜!你的支持将是作者创造最直接和强大的动力! 第十八章攻心(下)   现在,大家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尽量在法律框架之内,把重新开庭的事给促成喽。蓝煜星知道,反正现在还没有正式闭庭,相关人员还没有在有关的文书上签字,也就是说,判决还没有发生最后的法律效力,现在开庭,还为时不晚。   最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的当然是孙继尧,还有比命重要的嘛。于是孙继尧也对刘虎说:“刘虎,只要你现在放下武器,向公安机关自首,我同意立即开庭。”听了孙继尧的话,蓝煜星更加佩服,领导就是领导,看人家这话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啊,绝口不提刘虎放过自己的事,只是要求刘虎自首而已,用得还是规劝、挽救的口气。   听了这么多人的话,刘虎动心了。但是,他还是有此犹豫,现在最关心刘虎的自然是刘彪,应该说,刘彪对林清雅的话基本是相信的,但是,其他的几个人他就有些放心不下了。不过,刘彪也知道,如果刘虎真的放下枪,只要外面的警察知道也愿意自者,应该是不会当场击毙他的,但这又怎么样?横竖还不是一死?但是,刘彪又很无奈,他知道,刘虎今天要是不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是绝对不会走的。刘彪是个看得开的人,既然刘虎是走不掉了,那么,也就是早死晚死的事情而已,他也就不太在意了,随他去吧。   刘虎依然很慎重,他知道,今天,最危险的时候,实际上就是他放下枪的那一刹那,于是对李强说:“李队,你撤掉外面的枪手,然后我就放下枪。”   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朗,李强已经看出了刘虎的诚意,他的目的,就是要救刘彪,而且,根本就没打算两个人一起走。如果他是想把刘彪从法庭上劫走,在他刚才全身炸药的时候,就是很好的机会;即使是现在,他挟持着一个副市级的领导干部,也不是没有带刘彪走的机会,可他偏偏要采取这种堂而皇之的方式,不但自己要搭上一条命,而且,即便刘彪是他所说的那个样子,可刘彪之前曾经放过刘虎,泄露国家机密;现在又为他人顶罪,通知刘虎逃跑,扰乱正常的法律秩序,包庇犯罪分子,数罪并罚,也免不了几年的劳狱之灾。究竟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烦琐,李强并不明白。   不过,李强明白的是,就凭刘虎手上的这么一支式手枪,根本不需要四名狙击手,就完全可以对付得了他,就大厅里警方的实力,只要他把孙继尧放开,就可以迅速置他于死地了,不怕他耍花样。相反,如果他一直像这样挟持着孙继尧,警方也没有击毙他的机会,倒是时间拖长了,搞不好手枪就会走火,已经上了膛的手枪,也是非常危险的,现在正顶着孙书记的后脑门上,轻轻一碰,就是脑浆迸裂的恐怖场面。所以,李强也不妨大方一下,果断地通知:“通知外面,把狙击手撤掉。”   李强话音刚传出去,外面顿时***通明,从四个通风口,大家都可以看到,每一个通风口,都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大厅,其中两支没有射击刘虎的角度,另外两支粗粗的狙击枪管,却一动不动地对准着刘虎的方向。然后,几支枪管都缩了回去。很清楚,这是在做给刘虎看,意味着现在他放下武器是没有危险的。   刘虎自然的这一切看在眼里,也就不再犹豫,慢慢地把双手举了起来。他的手举得很慢,却让李强等人心惊肉跳,大家都摒住了呼吸,等刘虎缴械,这一刻,时间过得特别慢,短短几秒钟,对人们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刘虎的手终于举了起来,几名法警也看清楚,是机会了,开始向刘虎接近。这时,大家看一个黑影一闪,一个人闪电一般逼近了刘虎,伸手就把他的枪卸了下来,然后,顺手反扭,以一个极为简练的擒拿动作把刘虎紧紧地锁在了椅子上。大家定睛一看,出手的原来是孙继尧的贴身秘书。   这个人的功夫好厉害啊!看起来文质彬彬,可是,强壮得像头年的刘虎在他的控制下,居然一动也不能动,脖子被压在孙继尧坐的那把椅子的*背上,呼吸已经有些不畅,脸憋得通红。简直就是小鸡在老鹰抓下的感觉。   纪委的人并不奇怪,既然是孙继尧从公安局带来的人,公安上本来就藏龙卧虎,功夫好并不奇怪,看来,孙继尧不但给自己配了一个秘书,这个秘书,同时还兼着保镖的角色。   可是,公安局的人,特别是李强却是十分惊讶。作为局领导班子成员,李强对局长的秘书不可能不熟悉,平时打的交道也算比较多。可李强只知道,这个小伙子姓江,叫江永守,孙继尧调进公安局一年以后,他就从部队转业。当时李强还没有提副局长。但他是刑警队长、公安局党委委员,在研究人事的时候,他有印象,江永安军校毕业,副营职转业,相当于副科级,在地方上只能充作办事员。不过,因为他在部队是个文职干部,就被安排在局政工科做秘书。后来,因为他写得一手好材料,孙继尧的一些讲话材料都是由他来捉刀,慢慢的,就成了孙继尧的专职秘书。后来,被明确为副科长,其后又明确了正科级,但没有安排职务。   在李强的印象中,江永安是局里的红人,和孙局长几乎寸步不离。但是,这个小伙子谦虚谨慎,待人接物十分得体。特别是对局领导班子的几个成员,态度十分恭敬,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局长的亲信便大大咧咧,所以,大家对他的印象特别好。但是,这个人性格又很内向,极少与人交流,只是专心做事,从来不与人拉拉扯扯。到了地方上以后,因为工作比较好,混得也不错,人又长得高大英俊,对他感兴趣的姑娘不少,不少人主动向他暗示,但不久他就放出风声,自己有朋友,在省城读研究生,只等女朋友毕业以后就结婚,那些姑娘这才没有缠着他。但是,他从来不把女朋友带回来,那女孩子究竟长什么样,谁也没见过,几个追他不成有心和那个姑娘比一比的女孩子开始很着急,后来也就把这事给淡忘了。不过,和其他做秘书的人不同,他并不在双休日加班,大家都见不着他怕面,有时候局里其他的领导人有事找他,他的手机也不开,大家估计他是到省城看女朋友去了,也不在意。   当然,让他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他的功夫。就也刚才露出的那两下子,内行看门道,李强知道,看似简单,却是举重若轻,轻松自如。刘虎的手刚一举起,他就一个箭步上去,步伐踏得刚刚好,没有丝毫浪费,其实,高手的水准,并非体现在手上,更重要的是步法和身法上,而江永安的动作,端端是恰到好处,无可挑剔。   他手上的动作就更加精彩了。李强看得很清楚,当时他是右手捏住刘虎的手腕,左手轻松地就把枪给下了,刘虎当时就像是把枪交给他一样,连一丝迟滞都没有。其实,这并不是刘虎主动,而是江永安拿得位置恰到好处,使上指力之后,刘虎的右手顿时失去了知觉,想开枪都没有机会了。而江永安在下了刘虎的枪以后,捏住刘虎手腕的右手顺势就是一个小缠,把刘虎的手臂反扭在了背上,然后,顺手把肘压在了刘虎的后颈上,刘虎就被死死的锁住了,连动一下都不成。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看起来说不出的爽心悦目,让李强叹为观止。   李强知道,这手小缠,他也会做,而且做得很好,可是,像江永安这样,仅仅用三个手指捏住对方的手腕就能一步到位,实在是匪夷所思。擒拿在原理上最讲究的是使力的方向,以自己最善用力的方向玫对方最难用力的方向,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力量就不重要,如果没有强大的臂力,招数再精准,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也会有秀才遇到兵的感觉。而且,擒拿中常常会使用一些杠杆原理,尽量把力臂加长,如果能拿对方的手指,就尽量不要拿对方的手掌,能拿对方的手掌,就尽量不要拿对方的手腕。但是,江永安却是以自己的手指拿对方的手腕,还拿得如此轻巧,这就太不一般了。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刘虎并不是普通人啊,他自幼习武,后来就练过散打,还得过大赛的名次,从他的身材看,特别是炸药被解除下去以后,身上的衣服就很单薄了,强壮的体格一览无余,可以看出,刘虎的功夫并不有丢下来。相比之下,江永安虽然也算是高在健壮,却比刘虎小了一号,怎么就在他的动作下毫无抵抗之力了呢?李强当然明白,刘虎并非是放弃抵抗,作为一个练武者,虽然他准备自首,却也不会在别人突然攻击的时候一点不作反应,除非对方强大到让他根本无力反抗。   广而告之:【黯然**新作】赌神之战,大亨之争,操纵豪赌人生,《赌神传说》…… 第十八章攻心(下)   现在,大家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尽量在法律框架之内,把重新开庭的事给促成喽。蓝煜星知道,反正现在还没有正式闭庭,相关人员还没有在有关的文书上签字,也就是说,判决还没有发生最后的法律效力,现在开庭,还为时不晚。   最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的当然是孙继尧,还有比命重要的嘛。于是孙继尧也对刘虎说:“刘虎,只要你现在放下武器,向公安机关自首,我同意立即开庭。”听了孙继尧的话,蓝煜星更加佩服,领导就是领导,看人家这话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啊,绝口不提刘虎放过自己的事,只是要求刘虎自首而已,用得还是规劝、挽救的口气。   听了这么多人的话,刘虎动心了。但是,他还是有此犹豫,现在最关心刘虎的自然是刘彪,应该说,刘彪对林清雅的话基本是相信的,但是,其他的几个人他就有些放心不下了。不过,刘彪也知道,如果刘虎真的放下枪,只要外面的警察知道也愿意自者,应该是不会当场击毙他的,但这又怎么样?横竖还不是一死?但是,刘彪又很无奈,他知道,刘虎今天要是不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是绝对不会走的。刘彪是个看得开的人,既然刘虎是走不掉了,那么,也就是早死晚死的事情而已,他也就不太在意了,随他去吧。   刘虎依然很慎重,他知道,今天,最危险的时候,实际上就是他放下枪的那一刹那,于是对李强说:“李队,你撤掉外面的枪手,然后我就放下枪。”   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朗,李强已经看出了刘虎的诚意,他的目的,就是要救刘彪,而且,根本就没打算两个人一起走。如果他是想把刘彪从法庭上劫走,在他刚才全身炸药的时候,就是很好的机会;即使是现在,他挟持着一个副市级的领导干部,也不是没有带刘彪走的机会,可他偏偏要采取这种堂而皇之的方式,不但自己要搭上一条命,而且,即便刘彪是他所说的那个样子,可刘彪之前曾经放过刘虎,泄露国家机密;现在又为他人顶罪,通知刘虎逃跑,扰乱正常的法律秩序,包庇犯罪分子,数罪并罚,也免不了几年的劳狱之灾。究竟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烦琐,李强并不明白。   不过,李强明白的是,就凭刘虎手上的这么一支式手枪,根本不需要四名狙击手,就完全可以对付得了他,就大厅里警方的实力,只要他把孙继尧放开,就可以迅速置他于死地了,不怕他耍花样。相反,如果他一直像这样挟持着孙继尧,警方也没有击毙他的机会,倒是时间拖长了,搞不好手枪就会走火,已经上了膛的手枪,也是非常危险的,现在正顶着孙书记的后脑门上,轻轻一碰,就是脑浆迸裂的恐怖场面。所以,李强也不妨大方一下,果断地通知:“通知外面,把狙击手撤掉。”   李强话音刚传出去,外面顿时***通明,从四个通风口,大家都可以看到,每一个通风口,都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大厅,其中两支没有射击刘虎的角度,另外两支粗粗的狙击枪管,却一动不动地对准着刘虎的方向。然后,几支枪管都缩了回去。很清楚,这是在做给刘虎看,意味着现在他放下武器是没有危险的。   刘虎自然的这一切看在眼里,也就不再犹豫,慢慢地把双手举了起来。他的手举得很慢,却让李强等人心惊肉跳,大家都摒住了呼吸,等刘虎缴械,这一刻,时间过得特别慢,短短几秒钟,对人们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刘虎的手终于举了起来,几名法警也看清楚,是机会了,开始向刘虎接近。这时,大家看一个黑影一闪,一个人闪电一般逼近了刘虎,伸手就把他的枪卸了下来,然后,顺手反扭,以一个极为简练的擒拿动作把刘虎紧紧地锁在了椅子上。大家定睛一看,出手的原来是孙继尧的贴身秘书。   这个人的功夫好厉害啊!看起来文质彬彬,可是,强壮得像头年的刘虎在他的控制下,居然一动也不能动,脖子被压在孙继尧坐的那把椅子的*背上,呼吸已经有些不畅,脸憋得通红。简直就是小鸡在老鹰抓下的感觉。   纪委的人并不奇怪,既然是孙继尧从公安局带来的人,公安上本来就藏龙卧虎,功夫好并不奇怪,看来,孙继尧不但给自己配了一个秘书,这个秘书,同时还兼着保镖的角色。   可是,公安局的人,特别是李强却是十分惊讶。作为局领导班子成员,李强对局长的秘书不可能不熟悉,平时打的交道也算比较多。可李强只知道,这个小伙子姓江,叫江永守,孙继尧调进公安局一年以后,他就从部队转业。当时李强还没有提副局长。但他是刑警队长、公安局党委委员,在研究人事的时候,他有印象,江永安军校毕业,副营职转业,相当于副科级,在地方上只能充作办事员。不过,因为他在部队是个文职干部,就被安排在局政工科做秘书。后来,因为他写得一手好材料,孙继尧的一些讲话材料都是由他来捉刀,慢慢的,就成了孙继尧的专职秘书。后来,被明确为副科长,其后又明确了正科级,但没有安排职务。   在李强的印象中,江永安是局里的红人,和孙局长几乎寸步不离。但是,这个小伙子谦虚谨慎,待人接物十分得体。特别是对局领导班子的几个成员,态度十分恭敬,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局长的亲信便大大咧咧,所以,大家对他的印象特别好。但是,这个人性格又很内向,极少与人交流,只是专心做事,从来不与人拉拉扯扯。到了地方上以后,因为工作比较好,混得也不错,人又长得高大英俊,对他感兴趣的姑娘不少,不少人主动向他暗示,但不久他就放出风声,自己有朋友,在省城读研究生,只等女朋友毕业以后就结婚,那些姑娘这才没有缠着他。但是,他从来不把女朋友带回来,那女孩子究竟长什么样,谁也没见过,几个追他不成有心和那个姑娘比一比的女孩子开始很着急,后来也就把这事给淡忘了。不过,和其他做秘书的人不同,他并不在双休日加班,大家都见不着他怕面,有时候局里其他的领导人有事找他,他的手机也不开,大家估计他是到省城看女朋友去了,也不在意。   当然,让他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他的功夫。就也刚才露出的那两下子,内行看门道,李强知道,看似简单,却是举重若轻,轻松自如。刘虎的手刚一举起,他就一个箭步上去,步伐踏得刚刚好,没有丝毫浪费,其实,高手的水准,并非体现在手上,更重要的是步法和身法上,而江永安的动作,端端是恰到好处,无可挑剔。   他手上的动作就更加精彩了。李强看得很清楚,当时他是右手捏住刘虎的手腕,左手轻松地就把枪给下了,刘虎当时就像是把枪交给他一样,连一丝迟滞都没有。其实,这并不是刘虎主动,而是江永安拿得位置恰到好处,使上指力之后,刘虎的右手顿时失去了知觉,想开枪都没有机会了。而江永安在下了刘虎的枪以后,捏住刘虎手腕的右手顺势就是一个小缠,把刘虎的手臂反扭在了背上,然后,顺手把肘压在了刘虎的后颈上,刘虎就被死死的锁住了,连动一下都不成。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看起来说不出的爽心悦目,让李强叹为观止。   李强知道,这手小缠,他也会做,而且做得很好,可是,像江永安这样,仅仅用三个手指捏住对方的手腕就能一步到位,实在是匪夷所思。擒拿在原理上最讲究的是使力的方向,以自己最善用力的方向玫对方最难用力的方向,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力量就不重要,如果没有强大的臂力,招数再精准,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也会有秀才遇到兵的感觉。而且,擒拿中常常会使用一些杠杆原理,尽量把力臂加长,如果能拿对方的手指,就尽量不要拿对方的手掌,能拿对方的手掌,就尽量不要拿对方的手腕。但是,江永安却是以自己的手指拿对方的手腕,还拿得如此轻巧,这就太不一般了。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刘虎并不是普通人啊,他自幼习武,后来就练过散打,还得过大赛的名次,从他的身材看,特别是炸药被解除下去以后,身上的衣服就很单薄了,强壮的体格一览无余,可以看出,刘虎的功夫并不有丢下来。相比之下,江永安虽然也算是高在健壮,却比刘虎小了一号,怎么就在他的动作下毫无抵抗之力了呢?李强当然明白,刘虎并非是放弃抵抗,作为一个练武者,虽然他准备自首,却也不会在别人突然攻击的时候一点不作反应,除非对方强大到让他根本无力反抗。   广而告之:【黯然**新作】赌神之战,大亨之争,操纵豪赌人生,《赌神传说》…… 第十九章震憾(上)   不提李强对江永安的诧异,那边,刘虎刚一被江永安制住,几名法警就扑了上去,利索地在刘虎的手上戴上了手铐,然后,把他押了下去。   这时候,孙继尧才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一场骇人听闻的风波终于过去了,大厅里,顿时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最后,居然演变为有节奏的声浪,这种场面,似乎经常会出现在演唱会之类的演出场面上,在法庭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今天,孙继尧,江永安,林清雅,还有李强,法院的法官司乃至律师、公诉人的表现都很精彩,显示出了S市政法和纪检系统超强的整体素质。惊魂稍定的人们,由衷地把掌声献给他们。当然,按规定,法庭上是不可以鼓掌的,不过,现在是闭庭期间,铁面无私的法官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见惯了大场面的孙继尧宠辱不惊,冷静地把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拿起书记员席上的麦克风,说到:“同志们,各位新闻界的朋友们,由于我们工作的疏忽,安全防范不力,导致这起事件的发生,在此,我代表S市全体司法干警向大家表示深深的歉意。不过,在危机面前,我们的市纪委、检察院、法院、公安局的同志们临危不乱,沉着冷静,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体现出了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和良好的职业素养,为维护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作出了贡献,在众多新闻媒体面前,为S市争了光,在此,我代表市委、市政法委对大家提出表扬,庭审结束后,我将向市委、市政府为大家请功!还有一点不得不提,刚才,大家的英勇行为也把我从极度的危险之中解救了出来,我也以个人的身份,对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谢!”说罢,孙继尧冲台下深深一躬。   孙继尧的讲话很得体,也很谦虚,并没有回避问题和失误,而是一张嘴就向大家道歉,这让本来就对他报有好感的记者们更加佩服。特别是,他刚才把所有的成绩都留给了纪委和司法系统的同志们,只字不提自己的功劳,相反,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受惠者的位置,这让大家怎能不佩服?!场上,又是阵雷鸣般的掌声。劫后余生的人们,现在实在是太感动了,一种同舟共济的温馨气氛,在严肃的审判大厅里弥漫,大家感觉,彼此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这样近过。   在孙继尧说话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还站在林清雅旁边的蓝煜星对林清雅小声嘀咕了一句:“夜长梦多,尽快开庭!”   林清雅心领神会,所以,孙继尧话音刚落,林清雅已经排众而出,伸手拿过书记席上的另一只话筒,脆生生地说道:“同志们,朋友们!”她的出现,让大家多少有些意外,不过,人们立刻想到,在孙继尧被挟持的时候,正是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在主持大局,这才把一场灾难化于无形,从某种意义上讲,今天是孙继尧挽救了大家,而林清雅,则挽救了孙继尧,所以,人们纷纷把敬佩的眼光投向这位看起来无比柔弱实际非常刚强的女英雄,静候她的发言。   “刚才,孙书记说要为我们请功,实际上,最有资格接受请功的应该是我们的孙书记。孙书记表扬我们临危不乱,沉着冷静,其实,刚才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的临危不乱是受孙书记的影响,我们的沉着冷静是因为孙书记的指挥。如果说真的有功劳,最大的功劳,应该属于孙书记。现在,我呼吁,让我们把最热烈的掌声献给我们尊敬的孙书记!”在林清雅富有煽动力的带动下,大厅里自然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林清雅的话,显然是说出了大家的心理话,今天孙继尧是这里的最高领导,他可以表扬很多人,但是,论表现,尽管在整体上是不错的,不过,最出色的还是孙继尧本人,他表扬别人,却没有人来表扬他,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公平。所以,林清雅在这个时候出现得恰到好处,大家的掌声是真诚的,是热情的。林清雅的话,也让孙继尧很是受用。人嘛,都有些爱美之心,孙继尧也不例外。这个漂亮迷人的女下属,自从自己来到纪委以后,对他一直不假辞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可是今天,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是对自己已经有些崇拜了,这让孙继尧十分的飘飘然了,自信心也有些小膨胀,这成熟男人的魅力,实在是无法抵挡啊,心下暗暗地提醒自己,一定要谨慎啊,千万不要影响家庭的安定团结才好!   看着孙书记掩饰不住的喜悦,纪委的几名副书记和常委都有些后悔,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被林清雅抢去了呢,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站出来歌颂孙书记一番呢?到底是大地方来的博士,你看人家多么落落大方,敢说敢做,能吹能捧,可以想见,有了今天这个重量级的马屁,孙书记对她以后肯定会刮目相看了,这让他们心里很是酸溜溜的。不过,有几个记者对林清雅也有些看不惯,这个女子,看似出尘脱俗,卓而不群,行事也坚决果敢,怎么却是一个马屁精呢?不过,又能干又能拍,长得又漂亮,不难看出,假以时日,这个女子前途无量啊。蓝煜星在赏识之余,也有些惊讶,他真的没想到,林清雅的成熟,居然是如此迅速。   对自己的行为很是恶心的林清雅,强忍着呕吐的**,接着说道:“同志们,刚才,孙书记已经同意,马上对本案进行再次审判,即使对方是犯罪分子,我们司法机关也不会失信于人,我们将依法连夜审判此案。现在,李虎已经被刑拘,按照刑事诉讼法的规定,法庭还需要现场办理有关手续,稍后,法庭就会再次开庭。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大家都饿了吧,请法院的同志和市政府招待所联系一下,为在场的工作人员以及两百多位旁听人员免费提供一份盒饭,饭后继续开庭。谢谢!”   林清雅宣布完之后,大厅里又是一片掌声雷动,这个案子的案情太曲折太扣人心弦了,大家都急切地盼望着能够看到结果。特别是记者们,他们都很忙,日程安排得非常紧,如果来了但又没有把结果带回去,岂不是白来一趟?所以,对林清雅宣布的决定,他们实在是发自内心的拥护,所以,鼓掌的时候也就更加热烈。   林清雅的表现,虽然肉麻了一点,不过,蓝煜星还是对她暗暗地翘起了大拇指。她的表达,基本上做到了不显山不露水,既造成了即将开庭的事实,还用一句言而有信把后路封得死死的,应该说,目的是完全达到了,唯一的不足就是在没有经过领导直接指示就表了态,这是机关工作的一个忌讳,不过,既然有孙继尧的表态在先,她的话也就不算什么太大的毛病了。毕竟,蓝煜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让孙继尧先表态,搞不好会作出择日再审的决定,那就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了。蓝煜星也想不到,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过,女同志,又是年轻人,还说了那么多的好话,在这种情况下,总是比较容易得到领导原谅的,相信,孙继尧最后至多会说她年轻,沉不住气,不应该会想得太深的。   一个小时以后,也就是晚上九点钟,大家吃完了盒饭,书记员走了出来:“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到庭。”大家知道,终于开庭了。紧接着,合议庭的人走了出来,审判长宣布:“请坐!S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继续开庭。提被告人刘彪到庭。传证人刘虎到庭。”   审判长一声令下,在刘彪之后,戴着手铐的刘虎被两名法警押了上来,站到了证人席上。审判长在对刘虎进行了一番例行问话以后,最后问:“证人刘虎,你作为本案的证人应如实提供证言,如作伪证。将负法律责任,你听清了吗?”大家心里有些暗自发笑,这个刘虎,是一个身背三条命案在身的通缉犯,可以说是死有余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也将被检察院逮捕公诉,然后被判以极刑,不知道他要是说了假话,将会让他承担什么样的法律责任。   果然刘虎说:“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干嘛要说假话?”   审判长没有理他,直接对辩护律师说:“下面由辩护人向证人发问”   吴服民在前期的庭审中因为没有证人没有证据,刘彪又不配合他,虽然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却也只能面对一个无奈的结局,现在峰回路转,吴服民的精神顿时抖擞了起来,朗声问刘虎:“你刚才宣称被告人刘彪是冤枉的,请说出你的理由?”   “他当然是冤枉的。”刘虎没说话之前先下了一个结论,然后说:“我是从报纸上看到这个案子的,报纸上说,我哥因为想升官,又怕他的情人揭发他,就通过我买了两个杀手,把他的情人,还有情人的同事、老板都给杀了。这不胡扯的吗?我这几年,老老实实地在Y省的山区种地开山砸石头,什么时候认识杀手了?我以前是干过坏事,但就从跑路了以后,我哥帮我安顿了下来,我就再也没做过坏事了,什么时候帮他请过杀手?那报纸一看就是假的,我哥是个遵纪守法的国家干部,哪会干那样的事?如果我今天不来,你们就准备把我哥给毙了是吧,这不冤枉好人吗?”刘虎愤愤地说道。   ★☆祝贺《灾星》诞生六个月!☆★   本日公众章节更新三千热献书友!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的支持和喜爱! 第十九章震憾(上)   不提李强对江永安的诧异,那边,刘虎刚一被江永安制住,几名法警就扑了上去,利索地在刘虎的手上戴上了手铐,然后,把他押了下去。   这时候,孙继尧才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一场骇人听闻的风波终于过去了,大厅里,顿时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最后,居然演变为有节奏的声浪,这种场面,似乎经常会出现在演唱会之类的演出场面上,在法庭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今天,孙继尧,江永安,林清雅,还有李强,法院的法官司乃至律师、公诉人的表现都很精彩,显示出了S市政法和纪检系统超强的整体素质。惊魂稍定的人们,由衷地把掌声献给他们。当然,按规定,法庭上是不可以鼓掌的,不过,现在是闭庭期间,铁面无私的法官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见惯了大场面的孙继尧宠辱不惊,冷静地把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拿起书记员席上的麦克风,说到:“同志们,各位新闻界的朋友们,由于我们工作的疏忽,安全防范不力,导致这起事件的发生,在此,我代表S市全体司法干警向大家表示深深的歉意。不过,在危机面前,我们的市纪委、检察院、法院、公安局的同志们临危不乱,沉着冷静,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体现出了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和良好的职业素养,为维护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作出了贡献,在众多新闻媒体面前,为S市争了光,在此,我代表市委、市政法委对大家提出表扬,庭审结束后,我将向市委、市政府为大家请功!还有一点不得不提,刚才,大家的英勇行为也把我从极度的危险之中解救了出来,我也以个人的身份,对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谢!”说罢,孙继尧冲台下深深一躬。   孙继尧的讲话很得体,也很谦虚,并没有回避问题和失误,而是一张嘴就向大家道歉,这让本来就对他报有好感的记者们更加佩服。特别是,他刚才把所有的成绩都留给了纪委和司法系统的同志们,只字不提自己的功劳,相反,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受惠者的位置,这让大家怎能不佩服?!场上,又是阵雷鸣般的掌声。劫后余生的人们,现在实在是太感动了,一种同舟共济的温馨气氛,在严肃的审判大厅里弥漫,大家感觉,彼此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这样近过。   在孙继尧说话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还站在林清雅旁边的蓝煜星对林清雅小声嘀咕了一句:“夜长梦多,尽快开庭!”   林清雅心领神会,所以,孙继尧话音刚落,林清雅已经排众而出,伸手拿过书记席上的另一只话筒,脆生生地说道:“同志们,朋友们!”她的出现,让大家多少有些意外,不过,人们立刻想到,在孙继尧被挟持的时候,正是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在主持大局,这才把一场灾难化于无形,从某种意义上讲,今天是孙继尧挽救了大家,而林清雅,则挽救了孙继尧,所以,人们纷纷把敬佩的眼光投向这位看起来无比柔弱实际非常刚强的女英雄,静候她的发言。   “刚才,孙书记说要为我们请功,实际上,最有资格接受请功的应该是我们的孙书记。孙书记表扬我们临危不乱,沉着冷静,其实,刚才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的临危不乱是受孙书记的影响,我们的沉着冷静是因为孙书记的指挥。如果说真的有功劳,最大的功劳,应该属于孙书记。现在,我呼吁,让我们把最热烈的掌声献给我们尊敬的孙书记!”在林清雅富有煽动力的带动下,大厅里自然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林清雅的话,显然是说出了大家的心理话,今天孙继尧是这里的最高领导,他可以表扬很多人,但是,论表现,尽管在整体上是不错的,不过,最出色的还是孙继尧本人,他表扬别人,却没有人来表扬他,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公平。所以,林清雅在这个时候出现得恰到好处,大家的掌声是真诚的,是热情的。林清雅的话,也让孙继尧很是受用。人嘛,都有些爱美之心,孙继尧也不例外。这个漂亮迷人的女下属,自从自己来到纪委以后,对他一直不假辞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可是今天,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是对自己已经有些崇拜了,这让孙继尧十分的飘飘然了,自信心也有些小膨胀,这成熟男人的魅力,实在是无法抵挡啊,心下暗暗地提醒自己,一定要谨慎啊,千万不要影响家庭的安定团结才好!   看着孙书记掩饰不住的喜悦,纪委的几名副书记和常委都有些后悔,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被林清雅抢去了呢,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站出来歌颂孙书记一番呢?到底是大地方来的博士,你看人家多么落落大方,敢说敢做,能吹能捧,可以想见,有了今天这个重量级的马屁,孙书记对她以后肯定会刮目相看了,这让他们心里很是酸溜溜的。不过,有几个记者对林清雅也有些看不惯,这个女子,看似出尘脱俗,卓而不群,行事也坚决果敢,怎么却是一个马屁精呢?不过,又能干又能拍,长得又漂亮,不难看出,假以时日,这个女子前途无量啊。蓝煜星在赏识之余,也有些惊讶,他真的没想到,林清雅的成熟,居然是如此迅速。   对自己的行为很是恶心的林清雅,强忍着呕吐的**,接着说道:“同志们,刚才,孙书记已经同意,马上对本案进行再次审判,即使对方是犯罪分子,我们司法机关也不会失信于人,我们将依法连夜审判此案。现在,李虎已经被刑拘,按照刑事诉讼法的规定,法庭还需要现场办理有关手续,稍后,法庭就会再次开庭。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大家都饿了吧,请法院的同志和市政府招待所联系一下,为在场的工作人员以及两百多位旁听人员免费提供一份盒饭,饭后继续开庭。谢谢!”   林清雅宣布完之后,大厅里又是一片掌声雷动,这个案子的案情太曲折太扣人心弦了,大家都急切地盼望着能够看到结果。特别是记者们,他们都很忙,日程安排得非常紧,如果来了但又没有把结果带回去,岂不是白来一趟?所以,对林清雅宣布的决定,他们实在是发自内心的拥护,所以,鼓掌的时候也就更加热烈。   林清雅的表现,虽然肉麻了一点,不过,蓝煜星还是对她暗暗地翘起了大拇指。她的表达,基本上做到了不显山不露水,既造成了即将开庭的事实,还用一句言而有信把后路封得死死的,应该说,目的是完全达到了,唯一的不足就是在没有经过领导直接指示就表了态,这是机关工作的一个忌讳,不过,既然有孙继尧的表态在先,她的话也就不算什么太大的毛病了。毕竟,蓝煜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让孙继尧先表态,搞不好会作出择日再审的决定,那就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了。蓝煜星也想不到,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过,女同志,又是年轻人,还说了那么多的好话,在这种情况下,总是比较容易得到领导原谅的,相信,孙继尧最后至多会说她年轻,沉不住气,不应该会想得太深的。   一个小时以后,也就是晚上九点钟,大家吃完了盒饭,书记员走了出来:“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到庭。”大家知道,终于开庭了。紧接着,合议庭的人走了出来,审判长宣布:“请坐!S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继续开庭。提被告人刘彪到庭。传证人刘虎到庭。”   审判长一声令下,在刘彪之后,戴着手铐的刘虎被两名法警押了上来,站到了证人席上。审判长在对刘虎进行了一番例行问话以后,最后问:“证人刘虎,你作为本案的证人应如实提供证言,如作伪证。将负法律责任,你听清了吗?”大家心里有些暗自发笑,这个刘虎,是一个身背三条命案在身的通缉犯,可以说是死有余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也将被检察院逮捕公诉,然后被判以极刑,不知道他要是说了假话,将会让他承担什么样的法律责任。   果然刘虎说:“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干嘛要说假话?”   审判长没有理他,直接对辩护律师说:“下面由辩护人向证人发问”   吴服民在前期的庭审中因为没有证人没有证据,刘彪又不配合他,虽然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却也只能面对一个无奈的结局,现在峰回路转,吴服民的精神顿时抖擞了起来,朗声问刘虎:“你刚才宣称被告人刘彪是冤枉的,请说出你的理由?”   “他当然是冤枉的。”刘虎没说话之前先下了一个结论,然后说:“我是从报纸上看到这个案子的,报纸上说,我哥因为想升官,又怕他的情人揭发他,就通过我买了两个杀手,把他的情人,还有情人的同事、老板都给杀了。这不胡扯的吗?我这几年,老老实实地在Y省的山区种地开山砸石头,什么时候认识杀手了?我以前是干过坏事,但就从跑路了以后,我哥帮我安顿了下来,我就再也没做过坏事了,什么时候帮他请过杀手?那报纸一看就是假的,我哥是个遵纪守法的国家干部,哪会干那样的事?如果我今天不来,你们就准备把我哥给毙了是吧,这不冤枉好人吗?”刘虎愤愤地说道。   ★☆祝贺《灾星》诞生六个月!☆★   本日公众章节更新三千热献书友!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的支持和喜爱! 第十九章震撼(下)   “那你怎么解释你让陈小二打电话到董守业家催要杀手款的事情?”律师需要一点一点的释疑。   “这是我哥安排我做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要杀手款?这我倒不知道。陈小二我是认识的,但他不知道我是谁。那时候不是严打嘛,我知道风声就跑了,当时不挣钱就没饭吃,我只好在J市打工,后来又认识了那边的几个在道上混的朋友。那会我年轻气盛,搂不住火,后来犯点小事,被J市的110给逮去关了几天,后来又放出来了。当时那个陈小二挺巴结我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当然也得罩着他。再后来,我哥给我弄了几个合法的身份证,我这才可以安顿下来,打那以后,我就和道上彻底脱离了联系了。前段时间,我哥找到我,让我找个人,这个人要离我越远越好,然后给我一个号码又教我一句话,让我教那个人把电话打通以后说完那句话以后就放下。我哥是做大事的人,他安排我做什么事,我能不做吗?不过,这都是演戏,哪有什么杀手啊。”刘虎说得非常朴实,但事实大家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请工作人员把刘虎与刘彪的通话录音放一遍!”工作人员照着做以后,然后,辩护律师问道:“对这个电话,你怎么解释!”   “这不胡扯吗?你们都是些什么耳朵啊,那是我声音嘛?我哥从来没有跟我打过这样的电话,我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刘虎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大家知道,电话录音效果显然是会有些失真的,但是,刘虎现在就在眼前,比较起来并不难。在辩护律师的要求下,工作人员又把电话录音又重新放了一遍,大家仔细分辩,声音虽然的确是有些相似,但如果认真听的话,还是可以听得出来,电话里人说话的语气、习惯和眼前的刘虎都有一些差别,显然,和刘彪通话的人的确不是刘虎。而且,刘虎也的确没有必要撒谎,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在现代仪器面前,是不是他的声音,一测便知。   这个回答,带来的效应也是爆炸性的。搞了半天,打电话的原来不是刘虎。那么,那个什么通知刘虎逃跑的电话肯定也是演戏,这是一个弥天大谎,把公安人员骗得团团转。作为办案者的李强,在台下无地自容。自以为辛辛苦苦查到的线索,原来是对方故意露出来的,还有什么比这样的讽刺更让公安人员难堪的呢?在刘彪的导演下,S市公安局上演了一出轰轰烈烈的追逃闹剧。在Z州苦苦守候、等捉拿刘虎的人,至今还在那里驻守着,可是,他们想要抓的,不过是一个影子而已。看着在被告席上面无表情的刘彪,李强咬牙切齿。在此之前,虽然他也痛恨刘彪,但是,心里面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佩服,佩服他对兄弟的仗义,可现在,李强恨不得把刘彪给撕了,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还没被人这么玩过呢。   刘彪干嘛要人冒充刘虎和自己通这个电话啊?难道真如律师吴服民所说,刘彪和董守业一样,是代人受过?太不可思议了,事实已经基本明朗,也许,马上答案就会揭晓,大家的心再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   对这样一个结果,蓝煜星同样吃惊。虽然他早已经看到刘彪是在演戏,但是,他没想到,居然连和他通话的人都是假的。怪不得刘彪敢于把电话打到Z州,根本不怕被警方查到他弟弟的下落,敢情Z州根本就没这么个人。这样的结果,让蓝煜星再一次认识到对方谋划的细密。对阵的双方,的确都有可能犯错误,那个电话,就是一个弄巧成拙的错误。可是,可怕之处在于,他们在犯了错误之后,能够及时弥补,而且弥补得天衣无缝,这种快速反应的能力,才是蓝煜星觉得最为恐怖的地方。   显然,这次对方又犯错误了,这一次,错在刘虎的身上。他没有想到,刘虎会不顾自己的死活来保护自己的哥哥。他的确是物色到了像董守业、刘彪这样有血性的人来作掩护,企图护住后面的人,可是,他也低估了别人,低估刘虎的血性。   但是,看到今天的场面,蓝煜星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之前,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刘虎的身上,认为只要能抓到刘虎,这个案子就可以继续追查下去了,就可以水落石出了。但是,现在蓝煜星却感觉,自己面临的对手,就像是一只强大无比的怪兽,它张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通过这张大嘴往里看去,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这个深渊,对凡是可以阻碍这个怪兽行动的人,无论还是对手,还是无辜者,甚至是自己的党羽,都可无情地吞噬下去,连骨头都不吐出来。这种邪恶的魔力,实在是太恐怖了,查了这么多年的案子,也曾经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威胁,甚至是危险,但是,蓝煜星还从来没有过这样摸不到底的感觉。但是,他不怕,对手越强,他的斗志就越强,他有一种强烈的信念在支撑着自己:自己代表的是正义,在自己身后,有着强大的国家机器和十三亿痛恨**的人民,他就不信,自己会斗不过这一小撮魑魅魍魉。 第十九章震撼(下)   “那你怎么解释你让陈小二打电话到董守业家催要杀手款的事情?”律师需要一点一点的释疑。   “这是我哥安排我做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要杀手款?这我倒不知道。陈小二我是认识的,但他不知道我是谁。那时候不是严打嘛,我知道风声就跑了,当时不挣钱就没饭吃,我只好在J市打工,后来又认识了那边的几个在道上混的朋友。那会我年轻气盛,搂不住火,后来犯点小事,被J市的110给逮去关了几天,后来又放出来了。当时那个陈小二挺巴结我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当然也得罩着他。再后来,我哥给我弄了几个合法的身份证,我这才可以安顿下来,打那以后,我就和道上彻底脱离了联系了。前段时间,我哥找到我,让我找个人,这个人要离我越远越好,然后给我一个号码又教我一句话,让我教那个人把电话打通以后说完那句话以后就放下。我哥是做大事的人,他安排我做什么事,我能不做吗?不过,这都是演戏,哪有什么杀手啊。”刘虎说得非常朴实,但事实大家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请工作人员把刘虎与刘彪的通话录音放一遍!”工作人员照着做以后,然后,辩护律师问道:“对这个电话,你怎么解释!”   “这不胡扯吗?你们都是些什么耳朵啊,那是我声音嘛?我哥从来没有跟我打过这样的电话,我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刘虎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大家知道,电话录音效果显然是会有些失真的,但是,刘虎现在就在眼前,比较起来并不难。在辩护律师的要求下,工作人员又把电话录音又重新放了一遍,大家仔细分辩,声音虽然的确是有些相似,但如果认真听的话,还是可以听得出来,电话里人说话的语气、习惯和眼前的刘虎都有一些差别,显然,和刘彪通话的人的确不是刘虎。而且,刘虎也的确没有必要撒谎,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在现代仪器面前,是不是他的声音,一测便知。   这个回答,带来的效应也是爆炸性的。搞了半天,打电话的原来不是刘虎。那么,那个什么通知刘虎逃跑的电话肯定也是演戏,这是一个弥天大谎,把公安人员骗得团团转。作为办案者的李强,在台下无地自容。自以为辛辛苦苦查到的线索,原来是对方故意露出来的,还有什么比这样的讽刺更让公安人员难堪的呢?在刘彪的导演下,S市公安局上演了一出轰轰烈烈的追逃闹剧。在Z州苦苦守候、等捉拿刘虎的人,至今还在那里驻守着,可是,他们想要抓的,不过是一个影子而已。看着在被告席上面无表情的刘彪,李强咬牙切齿。在此之前,虽然他也痛恨刘彪,但是,心里面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佩服,佩服他对兄弟的仗义,可现在,李强恨不得把刘彪给撕了,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还没被人这么玩过呢。   刘彪干嘛要人冒充刘虎和自己通这个电话啊?难道真如律师吴服民所说,刘彪和董守业一样,是代人受过?太不可思议了,事实已经基本明朗,也许,马上答案就会揭晓,大家的心再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   对这样一个结果,蓝煜星同样吃惊。虽然他早已经看到刘彪是在演戏,但是,他没想到,居然连和他通话的人都是假的。怪不得刘彪敢于把电话打到Z州,根本不怕被警方查到他弟弟的下落,敢情Z州根本就没这么个人。这样的结果,让蓝煜星再一次认识到对方谋划的细密。对阵的双方,的确都有可能犯错误,那个电话,就是一个弄巧成拙的错误。可是,可怕之处在于,他们在犯了错误之后,能够及时弥补,而且弥补得天衣无缝,这种快速反应的能力,才是蓝煜星觉得最为恐怖的地方。   显然,这次对方又犯错误了,这一次,错在刘虎的身上。他没有想到,刘虎会不顾自己的死活来保护自己的哥哥。他的确是物色到了像董守业、刘彪这样有血性的人来作掩护,企图护住后面的人,可是,他也低估了别人,低估刘虎的血性。   但是,看到今天的场面,蓝煜星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之前,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刘虎的身上,认为只要能抓到刘虎,这个案子就可以继续追查下去了,就可以水落石出了。但是,现在蓝煜星却感觉,自己面临的对手,就像是一只强大无比的怪兽,它张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通过这张大嘴往里看去,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这个深渊,对凡是可以阻碍这个怪兽行动的人,无论还是对手,还是无辜者,甚至是自己的党羽,都可无情地吞噬下去,连骨头都不吐出来。这种邪恶的魔力,实在是太恐怖了,查了这么多年的案子,也曾经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威胁,甚至是危险,但是,蓝煜星还从来没有过这样摸不到底的感觉。但是,他不怕,对手越强,他的斗志就越强,他有一种强烈的信念在支撑着自己:自己代表的是正义,在自己身后,有着强大的国家机器和十三亿痛恨**的人民,他就不信,自己会斗不过这一小撮魑魅魍魉。 第二十章妙对(上)   蓝煜星很本能地判断,从案情发展到现在,每一点突破,都无比的艰难,但是,每一次艰难的突破之后,迎来的却不是那种拨开迷雾见青天的感觉,反而会陷入更大的谜团之中。这一切,都是因为,对方每一次都会不惜代价但又无比巧妙地把漏洞补好,留给自己的,总是又一面更加坚实的铜墙铁壁。这一次,对方将如何弥补呢?蓝煜星拭目以待。   “审判长,审判员,我问完了。”吴服民已经知道了他想了解的答案,便不再发问。   “请公诉人向证人发问!”审判长在推动庭审程序一步一步地向下走。   “证人刘虎,你说你些年来并没有做坏事,一直在务农开山砸石头,你把情况说一下,并且提供相关证据。”公诉人问得很合理,毕竟,刘虎是突然出现,事先并没有对他的情况进行调查,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辞。   “好。那一次,在J市被110抓去以后,我就感觉,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是被全国通缉的人,老这么到处散混,尽早有一天会被逮着,在J市没有被发现,只是因为我的运气好。当时,我用的是在L省T城市买的一个身份证,是个真的身份证,人长得和我特别像,J市的公安也打电话过去核查了,确实有这么个人,在外面打工没回来,所以,算我走运,如果他们派人到那边去查一下,我肯定就玩完了。这是我想的一个事情。还有一个事,如果我被抓住了,你们公安是很厉害的,我打小就领教过了,那要是在你们手里面最后撑不住了,问什么说什么,把我哥放我的事情也说出来怎么办?不是要连累我哥的前途?所以我就想,再找我哥想想办法,他和我不一样,他有文化,有脑子,什么都懂,什么都难不住他,肯定能把我安顿下来,这样,兄弟俩就都安全了。”大家没想到,刘虎这么做,倒不完全是贪心怕死,怕被警方抓住,而且还在顾虑自己万一伏法会把刘彪给供出来,也算是够义气的了。   “那刘彪是如何安顿你的?”刘彪泄露机密,包庇罪犯,也是今天庭审的罪名之一,公诉人感觉,看今天的形势,刘彪极有可能没有犯罪,所以,也就开始把公诉的重点往他其它的两项罪名上*,便开始一步一步地把刘虎往他的***里面绕。   急于为哥哥洗涮杀人罪名的刘虎哪里知道公诉人的这点心思?毫无戒备地往下说着:“我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敢和我哥联系过,当时我哥也告诉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给他打电话,我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后来,我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我哥一直在找我,都找得急死了。我哥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发了,自己当了县长了,老丈人也发了大财,连我嫂子都当了总经理了,他问我在哪里,我告诉了他,他就对我说,一个星期以后来看我。”   “那他来看你了吗?你们是在哪里见的面?”公诉人穷追不舍。   “在J市旁边的一个县城,我哥来了以后,我告诉了他我的情况,他知道我在J市有案底,就让我不要再在J市呆下去了,这一次来,他给我带来了几个身份证,都是从公安局里搞出来的真家伙,除了名字是假的,其它什么都是真的。又给了我一张信用卡,上面有十万块钱。他让我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以后也不要做那些作奸犯科的事情了,最好是娶个老婆成个家,然后他把我的户口给迁过去,到那个时候,我的身份就可以完全洗白了。”   “后来,我就辗转来到Z州下面的一个山区的小镇上,装成外面的小老板,在那里承包了一个小型的采石厂,不过,我不大会管理,没大挣着什么钱,还赔了一点。我哥后来又陆续给我汇了几次钱。再后来,我就娶了一个老婆,然后就把户口也迁过去了,不过,名字改了,我现在的名字叫文一刀,是我哥给我起的。就在上个月,我老婆还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呢。”说到这里,刘虎一脸的幸福。可听了他名字,大家却哑然失笑,这名字可是够酷的,文一刀,听起来象闻一多兄弟,又有点象金庸小说里的那个胡一刀,文武又全啊。这个名字,一眼就能看出是刘字拆开来的,看得出来,这个刘彪的宗族观念还挺强。   “你说的你在Z州的一个山区小镇上落户了,有证据吗?”公诉人还在核实。   “有,我带了证人来了,她身上带了我的身份证,还有名片,你们一问便知。”看来,刘虎的准备还是够充分的,一手软一手硬,准备得挺齐,火枪带来了,炸药带来了,名片、身份证带来,居然把证人也给带来的。   “证人在哪里?”   “在下面坐着呢。”刘虎说完,冲后面吆喝一声:“翠花,你过来,让大家看看。”刘虎话音刚落,后面就站起来一个农村少妇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大家看这个少妇,二十出头的样子,个头大约在一米出头,不高,但也不矮;皮肤微黑,但富有光泽,看得出来,生活水准不差;身材丰满而又健壮,估计和她刚生完孩子有关;头发乌黑茂盛,后面拖着两条长长的大辫子;圆圆的脸蛋,眉毛比较浓,下面是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地。在大家看来,这个女人,是有些土气了,但按农村的标准来看,也算是个美女吧。如果是生在城里,那小麦色的皮肤,再把身材塑造一下,头发染一染,眉毛修一修,实在不行,抽两根肋骨,整个小蛮腰,那又是一个李纹啊。   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大家都很惊讶,不过,想一想,那会刘彪刚冲进来的时候,外面的法警都跟着他进来了,估计她是那个时候趁乱跑进来的。这个女人,就坐在最后一排,在她旁边的,正是钱玉纶。这让钱玉纶十分的惊讶,没想到,眼前这个抱着孩子的乡下女人,竟然是刘虎的老婆,自己的嫡亲妯娌。   “刘虎,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公诉人问道。   “她叫李翠花!”听了刘虎的回答,大家又是一乐,这个女人叫李翠花,这可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啊。大家记得那句:翠花,上酸菜!   “审判长,我想把刘虎的妻子列为新的证人!”公诉人不失时机地申请,显然,把李翠花列为证人,对控辩双方来说都有必要,审判长当即同意。   “传证人李翠花到庭!”审判长的声音,通过麦克风的放大,在大厅里回响。却听得李翠花一愣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刘虎提示道:“翠花,过来,到我这儿来。”   “嗯哪!”李翠花答应了一声,这才走了过去。   审判长还是千篇一律地重复着他的例行问话,问完之后,让李翠花把她身上带的刘虎的身份证和她本人的身份证拿出来,现场核校,然后对公诉人说:“请公诉人向证人发问。”   这一次的问话基本上是毫无疑义的,可以说,公诉人发问也好,律师发问也好,基本上都是一个效果,那就是进一步证实了李虎的话是真实的。让大家最忍俊不禁的是,公诉人问了这么一句话:“刘虎是一个外乡人,你在毫不了解他的背景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嫁给他?”李翠花的回答是:“怎么不了解?他在俺们那过了一年多了我才和他谈对象。认识他的人都说他能吃苦,心肠好。他开矿,从不拖欠别人工资,比别的老板都好。矿上的人,谁家要是有个天灾**什么的,不用张嘴,他都会给个三百五百的。还有,在俺们那,就他的矿里给工人买安全帽,不戴安全帽还不让上工,其它的矿厂,你要戴就自己买,不买拉倒。俺家的矿挣钱没别人家挣得多,可俺心里踏实,俺看上的就是他心肠好。”   好嘛,刘虎,这个盗窃、抢劫、斗殴、杀人、放火、强奸的刘虎,在李翠花的眼里,居然是一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究竟是他掩饰得好,还是这个人真的变了,现在谁也说不清楚。所以,忍俊不住的公诉人问了一句和案情无关的话:“你现在知道刘虎是一个杀人犯了,那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俺不信!俺家孩他爸姓文,叫文一刀,不叫什么刘虎,你们肯定是搞错了。”这就是李翠花,一个最朴实最真诚的农村妇女对刘虎的评价。刘虎急公好义的形象在她心里面已经深深地扎下了根,即便是事实摆在面前,她也宁愿相信自己的感觉而不是眼睛。别说是李翠花,不难想象,这件事传到李翠花的家乡以后,究竟会有多少人能够相信刘虎是一个杀人犯,实在是难说的很,就好像以前知道刘虎的人,如果告诉他们,刘虎现在变成了一个乐于助人的好人了,他们也同样会说:打死我都不信。   (又是例行冲榜的周日晚,作者出差已经回来了,明天VIP会正常更新,让大家久等了。请各位在十二点以后为《灾星》投出您的推荐票吧。) 第二十章妙对(上)   蓝煜星很本能地判断,从案情发展到现在,每一点突破,都无比的艰难,但是,每一次艰难的突破之后,迎来的却不是那种拨开迷雾见青天的感觉,反而会陷入更大的谜团之中。这一切,都是因为,对方每一次都会不惜代价但又无比巧妙地把漏洞补好,留给自己的,总是又一面更加坚实的铜墙铁壁。这一次,对方将如何弥补呢?蓝煜星拭目以待。   “审判长,审判员,我问完了。”吴服民已经知道了他想了解的答案,便不再发问。   “请公诉人向证人发问!”审判长在推动庭审程序一步一步地向下走。   “证人刘虎,你说你些年来并没有做坏事,一直在务农开山砸石头,你把情况说一下,并且提供相关证据。”公诉人问得很合理,毕竟,刘虎是突然出现,事先并没有对他的情况进行调查,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辞。   “好。那一次,在J市被110抓去以后,我就感觉,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是被全国通缉的人,老这么到处散混,尽早有一天会被逮着,在J市没有被发现,只是因为我的运气好。当时,我用的是在L省T城市买的一个身份证,是个真的身份证,人长得和我特别像,J市的公安也打电话过去核查了,确实有这么个人,在外面打工没回来,所以,算我走运,如果他们派人到那边去查一下,我肯定就玩完了。这是我想的一个事情。还有一个事,如果我被抓住了,你们公安是很厉害的,我打小就领教过了,那要是在你们手里面最后撑不住了,问什么说什么,把我哥放我的事情也说出来怎么办?不是要连累我哥的前途?所以我就想,再找我哥想想办法,他和我不一样,他有文化,有脑子,什么都懂,什么都难不住他,肯定能把我安顿下来,这样,兄弟俩就都安全了。”大家没想到,刘虎这么做,倒不完全是贪心怕死,怕被警方抓住,而且还在顾虑自己万一伏法会把刘彪给供出来,也算是够义气的了。   “那刘彪是如何安顿你的?”刘彪泄露机密,包庇罪犯,也是今天庭审的罪名之一,公诉人感觉,看今天的形势,刘彪极有可能没有犯罪,所以,也就开始把公诉的重点往他其它的两项罪名上*,便开始一步一步地把刘虎往他的***里面绕。   急于为哥哥洗涮杀人罪名的刘虎哪里知道公诉人的这点心思?毫无戒备地往下说着:“我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敢和我哥联系过,当时我哥也告诉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给他打电话,我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后来,我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我哥一直在找我,都找得急死了。我哥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发了,自己当了县长了,老丈人也发了大财,连我嫂子都当了总经理了,他问我在哪里,我告诉了他,他就对我说,一个星期以后来看我。”   “那他来看你了吗?你们是在哪里见的面?”公诉人穷追不舍。   “在J市旁边的一个县城,我哥来了以后,我告诉了他我的情况,他知道我在J市有案底,就让我不要再在J市呆下去了,这一次来,他给我带来了几个身份证,都是从公安局里搞出来的真家伙,除了名字是假的,其它什么都是真的。又给了我一张信用卡,上面有十万块钱。他让我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以后也不要做那些作奸犯科的事情了,最好是娶个老婆成个家,然后他把我的户口给迁过去,到那个时候,我的身份就可以完全洗白了。”   “后来,我就辗转来到Z州下面的一个山区的小镇上,装成外面的小老板,在那里承包了一个小型的采石厂,不过,我不大会管理,没大挣着什么钱,还赔了一点。我哥后来又陆续给我汇了几次钱。再后来,我就娶了一个老婆,然后就把户口也迁过去了,不过,名字改了,我现在的名字叫文一刀,是我哥给我起的。就在上个月,我老婆还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呢。”说到这里,刘虎一脸的幸福。可听了他名字,大家却哑然失笑,这名字可是够酷的,文一刀,听起来象闻一多兄弟,又有点象金庸小说里的那个胡一刀,文武又全啊。这个名字,一眼就能看出是刘字拆开来的,看得出来,这个刘彪的宗族观念还挺强。   “你说的你在Z州的一个山区小镇上落户了,有证据吗?”公诉人还在核实。   “有,我带了证人来了,她身上带了我的身份证,还有名片,你们一问便知。”看来,刘虎的准备还是够充分的,一手软一手硬,准备得挺齐,火枪带来了,炸药带来了,名片、身份证带来,居然把证人也给带来的。   “证人在哪里?”   “在下面坐着呢。”刘虎说完,冲后面吆喝一声:“翠花,你过来,让大家看看。”刘虎话音刚落,后面就站起来一个农村少妇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大家看这个少妇,二十出头的样子,个头大约在一米出头,不高,但也不矮;皮肤微黑,但富有光泽,看得出来,生活水准不差;身材丰满而又健壮,估计和她刚生完孩子有关;头发乌黑茂盛,后面拖着两条长长的大辫子;圆圆的脸蛋,眉毛比较浓,下面是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地。在大家看来,这个女人,是有些土气了,但按农村的标准来看,也算是个美女吧。如果是生在城里,那小麦色的皮肤,再把身材塑造一下,头发染一染,眉毛修一修,实在不行,抽两根肋骨,整个小蛮腰,那又是一个李纹啊。   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大家都很惊讶,不过,想一想,那会刘彪刚冲进来的时候,外面的法警都跟着他进来了,估计她是那个时候趁乱跑进来的。这个女人,就坐在最后一排,在她旁边的,正是钱玉纶。这让钱玉纶十分的惊讶,没想到,眼前这个抱着孩子的乡下女人,竟然是刘虎的老婆,自己的嫡亲妯娌。   “刘虎,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公诉人问道。   “她叫李翠花!”听了刘虎的回答,大家又是一乐,这个女人叫李翠花,这可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啊。大家记得那句:翠花,上酸菜!   “审判长,我想把刘虎的妻子列为新的证人!”公诉人不失时机地申请,显然,把李翠花列为证人,对控辩双方来说都有必要,审判长当即同意。   “传证人李翠花到庭!”审判长的声音,通过麦克风的放大,在大厅里回响。却听得李翠花一愣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刘虎提示道:“翠花,过来,到我这儿来。”   “嗯哪!”李翠花答应了一声,这才走了过去。   审判长还是千篇一律地重复着他的例行问话,问完之后,让李翠花把她身上带的刘虎的身份证和她本人的身份证拿出来,现场核校,然后对公诉人说:“请公诉人向证人发问。”   这一次的问话基本上是毫无疑义的,可以说,公诉人发问也好,律师发问也好,基本上都是一个效果,那就是进一步证实了李虎的话是真实的。让大家最忍俊不禁的是,公诉人问了这么一句话:“刘虎是一个外乡人,你在毫不了解他的背景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嫁给他?”李翠花的回答是:“怎么不了解?他在俺们那过了一年多了我才和他谈对象。认识他的人都说他能吃苦,心肠好。他开矿,从不拖欠别人工资,比别的老板都好。矿上的人,谁家要是有个天灾**什么的,不用张嘴,他都会给个三百五百的。还有,在俺们那,就他的矿里给工人买安全帽,不戴安全帽还不让上工,其它的矿厂,你要戴就自己买,不买拉倒。俺家的矿挣钱没别人家挣得多,可俺心里踏实,俺看上的就是他心肠好。”   好嘛,刘虎,这个盗窃、抢劫、斗殴、杀人、放火、强奸的刘虎,在李翠花的眼里,居然是一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究竟是他掩饰得好,还是这个人真的变了,现在谁也说不清楚。所以,忍俊不住的公诉人问了一句和案情无关的话:“你现在知道刘虎是一个杀人犯了,那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俺不信!俺家孩他爸姓文,叫文一刀,不叫什么刘虎,你们肯定是搞错了。”这就是李翠花,一个最朴实最真诚的农村妇女对刘虎的评价。刘虎急公好义的形象在她心里面已经深深地扎下了根,即便是事实摆在面前,她也宁愿相信自己的感觉而不是眼睛。别说是李翠花,不难想象,这件事传到李翠花的家乡以后,究竟会有多少人能够相信刘虎是一个杀人犯,实在是难说的很,就好像以前知道刘虎的人,如果告诉他们,刘虎现在变成了一个乐于助人的好人了,他们也同样会说:打死我都不信。   (又是例行冲榜的周日晚,作者出差已经回来了,明天VIP会正常更新,让大家久等了。请各位在十二点以后为《灾星》投出您的推荐票吧。) 第二十章妙对(下)   问完话以后,李士强说:“审判长,我请求询问被告。”   “可以询问。”   “被告刘彪,刚才刘虎已经告诉大家,你们跟本就没通过那个电话,那么你为什么要让别人冒充刘虎和你通那个电话?”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关键了,大家也太关心了。一旦刘彪说出答案,究竟会引起多大的震动,大家都感觉难以测度。最急切的是林清雅,当然,还有蓝煜星,他们都在等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公诉人,你们真的搞错了,连李翠花都看出来了。刚才你们明明听到了,和我通电话的那个人叫刘虎;你们也明明听到了,那个刘虎并不是眼前的刘虎,这么简单的事实你们分析不出来原因吗?只是凑巧碰到一个同名的而已。你们翻翻我的审讯笔录,从头到尾,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个刘虎就是我的堂弟刘虎啦?是你们自己自作聪明。”刘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好像是在说一件最简单不过事件。语气中不无嘲讽“事情这么简单,你们偏偏要搞它搞得那么复杂干嘛?   刘彪的话,再次让大家震惊了。他说的是真的吗?不可能。说的轻松,碰巧同名而已,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可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他就这么说了,而且并没有任何逻辑上的疏漏,看你们怎么办?现在是庭审,只要没有被告的口供没有和证据不相符的地方,就没办法推翻。更何况,被告的口供并没有不利于公诉方的地方,甚至是支持公诉方观点,难道,今天的庭审为出现被告控自己有罪,而公诉人辩被告无罪的奇特现象?这会不会成为庭审史上的第一奇闻?   蓝煜星一直在考虑,对方究竟会使出什么样的招数来应对今天的局面。他想了很多,其中,最可行的是把庭审拖过去,然后,继续杀人灭口,没想到,根本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刘彪只是说了碰巧遇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就这么简单,就这么轻松,四两拔千斤,简单的比刚才江永安擒拿刘虎的动作还要神奇,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个事情给掩盖过去了。   不过,蓝煜星现在很着急也很无奈,他现在恨不得自己到法庭上去亲自质问刘彪,他相信,在自己的质问下,肯定能够把刘彪的思维给搅乱了,从而逼出他的破绽,但是,他没有这个资格。所以,只能在下面干着急。   最奇特的一幕终于出现了,公诉人李士强,在局面对他来说又有所好转的情况下,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发问权,而是穷追不舍,简单不再像是一个公诉人,而是像律师那样问道:“那个刘虎是谁,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很简单。在出了问题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找到人把周嫒嫒的问题给解决了,后来,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可以提供黑车、伪钞、枪支弹药、毒品和其它服务,我想,连军火和毒品都敢卖,那么这个其它的服务应该会包括杀人灭口吧。就给那边打了个电话,接洽的人就叫刘虎,显示出了很大的诚意,我就答应与他们合作了。几次交流,双方感觉配合得都很愉快,买卖不成情义在嘛,何况,咱们这个买卖都做成了嘛,自然会有些交情,所以就兄弟相称了。至于他关于我,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拉业务,想让我继续和他合作。以至于一些小的业务,他也不再收我的钱,比如放那把烧别墅的火。再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刘彪的话,大家虽然都不信,可他说的却跟真的一样。至于那个手机广告,几乎所有的人都收到过,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也绝对不会有人通过那种广告买凶杀了人以后对大家说,那个广告是真的。   但是,公诉人已经问上瘾了:“你是怎么样和他联系的,怎么样给他支付酬金的,汇了多少,在哪里汇的,对方帐号是多少,你都还记得吗?”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蓝煜星感觉,的确应该在这样的一些细节的问题上缠住他,时间长了,肯定会出漏洞。而且,现在也是个好机会,因为,刘彪在尽可能地想把谎话给说圆通了。说谎话就是一样,一句假话,需要十句假话来做弥补,问得多了,自然而然也能逼出问题来。   “哦,这个呀,我只负责和他谈一些实质性的问题,至于具体的操作嘛,我都是交给董守业去办的。所以,这些细节我一概不知道。”   完了!蓝煜星知道,刘彪又在故伎重演。这一套,蓝煜星已经领教过好多次了。每当到了可以逼出一点事情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后面的路完全封死。董守业、刘彪都曾不止一次地这样干过,这一次也是一样,刘彪把一切都推给了董守业。董守业既然能为他而死,同样也愿意为他做这样一些具体的事情,你们不是要问嘛,到马克思那里去找董守业问好了。   李士强还不死心,努力地挖刘彪的漏洞:“那你和你说的那个刘虎都是怎么联系的?号码多少?”   李士强的话让刘彪抬了一下眼皮子,似乎有些不耐烦:“我说李检,你觉得这样反来复去地问同一个问题有意义吗?这个问题我在交待材料里早就说清楚了,我和那个刘虎的通话你们也都监听并且录下来了,怎么现在还要问我?号码你们也知道,想找刘虎自己打好了。”   刘彪今天抛出同名刘虎的做法,让蓝煜星想起了自己在公务员考试面试中和许枫辩论的时候抛出的那个所谓绝境的观点,说实话,这种做法有点耍赖的味道,但是,很实用,一下子能够解决很多问题。现在就是这样,在刘彪的这种解释下,一切都又重新变得顺理成章,尽管有那么一点戏剧性。   (因为VIP更新没跟上,点击和推荐都不高,大家多支持啊。) 第二十章妙对(下)   问完话以后,李士强说:“审判长,我请求询问被告。”   “可以询问。”   “被告刘彪,刚才刘虎已经告诉大家,你们跟本就没通过那个电话,那么你为什么要让别人冒充刘虎和你通那个电话?”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关键了,大家也太关心了。一旦刘彪说出答案,究竟会引起多大的震动,大家都感觉难以测度。最急切的是林清雅,当然,还有蓝煜星,他们都在等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公诉人,你们真的搞错了,连李翠花都看出来了。刚才你们明明听到了,和我通电话的那个人叫刘虎;你们也明明听到了,那个刘虎并不是眼前的刘虎,这么简单的事实你们分析不出来原因吗?只是凑巧碰到一个同名的而已。你们翻翻我的审讯笔录,从头到尾,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个刘虎就是我的堂弟刘虎啦?是你们自己自作聪明。”刘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好像是在说一件最简单不过事件。语气中不无嘲讽“事情这么简单,你们偏偏要搞它搞得那么复杂干嘛?   刘彪的话,再次让大家震惊了。他说的是真的吗?不可能。说的轻松,碰巧同名而已,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可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他就这么说了,而且并没有任何逻辑上的疏漏,看你们怎么办?现在是庭审,只要没有被告的口供没有和证据不相符的地方,就没办法推翻。更何况,被告的口供并没有不利于公诉方的地方,甚至是支持公诉方观点,难道,今天的庭审为出现被告控自己有罪,而公诉人辩被告无罪的奇特现象?这会不会成为庭审史上的第一奇闻?   蓝煜星一直在考虑,对方究竟会使出什么样的招数来应对今天的局面。他想了很多,其中,最可行的是把庭审拖过去,然后,继续杀人灭口,没想到,根本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刘彪只是说了碰巧遇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就这么简单,就这么轻松,四两拔千斤,简单的比刚才江永安擒拿刘虎的动作还要神奇,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个事情给掩盖过去了。   不过,蓝煜星现在很着急也很无奈,他现在恨不得自己到法庭上去亲自质问刘彪,他相信,在自己的质问下,肯定能够把刘彪的思维给搅乱了,从而逼出他的破绽,但是,他没有这个资格。所以,只能在下面干着急。   最奇特的一幕终于出现了,公诉人李士强,在局面对他来说又有所好转的情况下,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发问权,而是穷追不舍,简单不再像是一个公诉人,而是像律师那样问道:“那个刘虎是谁,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很简单。在出了问题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找到人把周嫒嫒的问题给解决了,后来,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可以提供黑车、伪钞、枪支弹药、毒品和其它服务,我想,连军火和毒品都敢卖,那么这个其它的服务应该会包括杀人灭口吧。就给那边打了个电话,接洽的人就叫刘虎,显示出了很大的诚意,我就答应与他们合作了。几次交流,双方感觉配合得都很愉快,买卖不成情义在嘛,何况,咱们这个买卖都做成了嘛,自然会有些交情,所以就兄弟相称了。至于他关于我,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拉业务,想让我继续和他合作。以至于一些小的业务,他也不再收我的钱,比如放那把烧别墅的火。再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刘彪的话,大家虽然都不信,可他说的却跟真的一样。至于那个手机广告,几乎所有的人都收到过,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也绝对不会有人通过那种广告买凶杀了人以后对大家说,那个广告是真的。   但是,公诉人已经问上瘾了:“你是怎么样和他联系的,怎么样给他支付酬金的,汇了多少,在哪里汇的,对方帐号是多少,你都还记得吗?”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蓝煜星感觉,的确应该在这样的一些细节的问题上缠住他,时间长了,肯定会出漏洞。而且,现在也是个好机会,因为,刘彪在尽可能地想把谎话给说圆通了。说谎话就是一样,一句假话,需要十句假话来做弥补,问得多了,自然而然也能逼出问题来。   “哦,这个呀,我只负责和他谈一些实质性的问题,至于具体的操作嘛,我都是交给董守业去办的。所以,这些细节我一概不知道。”   完了!蓝煜星知道,刘彪又在故伎重演。这一套,蓝煜星已经领教过好多次了。每当到了可以逼出一点事情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后面的路完全封死。董守业、刘彪都曾不止一次地这样干过,这一次也是一样,刘彪把一切都推给了董守业。董守业既然能为他而死,同样也愿意为他做这样一些具体的事情,你们不是要问嘛,到马克思那里去找董守业问好了。   李士强还不死心,努力地挖刘彪的漏洞:“那你和你说的那个刘虎都是怎么联系的?号码多少?”   李士强的话让刘彪抬了一下眼皮子,似乎有些不耐烦:“我说李检,你觉得这样反来复去地问同一个问题有意义吗?这个问题我在交待材料里早就说清楚了,我和那个刘虎的通话你们也都监听并且录下来了,怎么现在还要问我?号码你们也知道,想找刘虎自己打好了。”   刘彪今天抛出同名刘虎的做法,让蓝煜星想起了自己在公务员考试面试中和许枫辩论的时候抛出的那个所谓绝境的观点,说实话,这种做法有点耍赖的味道,但是,很实用,一下子能够解决很多问题。现在就是这样,在刘彪的这种解释下,一切都又重新变得顺理成章,尽管有那么一点戏剧性。   (因为VIP更新没跟上,点击和推荐都不高,大家多支持啊。) 第二十一章真情(上)   “哥,你在编瞎话。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肯定是你叫另外一个人冒充我跟你演双簧呢。”刘虎的话最朴实,也最实在。事实上,这法庭上的人,除了他以外,还没人敢如此断然地说他在说谎,因为,法庭上的每一句话,都是需要证据的。   对刘虎的话,大家都十分认同,对庭审也有帮助,所以,尽管不是很符合法庭的要求,审判长也没有阻止他说话。公诉人,律师也都很配合,他们在等着刘彪的回答。   “你知道什么?不知道的事情不要胡说。”尽管已经是阶下之囚,可刘彪在刘虎的面前依然很威严,既便是杀人不眨眼的刘虎,在哥哥的训斥面前,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大家不难想象,平时,在刘彪的面前,刘虎肯定是言听计从的。   “哥,从小到大,我什么事都听你的。特别是出了事跑路以后,我的一切生活都是你给我安排的,所以,我才有今天,才能过上两年平平安安的日子。对我,你要我生也好死也好,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但是,今天你要是铁了心想往死路上奔,我也绝不能答应!”刘虎的话,斩钉截铁,毫无半分可以商量的余地。   两个人简单的对话,让大家无不动容。这两兄弟,一个是死有余辜的刽子手,一个是有重大嫌疑的杀人犯,可以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却都可以为了对方,抛弃原则,抛弃生命,估且不说他们这样是对的还是错的,仅凭这份感情,就已经让人无限感慨了。   听了刘虎的话,刘彪似乎有一些感动,不再训斥,而是有些动情地说:“刘虎,你不必再说什么了,是哥哥害了你。你考虑问题比较简单,有些事情你是想不到的。你出事以后,我的确是为你做了一些事情,其实,那只是我对你的一点点补偿而已,事实上,是哥对不起你。”   这兄弟俩的对话,引起了大家的极度好奇。为什么刘彪要这样说?难道是他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刘虎的事情?也许是考虑他们的对话对庭审有帮助,也许是考虑到这两个人或者至少其中的一个人很快都会成为死刑犯,再也没有交流的机会了,也许是法官也很好奇,总之,审判长并没有阻止他们,而给了他们继续交流下去的机会。   “哥,你说的话,我不懂。”和众人一样,刘虎也想不通,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刘虎啊,有些事情,你可能永远都不会想,也永远都想不到。你想过你为什么会误入歧途、走上犯罪的道路吗?因为,你缺少爱。打小的时候,你就比较调皮,我和你相反,老实文静,是大人眼中的好孩子,而且,我学习的成绩特别好,所以,每每大人打你或者训斥你的时候,都把我当成榜样。这样的场景,出现过无数次,小时在爷爷家里,总是爷爷一边揍你,一边说,你怎么就不学学你哥呢?那时候,我也不懂事,不但不帮你,反而很得意,加倍地在爷爷面前表现我的听话,好学。让爷爷对我越来越疼爱,对你越来越严厉,虽说爷爷这也是为你好,但是,方法却是错了。可以说,你的成长,打小留下了不好的根子,大人不喜欢甚至讨厌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的存在。”   刘彪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小孩子在成长的时候,有时候的确会因为大人的歧视而造成一定程度的心理扭曲。这让蓝煜星想到他们曾经的那个辩题,顺境还是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当时因为是自己要选立场,所以无论是不是这么想,都要千方百计地驳斥对方的观点。事实上,任何问题都不是绝对的,顺境还是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也是要看实际情况的,也是要针对不同的人而言的。但是,刘彪的自责可以理解,但把刘虎犯罪归结到这个上面来,也难免有些牵强。   果然,刘虎快言快语对刘彪说:“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是我自己不争气,与你何干?”   “刘虎,我并不是说你的事情是我造成的,我只是说,我是有责任的,你听我说完。”刘彪叹了一口气,继续对刘虎说:“后来,咱们家里出了一件很大的事情,就是婶子走了,然后,我们兄弟俩的对比就更加明显。因为你没有母亲,多数时间是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大人就越来越管不了你,你也就渐渐成了个名符其实的小太保。我呢,成绩却越来越好,因为有母亲照顾,我虽然穿得很朴素但是很干净,给人感觉是有良好家教的样子,而你呢,没人照顾,又调皮,整天邋邋遢遢破破烂烂,所以,大人们越来越喜欢我,也越来越讨厌你,爷爷奶奶,甚至我的叔叔,你的父亲,都把我当成这个家里唯一的希望,你不上学到处瞎跑也没人在意,我的成绩只要有一点点退步那就成了大事。你家里和我家里都很穷,这你是知道的,为了保证我上大学,他们所有的钱都集中了起来,专门用来培养我,却让你永远失去了上学的机会。刘虎,其实你并不笨,甚至比一般人都要聪明一些,老实说,你干坏事都比那些混混们考虑的周到,如果你能接受很好的教育,你未必就考不上大学,但是,因为我的存在,就再也没有这个希望了。我说我欠你的,不是乱说的。”   “哥,你刚才说的,我明白了一点,说白了,你就是觉得你占了我的便宜,是吗?你想这些事情,我觉得挺没劲的,咱们是兄弟是吧,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是吧。”刘虎的两句问话,也让刘彪频频点头,然后他又接着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认为,那我也不说别的,你有出息也好,我有出息也好,都咱们刘家的人有出息,对吗?”刘虎的话,朴实,却很在理,刘彪听了,也点了点头,说:“是的。现在想来,倒是我多心了。”   “哥,你这么说,我就不需要说别的什么了,我有两件事想问你,问完了,我再求你一件事,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随你的便。”刘虎说得很干脆。   “你说吧!”刘彪的回答并不象刘虎那么干脆,他总觉得,刘虎今天,变化比较大,似乎和平时那种粗粗拉拉的感觉不一样,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哥,我想问你第一件事,今天,我带着炸药来,老实说,我是真的想过,保不齐我今天就能把你给救出去,可我没这么干,我是打算老老实实地作证,让你光明正大地出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刘彪的话,问出了很多人的疑惑,如果他不把炸药拆下来,如果他不把孙继尧给放了,也许,他今天法庭劫人就有成功的可能,但他没这么做,从头到尾都非常配合,这是为什么呢? 第二十一章真情(上)   “哥,你在编瞎话。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肯定是你叫另外一个人冒充我跟你演双簧呢。”刘虎的话最朴实,也最实在。事实上,这法庭上的人,除了他以外,还没人敢如此断然地说他在说谎,因为,法庭上的每一句话,都是需要证据的。   对刘虎的话,大家都十分认同,对庭审也有帮助,所以,尽管不是很符合法庭的要求,审判长也没有阻止他说话。公诉人,律师也都很配合,他们在等着刘彪的回答。   “你知道什么?不知道的事情不要胡说。”尽管已经是阶下之囚,可刘彪在刘虎的面前依然很威严,既便是杀人不眨眼的刘虎,在哥哥的训斥面前,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大家不难想象,平时,在刘彪的面前,刘虎肯定是言听计从的。   “哥,从小到大,我什么事都听你的。特别是出了事跑路以后,我的一切生活都是你给我安排的,所以,我才有今天,才能过上两年平平安安的日子。对我,你要我生也好死也好,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但是,今天你要是铁了心想往死路上奔,我也绝不能答应!”刘虎的话,斩钉截铁,毫无半分可以商量的余地。   两个人简单的对话,让大家无不动容。这两兄弟,一个是死有余辜的刽子手,一个是有重大嫌疑的杀人犯,可以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却都可以为了对方,抛弃原则,抛弃生命,估且不说他们这样是对的还是错的,仅凭这份感情,就已经让人无限感慨了。   听了刘虎的话,刘彪似乎有一些感动,不再训斥,而是有些动情地说:“刘虎,你不必再说什么了,是哥哥害了你。你考虑问题比较简单,有些事情你是想不到的。你出事以后,我的确是为你做了一些事情,其实,那只是我对你的一点点补偿而已,事实上,是哥对不起你。”   这兄弟俩的对话,引起了大家的极度好奇。为什么刘彪要这样说?难道是他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刘虎的事情?也许是考虑他们的对话对庭审有帮助,也许是考虑到这两个人或者至少其中的一个人很快都会成为死刑犯,再也没有交流的机会了,也许是法官也很好奇,总之,审判长并没有阻止他们,而给了他们继续交流下去的机会。   “哥,你说的话,我不懂。”和众人一样,刘虎也想不通,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刘虎啊,有些事情,你可能永远都不会想,也永远都想不到。你想过你为什么会误入歧途、走上犯罪的道路吗?因为,你缺少爱。打小的时候,你就比较调皮,我和你相反,老实文静,是大人眼中的好孩子,而且,我学习的成绩特别好,所以,每每大人打你或者训斥你的时候,都把我当成榜样。这样的场景,出现过无数次,小时在爷爷家里,总是爷爷一边揍你,一边说,你怎么就不学学你哥呢?那时候,我也不懂事,不但不帮你,反而很得意,加倍地在爷爷面前表现我的听话,好学。让爷爷对我越来越疼爱,对你越来越严厉,虽说爷爷这也是为你好,但是,方法却是错了。可以说,你的成长,打小留下了不好的根子,大人不喜欢甚至讨厌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的存在。”   刘彪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小孩子在成长的时候,有时候的确会因为大人的歧视而造成一定程度的心理扭曲。这让蓝煜星想到他们曾经的那个辩题,顺境还是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当时因为是自己要选立场,所以无论是不是这么想,都要千方百计地驳斥对方的观点。事实上,任何问题都不是绝对的,顺境还是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也是要看实际情况的,也是要针对不同的人而言的。但是,刘彪的自责可以理解,但把刘虎犯罪归结到这个上面来,也难免有些牵强。   果然,刘虎快言快语对刘彪说:“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是我自己不争气,与你何干?”   “刘虎,我并不是说你的事情是我造成的,我只是说,我是有责任的,你听我说完。”刘彪叹了一口气,继续对刘虎说:“后来,咱们家里出了一件很大的事情,就是婶子走了,然后,我们兄弟俩的对比就更加明显。因为你没有母亲,多数时间是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大人就越来越管不了你,你也就渐渐成了个名符其实的小太保。我呢,成绩却越来越好,因为有母亲照顾,我虽然穿得很朴素但是很干净,给人感觉是有良好家教的样子,而你呢,没人照顾,又调皮,整天邋邋遢遢破破烂烂,所以,大人们越来越喜欢我,也越来越讨厌你,爷爷奶奶,甚至我的叔叔,你的父亲,都把我当成这个家里唯一的希望,你不上学到处瞎跑也没人在意,我的成绩只要有一点点退步那就成了大事。你家里和我家里都很穷,这你是知道的,为了保证我上大学,他们所有的钱都集中了起来,专门用来培养我,却让你永远失去了上学的机会。刘虎,其实你并不笨,甚至比一般人都要聪明一些,老实说,你干坏事都比那些混混们考虑的周到,如果你能接受很好的教育,你未必就考不上大学,但是,因为我的存在,就再也没有这个希望了。我说我欠你的,不是乱说的。”   “哥,你刚才说的,我明白了一点,说白了,你就是觉得你占了我的便宜,是吗?你想这些事情,我觉得挺没劲的,咱们是兄弟是吧,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是吧。”刘虎的两句问话,也让刘彪频频点头,然后他又接着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认为,那我也不说别的,你有出息也好,我有出息也好,都咱们刘家的人有出息,对吗?”刘虎的话,朴实,却很在理,刘彪听了,也点了点头,说:“是的。现在想来,倒是我多心了。”   “哥,你这么说,我就不需要说别的什么了,我有两件事想问你,问完了,我再求你一件事,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随你的便。”刘虎说得很干脆。   “你说吧!”刘彪的回答并不象刘虎那么干脆,他总觉得,刘虎今天,变化比较大,似乎和平时那种粗粗拉拉的感觉不一样,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哥,我想问你第一件事,今天,我带着炸药来,老实说,我是真的想过,保不齐我今天就能把你给救出去,可我没这么干,我是打算老老实实地作证,让你光明正大地出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刘彪的话,问出了很多人的疑惑,如果他不把炸药拆下来,如果他不把孙继尧给放了,也许,他今天法庭劫人就有成功的可能,但他没这么做,从头到尾都非常配合,这是为什么呢? 第二十一章真情(下)   刘彪也不是很明白,自然而然地就问道:“你说是为什么?”   “哥,戴罪跑路的日子,我是受够了。那两年,我是天天饥一顿饱一顿,晚上睡觉的时候,听见有警报声我就害怕,蹭蹭蹭就从被窝里跑到窗口看去,原来是救护车。好长时间我才搞明白,救护车他娘的和警车的声音不一样,可把我吓坏了。”刘虎心有余悸地摸了一把脸,好像是在给自己压惊的样子。大家没想到,这个闻说中杀人不眨眼的要犯,原来对警方的威摄力也是如此的胆战心惊。   “***,那两年,可是把我吓坏了,不仅是晚上,白天也是。街上那么多的大盖帽,谁要是盯着我多看一眼,我就以为人家是公安,认出我来了,做贼心虚啊。”听到刘虎的口气,很显然,他至今还有那种后怕的感觉。听了这些,蓝煜星心里倒是很释怀,邪不胜正,这才是常理,如果歹徒看到警察连怕都不怕,那还有天理吗?   “所以,我就在想啊,我今天来,就是要把你堂堂正正的给弄出去,你没杀人,就算你犯了点小法,大不了在牢里蹲个几年,出去以后,又是一个人物啊。你有文化,能干,哪里没有你干事的地方啊?这两年,我在那边搞了个矿厂,可把我给愁死了。我倒是想干点事,挣点钱,可我什么都不懂啊,当时我就在想,要是你在,要不了两年,咱们那个矿厂,准发!”   刘虎说到这里,蓝煜星明白了,原来,刘虎舍身到法庭作证,就想让他的光明正大地出去,就是想让他的哥哥不受他那份提心吊胆的罪。可是,这代价也未必太大了吧。   “刘虎,哥现在不想说什么了,我现在和你一样,也是一个杀人犯,你这样做,白白多送了一条小命,其他的,什么用也没有。你这是何苦啊!”听完刘虎的话,刘彪在语言上依然坚持,但是,蓝煜星听得出来,刘彪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明显的哭腔,这是一个感情面临崩溃点的声音。那天晚上在看守所的时候,蓝煜星就感觉,刘彪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在真情流露的时候,他同样很脆弱。但是,每每到这个时候,他又总能够控制住自己,这让蓝煜星非常失望。今天,他依然会这样吗?   “哥,你不要多说,我还有第二个问题没问你呢,你也知道,我今天来这里,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就是想用我的这条命,换你的一条命,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刘虎的问题,依然朴实,却同样尖锐。   刘彪望着他的弟弟,什么话也没有说。刘虎便接着说到:“哥,你和我不一样,还是那句话,我是该死的人,可你,不该死。我还想说一句最地道的话,今天志志没来,如果志志来了,你应该更有感觉。我活着,对志志,一点忙也帮不上,我教育不了他,也教不了他学好,可你不一样啊,你是大学生,你当过干部,你这样的人,出来以后,就算官当不成了,但还是一样可以干事情啊,还是一样会教育孩子啊!可我会什么,我就会砸石头,就会打架,我能教孩子学什么好?哥,我这次来,就一个目的,我去了以后,我的儿子就交给你了,咱们刘家,这一辈,就咱们两兄弟,总得留下来一个吧。你就忍心看我们的孩子都没有爸爸?都被人家叫野种?都让别的孩子欺侮?长大了以后都像我一样不学好?”   蓝煜星现在是彻底明白了,刘虎,也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明白刘彪刚才所说的话,他的成长,缺少爱,这个道理,他并不是不懂。甚至有可能,他比刘彪更加感同身受。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刘彪的孩子都能成长在一个有水平、有学问的父亲的教导之下。中国人有这种习惯,自己没出息,也就认命了,可是,对下一代,都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成长啊。   刘虎的一翻话,太实在了,也太震撼了。此时的刘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睛紧闭,头往后仰,可是,大家都能够听到他极力压抑的男人的泣声。面对着刘彪的法官,已经看到,两行男人的泪水,从刘彪的眼角,如同决了堤一般,滚滚地流了出来。终于,刘彪再也抑制不住,冲着刘虎哭喊道:“刘虎,你这是何苦?你这不是逼我嘛!”   蓝煜星听出来了,所有的人都听出来了,刘彪,的确有难言之隐,否则,他不会这么说。至于,他的难言之隐是什么,大家仍然不知道,也仍然想不到,一个常务副县长,一个县长的接班人,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他作出如此的牺牲呢!   “刘彪——”这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这种声音,听得场上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心被揪住继而揉碎的感觉,这个声音来源自台下。这是谁?是谁在法庭上可以这么大声这么悲怆地叫喊,大家顺着声音一齐往台下望去。   在人们的视线中,最后一排,一个女人已经站了起来,她,踉踉跄跄地跑到过道的中间,居然“扑通”一声,冲着刘彪的方向,跪倒在地上。   这个女人的跪倒,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也引起了大家的窃窃私语。这是谁?为什么都到了夜里十点了,她的脸上,还卡着一个大大的墨镜?   女人把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这时候,除了外来的记者,大家都认了出来,这个女人,居然就是S市商界的第一女强人,刘彪的夫人,大美女钱玉纶。此刻,她虽然跪倒在地上,可是,她的风姿依然是那样的优雅,可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面容,却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憔悴,如此的毫无生机。   审判厅里唯一的一名女法警见此,连忙上来扶她,但是,钱玉纶近乎疯狂地摆脱开来。女法警无可奈何,见上司也没有指示,便呆立在她的旁边。钱玉纶依然用她那让人揪心的声音哭诉着:“刘彪,我钱玉纶一辈子也没有给人下跪过,今天,我给你跪下了。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我们的志志。我知道,你和周嫒嫒没有关系,你没杀人。你就忍心让志志从此以后就没有了爸爸吗?你就忍心让志志以后像刘虎小时候一样吗?”   人间惨剧!当这个女人跪下来的那一刹那,当这个女人的哭声响彻审判大厅的时候,很多人包括很多刚强的男人,也忍不住流下了小泪水,至于在座的女人们,已经早已让泪水沾湿了她们的手帕了。看到这种场面的蓝煜星,心里只有一个字:堵!堵得难受,太难受了。   “玉纶,你起来!”刘彪回过头,大家看到,此时的刘彪,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在那上身的那件黄马甲上,留下了一道道印迹。   “我不起来!”钱玉纶的哭声益发响亮了:“你临走之前,给我留下了一封《与妻书》,我试着想理解你,想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好好养育志儿,把他带大,把他养育成才。可是,你知道吗,就在前几天,志志从学校里回来问我,他爸爸是不是坏蛋,是不是贪污犯?我告诉他,你爸爸不是坏蛋,是好人。可是,你的事情,明明白白地登在报纸上,难道,你就忍心让儿子一辈子背个贪官儿子的坏名声吗?你就忍心让志志一辈子在这样的阴影里成长吗?”   听了钱玉纶的问话,刘彪并没有把头转回去,只是在最后的一丝理性的支持下,尽可能坚强地站着,任由泪水顺着他的眼角向下流淌。   此时,蓝煜星的心情也非常紧张,他知道,刘彪正在努力地挣扎着,理智和感情,两个刘彪,正在进行着殊死搏斗,如果,感情的一边战胜的的话,那么,真相就可以大白了。   新周末,希望书友们继续支持和喜欢《灾星》,如果过十二点你还在线,请投出你手中的票支持灾星冲榜!   (一个小兄弟在淘宝开了个店,卖罗蒙和雅戈尔的衬衫,我跟他说,《灾星》有两万读者,要是我给你打广告,点击肯定暴涨。他不信,跟我打赌,说小涨送衬衫,暴涨送西装。兄弟姐妹们呐,为了俺的西装,拜托大家点一下吧,老实说,他那里的东西还是挺不错的,同样的货比专卖店便宜了近一半,而且对《灾星》读者还实行VIP待遇:再打九五折。 第二十一章真情(下)   刘彪也不是很明白,自然而然地就问道:“你说是为什么?”   “哥,戴罪跑路的日子,我是受够了。那两年,我是天天饥一顿饱一顿,晚上睡觉的时候,听见有警报声我就害怕,蹭蹭蹭就从被窝里跑到窗口看去,原来是救护车。好长时间我才搞明白,救护车他娘的和警车的声音不一样,可把我吓坏了。”刘虎心有余悸地摸了一把脸,好像是在给自己压惊的样子。大家没想到,这个闻说中杀人不眨眼的要犯,原来对警方的威摄力也是如此的胆战心惊。   “***,那两年,可是把我吓坏了,不仅是晚上,白天也是。街上那么多的大盖帽,谁要是盯着我多看一眼,我就以为人家是公安,认出我来了,做贼心虚啊。”听到刘虎的口气,很显然,他至今还有那种后怕的感觉。听了这些,蓝煜星心里倒是很释怀,邪不胜正,这才是常理,如果歹徒看到警察连怕都不怕,那还有天理吗?   “所以,我就在想啊,我今天来,就是要把你堂堂正正的给弄出去,你没杀人,就算你犯了点小法,大不了在牢里蹲个几年,出去以后,又是一个人物啊。你有文化,能干,哪里没有你干事的地方啊?这两年,我在那边搞了个矿厂,可把我给愁死了。我倒是想干点事,挣点钱,可我什么都不懂啊,当时我就在想,要是你在,要不了两年,咱们那个矿厂,准发!”   刘虎说到这里,蓝煜星明白了,原来,刘虎舍身到法庭作证,就想让他的光明正大地出去,就是想让他的哥哥不受他那份提心吊胆的罪。可是,这代价也未必太大了吧。   “刘虎,哥现在不想说什么了,我现在和你一样,也是一个杀人犯,你这样做,白白多送了一条小命,其他的,什么用也没有。你这是何苦啊!”听完刘虎的话,刘彪在语言上依然坚持,但是,蓝煜星听得出来,刘彪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明显的哭腔,这是一个感情面临崩溃点的声音。那天晚上在看守所的时候,蓝煜星就感觉,刘彪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在真情流露的时候,他同样很脆弱。但是,每每到这个时候,他又总能够控制住自己,这让蓝煜星非常失望。今天,他依然会这样吗?   “哥,你不要多说,我还有第二个问题没问你呢,你也知道,我今天来这里,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就是想用我的这条命,换你的一条命,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刘虎的问题,依然朴实,却同样尖锐。   刘彪望着他的弟弟,什么话也没有说。刘虎便接着说到:“哥,你和我不一样,还是那句话,我是该死的人,可你,不该死。我还想说一句最地道的话,今天志志没来,如果志志来了,你应该更有感觉。我活着,对志志,一点忙也帮不上,我教育不了他,也教不了他学好,可你不一样啊,你是大学生,你当过干部,你这样的人,出来以后,就算官当不成了,但还是一样可以干事情啊,还是一样会教育孩子啊!可我会什么,我就会砸石头,就会打架,我能教孩子学什么好?哥,我这次来,就一个目的,我去了以后,我的儿子就交给你了,咱们刘家,这一辈,就咱们两兄弟,总得留下来一个吧。你就忍心看我们的孩子都没有爸爸?都被人家叫野种?都让别的孩子欺侮?长大了以后都像我一样不学好?”   蓝煜星现在是彻底明白了,刘虎,也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明白刘彪刚才所说的话,他的成长,缺少爱,这个道理,他并不是不懂。甚至有可能,他比刘彪更加感同身受。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刘彪的孩子都能成长在一个有水平、有学问的父亲的教导之下。中国人有这种习惯,自己没出息,也就认命了,可是,对下一代,都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成长啊。   刘虎的一翻话,太实在了,也太震撼了。此时的刘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睛紧闭,头往后仰,可是,大家都能够听到他极力压抑的男人的泣声。面对着刘彪的法官,已经看到,两行男人的泪水,从刘彪的眼角,如同决了堤一般,滚滚地流了出来。终于,刘彪再也抑制不住,冲着刘虎哭喊道:“刘虎,你这是何苦?你这不是逼我嘛!”   蓝煜星听出来了,所有的人都听出来了,刘彪,的确有难言之隐,否则,他不会这么说。至于,他的难言之隐是什么,大家仍然不知道,也仍然想不到,一个常务副县长,一个县长的接班人,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他作出如此的牺牲呢!   “刘彪——”这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这种声音,听得场上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心被揪住继而揉碎的感觉,这个声音来源自台下。这是谁?是谁在法庭上可以这么大声这么悲怆地叫喊,大家顺着声音一齐往台下望去。   在人们的视线中,最后一排,一个女人已经站了起来,她,踉踉跄跄地跑到过道的中间,居然“扑通”一声,冲着刘彪的方向,跪倒在地上。   这个女人的跪倒,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也引起了大家的窃窃私语。这是谁?为什么都到了夜里十点了,她的脸上,还卡着一个大大的墨镜?   女人把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这时候,除了外来的记者,大家都认了出来,这个女人,居然就是S市商界的第一女强人,刘彪的夫人,大美女钱玉纶。此刻,她虽然跪倒在地上,可是,她的风姿依然是那样的优雅,可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面容,却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憔悴,如此的毫无生机。   审判厅里唯一的一名女法警见此,连忙上来扶她,但是,钱玉纶近乎疯狂地摆脱开来。女法警无可奈何,见上司也没有指示,便呆立在她的旁边。钱玉纶依然用她那让人揪心的声音哭诉着:“刘彪,我钱玉纶一辈子也没有给人下跪过,今天,我给你跪下了。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我们的志志。我知道,你和周嫒嫒没有关系,你没杀人。你就忍心让志志从此以后就没有了爸爸吗?你就忍心让志志以后像刘虎小时候一样吗?”   人间惨剧!当这个女人跪下来的那一刹那,当这个女人的哭声响彻审判大厅的时候,很多人包括很多刚强的男人,也忍不住流下了小泪水,至于在座的女人们,已经早已让泪水沾湿了她们的手帕了。看到这种场面的蓝煜星,心里只有一个字:堵!堵得难受,太难受了。   “玉纶,你起来!”刘彪回过头,大家看到,此时的刘彪,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在那上身的那件黄马甲上,留下了一道道印迹。   “我不起来!”钱玉纶的哭声益发响亮了:“你临走之前,给我留下了一封《与妻书》,我试着想理解你,想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好好养育志儿,把他带大,把他养育成才。可是,你知道吗,就在前几天,志志从学校里回来问我,他爸爸是不是坏蛋,是不是贪污犯?我告诉他,你爸爸不是坏蛋,是好人。可是,你的事情,明明白白地登在报纸上,难道,你就忍心让儿子一辈子背个贪官儿子的坏名声吗?你就忍心让志志一辈子在这样的阴影里成长吗?”   听了钱玉纶的问话,刘彪并没有把头转回去,只是在最后的一丝理性的支持下,尽可能坚强地站着,任由泪水顺着他的眼角向下流淌。   此时,蓝煜星的心情也非常紧张,他知道,刘彪正在努力地挣扎着,理智和感情,两个刘彪,正在进行着殊死搏斗,如果,感情的一边战胜的的话,那么,真相就可以大白了。   新周末,希望书友们继续支持和喜欢《灾星》,如果过十二点你还在线,请投出你手中的票支持灾星冲榜!   (一个小兄弟在淘宝开了个店,卖罗蒙和雅戈尔的衬衫,我跟他说,《灾星》有两万读者,要是我给你打广告,点击肯定暴涨。他不信,跟我打赌,说小涨送衬衫,暴涨送西装。兄弟姐妹们呐,为了俺的西装,拜托大家点一下吧,老实说,他那里的东西还是挺不错的,同样的货比专卖店便宜了近一半,而且对《灾星》读者还实行VIP待遇:再打九五折。            ) 第二十二章喋血(上)   一千平米的审判大厅,所有的人都在目睹这一切,所有的人都在听着钱玉纶的哭诉。蓝煜星心里郁闷得像塞了一块石头。他是最希望刘彪把真相说出来的人,也是最先想到用真情来打动刘彪的人,但是,他的初衷一直是从自己一方考虑的,他这样做,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把案子搞清楚。   可是,在钱玉纶面前,蓝煜星现在竟然有了一些惭愧,尽管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伸张正义、铲除**,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同时也是为了实现个人的愿望,不能不说一点自利的因素没有,只不过,他追求的不是名,不是利,只是一种更高层面上的社会理想而已。相比之下,刘虎是为了兄弟的义气、孩子的前途,并没有为他本人考虑,似乎比自己还无私些。   钱玉纶就更加复杂,显然,她一直在斗争,一方面,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丈夫在做什么,但是,刘彪仅仅给了她一个信号:相信我!她就坚定不移地站在了丈夫的这一边;另一方面,她又不忍让刘彪就此死去,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失去爸爸,两个她,也同样一直在斗争,最后,现实的需要终于战胜了虚无缥缈的猜测,感情终于战胜了理智,她终于向刘彪发出了为了孩子的呐喊。这个理由很简单,也很朴素,简单到了任何一个中国人,读过书也罢,文盲也罢,城里人也罢,农村人也罢,都不会一时一刻忘记,除了对自己负责,还要对自己生命的延续,孩子负责。   “刘彪,你为什么要背对着我,你为什么没有勇气面对着我,你回过头来!”钱玉纶忽然止住了哭声,对刘彪厉声叱道。   在众人的注视下,刘彪终于缓缓回过了头,在看到跪立在地上的钱玉纶的那一刹那,刘彪惊呆了,这个女人,真的是他那个纵横商界、所向披靡的妻子吗?真的是那个魅力四射、风情万种的爱人吗?距离上次见面才几天啊,眼前的玉纶,又瘦了一圈,黑黑的眼圈,包裹着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整个人,是那么的憔悴,像一支即将调零的鲜花。刘彪似乎已经看到,在钱玉纶的身上,生命之火,似乎已经渐渐熄灭,刘彪一下子就想到,如果自己去了,也许,不久,她就会追随着自己而去的,这是一个他无法接受现实,也是他无法支付的代价。   “玉纶,你这是何苦,为了我,不值得,你要保重啊!”刘彪在嗫嚅着,不知道他是说给钱玉纶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但是,蓝煜星却十分明显地感觉到,刘彪已经快崩溃了,他的语气,已经失去了让蓝煜星早已习惯的从容和坚定,也许,他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了。   “哥,我错了!”刘虎的声音也哽咽了。他为什么要认错,就在大家的一片狐疑中,刘虎接着说道:“我看错你了,我没想到,你是如此的绝情。不过,就算知道你会这样,我今天依然会来,不过,我来之前,会一斧头砍死那个小孽种!”刘虎带手铐的双手抬起,用一只手的食指指着抱在李翠花怀里的孩子,接着说:“你知道吗?他还没有名字呢,我还准备让你来给他起名字呢,可我现在才知道,他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有了一个孬种爸爸了,可是,他竟然还有个比他爸爸还要孬种的大伯,他爸爸,就算再孬种,也还是敢于承担自己做的事情的,可是,他大伯,却只知道逃跑,只想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侄子、自己的老婆、自己兄弟想过,他就想着自己。你说,他有这样孬种的爸爸和大伯,他找不到一个愿抚养他的人,他是不是该死?”   今天,已经有太多的事情让蓝煜星吃惊了,可是,最让他吃惊的却是刘虎。这个粗鄙不堪的流氓,用了最粗俗的语言,如锋利的刀刃一样,把刘彪心灵上的防御一层一层地给剥了下来。如果说,面对钱玉纶的哭诉,刘彪还能说一声对不起的话,可对刘虎的话,刘彪却毫无反应,只是无意识地发呆,他,彻底被刘虎重锤一般的话语给激傻了。   此时,抱着孩子的李翠花,显然已经看明白了这一切,看着跪在走道上的钱玉纶,看到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掉眼泪的男人,她也忽然明白了此刻自己应该做什么,扑通一声,她也在证人席上跪了下来,眼泪汪汪地说:“他大伯,俺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情,俺也不知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俺知道,虎子哥这次是没命了,他要是不活了,俺也不想活了,俺娃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俺替俺娃求你了!”   当这个朴实而善良的农村妇女跪倒在证人席的时候,大家都看出来了,刘虎肯定是不用宣判也活不成了,没想到,他这个老婆也是如此情深义重,居然有和丈夫共赴黄泉的打算;大家也都能看出来,钱玉纶,也许,她不会象李翠花这样的农村妇女一般,丈夫死了,家里的顶梁住塌了,就要寻死觅活,但是,她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生机,如果刘彪失去了生的希望,即使钱玉纶还活着,她也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了,她的生命,已经毫无光彩可言了。三十出头,花样年华,人当盛年,如日中天,这朵本来应该肆意绽放的鲜花,此刻散发出来的,却是一种死亡的气息。失去了刘彪,就像鲜花被剪离了枝干,插在花瓶里,现在,残存的生命力已经耗尽,她已经枯萎了,凋谢,只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如果刘彪不死,死去的只不过是刘虎一人,这个家的支柱还在,还有希望;如果,法庭宣判刘彪死刑,那就意味着,这两个家庭,即将在这个世界是灰飞烟灭,四个人的生命,将随之逝去,留下来的,就是两个无父无母、无依无*的孤儿。   面对一记又一记的重磅炸弹的轰击,刘彪现在,就像是一个蜡人一般,一动不动,没有眼神,没有表情,大家甚至感觉,刘彪现在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蓝煜星却清楚,刘彪现在正处在天人交战的最后一刻,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要么,一切都结束了,要么,一切还要重新开始。   (一个小兄弟在淘宝开了个店,卖罗蒙和雅戈尔的衬衫,我跟他说,《灾星》有两万读者,要是我给你打广告,点击肯定暴涨。他不信,跟我打赌,说小涨送衬衫,暴涨送西装。兄弟姐妹们呐,为了俺的西装,拜托大家点一下吧,老实说,他那里的东西还是挺不错的,同样的货比专卖店便宜了近一半,而且对《灾星》读者还实行VIP待遇:再打九五折。            ) 第二十二章喋血(上)   一千平米的审判大厅,所有的人都在目睹这一切,所有的人都在听着钱玉纶的哭诉。蓝煜星心里郁闷得像塞了一块石头。他是最希望刘彪把真相说出来的人,也是最先想到用真情来打动刘彪的人,但是,他的初衷一直是从自己一方考虑的,他这样做,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把案子搞清楚。   可是,在钱玉纶面前,蓝煜星现在竟然有了一些惭愧,尽管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伸张正义、铲除**,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同时也是为了实现个人的愿望,不能不说一点自利的因素没有,只不过,他追求的不是名,不是利,只是一种更高层面上的社会理想而已。相比之下,刘虎是为了兄弟的义气、孩子的前途,并没有为他本人考虑,似乎比自己还无私些。   钱玉纶就更加复杂,显然,她一直在斗争,一方面,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丈夫在做什么,但是,刘彪仅仅给了她一个信号:相信我!她就坚定不移地站在了丈夫的这一边;另一方面,她又不忍让刘彪就此死去,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失去爸爸,两个她,也同样一直在斗争,最后,现实的需要终于战胜了虚无缥缈的猜测,感情终于战胜了理智,她终于向刘彪发出了为了孩子的呐喊。这个理由很简单,也很朴素,简单到了任何一个中国人,读过书也罢,文盲也罢,城里人也罢,农村人也罢,都不会一时一刻忘记,除了对自己负责,还要对自己生命的延续,孩子负责。   “刘彪,你为什么要背对着我,你为什么没有勇气面对着我,你回过头来!”钱玉纶忽然止住了哭声,对刘彪厉声叱道。   在众人的注视下,刘彪终于缓缓回过了头,在看到跪立在地上的钱玉纶的那一刹那,刘彪惊呆了,这个女人,真的是他那个纵横商界、所向披靡的妻子吗?真的是那个魅力四射、风情万种的爱人吗?距离上次见面才几天啊,眼前的玉纶,又瘦了一圈,黑黑的眼圈,包裹着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整个人,是那么的憔悴,像一支即将调零的鲜花。刘彪似乎已经看到,在钱玉纶的身上,生命之火,似乎已经渐渐熄灭,刘彪一下子就想到,如果自己去了,也许,不久,她就会追随着自己而去的,这是一个他无法接受现实,也是他无法支付的代价。   “玉纶,你这是何苦,为了我,不值得,你要保重啊!”刘彪在嗫嚅着,不知道他是说给钱玉纶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但是,蓝煜星却十分明显地感觉到,刘彪已经快崩溃了,他的语气,已经失去了让蓝煜星早已习惯的从容和坚定,也许,他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了。   “哥,我错了!”刘虎的声音也哽咽了。他为什么要认错,就在大家的一片狐疑中,刘虎接着说道:“我看错你了,我没想到,你是如此的绝情。不过,就算知道你会这样,我今天依然会来,不过,我来之前,会一斧头砍死那个小孽种!”刘虎带手铐的双手抬起,用一只手的食指指着抱在李翠花怀里的孩子,接着说:“你知道吗?他还没有名字呢,我还准备让你来给他起名字呢,可我现在才知道,他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有了一个孬种爸爸了,可是,他竟然还有个比他爸爸还要孬种的大伯,他爸爸,就算再孬种,也还是敢于承担自己做的事情的,可是,他大伯,却只知道逃跑,只想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侄子、自己的老婆、自己兄弟想过,他就想着自己。你说,他有这样孬种的爸爸和大伯,他找不到一个愿抚养他的人,他是不是该死?”   今天,已经有太多的事情让蓝煜星吃惊了,可是,最让他吃惊的却是刘虎。这个粗鄙不堪的流氓,用了最粗俗的语言,如锋利的刀刃一样,把刘彪心灵上的防御一层一层地给剥了下来。如果说,面对钱玉纶的哭诉,刘彪还能说一声对不起的话,可对刘虎的话,刘彪却毫无反应,只是无意识地发呆,他,彻底被刘虎重锤一般的话语给激傻了。   此时,抱着孩子的李翠花,显然已经看明白了这一切,看着跪在走道上的钱玉纶,看到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掉眼泪的男人,她也忽然明白了此刻自己应该做什么,扑通一声,她也在证人席上跪了下来,眼泪汪汪地说:“他大伯,俺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情,俺也不知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俺知道,虎子哥这次是没命了,他要是不活了,俺也不想活了,俺娃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俺替俺娃求你了!”   当这个朴实而善良的农村妇女跪倒在证人席的时候,大家都看出来了,刘虎肯定是不用宣判也活不成了,没想到,他这个老婆也是如此情深义重,居然有和丈夫共赴黄泉的打算;大家也都能看出来,钱玉纶,也许,她不会象李翠花这样的农村妇女一般,丈夫死了,家里的顶梁住塌了,就要寻死觅活,但是,她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生机,如果刘彪失去了生的希望,即使钱玉纶还活着,她也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了,她的生命,已经毫无光彩可言了。三十出头,花样年华,人当盛年,如日中天,这朵本来应该肆意绽放的鲜花,此刻散发出来的,却是一种死亡的气息。失去了刘彪,就像鲜花被剪离了枝干,插在花瓶里,现在,残存的生命力已经耗尽,她已经枯萎了,凋谢,只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如果刘彪不死,死去的只不过是刘虎一人,这个家的支柱还在,还有希望;如果,法庭宣判刘彪死刑,那就意味着,这两个家庭,即将在这个世界是灰飞烟灭,四个人的生命,将随之逝去,留下来的,就是两个无父无母、无依无*的孤儿。   面对一记又一记的重磅炸弹的轰击,刘彪现在,就像是一个蜡人一般,一动不动,没有眼神,没有表情,大家甚至感觉,刘彪现在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蓝煜星却清楚,刘彪现在正处在天人交战的最后一刻,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要么,一切都结束了,要么,一切还要重新开始。   (一个小兄弟在淘宝开了个店,卖罗蒙和雅戈尔的衬衫,我跟他说,《灾星》有两万读者,要是我给你打广告,点击肯定暴涨。他不信,跟我打赌,说小涨送衬衫,暴涨送西装。兄弟姐妹们呐,为了俺的西装,拜托大家点一下吧,老实说,他那里的东西还是挺不错的,同样的货比专卖店便宜了近一半,而且对《灾星》读者还实行VIP待遇:再打九五折。            ) 第二十二章喋血(下)   寂静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翠花,起来,为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大家转头望去,原来是钱玉纶,她已经站起了身,擦干了眼泪,疾步走向证人席。审判区是不允许随便进入的,但是,法官也好,法警也好,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拉她。钱玉纶走到前面以后,瘦弱的身体,回光返照般地爆发了巨大的力量,轻轻一提,就把体格健壮的李翠花拎了起来,拉着她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咱们走,以后,我们姐妹,当婊子卖X也好,咱们的孩子,当强盗作贼也好,和他们没有关系。走!”钱玉纶扯着李翠花,毅然向外走去。   钱玉纶的话,让大家吃惊得张大的嘴巴,谁都想不到,这个温文尔雅中文系女大学生,竟然能说出如此粗俗的话语,这简直是一个典型的泼妇嘛!可是这句话,也惊醒了迷失的刘彪,他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钱玉纶,这是他的老婆吗?怎么转了性了?灾难对人的改变,竟然会如此明显吗?   让刘彪倍受打击的不仅仅来自于钱玉纶的转变,还有李翠花。临走之前,她深深地看了刘虎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眷恋和不舍,然后,她转回了头,视线,自然而然地扫过了刘彪。仅仅是一扫而已,可这一眼,在刘彪看来,却满是鄙夷与不耻。刘彪还从来没有这样感觉过,即便是在自己身为阶下囚的时候,也没有如此被人轻视过,可他分明感觉得到,在李翠花的眼里,刘虎是如此的高尚和伟岸,自己却是如此的肮脏和渺小!   此时,刘虎也好,刘彪也好,都已经脱离人们的视线,大家的目光,都在追随着这一对姊妹的背影,对她们,善良的人们,都把自己所有的同情与祝福送了过去,他们在默默地为她们祈祷,希望她们,能早日从失去丈夫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坚强起来,再活一份属于她们自己的生活。可是,善良的人们也看到,其实,这是不可能的。哀莫大于心死,她们,也许还会存活,但再也不会绽放了。   大厅里静极了,只有钱玉纶和李翠花的脚步声在回响,她们走得很坚定,很整齐,那有节奏的声音,每一步,都像踩在大家的心尖上,引起更强烈的共鸣,大家的心脏,似乎都在跟着两个女人的脚步的节奏,一起跳动。   两个身影离开了审判区,离开了旁听区,来到了大门口,大家的视线,也被两个人的移动牵引着,一起转向了门口。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如同地狱里发出来的声音,那么遥远,那么平静:“玉纶,你们回来吧。我说!”   钱玉纶,本来已经带着极度的绝望,准备离开这个让心碎的地方,可刘彪的一句话,就像钉子一样,把她已经迈出大门的的一只脚牢牢钉在了地板上,她猛地转回头,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人们从她的眼睛中,重新看到了生命的火花,看到了对生活的希望。   蓝煜星和林清雅已经要欢呼了。此时,蓝煜星已经重新坐到了他的位置上,他只觉得手中好空,此刻,这只手是应该和林清雅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的。但是,蓝煜星期待的握手,和爱情无关。这么久了,两个人为了这个案子,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啊,皇天不负有心人,现在,刘彪终于开口了,真相即将大白,他们,实在是太应该击掌相庆了。   就在蓝煜星感觉到遗憾的那一刻,却惊喜地看到,前面的林清雅,已经把头转了过来,满面喜色地看着自己,双目交织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明白了对方心里想说的话。经过了这么多的周折,两个似乎已经把爱情完全抛在了一边,维系他们的,似乎也就只剩下这个案子了。可是,这一刻蓝煜星才发现,他们之间,那种长久以来的心有灵犀依然存在,依然如故,不,不是如故,而是更进了一层。而且,第一次,蓝煜星没有逃避林清雅的目光,他勇敢地把视线迎了上去,两个人视线相撞,顿时产生了一串激烈而耀眼的火花。当然,这种火花,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看得见。   蓝煜星和林清雅的这次目光的交流,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其中,包括大多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停留在林清雅身上的袁小刚。作为案件的经办人之一,此时,他的视线早已经锁定在刘彪身上,和所有的人一样,他在等着刘彪说出那个惊心动魄的答案。   “对不起,我骗了大家,吴律师说的是对的,我的妻子钱玉纶说的是对的,我的弟弟刘虎说的也是对的,我没有和周嫒嫒私通,我也没有买凶杀人,所谓的另外一个刘虎不存在,那个电话,也只是欺骗公安机关的一场戏,从头到尾,我和董守业都是在为另外一个人顶罪,这个人是……”   “叭!”一声清脆而巨烈的声响打断了刘彪的话,最前排,一个干练的身影站了起来,用无比严厉的声音说道:“刘彪,你这个忘恩负主的东西,没有我,哪有你刘彪,哪轮到你刘彪当副县长,早在你放刘虎的时候就该去蹲大狱去了!让你办这么点事情你都办不好,现在还是要把我扯进来,妈的,你死去吧!”惊呆了的人们,这才注意到,说话的人,居然是今天法庭上的最高长官,S市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孙继尧。   孙继尧的话音刚落,蓝煜星清楚地看到,站在孙继尧旁边的江永安,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口袋掏出了一把黑亮而又小巧的手枪。江永安的动作太快了,枪刚刚抬起,接连三声连续的枪响,呯!呯!呯!   “不要——!”就在江永安准备开枪的一刹那,一个虎啸般的声音猛地大喝了一声,一个人影飞起,推开了刘彪,三颗子弹,实实在在地打在了他的胸膛。这个人,正是刘虎,当孙继尧说你死去吧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哥哥危险,然后就扑了过去,把刘彪推了开来。刘虎今天因为绑了炸药,外衣解开后,身上的衣服特别单薄,只有一层白色的棉汗衫。胸部中弹以后,鲜血,顿时就从他的胸口渗了出来。   一切并没有结束!刘彪被推开以后,大叫了一声:“刘虎——”,可是,他的尾音还没完就被中断了。呯!呯!呯!又是三声急促的枪响,准确无误地射向刘彪。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刘彪胸前的黄色马甲上,顿时被开了三个小洞,构成了一个标准的等边三角形。   “刘彪!”   “刘虎!”   两个凄厉的叫喊同时响起,呼喊的人,正是钱玉纶和李翠花两个女人。枪响和女人的叫声,让大厅里顿时炸了锅,一切都乱了。   “孙书记,走!老姚,出事了,把车开到后左侧门!”江永安抬起左手腕,大叫了一声。叫声中,孙继尧头也不回,直奔侧门跑去。   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从江永安开枪,刘氏兄弟先后中弹身亡,到孙继尧逃跑,都是短短的两三秒钟之内的事情。大家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特别是几个有枪在手的法警,怎么能够想到,他们的政法委书记,高高在上的政法委书记,怎么立马就成了刘彪揭露的对象了?他的秘书,怎么能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就连开六枪,几乎把刘氏兄弟同时毙杀?太快了,太意外了。   此时,孙继尧还在向侧门跑,江永安掩护在后面,急速地后退。蓝煜星惊奇地看到,孙继尧是竭尽全力向侧门冲剌的,四十多岁的孙继尧,身材并没有发福,全力冲剌的时候,速度并不慢,可是,向后急退的江永安,却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如影随形寸步不离地掩护着孙继尧,脚下从容不迫,潇洒无比,给人一种残酷的美感。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刑警大队长李强,在江永安退的时候,他一边掏枪,一边大叫着:“拦住他们!”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开枪的机会,呯!呯!呯!江永安的三枪就打了过来,李强反应神速,往下一倒,仍然没有完全躲过,最早的一颗子弹依然击中了他的左肩,另两颗打他在后面的桌子上,叭叭作响。   蓝煜星一直在注视着江永安,只见他一边从容地后退,一边扫视着全场,尽管场面很混乱,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在他的密切关注之下,似乎每一个人的动静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他手中只有一支手枪,可是,这支手枪的火力却可以覆盖整个审判厅。蓝煜星知道,此时的江永安,就是一尊死神,在他的子弹打完之前,没人可以留下他。   (一个小兄弟在淘宝开了个店,卖罗蒙和雅戈尔的衬衫,我跟他说,《灾星》有两万读者,要是我给你打广告,点击肯定暴涨。他不信,跟我打赌,说小涨送衬衫,暴涨送西装。兄弟姐妹们呐,为了俺的西装,拜托大家点一下吧,老实说,他那里的东西还是挺不错的,同样的货比专卖店便宜了近一半,而且对《灾星》读者还实行VIP待遇:再打九五折。            ) 第二十二章喋血(下)   寂静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翠花,起来,为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大家转头望去,原来是钱玉纶,她已经站起了身,擦干了眼泪,疾步走向证人席。审判区是不允许随便进入的,但是,法官也好,法警也好,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拉她。钱玉纶走到前面以后,瘦弱的身体,回光返照般地爆发了巨大的力量,轻轻一提,就把体格健壮的李翠花拎了起来,拉着她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咱们走,以后,我们姐妹,当婊子卖X也好,咱们的孩子,当强盗作贼也好,和他们没有关系。走!”钱玉纶扯着李翠花,毅然向外走去。   钱玉纶的话,让大家吃惊得张大的嘴巴,谁都想不到,这个温文尔雅中文系女大学生,竟然能说出如此粗俗的话语,这简直是一个典型的泼妇嘛!可是这句话,也惊醒了迷失的刘彪,他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钱玉纶,这是他的老婆吗?怎么转了性了?灾难对人的改变,竟然会如此明显吗?   让刘彪倍受打击的不仅仅来自于钱玉纶的转变,还有李翠花。临走之前,她深深地看了刘虎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眷恋和不舍,然后,她转回了头,视线,自然而然地扫过了刘彪。仅仅是一扫而已,可这一眼,在刘彪看来,却满是鄙夷与不耻。刘彪还从来没有这样感觉过,即便是在自己身为阶下囚的时候,也没有如此被人轻视过,可他分明感觉得到,在李翠花的眼里,刘虎是如此的高尚和伟岸,自己却是如此的肮脏和渺小!   此时,刘虎也好,刘彪也好,都已经脱离人们的视线,大家的目光,都在追随着这一对姊妹的背影,对她们,善良的人们,都把自己所有的同情与祝福送了过去,他们在默默地为她们祈祷,希望她们,能早日从失去丈夫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坚强起来,再活一份属于她们自己的生活。可是,善良的人们也看到,其实,这是不可能的。哀莫大于心死,她们,也许还会存活,但再也不会绽放了。   大厅里静极了,只有钱玉纶和李翠花的脚步声在回响,她们走得很坚定,很整齐,那有节奏的声音,每一步,都像踩在大家的心尖上,引起更强烈的共鸣,大家的心脏,似乎都在跟着两个女人的脚步的节奏,一起跳动。   两个身影离开了审判区,离开了旁听区,来到了大门口,大家的视线,也被两个人的移动牵引着,一起转向了门口。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如同地狱里发出来的声音,那么遥远,那么平静:“玉纶,你们回来吧。我说!”   钱玉纶,本来已经带着极度的绝望,准备离开这个让心碎的地方,可刘彪的一句话,就像钉子一样,把她已经迈出大门的的一只脚牢牢钉在了地板上,她猛地转回头,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人们从她的眼睛中,重新看到了生命的火花,看到了对生活的希望。   蓝煜星和林清雅已经要欢呼了。此时,蓝煜星已经重新坐到了他的位置上,他只觉得手中好空,此刻,这只手是应该和林清雅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的。但是,蓝煜星期待的握手,和爱情无关。这么久了,两个人为了这个案子,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啊,皇天不负有心人,现在,刘彪终于开口了,真相即将大白,他们,实在是太应该击掌相庆了。   就在蓝煜星感觉到遗憾的那一刻,却惊喜地看到,前面的林清雅,已经把头转了过来,满面喜色地看着自己,双目交织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明白了对方心里想说的话。经过了这么多的周折,两个似乎已经把爱情完全抛在了一边,维系他们的,似乎也就只剩下这个案子了。可是,这一刻蓝煜星才发现,他们之间,那种长久以来的心有灵犀依然存在,依然如故,不,不是如故,而是更进了一层。而且,第一次,蓝煜星没有逃避林清雅的目光,他勇敢地把视线迎了上去,两个人视线相撞,顿时产生了一串激烈而耀眼的火花。当然,这种火花,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看得见。   蓝煜星和林清雅的这次目光的交流,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其中,包括大多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停留在林清雅身上的袁小刚。作为案件的经办人之一,此时,他的视线早已经锁定在刘彪身上,和所有的人一样,他在等着刘彪说出那个惊心动魄的答案。   “对不起,我骗了大家,吴律师说的是对的,我的妻子钱玉纶说的是对的,我的弟弟刘虎说的也是对的,我没有和周嫒嫒私通,我也没有买凶杀人,所谓的另外一个刘虎不存在,那个电话,也只是欺骗公安机关的一场戏,从头到尾,我和董守业都是在为另外一个人顶罪,这个人是……”   “叭!”一声清脆而巨烈的声响打断了刘彪的话,最前排,一个干练的身影站了起来,用无比严厉的声音说道:“刘彪,你这个忘恩负主的东西,没有我,哪有你刘彪,哪轮到你刘彪当副县长,早在你放刘虎的时候就该去蹲大狱去了!让你办这么点事情你都办不好,现在还是要把我扯进来,妈的,你死去吧!”惊呆了的人们,这才注意到,说话的人,居然是今天法庭上的最高长官,S市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孙继尧。   孙继尧的话音刚落,蓝煜星清楚地看到,站在孙继尧旁边的江永安,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口袋掏出了一把黑亮而又小巧的手枪。江永安的动作太快了,枪刚刚抬起,接连三声连续的枪响,呯!呯!呯!   “不要——!”就在江永安准备开枪的一刹那,一个虎啸般的声音猛地大喝了一声,一个人影飞起,推开了刘彪,三颗子弹,实实在在地打在了他的胸膛。这个人,正是刘虎,当孙继尧说你死去吧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哥哥危险,然后就扑了过去,把刘彪推了开来。刘虎今天因为绑了炸药,外衣解开后,身上的衣服特别单薄,只有一层白色的棉汗衫。胸部中弹以后,鲜血,顿时就从他的胸口渗了出来。   一切并没有结束!刘彪被推开以后,大叫了一声:“刘虎——”,可是,他的尾音还没完就被中断了。呯!呯!呯!又是三声急促的枪响,准确无误地射向刘彪。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刘彪胸前的黄色马甲上,顿时被开了三个小洞,构成了一个标准的等边三角形。   “刘彪!”   “刘虎!”   两个凄厉的叫喊同时响起,呼喊的人,正是钱玉纶和李翠花两个女人。枪响和女人的叫声,让大厅里顿时炸了锅,一切都乱了。   “孙书记,走!老姚,出事了,把车开到后左侧门!”江永安抬起左手腕,大叫了一声。叫声中,孙继尧头也不回,直奔侧门跑去。   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从江永安开枪,刘氏兄弟先后中弹身亡,到孙继尧逃跑,都是短短的两三秒钟之内的事情。大家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特别是几个有枪在手的法警,怎么能够想到,他们的政法委书记,高高在上的政法委书记,怎么立马就成了刘彪揭露的对象了?他的秘书,怎么能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就连开六枪,几乎把刘氏兄弟同时毙杀?太快了,太意外了。   此时,孙继尧还在向侧门跑,江永安掩护在后面,急速地后退。蓝煜星惊奇地看到,孙继尧是竭尽全力向侧门冲剌的,四十多岁的孙继尧,身材并没有发福,全力冲剌的时候,速度并不慢,可是,向后急退的江永安,却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如影随形寸步不离地掩护着孙继尧,脚下从容不迫,潇洒无比,给人一种残酷的美感。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刑警大队长李强,在江永安退的时候,他一边掏枪,一边大叫着:“拦住他们!”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开枪的机会,呯!呯!呯!江永安的三枪就打了过来,李强反应神速,往下一倒,仍然没有完全躲过,最早的一颗子弹依然击中了他的左肩,另两颗打他在后面的桌子上,叭叭作响。   蓝煜星一直在注视着江永安,只见他一边从容地后退,一边扫视着全场,尽管场面很混乱,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在他的密切关注之下,似乎每一个人的动静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他手中只有一支手枪,可是,这支手枪的火力却可以覆盖整个审判厅。蓝煜星知道,此时的江永安,就是一尊死神,在他的子弹打完之前,没人可以留下他。   (一个小兄弟在淘宝开了个店,卖罗蒙和雅戈尔的衬衫,我跟他说,《灾星》有两万读者,要是我给你打广告,点击肯定暴涨。他不信,跟我打赌,说小涨送衬衫,暴涨送西装。兄弟姐妹们呐,为了俺的西装,拜托大家点一下吧,老实说,他那里的东西还是挺不错的,同样的货比专卖店便宜了近一半,而且对《灾星》读者还实行VIP待遇:再打九五折。            ) 第二十三章危局(上)   蓝煜星洞察入微地观察着大厅里发生的一切:审判大厅宽约二十米,孙继尧坐在前排正中,江永安在他的身后,距离侧门不过十米,从孙继尧在江永安开枪后逃跑开始,到孙继尧接近侧门,也不过是两三秒钟的时间。而江永安后退的步法有如鬼魅,丝毫没有迟滞。中途李强掏枪意图阻拦江永安,却被江永安击伤,丝毫没有阻止得了江、孙二人。   大厅里,也还有一些带枪的刑警,但是,因为场面实在过于混乱,坐在前排的,又全部是市四套班的一些领导,第二排,刚是一部分处级干部,普通刑警们的职位太低,坐得也非常*后。此时,坐在前排的人,基本上是地方干部,没有作战经验,也丝毫没有伏地自保的觉悟,这些人,全部成了掩护江、孙二人的屏障。唯一可以对江永安构成威胁的,只在前排负责押解刘氏兄弟和维持秩序的六名法警。   这几名法警,基本上都是从部队里退伍的战士,从刚才刘虎出现时他们的表现看,战术素养、警觉性和应变能力都不差,可是,他们现在仍然处在不知所措的阶段,原因很简单,如果是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攻击,他们也许会很快进入战斗状态,可现在,发难的是高高在上的政法委书记和他的秘书,刚才还是领导,转眼间就成了敌人,法警们在思想上实在很难在一瞬间就转过弯来。   所以,在李强被击伤的那一刹那,意识到了危险的蓝煜星本能地大叫了一声:“趴下!”然后,伸手按了一下前排林清雅的头,两个人迅速隐蔽在了桌子底下,大厅里的人,也都和他们一样,趴到了桌子底下。可是,蓝煜星的大喊,也给他招来不幸。此时的江永安,细致入微地审视着大厅里的一切动静,见蓝煜星让大家趴下,很快意识到这个人是个威胁,呯!呯!呯!,又是三枪向蓝煜星打了过来,蓝煜星因为要照顾林清雅,动作慢了一些,被一颗子弹掀起了一块头皮。头部血管丰富,鲜血顺着蓝煜星的头发,一下子涌了出来,蓝煜星本能地用手捂上。然后,三颗子弹,全部射入他背后的的桌子里,幸好没有伤着其他人。   感觉自己的头部被击中,蓝煜星“唉哟”了一声,这一声,被林清雅清楚地听到了,然后,她就从桌子下面看到了蓝煜星手指缝里渗出的鲜血,林清雅一下子就懵了,被子弹击中头部,哪里还有命在?一个意识在林清雅心中闪念而过,这是第二次见爱人在自己身边死去了,难道自己是个灾星?想到这里,林清雅凄厉地叫了一声“蓝煜星!”,然后,从桌子下面,一把把蓝煜星的头抱了过来,紧紧地搂在怀里,再也不肯放松。   蓝煜星的大喊,让大厅里的局势顿时改观,后排几名反应比较快的干警顿时显现了出来,开始拔枪准备战斗。江永安见形势不妙,呯!呯!呯!又是三枪,向后排几名刑警射去,刑警们只好伏身躲避,火力还没有施展,便被江永安给压住了。   江永安连续开枪杀人,而且,枪口对准的是公安干警和纪检干部,这让前面的法警们顿时明白了过,反应最快的的一名法警迅速掏出来枪,可他的手还没抬起来,江永安那边又是三枪,直接击中了法警的胸部,法警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应声扑倒在地。他用的是什么枪?受伤倒地的李强听得清清楚楚,这已经是他打出的第六个三连发了。   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跑在前面的孙继尧已经一脚踹开了房门。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急速驶来的奥迪A6在侧门旁嘎地一声停下来,车的前后门正好对着侧门,利索的停车动作,简直像是F0公里到完全停下来,中间的过程,耗时约等于零。   此时,江永安的手枪里子弹即将耗尽,几名法警也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哪里能让他们从容上车。可惜,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些,就在他们掏枪射击的过程中,汽车的驾驶座的窗口又伸出一只手,呯呯呯!呯呯呯!和江永安完全相同的三连发射击,同样的命中胸部,转眼之间,两名法警便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倒下的时间,和他们的反应速度成正比,只要谁稍有动作,子弹立刻便招呼到他们身上。   稍作喘息,江永安已经退掉了弹夹,变魔术一般,把一个新的弹夹换了上去,然后顺手把子弹推上了膛,这一串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就在他换完子弹的时候,刚才被他火力压制住的几名刑警已经抬头,呯呯呯!江永安又是三枪打过去,后排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这边剩下的四名法警,在牺牲了两人之后,只好就地寻找掩体,躲在了被告席和证人席的桌子后面,可是他们再也没有机会露头,车上的一支枪和江永安的手枪,已经组成了交叉火力,再也没有给他们丝毫的机会。孙继尧拉开了后车门,直接钻了进去。比起孙继尧,江永安显然要从容许多,他一手拿枪注视着大厅里的动静,一只脚迈进了车门。然后,把屁股移动了车后座上,又把另一只脚也收了进去,这才把门关上。   就在后车门关闭的同时,奥迪A6已经像航母甲板上的战斗机起飞一般,迅速向后倒去。趴在前排的一个市政协的副主席看到了这一幕,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倒车吗?怎么比开车还快?这个车不是两个头吧?   侧门的外面,是一条仅有三米宽的通道。奥迪车象长了眼睛般,顺着通道笔直地倒出到出口,然后,一个非常漂亮的横摆,车子几乎是原地旋转了九十度,又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形弯,直接驶离了广场的出口,扬长而去。   审判大厅,随着孙继尧、江永安二人的离开,一切又都短暂地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余悸中去回忆刚才的那一个惊险的时刻,这一切,是真的吗?。   寂静中,处于半错迷状态的蓝煜星感觉到,一滴滴冰凉的液体,叭搭叭搭地滴在自己的脸上。这是什么?蓝煜星睁开了眼,只见,泪眼婆娑的林清雅,正一边望着自己,一连滴滴嗒嗒地掉着眼泪。他正想说话,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他一边的脸颊,正贴着某种温温软软的物体,而他所闻到的,正是某种曾经异常熟悉的**。这种香味,让他有些迷乱,有些彷徨,仿佛回到了从前,当他加了一个夜班,在清晨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躺到床上的时候,小雅她也会像现在这样,把他的头紧紧地搂在怀里,让他得到片刻的温馨。可是,在这种时候,他总会按捺不住地反手把她搂过来,然后,把身体重重地压下去……   今天,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蓝煜星本能地伸出了手,搂住她的肩膀,刚要发力,却被对方猛地一下推开来。蓝煜星抬头望去,只见林清雅眉目含春,满脸绯红,似乎要滴出血来。不过,她的眼神是又羞又怯、又惊又喜,并没有丝毫责备自己的意思。蓝煜星这才想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刚才的一切,就好像在梦里一样,想到自己的失态,他不由得又是惭愧,又是无奈。不过,眼见蓝煜星性命无忧,头上的血也渐渐止住了,林清雅当然是十分欣喜。   同时,蓝煜星也注意到,就在林清雅的胸前,也残留着大片的血迹,可是,看着林清雅欣慰的表情,他又明白了,她并没有受伤,只是沾上了自己的血迹而已,而自己,显然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现在感觉头皮上隐隐作痛,并且还有一点晕眩而已。 第二十三章危局(上)   蓝煜星洞察入微地观察着大厅里发生的一切:审判大厅宽约二十米,孙继尧坐在前排正中,江永安在他的身后,距离侧门不过十米,从孙继尧在江永安开枪后逃跑开始,到孙继尧接近侧门,也不过是两三秒钟的时间。而江永安后退的步法有如鬼魅,丝毫没有迟滞。中途李强掏枪意图阻拦江永安,却被江永安击伤,丝毫没有阻止得了江、孙二人。   大厅里,也还有一些带枪的刑警,但是,因为场面实在过于混乱,坐在前排的,又全部是市四套班的一些领导,第二排,刚是一部分处级干部,普通刑警们的职位太低,坐得也非常*后。此时,坐在前排的人,基本上是地方干部,没有作战经验,也丝毫没有伏地自保的觉悟,这些人,全部成了掩护江、孙二人的屏障。唯一可以对江永安构成威胁的,只在前排负责押解刘氏兄弟和维持秩序的六名法警。   这几名法警,基本上都是从部队里退伍的战士,从刚才刘虎出现时他们的表现看,战术素养、警觉性和应变能力都不差,可是,他们现在仍然处在不知所措的阶段,原因很简单,如果是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攻击,他们也许会很快进入战斗状态,可现在,发难的是高高在上的政法委书记和他的秘书,刚才还是领导,转眼间就成了敌人,法警们在思想上实在很难在一瞬间就转过弯来。   所以,在李强被击伤的那一刹那,意识到了危险的蓝煜星本能地大叫了一声:“趴下!”然后,伸手按了一下前排林清雅的头,两个人迅速隐蔽在了桌子底下,大厅里的人,也都和他们一样,趴到了桌子底下。可是,蓝煜星的大喊,也给他招来不幸。此时的江永安,细致入微地审视着大厅里的一切动静,见蓝煜星让大家趴下,很快意识到这个人是个威胁,呯!呯!呯!,又是三枪向蓝煜星打了过来,蓝煜星因为要照顾林清雅,动作慢了一些,被一颗子弹掀起了一块头皮。头部血管丰富,鲜血顺着蓝煜星的头发,一下子涌了出来,蓝煜星本能地用手捂上。然后,三颗子弹,全部射入他背后的的桌子里,幸好没有伤着其他人。   感觉自己的头部被击中,蓝煜星“唉哟”了一声,这一声,被林清雅清楚地听到了,然后,她就从桌子下面看到了蓝煜星手指缝里渗出的鲜血,林清雅一下子就懵了,被子弹击中头部,哪里还有命在?一个意识在林清雅心中闪念而过,这是第二次见爱人在自己身边死去了,难道自己是个灾星?想到这里,林清雅凄厉地叫了一声“蓝煜星!”,然后,从桌子下面,一把把蓝煜星的头抱了过来,紧紧地搂在怀里,再也不肯放松。   蓝煜星的大喊,让大厅里的局势顿时改观,后排几名反应比较快的干警顿时显现了出来,开始拔枪准备战斗。江永安见形势不妙,呯!呯!呯!又是三枪,向后排几名刑警射去,刑警们只好伏身躲避,火力还没有施展,便被江永安给压住了。   江永安连续开枪杀人,而且,枪口对准的是公安干警和纪检干部,这让前面的法警们顿时明白了过,反应最快的的一名法警迅速掏出来枪,可他的手还没抬起来,江永安那边又是三枪,直接击中了法警的胸部,法警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应声扑倒在地。他用的是什么枪?受伤倒地的李强听得清清楚楚,这已经是他打出的第六个三连发了。   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跑在前面的孙继尧已经一脚踹开了房门。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急速驶来的奥迪A6在侧门旁嘎地一声停下来,车的前后门正好对着侧门,利索的停车动作,简直像是F0公里到完全停下来,中间的过程,耗时约等于零。   此时,江永安的手枪里子弹即将耗尽,几名法警也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哪里能让他们从容上车。可惜,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些,就在他们掏枪射击的过程中,汽车的驾驶座的窗口又伸出一只手,呯呯呯!呯呯呯!和江永安完全相同的三连发射击,同样的命中胸部,转眼之间,两名法警便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倒下的时间,和他们的反应速度成正比,只要谁稍有动作,子弹立刻便招呼到他们身上。   稍作喘息,江永安已经退掉了弹夹,变魔术一般,把一个新的弹夹换了上去,然后顺手把子弹推上了膛,这一串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就在他换完子弹的时候,刚才被他火力压制住的几名刑警已经抬头,呯呯呯!江永安又是三枪打过去,后排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这边剩下的四名法警,在牺牲了两人之后,只好就地寻找掩体,躲在了被告席和证人席的桌子后面,可是他们再也没有机会露头,车上的一支枪和江永安的手枪,已经组成了交叉火力,再也没有给他们丝毫的机会。孙继尧拉开了后车门,直接钻了进去。比起孙继尧,江永安显然要从容许多,他一手拿枪注视着大厅里的动静,一只脚迈进了车门。然后,把屁股移动了车后座上,又把另一只脚也收了进去,这才把门关上。   就在后车门关闭的同时,奥迪A6已经像航母甲板上的战斗机起飞一般,迅速向后倒去。趴在前排的一个市政协的副主席看到了这一幕,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倒车吗?怎么比开车还快?这个车不是两个头吧?   侧门的外面,是一条仅有三米宽的通道。奥迪车象长了眼睛般,顺着通道笔直地倒出到出口,然后,一个非常漂亮的横摆,车子几乎是原地旋转了九十度,又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形弯,直接驶离了广场的出口,扬长而去。   审判大厅,随着孙继尧、江永安二人的离开,一切又都短暂地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余悸中去回忆刚才的那一个惊险的时刻,这一切,是真的吗?。   寂静中,处于半错迷状态的蓝煜星感觉到,一滴滴冰凉的液体,叭搭叭搭地滴在自己的脸上。这是什么?蓝煜星睁开了眼,只见,泪眼婆娑的林清雅,正一边望着自己,一连滴滴嗒嗒地掉着眼泪。他正想说话,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他一边的脸颊,正贴着某种温温软软的物体,而他所闻到的,正是某种曾经异常熟悉的**。这种香味,让他有些迷乱,有些彷徨,仿佛回到了从前,当他加了一个夜班,在清晨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躺到床上的时候,小雅她也会像现在这样,把他的头紧紧地搂在怀里,让他得到片刻的温馨。可是,在这种时候,他总会按捺不住地反手把她搂过来,然后,把身体重重地压下去……   今天,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蓝煜星本能地伸出了手,搂住她的肩膀,刚要发力,却被对方猛地一下推开来。蓝煜星抬头望去,只见林清雅眉目含春,满脸绯红,似乎要滴出血来。不过,她的眼神是又羞又怯、又惊又喜,并没有丝毫责备自己的意思。蓝煜星这才想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刚才的一切,就好像在梦里一样,想到自己的失态,他不由得又是惭愧,又是无奈。不过,眼见蓝煜星性命无忧,头上的血也渐渐止住了,林清雅当然是十分欣喜。   同时,蓝煜星也注意到,就在林清雅的胸前,也残留着大片的血迹,可是,看着林清雅欣慰的表情,他又明白了,她并没有受伤,只是沾上了自己的血迹而已,而自己,显然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现在感觉头皮上隐隐作痛,并且还有一点晕眩而已。 第二十三章危局(下)   这时,大厅里,蓝煜星听到一个虚弱而坚定的声音在呼叫着:“各巡逻区队注意,各巡逻区队注意,我是0006,我是0006,一分钟之前,有三名杀人犯驾驶本市牌照00010号黑色奥迪A6轿车逃逸,作案后从市法院广场逃逸,罪犯持有枪械,极度危险,请各区队注意防范,严密拦截,一旦发现,立刻扣留。大家切记,无论车上是什么人,无论车上是什么人,都要绝对服从警方的安排,只要反抗就格杀勿论。有情况迅速向0006汇报,有情况迅速向0006汇报。”蓝煜星在桌子底下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李强躺在地上,左肩已经被鲜血染红,表情非常痛苦,可右手还在拿着对讲机向外发布信息。   蓝煜星感动了,身负重伤的李强,清醒以后,第一件事不是自救,也没有叫救护车,而是在第一时间把信息发布了出去,并且部署了拦截的工作,可他本人的血至今还没有止住。而且,李强的考虑,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很周全,他连强调两遍无论是什么人,显然是在提醒大家车上坐的不是一般人,当然,现在他还不能大面积公开犯罪分子是公安局的老局长、现任的政法委书记。   蓝煜星等他说完以后,立即提醒道:“李队,快叫救护车。”李强疑惑地看了蓝煜星一眼,瞬间明白了蓝煜星的意思,立即报以感激地一笑。两个人,因为这个案子,曾经朝夕相处,现在又同时经历了一场灾难,都有一种同舟共济的感觉,两个人的关系,明显是深了一层。   在混乱中,那些刚开始没有机会进来的新闻记者们,已经冲了进来。蓝煜星刚刚站起,看见他血迹未干的头部,几名记者立刻把镜头对准了他,叭叭叭地拍起来。紧接着,林清雅也站了起来,对她,特别是她胸前的血迹,记者们又是一阵猛拍。知道自己和林清雅双双被摄了入镜头,蓝煜星感觉有些不对,如果被别人看到了,搞不好会引起一些不当联想,但他又无可奈何,难道他要去阻止这帮胆大妄为的记者,或是去解释一下,那血迹虽然是自己的但两个人没什么关系?那岂不是此地无银吗?   记者们还在继续忙碌着。大厅里的一切,都成了他们镜头猎取的目标,混乱的人群,子弹打在桌子上留下的痕迹,特别是刘氏兄弟和法警们留下的遗体,更是被频频拍摄,好在他们还有一点保护现场的自觉性,并没有向审判区乱闯。不过,记者们也知道,这些镜头,因为过于恐怖,肯定上不了报纸,但是,今天这个审判大厅里发生的一切,明天,都将会成为轰动全国的特大新闻。   这时,外面的警笛声响了起来,两列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迈着整齐的步伐跑了进来,迅速驱散了忙着拍照的记者们,然后,法医和抬着担架的急救医生开始进入。安全无恙的人群被劝离,两名男护士见到满头是血的蓝煜星,不由分说,驾起他的胳膊往担架上一按,抬起来就跑。躺在担架上的蓝煜星只好指着李强的方向大嚷:“桌子下面还有一个!”   按照蓝煜星指点,另两名医生也把李强抬了出来,一起往门口的救护车上跑去。现在,门口已经停了四辆救护车,但其中三辆都有人,估计是有人被吓昏了或是被流弹击中。李强和蓝煜星便被抬上了一辆救护车,并排躺着,迅速向市急救中心驶去。途中,医生正试图为李强止血,李强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报告0006,报告0006,我是31区0837,我是31区0837,我们已经发现00010号奥迪车,车上坐的是老局长孙继尧和局办江主任,据称,犯罪分子已伏法,车辆已夺回,目前,孙局长已安然离去。汇报完毕,汇报完毕。”   “妈的!”李强气急败坏地怒骂了一声,把手上的对讲机狠狠地摔向车哗地一声,依维柯救护车的车窗玻璃片片碎落,外面的冷风哗地就灌了进来,冻得蓝煜星一哆嗦。急救医生们都被吓了一跳,刚想训斥李强,可李强那边却是头一歪,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也可能是因为怒火攻心,竟然昏了过去。   对讲机把玻璃砸了医生们是很吃惊的,可人昏过去医生们就见怪不怪了,一名男医生过来看来看说:“没事,很快就会醒的,先把他的血止住。”然后,两名护士过来,利索地用剪刀剪开了李强的上衣,就在肩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弹洞,鲜血,还在不停是向外渗出。医生用药棉清洗了一下伤口,洒上止血粉,用绷带五花大绑地把李强缠了起来。   很快,急救中心到了,李强和蓝煜星被抬进了病房,经过初查,李强肩部中弹,需要通过手术取出子弹,现在,他已经被抬进手术室了。蓝煜星那边却很简单,只是破了一块头皮,创伤面积也不大,医生把他那一块头皮上的头发给剃了,然后包扎了一下,又在他的头上套了一个头套,对蓝煜星冷冷地说:“没事了,你休息一下可以走了,三天以后来换药。”   “我不用休息,现在就可以走。”满屋子的药味,蓝煜星一刻都不想呆。   “不能走,躺下!”一个冷冷的声音命令到。蓝煜星抬头看了一下,原来是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黄明强,已经换了衣服的林清雅和安然无恙的袁小刚。   “伤得这么重,怎么走呢?怎么也得住个十天半个月的。”黄明强的语气充满了威严,又把头转向了医生:“还有,他现在这么危险,你们怎么能这么草草包扎一下就完事了呢?太不负责任了。”黄明强边说,边向袁小刚使了个眼色,袁小刚心领神会地把准备辩解的医生拉了出去。这时,蓝煜星把眼光投向了林清雅,只见林清雅面带微笑,表情神秘,颇有深意。蓝煜星很快明白了,很配合地躺到了床上。   “蓝煜星同志,你在这次事件中沉着冷静,机智勇敢,不怕流血牺牲,表现了大无畏的革命气概,并且,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还时刻想着受伤的领导。你的行为,为党旗添了彩,为纪委争了光,在此,我代表组织上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和诚挚的慰问。等事情处理过以后,我们将向上级为你请功,并且要大力宣传你的舍已救人、舍身护法的先进事迹,希望你好好养伤,尽快痊愈,早日返回到工作岗位上来。”黄明强一板一眼地说着。   “感谢组织上的关心,感谢领导的关怀。”蓝煜星握住黄明强伸过来的手,一副感激涕淋的样子。   不一会儿,被袁小刚拉出去的那名医生又跑了回来,还带了两个护士,麻利地解开了头套,对蓝煜星进行了重新包扎,不,应该是包装。很快,蓝煜星的头就被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   包扎完毕,医生也走了,这时,林清雅调皮地跑到蓝煜星的旁边,拿出一枝钢笔,在他的头上滴了一滴红墨水。墨水很快在纱皮上发散开来,俨然是鲜血从头部渗出的样子。看到这些,从来不苟言笑的黄明强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笑得非常满意,非常得意。   (新的一周,希望书友们继续支持和喜欢《灾星》,如果十二点后你还在线,请投出你手中的票支持《灾星》冲榜!) 第二十三章危局(下)   这时,大厅里,蓝煜星听到一个虚弱而坚定的声音在呼叫着:“各巡逻区队注意,各巡逻区队注意,我是0006,我是0006,一分钟之前,有三名杀人犯驾驶本市牌照00010号黑色奥迪A6轿车逃逸,作案后从市法院广场逃逸,罪犯持有枪械,极度危险,请各区队注意防范,严密拦截,一旦发现,立刻扣留。大家切记,无论车上是什么人,无论车上是什么人,都要绝对服从警方的安排,只要反抗就格杀勿论。有情况迅速向0006汇报,有情况迅速向0006汇报。”蓝煜星在桌子底下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李强躺在地上,左肩已经被鲜血染红,表情非常痛苦,可右手还在拿着对讲机向外发布信息。   蓝煜星感动了,身负重伤的李强,清醒以后,第一件事不是自救,也没有叫救护车,而是在第一时间把信息发布了出去,并且部署了拦截的工作,可他本人的血至今还没有止住。而且,李强的考虑,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很周全,他连强调两遍无论是什么人,显然是在提醒大家车上坐的不是一般人,当然,现在他还不能大面积公开犯罪分子是公安局的老局长、现任的政法委书记。   蓝煜星等他说完以后,立即提醒道:“李队,快叫救护车。”李强疑惑地看了蓝煜星一眼,瞬间明白了蓝煜星的意思,立即报以感激地一笑。两个人,因为这个案子,曾经朝夕相处,现在又同时经历了一场灾难,都有一种同舟共济的感觉,两个人的关系,明显是深了一层。   在混乱中,那些刚开始没有机会进来的新闻记者们,已经冲了进来。蓝煜星刚刚站起,看见他血迹未干的头部,几名记者立刻把镜头对准了他,叭叭叭地拍起来。紧接着,林清雅也站了起来,对她,特别是她胸前的血迹,记者们又是一阵猛拍。知道自己和林清雅双双被摄了入镜头,蓝煜星感觉有些不对,如果被别人看到了,搞不好会引起一些不当联想,但他又无可奈何,难道他要去阻止这帮胆大妄为的记者,或是去解释一下,那血迹虽然是自己的但两个人没什么关系?那岂不是此地无银吗?   记者们还在继续忙碌着。大厅里的一切,都成了他们镜头猎取的目标,混乱的人群,子弹打在桌子上留下的痕迹,特别是刘氏兄弟和法警们留下的遗体,更是被频频拍摄,好在他们还有一点保护现场的自觉性,并没有向审判区乱闯。不过,记者们也知道,这些镜头,因为过于恐怖,肯定上不了报纸,但是,今天这个审判大厅里发生的一切,明天,都将会成为轰动全国的特大新闻。   这时,外面的警笛声响了起来,两列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迈着整齐的步伐跑了进来,迅速驱散了忙着拍照的记者们,然后,法医和抬着担架的急救医生开始进入。安全无恙的人群被劝离,两名男护士见到满头是血的蓝煜星,不由分说,驾起他的胳膊往担架上一按,抬起来就跑。躺在担架上的蓝煜星只好指着李强的方向大嚷:“桌子下面还有一个!”   按照蓝煜星指点,另两名医生也把李强抬了出来,一起往门口的救护车上跑去。现在,门口已经停了四辆救护车,但其中三辆都有人,估计是有人被吓昏了或是被流弹击中。李强和蓝煜星便被抬上了一辆救护车,并排躺着,迅速向市急救中心驶去。途中,医生正试图为李强止血,李强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报告0006,报告0006,我是31区0837,我是31区0837,我们已经发现00010号奥迪车,车上坐的是老局长孙继尧和局办江主任,据称,犯罪分子已伏法,车辆已夺回,目前,孙局长已安然离去。汇报完毕,汇报完毕。”   “妈的!”李强气急败坏地怒骂了一声,把手上的对讲机狠狠地摔向车哗地一声,依维柯救护车的车窗玻璃片片碎落,外面的冷风哗地就灌了进来,冻得蓝煜星一哆嗦。急救医生们都被吓了一跳,刚想训斥李强,可李强那边却是头一歪,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也可能是因为怒火攻心,竟然昏了过去。   对讲机把玻璃砸了医生们是很吃惊的,可人昏过去医生们就见怪不怪了,一名男医生过来看来看说:“没事,很快就会醒的,先把他的血止住。”然后,两名护士过来,利索地用剪刀剪开了李强的上衣,就在肩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弹洞,鲜血,还在不停是向外渗出。医生用药棉清洗了一下伤口,洒上止血粉,用绷带五花大绑地把李强缠了起来。   很快,急救中心到了,李强和蓝煜星被抬进了病房,经过初查,李强肩部中弹,需要通过手术取出子弹,现在,他已经被抬进手术室了。蓝煜星那边却很简单,只是破了一块头皮,创伤面积也不大,医生把他那一块头皮上的头发给剃了,然后包扎了一下,又在他的头上套了一个头套,对蓝煜星冷冷地说:“没事了,你休息一下可以走了,三天以后来换药。”   “我不用休息,现在就可以走。”满屋子的药味,蓝煜星一刻都不想呆。   “不能走,躺下!”一个冷冷的声音命令到。蓝煜星抬头看了一下,原来是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黄明强,已经换了衣服的林清雅和安然无恙的袁小刚。   “伤得这么重,怎么走呢?怎么也得住个十天半个月的。”黄明强的语气充满了威严,又把头转向了医生:“还有,他现在这么危险,你们怎么能这么草草包扎一下就完事了呢?太不负责任了。”黄明强边说,边向袁小刚使了个眼色,袁小刚心领神会地把准备辩解的医生拉了出去。这时,蓝煜星把眼光投向了林清雅,只见林清雅面带微笑,表情神秘,颇有深意。蓝煜星很快明白了,很配合地躺到了床上。   “蓝煜星同志,你在这次事件中沉着冷静,机智勇敢,不怕流血牺牲,表现了大无畏的革命气概,并且,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还时刻想着受伤的领导。你的行为,为党旗添了彩,为纪委争了光,在此,我代表组织上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和诚挚的慰问。等事情处理过以后,我们将向上级为你请功,并且要大力宣传你的舍已救人、舍身护法的先进事迹,希望你好好养伤,尽快痊愈,早日返回到工作岗位上来。”黄明强一板一眼地说着。   “感谢组织上的关心,感谢领导的关怀。”蓝煜星握住黄明强伸过来的手,一副感激涕淋的样子。   不一会儿,被袁小刚拉出去的那名医生又跑了回来,还带了两个护士,麻利地解开了头套,对蓝煜星进行了重新包扎,不,应该是包装。很快,蓝煜星的头就被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   包扎完毕,医生也走了,这时,林清雅调皮地跑到蓝煜星的旁边,拿出一枝钢笔,在他的头上滴了一滴红墨水。墨水很快在纱皮上发散开来,俨然是鲜血从头部渗出的样子。看到这些,从来不苟言笑的黄明强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笑得非常满意,非常得意。   (新的一周,希望书友们继续支持和喜欢《灾星》,如果十二点后你还在线,请投出你手中的票支持《灾星》冲榜!) 第六卷斩杀 第六卷斩杀 第一章作秀(上)   S市第一人民医院,头部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蓝煜星,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心里有点哭笑不得。   刚才,黄明强说完之后,就准备离开了,林清雅自然很想留下来陪他,可她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现在已经是凌晨了,留下来,实在是不方便。   黄明强刚张口,蓝煜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今天的事情,对市纪委来说,影响实在是太坏了。分析所发生的一切,很容易得出结论。堂堂的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就是这个案件的主谋,在找人顶罪未果、刘彪准备披露真相的时候,他感到丑事即将败露,气急败坏,伙同自己的秘书,当庭开枪杀人泄愤,然后驾车逃逸。这样的事情,绝对是市纪委的耻辱,也是整个S市政法系统的耻辱。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即便是抛开孙继尧的出身不谈,单纯这么一个事件,也已经够丢人的了。对方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后来才参加进来的,而政法这边,法庭上就有六个荷枪实弹的法庭,下面还有十几名刑警,可结果是,被告和证人被人家当庭打死,两名法警牺牲,而自己这一方,居然一枪没放。那么多记者在场,这事情肯定是要被媒体抖落出去的,S市如何解释这样的事情,连蓝煜星都觉得头痛。   蓝煜星是整个事件的见证人,犯罪分子,特别是江永安实力之恐怖,他是看得一清二楚,问题是,总不能说:不是我们无能,是敌人太狡猾吧,会被笑死的。又或者,绘声绘色是渲染下对方的实力是如何的强大?如何游刃有余地控制着场上的局面?如何从容不迫地逃离现场?这也不合适,很容易引起恐慌的。   所以,现在,挽回面子的唯一方法,就是尽可能地挖掘一些英雄人物,多宣传一些正面典型,以此证明,我们的政法和纪检干部也不是菜鸟,我们也是很有战斗力地,只不过是我们被攻击了个措手不及而已。当然,这事情分两个阶段,前一阶段是刘虎炸药威胁挟持人质时候的事情,这个不好宣传,因为,当时是孙继尧在主持大局。本来,林清雅也是一个很好的宣传对象,巾帼不让须眉,多好的亮点啊,可惜,她对孙继尧的那一通赞颂太过肉麻了些,把她当宣传对象,万一被一些多事的记者点出来,会引起争议,影响不太好。所以,对林清雅,只能作冷处理。   那么,最好的候选人,除了两名牺牲的法警外,最好的对象就是李强和自己了。两名法警的文章好做些,但可挖气掘东西有可能太少。造一个英雄出来,不是仅仅凭一个因公殉职就能成功的,还需要大量的生动的事例来作佐证,证明这个人的英雄行为,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不是一时的,而是一贯的,不是他的一时冲动,而是党长期教育培养的结果,这才行。   而做这样的典型,自己绝对够格。第一,自己刚参加工作不久,一向积极肯干,表现良好,还没有机会作出什么劣绩,打铁需得自身硬嘛,这一点很重要,千万不要被别人挑出什么刺来才好。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自己以前就曾有过舍己救人的壮举,具备自己作为英雄人物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必然性和一贯性。第三,是个必备要素,今天自己光荣负伤了,而且,当初被记者拍下来的时候满头是血,谁也搞不清楚他是只擦破了一块皮还是身负重伤,现在这个样子,包得严严实实的,无论是谁,第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家伙只剩下半条命了,只是不能确定有没有脱离危险而已。   蓝煜星这才想着呢,外面又传来了动静,一看,又是一帮医生。似乎在证实蓝煜星的猜测,先是一个漂亮的女护士,无比温柔地让他侧过身,看样子是想给他打针。也许是准备给他打点抗生素吧,防止伤口发炎,蓝煜星也没在意。可是,屁股被冰凉的卫生棉球擦上以后,蓝煜星本能地转过头,一看,十毫升的针管里,充满着淡黄色的液体,蓝煜星知道,那是安定,剂量比一般情况下加了一倍。“我睡眠很好的!”还没等蓝煜蓝分辩,扑!漂亮温柔的女护士下手特狠,这一针已经踏踏实实在扎了进去,没多一会,蓝煜星就进了入半梦半醒的状态,只能由他们折腾了。   然后,蓝煜星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和脚上,都被套了东西,一个显示屏在他面前,屏幕中间,一个绿色的小点在不停地跳动,连续不断的划出心电图的轨迹。跳得蓝煜星心烦意乱。不过,蓝煜星很是担心,自己现在的心跳很正常啊,内行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会不会再给自己用什么药物,让自己的心跳变得不正常啊。不过,演戏嘛,也没有必要这么认真吧,想到这里,蓝煜星稍感释怀。   接着,一个氧气瓶被推了进来,一个管子被插到了他的鼻子里。长这么大,蓝煜星还是第一次吸氧。现在,很多地方都开氧吧,估计那空气应该很新鲜。可,管子一插到鼻子里,蓝煜星就感觉,不是那么回事,不但没有一点舒爽的感觉,还能闻到一股子工业气体的味道,这玩艺应该不会有毒吧。   再接着,就有点离谱了,蓝煜星感觉自己的手上一阵刺痛,是输液吗?不是,是输血!这东西能随便输吗?输多了会不会出毛病?他们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血型?这血液里会不会有某种穷人轻易染不上的病毒?蓝煜星此时只剩下一点点意识,在迷迷糊糊之中胡乱地想着。不过,事情还没有完,手上又是一痛,另一根针管插了进来,这才是输液,不知道他们输的是什么,纯葡萄糖吗?   至此,一切就绪,蓝煜星已成为了一个十足的抢救中的高危病人,医生这才满意地离去。就等着天亮以后记者来拍照了。临走时医生被输血的管子速度调慢了些,别没等记者来,血就输完了,这个小伙子可不缺那么多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煜星被一片嘈杂声和强烈的闪光灯照射惊醒,然后就是护士的驱赶声:“请大家配合一下,不要进入病房,病人需要休息。” 第一章作秀(上)   S市第一人民医院,头部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蓝煜星,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心里有点哭笑不得。   刚才,黄明强说完之后,就准备离开了,林清雅自然很想留下来陪他,可她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现在已经是凌晨了,留下来,实在是不方便。   黄明强刚张口,蓝煜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今天的事情,对市纪委来说,影响实在是太坏了。分析所发生的一切,很容易得出结论。堂堂的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就是这个案件的主谋,在找人顶罪未果、刘彪准备披露真相的时候,他感到丑事即将败露,气急败坏,伙同自己的秘书,当庭开枪杀人泄愤,然后驾车逃逸。这样的事情,绝对是市纪委的耻辱,也是整个S市政法系统的耻辱。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即便是抛开孙继尧的出身不谈,单纯这么一个事件,也已经够丢人的了。对方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后来才参加进来的,而政法这边,法庭上就有六个荷枪实弹的法庭,下面还有十几名刑警,可结果是,被告和证人被人家当庭打死,两名法警牺牲,而自己这一方,居然一枪没放。那么多记者在场,这事情肯定是要被媒体抖落出去的,S市如何解释这样的事情,连蓝煜星都觉得头痛。   蓝煜星是整个事件的见证人,犯罪分子,特别是江永安实力之恐怖,他是看得一清二楚,问题是,总不能说:不是我们无能,是敌人太狡猾吧,会被笑死的。又或者,绘声绘色是渲染下对方的实力是如何的强大?如何游刃有余地控制着场上的局面?如何从容不迫地逃离现场?这也不合适,很容易引起恐慌的。   所以,现在,挽回面子的唯一方法,就是尽可能地挖掘一些英雄人物,多宣传一些正面典型,以此证明,我们的政法和纪检干部也不是菜鸟,我们也是很有战斗力地,只不过是我们被攻击了个措手不及而已。当然,这事情分两个阶段,前一阶段是刘虎炸药威胁挟持人质时候的事情,这个不好宣传,因为,当时是孙继尧在主持大局。本来,林清雅也是一个很好的宣传对象,巾帼不让须眉,多好的亮点啊,可惜,她对孙继尧的那一通赞颂太过肉麻了些,把她当宣传对象,万一被一些多事的记者点出来,会引起争议,影响不太好。所以,对林清雅,只能作冷处理。   那么,最好的候选人,除了两名牺牲的法警外,最好的对象就是李强和自己了。两名法警的文章好做些,但可挖气掘东西有可能太少。造一个英雄出来,不是仅仅凭一个因公殉职就能成功的,还需要大量的生动的事例来作佐证,证明这个人的英雄行为,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不是一时的,而是一贯的,不是他的一时冲动,而是党长期教育培养的结果,这才行。   而做这样的典型,自己绝对够格。第一,自己刚参加工作不久,一向积极肯干,表现良好,还没有机会作出什么劣绩,打铁需得自身硬嘛,这一点很重要,千万不要被别人挑出什么刺来才好。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自己以前就曾有过舍己救人的壮举,具备自己作为英雄人物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必然性和一贯性。第三,是个必备要素,今天自己光荣负伤了,而且,当初被记者拍下来的时候满头是血,谁也搞不清楚他是只擦破了一块皮还是身负重伤,现在这个样子,包得严严实实的,无论是谁,第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家伙只剩下半条命了,只是不能确定有没有脱离危险而已。   蓝煜星这才想着呢,外面又传来了动静,一看,又是一帮医生。似乎在证实蓝煜星的猜测,先是一个漂亮的女护士,无比温柔地让他侧过身,看样子是想给他打针。也许是准备给他打点抗生素吧,防止伤口发炎,蓝煜星也没在意。可是,屁股被冰凉的卫生棉球擦上以后,蓝煜星本能地转过头,一看,十毫升的针管里,充满着淡黄色的液体,蓝煜星知道,那是安定,剂量比一般情况下加了一倍。“我睡眠很好的!”还没等蓝煜蓝分辩,扑!漂亮温柔的女护士下手特狠,这一针已经踏踏实实在扎了进去,没多一会,蓝煜星就进了入半梦半醒的状态,只能由他们折腾了。   然后,蓝煜星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和脚上,都被套了东西,一个显示屏在他面前,屏幕中间,一个绿色的小点在不停地跳动,连续不断的划出心电图的轨迹。跳得蓝煜星心烦意乱。不过,蓝煜星很是担心,自己现在的心跳很正常啊,内行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会不会再给自己用什么药物,让自己的心跳变得不正常啊。不过,演戏嘛,也没有必要这么认真吧,想到这里,蓝煜星稍感释怀。   接着,一个氧气瓶被推了进来,一个管子被插到了他的鼻子里。长这么大,蓝煜星还是第一次吸氧。现在,很多地方都开氧吧,估计那空气应该很新鲜。可,管子一插到鼻子里,蓝煜星就感觉,不是那么回事,不但没有一点舒爽的感觉,还能闻到一股子工业气体的味道,这玩艺应该不会有毒吧。   再接着,就有点离谱了,蓝煜星感觉自己的手上一阵刺痛,是输液吗?不是,是输血!这东西能随便输吗?输多了会不会出毛病?他们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血型?这血液里会不会有某种穷人轻易染不上的病毒?蓝煜星此时只剩下一点点意识,在迷迷糊糊之中胡乱地想着。不过,事情还没有完,手上又是一痛,另一根针管插了进来,这才是输液,不知道他们输的是什么,纯葡萄糖吗?   至此,一切就绪,蓝煜星已成为了一个十足的抢救中的高危病人,医生这才满意地离去。就等着天亮以后记者来拍照了。临走时医生被输血的管子速度调慢了些,别没等记者来,血就输完了,这个小伙子可不缺那么多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煜星被一片嘈杂声和强烈的闪光灯照射惊醒,然后就是护士的驱赶声:“请大家配合一下,不要进入病房,病人需要休息。” 第一章作秀(下)   外面,是林清雅清楚地回答记者提问的声音:“感谢大家对蓝煜星同志的关心。我们刚刚得到了院方的好消息,经过一夜的抢救,蓝煜星同志已经脱离了危险,不日可以恢复,如果情况允许,我们会安排他接受大家的采访,现在,请大家不要影响他的休息,谢谢,谢谢了……”   跟真的似的,蓝煜星哑然失笑,忽然感觉自己的一侧有些沉重,这才注意到,床边,一个女孩子坐在椅子上,身子趴在床沿,正在沉沉而睡,定睛一看,正是晶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这么吵也没把她给闹醒,显然,昨晚她肯定一宿没睡,而且特别的疲劳。蓝煜星爱怜地把手伸过去,抚摸着晶晶的头发。谈晶晶被惊醒了,她把头一抬,让蓝煜星又是一阵疼,晶晶的两只眼睛,肿得象两只水蜜桃一样,显然,她可能已经哭了大半夜了。   “蓝煜星!”见蓝煜星醒来,谈晶晶又惊又喜,一夜的担心,终于有了着落,她一下子趴在蓝煜星身上,用经过克制的声音,叫了一声,眼泪,又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谈晶晶是个乐天派,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快乐的时光,蓝煜星还从来没有见过她掉眼泪呢。今天的谈晶晶,少了几分娇憨,多了几分温婉,犹如梨花带雨一般,让蓝煜星体会到了她的另一种美丽,也多了一分异样的感动。   “嘘!”蓝煜星把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这个动作过于活泼,和昨天夜里那个沉睡不醒的蓝煜星差别实在太大,他的恢复可以这么快吗?谈晶晶欢喜之余,也有些惊讶。“我没受什么伤,破了点皮而已,这头上是红墨水,不是血。”   “真的?”谈晶晶不是很相信,把鼻子凑到蓝煜星的头上闻了一闻,果然,一点血腥味都没有,又用手轻轻地试了试,纱布下面软绵绵的,如果真的是头部的鲜血渗了出来,下面的血更多,凝固了以后,里面会硬棒棒的,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柔软。终于确定了以后,谈晶晶当胸就是一拳:“要死啊你,都吓死我了。你这是玩什么嘛!”   “唉哟!”这一拳可实在,猝不及防的蓝煜星被捶得叫了一声,连忙跟谈晶晶解释:“这可不是我要这么干的,是组织上安排的。估计是要塑造伟大的英雄形象。”   谈晶晶已经不是小女孩子了,在机关里工作了半年,耳闻目睹了一些现象,再加上家学渊源,自然是一点就透,很快明白了这里面的奥妙。不过,这个理由让她心中更是恼怒,顿时杏眼含威,质问道:“你是死人啊,昨晚我哭了一宿,你没听见?还有,来的时候是我爸我妈一起陪我过来的,他们要我走,我没答应,执意要留下来陪你,当时他们不好对我怎么样,可回去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骂我呐!”说到这时在,谈晶晶异常的委屈,眼泪叭搭叭搭地又落了下来。   蓝煜星非常理解,晶晶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为自己担惊受怕了一夜,现在发现,原来只不过是场闹剧,而自己却在呼呼大睡,这叫她怎能不生气,只好向她解释:“晶晶,这可不怨我,他们昨天晚上给我打了大剂量的安定,我根本就醒不了。”   “他们怎么能够这样?注射安定对身体不好!我找他们院长去!”谈晶晶很快把愤怒转移到了医院上,对蓝煜星的愤怒,本来就带有七分撒娇的成分,可是,知道有人做了有害恋人健康的事情,谈晶晶的愤怒可是真的了。这小姐脾气要是发作起来,不知道院长是否受得了,他让谈大小姐哭得这么伤心,当然要加倍地找回来,否则,多吃亏啊。   蓝煜星只好立刻阻止:“嘘!别嚷啊,你这一吵吵,可不就穿帮了嘛,外面还有没走完的记者呢!”   “穿帮就穿帮,我才不想你在这里活受罪呢,好人都得住出点毛病来!”谈晶晶说的可是实话,这医院里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好在蓝煜星住的是单间,要是普通的外科病房,天天看得都是断胳膊少腿的那些血淋淋的场面,别说吃东西,不把胃子里的东西吐出来就不错了。还有医院里那股子特有的药味,一闻就反胃,这装病住院,虽说待遇不低,吃喝拉撒睡都有人侍候,但绝对不是什么美差。但是,也不能想不装就不装啊,这可是政治任务,装也得装,不装也得装。   当然,对晶晶不能这么说,得换个角度。蓝煜星就严肃地跟晶晶说:“晶晶,别闹,受罪是受罪了一点,不过,这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心只为蓝煜星好的谈晶晶当下就明白了,是啊!这不是坏事,可以想见,很快,各种各样的报道将会铺天盖地,自己的爱人,将会成为众人皆知的反腐英雄,无数的荣誉,各种各样的光环,上电视,见报纸,提拔,重用,将会扑面而来,躲都躲不掉,要是这么说,在这里住上个一段时间,还真是值,别人想还想不来呢。想到这里,谈晶晶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不就是哭了一个晚上嘛,只要对他有好处,就是天天以泪洗面她也愿意啊。   谈晶晶又想到,自己刚才对蓝煜星的恶劣态度,的确是冲动了一些,错怪他了,心里不禁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当下搂住了蓝煜星的腰,把脸埋在蓝煜星的胸前,尽享这片刻的温馨。昨天晚上还在为他担惊受怕、提心掉胆,害怕他有个三长两短,一觉醒来,便拨云见日、雨过天晴了,此时的谈晶晶,有一种无比强烈的幸福,也更加体会到蓝煜星对她的重要,如果没有他?那自己的生命还有意义吗?此时,被一种强烈的男子气息包围着的谈晶晶,只觉得心神俱醉,只愿时光在这一刻永远地停留下来才好。   和谈晶晶一样,此时的蓝煜星,也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爱怜地抚弄着谈晶晶那如丝般的秀发,往事如梦一般在自己眼前闪过。   曾几何时,谈晶晶在自己的眼里,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使一般。虽说是同班同学,但和她在一起,蓝煜星从来就没有感觉自己和她是平等的。对她的爱慕之心,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任凭那种强烈的爱意把自己灼伤,也丝毫不敢有所表达,连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前,他都不敢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配。   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弟,除了多读了几本书、能够写几篇文章之外,一无所有,一无所长。即便是在并不出色的S师范学院,自己也只是一棵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草,从来就引不起别人的注意。最痛苦的是临毕业之前,连自己的工作都不知道在哪里,对将来能不能够养活自己都没有把握,前途,更是一片暗淡。哪里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而她,聪明大方,活泼可爱,美丽时尚而又多才多艺,即便是在刻意隐瞒自己家世的情况下,也是老师们的掌上明珠,同学们心中的明星,爱慕者甚众,追求都如云,但她又洁身自爱,对任何人都能坦诚相待却又不给人一丝一毫的幻想和暧昧,这让她更加招人喜欢。两个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可是,这个曾经让自己感觉可望而不可及的女孩子,此刻,正静静地伏在自己的怀里,并且,已经准备把她的一身都托付给自己。他们的爱,是高尚的,纯洁的,并不是因为她有权有势的爸爸和无比显赫的家庭;她,也从来没有在意自己是农村的孩子,在意自己的一无所有,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有了晶晶这样的女孩子做自己的女友,做自己的妻子,夫复何求?自己应该珍惜,应该知足了。   可是,蓝煜星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完全是来自于黄山的奇遇,特别是自己现在的能力和才干,基本上是来自于从前的范志杰,而不是蓝煜星。两个人的意识融合以后,事业自然是一帆风顺,而在感情上,却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因为,在自己的心目中,是有两个人的,两个同样深深地爱着的人。当然,在林清雅面对,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能控制得很好,并没有做出任何有负于谈晶晶的事情,但是,每当他和谈晶晶柔情蜜意的时候,心里就会对林清雅充满了愧疚,对小雅,自己实在是亏欠太多了。   “喂喂,大白天的,你们小俩口不用这么如胶似漆吧!”随着一声门响,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说话的,正是林清雅! 第一章作秀(下)   外面,是林清雅清楚地回答记者提问的声音:“感谢大家对蓝煜星同志的关心。我们刚刚得到了院方的好消息,经过一夜的抢救,蓝煜星同志已经脱离了危险,不日可以恢复,如果情况允许,我们会安排他接受大家的采访,现在,请大家不要影响他的休息,谢谢,谢谢了……”   跟真的似的,蓝煜星哑然失笑,忽然感觉自己的一侧有些沉重,这才注意到,床边,一个女孩子坐在椅子上,身子趴在床沿,正在沉沉而睡,定睛一看,正是晶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这么吵也没把她给闹醒,显然,昨晚她肯定一宿没睡,而且特别的疲劳。蓝煜星爱怜地把手伸过去,抚摸着晶晶的头发。谈晶晶被惊醒了,她把头一抬,让蓝煜星又是一阵疼,晶晶的两只眼睛,肿得象两只水蜜桃一样,显然,她可能已经哭了大半夜了。   “蓝煜星!”见蓝煜星醒来,谈晶晶又惊又喜,一夜的担心,终于有了着落,她一下子趴在蓝煜星身上,用经过克制的声音,叫了一声,眼泪,又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谈晶晶是个乐天派,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快乐的时光,蓝煜星还从来没有见过她掉眼泪呢。今天的谈晶晶,少了几分娇憨,多了几分温婉,犹如梨花带雨一般,让蓝煜星体会到了她的另一种美丽,也多了一分异样的感动。   “嘘!”蓝煜星把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这个动作过于活泼,和昨天夜里那个沉睡不醒的蓝煜星差别实在太大,他的恢复可以这么快吗?谈晶晶欢喜之余,也有些惊讶。“我没受什么伤,破了点皮而已,这头上是红墨水,不是血。”   “真的?”谈晶晶不是很相信,把鼻子凑到蓝煜星的头上闻了一闻,果然,一点血腥味都没有,又用手轻轻地试了试,纱布下面软绵绵的,如果真的是头部的鲜血渗了出来,下面的血更多,凝固了以后,里面会硬棒棒的,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柔软。终于确定了以后,谈晶晶当胸就是一拳:“要死啊你,都吓死我了。你这是玩什么嘛!”   “唉哟!”这一拳可实在,猝不及防的蓝煜星被捶得叫了一声,连忙跟谈晶晶解释:“这可不是我要这么干的,是组织上安排的。估计是要塑造伟大的英雄形象。”   谈晶晶已经不是小女孩子了,在机关里工作了半年,耳闻目睹了一些现象,再加上家学渊源,自然是一点就透,很快明白了这里面的奥妙。不过,这个理由让她心中更是恼怒,顿时杏眼含威,质问道:“你是死人啊,昨晚我哭了一宿,你没听见?还有,来的时候是我爸我妈一起陪我过来的,他们要我走,我没答应,执意要留下来陪你,当时他们不好对我怎么样,可回去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骂我呐!”说到这时在,谈晶晶异常的委屈,眼泪叭搭叭搭地又落了下来。   蓝煜星非常理解,晶晶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为自己担惊受怕了一夜,现在发现,原来只不过是场闹剧,而自己却在呼呼大睡,这叫她怎能不生气,只好向她解释:“晶晶,这可不怨我,他们昨天晚上给我打了大剂量的安定,我根本就醒不了。”   “他们怎么能够这样?注射安定对身体不好!我找他们院长去!”谈晶晶很快把愤怒转移到了医院上,对蓝煜星的愤怒,本来就带有七分撒娇的成分,可是,知道有人做了有害恋人健康的事情,谈晶晶的愤怒可是真的了。这小姐脾气要是发作起来,不知道院长是否受得了,他让谈大小姐哭得这么伤心,当然要加倍地找回来,否则,多吃亏啊。   蓝煜星只好立刻阻止:“嘘!别嚷啊,你这一吵吵,可不就穿帮了嘛,外面还有没走完的记者呢!”   “穿帮就穿帮,我才不想你在这里活受罪呢,好人都得住出点毛病来!”谈晶晶说的可是实话,这医院里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好在蓝煜星住的是单间,要是普通的外科病房,天天看得都是断胳膊少腿的那些血淋淋的场面,别说吃东西,不把胃子里的东西吐出来就不错了。还有医院里那股子特有的药味,一闻就反胃,这装病住院,虽说待遇不低,吃喝拉撒睡都有人侍候,但绝对不是什么美差。但是,也不能想不装就不装啊,这可是政治任务,装也得装,不装也得装。   当然,对晶晶不能这么说,得换个角度。蓝煜星就严肃地跟晶晶说:“晶晶,别闹,受罪是受罪了一点,不过,这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心只为蓝煜星好的谈晶晶当下就明白了,是啊!这不是坏事,可以想见,很快,各种各样的报道将会铺天盖地,自己的爱人,将会成为众人皆知的反腐英雄,无数的荣誉,各种各样的光环,上电视,见报纸,提拔,重用,将会扑面而来,躲都躲不掉,要是这么说,在这里住上个一段时间,还真是值,别人想还想不来呢。想到这里,谈晶晶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不就是哭了一个晚上嘛,只要对他有好处,就是天天以泪洗面她也愿意啊。   谈晶晶又想到,自己刚才对蓝煜星的恶劣态度,的确是冲动了一些,错怪他了,心里不禁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当下搂住了蓝煜星的腰,把脸埋在蓝煜星的胸前,尽享这片刻的温馨。昨天晚上还在为他担惊受怕、提心掉胆,害怕他有个三长两短,一觉醒来,便拨云见日、雨过天晴了,此时的谈晶晶,有一种无比强烈的幸福,也更加体会到蓝煜星对她的重要,如果没有他?那自己的生命还有意义吗?此时,被一种强烈的男子气息包围着的谈晶晶,只觉得心神俱醉,只愿时光在这一刻永远地停留下来才好。   和谈晶晶一样,此时的蓝煜星,也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爱怜地抚弄着谈晶晶那如丝般的秀发,往事如梦一般在自己眼前闪过。   曾几何时,谈晶晶在自己的眼里,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使一般。虽说是同班同学,但和她在一起,蓝煜星从来就没有感觉自己和她是平等的。对她的爱慕之心,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任凭那种强烈的爱意把自己灼伤,也丝毫不敢有所表达,连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前,他都不敢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配。   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弟,除了多读了几本书、能够写几篇文章之外,一无所有,一无所长。即便是在并不出色的S师范学院,自己也只是一棵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草,从来就引不起别人的注意。最痛苦的是临毕业之前,连自己的工作都不知道在哪里,对将来能不能够养活自己都没有把握,前途,更是一片暗淡。哪里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而她,聪明大方,活泼可爱,美丽时尚而又多才多艺,即便是在刻意隐瞒自己家世的情况下,也是老师们的掌上明珠,同学们心中的明星,爱慕者甚众,追求都如云,但她又洁身自爱,对任何人都能坦诚相待却又不给人一丝一毫的幻想和暧昧,这让她更加招人喜欢。两个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可是,这个曾经让自己感觉可望而不可及的女孩子,此刻,正静静地伏在自己的怀里,并且,已经准备把她的一身都托付给自己。他们的爱,是高尚的,纯洁的,并不是因为她有权有势的爸爸和无比显赫的家庭;她,也从来没有在意自己是农村的孩子,在意自己的一无所有,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有了晶晶这样的女孩子做自己的女友,做自己的妻子,夫复何求?自己应该珍惜,应该知足了。   可是,蓝煜星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完全是来自于黄山的奇遇,特别是自己现在的能力和才干,基本上是来自于从前的范志杰,而不是蓝煜星。两个人的意识融合以后,事业自然是一帆风顺,而在感情上,却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因为,在自己的心目中,是有两个人的,两个同样深深地爱着的人。当然,在林清雅面对,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能控制得很好,并没有做出任何有负于谈晶晶的事情,但是,每当他和谈晶晶柔情蜜意的时候,心里就会对林清雅充满了愧疚,对小雅,自己实在是亏欠太多了。   “喂喂,大白天的,你们小俩口不用这么如胶似漆吧!”随着一声门响,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说话的,正是林清雅! 第二章感恩(上)   谈晶晶被林清雅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连忙把头抬了起来,见林清雅正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顿时满脸绯红,不知道是为了遮羞,还是对林清雅表示亲热,谈晶晶很快离开了蓝煜星,跑过去双手抱住了林清雅的胳膊,边摇晃边说:“清雅姐姐坏死啦!”   面对这个娇憨可人、羞涩纯情的小妹妹,林清雅也不忍再打趣,便对她说:“昨晚一宿没睡吧,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会,我在这里帮你照看一下,等会,还有市里的领导来看望他呢。”林清雅说的是实情,听说市里有领导要来,谈晶晶也感觉自己不方便在这里,毕竟,她只是蓝煜星的女朋友,并没有结婚,而且,那些领导,大多数都认识她,基本上见了面她都要喊叔叔的,这让她怎么好意思。不过,对林清雅的话,她还是要表示一下反对:“谁一宿没睡啦,才没有呢。”   她的本意是想掩饰自己对蓝煜星的关心,没想到这句话却大有语病,因为,听了谈晶晶的话,林清雅没有说什么,而是表情稍有夸张地看了看蓝煜星的床:“哦?”。谈晶晶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这分明是在很含蓄地问她:“那这一个晚上是怎么睡的?”谈晶晶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玩笑,顿时便不依了:“清雅姐姐,你坏透了!”然后作势要打林清雅,林清雅连忙边躲避边求饶。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的打闹声中,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而热烈了起来。   看着林清雅和谈晶晶在打闹,蓝煜星满脸带笑,这种温馨的感觉,让他的心情十分舒畅,不过,蓝煜星很快便变得若有所思起来。昨天发生的一幕幕又重新回到自己的眼前,他很清晰的记得,在刘虎意图行凶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叫了一声小雅,这等于正式挑明了他和林清雅的关系。这种挑明,等于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眼前的林清雅和谈晶晶,现在看是和谐无比,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生出什么风波来,这让蓝煜星暗自担心。   谈晶晶是个非常懂事的女孩子,她佯装攻击林清雅,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心下却是甜丝丝的,恋爱中的少女,对别人开自己和恋人的玩笑,心里是并不抵触的,何况,对方又是被自己引为知已的闺中密友?所以,很快两个人就平静了下来,谈晶晶开始收拾自己的小包,准备回去。   这时候,护士敲门进来,原来是送早餐来了,这让谈晶晶又被耽搁了下来。蓝煜星是因公负伤的高危病人,能量主要是通过输液来提供,生活则由院方全权负责,而且,他的这种极为特殊的情况,也仅仅有极少数的院领导、主治医师和单独负责护理他的护士清楚,其它人并不知情。所以,蓝煜星醒了以后,对他的饮食,也是按照重伤号的标准来安排的,早餐只不过是一份营养粥。看着蓝煜星一口气喝完而又意犹未尽的样子,谈晶晶便对蓝煜星说:“中午我来给你送点吃的,医院里的东西不好吃。”   蓝煜星可以想见,昨天晚上来的时候,时间肯定是特别的仓促,谈晶晶也几乎没有带任何东西过来,只是匆匆提了个小包就跑了过来。更何况,谈晶晶一家当时得到的通知肯定是自己正在抢救之中,尚未脱离危险,也不会给自己带吃的来。不过,蓝煜星的确是有点饿了,他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小伙子,昨天又折腾了一夜,受的也只是皮外伤,虽说通过输液补充了大量的能量,但肚子里却是空空的,自然想吃点东西。听谈晶晶这么说,蓝煜星自然是欣然表示同意。然后,谈晶晶和林清雅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医院。   林清雅知道,来医院的的时候,谈晶晶是无比的惊慌,现在,却是走得无比轻松,这一切,都是因为蓝煜星。她的快乐,是因为蓝煜星而快乐,她的悲伤,也是为了蓝煜星而悲伤。对这样一个女孩子,林清雅丝毫提不起任何和她竞争的愿望,甚至,每每想到自己和蓝煜星过分接近就有可能伤害到谈晶晶的时候,林清雅都充满了一种大人和一个对自己毫无防备的小孩子抢东西的罪恶感。   谈晶晶走后,林清雅关上门,坐到了蓝煜星的旁边,从她的大挎包里取出一个保温饭盒,蓝煜星打开一看,是一盒汤包,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这汤包雪白晶莹,上面的折皱细巧均匀,整个儿恰如一朵朵饱满圆润、千瓣紧裹、含苞欲开的菊花,而且皮薄如纸,几近透明,可以看见里面的汤汁在轻轻晃动。蓝煜星要坐起来,却被林清雅嘘了一声:“马上会有人来的,你这一起来就露了馅了。”蓝煜星想想也是,只好老老实实地倚在病床上,让林清雅喂他,心里却是鹿撞不已。   林清雅拿起筷子,夹了一只汤包,送到蓝煜星嘴边,蓝煜星轻咬了一下,然后吸净了里面的汤汁,一股浓浓的蟹鲜顿时让他感觉满口留香,连忙把整个包子吞到嘴里,咀嚼后咽下,然后称赞了一声:“这蟹黄汤包很地道啊。”他自幼生长在江淮一带,虽然这里的主食以米饭为主,可淮扬面点却是誉满天下,家乡的蟹黄汤包皮薄、汁足、味美、形巧,和天津的狗不理、上海的南翔小笼包、扬州的五丁包并称“中华四大包子”,今天的包子虽然味道和家里的相比稍有不足,却味道也算是比较正宗的了,从林清雅买来到现在,已经放了一段时间,如果是现做现吃,味道应该更加鲜美。   听到蓝煜星夸自己的包子好吃,林清雅笑魇如花:“真的很地道?那就多吃点,明天早晨我再去排队给你买。”林清雅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蓝煜星心里又是一阵感动,最难消受美人恩,昨天晚上,她也没有休息好,可自己就这么点小毛病,却劳她早起排队给自己去买包子,蓝煜星可以感觉得到,无论是林清雅,还是谈晶晶,对自己都是那样的无微不至。对谈晶晶的关心,蓝煜星自然可以坦然受之,可如果是林清雅,他却是受之有愧。 第二章感恩(上)   谈晶晶被林清雅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连忙把头抬了起来,见林清雅正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顿时满脸绯红,不知道是为了遮羞,还是对林清雅表示亲热,谈晶晶很快离开了蓝煜星,跑过去双手抱住了林清雅的胳膊,边摇晃边说:“清雅姐姐坏死啦!”   面对这个娇憨可人、羞涩纯情的小妹妹,林清雅也不忍再打趣,便对她说:“昨晚一宿没睡吧,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会,我在这里帮你照看一下,等会,还有市里的领导来看望他呢。”林清雅说的是实情,听说市里有领导要来,谈晶晶也感觉自己不方便在这里,毕竟,她只是蓝煜星的女朋友,并没有结婚,而且,那些领导,大多数都认识她,基本上见了面她都要喊叔叔的,这让她怎么好意思。不过,对林清雅的话,她还是要表示一下反对:“谁一宿没睡啦,才没有呢。”   她的本意是想掩饰自己对蓝煜星的关心,没想到这句话却大有语病,因为,听了谈晶晶的话,林清雅没有说什么,而是表情稍有夸张地看了看蓝煜星的床:“哦?”。谈晶晶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这分明是在很含蓄地问她:“那这一个晚上是怎么睡的?”谈晶晶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玩笑,顿时便不依了:“清雅姐姐,你坏透了!”然后作势要打林清雅,林清雅连忙边躲避边求饶。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的打闹声中,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而热烈了起来。   看着林清雅和谈晶晶在打闹,蓝煜星满脸带笑,这种温馨的感觉,让他的心情十分舒畅,不过,蓝煜星很快便变得若有所思起来。昨天发生的一幕幕又重新回到自己的眼前,他很清晰的记得,在刘虎意图行凶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叫了一声小雅,这等于正式挑明了他和林清雅的关系。这种挑明,等于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眼前的林清雅和谈晶晶,现在看是和谐无比,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生出什么风波来,这让蓝煜星暗自担心。   谈晶晶是个非常懂事的女孩子,她佯装攻击林清雅,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心下却是甜丝丝的,恋爱中的少女,对别人开自己和恋人的玩笑,心里是并不抵触的,何况,对方又是被自己引为知已的闺中密友?所以,很快两个人就平静了下来,谈晶晶开始收拾自己的小包,准备回去。   这时候,护士敲门进来,原来是送早餐来了,这让谈晶晶又被耽搁了下来。蓝煜星是因公负伤的高危病人,能量主要是通过输液来提供,生活则由院方全权负责,而且,他的这种极为特殊的情况,也仅仅有极少数的院领导、主治医师和单独负责护理他的护士清楚,其它人并不知情。所以,蓝煜星醒了以后,对他的饮食,也是按照重伤号的标准来安排的,早餐只不过是一份营养粥。看着蓝煜星一口气喝完而又意犹未尽的样子,谈晶晶便对蓝煜星说:“中午我来给你送点吃的,医院里的东西不好吃。”   蓝煜星可以想见,昨天晚上来的时候,时间肯定是特别的仓促,谈晶晶也几乎没有带任何东西过来,只是匆匆提了个小包就跑了过来。更何况,谈晶晶一家当时得到的通知肯定是自己正在抢救之中,尚未脱离危险,也不会给自己带吃的来。不过,蓝煜星的确是有点饿了,他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小伙子,昨天又折腾了一夜,受的也只是皮外伤,虽说通过输液补充了大量的能量,但肚子里却是空空的,自然想吃点东西。听谈晶晶这么说,蓝煜星自然是欣然表示同意。然后,谈晶晶和林清雅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医院。   林清雅知道,来医院的的时候,谈晶晶是无比的惊慌,现在,却是走得无比轻松,这一切,都是因为蓝煜星。她的快乐,是因为蓝煜星而快乐,她的悲伤,也是为了蓝煜星而悲伤。对这样一个女孩子,林清雅丝毫提不起任何和她竞争的愿望,甚至,每每想到自己和蓝煜星过分接近就有可能伤害到谈晶晶的时候,林清雅都充满了一种大人和一个对自己毫无防备的小孩子抢东西的罪恶感。   谈晶晶走后,林清雅关上门,坐到了蓝煜星的旁边,从她的大挎包里取出一个保温饭盒,蓝煜星打开一看,是一盒汤包,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这汤包雪白晶莹,上面的折皱细巧均匀,整个儿恰如一朵朵饱满圆润、千瓣紧裹、含苞欲开的菊花,而且皮薄如纸,几近透明,可以看见里面的汤汁在轻轻晃动。蓝煜星要坐起来,却被林清雅嘘了一声:“马上会有人来的,你这一起来就露了馅了。”蓝煜星想想也是,只好老老实实地倚在病床上,让林清雅喂他,心里却是鹿撞不已。   林清雅拿起筷子,夹了一只汤包,送到蓝煜星嘴边,蓝煜星轻咬了一下,然后吸净了里面的汤汁,一股浓浓的蟹鲜顿时让他感觉满口留香,连忙把整个包子吞到嘴里,咀嚼后咽下,然后称赞了一声:“这蟹黄汤包很地道啊。”他自幼生长在江淮一带,虽然这里的主食以米饭为主,可淮扬面点却是誉满天下,家乡的蟹黄汤包皮薄、汁足、味美、形巧,和天津的狗不理、上海的南翔小笼包、扬州的五丁包并称“中华四大包子”,今天的包子虽然味道和家里的相比稍有不足,却味道也算是比较正宗的了,从林清雅买来到现在,已经放了一段时间,如果是现做现吃,味道应该更加鲜美。   听到蓝煜星夸自己的包子好吃,林清雅笑魇如花:“真的很地道?那就多吃点,明天早晨我再去排队给你买。”林清雅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蓝煜星心里又是一阵感动,最难消受美人恩,昨天晚上,她也没有休息好,可自己就这么点小毛病,却劳她早起排队给自己去买包子,蓝煜星可以感觉得到,无论是林清雅,还是谈晶晶,对自己都是那样的无微不至。对谈晶晶的关心,蓝煜星自然可以坦然受之,可如果是林清雅,他却是受之有愧。 第二章感恩(下)   心下胡思胡想,却不能表现出来,蓝煜星就没话找话地问:“在哪儿买的?”他这一句话问得倒是大有道理。J省地外中国南北交界,J南是典型的江南饭食习惯,口味清淡,喜甜恶辣,而S市却在J省的最北部,气候干燥寒冷,口味要重许多,当地人喜欢川菜和一些大西北的的菜式。蓝煜星家却是居中,主要吃淮扬菜,既有南方菜的鲜、脆、嫩的特色,又融合了北方菜的咸、色、浓的特点,所以,他比较喜欢那种甜咸适中,咸中微甜的风味。这种口味,在S市是不大吃得到的。   “哦!我前两天走路上看到的,新开张的一个菜馆,挂的是你老家的地名,估计你没东西吃,我今天早上就过去了,没想到生意挺火爆,排了好长的队呢。”林清雅说得轻松,可是,蓝煜星明显知道,她对是自己仍然是极为用心的,这让她心下里又是一阵感动。不过,蓝煜星也意识到,林清雅已经实现了认识上的第二次转变,她并不象开始那样坚定地认为自己就是范志杰,而是接受了自己是还是蓝煜星的事实,比如,她今天买的就是自己家乡的名吃。既然是这样,那么,她既关心自己,又适当的保持距离也就不难理解了,这让蓝煜星不禁又是欣慰又是惭愧。   打开了话匣子,谈晶晶又不在身边,蓝煜星和林清雅的交流便顺畅了许多,话题自然而然就引到了案子上,林清雅开始主动告诉蓝煜星现在这个案子的进展情况:“现在,省纪委和省公安厅已经决定介入这个案子,现在,我们正在向省纪委那边报送和移交有关的资料。”   听林清雅说到这里,蓝煜星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那咱们还能插上手吗?”   “能!”林清雅给了蓝煜星一个极为肯定的答复:“我已经和夏书记通过电话了。刚才,省纪委的汤书记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算是初步谈话。这个案子,省公安厅那边的动作比较快,他们已经着手对孙继尧等人进行通缉,并且,那天的事件的现场侦察工作公安厅也全权接手了。不过,这个案子是由省纪委的严明副书记牵头的,马上准备成立一个专案组,纪委这边是由纪检监察四室负责,前任的四室主任刚刚调到到一个市里做纪委书记去了,这个位子还空着。因为我找人说过话了,而且,我对这个案子也比较熟,汤书记准备让我负责这个室,因为我正式任职还不到一年,他们准备让我暂时做副主任主持工作,等一年期满再调整。”   “那我过去的事情有问题吗?”现在,一切都挑明了,蓝煜星就更不客气。   “应该没问题。你这次的表现我也和汤书记说了,听了你的表现,他还是比较欣赏的,现在那边也正是用人的时候,你的有关材料也已经报到省委组织部了,他答应向组织部要你。”林清雅说得很轻松,可蓝煜星知道,自己的表现如何,并不是很关键,像他这种办事员级别的小角色,一般干部处就可以作主了,省纪委书记根本就关心不到,之所以愿意亲自向组织部要人,完全是因林清雅的面子。对林清雅的背景,蓝煜星实在是太清楚了,以他的能量,从市纪委要个人,这个人就又她从前的跟班秘书,汤书记不可能在这点小事上不给她面子的。   蓝煜星吃完饭,林清雅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对蓝煜星说:“已经八点半了。市里今天有领来慰问你和李强,他们八点半上班,估计过一会就要到了,你快点躺好。”蓝煜星自然是十分配合,马上躺了下去。昨天晚上吊了多少瓶的水蓝煜星并不清楚,不过,今天早晨安排记者来了以后,蓝煜星的血已经不用输了,氧气也拔了下去,但水还在继续吊,估计院方是等市领导来的时候查房,一方面,他们也要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他们对英雄的康复是多么的重视,另一方面,领导肯定也要对医生问一些问题。   林清雅的判断没有错,不久,外面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林清雅连忙跑过去把门打了开来,一大群人走了进来,蓝煜星看了一眼,心里一惊,这个阵容很庞大啊,为首的正是市委书记、市人大常会会主任黄柏强,陪同在他身边带路的是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现在临时主持纪委工作的黄明强和两名穿白大褂的医生,如果不出意外,其中一位,应该是S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后面的几位领导,蓝煜星就都认识了,分别是市委副书记、市长许昌平,市政协主席冯德明,市人大常委副主任、党组书记谈新权,市四套班子的主要领导已经全来了,后面还跟了几名记者,有的扛摄像机,有的拿照相机,有的背采访录音机,还有就拿了一个记录本和笔,蓝煜星知道,市里的主要领导出动,那么市里面两台两报一网的记者肯定是要跟随采访的。最后,就是市委办的工作人员,提着一些慰问品。   见领导来了,蓝煜星做出一副很激动的样子,似乎挣扎着要起来,黄柏强急步上前,迅速按住蓝煜星的肩膀,口中连称:“不要起来,不要起来!”蓝煜星被迫又重新躺了下去,可惜演技有限,演不出那种热泪盈眶的样子,只好作罢。对蓝煜星的演技,林清雅看在眼里,憋不住想笑,可又不敢笑,只好把手伸进裤子上的一只口袋里,使劲掐自己的大腿,这才强行忍住。   这时,黄柏强开始吁寒问暖,无非是感觉怎么样啊之类的,蓝煜星一一作答,看到蓝煜星似乎还算正常,黄柏强似乎很放心。这里,院长不失时间地走了出来,汇报道:“黄书记,蓝煜星同志是头部中弹,子弹是擦着颅骨出去的,非常危险,如果再低半厘米,那就是无法挽回的损失了。不过,即使是这样,也造成了蓝煜星同志的颅骨损伤,并且失血过多。昨天晚上,我们经过4个小时零24分钟的紧张抢救,终于使蓝煜星同志脱离了危险。”   院长说完之后,主治医生又上前装腔作势地作了一番检查,无非是试一下蓝煜星四肢的反应,神智的清醒程度等等,蓝煜星含糊作答,最后,主治的医生下了结论:“黄书记,蓝煜星同志的伤口我们昨天晚上已经缝合了,从现在的的情况看,恢复得还不错,应该说,比我们想象得要好很多,如果不出什么大的意外,一周之内应该可以出院,但出院之后仍然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蓝煜星面无表情,心里却比林清雅笑得更加厉害,一周之内当然可以出院啦,现在出院都没问题。   一套程序走完之后,黄柏强开始总结:“蓝煜星同志,虽然你很年轻,参加工作的时间也不长,但是,你表现出来的大无畏的英难气概,是值得包括我在内的全市所有的党员干部学习的,昨天夜里,市委常会和市政府组成人员会议连夜研究,决定给你立二等功一次,并且打破常规,破格提拔你为主任科员,享受正科级待遇。”   蓝煜星知道,立二等功是市一级政府的最高权限了,待遇相当于市劳动模范,退休以后是可以提高工资比例的。还有,对自己这样的一个试用期还没满的公务员越过副科级直接提拔正科,也的确是破了格了。虽然这是个虚职,除了可以涨点工资外,在中层干部正职都是副处级的纪委,其它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最大的好处就是到了省里以后,下一步可以直接提拔副处,可以大大缩短他走上领导岗位的时间,否则,还得一步一步地走,太浪费时间。对他来说,虽然对职务级别并不是很热衷,但要想在纪检监察岗位上有更大的作为,职务还是很重要的,不能老呆在下面*着林清雅的力量做事情。   领导给了自己这么大的关怀,蓝煜星感觉,如果现在再不流几滴眼泪的话,实在是太对不起人了,可是,他实在没掌握那个技术,你看人家超级女声,说哭便哭,说笑便笑,那眼泪,跟自来水似的,阀门就掌握在自己手里,想关就关,想开就开。蓝煜星酝酿了半天,还是流不出一滴眼泪,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的怀疑,第一次对自己丧失了信心。只好无奈地说:“感谢领导,感谢黄书记!”   (新的一周,希望书友们继续支持和喜欢《灾星》,如果过十二点你还在线,投出你手中的票支持灾星冲榜!) 第二章感恩(下)   心下胡思胡想,却不能表现出来,蓝煜星就没话找话地问:“在哪儿买的?”他这一句话问得倒是大有道理。J省地外中国南北交界,J南是典型的江南饭食习惯,口味清淡,喜甜恶辣,而S市却在J省的最北部,气候干燥寒冷,口味要重许多,当地人喜欢川菜和一些大西北的的菜式。蓝煜星家却是居中,主要吃淮扬菜,既有南方菜的鲜、脆、嫩的特色,又融合了北方菜的咸、色、浓的特点,所以,他比较喜欢那种甜咸适中,咸中微甜的风味。这种口味,在S市是不大吃得到的。   “哦!我前两天走路上看到的,新开张的一个菜馆,挂的是你老家的地名,估计你没东西吃,我今天早上就过去了,没想到生意挺火爆,排了好长的队呢。”林清雅说得轻松,可是,蓝煜星明显知道,她对是自己仍然是极为用心的,这让她心下里又是一阵感动。不过,蓝煜星也意识到,林清雅已经实现了认识上的第二次转变,她并不象开始那样坚定地认为自己就是范志杰,而是接受了自己是还是蓝煜星的事实,比如,她今天买的就是自己家乡的名吃。既然是这样,那么,她既关心自己,又适当的保持距离也就不难理解了,这让蓝煜星不禁又是欣慰又是惭愧。   打开了话匣子,谈晶晶又不在身边,蓝煜星和林清雅的交流便顺畅了许多,话题自然而然就引到了案子上,林清雅开始主动告诉蓝煜星现在这个案子的进展情况:“现在,省纪委和省公安厅已经决定介入这个案子,现在,我们正在向省纪委那边报送和移交有关的资料。”   听林清雅说到这里,蓝煜星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那咱们还能插上手吗?”   “能!”林清雅给了蓝煜星一个极为肯定的答复:“我已经和夏书记通过电话了。刚才,省纪委的汤书记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算是初步谈话。这个案子,省公安厅那边的动作比较快,他们已经着手对孙继尧等人进行通缉,并且,那天的事件的现场侦察工作公安厅也全权接手了。不过,这个案子是由省纪委的严明副书记牵头的,马上准备成立一个专案组,纪委这边是由纪检监察四室负责,前任的四室主任刚刚调到到一个市里做纪委书记去了,这个位子还空着。因为我找人说过话了,而且,我对这个案子也比较熟,汤书记准备让我负责这个室,因为我正式任职还不到一年,他们准备让我暂时做副主任主持工作,等一年期满再调整。”   “那我过去的事情有问题吗?”现在,一切都挑明了,蓝煜星就更不客气。   “应该没问题。你这次的表现我也和汤书记说了,听了你的表现,他还是比较欣赏的,现在那边也正是用人的时候,你的有关材料也已经报到省委组织部了,他答应向组织部要你。”林清雅说得很轻松,可蓝煜星知道,自己的表现如何,并不是很关键,像他这种办事员级别的小角色,一般干部处就可以作主了,省纪委书记根本就关心不到,之所以愿意亲自向组织部要人,完全是因林清雅的面子。对林清雅的背景,蓝煜星实在是太清楚了,以他的能量,从市纪委要个人,这个人就又她从前的跟班秘书,汤书记不可能在这点小事上不给她面子的。   蓝煜星吃完饭,林清雅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对蓝煜星说:“已经八点半了。市里今天有领来慰问你和李强,他们八点半上班,估计过一会就要到了,你快点躺好。”蓝煜星自然是十分配合,马上躺了下去。昨天晚上吊了多少瓶的水蓝煜星并不清楚,不过,今天早晨安排记者来了以后,蓝煜星的血已经不用输了,氧气也拔了下去,但水还在继续吊,估计院方是等市领导来的时候查房,一方面,他们也要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他们对英雄的康复是多么的重视,另一方面,领导肯定也要对医生问一些问题。   林清雅的判断没有错,不久,外面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林清雅连忙跑过去把门打了开来,一大群人走了进来,蓝煜星看了一眼,心里一惊,这个阵容很庞大啊,为首的正是市委书记、市人大常会会主任黄柏强,陪同在他身边带路的是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现在临时主持纪委工作的黄明强和两名穿白大褂的医生,如果不出意外,其中一位,应该是S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后面的几位领导,蓝煜星就都认识了,分别是市委副书记、市长许昌平,市政协主席冯德明,市人大常委副主任、党组书记谈新权,市四套班子的主要领导已经全来了,后面还跟了几名记者,有的扛摄像机,有的拿照相机,有的背采访录音机,还有就拿了一个记录本和笔,蓝煜星知道,市里的主要领导出动,那么市里面两台两报一网的记者肯定是要跟随采访的。最后,就是市委办的工作人员,提着一些慰问品。   见领导来了,蓝煜星做出一副很激动的样子,似乎挣扎着要起来,黄柏强急步上前,迅速按住蓝煜星的肩膀,口中连称:“不要起来,不要起来!”蓝煜星被迫又重新躺了下去,可惜演技有限,演不出那种热泪盈眶的样子,只好作罢。对蓝煜星的演技,林清雅看在眼里,憋不住想笑,可又不敢笑,只好把手伸进裤子上的一只口袋里,使劲掐自己的大腿,这才强行忍住。   这时,黄柏强开始吁寒问暖,无非是感觉怎么样啊之类的,蓝煜星一一作答,看到蓝煜星似乎还算正常,黄柏强似乎很放心。这里,院长不失时间地走了出来,汇报道:“黄书记,蓝煜星同志是头部中弹,子弹是擦着颅骨出去的,非常危险,如果再低半厘米,那就是无法挽回的损失了。不过,即使是这样,也造成了蓝煜星同志的颅骨损伤,并且失血过多。昨天晚上,我们经过4个小时零24分钟的紧张抢救,终于使蓝煜星同志脱离了危险。”   院长说完之后,主治医生又上前装腔作势地作了一番检查,无非是试一下蓝煜星四肢的反应,神智的清醒程度等等,蓝煜星含糊作答,最后,主治的医生下了结论:“黄书记,蓝煜星同志的伤口我们昨天晚上已经缝合了,从现在的的情况看,恢复得还不错,应该说,比我们想象得要好很多,如果不出什么大的意外,一周之内应该可以出院,但出院之后仍然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蓝煜星面无表情,心里却比林清雅笑得更加厉害,一周之内当然可以出院啦,现在出院都没问题。   一套程序走完之后,黄柏强开始总结:“蓝煜星同志,虽然你很年轻,参加工作的时间也不长,但是,你表现出来的大无畏的英难气概,是值得包括我在内的全市所有的党员干部学习的,昨天夜里,市委常会和市政府组成人员会议连夜研究,决定给你立二等功一次,并且打破常规,破格提拔你为主任科员,享受正科级待遇。”   蓝煜星知道,立二等功是市一级政府的最高权限了,待遇相当于市劳动模范,退休以后是可以提高工资比例的。还有,对自己这样的一个试用期还没满的公务员越过副科级直接提拔正科,也的确是破了格了。虽然这是个虚职,除了可以涨点工资外,在中层干部正职都是副处级的纪委,其它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最大的好处就是到了省里以后,下一步可以直接提拔副处,可以大大缩短他走上领导岗位的时间,否则,还得一步一步地走,太浪费时间。对他来说,虽然对职务级别并不是很热衷,但要想在纪检监察岗位上有更大的作为,职务还是很重要的,不能老呆在下面*着林清雅的力量做事情。   领导给了自己这么大的关怀,蓝煜星感觉,如果现在再不流几滴眼泪的话,实在是太对不起人了,可是,他实在没掌握那个技术,你看人家超级女声,说哭便哭,说笑便笑,那眼泪,跟自来水似的,阀门就掌握在自己手里,想关就关,想开就开。蓝煜星酝酿了半天,还是流不出一滴眼泪,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的怀疑,第一次对自己丧失了信心。只好无奈地说:“感谢领导,感谢黄书记!”   (新的一周,希望书友们继续支持和喜欢《灾星》,如果过十二点你还在线,投出你手中的票支持灾星冲榜!) 第三章戴德(上)   黄柏强的话其实才说一半,等蓝煜星说完,黄柏强走上前一步,语重心长地说:“不需要谢我,要谢,应该感谢组织上对你的培养和关怀,当然,这也是你个人努力的结果嘛。不过,你一定要珍惜组织上给你的荣誉,珍惜你拥有的一切,戒骄戒躁,争取在新的岗位上,作出更大的成绩。”说完以后,黄柏强再次握紧蓝煜星的手,重重地抖了几下,便闪到了一边。   黄柏强闪开以后,许昌平,冯德明,谈新权等人依次上前和蓝煜握手,每个人都是握着手对蓝煜星叮嘱两句,或是鼓励,或是提醒,基本上和黄柏强的意思雷同,并无任何新意。一圈转得很快,可是,这种场面却让蓝煜星一下子想到了遗体告别仪式,大家围着死者的遗体转那么一圈,然后和家属握手,说几句话,不过,荣幸的是,他今天既扮演了死者,又扮演了家属,可谓集两大要职于一身,而前来吊唁的人等又是如此的重量级,人生有此际遇,何其幸哉!   黄柏强等人慰问结束后,林清雅和蓝煜星打了个招呼,也跟着他们离开了病房。这很容易理解,他们之间,非亲非故,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林清雅绝不可能像亲属那样留下来照顾蓝煜星,否则,一个女上司,一个男下属,一个寡居在外,一个尚未婚配,朝夕相处,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当联想。而且,蓝煜星享受的是很别特的护理待遇,并不需要人单独看护,所以,今天林清雅今天扮演的其实是纪委的一个打前站的角色,而给自己买包子,则是假公济私了。   人都走了,蓝煜星一个人盯着天花板,默默地发着呆,此刻的状态,只有两个字:无聊。自从参加工作,蓝煜星无论是前期的了解情况,还是后来参与办案,日程都安排得满满的,每天紧紧张张,忙忙碌碌,这种悠闲状态,蓝煜星还是第一次品尝。蓝煜星想到,为什么有个别领导干部退到二线以后,身体状况会急剧恶化,苍老得也特别快,估计也是因为无聊。人一旦无聊了,就会失去一种精神上的支撑,所以,枯萎的速度自然就会快些。不过,蓝煜星相信,自己不一样,现在的休养,只是漫漫征程上的一次短暂的休憩,然后,他必将会以更加充沛的精力,更加饱满的热情,投入到新一轮的斗争中去。   短短的一两个小时,对蓝煜星来说,简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到了中午11点多,病房门被吱呀一声,推了开来,蓝煜星抬头一个,顿时满脸惊喜,来的,正是让他渴盼已久的谈晶晶,拎着两个大大的袋子,如一阵风一般地飘了进来。   后天就是春节了,病房里温暖如春,外面却是天寒地冻。和市里的领导不同,谈晶晶又没有自己的座驾,会出租车也不是每辆车都能正常开空调,所以,小脸被冻得通红,进了门以后,又是搓手,又是跺脚,看得蓝煜星十分心疼,连忙说:“过来过来,我给你焐焐。”谈晶晶满目含情,坐到蓝煜星的身边。蓝煜星握过她的双手,冰凉冰凉的,像是握着一块冰,不过,很柔软。   谈晶晶并没有多一分的安稳,两个人没说几句话,谈晶晶就兴奋地说:“蓝煜星,你上报纸嘞!”然后从袋子里拿出几份报纸,其中一份是《S日报》,在头版头条醒目地刊登着:舍己救人的大学生蓝煜星再谱热血新篇!可能是因为赶稿,今天早晨在医院里的形象并没有见报,见报的照片是自己昨天晚上现场被抢拍的镜头,手捂着头,鲜血从手指缝里渗出来。这张照片抓拍得极为精彩,照片上的自己,表情刚毅,视死如归,一幅慷慨就义的模样。   再看内容,果然和自己事先预料的一样,从自己的大学生活开始写起,大量引用了上一次《S晚报》的报道,然后就是写了自己当天晚上在审判大厅的作为,不过,对事件本身只是一笔带过,毕竟,孙继尧曾是S市相当重要的领导干部,在案情尚未十明朗的情况,不适合公开报道。然后就是关于李强的报道,占用的篇幅也很大。   其实,蓝煜星清楚,发生了这种事情,在那么多新闻记者在场的情况下,想捂是绝对捂不住的,不出意外的话,各新闻媒体,特别是网络,各种各样的报道早就应该铺天盖地了,这种影响是极其恶劣的,现在的市委书记黄柏强,应该说正在风口浪尖上,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根据党风廉政责任制的规定,一个新提拔的纪委书记,在位子上还没有焐热,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本人难辞其咎。所以,黄柏强现在只要有一点点应对不当,就有可能被摘了乌纱帽。所以,市委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和李强推出来,作为英雄人物大肆宣传,一方面是意图转移视线,一方面也是想找回一点面子:我们S市的公务员并不都象孙继尧那个样子嘛。所以,今天才会出现市四套班子主要领导集体慰问的局面,在某种意义上,这其实也是一种公关,说白了,就是粉饰太平。   至于市委为什么把自己推到比李强更重要的位置,也是十分明白的。第一,李强本身就是公安局的副局长,给他太多的荣誉,不可能不提拔,而处在这一层的干部,提拔的空间是比较有限的。而且,李强做副处级也有些年头了,上一次动干部并没有提他,说明他并没有进入市委领导的法眼,现在突击提拔,痕迹过于明显,更何况,也许现在的市委领导依然不喜欢他。第二,李强的伤受得虽然比较重,但他是肩部中枪,远没有自己头部中枪来得危险。自己可以很容易地就被包装成为生命垂危,可李强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不就是肩膀上被打了一枪嘛,做个手术把子弹取出来就是了。英雄所获得的荣誉,有时并不是和他作出的贡献成正比的,而是和他的付出成正比的,付出越多,收获越大,如果牺牲了,荣誉就更高了。第三,李强是警察,而自己是普通公务员,属于文职人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警察牺牲是天经地义,但普通公务员因公负伤或者是牺牲了,意义就大不一样。第四,自己有过英雄事迹,而且工作经历简单,就象一张白纸,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发挥的空间很大。象李强这样的人,宣传起来就不能如此随意。所以,市委这次把自己推到了最前沿,这对自己来说,本来并不是什么坏事,可问题是,一来蓝煜星并不想引人注目,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好事,对他来说,搞不好就是祸事;二来蓝煜星想到,因为这个案子,今天中秋就没有回家,现在要过春节了,又没有办法去看自己的父母亲了,这让蓝煜星异常惆怅。 第三章戴德(上)   黄柏强的话其实才说一半,等蓝煜星说完,黄柏强走上前一步,语重心长地说:“不需要谢我,要谢,应该感谢组织上对你的培养和关怀,当然,这也是你个人努力的结果嘛。不过,你一定要珍惜组织上给你的荣誉,珍惜你拥有的一切,戒骄戒躁,争取在新的岗位上,作出更大的成绩。”说完以后,黄柏强再次握紧蓝煜星的手,重重地抖了几下,便闪到了一边。   黄柏强闪开以后,许昌平,冯德明,谈新权等人依次上前和蓝煜握手,每个人都是握着手对蓝煜星叮嘱两句,或是鼓励,或是提醒,基本上和黄柏强的意思雷同,并无任何新意。一圈转得很快,可是,这种场面却让蓝煜星一下子想到了遗体告别仪式,大家围着死者的遗体转那么一圈,然后和家属握手,说几句话,不过,荣幸的是,他今天既扮演了死者,又扮演了家属,可谓集两大要职于一身,而前来吊唁的人等又是如此的重量级,人生有此际遇,何其幸哉!   黄柏强等人慰问结束后,林清雅和蓝煜星打了个招呼,也跟着他们离开了病房。这很容易理解,他们之间,非亲非故,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林清雅绝不可能像亲属那样留下来照顾蓝煜星,否则,一个女上司,一个男下属,一个寡居在外,一个尚未婚配,朝夕相处,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当联想。而且,蓝煜星享受的是很别特的护理待遇,并不需要人单独看护,所以,今天林清雅今天扮演的其实是纪委的一个打前站的角色,而给自己买包子,则是假公济私了。   人都走了,蓝煜星一个人盯着天花板,默默地发着呆,此刻的状态,只有两个字:无聊。自从参加工作,蓝煜星无论是前期的了解情况,还是后来参与办案,日程都安排得满满的,每天紧紧张张,忙忙碌碌,这种悠闲状态,蓝煜星还是第一次品尝。蓝煜星想到,为什么有个别领导干部退到二线以后,身体状况会急剧恶化,苍老得也特别快,估计也是因为无聊。人一旦无聊了,就会失去一种精神上的支撑,所以,枯萎的速度自然就会快些。不过,蓝煜星相信,自己不一样,现在的休养,只是漫漫征程上的一次短暂的休憩,然后,他必将会以更加充沛的精力,更加饱满的热情,投入到新一轮的斗争中去。   短短的一两个小时,对蓝煜星来说,简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到了中午11点多,病房门被吱呀一声,推了开来,蓝煜星抬头一个,顿时满脸惊喜,来的,正是让他渴盼已久的谈晶晶,拎着两个大大的袋子,如一阵风一般地飘了进来。   后天就是春节了,病房里温暖如春,外面却是天寒地冻。和市里的领导不同,谈晶晶又没有自己的座驾,会出租车也不是每辆车都能正常开空调,所以,小脸被冻得通红,进了门以后,又是搓手,又是跺脚,看得蓝煜星十分心疼,连忙说:“过来过来,我给你焐焐。”谈晶晶满目含情,坐到蓝煜星的身边。蓝煜星握过她的双手,冰凉冰凉的,像是握着一块冰,不过,很柔软。   谈晶晶并没有多一分的安稳,两个人没说几句话,谈晶晶就兴奋地说:“蓝煜星,你上报纸嘞!”然后从袋子里拿出几份报纸,其中一份是《S日报》,在头版头条醒目地刊登着:舍己救人的大学生蓝煜星再谱热血新篇!可能是因为赶稿,今天早晨在医院里的形象并没有见报,见报的照片是自己昨天晚上现场被抢拍的镜头,手捂着头,鲜血从手指缝里渗出来。这张照片抓拍得极为精彩,照片上的自己,表情刚毅,视死如归,一幅慷慨就义的模样。   再看内容,果然和自己事先预料的一样,从自己的大学生活开始写起,大量引用了上一次《S晚报》的报道,然后就是写了自己当天晚上在审判大厅的作为,不过,对事件本身只是一笔带过,毕竟,孙继尧曾是S市相当重要的领导干部,在案情尚未十明朗的情况,不适合公开报道。然后就是关于李强的报道,占用的篇幅也很大。   其实,蓝煜星清楚,发生了这种事情,在那么多新闻记者在场的情况下,想捂是绝对捂不住的,不出意外的话,各新闻媒体,特别是网络,各种各样的报道早就应该铺天盖地了,这种影响是极其恶劣的,现在的市委书记黄柏强,应该说正在风口浪尖上,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根据党风廉政责任制的规定,一个新提拔的纪委书记,在位子上还没有焐热,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本人难辞其咎。所以,黄柏强现在只要有一点点应对不当,就有可能被摘了乌纱帽。所以,市委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和李强推出来,作为英雄人物大肆宣传,一方面是意图转移视线,一方面也是想找回一点面子:我们S市的公务员并不都象孙继尧那个样子嘛。所以,今天才会出现市四套班子主要领导集体慰问的局面,在某种意义上,这其实也是一种公关,说白了,就是粉饰太平。   至于市委为什么把自己推到比李强更重要的位置,也是十分明白的。第一,李强本身就是公安局的副局长,给他太多的荣誉,不可能不提拔,而处在这一层的干部,提拔的空间是比较有限的。而且,李强做副处级也有些年头了,上一次动干部并没有提他,说明他并没有进入市委领导的法眼,现在突击提拔,痕迹过于明显,更何况,也许现在的市委领导依然不喜欢他。第二,李强的伤受得虽然比较重,但他是肩部中枪,远没有自己头部中枪来得危险。自己可以很容易地就被包装成为生命垂危,可李强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不就是肩膀上被打了一枪嘛,做个手术把子弹取出来就是了。英雄所获得的荣誉,有时并不是和他作出的贡献成正比的,而是和他的付出成正比的,付出越多,收获越大,如果牺牲了,荣誉就更高了。第三,李强是警察,而自己是普通公务员,属于文职人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警察牺牲是天经地义,但普通公务员因公负伤或者是牺牲了,意义就大不一样。第四,自己有过英雄事迹,而且工作经历简单,就象一张白纸,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发挥的空间很大。象李强这样的人,宣传起来就不能如此随意。所以,市委这次把自己推到了最前沿,这对自己来说,本来并不是什么坏事,可问题是,一来蓝煜星并不想引人注目,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好事,对他来说,搞不好就是祸事;二来蓝煜星想到,因为这个案子,今天中秋就没有回家,现在要过春节了,又没有办法去看自己的父母亲了,这让蓝煜星异常惆怅。 第三章戴德(下)   蓝煜星看完报纸,谈晶晶又从包里取出了食盒,拿出来他的午餐,完全是按照病人的饭食来安排的,一荤一素,一份米饭,荤的是一个炖乳鸽,带汤,有点油腻,蓝煜星并不喜欢,但这东西对恢复有好处,还补血,虽然他似乎并不需要,昨天才被输了四百毫升的鲜血,估计比流出去的还要多些,赚了。素的则是一小盘西芹百合,绿白相间,像是白玉和翡翠混合在一起,很是赏心悦目,一看就让蓝煜星食指大动。   吃完饭,谈晶晶还要上班,蓝煜星有些舍不得,他知道,谈晶晶一走,自己又要陷入漫长的无聊等待之中了。不过,谈晶晶总是能够给他带来惊喜,就像变戏法似的,从包里取出一大摞的报纸和杂志,边拿边说:“知道在这里肯定很无聊,我以后每天给你带报纸过来,你想看什么书,告诉我,我明天给你带过来。”蓝煜星心下感激,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门又吱地一声推开了,进来的却是林清雅,手里也捧着厚厚一摞书籍和报刊杂志,可她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给蓝煜星整理书报的谈晶晶,不禁有些尴尬。   不过,心思单纯的谈晶晶一看到林清雅,便开心地迎了上去:“清雅姐姐也来给他送报纸?我也给他带了点,怕他一个人在病房里无聊。”   “是啊,病房里就他一个人,很难熬的。”林清雅顺着谈晶晶的话接了下去。两个人很快找到了话题叽叽喳喳地聊着,把蓝煜星抛在了一边。说了几句,谈晶晶便说:“清雅姐姐,我上班的时间快到了,你先坐会,我要走了。”   “我也到时间了啊,咱们一起走吧。”林清雅边说边把她带来的东西放到了蓝煜星的床头。机关上班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林清雅要走也挺正常。   “那只好留你独守空房啦!”谈晶晶跟蓝煜星开了一句玩笑,两个人牵着手,嘻嘻哈哈地离去。蓝煜星目送两个人离开,心中感慨万千,一时竟然不知如何自处。   到了晚上,谈晶晶又来送饭,可蓝煜星发现,这次来的却不是谈晶晶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他的父亲,谈新权。见到谈新权,蓝煜星急忙要起身给他打招呼,谈新权急忙阻拦:“别动别动,不管你伤势怎么样,随便乱动都是不合适的。”显然,谈新权知道蓝煜星的伤势是有夸大的成份的,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越是这样,就越是要小心,如果穿帮了,市委那边须不好看,对自己来说,也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在爸爸面前,谈晶晶便严肃了许多,默默地给蓝煜星盛饭,晚上吃的是黑米粥,几块甜饼,一盘炒素菜,还有一碟什锦咸菜。谈新权坐在蓝煜星的旁边,边看他吃饭,边和他聊着天:“小蓝,你受伤住院的事情,有没有告诉你爸妈?”谈新权在问这句话的时候,面色慈祥,目光关切,居然让蓝煜星从他的眼光之中读出了一种父爱。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在面对谈新权的这种关切的时候,坚强如蓝煜星,此刻也显得无比柔弱,觉得眼前这个老人,是如此值得信任,如此让他乐于亲近。   “还没有,不过,我也没想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担心。上午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今天过年我比较忙,临时有任务,就不回去了,等忙完这一段时间再说。”蓝煜星说出来他在谈晶晶面前和林清雅面前都没有说过的话,至于究竟是因为她们两个并没有在自己面前提到这样的事情,还是他在谈新权面前有一种很强烈的倾诉欲,蓝煜自己也不大搞得清楚。   “嗯,很好。儿行千里母担忧,你一个人在外工作,身后却是系着一家人的期望和牵挂。既然现在没有什么危险了,那就别说了,不要让他们担心才好。”谈新权说得非常实在。蓝煜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如果跟家里人说自己中枪住院,自己的母亲,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   晚餐比较简单,没聊几句,蓝煜星就已经吃完了,谈新权对谈晶晶晶说:“晶晶,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和小蓝谈谈。”谈晶晶知道,既然老爸让她走,就肯定有一些不方便自己听的话要说,不会要要跟他提结婚的事情吧?是不是太早了点?可如果不是,也会不有什么自己不方便听的话啊。谈晶晶心里有些欢喜,又有些忐忑,急忙收拾了东西,匆匆离开了医院回家去了。   “小蓝啊,上午,我是来慰问你,那是官样文章,不适合多说什么。可今天晚上,我却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看你,在我面前,你不要拘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顾忌。”   晶晶走后,谈新权的第一句话,就让蓝煜星倍感亲切,当即回答道:“当然。”心下却是狐疑,为什么他要这么说,难道他已经知道,今天晚上的这场谈话可能会有些观念上的冲突?蓝煜星顿时想到,很有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他想让自己进组织部,可自己却想到纪委,并且一直在暗暗使劲,难道他知道了?   “小蓝,我膝下无子,倒不是我重男轻女,晶晶这孩子,在事业上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所以,不管她是聪明也好,愚笨也好,如果缺乏上进心,都是没有前途的,也是不值得培养的。”谈新权还没有进入正题,但已经让蓝煜星感觉到他的话很真诚,这让蓝煜星很受触动。   “中国人嘛,都喜欢自己的子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也不能够免俗啊。不过,据我的观察,你的人品和能力都很出色,发现和培养你这样的孩子,对党和国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所以,尽管你是晶晶的男朋友,我也问心无愧。如果你不是那块材料,就算是你是我亲儿子,我也不会培养你的。”说到最后一句,谈新权的口气十分坚定,让蓝煜星深信不疑。到目前为止,谈新权几乎是蓝煜星所见到过的最讲原则的人了,而且,蓝煜星感觉,他培养自己,也的的确确是看中了自己的能力,希望以后自己能为党和国家多做点事情。   “这一次,我推荐你到省委组织部去工作,老实说,我能看得出来,你真正想去的是纪委,那天我对你进行了一番说服的工作,好像也没大起什么效果。不过,这也能说明,你并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年轻人,你有自己的个性和理想,这是好事,我喜欢。”说完,谈新权一脸的欣赏,让蓝煜星心下十分惊喜,看来,谈新权对自己的阻拦并不是十分坚决,似乎这件事是有门了。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作为一个老人,强行为年轻人规划未来的发展道路,虽说也是一片苦心,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你们真正想的是什么,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如果自己苦心经营,给孩子带来的却是烦恼和郁闷,那又是何苦来呢?”谈新权说的话越发对蓝煜星的心思,这个老头,的确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啊,很明白、很理解年轻人的想法,这对他们那个年龄层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蓝煜星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就在昨天,省里的人跟我说了,现在省纪委对你也挺感兴趣的,已经决定要你了。这事,我也没管,只要是你觉得这对你最合适,我也不想阻拦你,我并不想把自己的观念强加于你。”谈新权说到这里,蓝煜星已经十分振奋了,既然他这样说,那这事情应该是成了。   “不过……”谈新权话锋一转,让蓝煜星顿时产生一种不祥的感觉,看来要坏事。   果然,没出蓝煜星所料,谈新权下面的话的确是这个意思:“不过,就在今天下午,发生了一件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你已经不合适到省纪去工作了。” 第三章戴德(下)   蓝煜星看完报纸,谈晶晶又从包里取出了食盒,拿出来他的午餐,完全是按照病人的饭食来安排的,一荤一素,一份米饭,荤的是一个炖乳鸽,带汤,有点油腻,蓝煜星并不喜欢,但这东西对恢复有好处,还补血,虽然他似乎并不需要,昨天才被输了四百毫升的鲜血,估计比流出去的还要多些,赚了。素的则是一小盘西芹百合,绿白相间,像是白玉和翡翠混合在一起,很是赏心悦目,一看就让蓝煜星食指大动。   吃完饭,谈晶晶还要上班,蓝煜星有些舍不得,他知道,谈晶晶一走,自己又要陷入漫长的无聊等待之中了。不过,谈晶晶总是能够给他带来惊喜,就像变戏法似的,从包里取出一大摞的报纸和杂志,边拿边说:“知道在这里肯定很无聊,我以后每天给你带报纸过来,你想看什么书,告诉我,我明天给你带过来。”蓝煜星心下感激,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门又吱地一声推开了,进来的却是林清雅,手里也捧着厚厚一摞书籍和报刊杂志,可她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给蓝煜星整理书报的谈晶晶,不禁有些尴尬。   不过,心思单纯的谈晶晶一看到林清雅,便开心地迎了上去:“清雅姐姐也来给他送报纸?我也给他带了点,怕他一个人在病房里无聊。”   “是啊,病房里就他一个人,很难熬的。”林清雅顺着谈晶晶的话接了下去。两个人很快找到了话题叽叽喳喳地聊着,把蓝煜星抛在了一边。说了几句,谈晶晶便说:“清雅姐姐,我上班的时间快到了,你先坐会,我要走了。”   “我也到时间了啊,咱们一起走吧。”林清雅边说边把她带来的东西放到了蓝煜星的床头。机关上班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林清雅要走也挺正常。   “那只好留你独守空房啦!”谈晶晶跟蓝煜星开了一句玩笑,两个人牵着手,嘻嘻哈哈地离去。蓝煜星目送两个人离开,心中感慨万千,一时竟然不知如何自处。   到了晚上,谈晶晶又来送饭,可蓝煜星发现,这次来的却不是谈晶晶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他的父亲,谈新权。见到谈新权,蓝煜星急忙要起身给他打招呼,谈新权急忙阻拦:“别动别动,不管你伤势怎么样,随便乱动都是不合适的。”显然,谈新权知道蓝煜星的伤势是有夸大的成份的,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越是这样,就越是要小心,如果穿帮了,市委那边须不好看,对自己来说,也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在爸爸面前,谈晶晶便严肃了许多,默默地给蓝煜星盛饭,晚上吃的是黑米粥,几块甜饼,一盘炒素菜,还有一碟什锦咸菜。谈新权坐在蓝煜星的旁边,边看他吃饭,边和他聊着天:“小蓝,你受伤住院的事情,有没有告诉你爸妈?”谈新权在问这句话的时候,面色慈祥,目光关切,居然让蓝煜星从他的眼光之中读出了一种父爱。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在面对谈新权的这种关切的时候,坚强如蓝煜星,此刻也显得无比柔弱,觉得眼前这个老人,是如此值得信任,如此让他乐于亲近。   “还没有,不过,我也没想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担心。上午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今天过年我比较忙,临时有任务,就不回去了,等忙完这一段时间再说。”蓝煜星说出来他在谈晶晶面前和林清雅面前都没有说过的话,至于究竟是因为她们两个并没有在自己面前提到这样的事情,还是他在谈新权面前有一种很强烈的倾诉欲,蓝煜自己也不大搞得清楚。   “嗯,很好。儿行千里母担忧,你一个人在外工作,身后却是系着一家人的期望和牵挂。既然现在没有什么危险了,那就别说了,不要让他们担心才好。”谈新权说得非常实在。蓝煜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如果跟家里人说自己中枪住院,自己的母亲,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   晚餐比较简单,没聊几句,蓝煜星就已经吃完了,谈新权对谈晶晶晶说:“晶晶,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和小蓝谈谈。”谈晶晶知道,既然老爸让她走,就肯定有一些不方便自己听的话要说,不会要要跟他提结婚的事情吧?是不是太早了点?可如果不是,也会不有什么自己不方便听的话啊。谈晶晶心里有些欢喜,又有些忐忑,急忙收拾了东西,匆匆离开了医院回家去了。   “小蓝啊,上午,我是来慰问你,那是官样文章,不适合多说什么。可今天晚上,我却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看你,在我面前,你不要拘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顾忌。”   晶晶走后,谈新权的第一句话,就让蓝煜星倍感亲切,当即回答道:“当然。”心下却是狐疑,为什么他要这么说,难道他已经知道,今天晚上的这场谈话可能会有些观念上的冲突?蓝煜星顿时想到,很有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他想让自己进组织部,可自己却想到纪委,并且一直在暗暗使劲,难道他知道了?   “小蓝,我膝下无子,倒不是我重男轻女,晶晶这孩子,在事业上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所以,不管她是聪明也好,愚笨也好,如果缺乏上进心,都是没有前途的,也是不值得培养的。”谈新权还没有进入正题,但已经让蓝煜星感觉到他的话很真诚,这让蓝煜星很受触动。   “中国人嘛,都喜欢自己的子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也不能够免俗啊。不过,据我的观察,你的人品和能力都很出色,发现和培养你这样的孩子,对党和国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所以,尽管你是晶晶的男朋友,我也问心无愧。如果你不是那块材料,就算是你是我亲儿子,我也不会培养你的。”说到最后一句,谈新权的口气十分坚定,让蓝煜星深信不疑。到目前为止,谈新权几乎是蓝煜星所见到过的最讲原则的人了,而且,蓝煜星感觉,他培养自己,也的的确确是看中了自己的能力,希望以后自己能为党和国家多做点事情。   “这一次,我推荐你到省委组织部去工作,老实说,我能看得出来,你真正想去的是纪委,那天我对你进行了一番说服的工作,好像也没大起什么效果。不过,这也能说明,你并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年轻人,你有自己的个性和理想,这是好事,我喜欢。”说完,谈新权一脸的欣赏,让蓝煜星心下十分惊喜,看来,谈新权对自己的阻拦并不是十分坚决,似乎这件事是有门了。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作为一个老人,强行为年轻人规划未来的发展道路,虽说也是一片苦心,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你们真正想的是什么,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如果自己苦心经营,给孩子带来的却是烦恼和郁闷,那又是何苦来呢?”谈新权说的话越发对蓝煜星的心思,这个老头,的确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啊,很明白、很理解年轻人的想法,这对他们那个年龄层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蓝煜星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就在昨天,省里的人跟我说了,现在省纪委对你也挺感兴趣的,已经决定要你了。这事,我也没管,只要是你觉得这对你最合适,我也不想阻拦你,我并不想把自己的观念强加于你。”谈新权说到这里,蓝煜星已经十分振奋了,既然他这样说,那这事情应该是成了。   “不过……”谈新权话锋一转,让蓝煜星顿时产生一种不祥的感觉,看来要坏事。   果然,没出蓝煜星所料,谈新权下面的话的确是这个意思:“不过,就在今天下午,发生了一件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你已经不合适到省纪去工作了。” 第四章阻碍(上)   “出了什么事了?”蓝煜星很急切地问了一句,不过,他注意到,谈新权用的是不适合,而不是不可能,也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们这一批推荐进省级机关的人员,省委组织部已经进行了初步的考核,今天上午,对考核通过的人员,进行了公示。有些事情我也不用瞒你,你是我一手推荐的,现任的市委组织部长王永建是我的老部下,所以,对你的问题,他并没有隐瞒我。”谈新权说话的语速一向是缓慢而有节奏,在说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他也丝毫不着急,却把蓝煜星急了个半死。他注意到,谈新权说了句:对你的问题。自己能有什么问题?这让他十分迷惑。   蓝煜星知道,干部考核和公示,一般来说,都属于否定程序,也就是说,只要不出什么问题都是应该可以上的。而如果出问题的话,大体分为几个方面,政治历史问题,经济问题,生活作风问题和计划生育问题。自己工作资历很浅,可能不会有太突出的成绩,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以上四个方面,对自己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就在今天下午,王永建部长那里收到了举报你的材料,是直接投到公示栏下面的举报信箱里的,你看看吧。”说完,谈新权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蓝煜星。   蓝煜星接过一看,额头上的汗立马就冒了出来。信封里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几组照片,照片全部是在审判大厅里拍的,第一张,是刘虎闯进大厅威胁要引爆炸药的时候,那时候大厅里很混乱,自己跃过一张桌子拉林清雅离开,但林清雅并没有离开,而是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两个人离得很近,看起来是林清雅抱着蓝煜星的胳膊,身体*在一起;第二张,是蓝煜星把林清雅的手松开之前,他专注地看着林清雅,林清雅低着头,一幅又羞又喜的模样。这张照片,如果排除当时的特别情况,傻子都可以看得出来,这绝对是一对深情脉脉的情侣。   蓝煜星还在接着往下翻,第三张,是自己中枪以后,林清雅抱着自己,满脸关切,自己的脸,正紧紧埋在她丰满的胸膛里;第四张,是蓝煜星醒来以后,睁开眼睛望着林清雅,林清雅也在无比关切地看着蓝煜星,眼里闪动着泪花;第五张,蓝煜星看到第五张,头皮顿时一麻,如果说前面几张还没有什么,第五张却完全可以说明问题,甚至可以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的一只手捂在头上,另一只手搂着林清雅的脖子,眼中可以看出分明的意乱情迷,一副热切的样子,而林清雅则是半推半就,面色桃红,杏眼含春,娇艳欲滴。看这张照片,如果还说两个人什么问题也没有,那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谈叔叔……”蓝煜星想说话,却被谈新权阻止了:“这件事情不需要解释。我并不是那种只凭主观臆念就会轻易作出判断的人,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当时,你正处在生死关头,哪里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这一点上,我是相信你的。”谈新权的话很果断,但却让蓝煜星更是惭愧。他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晶晶看到了这些照片,不知道要生出什么风波来。   “不过……”谈新权话锋一转,蓝煜星知道,他要进入正题了:“瓜田李下啊,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你们林书记的情况,我从干部档案里了解了一点,她现在处于孀居状态,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啊。本来,你一个小伙子,给一个女性领导做秘书,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就是有点不大合适的,再加上她的这种特殊身份,现在又给人拍了这些很暧昧的照片,林清雅是省纪委的下派干部,很快就要挂职期满,就算你们本来没有什么,可你如果在这个时候调到省纪委,那岂不成了此地无银?众口烁金,积毁销骨,流言,是可能很轻易地就把一个人毁掉的。你要谨慎啊!”谈新权说得语重心长。   “谈叔叔!”蓝煜星这时已经完全从意外的打击中冷静了下来:“对这些照片,我虽然问心无愧,但是,我还是十分感激您对我的信任。您刚才所说的意思,我会认真考虑的,谢谢您。”蓝煜星说得十分真诚。   “自家人,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今天,我并不是以一个领导的身份来的,我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给你作一些提醒。你现在,正处在起步阶段,而且,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组织上给了你很大的荣誉,这对你以后的发展是有很大好处的,你要珍惜啊,要对自己的事业负责,对自己的感情负责。好了,我不说了,天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谈新权说完之后,站起身准备回家。   “那我就不送您了!”蓝煜星还得扮演他的重伤号的角色。   “嗯,你好好休息,过一段时间出院了,你带晶晶回一趟老家,去见一下你的父母亲,也转达一下我们对你父母的问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老实说,虽然没出什么事情,但是,子弹擦破了头,可也不是玩儿的,有时候,我想想也是十分后怕啊。下回再也不能玩这样的悬了。”谈新权拍了拍蓝煜星的肩膀。蓝煜星感觉到,对谈新权这样的男人来说,说了这么几句话,做了这么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已经是他对自己的终极关怀了,这让他心里又是一阵感动,真真切切地,蓝煜星在谈新权那里,感觉到了一种父爱,这让他眼睛有些发酸,眼泪,忍不住就要掉下来。   说完,谈新权转身离去,走到了门口,忽然又回过头,对蓝煜星叮嘱了一句:“这些照片,不要让晶晶看到,女孩子家,心眼儿小。”然后冲蓝煜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显然,谈新权在昭示,这是属于两个男人的秘密,这让蓝煜星又看到了老头可爱的一面。 第四章阻碍(上)   “出了什么事了?”蓝煜星很急切地问了一句,不过,他注意到,谈新权用的是不适合,而不是不可能,也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们这一批推荐进省级机关的人员,省委组织部已经进行了初步的考核,今天上午,对考核通过的人员,进行了公示。有些事情我也不用瞒你,你是我一手推荐的,现任的市委组织部长王永建是我的老部下,所以,对你的问题,他并没有隐瞒我。”谈新权说话的语速一向是缓慢而有节奏,在说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他也丝毫不着急,却把蓝煜星急了个半死。他注意到,谈新权说了句:对你的问题。自己能有什么问题?这让他十分迷惑。   蓝煜星知道,干部考核和公示,一般来说,都属于否定程序,也就是说,只要不出什么问题都是应该可以上的。而如果出问题的话,大体分为几个方面,政治历史问题,经济问题,生活作风问题和计划生育问题。自己工作资历很浅,可能不会有太突出的成绩,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以上四个方面,对自己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就在今天下午,王永建部长那里收到了举报你的材料,是直接投到公示栏下面的举报信箱里的,你看看吧。”说完,谈新权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蓝煜星。   蓝煜星接过一看,额头上的汗立马就冒了出来。信封里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几组照片,照片全部是在审判大厅里拍的,第一张,是刘虎闯进大厅威胁要引爆炸药的时候,那时候大厅里很混乱,自己跃过一张桌子拉林清雅离开,但林清雅并没有离开,而是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两个人离得很近,看起来是林清雅抱着蓝煜星的胳膊,身体*在一起;第二张,是蓝煜星把林清雅的手松开之前,他专注地看着林清雅,林清雅低着头,一幅又羞又喜的模样。这张照片,如果排除当时的特别情况,傻子都可以看得出来,这绝对是一对深情脉脉的情侣。   蓝煜星还在接着往下翻,第三张,是自己中枪以后,林清雅抱着自己,满脸关切,自己的脸,正紧紧埋在她丰满的胸膛里;第四张,是蓝煜星醒来以后,睁开眼睛望着林清雅,林清雅也在无比关切地看着蓝煜星,眼里闪动着泪花;第五张,蓝煜星看到第五张,头皮顿时一麻,如果说前面几张还没有什么,第五张却完全可以说明问题,甚至可以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的一只手捂在头上,另一只手搂着林清雅的脖子,眼中可以看出分明的意乱情迷,一副热切的样子,而林清雅则是半推半就,面色桃红,杏眼含春,娇艳欲滴。看这张照片,如果还说两个人什么问题也没有,那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谈叔叔……”蓝煜星想说话,却被谈新权阻止了:“这件事情不需要解释。我并不是那种只凭主观臆念就会轻易作出判断的人,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当时,你正处在生死关头,哪里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这一点上,我是相信你的。”谈新权的话很果断,但却让蓝煜星更是惭愧。他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晶晶看到了这些照片,不知道要生出什么风波来。   “不过……”谈新权话锋一转,蓝煜星知道,他要进入正题了:“瓜田李下啊,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你们林书记的情况,我从干部档案里了解了一点,她现在处于孀居状态,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啊。本来,你一个小伙子,给一个女性领导做秘书,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就是有点不大合适的,再加上她的这种特殊身份,现在又给人拍了这些很暧昧的照片,林清雅是省纪委的下派干部,很快就要挂职期满,就算你们本来没有什么,可你如果在这个时候调到省纪委,那岂不成了此地无银?众口烁金,积毁销骨,流言,是可能很轻易地就把一个人毁掉的。你要谨慎啊!”谈新权说得语重心长。   “谈叔叔!”蓝煜星这时已经完全从意外的打击中冷静了下来:“对这些照片,我虽然问心无愧,但是,我还是十分感激您对我的信任。您刚才所说的意思,我会认真考虑的,谢谢您。”蓝煜星说得十分真诚。   “自家人,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今天,我并不是以一个领导的身份来的,我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给你作一些提醒。你现在,正处在起步阶段,而且,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组织上给了你很大的荣誉,这对你以后的发展是有很大好处的,你要珍惜啊,要对自己的事业负责,对自己的感情负责。好了,我不说了,天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谈新权说完之后,站起身准备回家。   “那我就不送您了!”蓝煜星还得扮演他的重伤号的角色。   “嗯,你好好休息,过一段时间出院了,你带晶晶回一趟老家,去见一下你的父母亲,也转达一下我们对你父母的问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老实说,虽然没出什么事情,但是,子弹擦破了头,可也不是玩儿的,有时候,我想想也是十分后怕啊。下回再也不能玩这样的悬了。”谈新权拍了拍蓝煜星的肩膀。蓝煜星感觉到,对谈新权这样的男人来说,说了这么几句话,做了这么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已经是他对自己的终极关怀了,这让他心里又是一阵感动,真真切切地,蓝煜星在谈新权那里,感觉到了一种父爱,这让他眼睛有些发酸,眼泪,忍不住就要掉下来。   说完,谈新权转身离去,走到了门口,忽然又回过头,对蓝煜星叮嘱了一句:“这些照片,不要让晶晶看到,女孩子家,心眼儿小。”然后冲蓝煜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显然,谈新权在昭示,这是属于两个男人的秘密,这让蓝煜星又看到了老头可爱的一面。 第四章障碍(下)   谈新权并没有等待蓝煜星的答复,直接便离开了房间,顺手把门掩好。目送谈新权离开,蓝煜星陷入了沉思,太多太多的问题让他一时有点解不开。   谈新权今天透露的信息,让蓝煜星极为惊诧。最让他感觉到麻烦的,并不是能不能去省纪委,这对他来说,倒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怎么会有人如此注意他和林清雅的动向。   如果说,当时他在挺身而出保护林清雅的时候,被别人顺便把这个场景拍来下的话,那么,后面林清雅抱着他的头的镜头,就难以理解了。因为,当时,他受伤倒地,林清雅为躲避子弹,也是趴在桌子底下,上面,全是桌子,能拍到这样的镜头,拍照的人,肯定也是趴在桌子下面偷拍的,而且,离他们并不远。当时,自己因为受到枪击,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自己遇到危险,林清雅也肯定是把所以的心思教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可以说,两个人是完全处在不设防的状态下,被别人以有心算无心。   那么,这个人为什么要拍这样的照片呢?实施者极有可能和孙继尧一方的力量有关,因为自己和林清雅在这个案子中的出色表现,自己和林清雅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了。很简单,孙继尧是前任的公安局长,这个案子,从头至尾,于公于私,孙继尧肯定都会密切关注。也不难想象,如果他想知道,即便是专案组里没有他插下的亲信,因为专案组是纪委和公安局联合组成的,他很容易知道专案组的一切情况,别的人不说,就是李强,也会把事情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的,更何况,孙继尧本来就心中有鬼,他怎么可能不在专案组里安插一两个他的亲信呢?   如果真的是孙继尧一方所为,那么,很显然,自己和林清雅,应该是已经入了他们的视线之内了。也许,他们的目标是冲着林清雅而来的,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小人物,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知道的太大的作为,但林清雅就不同了。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一直是林清雅在实际操作,从董守业被识破,到刘彪被打动,再到孙继尧暴露,无论后面还会不会有什么隐情,但都不难看得出来,这个案子,纪委方的胜利是十分明显的,取得的战果是十分丰硕的,换而言之,对方即便还没有全军覆没,损失也是极大的,对此,蓝煜星是十分满意的。   不过,蓝煜星换一个角度想,只要孙继尧还没有落网,对方的实力就依然存在,今天的照片,就是一种明证,这说明,他们还是有力量反击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照片。但是,蓝煜星也在想,如果真的是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想通这样的事情给自己添麻烦,那么,只能说明一点:他们怕了,他们畏惧了,林清雅和自己的工作,已经让他们感觉到麻烦了,这让蓝煜星十分满意,作纪检干部,就是要让他们畏惧,让他们害怕,让他们不能无所顾忌地为非作歹,这就是威慑力。就算是案子短时间内不能破掉,但是,如果给够给他们足够的威慑力,本身也是一种战果。   同时,蓝煜星又想到了一点:安全!特别是林清雅的安全。他们的目标,应该不是自己,而是林清雅,这恰恰是蓝煜星最为担心的。那天晚上,江永安显示出的实力,还有那个未出面的驾驶员,实在是让蓝煜星心有余悸。江永安那天的表现,好像只能用恐怖这两个字来形容。仅仅是一枝枪,虽说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就可以把几名法警和李强的火力完全的压制住。这个人,下手实在是太狠辣了,几乎是弹无虚发,而且,只要被他瞄上的目标,都是抬手三枪,如果对方事前没有防备,绝对是三枪致命,刘彪和刘虎兄弟就是典型的例子,连一点点反抗和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两名躲避不及的法警,也毙命在了他们的枪口之下。现在,既然他们已经瞄上林清雅了,这让蓝煜星怎么不担心?   所以,蓝煜星感觉,有必要提醒一下林清雅,而且,刻不容缓,于是,他拿出手机,拔通了林清雅的电话。   电话接通以后,蓝煜星把今天看到照片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始料不及的是,林清雅居然说:“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不由蓝煜星阻拦,林清雅那边的手机就已经挂断了,蓝煜星再拔,她却不接了,真是任性,蓝煜星只有无奈地苦笑。   不一会,病房门打开,林清雅走了进来,蓝煜星惊奇地看到,她的脸上,并没有担心和忧虑,而是满脸的兴奋和期待,进来以后,第一句话就是:“照片呢,拿来我看看。”   对林清雅的表现,蓝煜星有点哭笑不得,感情她这么急吼吼地赶来,就是为看照片。蓝煜星又一次领教了女人的好奇心,对这一点,蓝煜星知道,这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测的。于是,他只好乖乖地把几张照片从枕头底下取了出来。   “呵呵,拍得不错嘛,专业水准唉,跟电影剧照似的,没看出来,你当时倒是挺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嘛!”林清雅表面在轻松地评价,心里却是暗自欣慰,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为了自己,他显然是把自己的安全放到了次要的位置,也不枉自己为对他的一片苦心。看了这几张照片,林清雅的感觉是,自己的付出,自己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对林清雅的话,蓝煜星无法应对,深了不好浅了也不好,太严肃了不好,太玩笑了也不好,这已经是他和林清雅交流时遇到的最大的障碍了。所以,只有拿话混过去:“我倒没看出来啊。哦,本来想在电话里和你说的,你怎么亲自来啦?”   “我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知道这边有我的照片,拍得又这么好,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嘛!”林清雅的话倒是实情,这几张照片,拍得的确是专业水准,当时,他们都是在背光的情况下,桌子下面的灯光还要暗些,而且,对方又没有使用闪光灯,对方能拍出这样清晰而且传神的效果来,绝对是专业器材加专业水准,这也正是他担心的地方,到目前为止,自己的敌人,在各方面的表现都显得太专业了,竟然拍张照片都能显示出这么高的水准。   “我告诉你一下现在省公安厅调查的情况吧!”见蓝煜星有些不自然,已经满足上好奇心的林清雅也不忍心再逗他,直接把话切入正题。   “嗯,你说吧。”窝在病房里一整天了,蓝煜星的确也很想知道更加具体一点的情况。   “今天,省厅主要是做了一些现场的调查工作。看到江永安现场遗弃下来的弹夹和弹壳,公安厅的同志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们用的是92式的5.8毫米的手枪。不过,我对枪械不是很了解,估计你应该能明白。”林清雅对这种事情虽然说不透,但把主要的信息都说出来了。   “嗯,这种枪我知道。92式手枪是目前我们国家部队已经正式装备的最先进的手枪,它的诞生,标志着我**用自卫战斗手枪步入了世界手枪先进行列。92式手枪包括9mm手枪系统和5.8mm手枪系统,这种枪说是92式,其实,从1987年就开始论证,1994年开始立项,而到2000年5.8mm的手枪和枪弹才正式完成设计定型。在92式手枪里,9mm的手枪性能和他们用的那种5.8毫米的相比,又要差那么一截,这种枪,目前主要装备特种部队和一般部队团级以上干部,和中国部队传统上装配的枪枝相比,有很明显的优点。第一,不震手,握持舒适,手感好,这是中国手枪的一个巨大的进步,咱们国家的手枪设计主要是脱胎于前苏联,威力大,结构简单,易护理,易生产,但都有后座力大、稳定性差、震手的毛病,92式就基本克服了这个问题。第二,弹容量大且取材方便,5.8mm手枪弹匣容弹量20发,在装满枪弹的情况下总质量只有879.2g,同时,5.8mm手枪与5.8mm轻型冲锋枪和微声冲锋枪的弹药通用,便于战时弹药补给,减轻后勤压力。第三,杀伤力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那天使用的是铅芯弹而不是钢芯弹。铅心弹停止作用好,不容易误伤,那天没有误伤很多人,和这种子弹也有关系。不过,铅芯穿甲性能差,因此,这种枪也可以采用钢心弹头,在近距离内小口径、小质量、高初速、大长径比的钢心弹进入人体后易失去稳定性,产生偏航和翻滚,从而产生较大空腔,对人体具有较大的杀伤作用,并且具有良好的穿甲性能。”   蓝煜星介绍完之后,林清雅问了一句:“那这种枪公安上面有没有装备?”   “据我所知,没有!”蓝煜星的回答十分肯定。 第四章障碍(下)   谈新权并没有等待蓝煜星的答复,直接便离开了房间,顺手把门掩好。目送谈新权离开,蓝煜星陷入了沉思,太多太多的问题让他一时有点解不开。   谈新权今天透露的信息,让蓝煜星极为惊诧。最让他感觉到麻烦的,并不是能不能去省纪委,这对他来说,倒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怎么会有人如此注意他和林清雅的动向。   如果说,当时他在挺身而出保护林清雅的时候,被别人顺便把这个场景拍来下的话,那么,后面林清雅抱着他的头的镜头,就难以理解了。因为,当时,他受伤倒地,林清雅为躲避子弹,也是趴在桌子底下,上面,全是桌子,能拍到这样的镜头,拍照的人,肯定也是趴在桌子下面偷拍的,而且,离他们并不远。当时,自己因为受到枪击,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自己遇到危险,林清雅也肯定是把所以的心思教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可以说,两个人是完全处在不设防的状态下,被别人以有心算无心。   那么,这个人为什么要拍这样的照片呢?实施者极有可能和孙继尧一方的力量有关,因为自己和林清雅在这个案子中的出色表现,自己和林清雅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了。很简单,孙继尧是前任的公安局长,这个案子,从头至尾,于公于私,孙继尧肯定都会密切关注。也不难想象,如果他想知道,即便是专案组里没有他插下的亲信,因为专案组是纪委和公安局联合组成的,他很容易知道专案组的一切情况,别的人不说,就是李强,也会把事情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的,更何况,孙继尧本来就心中有鬼,他怎么可能不在专案组里安插一两个他的亲信呢?   如果真的是孙继尧一方所为,那么,很显然,自己和林清雅,应该是已经入了他们的视线之内了。也许,他们的目标是冲着林清雅而来的,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小人物,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知道的太大的作为,但林清雅就不同了。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一直是林清雅在实际操作,从董守业被识破,到刘彪被打动,再到孙继尧暴露,无论后面还会不会有什么隐情,但都不难看得出来,这个案子,纪委方的胜利是十分明显的,取得的战果是十分丰硕的,换而言之,对方即便还没有全军覆没,损失也是极大的,对此,蓝煜星是十分满意的。   不过,蓝煜星换一个角度想,只要孙继尧还没有落网,对方的实力就依然存在,今天的照片,就是一种明证,这说明,他们还是有力量反击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照片。但是,蓝煜星也在想,如果真的是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想通这样的事情给自己添麻烦,那么,只能说明一点:他们怕了,他们畏惧了,林清雅和自己的工作,已经让他们感觉到麻烦了,这让蓝煜星十分满意,作纪检干部,就是要让他们畏惧,让他们害怕,让他们不能无所顾忌地为非作歹,这就是威慑力。就算是案子短时间内不能破掉,但是,如果给够给他们足够的威慑力,本身也是一种战果。   同时,蓝煜星又想到了一点:安全!特别是林清雅的安全。他们的目标,应该不是自己,而是林清雅,这恰恰是蓝煜星最为担心的。那天晚上,江永安显示出的实力,还有那个未出面的驾驶员,实在是让蓝煜星心有余悸。江永安那天的表现,好像只能用恐怖这两个字来形容。仅仅是一枝枪,虽说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就可以把几名法警和李强的火力完全的压制住。这个人,下手实在是太狠辣了,几乎是弹无虚发,而且,只要被他瞄上的目标,都是抬手三枪,如果对方事前没有防备,绝对是三枪致命,刘彪和刘虎兄弟就是典型的例子,连一点点反抗和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两名躲避不及的法警,也毙命在了他们的枪口之下。现在,既然他们已经瞄上林清雅了,这让蓝煜星怎么不担心?   所以,蓝煜星感觉,有必要提醒一下林清雅,而且,刻不容缓,于是,他拿出手机,拔通了林清雅的电话。   电话接通以后,蓝煜星把今天看到照片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始料不及的是,林清雅居然说:“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不由蓝煜星阻拦,林清雅那边的手机就已经挂断了,蓝煜星再拔,她却不接了,真是任性,蓝煜星只有无奈地苦笑。   不一会,病房门打开,林清雅走了进来,蓝煜星惊奇地看到,她的脸上,并没有担心和忧虑,而是满脸的兴奋和期待,进来以后,第一句话就是:“照片呢,拿来我看看。”   对林清雅的表现,蓝煜星有点哭笑不得,感情她这么急吼吼地赶来,就是为看照片。蓝煜星又一次领教了女人的好奇心,对这一点,蓝煜星知道,这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测的。于是,他只好乖乖地把几张照片从枕头底下取了出来。   “呵呵,拍得不错嘛,专业水准唉,跟电影剧照似的,没看出来,你当时倒是挺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嘛!”林清雅表面在轻松地评价,心里却是暗自欣慰,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为了自己,他显然是把自己的安全放到了次要的位置,也不枉自己为对他的一片苦心。看了这几张照片,林清雅的感觉是,自己的付出,自己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对林清雅的话,蓝煜星无法应对,深了不好浅了也不好,太严肃了不好,太玩笑了也不好,这已经是他和林清雅交流时遇到的最大的障碍了。所以,只有拿话混过去:“我倒没看出来啊。哦,本来想在电话里和你说的,你怎么亲自来啦?”   “我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知道这边有我的照片,拍得又这么好,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嘛!”林清雅的话倒是实情,这几张照片,拍得的确是专业水准,当时,他们都是在背光的情况下,桌子下面的灯光还要暗些,而且,对方又没有使用闪光灯,对方能拍出这样清晰而且传神的效果来,绝对是专业器材加专业水准,这也正是他担心的地方,到目前为止,自己的敌人,在各方面的表现都显得太专业了,竟然拍张照片都能显示出这么高的水准。   “我告诉你一下现在省公安厅调查的情况吧!”见蓝煜星有些不自然,已经满足上好奇心的林清雅也不忍心再逗他,直接把话切入正题。   “嗯,你说吧。”窝在病房里一整天了,蓝煜星的确也很想知道更加具体一点的情况。   “今天,省厅主要是做了一些现场的调查工作。看到江永安现场遗弃下来的弹夹和弹壳,公安厅的同志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们用的是92式的5.8毫米的手枪。不过,我对枪械不是很了解,估计你应该能明白。”林清雅对这种事情虽然说不透,但把主要的信息都说出来了。   “嗯,这种枪我知道。92式手枪是目前我们国家部队已经正式装备的最先进的手枪,它的诞生,标志着我**用自卫战斗手枪步入了世界手枪先进行列。92式手枪包括9mm手枪系统和5.8mm手枪系统,这种枪说是92式,其实,从1987年就开始论证,1994年开始立项,而到2000年5.8mm的手枪和枪弹才正式完成设计定型。在92式手枪里,9mm的手枪性能和他们用的那种5.8毫米的相比,又要差那么一截,这种枪,目前主要装备特种部队和一般部队团级以上干部,和中国部队传统上装配的枪枝相比,有很明显的优点。第一,不震手,握持舒适,手感好,这是中国手枪的一个巨大的进步,咱们国家的手枪设计主要是脱胎于前苏联,威力大,结构简单,易护理,易生产,但都有后座力大、稳定性差、震手的毛病,92式就基本克服了这个问题。第二,弹容量大且取材方便,5.8mm手枪弹匣容弹量20发,在装满枪弹的情况下总质量只有879.2g,同时,5.8mm手枪与5.8mm轻型冲锋枪和微声冲锋枪的弹药通用,便于战时弹药补给,减轻后勤压力。第三,杀伤力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那天使用的是铅芯弹而不是钢芯弹。铅心弹停止作用好,不容易误伤,那天没有误伤很多人,和这种子弹也有关系。不过,铅芯穿甲性能差,因此,这种枪也可以采用钢心弹头,在近距离内小口径、小质量、高初速、大长径比的钢心弹进入人体后易失去稳定性,产生偏航和翻滚,从而产生较大空腔,对人体具有较大的杀伤作用,并且具有良好的穿甲性能。”   蓝煜星介绍完之后,林清雅问了一句:“那这种枪公安上面有没有装备?”   “据我所知,没有!”蓝煜星的回答十分肯定。 第五章选择(上)   “除了他们使用的枪械比较特殊外,还有一点也比较重要,就是对江永安、姚义喜两个人的调查,结果非常奇怪。”林清雅渐渐地把话题转向了案子。   蓝煜星知道,姚义喜应该就是孙继尧的那个司机了,当时,他清楚地听到,江永安在事件中曾经对着腕式通讯装备呼唤老姚。于是便接口问道:“他们的情况有什么奇怪之处?”   “这两个人都是孙继尧在做了公安局长以后调来的部队转业人员,档案显示,他们分别来自中国人民解放军XXXXX部队和XXXXX部队,都属于地方部队性质,其中,江永安转业前是副营级,在新疆服役,今年31岁;姚义喜是志愿兵,在西藏服役,今年只有26岁;籍贯分别在本市的两个极为偏远的山区乡镇,但是,省公安厅经过调查发现,他们的档案全部是伪造的。”听完林清雅的话,蓝煜星有些吃惊,脱口问道:“这怎么可能?”   蓝煜星的问话不是没有道理。冒充本市人,就是本地出去的士兵,想不穿帮是很难的。一来,同年的兵大多在集中在一两个部队服役,回来以后,会有很多战友,这些人中有不少集中在各个行政机关,公安机关本身也是退役士兵相对集中的地方,各种各样的聚会、宴席,行伍出身的人都有叙战友的习惯,大家一问便知,怎么会隐瞒的如此之深?   “这正是他们行事的巧妙之处。第一,根据档案显示,江永安是从入伍不久就考上军校然后进入部队的,然后进行了转业再分配,这就让大家很难和他叙上战友了;第二,姚义喜是西藏特招兵,入伍的时候并没有经过地方的武装部,你也清楚,西藏因为比较艰苦,所以,农村兵回来以后都是有分配的,能到西藏去农村兵,往往是有一些关系的,比如家里有亲戚在部队做领导,就会把一些农村的孩子安排到西藏当兵,辛苦几年退伍了,回来就可以弄个铁饭碗,部队退伍的同志对这个都清楚,所以,即使有人问他,他这么一说,大家也就不好深究了;第三,他们两个档案上的籍贯,都是非常偏远的山区小乡,这两个乡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文化教育非常落后,多年来,几乎没有出过大学生,也没有人在市直机关工作,所以,大家也很难和他们叙上老乡;第四,这两个人的性格都比较内向,不张扬,也不爱和人打交道,一门心思跟在孙继尧的身边,公安机关部队出身的人比较多,大家自尊心强,越是这种领导身边的红人,干警们往往越不愿意接近,怕惹上拍马屁的嫌疑,即使是有一两个想和他们套近乎的,两次下来人家不假辞色,也就打了退堂鼓了,因此,几年来,几乎没有人了解他们的情况;第五,就从江永安进了公安局以后,就被安排在政工上工作,局里的人事档案就是他负责管理的,别人谁也看不到,再加上从部队回来的人有说普通话的习惯,口音上也无法分辩,所以,两个人在公安局这几年,竟然没有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林清雅一口气说完,内容很多,但条理很清楚,蓝煜星听得明明白白。   “还有什么比较值得注意的情况吗?”蓝煜星继续追问。   “有。就是他们开枪杀人的手法,我想你也可能注意到了,他们杀人的手法和杀苏健、周嫒嫒的手法一模一样,都是三枪毙命,一枪打在心脏正中,另外两枪分别打在主动脉和肺动脉上,正如你说的,5.8MM的枪弹破坏力很大,进入身体以后,当即就导致他们的动脉血管断裂,心脏受损,立刻死亡。弹孔呈三角形分布,部位拿捏得非常之准,无论是被江永安打死的人,还是被驾驶室里的姚义喜打死的人,包括之前死亡的苏健、周嫒嫒,都是这个特点。”林清雅说得平静,却听得蓝煜星惊心动魄。   沉思片刻,蓝煜星说:“不对啊,姚义喜我没见过,但是,江永安应该不是杀害周嫒嫒二人的杀手啊。”蓝煜星记得很清楚,据现场证人目测,杀害苏健、周嫒嫒十人的杀手都是中等身材,但江永安却是高大英武,身高至少有一米八十五,这样的人,戴上头盔以后,应该是非常高大的,一般人是显然不会作出他们是中等身材的判断的。   “你说的不错,省厅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也正是非常可怕的地方。省里的专家认为,从他们的枪法上看,这种打法,对没有穿防弹衣的普通人来说,杀伤力是极强的,根本不可能留下活口。显然,杀手即便不是他们二人,也和他们两个人有极深的渊源,大家判断,这个所谓杀手集团,根本不是什么外来的,应该就在本市。在排除了姚义喜参加了那天枪杀苏健、周嫒嫒行动的可能性之后,现在,杀手集团成员已知的,至少是四个人,而且,向江永安等人,已经混入了公安机关,而他们之所以能进入公安机关,和孙继尧有莫大的关系,所以,不能排除,孙继尧就是这个杀手集团的组织者。”   “四人人?只怕不止吧。搞不好,现在露出来的只是冰山的一角呢。”蓝煜星苦笑了一下。   “当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还有,省厅的同志分析,现在孙继尧一方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预先的估计。第一是他们的战术素养。他们通过听取现场目击者的描述,认为,这两个人和前面的杀手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超出一般常规作战部队的士兵的技能,可以肯定是特种部队出身。第二是他们的装备,无论是5.8mm的92式的手枪,还是他们携带的腕式通讯装备,都不是一般的警察可以拥有的,当然,杀手用的是64式手枪,这种枪在民间有一定流传,有可能是杀手当时是为了故意掩盖实力,也不排除杀手的身份在他们的组织里比较低,还没有资格配备92式的可能,另外,省厅的专家经过检测孙继尧乘坐的奥迪A6汽车逃逸时的轨迹,认为,普通的民用车辆根本达不到这样优越的性能,毫无疑问,这辆车是经过改装的,改装车辆不少车行都会,但能够改装得如此不露痕迹,那就是高手的作品了。第三是他们的组织程度,他们行动非常默契,组织非常严密,特别是董守业、刘彪这样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人都愿意为他抵命,可以想见,这个组织是具有强大的凝聚力和战斗力的。别的不说,就是已经暴露的四名武装人员的实力和装备,我们的市刑警队全上都未必能有胜算。” 第五章选择(上)   “除了他们使用的枪械比较特殊外,还有一点也比较重要,就是对江永安、姚义喜两个人的调查,结果非常奇怪。”林清雅渐渐地把话题转向了案子。   蓝煜星知道,姚义喜应该就是孙继尧的那个司机了,当时,他清楚地听到,江永安在事件中曾经对着腕式通讯装备呼唤老姚。于是便接口问道:“他们的情况有什么奇怪之处?”   “这两个人都是孙继尧在做了公安局长以后调来的部队转业人员,档案显示,他们分别来自中国人民解放军XXXXX部队和XXXXX部队,都属于地方部队性质,其中,江永安转业前是副营级,在新疆服役,今年31岁;姚义喜是志愿兵,在西藏服役,今年只有26岁;籍贯分别在本市的两个极为偏远的山区乡镇,但是,省公安厅经过调查发现,他们的档案全部是伪造的。”听完林清雅的话,蓝煜星有些吃惊,脱口问道:“这怎么可能?”   蓝煜星的问话不是没有道理。冒充本市人,就是本地出去的士兵,想不穿帮是很难的。一来,同年的兵大多在集中在一两个部队服役,回来以后,会有很多战友,这些人中有不少集中在各个行政机关,公安机关本身也是退役士兵相对集中的地方,各种各样的聚会、宴席,行伍出身的人都有叙战友的习惯,大家一问便知,怎么会隐瞒的如此之深?   “这正是他们行事的巧妙之处。第一,根据档案显示,江永安是从入伍不久就考上军校然后进入部队的,然后进行了转业再分配,这就让大家很难和他叙上战友了;第二,姚义喜是西藏特招兵,入伍的时候并没有经过地方的武装部,你也清楚,西藏因为比较艰苦,所以,农村兵回来以后都是有分配的,能到西藏去农村兵,往往是有一些关系的,比如家里有亲戚在部队做领导,就会把一些农村的孩子安排到西藏当兵,辛苦几年退伍了,回来就可以弄个铁饭碗,部队退伍的同志对这个都清楚,所以,即使有人问他,他这么一说,大家也就不好深究了;第三,他们两个档案上的籍贯,都是非常偏远的山区小乡,这两个乡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文化教育非常落后,多年来,几乎没有出过大学生,也没有人在市直机关工作,所以,大家也很难和他们叙上老乡;第四,这两个人的性格都比较内向,不张扬,也不爱和人打交道,一门心思跟在孙继尧的身边,公安机关部队出身的人比较多,大家自尊心强,越是这种领导身边的红人,干警们往往越不愿意接近,怕惹上拍马屁的嫌疑,即使是有一两个想和他们套近乎的,两次下来人家不假辞色,也就打了退堂鼓了,因此,几年来,几乎没有人了解他们的情况;第五,就从江永安进了公安局以后,就被安排在政工上工作,局里的人事档案就是他负责管理的,别人谁也看不到,再加上从部队回来的人有说普通话的习惯,口音上也无法分辩,所以,两个人在公安局这几年,竟然没有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林清雅一口气说完,内容很多,但条理很清楚,蓝煜星听得明明白白。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还有什么比较值得注意的情况吗?”蓝煜星继续追问。   “有。就是他们开枪杀人的手法,我想你也可能注意到了,他们杀人的手法和杀苏健、周嫒嫒的手法一模一样,都是三枪毙命,一枪打在心脏正中,另外两枪分别打在主动脉和肺动脉上,正如你说的,5.8MM的枪弹破坏力很大,进入身体以后,当即就导致他们的动脉血管断裂,心脏受损,立刻死亡。弹孔呈三角形分布,部位拿捏得非常之准,无论是被江永安打死的人,还是被驾驶室里的姚义喜打死的人,包括之前死亡的苏健、周嫒嫒,都是这个特点。”林清雅说得平静,却听得蓝煜星惊心动魄。   沉思片刻,蓝煜星说:“不对啊,姚义喜我没见过,但是,江永安应该不是杀害周嫒嫒二人的杀手啊。”蓝煜星记得很清楚,据现场证人目测,杀害苏健、周嫒嫒十人的杀手都是中等身材,但江永安却是高大英武,身高至少有一米八十五,这样的人,戴上头盔以后,应该是非常高大的,一般人是显然不会作出他们是中等身材的判断的。   “你说的不错,省厅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也正是非常可怕的地方。省里的专家认为,从他们的枪法上看,这种打法,对没有穿防弹衣的普通人来说,杀伤力是极强的,根本不可能留下活口。显然,杀手即便不是他们二人,也和他们两个人有极深的渊源,大家判断,这个所谓杀手集团,根本不是什么外来的,应该就在本市。在排除了姚义喜参加了那天枪杀苏健、周嫒嫒行动的可能性之后,现在,杀手集团成员已知的,至少是四个人,而且,向江永安等人,已经混入了公安机关,而他们之所以能进入公安机关,和孙继尧有莫大的关系,所以,不能排除,孙继尧就是这个杀手集团的组织者。”   “四人人?只怕不止吧。搞不好,现在露出来的只是冰山的一角呢。”蓝煜星苦笑了一下。   “当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还有,省厅的同志分析,现在孙继尧一方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预先的估计。第一是他们的战术素养。他们通过听取现场目击者的描述,认为,这两个人和前面的杀手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超出一般常规作战部队的士兵的技能,可以肯定是特种部队出身。第二是他们的装备,无论是5.8mm的92式的手枪,还是他们携带的腕式通讯装备,都不是一般的警察可以拥有的,当然,杀手用的是64式手枪,这种枪在民间有一定流传,有可能是杀手当时是为了故意掩盖实力,也不排除杀手的身份在他们的组织里比较低,还没有资格配备92式的可能,另外,省厅的专家经过检测孙继尧乘坐的奥迪A6汽车逃逸时的轨迹,认为,普通的民用车辆根本达不到这样优越的性能,毫无疑问,这辆车是经过改装的,改装车辆不少车行都会,但能够改装得如此不露痕迹,那就是高手的作品了。第三是他们的组织程度,他们行动非常默契,组织非常严密,特别是董守业、刘彪这样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人都愿意为他抵命,可以想见,这个组织是具有强大的凝聚力和战斗力的。别的不说,就是已经暴露的四名武装人员的实力和装备,我们的市刑警队全上都未必能有胜算。” 第五章选择(下)   “是啊,对这一点,我早有感觉,对方的实力,是前所未遇的强大啊。”想到这一点,蓝煜星又是担心,又是兴奋,担心的是和这样的组织斗可能会给林清雅带来危险,兴奋的是,能遇到这样强大的对手,也是十分难得的。原以为,在S市这么个小地方,可能遇不到什么大案子,没想到,一上手,就碰上了这么一块难啃的骨头,对方的实力越强,他的斗志就越旺,对蓝煜星的兴奋,林清雅倒是十分理解。   “那省厅对这个案子目前的定性是什么样的?”蓝煜星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目前还无法定性。不过,对周嫒嫒的死,省厅同志认为,前面我们的调查的情况还是基本正确的,只不过,有两点有出入,第一点是比较明显的,和周嫒嫒有关系的人并不是刘彪,而是孙继尧。这一点,孙继尧已经当庭承认了,道理也很明白,刘彪在办公室工作期间,跟得时间最长最紧密的人就是孙继尧,为自己的顶头上司顶罪,并不是难以理解,而且,这一点,你以前也曾怀疑过,不是吗?”   对这一点,蓝煜星有保留地同意,的确,孙继尧也是他事先的怀疑的对象之一,而孙继尧在庭上说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当时,蓝煜星已经很明确地判断出来,刘彪的确是被打动了,准备说实话了,这一点,孙继尧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如果一说,那么,刘彪也相应地能供出大量的证据,那孙继尧落网以后,就必死无疑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杀了刘彪兄弟,一来可以泄愤,二来也可以灭口,消灭刘彪所掌握的证据,三来也可以趁乱逃走,可谓一石三鸟,并非没有可能。但是,蓝煜星始终没有忘记,那个有重大下毒嫌疑并且事后出国的许枫,这又怎么解释?当然,任何意想不到的情况都有可能存在,以对方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未尝就找不到其它的下毒方式,也许是自己多心了,蓝煜星对没有证据的事情也只敢怀疑,并不想妄下结论。   “那第二点呢?”蓝煜星追问。   “第二点是建立在第一点的基础之上的。按现在的可以从表面得出的结论,是周嫒嫒和孙继尧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周嫒嫒怀孕以后,胁迫孙继尧与她结婚或者是给她一定的利益,而周嫒嫒所提出的要求,肯定已经超出了孙继尧的承受能力,所以,孙继尧无奈,就想到杀周嫒嫒灭口,一了百了。但是,纸里包不住火,心里有鬼的孙继尧怕知情人联想到他与周嫒嫒的不正当男女关系,便想出这么一个连环计,造成董守业谋财害命、杀人灭口的假象;事情败露以后,又推出刘彪为他顶缸。但是,刘虎的出现,致使刘彪为了亲子亲情、兄弟之义而放弃了牺牲自己的想法,临阵变卦,孙继尧情急之下,当场杀人灭口泄愤,然后逃之夭夭。当然,这是表面的现象,但省厅同志的认为,即便这个表面现象是真实的,也不能排除,孙继尧杀周嫒嫒,并非因为她是他情人地么简单,搞不好,周嫒嫒也掌握了大量的关于他们杀手集团的内幕。所以,这次杀人,也许不仅仅是想除掉这么个麻烦,同时也是一种灭口。”   “嗯,也有道理。我也在想,他们费这么大力气除掉周嫒嫒,很可能周嫒嫒已经成为了一个随时可以引爆的炸弹了。”以这一点,蓝煜星并不怀疑,甚至是早已想到了。不过,蓝煜星还有问题要问:“从目前的调查来看,孙继尧的情况和现有的结论有无出入?”   “可以说是毫无收获。今天,省厅已经抄了孙继尧的家,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也没有发现巨额财产。孙继尧到市里工作以后,家一直都正式没有搬过来,只是在公安局有间宿舍,三室两厅,也算是一个家了。他有一个女儿在外地上大学,妻子在P县财财政局工作,父母亲也都在P县,所以她妻子并没调过来,但常常不上班,有时会到市里来,但大部分时间在家里照顾老人。公安局有个宾馆,叫金盾宾馆,是公安局的一个创收项目,最底下的是大堂,直冲大街。公安局的大门另开在侧面,客房设在公安大楼的最顶上的18到22层,有专门的电梯上下。刚来到市里工作的时候,上一任的局长还没有搬走,孙继尧就暂时住在宾馆的一间套房里,这个房间一直没退,大部分的时间孙继尧都是在这里休息,但宾馆的人和公安局的人都没有见过有年轻女性到公安宿舍和宾馆里来找过他,倒是刘彪有时会来找。所以,大家认为他妻子虽然不在身边,但还是洁身自好的。不过,因为他有时住这,有时住那,所以,他的行踪别人也不清楚,如果说清楚,也只有他的驾驶员和秘书知道了,现在,三个人都跑了,他的踪迹也无法查清了。”   这一点在蓝煜星的预料之中。经过这一阶段的调查,蓝煜星就发现,目前,涉案的所有的人,都不是那种可以在家里发现什么证据的人,他们都是一样的谨慎,一样的心思细密,唯独可以在家里查出点财产的是刘彪,但那些都是钱家的财产。而且,他们都十分注重洁身自好,既不贪污,也不受贿,表现得比普通的清官还要清廉,让查案方无法找到任何证据。   蓝煜星真的感觉,无论是董守业,还是刘彪,甚至是孙继尧,如果他们不卷入这个案子,都可以说是绝对的好干部。董守业和刘彪就不用说了,就说孙继尧,从那天刘虎带着炸药上庭时他的表现看,可以说是临危不乱,视死如归,让在场的众人无不心折,就连蓝煜星也十分佩服。可是,就是这一群十分优秀的人才,居然是一帮不择手段、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实是太让人遗憾也太令人觉得恐怖了。   蓝煜星当然也知道,越是聪明能干的人,做起坏事来,手段也就越高明,隐蔽性就越强,最后的危害也就越大。就像癌症,和普通的炎症相比,在初期总是不痛不痒,甚至还有一点免疫性,癌症早期的患者,甚至连感冒都不容易得,让肌体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以为还是十分健康的,可一旦暴发,那就是致命的。蓝煜星感觉,自己面对的,就是S市的一个恶性肿瘤,现在正在手术,手术成功,毒瘤摘除,一切万事大吉,可如果不成功,反而会加快病情恶化的进程,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啊。   在蓝煜星的沉思之中,林清雅扬了扬手中的照片,把话题转向了他:“对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你还准备去纪委吗?”   “当然要去,这样的案子,我无论如何也是要参与的。”对这一点,蓝煜星从未动摇过,即便是面临着多么大的阻力。   “那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如果万一这事闹大了,晶晶和他爸那边,你知道怎么交待吗?”林清雅很忧虑。   林清雅的担心,也是蓝煜星的烦心。不过,他依然从容:“这一点,我也是刚刚想通,其实,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行事问心无愧,流言就算会猖獗一时,最后也必将不攻自破。至于晶晶那边,只要我诚心待她,她也必然会信任我,如果不能取得她的信任,那是我做人的失败,我绝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失败,对这一点,我还是有足够的自信的。至于她爸,我会尊重他,但不会无原则的委曲求全,前途也好,地位也好,我从没有看得太重,但我不能放弃自己的追求和理想。只是……”   蓝煜星的一番慷慨陈词,让林清雅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铁骨铮铮的范志杰,一样的魄力,一样的勇气,一样的无私无畏,这让林清雅心动不已,眼中再次喷射出爱的光芒,当初,她就是被他这种一往无前的志气和勇气打动的,至今,也无怨无悔。   可是,她也看出来了蓝煜星身上的英雄气短,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蓝煜星的情绪猛然低落了下来,她当然明白蓝煜星要说的是什么,肯定是:“只是,苦了你了!”但是,这样的话,林清雅不爱听,为了爱人的事业和追求,为了他的志向和理想,她早就把个人的私情放到了一边,对她来说,只要他好,他开心,他愿意,自己受一点委屈,作出一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林清雅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伸了出来,蓝煜星心领神会,也伸出来自己的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这一握,没有半分的儿女私情,而是反腐战线上一对同志的握手,因此,这一握,就分外的坚定,分外的有力量,让两颗高尚而纯洁的心,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 第五章选择(下)   “是啊,对这一点,我早有感觉,对方的实力,是前所未遇的强大啊。”想到这一点,蓝煜星又是担心,又是兴奋,担心的是和这样的组织斗可能会给林清雅带来危险,兴奋的是,能遇到这样强大的对手,也是十分难得的。原以为,在S市这么个小地方,可能遇不到什么大案子,没想到,一上手,就碰上了这么一块难啃的骨头,对方的实力越强,他的斗志就越旺,对蓝煜星的兴奋,林清雅倒是十分理解。   “那省厅对这个案子目前的定性是什么样的?”蓝煜星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目前还无法定性。不过,对周嫒嫒的死,省厅同志认为,前面我们的调查的情况还是基本正确的,只不过,有两点有出入,第一点是比较明显的,和周嫒嫒有关系的人并不是刘彪,而是孙继尧。这一点,孙继尧已经当庭承认了,道理也很明白,刘彪在办公室工作期间,跟得时间最长最紧密的人就是孙继尧,为自己的顶头上司顶罪,并不是难以理解,而且,这一点,你以前也曾怀疑过,不是吗?”   对这一点,蓝煜星有保留地同意,的确,孙继尧也是他事先的怀疑的对象之一,而孙继尧在庭上说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当时,蓝煜星已经很明确地判断出来,刘彪的确是被打动了,准备说实话了,这一点,孙继尧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如果一说,那么,刘彪也相应地能供出大量的证据,那孙继尧落网以后,就必死无疑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杀了刘彪兄弟,一来可以泄愤,二来也可以灭口,消灭刘彪所掌握的证据,三来也可以趁乱逃走,可谓一石三鸟,并非没有可能。但是,蓝煜星始终没有忘记,那个有重大下毒嫌疑并且事后出国的许枫,这又怎么解释?当然,任何意想不到的情况都有可能存在,以对方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未尝就找不到其它的下毒方式,也许是自己多心了,蓝煜星对没有证据的事情也只敢怀疑,并不想妄下结论。   “那第二点呢?”蓝煜星追问。   “第二点是建立在第一点的基础之上的。按现在的可以从表面得出的结论,是周嫒嫒和孙继尧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周嫒嫒怀孕以后,胁迫孙继尧与她结婚或者是给她一定的利益,而周嫒嫒所提出的要求,肯定已经超出了孙继尧的承受能力,所以,孙继尧无奈,就想到杀周嫒嫒灭口,一了百了。但是,纸里包不住火,心里有鬼的孙继尧怕知情人联想到他与周嫒嫒的不正当男女关系,便想出这么一个连环计,造成董守业谋财害命、杀人灭口的假象;事情败露以后,又推出刘彪为他顶缸。但是,刘虎的出现,致使刘彪为了亲子亲情、兄弟之义而放弃了牺牲自己的想法,临阵变卦,孙继尧情急之下,当场杀人灭口泄愤,然后逃之夭夭。当然,这是表面的现象,但省厅同志的认为,即便这个表面现象是真实的,也不能排除,孙继尧杀周嫒嫒,并非因为她是他情人地么简单,搞不好,周嫒嫒也掌握了大量的关于他们杀手集团的内幕。所以,这次杀人,也许不仅仅是想除掉这么个麻烦,同时也是一种灭口。”   “嗯,也有道理。我也在想,他们费这么大力气除掉周嫒嫒,很可能周嫒嫒已经成为了一个随时可以引爆的炸弹了。”以这一点,蓝煜星并不怀疑,甚至是早已想到了。不过,蓝煜星还有问题要问:“从目前的调查来看,孙继尧的情况和现有的结论有无出入?”   “可以说是毫无收获。今天,省厅已经抄了孙继尧的家,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也没有发现巨额财产。孙继尧到市里工作以后,家一直都正式没有搬过来,只是在公安局有间宿舍,三室两厅,也算是一个家了。他有一个女儿在外地上大学,妻子在P县财财政局工作,父母亲也都在P县,所以她妻子并没调过来,但常常不上班,有时会到市里来,但大部分时间在家里照顾老人。公安局有个宾馆,叫金盾宾馆,是公安局的一个创收项目,最底下的是大堂,直冲大街。公安局的大门另开在侧面,客房设在公安大楼的最顶上的18到22层,有专门的电梯上下。刚来到市里工作的时候,上一任的局长还没有搬走,孙继尧就暂时住在宾馆的一间套房里,这个房间一直没退,大部分的时间孙继尧都是在这里休息,但宾馆的人和公安局的人都没有见过有年轻女性到公安宿舍和宾馆里来找过他,倒是刘彪有时会来找。所以,大家认为他妻子虽然不在身边,但还是洁身自好的。不过,因为他有时住这,有时住那,所以,他的行踪别人也不清楚,如果说清楚,也只有他的驾驶员和秘书知道了,现在,三个人都跑了,他的踪迹也无法查清了。”   这一点在蓝煜星的预料之中。经过这一阶段的调查,蓝煜星就发现,目前,涉案的所有的人,都不是那种可以在家里发现什么证据的人,他们都是一样的谨慎,一样的心思细密,唯独可以在家里查出点财产的是刘彪,但那些都是钱家的财产。而且,他们都十分注重洁身自好,既不贪污,也不受贿,表现得比普通的清官还要清廉,让查案方无法找到任何证据。   蓝煜星真的感觉,无论是董守业,还是刘彪,甚至是孙继尧,如果他们不卷入这个案子,都可以说是绝对的好干部。董守业和刘彪就不用说了,就说孙继尧,从那天刘虎带着炸药上庭时他的表现看,可以说是临危不乱,视死如归,让在场的众人无不心折,就连蓝煜星也十分佩服。可是,就是这一群十分优秀的人才,居然是一帮不择手段、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实是太让人遗憾也太令人觉得恐怖了。   蓝煜星当然也知道,越是聪明能干的人,做起坏事来,手段也就越高明,隐蔽性就越强,最后的危害也就越大。就像癌症,和普通的炎症相比,在初期总是不痛不痒,甚至还有一点免疫性,癌症早期的患者,甚至连感冒都不容易得,让肌体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以为还是十分健康的,可一旦暴发,那就是致命的。蓝煜星感觉,自己面对的,就是S市的一个恶性肿瘤,现在正在手术,手术成功,毒瘤摘除,一切万事大吉,可如果不成功,反而会加快病情恶化的进程,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啊。   在蓝煜星的沉思之中,林清雅扬了扬手中的照片,把话题转向了他:“对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你还准备去纪委吗?”   “当然要去,这样的案子,我无论如何也是要参与的。”对这一点,蓝煜星从未动摇过,即便是面临着多么大的阻力。   “那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如果万一这事闹大了,晶晶和他爸那边,你知道怎么交待吗?”林清雅很忧虑。   林清雅的担心,也是蓝煜星的烦心。不过,他依然从容:“这一点,我也是刚刚想通,其实,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行事问心无愧,流言就算会猖獗一时,最后也必将不攻自破。至于晶晶那边,只要我诚心待她,她也必然会信任我,如果不能取得她的信任,那是我做人的失败,我绝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失败,对这一点,我还是有足够的自信的。至于她爸,我会尊重他,但不会无原则的委曲求全,前途也好,地位也好,我从没有看得太重,但我不能放弃自己的追求和理想。只是……”   蓝煜星的一番慷慨陈词,让林清雅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铁骨铮铮的范志杰,一样的魄力,一样的勇气,一样的无私无畏,这让林清雅心动不已,眼中再次喷射出爱的光芒,当初,她就是被他这种一往无前的志气和勇气打动的,至今,也无怨无悔。   可是,她也看出来了蓝煜星身上的英雄气短,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蓝煜星的情绪猛然低落了下来,她当然明白蓝煜星要说的是什么,肯定是:“只是,苦了你了!”但是,这样的话,林清雅不爱听,为了爱人的事业和追求,为了他的志向和理想,她早就把个人的私情放到了一边,对她来说,只要他好,他开心,他愿意,自己受一点委屈,作出一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林清雅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伸了出来,蓝煜星心领神会,也伸出来自己的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这一握,没有半分的儿女私情,而是反腐战线上一对同志的握手,因此,这一握,就分外的坚定,分外的有力量,让两颗高尚而纯洁的心,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 第六章过年(下)   不过,蓝煜星还是耍了一个小花招,有意识地把谈晶晶引向一个认识误区。果然,谈晶晶中计了,伸出手来重重地擂了一下蓝煜星的胸膛:“坏家伙,想什么呢,都半死不活,脑子里还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显然,谈晶晶是以为蓝煜星在告诉她,当时,蓝煜星迷迷糊糊之中以为抱着他的是自己,于是就本能地想和她亲热一下。   对现在的结果,蓝煜星非常满意,于是,他夸张是叫了一声:“唉哟,谋杀亲夫啦。”   蓝煜星的叫声,自然引来了谈晶晶的又一阵穷追猛打,不过,下手却轻了许多,有点像按摩,但声势却是非常的大,一边打,一边还叫着:“你是谁的亲夫啦?”。病房里,溢满了其乐融融的空气。   打闹之间,门吱地一声开了,两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抬眼一看,却是谈新权和晶晶的母亲来了。显然,这一切的动静都被他们听在耳朵里了,谈晶晶小脸一红,手上却没闲着,不动声色地把照片塞进了蓝煜星的枕头底下。不过,这一切并没有逃过谈新权的慧眼,他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心下,自然是有些吃惊对蓝煜星的手段之高明,却也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女儿也太没用了,这么轻易地就被打发过去了,女生外向啊,想到女儿因为蓝煜星连年都不愿意回家过,估计,女儿这辈子是被蓝煜星吃定了,父母亲对她的影响,相对于蓝煜星来说可能就太微不足道了。   比起谈晶晶,蓝煜星就镇定多了,像没事人一般,连忙坐起身子问候:“谈叔叔好,阿姨好!”蓝煜星的镇定自然也带动了谈晶晶,她也站了起来,迎上去问:“爸,妈,你们怎么不在家里过年,跑医院里来干嘛?”   “闺女都不在家过年,咱们在家里还有个什么劲,还不是来迁就你们?”晶晶的妈话说的有点酸,不过,心情却是愉快的,见到女儿和男朋友郎情妾意,有的做父亲的可能会不高兴,但做母亲的,只要她不讨厌那个男孩子,一般是不介意的。晶晶的母亲并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做谈新权的妻子,想有主见估计也不大可能,所以,她一切都听丈夫的,既然他对这个孩子都这么赏识,那还有什么话说?自然是乐观其成了。   “妈——”谈晶晶这一声妈叫得百转千回嗲气十足,手上却连忙把母亲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放在房间里的小圆桌上。蓝煜星的这间病房比较特别,与其说是病房,还不如叫宾馆,里面沙发,圆桌一应俱全,带有卫生间,甚至还在房间里摆放了两盆绿色植物,一般的人肯定是住不上的,不过,既然是英雄,有了市里主要领导的交待,也就无所谓资格了,享受什么样的待遇都不过分。谈新权的手里也没空着,他拿着的是酒水和饮料。也放在了桌子上,小桌子一下子堆得满满当当。   今天过年,大家这会都在忙着吃年夜饭,肯定不会有人过来打扰,蓝煜星也不再想去演什么戏,生龙活虎地从床上下来,到卫生间洗了洗手,便回来和谈晶晶一起忙着收拾桌子,把菜摆开,一家人就在医院里吃这顿特别的年夜饭。谈母虽然从谈新权那里知道蓝煜星没什么大事,但他头部中枪还是有点担心,毕竟是脑袋,不是别的什么地方,万一留下点什么毛病,可关系女儿一辈子的幸福,现在见到蓝煜星完好无损的样子,也打消了最后的一丝疑虑,开始很放心地吃饭。   谈新权带的酒水有一瓶白酒,还是中秋节时候喝的黑牡丹,另外是就是一瓶王朝干红和一罐果汁。菜却是很简单,就是几样过年时家里卤制的熟菜和几盆炒菜,然后是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饺子。看到饺子,蓝煜星忽然有些想家,虽说从小就在外面读书,但年总是要在家里过的,大年夜的时候,一家人围着一大盘象征着团圆和吉祥的饺子,无论这一年是富足也好,贫穷也好,顺利也罢,坎坷也罢,都被包在了饺子里面,一口一口的吃下去,等待又一个充满希望的春天。可现在,想到父母亲在家里面冷冷清清地过节,自己却不能回去陪他们,蓝煜星心中自然是有些伤感。   蓝煜星的神色被谈新权看在眼里,当即便说:“想家了吧!”   “有点!”蓝煜星已经习惯在谈新权的面前毫不掩饰,他最清楚不过,在谈新权的面前,最好一切都要老老实实,因为,他那双睿智而犀利的眼睛,是容不下任何一丝虚伪的,何况,虚伪,也不是蓝煜星的本色。   “别太在意什么过年不过年的,事实上,过年这一天,我觉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的任何一天没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也就是个形式,老祖宗找的一个放松的由头。”谈新权一张嘴,说出来的就是直奔事物本质的话语:“不过,咱们中国人最注重孝道,人孰能不老?百善孝为先嘛。你心里想着父母亲,这是好事。过了初三你也就应该可以出院了,到时候,和晶晶一起回去看看。”谈新权再一次提到了这个事情。蓝煜星明白,只要在过年的时候把谈晶晶带回家,那么,自己家从今以后就要把晶晶当媳妇待了,现在不讲究什么定婚之类的仪式,党员干部家庭更是如此,但这一回去,实际上亲事就算定下来了。   听到父亲安排自己和蓝煜星的事情,谈晶晶却是羞得满脸通红。她当然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和蓝煜星分开,也当然做好了和蓝煜星相伴终身的思想准备,可是,真正听到父亲以这种谈婚论嫁的口气说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她是有点心慌,只不过,这种心慌是带着一丝甜蜜的。   蓝煜星这边,对谈新权的提议自然是满口称是,一边答应着,一边拆开酒瓶,在谈新权面前的一次性纸杯里倒了大半杯酒。   “小蓝,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今天就不要喝白酒了,你可以喝点饮料,也可以喝点红酒。”谈新权今天明显比中秋节的时候放宽了政策。这时,晶晶的妈妈也往蓝煜星面前的小碟子里夹了一个饺子,边夹边说:“就是,酒什么好东西,伤肝伤胃的,还是吃饺子。”蓝煜星连忙双手揣起小碟子接了过来,向谈母道声谢以后,对谈新权说:“谈叔叔,没事,我这伤口早就结痂了,也就是破了点皮而已,今天我陪您喝白酒,多敬您两杯。”蓝煜星一来是这几天的确是在床上憋屈坏了,二来也非常怀念中秋节的时候和谈新权一起把盏言欢听他高谈阔论的感觉,所以,他想喝两杯助助谈新权的兴,另外,他还有事情要和谈新权说,喝点酒,总是要随和些,亲近些。   “也成,如果身体没问题,那就喝点,男人不喝酒,总是有些不成样子。”谈新权的观点让晶晶母女有点接受不了,但又不方便阻拦他们,只能由他们去了。   就这样,蓝煜星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爷儿俩就这么你来我往,半个小时,一瓶酒已经下去了大半。两个人的知识面都很广,看问题也都是一样的透彻,酒助谈兴,两个人说得越发投机,话题便渐渐扯到了工作的事情上来。那边晶晶母女对他们的话题也并不十分感兴趣,母女之间也有说完不完的话题,四个人便分成了两组,各说各的。   “小蓝啊,那么我跟你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当着晶晶母女的面,谈新权并没有点透,那边的母女俩也没有在意。   “谈叔叔,我认真地想过了,也跟晶晶说了,我想,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希望能留在纪委,我喜欢这个职业。”蓝煜星并不准备反驳谈新权的观点,说的话也不是一点余地没有,但是,态度却十分的坚决。   “是这样!”谈新权沉吟了片刻,然后不露声色地说了一句让蓝煜星颇感意外的话:“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年轻人有自己的理想,也是好事,既然你如此执着,我也不勉强你,而且,我可以支持你。不过,你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既然你作出了选择,你肯定已经对你将面临的一切都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好自为之吧。”   谈新权如此干脆,倒有点出乎蓝煜星的意料之外,他本来已经做好了纠缠几个回合的思想准备,可现实却让他有了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过,对结果,蓝煜星倒是大为兴奋,他当即把酒杯举了起来:“谢谢谈叔叔,我敬您一杯!”   谈新权从容地举起了酒杯,两只纸杯无声地一碰,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却感觉异常的响亮、清脆。   (新的一周开始了,请支持《灾星》的朋友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谢谢了。) 第六章过年(下)   不过,蓝煜星还是耍了一个小花招,有意识地把谈晶晶引向一个认识误区。果然,谈晶晶中计了,伸出手来重重地擂了一下蓝煜星的胸膛:“坏家伙,想什么呢,都半死不活,脑子里还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显然,谈晶晶是以为蓝煜星在告诉她,当时,蓝煜星迷迷糊糊之中以为抱着他的是自己,于是就本能地想和她亲热一下。   对现在的结果,蓝煜星非常满意,于是,他夸张是叫了一声:“唉哟,谋杀亲夫啦。”   蓝煜星的叫声,自然引来了谈晶晶的又一阵穷追猛打,不过,下手却轻了许多,有点像按摩,但声势却是非常的大,一边打,一边还叫着:“你是谁的亲夫啦?”。病房里,溢满了其乐融融的空气。   打闹之间,门吱地一声开了,两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抬眼一看,却是谈新权和晶晶的母亲来了。显然,这一切的动静都被他们听在耳朵里了,谈晶晶小脸一红,手上却没闲着,不动声色地把照片塞进了蓝煜星的枕头底下。不过,这一切并没有逃过谈新权的慧眼,他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心下,自然是有些吃惊对蓝煜星的手段之高明,却也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女儿也太没用了,这么轻易地就被打发过去了,女生外向啊,想到女儿因为蓝煜星连年都不愿意回家过,估计,女儿这辈子是被蓝煜星吃定了,父母亲对她的影响,相对于蓝煜星来说可能就太微不足道了。   比起谈晶晶,蓝煜星就镇定多了,像没事人一般,连忙坐起身子问候:“谈叔叔好,阿姨好!”蓝煜星的镇定自然也带动了谈晶晶,她也站了起来,迎上去问:“爸,妈,你们怎么不在家里过年,跑医院里来干嘛?”   “闺女都不在家过年,咱们在家里还有个什么劲,还不是来迁就你们?”晶晶的妈话说的有点酸,不过,心情却是愉快的,见到女儿和男朋友郎情妾意,有的做父亲的可能会不高兴,但做母亲的,只要她不讨厌那个男孩子,一般是不介意的。晶晶的母亲并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做谈新权的妻子,想有主见估计也不大可能,所以,她一切都听丈夫的,既然他对这个孩子都这么赏识,那还有什么话说?自然是乐观其成了。   “妈——”谈晶晶这一声妈叫得百转千回嗲气十足,手上却连忙把母亲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放在房间里的小圆桌上。蓝煜星的这间病房比较特别,与其说是病房,还不如叫宾馆,里面沙发,圆桌一应俱全,带有卫生间,甚至还在房间里摆放了两盆绿色植物,一般的人肯定是住不上的,不过,既然是英雄,有了市里主要领导的交待,也就无所谓资格了,享受什么样的待遇都不过分。谈新权的手里也没空着,他拿着的是酒水和饮料。也放在了桌子上,小桌子一下子堆得满满当当。   今天过年,大家这会都在忙着吃年夜饭,肯定不会有人过来打扰,蓝煜星也不再想去演什么戏,生龙活虎地从床上下来,到卫生间洗了洗手,便回来和谈晶晶一起忙着收拾桌子,把菜摆开,一家人就在医院里吃这顿特别的年夜饭。谈母虽然从谈新权那里知道蓝煜星没什么大事,但他头部中枪还是有点担心,毕竟是脑袋,不是别的什么地方,万一留下点什么毛病,可关系女儿一辈子的幸福,现在见到蓝煜星完好无损的样子,也打消了最后的一丝疑虑,开始很放心地吃饭。   谈新权带的酒水有一瓶白酒,还是中秋节时候喝的黑牡丹,另外是就是一瓶王朝干红和一罐果汁。菜却是很简单,就是几样过年时家里卤制的熟菜和几盆炒菜,然后是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饺子。看到饺子,蓝煜星忽然有些想家,虽说从小就在外面读书,但年总是要在家里过的,大年夜的时候,一家人围着一大盘象征着团圆和吉祥的饺子,无论这一年是富足也好,贫穷也好,顺利也罢,坎坷也罢,都被包在了饺子里面,一口一口的吃下去,等待又一个充满希望的春天。可现在,想到父母亲在家里面冷冷清清地过节,自己却不能回去陪他们,蓝煜星心中自然是有些伤感。   蓝煜星的神色被谈新权看在眼里,当即便说:“想家了吧!”   “有点!”蓝煜星已经习惯在谈新权的面前毫不掩饰,他最清楚不过,在谈新权的面前,最好一切都要老老实实,因为,他那双睿智而犀利的眼睛,是容不下任何一丝虚伪的,何况,虚伪,也不是蓝煜星的本色。   “别太在意什么过年不过年的,事实上,过年这一天,我觉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的任何一天没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也就是个形式,老祖宗找的一个放松的由头。”谈新权一张嘴,说出来的就是直奔事物本质的话语:“不过,咱们中国人最注重孝道,人孰能不老?百善孝为先嘛。你心里想着父母亲,这是好事。过了初三你也就应该可以出院了,到时候,和晶晶一起回去看看。”谈新权再一次提到了这个事情。蓝煜星明白,只要在过年的时候把谈晶晶带回家,那么,自己家从今以后就要把晶晶当媳妇待了,现在不讲究什么定婚之类的仪式,党员干部家庭更是如此,但这一回去,实际上亲事就算定下来了。   听到父亲安排自己和蓝煜星的事情,谈晶晶却是羞得满脸通红。她当然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和蓝煜星分开,也当然做好了和蓝煜星相伴终身的思想准备,可是,真正听到父亲以这种谈婚论嫁的口气说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她是有点心慌,只不过,这种心慌是带着一丝甜蜜的。   蓝煜星这边,对谈新权的提议自然是满口称是,一边答应着,一边拆开酒瓶,在谈新权面前的一次性纸杯里倒了大半杯酒。   “小蓝,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今天就不要喝白酒了,你可以喝点饮料,也可以喝点红酒。”谈新权今天明显比中秋节的时候放宽了政策。这时,晶晶的妈妈也往蓝煜星面前的小碟子里夹了一个饺子,边夹边说:“就是,酒什么好东西,伤肝伤胃的,还是吃饺子。”蓝煜星连忙双手揣起小碟子接了过来,向谈母道声谢以后,对谈新权说:“谈叔叔,没事,我这伤口早就结痂了,也就是破了点皮而已,今天我陪您喝白酒,多敬您两杯。”蓝煜星一来是这几天的确是在床上憋屈坏了,二来也非常怀念中秋节的时候和谈新权一起把盏言欢听他高谈阔论的感觉,所以,他想喝两杯助助谈新权的兴,另外,他还有事情要和谈新权说,喝点酒,总是要随和些,亲近些。   “也成,如果身体没问题,那就喝点,男人不喝酒,总是有些不成样子。”谈新权的观点让晶晶母女有点接受不了,但又不方便阻拦他们,只能由他们去了。   就这样,蓝煜星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爷儿俩就这么你来我往,半个小时,一瓶酒已经下去了大半。两个人的知识面都很广,看问题也都是一样的透彻,酒助谈兴,两个人说得越发投机,话题便渐渐扯到了工作的事情上来。那边晶晶母女对他们的话题也并不十分感兴趣,母女之间也有说完不完的话题,四个人便分成了两组,各说各的。   “小蓝啊,那么我跟你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当着晶晶母女的面,谈新权并没有点透,那边的母女俩也没有在意。   “谈叔叔,我认真地想过了,也跟晶晶说了,我想,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希望能留在纪委,我喜欢这个职业。”蓝煜星并不准备反驳谈新权的观点,说的话也不是一点余地没有,但是,态度却十分的坚决。   “是这样!”谈新权沉吟了片刻,然后不露声色地说了一句让蓝煜星颇感意外的话:“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年轻人有自己的理想,也是好事,既然你如此执着,我也不勉强你,而且,我可以支持你。不过,你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既然你作出了选择,你肯定已经对你将面临的一切都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好自为之吧。”   谈新权如此干脆,倒有点出乎蓝煜星的意料之外,他本来已经做好了纠缠几个回合的思想准备,可现实却让他有了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过,对结果,蓝煜星倒是大为兴奋,他当即把酒杯举了起来:“谢谢谈叔叔,我敬您一杯!”   谈新权从容地举起了酒杯,两只纸杯无声地一碰,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却感觉异常的响亮、清脆。   (新的一周开始了,请支持《灾星》的朋友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谢谢了。) 第七章出院(上)   接下来的三天,蓝煜星一直在苦苦等待出院。谈晶晶依然是每天中午、晚上来给他送饭,但已经不象年三十那天一样整天在医院陪着他,只是给他带了很多的报纸和书刊,但只要他吃完了饭,谈晶晶东西收拾好以后就带回去,给蓝煜星一种很忙碌的感觉。而且,能看出来,谈晶晶每天都很兴奋,那神采飞扬的样子,让蓝煜星能感觉出来,谈晶晶的精神十分振奋。这是为什么呢?谈晶晶没说,蓝煜星也没问。   这两天还有一件事可以抵消一下蓝煜星的孤单,那就是李强也快痊愈了。他就住在蓝煜星的隔壁,肩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两个人便常常走动,没事在一起侃侃大山,聊聊案子。现在的李强,对孙继尧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据李强说,孙继尧这人本来城府就很深,虽说在公安局的时候他也是领导班子成员,但从来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上次办董守业的案子,因为刘彪安排人电话催债的事情,孙继尧让他结结实实地背了一个黑锅,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感觉孙继尧这个人不太地道;法庭危机中,孙继尧的表现却让他十分佩服,觉得这个人虽说有点滑头,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毫不含糊的,一时热血沸腾,感得就算是了为保护这样的领导人牺牲了自己也是值得的,没想到最后他居然是条隐藏极深的恶狼。   两天聊下来,两个人都有一种患难之交的感觉,感情上亲近了许多。李强在专案组的时候,对蓝煜星就已经有了一个忽视到重视到欣赏到佩服的过程,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虽然是新手,但有知识,有头脑,综合能力远胜于自己,现在,随着距离的拉近,李强越来越把蓝煜星引为知己,甚至开始就一些私人的事情征询蓝煜星的意见。让他最苦恼的是,孙继尧这个案子现在省厅和省纪委已经接手了,不能参与进去,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蓝煜星安慰他说,因为孙继尧刚从公安局长的岗位上离开不久,带走的两个人又都是市局的人,所以,省厅现在对市局不信任是正常的,市局暂时也自然就参与不到这个案子里来,不过,一旦案子有进展需要大量人力参与的时候,自然而然需要市局的配合,李强是刑警队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搞不好,最后还可以亲手抓到孙继尧呢。李强想想也是,其实这些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换了一个人的嘴巴说出来,可以加固他原先的乐观想法,便不再郁闷。   初一的时候,县里又有一班人到医院里来慰问,但只是由一名分管文教卫的副市长带队,虽说也有记者跟随,但远不如第一次慰问的时候隆重。蓝煜星也可以看得出来,这次慰问自己,其实是稍带的。   按常规,市四套班子领大年初一的时候总是要分赴各条战线,比如卫生、供电、供水、邮政、电信等部门去慰问节日期间坚守岗位的职工们,既然是由分管文教卫的副市长带队,说明他们慰问的主要对象是医院的职工,而顺便把自己稍带上,可以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市里并没有完全把自己和李强两个人忘掉,必要的时候还是要照顾下两个人的情绪的,不算过河拆桥。其实,就算是过河拆桥,蓝煜星见怪不怪,觉得也没什么,人的思维就是这样,反正河已经过了,如果不打算再用那个桥,不拆又留它干嘛?二来自然说明,自己和李强两个人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无论之前有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总之现在是不需要了,能够被捎带慰问一下,相当于一个以生理快感为唯一目的的男人在满足之后还能爱抚一下那个女伴,纯属仁至义尽,应该知足了。   终于熬到了初四,昨天下午,主治医师作模作样地对蓝煜星进行了最后的一次全面复杂的检查,确定了一个彼此早就知道的结果:蓝煜星已经康复了。当晚,院方正式通知蓝煜星,明天可以办理出院手续,知道情况以后,蓝煜星打了个电话告诉谈晶晶,明天出院,按计划,他们准备回蓝煜星的老家。谈晶晶接到电话也非常兴奋,告诉蓝煜星:“好,我也请了假了,明天就走。”   这句请假让蓝煜星有点疑惑,现在正在长假期间,人事局放假期间又不需要加班,有什么假好请的?不过,想到明天就会清楚,蓝煜星也就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蓝煜星便被风风火火谈晶晶惊醒了过来:“懒猪,快起来,今天的事可多呢。”蓝煜星睡眼朦胧,看了一下手表,还不到七点,便嘟囔了一句:“急什么,还有一个多小时医院才上班呢。”   “嗬,在医院住上瘾了是吧!看你起不起来。”说着,谈晶晶把手伸进了蓝煜星的被窝,一下子就碰到了里面热乎乎的身体,原来,蓝煜星睡觉的时候并没有穿睡衣,只穿了一个三角裤,上身全光着呢。这让谈晶晶很是不好意思,急忙把手缩了回来,里面的蓝煜星却受不了啦。大冷的天,谈晶晶可是刚从外面进来,小手冰凉冰凉的,放在身上像冰块一样,这让了一个打了一个激灵,蹭地一下就坐了起来。见自己的手段如此立竿见影,谈晶晶十分得意,很不淑女地哈哈大笑,再也顾不上羞涩。蓝煜星无奈,知道自己这个懒觉是睡不成了,但开始穿衣服。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穿衣服,虽说是自己的男朋友,但并没有祼裎相对过,装作去洗手间,在里面呆了有五分钟,等她出来蓝煜星已经穿好了。   起了床,蓝煜星便到洗手间去洗脸刷牙,进去以后发现,牙膏已经挤在了牙刷上,刷牙的杯子里也已经倒满了一杯温水,毛巾却已经浸湿了,齐整地挂在卫生间里的毛巾,还散发着香皂的独特香味。原来,谈晶晶在洗手间里的几分钟,做的是这个。以前,和林清雅在一起的时候,林清雅也是这样的,两个人都懒,特别是双休日的冬天,都赖在被窝里,谁也不愿意起来,因为谁先起来买早点而用尽了心思,在划拳,猜单双,石头剪子布,其实就是一个玩笑,如果是范志杰输了的话,林清雅从没有独自赖在床上继续睡过,总会跟着起来,忙里忙外,而如果是林清雅先进的卫生间,那么,等她出来以后,也总会帮他把牙膏挤好,水倒好。这样的生活,蓝煜星已经久违了,今天,却在医院里再一次体会到这样的幸福,仅仅是倒了一杯水,挤了一下牙膏,却让蓝煜星激动得有点想哭。 第七章出院(上)   接下来的三天,蓝煜星一直在苦苦等待出院。谈晶晶依然是每天中午、晚上来给他送饭,但已经不象年三十那天一样整天在医院陪着他,只是给他带了很多的报纸和书刊,但只要他吃完了饭,谈晶晶东西收拾好以后就带回去,给蓝煜星一种很忙碌的感觉。而且,能看出来,谈晶晶每天都很兴奋,那神采飞扬的样子,让蓝煜星能感觉出来,谈晶晶的精神十分振奋。这是为什么呢?谈晶晶没说,蓝煜星也没问。   这两天还有一件事可以抵消一下蓝煜星的孤单,那就是李强也快痊愈了。他就住在蓝煜星的隔壁,肩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两个人便常常走动,没事在一起侃侃大山,聊聊案子。现在的李强,对孙继尧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据李强说,孙继尧这人本来城府就很深,虽说在公安局的时候他也是领导班子成员,但从来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上次办董守业的案子,因为刘彪安排人电话催债的事情,孙继尧让他结结实实地背了一个黑锅,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感觉孙继尧这个人不太地道;法庭危机中,孙继尧的表现却让他十分佩服,觉得这个人虽说有点滑头,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毫不含糊的,一时热血沸腾,感得就算是了为保护这样的领导人牺牲了自己也是值得的,没想到最后他居然是条隐藏极深的恶狼。   两天聊下来,两个人都有一种患难之交的感觉,感情上亲近了许多。李强在专案组的时候,对蓝煜星就已经有了一个忽视到重视到欣赏到佩服的过程,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虽然是新手,但有知识,有头脑,综合能力远胜于自己,现在,随着距离的拉近,李强越来越把蓝煜星引为知己,甚至开始就一些私人的事情征询蓝煜星的意见。让他最苦恼的是,孙继尧这个案子现在省厅和省纪委已经接手了,不能参与进去,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蓝煜星安慰他说,因为孙继尧刚从公安局长的岗位上离开不久,带走的两个人又都是市局的人,所以,省厅现在对市局不信任是正常的,市局暂时也自然就参与不到这个案子里来,不过,一旦案子有进展需要大量人力参与的时候,自然而然需要市局的配合,李强是刑警队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搞不好,最后还可以亲手抓到孙继尧呢。李强想想也是,其实这些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换了一个人的嘴巴说出来,可以加固他原先的乐观想法,便不再郁闷。   初一的时候,县里又有一班人到医院里来慰问,但只是由一名分管文教卫的副市长带队,虽说也有记者跟随,但远不如第一次慰问的时候隆重。蓝煜星也可以看得出来,这次慰问自己,其实是稍带的。   按常规,市四套班子领大年初一的时候总是要分赴各条战线,比如卫生、供电、供水、邮政、电信等部门去慰问节日期间坚守岗位的职工们,既然是由分管文教卫的副市长带队,说明他们慰问的主要对象是医院的职工,而顺便把自己稍带上,可以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市里并没有完全把自己和李强两个人忘掉,必要的时候还是要照顾下两个人的情绪的,不算过河拆桥。其实,就算是过河拆桥,蓝煜星见怪不怪,觉得也没什么,人的思维就是这样,反正河已经过了,如果不打算再用那个桥,不拆又留它干嘛?二来自然说明,自己和李强两个人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无论之前有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总之现在是不需要了,能够被捎带慰问一下,相当于一个以生理快感为唯一目的的男人在满足之后还能爱抚一下那个女伴,纯属仁至义尽,应该知足了。   终于熬到了初四,昨天下午,主治医师作模作样地对蓝煜星进行了最后的一次全面复杂的检查,确定了一个彼此早就知道的结果:蓝煜星已经康复了。当晚,院方正式通知蓝煜星,明天可以办理出院手续,知道情况以后,蓝煜星打了个电话告诉谈晶晶,明天出院,按计划,他们准备回蓝煜星的老家。谈晶晶接到电话也非常兴奋,告诉蓝煜星:“好,我也请了假了,明天就走。”   这句请假让蓝煜星有点疑惑,现在正在长假期间,人事局放假期间又不需要加班,有什么假好请的?不过,想到明天就会清楚,蓝煜星也就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蓝煜星便被风风火火谈晶晶惊醒了过来:“懒猪,快起来,今天的事可多呢。”蓝煜星睡眼朦胧,看了一下手表,还不到七点,便嘟囔了一句:“急什么,还有一个多小时医院才上班呢。”   “嗬,在医院住上瘾了是吧!看你起不起来。”说着,谈晶晶把手伸进了蓝煜星的被窝,一下子就碰到了里面热乎乎的身体,原来,蓝煜星睡觉的时候并没有穿睡衣,只穿了一个三角裤,上身全光着呢。这让谈晶晶很是不好意思,急忙把手缩了回来,里面的蓝煜星却受不了啦。大冷的天,谈晶晶可是刚从外面进来,小手冰凉冰凉的,放在身上像冰块一样,这让了一个打了一个激灵,蹭地一下就坐了起来。见自己的手段如此立竿见影,谈晶晶十分得意,很不淑女地哈哈大笑,再也顾不上羞涩。蓝煜星无奈,知道自己这个懒觉是睡不成了,但开始穿衣服。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穿衣服,虽说是自己的男朋友,但并没有祼裎相对过,装作去洗手间,在里面呆了有五分钟,等她出来蓝煜星已经穿好了。   起了床,蓝煜星便到洗手间去洗脸刷牙,进去以后发现,牙膏已经挤在了牙刷上,刷牙的杯子里也已经倒满了一杯温水,毛巾却已经浸湿了,齐整地挂在卫生间里的毛巾,还散发着香皂的独特香味。原来,谈晶晶在洗手间里的几分钟,做的是这个。以前,和林清雅在一起的时候,林清雅也是这样的,两个人都懒,特别是双休日的冬天,都赖在被窝里,谁也不愿意起来,因为谁先起来买早点而用尽了心思,在划拳,猜单双,石头剪子布,其实就是一个玩笑,如果是范志杰输了的话,林清雅从没有独自赖在床上继续睡过,总会跟着起来,忙里忙外,而如果是林清雅先进的卫生间,那么,等她出来以后,也总会帮他把牙膏挤好,水倒好。这样的生活,蓝煜星已经久违了,今天,却在医院里再一次体会到这样的幸福,仅仅是倒了一杯水,挤了一下牙膏,却让蓝煜星激动得有点想哭。 第七章出院(下)   洗漱完毕,蓝煜星回到房间,谈晶晶已经把他带来的牛奶、烧麦还有一小袋酱黄瓜摆好,病房里的蓝煜星的私人物品也都收拾好了。两个人吃完饭,正好是八点,又办理了出院手续,提着东西,向医生、护士告别完毕,便下楼了。   刚到楼下,便迎上来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中年男人,见了谈晶晶便说:“谈经理,怎么不招呼我一声,我好上去帮你们拿东西啊。”   “东西又不多,我们提下来就可以了,不必那么麻烦。”谈晶晶态度温和地对那个中年人说,说话的口气中居然流露出一丝蓝煜星前所未见的从容和威信。还有那个称呼,谈经理?蓝煜星一头雾水。   谈晶晶显然注意到了蓝煜星的吃惊,很是得意,对蓝煜星说:“哼,我三天没在医院陪你,你居然都不问我干嘛去了,我就是不告诉你,急死你。”蓝煜星哈哈一笑,心下已经明白了一个大概,心里想,如果我再不问,估计我没被急死,某些人已经被憋死了。   不过,谈晶晶憋屈归憋屈,还是礼貌地给两个人做了介绍:“这是现在帮我开车,也是教我开车的老师,陈师傅,他叫蓝煜星。”谈晶晶介绍蓝煜星的时候,只介绍了一个名字其他的啥也没说。   “我叫陈有贵,是谈经理的驾驶员,哪是什么师傅不师傅的,您就是蓝科员吧,来之间,钱总已经告诉我了。”陈有贵话说还挺有分寸,不过,他的憨厚朴实,还是让蓝煜星顿生好感。   寒喧之间,三个人来到了停车场,陈有贵直奔一辆崭新的银灰色别克轿车,打开了后备箱,蓝煜星准备把西放进去,却看到后背箱里已经放得挺满的了,谈晶晶指着车厢里的东西对蓝煜星解释道:“这是我爸送给你爸的酒,这是我妈昨天专门买来送给你妈的羊毛围巾。”酒倒没什么,就是一箱谈新权平时喝的双沟大曲,那羊毛围巾蓝煜星却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虽然颜色和式样都很朴实,却是澳大利亚来的东西,估计没有几百块钱拿不下来,这条围巾,围在晶晶妈妈脖子上都是侈奢品,自己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的妇女,要是知道这条围巾值好几百,说什么她也是舍不得围的。   “其它的就都是我买的了,你姐姐的,你姐姐孩子的,还有你爸你妈的。”说完,谈晶晶两手一摊,调皮地哈哈一笑。蓝煜星再一看,好嘛,后备厢里就是一个小超市,吃得,穿的,玩的,用的,什么都有,琳琅满目。“哦,还有你的。”谈晶晶变戏法似地从车厢里掏出两个李宁的运动帽,往蓝煜星头上一套,然后在自己头上也套了一个。她们现在穿得羽绒服当初就是一起买的,颜色很配,和这个帽子也十分协调,现在都戴上了帽子,更是不折不扣的情侣装了。   蓝煜星因为包扎伤口,头发被剃了一块,绷带被拆除以后,头顶少了一块头发,正愁怎么掩饰呢。这要是回家被妈妈看到了,追问起来说是枪伤,那妈妈还不得担心死,现在有了这个帽子,一切都不用发愁了。   上了车,他们先把车子开到蓝煜星的宿舍,蓝煜星把带回来的一些不用的东西放回房间,然后,直奔自己的老家。   等上了路,蓝煜星这才开始审问谈晶晶:“晶晶,告诉我,怎么就成了谈经理了,还配了车子?”   “嘻嘻!”谈晶晶等蓝煜星问这个问题已经待了好久了,如果他再不问,她可真的会要憋坏的,便一五一十地说:“那天,爸告诉我,你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估计很快就要到省城上班了,我就跟单位辞了职啦,跟玉纶姐去了。玉纶姐说,让我先做她的助理,跟着她历练历练,过年以后,她也不想再呆在S市了,准备也到N市去,反正省城里的那个公司也是要扩大了,她不去不行,家里嘛,还有钱叔叔在管着,她也帮不上太大的忙。过个一年半载,等我适应了,她就把省里的公司交给我管,然后再回来帮钱叔叔。”   “你一个总经理助理就可以配辆别克?”蓝煜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毕竟,谈钱两家是世交,自己和谈晶晶这还没结婚,谈新权那里都没管,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但是,还是问了一句。   “蓝科员,这您就不知道了!”插话的是陈有贵:“咱们玉纶集团的经理层,压根就没有坐别克的,我这个车是最次了,他们那几个,哪一个不是宝马奔驰啊,本来钱总是想把她那辆宝马给谈经理的,她自己现在换了一辆雪弗莱,可谈经理说她现在还没做什么事,又是助理,坐那个车子太招摇,钱总拗不过她,才把这辆机动车调给了她,总公司现在实在也没有比这更次的车子了。估计以后谈经理正式履职以后,这个机子还得换,车子是企业的形象,也是实力的象征嘛!”   对这一点,蓝煜星倒是理解。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和机关不同,机关在用车上可以尽量控制,但企业却喜欢把车子作为招牌,你开着一辆普桑去和人家谈生意,估计生意还没谈人家就不甩你了。不过,知道晶晶为了自己放弃了人事局的工作,虽说有这么好的后路,但蓝煜星知道,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她的损失还是挺大的。于是他把脸转向了谈晶晶,,谈晶晶也在自豪地望着蓝煜星,仿佛在说:“你看,我没有太铺张吧。”   这时候,蓝煜星又想到了另一个早就感觉兴趣的话题,便问陈有贵:“陈师傅,您进玉纶集团几年啦?”   “我啊,呵呵,是以前市第一棉纺厂的工人,棉纺厂改制以后,被玉纶集团兼并,那时候玉纶集团还没有正式成立,所以,我也可以算是玉纶集团的创始人了。蓝科员您别笑话,在咱们公司,只要是集团没成立之前进来的,包括棉纺厂,印染厂,在P县的板材厂,木器厂,机械厂的职工,大家都说自己是玉纶集团的创始人,咱们都有股份嘛。”   听了陈有贵的话,蓝煜星可以理解又觉得难以理解。玉纶集团的创始人是谁?是钱大富,这和别人没什么关系。可是,就在是玉纶集团,刚才老陈点到的那几个厂子,职工也有两三万了,大家居然都说自己是玉纶集团的创始人,这体现出的是什么?体现出的是一种主人翁的精神,体现的是玉纶集团的企业文化,体现出的是这个企业的凝聚力。   当然,还有太多让蓝煜星不明白的地方,于是他接着追问:“那你们是怎么入的股啊?”   “企业改制以后,因为每个职工都有五万块钱左右的身份置换金嘛,当时钱董事长就说了,大家可以拿这笔钱入股,入股以后企业可以配股百分之二十,就是入五万块钱的股,可以算六万。”   “那你们就入了?”蓝煜星感觉职工的钱似乎不那么轻易就可以被吸纳进来。   “当时入股的不多,不过,第一年到底的时候,凡是入股的工人,每个人都拿到了三成的红利,大家都动心了,我在第二年就增资扩股的时候也入了股。不过,后入的总是亏些,没有配股,现在想想都后悔。”说到这里,陈有贵懊悔地拍了一下脑袋。   “那你觉得入这个股划算吗?”蓝煜星穷追不舍。   “当然划算啦,后来再想入股已经不让了。我第二年的时候入了五万,现在三年多了,每年都可以分一万五到两万,现在本钱已经上来了,再往后,可就全是利了。”陈贵的帐算得挺明白。   “那要是公司倒毙了,把你们的股本金全赔了怎么办?”蓝煜星知道,既然是股金,那就是要承担风险的。   “蓝科员您说笑话了。如果是别的企业,那说是赔了有可能,可咱们玉纶集团,那是赔不了的,不但赔不了,还会一年比一年赚得多。”陈有贵对前途信心十足。   “您为什么这么说呢?”   “呵呵,这可是挺简单的,我们都在工厂里干了二十多年了,哪个厂子要垮,一眼就能看出来,处处都透着股子家败像。就咱们玉纶集团那这劲头,现在只能说刚刚起步,以后哇,早着呐!”陈有贵的口气无比自豪。 第七章出院(下)   洗漱完毕,蓝煜星回到房间,谈晶晶已经把他带来的牛奶、烧麦还有一小袋酱黄瓜摆好,病房里的蓝煜星的私人物品也都收拾好了。两个人吃完饭,正好是八点,又办理了出院手续,提着东西,向医生、护士告别完毕,便下楼了。   刚到楼下,便迎上来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中年男人,见了谈晶晶便说:“谈经理,怎么不招呼我一声,我好上去帮你们拿东西啊。”   “东西又不多,我们提下来就可以了,不必那么麻烦。”谈晶晶态度温和地对那个中年人说,说话的口气中居然流露出一丝蓝煜星前所未见的从容和威信。还有那个称呼,谈经理?蓝煜星一头雾水。   谈晶晶显然注意到了蓝煜星的吃惊,很是得意,对蓝煜星说:“哼,我三天没在医院陪你,你居然都不问我干嘛去了,我就是不告诉你,急死你。”蓝煜星哈哈一笑,心下已经明白了一个大概,心里想,如果我再不问,估计我没被急死,某些人已经被憋死了。   不过,谈晶晶憋屈归憋屈,还是礼貌地给两个人做了介绍:“这是现在帮我开车,也是教我开车的老师,陈师傅,他叫蓝煜星。”谈晶晶介绍蓝煜星的时候,只介绍了一个名字其他的啥也没说。   “我叫陈有贵,是谈经理的驾驶员,哪是什么师傅不师傅的,您就是蓝科员吧,来之间,钱总已经告诉我了。”陈有贵话说还挺有分寸,不过,他的憨厚朴实,还是让蓝煜星顿生好感。   寒喧之间,三个人来到了停车场,陈有贵直奔一辆崭新的银灰色别克轿车,打开了后备箱,蓝煜星准备把西放进去,却看到后背箱里已经放得挺满的了,谈晶晶指着车厢里的东西对蓝煜星解释道:“这是我爸送给你爸的酒,这是我妈昨天专门买来送给你妈的羊毛围巾。”酒倒没什么,就是一箱谈新权平时喝的双沟大曲,那羊毛围巾蓝煜星却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虽然颜色和式样都很朴实,却是澳大利亚来的东西,估计没有几百块钱拿不下来,这条围巾,围在晶晶妈妈脖子上都是侈奢品,自己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的妇女,要是知道这条围巾值好几百,说什么她也是舍不得围的。   “其它的就都是我买的了,你姐姐的,你姐姐孩子的,还有你爸你妈的。”说完,谈晶晶两手一摊,调皮地哈哈一笑。蓝煜星再一看,好嘛,后备厢里就是一个小超市,吃得,穿的,玩的,用的,什么都有,琳琅满目。“哦,还有你的。”谈晶晶变戏法似地从车厢里掏出两个李宁的运动帽,往蓝煜星头上一套,然后在自己头上也套了一个。她们现在穿得羽绒服当初就是一起买的,颜色很配,和这个帽子也十分协调,现在都戴上了帽子,更是不折不扣的情侣装了。   蓝煜星因为包扎伤口,头发被剃了一块,绷带被拆除以后,头顶少了一块头发,正愁怎么掩饰呢。这要是回家被妈妈看到了,追问起来说是枪伤,那妈妈还不得担心死,现在有了这个帽子,一切都不用发愁了。   上了车,他们先把车子开到蓝煜星的宿舍,蓝煜星把带回来的一些不用的东西放回房间,然后,直奔自己的老家。   等上了路,蓝煜星这才开始审问谈晶晶:“晶晶,告诉我,怎么就成了谈经理了,还配了车子?”   “嘻嘻!”谈晶晶等蓝煜星问这个问题已经待了好久了,如果他再不问,她可真的会要憋坏的,便一五一十地说:“那天,爸告诉我,你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估计很快就要到省城上班了,我就跟单位辞了职啦,跟玉纶姐去了。玉纶姐说,让我先做她的助理,跟着她历练历练,过年以后,她也不想再呆在S市了,准备也到N市去,反正省城里的那个公司也是要扩大了,她不去不行,家里嘛,还有钱叔叔在管着,她也帮不上太大的忙。过个一年半载,等我适应了,她就把省里的公司交给我管,然后再回来帮钱叔叔。”   “你一个总经理助理就可以配辆别克?”蓝煜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毕竟,谈钱两家是世交,自己和谈晶晶这还没结婚,谈新权那里都没管,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但是,还是问了一句。   “蓝科员,这您就不知道了!”插话的是陈有贵:“咱们玉纶集团的经理层,压根就没有坐别克的,我这个车是最次了,他们那几个,哪一个不是宝马奔驰啊,本来钱总是想把她那辆宝马给谈经理的,她自己现在换了一辆雪弗莱,可谈经理说她现在还没做什么事,又是助理,坐那个车子太招摇,钱总拗不过她,才把这辆机动车调给了她,总公司现在实在也没有比这更次的车子了。估计以后谈经理正式履职以后,这个机子还得换,车子是企业的形象,也是实力的象征嘛!”   对这一点,蓝煜星倒是理解。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和机关不同,机关在用车上可以尽量控制,但企业却喜欢把车子作为招牌,你开着一辆普桑去和人家谈生意,估计生意还没谈人家就不甩你了。不过,知道晶晶为了自己放弃了人事局的工作,虽说有这么好的后路,但蓝煜星知道,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她的损失还是挺大的。于是他把脸转向了谈晶晶,,谈晶晶也在自豪地望着蓝煜星,仿佛在说:“你看,我没有太铺张吧。”   这时候,蓝煜星又想到了另一个早就感觉兴趣的话题,便问陈有贵:“陈师傅,您进玉纶集团几年啦?”   “我啊,呵呵,是以前市第一棉纺厂的工人,棉纺厂改制以后,被玉纶集团兼并,那时候玉纶集团还没有正式成立,所以,我也可以算是玉纶集团的创始人了。蓝科员您别笑话,在咱们公司,只要是集团没成立之前进来的,包括棉纺厂,印染厂,在P县的板材厂,木器厂,机械厂的职工,大家都说自己是玉纶集团的创始人,咱们都有股份嘛。”   听了陈有贵的话,蓝煜星可以理解又觉得难以理解。玉纶集团的创始人是谁?是钱大富,这和别人没什么关系。可是,就在是玉纶集团,刚才老陈点到的那几个厂子,职工也有两三万了,大家居然都说自己是玉纶集团的创始人,这体现出的是什么?体现出的是一种主人翁的精神,体现的是玉纶集团的企业文化,体现出的是这个企业的凝聚力。   当然,还有太多让蓝煜星不明白的地方,于是他接着追问:“那你们是怎么入的股啊?”   “企业改制以后,因为每个职工都有五万块钱左右的身份置换金嘛,当时钱董事长就说了,大家可以拿这笔钱入股,入股以后企业可以配股百分之二十,就是入五万块钱的股,可以算六万。”   “那你们就入了?”蓝煜星感觉职工的钱似乎不那么轻易就可以被吸纳进来。   “当时入股的不多,不过,第一年到底的时候,凡是入股的工人,每个人都拿到了三成的红利,大家都动心了,我在第二年就增资扩股的时候也入了股。不过,后入的总是亏些,没有配股,现在想想都后悔。”说到这里,陈有贵懊悔地拍了一下脑袋。   “那你觉得入这个股划算吗?”蓝煜星穷追不舍。   “当然划算啦,后来再想入股已经不让了。我第二年的时候入了五万,现在三年多了,每年都可以分一万五到两万,现在本钱已经上来了,再往后,可就全是利了。”陈贵的帐算得挺明白。   “那要是公司倒毙了,把你们的股本金全赔了怎么办?”蓝煜星知道,既然是股金,那就是要承担风险的。   “蓝科员您说笑话了。如果是别的企业,那说是赔了有可能,可咱们玉纶集团,那是赔不了的,不但赔不了,还会一年比一年赚得多。”陈有贵对前途信心十足。   “您为什么这么说呢?”   “呵呵,这可是挺简单的,我们都在工厂里干了二十多年了,哪个厂子要垮,一眼就能看出来,处处都透着股子家败像。就咱们玉纶集团那这劲头,现在只能说刚刚起步,以后哇,早着呐!”陈有贵的口气无比自豪。 第八章返乡(上)   地处中国南北之间的J省四季分明,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会达到零下十度的样子。今天是好天气,阳光明媚,照在田野里那一块块没有完全融化的积雪上,显得异常的明亮、清爽。此时,别克车在高速公路上以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平稳地行驶着,蓝煜星一面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边与驾驶员老陈聊着天。朴实憨厚如陈有贵,也十分清楚这个小伙子是他们谈经理的男朋友,而且是恋爱关系已经正式化公开化的男朋友,对他问的话,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口气中,还稍带着那么一点点中国底层的老百姓对有身份的人特有的讨好和巴结。   “那你现在一个月可以拿到多少钱?”   “钱是不多,我们在后勤上工作的,没有一线的工人辛苦,钱也没他们拿得多,不过,日子过得就要舒服多了。一个月也就在一千五百块钱左右吧,我们家的婆娘在车间里做挡车工,她的工资就可以开到两千。我们家还有五万块钱的股本金在公司里,年前分了近两万块钱的红,这样,咱们家一年可以有四、五万块钱的收入,在S市,这个收入应该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吧。”陈有贵的声音很满足。   “嗯,一年四五万,那你们这个年龄,上有老,下有小,还要买房子,孩子还要上学,日子过得应该会很紧张吧。”蓝煜星的帐算得很实在,私营企业不比机关,蓝煜星的工资也就在两千多块钱,但福利好,医疗保险,购房补贴,还各种各样的奖金,   “是啊,好在公司改制了,否则,我们这个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儿子的大学肯定上不起,房子就更别提了。”陈有贵叹了一口气:“钱董事长是大好人啊!”   中国人,特别是中国的老百姓,辨别是非的标准是很简单也很实在的,虽说不能是有奶就是娘,但除了当汉奸做卖国贼或者让他们做出卖尊严的事情外,只要你给他们带来实惠,他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甚至是顶礼膜拜。蓝煜星想知道,钱大富终究给了陈有贵什么好处,能让他对钱大富作出如此高的评价。便有意识地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导:“其实,除了你们的股本金分红之外,你们两口子一个月也就是三千多块钱的样子,这收入也不算高啊,比你们以前在国有企业工作的时候好不到哪儿去嘛。”   “这您就不知道了。以前的国有企业,工资收入是不比现在低,但是,那是在企业效益好的时候才行,老实说,我以前在老厂是开货车的,怎么着都能捞点水,要说现金收入,兴许比现在还强呢,但是,那钱没有现在挣得踏实。”   “这倒是。不合法的钱,捞得越多,心底就越虚,与其整天提心吊胆的,还不是老老实实地过自己的踏实日子。”蓝煜星看了太多贪官们因为捞点钱整天诚惶诚恐的样子,对这一点理解得非常深刻。   “你说的是!要是**的干部个个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陈有贵附和了一样蓝煜星的观点,接着说:“可有人不这么想啊,以前的那些个老国有企业,有几个不是富了和尚穷了庙啊,反正厂子又不是他们家的,能捞点就捞点,至于工人,是死是活,谁还放在心上啊。”   陈有贵的话很浅白,但一语道破本质,国有企业的确存在这个问题。现在通常喜欢把花钱办事为分四种类型:第一是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既讲节约又讲效果;第二花自己的钱办别人的事,只讲节约不讲效果;第三是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只讲效果,不讲节约;第四花别人的钱办别人的事,既不讲节约也不讲效果。   第一种最好理解,没有谁家装潢会搞出豆腐渣工程的,而且和单位的装潢比,绝对价廉物美,那是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   第二种情况就比较常见。市场上假货盛行,为什么?有市场。假烟假酒久禁不绝,多数还是名烟名酒,不可能有人去买假的名烟名酒自己享用,被骗的顾客也只是一小部分,正规的商场超市多的很,在这些地方,想买假的都难,假了还要买一赔二呢。所以,很多买假货的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少的假烟假酒包装精美足以乱真,有的甚至质量都差不了多少,少花点钱,买点去送礼,只要收礼人看不出来,事情就算是成了,这是典型的花自己的钱办别人的事。至于受礼的领导会不会因为喝了假酒双目失明或者酒精中毒而死,那就不关买东西的人的事。何况,一个公开的秘密是,这些东西领导自己一般也不大自享受的,让礼品旅行去了。这种状况,一直到街上遍地的回收名烟名酒的小店出现才有所改观,那些小老板眼光可毒,人家那是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当然不能走了眼,收回来假的可就亏大了,有时还能把真的说成或是调包成假的,只苦了那些送礼的冤大头,弄巧成拙,从此被领导记上了黑名单。这也算是以毒攻毒,打起假来比工商局有效。   第三种和国有企业领导关系就比较大。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也有两种,层次高点的,想追求政绩,只要上面满意,只要能把自己顶子给抹红了,花多少钱也不在意,形象工程,形式主义应运而生,只要能赶上潮流,怎么排场怎么好看就怎么办,怎么对自己有好处就怎么办;层次低点的,一门心思为自己捞钱,采购的时候无论有多贵都没啥,只要回扣多就成;销售的时候卖得再便宜也没啥,只要经手人有油水就成,时间长了,企业能不垮吗?   第四种的典型就是计划经济,国有企业花国家的钱办国家的工厂,经营者却是个人,企业办得好与不好,和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要不出问题,企业老总也是有级别的,能上不能下,厂子效益滑坡,大不了换个企业继续干。所以,除了一部分凭着党性、凭着良心做事的人以外,多数企业老总缺乏责任性、缺乏积极性,甚至缺乏基本的制约,这样,企业怎么能搞好?这样的企业,垮台是正常的,效益好才不正常,这样的例子已经太多太多了。   这些问题,是蓝煜星长期思考的问题,但并不是今天和陈有贵探讨的重点,所以,他继续询问孙有贵关于玉纶集团的事情,重点是为什么他对现在的状况这么满意。谈晶晶不管那么多,只是象只小猫一样静静地依在蓝煜星的身边,听他们说话。   “企业的老总怎么样无所谓,职工还是最关心自己的利益吧,陈师傅是不是觉得现在比以前在国有企业更实惠了?”   “那是!要说没有以前好的地方,就是现在企业的管理太严格,既要速度,又要质量。特别是一线的人员,一天八个小时的班,铁定让你忙得满满当当的,连一分钟闲下来的功夫都没有,我家那婆娘,在车间里干八个小时,管十几台机机器,一天跑下来,回来以后总是腰酸背痛的,哪像以前,没事还可以和工友聊聊天,打打毛衣啥的。不过,这样也好,一来挣钱多了,二来也能理解,人家用你就是干活的,什么社会了,谁还把你当什么国家正式工供着啊,干得不好,照样没有农民工拿钱多。”陈有贵一说起公司就滔滔不绝,从他的话中,蓝煜星可以看到玉纶集团的管理水平,企业嘛,从管理上要效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这,他说得有点远,蓝煜星只好再一次把话题往他感兴趣的地方引:“那好处在哪里呢?”   “好处嘛,可能您是刚到S市来,不了解情况,其实,玉纶集团的好处,在S市几乎是尽人皆知了。我给举几个例子嘛。”   “好,您说!”蓝煜星终于感觉他要听到正题了。   (2006年的第一天,我给大家拜年了!十二点以后,把你们的推荐票都拿出来吧,别那么小气,灾星快全本了,投票的机会可不多了。我感觉故事基本来还是挺好看的,而且,后面的越来越好看,是VIP的读者赶快订阅吧,大过年的,不给个红包多不够意思啊。) 第八章返乡(上)   地处中国南北之间的J省四季分明,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会达到零下十度的样子。今天是好天气,阳光明媚,照在田野里那一块块没有完全融化的积雪上,显得异常的明亮、清爽。此时,别克车在高速公路上以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平稳地行驶着,蓝煜星一面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边与驾驶员老陈聊着天。朴实憨厚如陈有贵,也十分清楚这个小伙子是他们谈经理的男朋友,而且是恋爱关系已经正式化公开化的男朋友,对他问的话,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口气中,还稍带着那么一点点中国底层的老百姓对有身份的人特有的讨好和巴结。   “那你现在一个月可以拿到多少钱?”   “钱是不多,我们在后勤上工作的,没有一线的工人辛苦,钱也没他们拿得多,不过,日子过得就要舒服多了。一个月也就在一千五百块钱左右吧,我们家的婆娘在车间里做挡车工,她的工资就可以开到两千。我们家还有五万块钱的股本金在公司里,年前分了近两万块钱的红,这样,咱们家一年可以有四、五万块钱的收入,在S市,这个收入应该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吧。”陈有贵的声音很满足。   “嗯,一年四五万,那你们这个年龄,上有老,下有小,还要买房子,孩子还要上学,日子过得应该会很紧张吧。”蓝煜星的帐算得很实在,私营企业不比机关,蓝煜星的工资也就在两千多块钱,但福利好,医疗保险,购房补贴,还各种各样的奖金,   “是啊,好在公司改制了,否则,我们这个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儿子的大学肯定上不起,房子就更别提了。”陈有贵叹了一口气:“钱董事长是大好人啊!”   中国人,特别是中国的老百姓,辨别是非的标准是很简单也很实在的,虽说不能是有奶就是娘,但除了当汉奸做卖国贼或者让他们做出卖尊严的事情外,只要你给他们带来实惠,他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甚至是顶礼膜拜。蓝煜星想知道,钱大富终究给了陈有贵什么好处,能让他对钱大富作出如此高的评价。便有意识地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导:“其实,除了你们的股本金分红之外,你们两口子一个月也就是三千多块钱的样子,这收入也不算高啊,比你们以前在国有企业工作的时候好不到哪儿去嘛。”   “这您就不知道了。以前的国有企业,工资收入是不比现在低,但是,那是在企业效益好的时候才行,老实说,我以前在老厂是开货车的,怎么着都能捞点水,要说现金收入,兴许比现在还强呢,但是,那钱没有现在挣得踏实。”   “这倒是。不合法的钱,捞得越多,心底就越虚,与其整天提心吊胆的,还不是老老实实地过自己的踏实日子。”蓝煜星看了太多贪官们因为捞点钱整天诚惶诚恐的样子,对这一点理解得非常深刻。   “你说的是!要是**的干部个个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陈有贵附和了一样蓝煜星的观点,接着说:“可有人不这么想啊,以前的那些个老国有企业,有几个不是富了和尚穷了庙啊,反正厂子又不是他们家的,能捞点就捞点,至于工人,是死是活,谁还放在心上啊。”   陈有贵的话很浅白,但一语道破本质,国有企业的确存在这个问题。现在通常喜欢把花钱办事为分四种类型:第一是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既讲节约又讲效果;第二花自己的钱办别人的事,只讲节约不讲效果;第三是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只讲效果,不讲节约;第四花别人的钱办别人的事,既不讲节约也不讲效果。   第一种最好理解,没有谁家装潢会搞出豆腐渣工程的,而且和单位的装潢比,绝对价廉物美,那是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   第二种情况就比较常见。市场上假货盛行,为什么?有市场。假烟假酒久禁不绝,多数还是名烟名酒,不可能有人去买假的名烟名酒自己享用,被骗的顾客也只是一小部分,正规的商场超市多的很,在这些地方,想买假的都难,假了还要买一赔二呢。所以,很多买假货的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少的假烟假酒包装精美足以乱真,有的甚至质量都差不了多少,少花点钱,买点去送礼,只要收礼人看不出来,事情就算是成了,这是典型的花自己的钱办别人的事。至于受礼的领导会不会因为喝了假酒双目失明或者酒精中毒而死,那就不关买东西的人的事。何况,一个公开的秘密是,这些东西领导自己一般也不大自享受的,让礼品旅行去了。这种状况,一直到街上遍地的回收名烟名酒的小店出现才有所改观,那些小老板眼光可毒,人家那是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当然不能走了眼,收回来假的可就亏大了,有时还能把真的说成或是调包成假的,只苦了那些送礼的冤大头,弄巧成拙,从此被领导记上了黑名单。这也算是以毒攻毒,打起假来比工商局有效。   第三种和国有企业领导关系就比较大。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也有两种,层次高点的,想追求政绩,只要上面满意,只要能把自己顶子给抹红了,花多少钱也不在意,形象工程,形式主义应运而生,只要能赶上潮流,怎么排场怎么好看就怎么办,怎么对自己有好处就怎么办;层次低点的,一门心思为自己捞钱,采购的时候无论有多贵都没啥,只要回扣多就成;销售的时候卖得再便宜也没啥,只要经手人有油水就成,时间长了,企业能不垮吗?   第四种的典型就是计划经济,国有企业花国家的钱办国家的工厂,经营者却是个人,企业办得好与不好,和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要不出问题,企业老总也是有级别的,能上不能下,厂子效益滑坡,大不了换个企业继续干。所以,除了一部分凭着党性、凭着良心做事的人以外,多数企业老总缺乏责任性、缺乏积极性,甚至缺乏基本的制约,这样,企业怎么能搞好?这样的企业,垮台是正常的,效益好才不正常,这样的例子已经太多太多了。   这些问题,是蓝煜星长期思考的问题,但并不是今天和陈有贵探讨的重点,所以,他继续询问孙有贵关于玉纶集团的事情,重点是为什么他对现在的状况这么满意。谈晶晶不管那么多,只是象只小猫一样静静地依在蓝煜星的身边,听他们说话。   “企业的老总怎么样无所谓,职工还是最关心自己的利益吧,陈师傅是不是觉得现在比以前在国有企业更实惠了?”   “那是!要说没有以前好的地方,就是现在企业的管理太严格,既要速度,又要质量。特别是一线的人员,一天八个小时的班,铁定让你忙得满满当当的,连一分钟闲下来的功夫都没有,我家那婆娘,在车间里干八个小时,管十几台机机器,一天跑下来,回来以后总是腰酸背痛的,哪像以前,没事还可以和工友聊聊天,打打毛衣啥的。不过,这样也好,一来挣钱多了,二来也能理解,人家用你就是干活的,什么社会了,谁还把你当什么国家正式工供着啊,干得不好,照样没有农民工拿钱多。”陈有贵一说起公司就滔滔不绝,从他的话中,蓝煜星可以看到玉纶集团的管理水平,企业嘛,从管理上要效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这,他说得有点远,蓝煜星只好再一次把话题往他感兴趣的地方引:“那好处在哪里呢?”   “好处嘛,可能您是刚到S市来,不了解情况,其实,玉纶集团的好处,在S市几乎是尽人皆知了。我给举几个例子嘛。”   “好,您说!”蓝煜星终于感觉他要听到正题了。   (2006年的第一天,我给大家拜年了!十二点以后,把你们的推荐票都拿出来吧,别那么小气,灾星快全本了,投票的机会可不多了。我感觉故事基本来还是挺好看的,而且,后面的越来越好看,是VIP的读者赶快订阅吧,大过年的,不给个红包多不够意思啊。) 第八章返乡(下)   “第一是房子,玉纶集团本身就是S市最早的房地产开发商。这些年,在职工的往房上,董事长可没少花心思。凡是玉纶集团的人,每个家庭都可以享受一定面积的福利房待遇,公司出土地,职工全额集资建房,全程都由职工代表管理,75个平方,成本价。我也买了一套,当然,位置有点偏,在市郊,不过,公司有班车,上下班方便得很。那地方的房子现在卖三千一个平方,厂里的职工集资建的房是半产权,就是没有土地证的,每平方一千五的样子,全产权的,要交两千二,可以办房产证、土地证,不过,得为公司服务满五年才能买全产权的房子,然后房子才能上市交易。中途辞职的,房子收回,房款按银行定期存款的利息退给你,然后补交房租。老实说,一般的工人,谁愿意辞职啊?实在买不起的,可租公司的房子,那些都是特困家庭,每个月交两百块的房租,从公资里扣。不过,公司对特困户是有单独的福利的,每个月好像也有两百块钱,房子其实等于白住。”   “怪不得!”蓝煜星明白了,现在对城市居民来说,最难的是什么?房子。为了一处房子,好多人家是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积蓄都扔进去了,玉纶集团利用他本身就有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优势,并没有花太大的代价,甚至可以说是一分钱都没花,只是少赚了一笔,就把职工的住房问题给解决了,但是,他带来的效益是十分惊人的,一分投入,一分回报,在这样的情况下,职工如果还想离开这个企业,反倒很奇怪了。   “还有呢?”蓝煜星记得,陈有贵是准备举几个例子的。   “嗯,还有就是看病。咱们公司职工除了全部加入医疗保险以外,企业还成立了一个公司职工和家庭成员大病互助基金,就是从每个职工的工资里每个月扣十块钱,公司里再贴十块钱,玉纶集团几万名职工,一年下来就是上亿,这笔钱也是由职工代表管理,职工或者是职工的父母,子女,配偶得了病,个人花费两万块钱以上的部分,由公司里从大病互助基金里按百分之八十的比例报销,而且还不像医疗保险那样这个不让报那个不让报的,只要是真正需要的,全报。去年,公司里有的工人孩子得了尿毒症要换肾的,得了白血病要换骨髓的,还有老人得了癌症的,花的钱公司里全都从基金里给报了。”   如果说,住房的问题还是在国家政策框架内实施的,那么,这个大病互助基金就是纯福利性的了,这让蓝煜星感慨万千。出身社会底层的他当然知道,现在的人,有什么别有病,缺什么别缺钱,一旦有了病又缺钱,那就只能在家里等着人间惨剧发生了。以玉纶集团职工的收入水平,两万块钱以上的治疗费用可以报百分之八十,那么,除了少数极其怪异的疑难杂症,在看病这一项,玉纶集团的职工们已经就没有什么负担了。   “老实说,我们为什么感激董事长,就是他处处为咱们工人考虑。”这次,不等蓝煜星问,陈有贵就继续地往下说了:“他这个人干事特实在,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在花钱的时候,最大的用项就是三条,除了刚才的住房和看病,还有一项,就是子女上学。”   蓝煜星越来越感兴趣:“那子女上学又是怎么解决的呢?”   “董事长做事情实在。初中小学不择校花费不多,厂里不管,关键是高中和大学。高中这一块,董事长对市里的一中和三中两所重点高中每年都捐钱,今天盖个教学校,明天建个体育馆啥的,所以,玉纶集团的子女,只要有本事考上,重点高中都不收培养费的,好像全市的企业就玉纶这么一家有这个待遇。”陈有贵的话语里透出发无比的自豪。   “那大学呢?”   “大学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助学贷款。和银行按揭差不多,孩子上学了,在家都可以到公司里贷款,利息不高和住房公积金贷款一平,可以办十年到二十年不等,只要孩子考上了,凭录取通知书,就可以办,每个月从公资里扣。还有一种是无偿授助。董事长最看重人才,凡是考上大学本科的和特困家庭的孩子,只要和公司鉴定了合同,毕业以后回公司服务十年,公司就可以全额赞助他们的学费,如果一类重点本科,每个月还可能发三百块钱的生活费。毕业以后进公司,待遇和别的新招进来的大学生一样。”   “那要是人家签了合同毕业以后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不愿意回来呢?”这个问题比较常见,搞不好会产生很多纠纷,蓝煜星当然要关心一下。   “一般不会出现。咱们公司大学生的待遇还是蛮高的,比起北京上海一些城市都不差嘛,有几个愿意不回来的。再说了,你花了公司的钱,然后又攀了高枝不回来了,那不成了陈世美了嘛?要被同事骂的。不过,公司这一块放得也挺宽,如果不愿意回来,把助学金改成贷款就成了,只是利息高一些,按正常的银行利息而已。我儿子就签了合同了,再过两年就回来。其实,您说的也对,里面的确会有一些咱们事先预想不到的情况,但是人家董事长比我们想得周到。比如,我儿子毕业后就想先考研究生,然后再工作,咱们想啊,孩子成绩好,多读两年书也不是坏事啊,当时心里就有点矛盾,后来,翻开合同一看,原来那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念完研究生以后照样可以回来,合同顺延,公司还继续支付他上研究生的费用;还有就是想考公务员,如果他们公务员考试的录用单位是在S市的话,可以视同在玉纶集团工作。”   上次,在钱玉纶那里吃饭的时候,蓝煜星听了两个人说话时候说的一些情况,当时就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个钱大富对工人究竟有多好。可是,听了今天陈有贵的话,蓝煜星实实在在地是震惊了。钱大富这是在做什么?他这个玉纶集团,整个就是一个乌托邦嘛。   玉纶集团是一个什么样的企业?是一个生老病死全包的集团,是一个衣食住行全管的小社会。当然,和以前的企业办社会不同,玉纶集团的所有福利都是由企业和职工共同承担责任,并且采用了一些市场的手段,但是,所有的办法都充分考虑了职工的承受能力。毫无疑问,这种方法,更科学,更有可行性,也更容易长久地推行下去。   蓝煜星可以想见,这个企业,将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凝聚力啊,当职工所有的利益都和企业息息相关并以法律条文的形固定下的时候,他们的利益,甚至是命运,已经和企业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在国民收入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太大辐度提高的情况下,有了这些福利待遇,职工的生活已经有了充足的保障了。可以说,工人们对钱大富,已经不能用感恩戴德来形容了,就是上升到顶礼膜拜的高度也不过分。 第八章返乡(下)   “第一是房子,玉纶集团本身就是S市最早的房地产开发商。这些年,在职工的往房上,董事长可没少花心思。凡是玉纶集团的人,每个家庭都可以享受一定面积的福利房待遇,公司出土地,职工全额集资建房,全程都由职工代表管理,75个平方,成本价。我也买了一套,当然,位置有点偏,在市郊,不过,公司有班车,上下班方便得很。那地方的房子现在卖三千一个平方,厂里的职工集资建的房是半产权,就是没有土地证的,每平方一千五的样子,全产权的,要交两千二,可以办房产证、土地证,不过,得为公司服务满五年才能买全产权的房子,然后房子才能上市交易。中途辞职的,房子收回,房款按银行定期存款的利息退给你,然后补交房租。老实说,一般的工人,谁愿意辞职啊?实在买不起的,可租公司的房子,那些都是特困家庭,每个月交两百块的房租,从公资里扣。不过,公司对特困户是有单独的福利的,每个月好像也有两百块钱,房子其实等于白住。”   “怪不得!”蓝煜星明白了,现在对城市居民来说,最难的是什么?房子。为了一处房子,好多人家是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积蓄都扔进去了,玉纶集团利用他本身就有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优势,并没有花太大的代价,甚至可以说是一分钱都没花,只是少赚了一笔,就把职工的住房问题给解决了,但是,他带来的效益是十分惊人的,一分投入,一分回报,在这样的情况下,职工如果还想离开这个企业,反倒很奇怪了。   “还有呢?”蓝煜星记得,陈有贵是准备举几个例子的。   “嗯,还有就是看病。咱们公司职工除了全部加入医疗保险以外,企业还成立了一个公司职工和家庭成员大病互助基金,就是从每个职工的工资里每个月扣十块钱,公司里再贴十块钱,玉纶集团几万名职工,一年下来就是上亿,这笔钱也是由职工代表管理,职工或者是职工的父母,子女,配偶得了病,个人花费两万块钱以上的部分,由公司里从大病互助基金里按百分之八十的比例报销,而且还不像医疗保险那样这个不让报那个不让报的,只要是真正需要的,全报。去年,公司里有的工人孩子得了尿毒症要换肾的,得了白血病要换骨髓的,还有老人得了癌症的,花的钱公司里全都从基金里给报了。”   如果说,住房的问题还是在国家政策框架内实施的,那么,这个大病互助基金就是纯福利性的了,这让蓝煜星感慨万千。出身社会底层的他当然知道,现在的人,有什么别有病,缺什么别缺钱,一旦有了病又缺钱,那就只能在家里等着人间惨剧发生了。以玉纶集团职工的收入水平,两万块钱以上的治疗费用可以报百分之八十,那么,除了少数极其怪异的疑难杂症,在看病这一项,玉纶集团的职工们已经就没有什么负担了。   “老实说,我们为什么感激董事长,就是他处处为咱们工人考虑。”这次,不等蓝煜星问,陈有贵就继续地往下说了:“他这个人干事特实在,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在花钱的时候,最大的用项就是三条,除了刚才的住房和看病,还有一项,就是子女上学。”   蓝煜星越来越感兴趣:“那子女上学又是怎么解决的呢?”   “董事长做事情实在。初中小学不择校花费不多,厂里不管,关键是高中和大学。高中这一块,董事长对市里的一中和三中两所重点高中每年都捐钱,今天盖个教学校,明天建个体育馆啥的,所以,玉纶集团的子女,只要有本事考上,重点高中都不收培养费的,好像全市的企业就玉纶这么一家有这个待遇。”陈有贵的话语里透出发无比的自豪。   “那大学呢?”   “大学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助学贷款。和银行按揭差不多,孩子上学了,在家都可以到公司里贷款,利息不高和住房公积金贷款一平,可以办十年到二十年不等,只要孩子考上了,凭录取通知书,就可以办,每个月从公资里扣。还有一种是无偿授助。董事长最看重人才,凡是考上大学本科的和特困家庭的孩子,只要和公司鉴定了合同,毕业以后回公司服务十年,公司就可以全额赞助他们的学费,如果一类重点本科,每个月还可能发三百块钱的生活费。毕业以后进公司,待遇和别的新招进来的大学生一样。”   “那要是人家签了合同毕业以后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不愿意回来呢?”这个问题比较常见,搞不好会产生很多纠纷,蓝煜星当然要关心一下。   “一般不会出现。咱们公司大学生的待遇还是蛮高的,比起北京上海一些城市都不差嘛,有几个愿意不回来的。再说了,你花了公司的钱,然后又攀了高枝不回来了,那不成了陈世美了嘛?要被同事骂的。不过,公司这一块放得也挺宽,如果不愿意回来,把助学金改成贷款就成了,只是利息高一些,按正常的银行利息而已。我儿子就签了合同了,再过两年就回来。其实,您说的也对,里面的确会有一些咱们事先预想不到的情况,但是人家董事长比我们想得周到。比如,我儿子毕业后就想先考研究生,然后再工作,咱们想啊,孩子成绩好,多读两年书也不是坏事啊,当时心里就有点矛盾,后来,翻开合同一看,原来那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念完研究生以后照样可以回来,合同顺延,公司还继续支付他上研究生的费用;还有就是想考公务员,如果他们公务员考试的录用单位是在S市的话,可以视同在玉纶集团工作。”   上次,在钱玉纶那里吃饭的时候,蓝煜星听了两个人说话时候说的一些情况,当时就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个钱大富对工人究竟有多好。可是,听了今天陈有贵的话,蓝煜星实实在在地是震惊了。钱大富这是在做什么?他这个玉纶集团,整个就是一个乌托邦嘛。   玉纶集团是一个什么样的企业?是一个生老病死全包的集团,是一个衣食住行全管的小社会。当然,和以前的企业办社会不同,玉纶集团的所有福利都是由企业和职工共同承担责任,并且采用了一些市场的手段,但是,所有的办法都充分考虑了职工的承受能力。毫无疑问,这种方法,更科学,更有可行性,也更容易长久地推行下去。   蓝煜星可以想见,这个企业,将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凝聚力啊,当职工所有的利益都和企业息息相关并以法律条文的形固定下的时候,他们的利益,甚至是命运,已经和企业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在国民收入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太大辐度提高的情况下,有了这些福利待遇,职工的生活已经有了充足的保障了。可以说,工人们对钱大富,已经不能用感恩戴德来形容了,就是上升到顶礼膜拜的高度也不过分。 第九章亲情(上)   蓝煜星自然而然地也联想到了谈新权,从谈新权在P县的工作思路,到玉纶集团在企业改制中的作为,这是何其相似。这两个人,从文革以前就在一起,相得益彰,既创造了财富,也创造了业绩;改革开放以后,当他们重新走到一起以后,虽然没有像文革前那么骇人听闻,可是,论对地方经济所作出的贡献,论为老百姓所谋的福利,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蓝煜星显然可以确定,在认识谈新权之前,钱大富充其量是个比较精明能干的农民,是个农村的能人,以他的见识,无论如何都达不到这种在发家致富的同时,还把社会理想也一同付诸实施的高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一切,毫无疑问是来自于谈新权的潜移默化。所以,他现在成为了S市的首席民营企业家,成了全国人大代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所获得的荣誉、财富和地位,甚至已经超出了谈新权。但是,现在已经把谈新权看作自己父辈的蓝煜星,对谈新权除了敬仰,就是自豪。一个人,个人的成功也许很正常,但是,在个人成功的同时,还能影响一批人,带动一批人,基至让被自己所影响和带动的人比自己更成功,这就难能可贵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更大的成功。   这个局面,又让蓝煜星想到了刘彪。刘彪,可惜了。他太急功近利了,身边有这么好的榜样不学,偏偏要去学孙继尧之流,不排除孙继尧之后还有什么人,蓝煜星从来也没忘记过那个有杀人嫌疑然后又远走高飞的许枫,这个人太可疑了,还有他那个做市长的爸爸许昌平。刘彪因为跟孙继尧裹到了生死与共的地步,最后成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牺牲品,连悔悟的机会都没有,便死在孙继尧秘书的枪口之下,还白白搭进去了自己的堂弟。假如,蓝煜星大胆地想,假如当初的谈新权不是那么拘泥于原则,能够给刘彪多一点的机会,相信,刘彪也不会投入孙继尧的怀抱。一念之差,从天使到魔鬼,从天堂到地狱,刘彪死得太不值了。   思考之间,车子已经从高速公路上下来,拐上了沿湖一级公路。再过几分钟就要到家了,蓝煜星的心居然砰砰地跳了起来。自从参加工作,蓝煜星还没有回过家呢,近乡情怯,想到又可以看到自己年迈的双亲,蓝煜星的眼泪居然有点想向外涌的感觉。似乎,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过亲情的可贵,特别是在黄山蜕变之后,因为范志杰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来没有品尝过承欢膝下的幸福与快乐,这让蓝煜星在之后的日子里对自己双亲的思念与日俱增,中秋节因为案子就没有回来,过年差点又与自己的父母失之交臂,现在,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在蓝煜星的带领下,车子在自己的家门前嘎然停下。昨天晚上,他已经打了电话回来,所以,车子停下来以后,蓝煜星刚一跨出车门,院子里就传来一声清脆而童稚的叫喊:“舅舅回来啦!”然后,一个孩子小鸟一般就扑进了自己的怀里,正是自己的小外甥刚子。   “来,刚子,让舅抱抱!”蓝煜星一把抱起小外甥,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喜得小刚子哈哈大笑,这可是他们舅甥俩的保留节目了,每次小刚子都是这样,笑得喘不过气来。   “下来下来,鼻涕都滴到你舅的衣服上来!”说话的是蓝煜星姐夫,一个面色黝黑、健壮朴实的渔家汉子。今天是大年初四,从初四到初六,在蓝煜星的家乡,是姑娘姑爷回门的日子,不过,按风俗,是需要岳父或是舅子去带的,然后,做女婿或者是姐夫的要排排场场地摆上一桌,隆重招待一下,今年,蓝煜星在外刚回来,可能姐姐已经等不及要见弟弟了,没等娘家人去带亲,就赶回来了。   在姐夫的身后,自己的姐姐,父母亲,都已经迎了出来,这里谈晶晶也从车里下来了,还没等蓝煜星介绍呢,谈晶晶就已经分辨出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了,连忙大方地上来向小学生一样礼貌地打招呼:“叔叔好,阿姨好,姐姐姐夫好,还有刚子,你也好!”早已经从蓝煜星口中了解到他一家人的情况的谈晶晶,招呼了一大圈以后,顺手往刚子的两个口袋里塞了两大把的糖果。喜得调皮的刚子连忙称谢:“谢谢舅母。”一句舅母,臊得谈晶晶满脸通红,却引得蓝煜星家人和看到车子前来围观的人一阵哄堂大笑。   见来了这么多的乡亲,蓝煜星掏出谈晶晶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香烟,叔叔大爷的一通喊下来,领到香烟的乡亲们和蓝煜星打完招呼,知道今天是人家团圆的日子,也就不再打扰,心满意足地离去。这边蓝煜星的母亲见到如此乖巧、懂事的儿媳妇,连忙把手放围裙上擦了了两下,上来拉住谈晶晶的手,喜不自禁地说:“这就是晶晶吧,好俊的闺女,赶快进来暖和暖和,外面冷。”一边冲蓝煜星的姐姐叫到:“玉芬,快给叔叔孩子们拿些糖来。”   原来,蓝煜星姐弟上学的时候,一个叫蓝玉星,一个叫蓝玉芬,到五年级的时候,因为蓝煜星成绩好,特别是作文写得棒,当时他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有点学究味,觉得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升初中之前就给他的玉改成了煜,音同字不同,却文气了许多,也雅致了许多。   被母亲拉着的晶晶跟老人家说了一声:“我来拿点东西。”就让陈师傅把车子的后备箱打开,一样一样地把东西取出来,看着一件件包装精美的礼物,蓝煜星的母亲有点不好意思跟谈晶晶说:“回来就回来了,干嘛买这么多东西。”   那边陈有贵自然赶过来帮忙,却被蓝煜星的父亲拉了下来:“师傅就别忙活了,赶紧地到屋里坐吧。” 第九章亲情(上)   蓝煜星自然而然地也联想到了谈新权,从谈新权在P县的工作思路,到玉纶集团在企业改制中的作为,这是何其相似。这两个人,从文革以前就在一起,相得益彰,既创造了财富,也创造了业绩;改革开放以后,当他们重新走到一起以后,虽然没有像文革前那么骇人听闻,可是,论对地方经济所作出的贡献,论为老百姓所谋的福利,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蓝煜星显然可以确定,在认识谈新权之前,钱大富充其量是个比较精明能干的农民,是个农村的能人,以他的见识,无论如何都达不到这种在发家致富的同时,还把社会理想也一同付诸实施的高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一切,毫无疑问是来自于谈新权的潜移默化。所以,他现在成为了S市的首席民营企业家,成了全国人大代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所获得的荣誉、财富和地位,甚至已经超出了谈新权。但是,现在已经把谈新权看作自己父辈的蓝煜星,对谈新权除了敬仰,就是自豪。一个人,个人的成功也许很正常,但是,在个人成功的同时,还能影响一批人,带动一批人,基至让被自己所影响和带动的人比自己更成功,这就难能可贵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更大的成功。   这个局面,又让蓝煜星想到了刘彪。刘彪,可惜了。他太急功近利了,身边有这么好的榜样不学,偏偏要去学孙继尧之流,不排除孙继尧之后还有什么人,蓝煜星从来也没忘记过那个有杀人嫌疑然后又远走高飞的许枫,这个人太可疑了,还有他那个做市长的爸爸许昌平。刘彪因为跟孙继尧裹到了生死与共的地步,最后成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牺牲品,连悔悟的机会都没有,便死在孙继尧秘书的枪口之下,还白白搭进去了自己的堂弟。假如,蓝煜星大胆地想,假如当初的谈新权不是那么拘泥于原则,能够给刘彪多一点的机会,相信,刘彪也不会投入孙继尧的怀抱。一念之差,从天使到魔鬼,从天堂到地狱,刘彪死得太不值了。   思考之间,车子已经从高速公路上下来,拐上了沿湖一级公路。再过几分钟就要到家了,蓝煜星的心居然砰砰地跳了起来。自从参加工作,蓝煜星还没有回过家呢,近乡情怯,想到又可以看到自己年迈的双亲,蓝煜星的眼泪居然有点想向外涌的感觉。似乎,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过亲情的可贵,特别是在黄山蜕变之后,因为范志杰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来没有品尝过承欢膝下的幸福与快乐,这让蓝煜星在之后的日子里对自己双亲的思念与日俱增,中秋节因为案子就没有回来,过年差点又与自己的父母失之交臂,现在,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在蓝煜星的带领下,车子在自己的家门前嘎然停下。昨天晚上,他已经打了电话回来,所以,车子停下来以后,蓝煜星刚一跨出车门,院子里就传来一声清脆而童稚的叫喊:“舅舅回来啦!”然后,一个孩子小鸟一般就扑进了自己的怀里,正是自己的小外甥刚子。   “来,刚子,让舅抱抱!”蓝煜星一把抱起小外甥,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喜得小刚子哈哈大笑,这可是他们舅甥俩的保留节目了,每次小刚子都是这样,笑得喘不过气来。   “下来下来,鼻涕都滴到你舅的衣服上来!”说话的是蓝煜星姐夫,一个面色黝黑、健壮朴实的渔家汉子。今天是大年初四,从初四到初六,在蓝煜星的家乡,是姑娘姑爷回门的日子,不过,按风俗,是需要岳父或是舅子去带的,然后,做女婿或者是姐夫的要排排场场地摆上一桌,隆重招待一下,今年,蓝煜星在外刚回来,可能姐姐已经等不及要见弟弟了,没等娘家人去带亲,就赶回来了。   在姐夫的身后,自己的姐姐,父母亲,都已经迎了出来,这里谈晶晶也从车里下来了,还没等蓝煜星介绍呢,谈晶晶就已经分辨出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了,连忙大方地上来向小学生一样礼貌地打招呼:“叔叔好,阿姨好,姐姐姐夫好,还有刚子,你也好!”早已经从蓝煜星口中了解到他一家人的情况的谈晶晶,招呼了一大圈以后,顺手往刚子的两个口袋里塞了两大把的糖果。喜得调皮的刚子连忙称谢:“谢谢舅母。”一句舅母,臊得谈晶晶满脸通红,却引得蓝煜星家人和看到车子前来围观的人一阵哄堂大笑。   见来了这么多的乡亲,蓝煜星掏出谈晶晶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香烟,叔叔大爷的一通喊下来,领到香烟的乡亲们和蓝煜星打完招呼,知道今天是人家团圆的日子,也就不再打扰,心满意足地离去。这边蓝煜星的母亲见到如此乖巧、懂事的儿媳妇,连忙把手放围裙上擦了了两下,上来拉住谈晶晶的手,喜不自禁地说:“这就是晶晶吧,好俊的闺女,赶快进来暖和暖和,外面冷。”一边冲蓝煜星的姐姐叫到:“玉芬,快给叔叔孩子们拿些糖来。”   原来,蓝煜星姐弟上学的时候,一个叫蓝玉星,一个叫蓝玉芬,到五年级的时候,因为蓝煜星成绩好,特别是作文写得棒,当时他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有点学究味,觉得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升初中之前就给他的玉改成了煜,音同字不同,却文气了许多,也雅致了许多。   被母亲拉着的晶晶跟老人家说了一声:“我来拿点东西。”就让陈师傅把车子的后备箱打开,一样一样地把东西取出来,看着一件件包装精美的礼物,蓝煜星的母亲有点不好意思跟谈晶晶说:“回来就回来了,干嘛买这么多东西。”   那边陈有贵自然赶过来帮忙,却被蓝煜星的父亲拉了下来:“师傅就别忙活了,赶紧地到屋里坐吧。” 第九章亲情(下)   “我就不进去了!”经常大小头头们服务的陈有贵心中有数,今天是人家的家宴,自己在这里不合适,要是留了下来,人家还得忙前忙后地招呼自己,再说,到了农村,用车的时候也不多,便转而对谈晶晶说:“谈经理,我就先回去了,需要的时候,你打个电话我就赶过来,反正也不远,不到两个小时到了。”蓝煜星只跟家里说谈了个女朋友,叫谈晶晶,在家里人的追问下,告诉爸爸妈妈说她父母亲是做干部的,其它的没有细说,他也不想炫耀,蓝家人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居然还是个经理,看这样子,还有个专车,不由得又有刮目相看了一分。   蓝煜星看了看表,快十一点了,有点不好意思,便真诚地说:“您还是留下来吃完饭再说吧。”但陈有贵坚持要走,蓝煜星也不便再留。谈晶晶那边没什么,一切都听蓝煜星的,想到蓝煜星很有可能要在家里呆到长假结束,自己这次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便客气地对陈有贵说:“那您就先回吧,有事再麻烦您,谢谢了啊。”   “您这么说就太客气了。”陈有贵和蓝煜星一家告了别,在众人的目送中,开车一溜烟地走了。   进了门,一个火盆里正燃着熊熊的木炭火,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蓝煜星家在这个村子里有些寒酸,不象养殖户的人家都盖了楼房,但也还算过得去,一个院子,正房是三间平房,中间作为客厅,两边是两间卧室,农村人把这种建筑结构叫道道山。东为上,是蓝煜星父母亲住的,西面是寒暑假蓝煜星回来住得地方,院东还有三间很长的厢房,一间作仓库,放着他们家的手扶拖拉机和务农机具,一间作厨房,还有一间是个小卧室,是蓝煜星在家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或者是姐姐姐夫回来住的,如果蓝煜星不在家,姐姐姐夫就住他的房间。   一家人这才坐下来,蓝煜星看着姐姐,今年异常的黑瘦,鬓角也有了几根白头发,心里不禁有些发酸。在家里,蓝煜星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姐姐了,其实,姐姐上学时候的成绩并不比自己差,也只比自己大三岁,但是,家里太穷,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农村人又有些重男轻女,姐姐上学的机会就只好让给自己了,连初中都没读完,就跟着爸爸下来干农活,然后,还没到二十就结了婚,再然后就生了孩子,现在也不过是二十五岁,却已经是个五岁孩子的妈妈了,比城里三十岁的女人看起来都要老一些。   姐姐明显感觉到蓝煜星在看自己,便嗔怪道:“傻乎乎的,老看我干嘛呀!”   “姐,你瘦了,也黑了。”蓝煜星的声音有点哽咽。   “你姐今年是累得不轻。”说话的是蓝煜星的姐夫:“咱们家今年包了两百亩的螃蟹塘,从春天开始,你姐和我就守在湖上,起早贪黑的,一直到年关螃蟹才起完,不过,今年挣了十多万呢,就是人太受罪了,明年,咱雇两个人,让你姐在家带孩子,也享点福。”蓝煜星的姐夫心里有点愧疚,但更多的是自豪。   “你还想当地主啊,要不要再雇两个丫环啊,挣两个钱,看把你烧的!”蓝玉芬不客气地白了丈夫一眼,然后对蓝煜星和谈晶晶说:“农村人就这个吃苦受罪的命,苦点就苦点,不穷着就行,现在挣点钱,以后也送刚子出去上大学,和你一样,到城里当干部,别在农村受这个罪了,到时候小刚可就交给你了啊。”姐姐是这么对蓝煜星要求的。蓝煜星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别的忙也许帮不上,但是,小外甥以后上大学,他却是准备全包下来的,对姐姐,他也只能这么回报了。   一家人在一起说着话,那边,母亲菜已经烧好了,蓝煜星和谈晶晶,包括姐姐姐夫,都忙着收拾桌椅板凳。然后,就是七碟子八碗,风鸡咸鱼腊肉,蓝煜星的母亲把家里过年准备的好东西全部都摆了上来。蓝煜星拆开箱子,拿出两瓶酒,一看,并不是普通的双沟大曲,而是二十多块钱一瓶的明玻,这种酒,在蓝煜星家乡算是上点档次的了,包装箱和普通大曲一样,里面却是大不同,酒的质量比七块钱一瓶的普通大曲好很多,不冲,喝了也不上头。连忙拆开,给父亲、姐夫和自己各满了一小碗,口中说:“爸,这是晶晶的爸让给你捎来的。”   那边,谈晶晶也取出她带来的干红,细心的晶晶知道橡木塞不好开,来的时候就带了开瓶器。蓝煜星的姐姐有心帮忙却不知道怎么捣鼓,只好等晶晶把瓶子打开以后才抢过来,给妈妈、晶晶和自己也倒了一碗。那边,谈晶晶还带了一大瓶的雪碧,给小刚子也倒了一碗,这样,就算齐了,一家人举杯开吃。   蓝煜星的父亲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口中赞道:“香,比双沟大曲还香。晶晶,你爸够意思,替我谢谢他,回去的时候,给你爸捎点螃蟹回去。”这让蓝煜星心里又是一阵发酸,想想在钱大富那里喝过的色拉油,一杯值这多少瓶啊,就是林清雅喝的轩尼诗XO,和这种酒也是一天一地了,可是,自己的父亲,操劳这么多年,喝过的最好的酒也就是七块钱一瓶的双沟普通大曲,这二十块钱一瓶的明玻,对他来说就是极品了。   “螃蟹该蒸熟了吧,我去端来。”妈妈一听说螃蟹,这才想了起来,回来以后,却是端了一个大脸盆,里面是满满的一盆螃蟹,个个都有四两重。另外,还有一大碗香姜末香醋。“姐,太奢侈了,这是你带来的吧。”蓝煜星估计,这一盆足有十斤,这么大的螃蟹,价格肯定在百元以上,这一盆可就是上千块。   “什么奢不奢侈的,自家塘里养的,又不要花钱买。”姐夫说得朴实,口气里却流露出一丝得意,这回,算是在大学生小舅子和他的城里媳妇面前挣了脸了。   “就是,什么奢不奢侈的,就兴当干部的海吃海喝,咱们就不能吃啊,吃!”蓝煜星的爸毫不客气,伸手捞个大的,一把掰下一个大钳子,蘸了点醋,放进口中大嚼起来。等他把壳吐了出来,那边的谈晶晶却是看傻了眼,原来,湖边人吃蟹另有一绝,别看蓝煜星爸爸吃相粗俗,而且速度极快,可吐出来的,却是两片完整的蟹螯壳,里面的肉,比谈晶晶在家里用小勺子挑得还干净,这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自己要是会这么一招,那和朋友在一起吃螃蟹的时候可就露了脸了。   于是,爽直的谈晶晶开始请教了:“蓝叔叔,您这是怎么吃的,壳都不碎,还吃得这么干净。”   听了这话,蓝煜星的父亲却又是自豪又是伤感:“孩子你不知道哇,这可是练出来的。螃蟹这东西,现在是好东西,可放在咱们小时候,可是只要有东西吃的人都不吃的。六零年的时候,农村穷啊,好多人都饿死了,幸好咱们这*着一个湖,没粮食吃,还能下湖捉鱼。一帮子小伙子天天干这个,抓到鱼就带回来。那时候湖里到处是螃蟹,可这玩艺壳多肉少,不经吃,越吃越饿,而且性凉,老人孩子妇女都不能吃,吃了就生病,所以,咱们那会抓到螃蟹,煮都不煮,就这么掰开了放在嘴里,生生的吃喽,吃完以后接着摸。一天下来,能抓上几斤鱼,一家老少的伙食就算解决了。十个螃蟹下肚,肚子也能混个半饱,能省不少鱼呢。为了节省时间,咱们吃得就特别快,太慢了影响抓鱼,这一来二去,技术可就练出来了。你看,小星他们现在就没这个能耐。不过,身体稍差点的,吃多了就会上吐下泄,搞不好一命呜呼的都有。”   这种事情,蓝煜星是听过多次了,但对谈晶晶来说却是闻所未闻,六零年,三年自然灾害,谈晶晶是听了很多次,爸爸说过,老师也说过,但究竟是个什么概念,谈晶晶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也难怪,那时候谈新权并不在农村,了解得多,体会得却少。真正有体会的,是蓝煜星爸爸这样,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   正说着,蓝煜星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打开一听,却是林清雅,声音急促而激动:“蓝煜星,你现在在家是吧,我已经到S市了,告诉你两件事,一是你进省纪委的事情已经批下来了,明天就可以报道,我也回到省纪委任职了;二是孙继尧的案子有了突破,明天上午九点在省纪委开会,联合专案组正式开始运作,严明副书记是组长,我是副组长,你也被抽到专案组工作。这样吧,我明天一早赶到省城,你家就住在省城和S市的中间嘛,明早七点你在高速路口等我,我坐老杨的车子过去,从你们那儿接你!” 第九章亲情(下)   “我就不进去了!”经常大小头头们服务的陈有贵心中有数,今天是人家的家宴,自己在这里不合适,要是留了下来,人家还得忙前忙后地招呼自己,再说,到了农村,用车的时候也不多,便转而对谈晶晶说:“谈经理,我就先回去了,需要的时候,你打个电话我就赶过来,反正也不远,不到两个小时到了。”蓝煜星只跟家里说谈了个女朋友,叫谈晶晶,在家里人的追问下,告诉爸爸妈妈说她父母亲是做干部的,其它的没有细说,他也不想炫耀,蓝家人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居然还是个经理,看这样子,还有个专车,不由得又有刮目相看了一分。   蓝煜星看了看表,快十一点了,有点不好意思,便真诚地说:“您还是留下来吃完饭再说吧。”但陈有贵坚持要走,蓝煜星也不便再留。谈晶晶那边没什么,一切都听蓝煜星的,想到蓝煜星很有可能要在家里呆到长假结束,自己这次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便客气地对陈有贵说:“那您就先回吧,有事再麻烦您,谢谢了啊。”   “您这么说就太客气了。”陈有贵和蓝煜星一家告了别,在众人的目送中,开车一溜烟地走了。   进了门,一个火盆里正燃着熊熊的木炭火,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蓝煜星家在这个村子里有些寒酸,不象养殖户的人家都盖了楼房,但也还算过得去,一个院子,正房是三间平房,中间作为客厅,两边是两间卧室,农村人把这种建筑结构叫道道山。东为上,是蓝煜星父母亲住的,西面是寒暑假蓝煜星回来住得地方,院东还有三间很长的厢房,一间作仓库,放着他们家的手扶拖拉机和务农机具,一间作厨房,还有一间是个小卧室,是蓝煜星在家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或者是姐姐姐夫回来住的,如果蓝煜星不在家,姐姐姐夫就住他的房间。   一家人这才坐下来,蓝煜星看着姐姐,今年异常的黑瘦,鬓角也有了几根白头发,心里不禁有些发酸。在家里,蓝煜星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姐姐了,其实,姐姐上学时候的成绩并不比自己差,也只比自己大三岁,但是,家里太穷,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农村人又有些重男轻女,姐姐上学的机会就只好让给自己了,连初中都没读完,就跟着爸爸下来干农活,然后,还没到二十就结了婚,再然后就生了孩子,现在也不过是二十五岁,却已经是个五岁孩子的妈妈了,比城里三十岁的女人看起来都要老一些。   姐姐明显感觉到蓝煜星在看自己,便嗔怪道:“傻乎乎的,老看我干嘛呀!”   “姐,你瘦了,也黑了。”蓝煜星的声音有点哽咽。   “你姐今年是累得不轻。”说话的是蓝煜星的姐夫:“咱们家今年包了两百亩的螃蟹塘,从春天开始,你姐和我就守在湖上,起早贪黑的,一直到年关螃蟹才起完,不过,今年挣了十多万呢,就是人太受罪了,明年,咱雇两个人,让你姐在家带孩子,也享点福。”蓝煜星的姐夫心里有点愧疚,但更多的是自豪。   “你还想当地主啊,要不要再雇两个丫环啊,挣两个钱,看把你烧的!”蓝玉芬不客气地白了丈夫一眼,然后对蓝煜星和谈晶晶说:“农村人就这个吃苦受罪的命,苦点就苦点,不穷着就行,现在挣点钱,以后也送刚子出去上大学,和你一样,到城里当干部,别在农村受这个罪了,到时候小刚可就交给你了啊。”姐姐是这么对蓝煜星要求的。蓝煜星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别的忙也许帮不上,但是,小外甥以后上大学,他却是准备全包下来的,对姐姐,他也只能这么回报了。   一家人在一起说着话,那边,母亲菜已经烧好了,蓝煜星和谈晶晶,包括姐姐姐夫,都忙着收拾桌椅板凳。然后,就是七碟子八碗,风鸡咸鱼腊肉,蓝煜星的母亲把家里过年准备的好东西全部都摆了上来。蓝煜星拆开箱子,拿出两瓶酒,一看,并不是普通的双沟大曲,而是二十多块钱一瓶的明玻,这种酒,在蓝煜星家乡算是上点档次的了,包装箱和普通大曲一样,里面却是大不同,酒的质量比七块钱一瓶的普通大曲好很多,不冲,喝了也不上头。连忙拆开,给父亲、姐夫和自己各满了一小碗,口中说:“爸,这是晶晶的爸让给你捎来的。”   那边,谈晶晶也取出她带来的干红,细心的晶晶知道橡木塞不好开,来的时候就带了开瓶器。蓝煜星的姐姐有心帮忙却不知道怎么捣鼓,只好等晶晶把瓶子打开以后才抢过来,给妈妈、晶晶和自己也倒了一碗。那边,谈晶晶还带了一大瓶的雪碧,给小刚子也倒了一碗,这样,就算齐了,一家人举杯开吃。   蓝煜星的父亲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口中赞道:“香,比双沟大曲还香。晶晶,你爸够意思,替我谢谢他,回去的时候,给你爸捎点螃蟹回去。”这让蓝煜星心里又是一阵发酸,想想在钱大富那里喝过的色拉油,一杯值这多少瓶啊,就是林清雅喝的轩尼诗XO,和这种酒也是一天一地了,可是,自己的父亲,操劳这么多年,喝过的最好的酒也就是七块钱一瓶的双沟普通大曲,这二十块钱一瓶的明玻,对他来说就是极品了。   “螃蟹该蒸熟了吧,我去端来。”妈妈一听说螃蟹,这才想了起来,回来以后,却是端了一个大脸盆,里面是满满的一盆螃蟹,个个都有四两重。另外,还有一大碗香姜末香醋。“姐,太奢侈了,这是你带来的吧。”蓝煜星估计,这一盆足有十斤,这么大的螃蟹,价格肯定在百元以上,这一盆可就是上千块。   “什么奢不奢侈的,自家塘里养的,又不要花钱买。”姐夫说得朴实,口气里却流露出一丝得意,这回,算是在大学生小舅子和他的城里媳妇面前挣了脸了。   “就是,什么奢不奢侈的,就兴当干部的海吃海喝,咱们就不能吃啊,吃!”蓝煜星的爸毫不客气,伸手捞个大的,一把掰下一个大钳子,蘸了点醋,放进口中大嚼起来。等他把壳吐了出来,那边的谈晶晶却是看傻了眼,原来,湖边人吃蟹另有一绝,别看蓝煜星爸爸吃相粗俗,而且速度极快,可吐出来的,却是两片完整的蟹螯壳,里面的肉,比谈晶晶在家里用小勺子挑得还干净,这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自己要是会这么一招,那和朋友在一起吃螃蟹的时候可就露了脸了。   于是,爽直的谈晶晶开始请教了:“蓝叔叔,您这是怎么吃的,壳都不碎,还吃得这么干净。”   听了这话,蓝煜星的父亲却又是自豪又是伤感:“孩子你不知道哇,这可是练出来的。螃蟹这东西,现在是好东西,可放在咱们小时候,可是只要有东西吃的人都不吃的。六零年的时候,农村穷啊,好多人都饿死了,幸好咱们这*着一个湖,没粮食吃,还能下湖捉鱼。一帮子小伙子天天干这个,抓到鱼就带回来。那时候湖里到处是螃蟹,可这玩艺壳多肉少,不经吃,越吃越饿,而且性凉,老人孩子妇女都不能吃,吃了就生病,所以,咱们那会抓到螃蟹,煮都不煮,就这么掰开了放在嘴里,生生的吃喽,吃完以后接着摸。一天下来,能抓上几斤鱼,一家老少的伙食就算解决了。十个螃蟹下肚,肚子也能混个半饱,能省不少鱼呢。为了节省时间,咱们吃得就特别快,太慢了影响抓鱼,这一来二去,技术可就练出来了。你看,小星他们现在就没这个能耐。不过,身体稍差点的,吃多了就会上吐下泄,搞不好一命呜呼的都有。”   这种事情,蓝煜星是听过多次了,但对谈晶晶来说却是闻所未闻,六零年,三年自然灾害,谈晶晶是听了很多次,爸爸说过,老师也说过,但究竟是个什么概念,谈晶晶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也难怪,那时候谈新权并不在农村,了解得多,体会得却少。真正有体会的,是蓝煜星爸爸这样,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   正说着,蓝煜星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打开一听,却是林清雅,声音急促而激动:“蓝煜星,你现在在家是吧,我已经到S市了,告诉你两件事,一是你进省纪委的事情已经批下来了,明天就可以报道,我也回到省纪委任职了;二是孙继尧的案子有了突破,明天上午九点在省纪委开会,联合专案组正式开始运作,严明副书记是组长,我是副组长,你也被抽到专案组工作。这样吧,我明天一早赶到省城,你家就住在省城和S市的中间嘛,明早七点你在高速路口等我,我坐老杨的车子过去,从你们那儿接你!” 第十章礼物(上)   接完电话,蓝煜星把情况一说,妈妈的眼泪当时就出来了:“你干的这是什么工作啊,过个年,只让在家里呆一天?”从参加工作开始,中秋节没回来也就罢了,以前,蓝煜星为了省点路费,只有寒暑假才回家,中秋节都是不回家的,但从来没有不在家过年的时候。可今年,到了过年,做母亲的想啊,盼啊,盼到最后是一个电话:工作太忙,得初四才能回。老俩口就这么冷冷清清地过了三十和初一,好不容易儿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女儿女婿和小外孙也回来了,这个家总算是有了点人气。没想到,明天一大早就要走,做母亲的,心都凉透了。   “小芬她妈,孩子工作忙是好事,说明他有出息,有什么好伤心的。现在小星不上学了,工作了,咱们家也没什么负担了,咱现在不怕花钱,赶明儿我带你到S市去过两天,让儿子好好陪陪你!”老爷子看得倒是挺开,不过,蓝煜星见到,爸爸在说完之后,端起酒碗闷闷地喝了一大口,就这么一口,半碗就下去了,爸爸心里也不能痛快啊。   “好啊好啊,两位老人家快点去,我爸我妈早就想请你们到家里做客呢,本来他们还想来看看你们的,可我爸工作忙,走不开,要不,这次就一起来了,不过,他说以后会来的。”谈晶晶适时地插话,引开了妈妈的注意力。蓝煜星心下感激晶晶的善解人意,也跟着帮腔:“是啊,来之前晶晶爸爸还跟我说,想请你们去呢。”这话倒是真的,谈新权的确跟蓝煜星说过这事,无论是在晶晶的家里,还是在蓝煜星的家里,双方的父母亲总是要见一面的,这样才能算是婚事已经正式定下来了。   当时蓝煜星母亲脸上就挂了笑容,虽然蓝煜星从没有告诉过家里的人晶晶的父母亲是多大的官,可看晶晶这排场,蓝家人也能感觉得出来,这官小不了。现在,知道亲家对自己如此重视,他们的脸上也十分光彩,当时就客气地说:“亲家也太客气啦,俺们家农村人,哪好意思到你们家去糟蹋嘛。”   “阿姨您这才是客气了,这以后不就是…”谈晶晶本是心直口快的,这会想安慰蓝煜星的父母,当然把话往好里说,本想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话到嘴边才知道,自己说得冒失了。一个姑娘家,毕竟没结婚呢,怎么好主动说出这样的话?可蓝煜星的姐姐姐夫却是听出来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羞得谈晶晶的小脸顿时成了一块大红布,坐在他旁边的蓝煜星笑着笑着忽然痛苦地龇牙咧嘴,原来,恼羞成怒的谈晶晶暗地里狠狠地掐了一把蓝煜星的大腿,显然,这都是因为他,不掐他掐谁啊。蓝煜星的表情本来就有点夸张,这点小动作显然也被桌子上所有的人看在了眼里,大家笑得更凶了,连不知所以然的刚子都笑得喘不气来,让蓝煜星的姐姐一边笑一边帮他拍打着后背。于是,在谈晶晶的羞涩中,桌子上的气氛重新变得快乐了起来。   欢声笑语之中,这顿饭就这么吃了下来,谈晶晶在几杯干红下肚以后,也渐渐放得开了,学着蓝煜星的样子,持着鲜美肥嫩的大闸蟹狂嚼猛啃。蓝玉芬看出来晶晶喜欢吃这个,不待她一只吃完,便把最肥最大的雌蟹又挑了一只送过去,谈晶晶面前渐渐地堆起了一大堆的蟹壳,手上也沾满了黄黄的油脂。   那边,蓝煜星和父亲、姐夫推杯换盏,两瓶酒居然也被喝掉了,虽然蓝煜星喝得偏少一些,却也让姐夫连连称奇:“这当干部可就是煅练酒量啊,小星以前酒量可是不咋地,这趟回来怎么就这么能喝呢。”好像这半年蓝煜星啥也没干,尽练酒量去了。蓝煜星也不解释,本来就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偏偏明天就要走,今天,就索性放开来,陪父亲喝个开心,喝个痛快。   吃完饭,知道明天早晨就要回去了,谈晶晶开始了她的礼物大派送,谈新权给蓝煜星爸爸的酒已经拿出来喝了,另外还有晶晶给他买的羊毛皮手套,晶晶妈送给蓝煜星母亲的围巾和晶晶送给她的补品,送给姐姐的化妆品,给姐夫的皮带,给蓝煜星小外甥的玩具,一家人人人有份皆大欢喜。蓝煜星也适时地告诉家人,这些东西并不是自己买的,全是晶晶置办的。   蓝煜星的母亲见亲家和媳妇考虑得如此周全,便知道,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忙回到里屋,拿出一个红布包裹来,除了蓝煜星的爸爸笑而不语,其他的人都不明所以,但又能暗暗地感觉出什么来。解开一层又一层的红布,最后呈现在大家眼前的居然是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手镯。蓝煜星惊呆了,这么多年,他从不知道,家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宝贝。查抄了那么多的贪官,以他的现在的眼光,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可是稀世珍品啊。谈晶晶没蓝煜星这么好的眼光,但也很直观地可以看出,珠宝店里,有一小块翠的玉饰都可以标个成千上万,像这种通体碧绿无一丝杂质的翡翠手镯,还不知道值多少钱呢。   妈妈伸出手,轻轻地把晶晶的手拉了过来,然后把手镯套了上去,无比郑重地交待道:“这是小星的奶奶交给我的,她一直到临走之前的那天晚上才交下来,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就记得他奶奶跟我说:真要是过不下去了,卖儿卖女行,卖镯子不行。我没那么守财,真要是人都活不了啦,要这个破镯子有什么用啊,既然给你了,你以后想怎么处置是你的事了,我不管,也不交待你什么,知道这码子事就行了。只有一条,你戴上了这个镯子,从今往后,可就是俺们蓝家的媳妇了。”   谈晶晶显然已经明白了这个东西的份量,就是常在书里看到的那种传媳不传女的传家之宝,在今天,就是正式的聘礼了。她知道东西的贵重,但也知道,这个东西她推辞不得,推辞了,就是不答应这门亲事了,只好低着头,默默地接受,心里却是又喜又羞,她知道,从今天开始,蓝煜星一家,就正式认定了她这个儿媳妇了。 第十章礼物(上)   接完电话,蓝煜星把情况一说,妈妈的眼泪当时就出来了:“你干的这是什么工作啊,过个年,只让在家里呆一天?”从参加工作开始,中秋节没回来也就罢了,以前,蓝煜星为了省点路费,只有寒暑假才回家,中秋节都是不回家的,但从来没有不在家过年的时候。可今年,到了过年,做母亲的想啊,盼啊,盼到最后是一个电话:工作太忙,得初四才能回。老俩口就这么冷冷清清地过了三十和初一,好不容易儿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女儿女婿和小外孙也回来了,这个家总算是有了点人气。没想到,明天一大早就要走,做母亲的,心都凉透了。   “小芬她妈,孩子工作忙是好事,说明他有出息,有什么好伤心的。现在小星不上学了,工作了,咱们家也没什么负担了,咱现在不怕花钱,赶明儿我带你到S市去过两天,让儿子好好陪陪你!”老爷子看得倒是挺开,不过,蓝煜星见到,爸爸在说完之后,端起酒碗闷闷地喝了一大口,就这么一口,半碗就下去了,爸爸心里也不能痛快啊。   “好啊好啊,两位老人家快点去,我爸我妈早就想请你们到家里做客呢,本来他们还想来看看你们的,可我爸工作忙,走不开,要不,这次就一起来了,不过,他说以后会来的。”谈晶晶适时地插话,引开了妈妈的注意力。蓝煜星心下感激晶晶的善解人意,也跟着帮腔:“是啊,来之前晶晶爸爸还跟我说,想请你们去呢。”这话倒是真的,谈新权的确跟蓝煜星说过这事,无论是在晶晶的家里,还是在蓝煜星的家里,双方的父母亲总是要见一面的,这样才能算是婚事已经正式定下来了。   当时蓝煜星母亲脸上就挂了笑容,虽然蓝煜星从没有告诉过家里的人晶晶的父母亲是多大的官,可看晶晶这排场,蓝家人也能感觉得出来,这官小不了。现在,知道亲家对自己如此重视,他们的脸上也十分光彩,当时就客气地说:“亲家也太客气啦,俺们家农村人,哪好意思到你们家去糟蹋嘛。”   “阿姨您这才是客气了,这以后不就是…”谈晶晶本是心直口快的,这会想安慰蓝煜星的父母,当然把话往好里说,本想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话到嘴边才知道,自己说得冒失了。一个姑娘家,毕竟没结婚呢,怎么好主动说出这样的话?可蓝煜星的姐姐姐夫却是听出来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羞得谈晶晶的小脸顿时成了一块大红布,坐在他旁边的蓝煜星笑着笑着忽然痛苦地龇牙咧嘴,原来,恼羞成怒的谈晶晶暗地里狠狠地掐了一把蓝煜星的大腿,显然,这都是因为他,不掐他掐谁啊。蓝煜星的表情本来就有点夸张,这点小动作显然也被桌子上所有的人看在了眼里,大家笑得更凶了,连不知所以然的刚子都笑得喘不气来,让蓝煜星的姐姐一边笑一边帮他拍打着后背。于是,在谈晶晶的羞涩中,桌子上的气氛重新变得快乐了起来。   欢声笑语之中,这顿饭就这么吃了下来,谈晶晶在几杯干红下肚以后,也渐渐放得开了,学着蓝煜星的样子,持着鲜美肥嫩的大闸蟹狂嚼猛啃。蓝玉芬看出来晶晶喜欢吃这个,不待她一只吃完,便把最肥最大的雌蟹又挑了一只送过去,谈晶晶面前渐渐地堆起了一大堆的蟹壳,手上也沾满了黄黄的油脂。   那边,蓝煜星和父亲、姐夫推杯换盏,两瓶酒居然也被喝掉了,虽然蓝煜星喝得偏少一些,却也让姐夫连连称奇:“这当干部可就是煅练酒量啊,小星以前酒量可是不咋地,这趟回来怎么就这么能喝呢。”好像这半年蓝煜星啥也没干,尽练酒量去了。蓝煜星也不解释,本来就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偏偏明天就要走,今天,就索性放开来,陪父亲喝个开心,喝个痛快。   吃完饭,知道明天早晨就要回去了,谈晶晶开始了她的礼物大派送,谈新权给蓝煜星爸爸的酒已经拿出来喝了,另外还有晶晶给他买的羊毛皮手套,晶晶妈送给蓝煜星母亲的围巾和晶晶送给她的补品,送给姐姐的化妆品,给姐夫的皮带,给蓝煜星小外甥的玩具,一家人人人有份皆大欢喜。蓝煜星也适时地告诉家人,这些东西并不是自己买的,全是晶晶置办的。   蓝煜星的母亲见亲家和媳妇考虑得如此周全,便知道,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忙回到里屋,拿出一个红布包裹来,除了蓝煜星的爸爸笑而不语,其他的人都不明所以,但又能暗暗地感觉出什么来。解开一层又一层的红布,最后呈现在大家眼前的居然是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手镯。蓝煜星惊呆了,这么多年,他从不知道,家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宝贝。查抄了那么多的贪官,以他的现在的眼光,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可是稀世珍品啊。谈晶晶没蓝煜星这么好的眼光,但也很直观地可以看出,珠宝店里,有一小块翠的玉饰都可以标个成千上万,像这种通体碧绿无一丝杂质的翡翠手镯,还不知道值多少钱呢。   妈妈伸出手,轻轻地把晶晶的手拉了过来,然后把手镯套了上去,无比郑重地交待道:“这是小星的奶奶交给我的,她一直到临走之前的那天晚上才交下来,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就记得他奶奶跟我说:真要是过不下去了,卖儿卖女行,卖镯子不行。我没那么守财,真要是人都活不了啦,要这个破镯子有什么用啊,既然给你了,你以后想怎么处置是你的事了,我不管,也不交待你什么,知道这码子事就行了。只有一条,你戴上了这个镯子,从今往后,可就是俺们蓝家的媳妇了。”   谈晶晶显然已经明白了这个东西的份量,就是常在书里看到的那种传媳不传女的传家之宝,在今天,就是正式的聘礼了。她知道东西的贵重,但也知道,这个东西她推辞不得,推辞了,就是不答应这门亲事了,只好低着头,默默地接受,心里却是又喜又羞,她知道,从今天开始,蓝煜星一家,就正式认定了她这个儿媳妇了。 第十章礼物(下)   “这个镯子还是有些来历。”一边的蓝父开腔了:“我们蓝家并不是这个地方土生长的人,老家其实在山东,祖上也是个大家,据说还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大官,后来犯了事落了难才到此地来的。你爷爷跟我说,家里出来的时候,万贯家财都被抄了,跑出来的老祖宗就拼死拼活地护着这么个镯子,其它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对东西本身,蓝煜星并不看重,但是,有一点却让他感觉,社会真的是进步了。自己的母亲,能够说出既然给晶晶了,就任她处置这样的话,比起自己奶奶留下的话,思想已经解放了不知道多少倍。还有自己的父亲,显然知道母亲想做什么,但并没有阻拦,而且,这一切都是当着姐姐姐夫的面进行的,并没有藏着掖着,这不也是一种进步吗?   说话之间,外面忽然传来一片的嘈杂声。一个洪亮的声音牛气十足地叫着:“老蓝,老蓝在家吗?”然后,就听到大门被推了开来。蓝煜星也不奇怪,农村不像城里,有人来拜访,并不敲门等着你去开,只是发个声音提醒一下,然后就直奔里闯。而大家对这个也都适应,并没有几家在家里有人的时候习惯大门从里面关牢的。听到声音,蓝父刚撩开正房门上用来保温的草帘子:“哟,王书记啊,吃了吧,快请进快请进!”蓝父无比热情地把人往里让,蓝煜星听出,父亲的话音里,有一点巴结,有一点畏惧,还有一点受宠若惊。这来的是谁啊?   等蓝煜星父亲的话音刚落,门帘的另外一边也被掀了起来,刚才的那个声音又说话了,不过,这次却要谦卑许多:“张书记,李秘书,请进请进。”这时,蓝煜星才看清,站在门口掀帘子的,却是他们这个村的支部书记,和他家并不住在一个自然村。农村最基层的组织是村,但一个村并不是一个村落,往往是几个村落才能合成一个村,那些村落,就被称之为自然村。这个人姓王,当了好多年支部书记了,蓝煜星自然认识,但并不熟,至于他邀请的人张书记李秘书,却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了。   村支部书记这个官,严格地说,不是干部,至少不能算是国家干部。当村干部的人,除了少数乡镇干部挂职的以外,身份还是农民,不吃皇粮,但是,不是干部不等于没有权。村干部权力有多大,一句顺口溜可以说明问题:三天一只鸡,五天一只羊,村村都有丈母娘。所以,对象蓝父这样老实巴交的农民,对村干部又是巴结又是畏惧就很容易理解了。   王支书话音刚落,两个人便走了进来,一个肥头大耳、面色红润的中年人,后面跟着一个文静秀气的年轻人。两个人的打扮极其相似:外面是黑色短呢大衣,里面白衬衫,打着领带,脖子还还挂着一条格子羊毛围巾,这是时下乡镇一级干部最流行的打扮,不过,中年人的衣服的质地比年轻人的要好上许多,年轻人手里却是提着两个还算精美的包装盒。   见到有人进来,蓝煜星只好礼节性地站起来,那边的王书记已经开始介绍了:“张书记,这就是蓝煜星了。”然后对蓝煜星说:“这是乡里的张书记和李秘书,他们来看你来了!”言下有一种浓浓地施恩的味道,好像来看蓝煜星的不是张书记,而是他王支书,又好像蓝煜星如果不三拜九叩跪地相迎就无法表示对张书记的尊敬一样。   “蓝主任,久仰久仰啊!”和王大支书相比,张书记却是热情而谦恭,远远地就把手伸了过来,热情得甚至让蓝煜星感觉到王支书眼里的嫉妒和不快。不过,现在他已经管不了那个姓王的了,也同样热情地把手伸了出去,和张书记的珠圆玉润的胖手握在了一起,边抖边说:“原来是父母官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蓝煜星边说边给几个人让坐,却让后面的王支书顿时丢掉了刚进来时候的傲气,心里却在打鼓:“这小子是个人物啊,和张书记一副平起平坐的口气,原来,人家才是一号人物,自己的身份确实是差了,怪不得张书记大过年的要专程上门来看他。这以后,只怕这个村子里又多了一家惹不起的人了。”   不过,蓝煜星心里却是暗笑:“这个张书记可是真敢喊,虽说行政机关称呼别人的时候有就高不就低的传统,可自己只是个小办事员而已,到他这儿,立马就给自己提拔了成主任了,离主任,自己还早着呐!”   “蓝主任可是太客气了,咱们这芝麻大点的官那敢妄称父母官啊,服务员而已,服务员而已。”张书记口中客气一翻就把话引向了正题:“前两天我们已经在报纸上看到你的事迹了,年轻有为,少年得志,佩服啊。”   “也就是碰巧了,一些虚名而已,没什么用处的。”老实说,蓝煜星对这个人有点烦,可他毕竟是家乡的领导,得罪不得,只好虚与委蛇,只求他快点走。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他并不欢迎这几个人,尽管对方挺讲礼数。   “蓝主任老这么说就太谦虚了,刚刚二十三岁就正科级了,我四十岁才混了个正科,而且,听S市的老乡说,蓝老弟已经公示,即将要到省委组织部高就了吧,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说到这里,张书记有脸上已经媚态毕露了。   原来如此!蓝煜星全明白了。怪不得,自己一个小小的S市纪检会的办事员,而且,S市和自己的家乡井水不犯河水,互不隶属,居然能够惊动乡党委书记大驾光临呢。现在才知道,这家伙是听说自己要进省委组织部的缘故。蓝煜星清楚,在县一级,一般干部不归省委组织管,但一把手却是必须经省委组织部考核批准的。在县一级,可以这么说,省委组织部下来一条狗,县里都会用山珍海味喂饱它,何况自己才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没满一年就是科级的起点,在这些人的眼里,非但前途无量,而且是实实在在可以帮得上他们忙的。需要提拔的时候,如果自己能给县里说一声,对他是可以起点作用的。现在的人,果然是有空子就敢钻啊,而且,这消息,传得也的确是够快的了。   蓝煜星自然也知道,这个张书记既然敢冒昩前来,也是有足够底气的。他也相信,无论蓝煜星在外面干到多大职务,也有用得着他这个父母官的地方,既然有筹码,为什么不拿来交换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嘛。他来之前已经断定,蓝煜星是不会不买他的帐的。   对这样的人,蓝煜星心下鄙夷,态度上却只有更加热情,连忙客气:“张书记说笑了,您这个科级,可是实实在在的主政一方的一把手,大权在握,我这个科级,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而已,这里的差别大了。至于到省里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呐。”   一通寒喧之后,张书记感觉,对自己这一趟肯定没有白来,但他也是个识趣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漂亮的小姑娘肯定是蓝煜星的女朋友,农村找不出这么洋气的人物来,而如果不是女朋友蓝煜星也不会在过年的时候往家里带,所以,这里不是个应该久留的地方,影响人家一家人团聚,适可而止吧。于是,他接过李秘书手里的包装袋:“蓝老弟,这是咱们乡办水产品加工厂做的醉蟹,也算是家乡的土特产,你上班的时候可以带回去和同事尝尝。现在是年关,不影响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回来,一定从乡里走,到时候咱们一醉方休!”   这个礼物惠而不费,的的确确是土特产,蓝煜星也不便推辞,只好接了过来,连连称谢。一边送张书记等人离开。那边蓝煜星的老爸却是扬眉吐气,自己这儿子,可是给老子争了脸了,连乡里的书记都上门给他送礼,这个村还没有谁家享受过这个待遇吧。所以,送客的时候,在王支书面前,他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和谦恭,腰杆子,比支书挺得可直多啦。 第十章礼物(下)   “这个镯子还是有些来历。”一边的蓝父开腔了:“我们蓝家并不是这个地方土生长的人,老家其实在山东,祖上也是个大家,据说还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大官,后来犯了事落了难才到此地来的。你爷爷跟我说,家里出来的时候,万贯家财都被抄了,跑出来的老祖宗就拼死拼活地护着这么个镯子,其它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对东西本身,蓝煜星并不看重,但是,有一点却让他感觉,社会真的是进步了。自己的母亲,能够说出既然给晶晶了,就任她处置这样的话,比起自己奶奶留下的话,思想已经解放了不知道多少倍。还有自己的父亲,显然知道母亲想做什么,但并没有阻拦,而且,这一切都是当着姐姐姐夫的面进行的,并没有藏着掖着,这不也是一种进步吗?   说话之间,外面忽然传来一片的嘈杂声。一个洪亮的声音牛气十足地叫着:“老蓝,老蓝在家吗?”然后,就听到大门被推了开来。蓝煜星也不奇怪,农村不像城里,有人来拜访,并不敲门等着你去开,只是发个声音提醒一下,然后就直奔里闯。而大家对这个也都适应,并没有几家在家里有人的时候习惯大门从里面关牢的。听到声音,蓝父刚撩开正房门上用来保温的草帘子:“哟,王书记啊,吃了吧,快请进快请进!”蓝父无比热情地把人往里让,蓝煜星听出,父亲的话音里,有一点巴结,有一点畏惧,还有一点受宠若惊。这来的是谁啊?   等蓝煜星父亲的话音刚落,门帘的另外一边也被掀了起来,刚才的那个声音又说话了,不过,这次却要谦卑许多:“张书记,李秘书,请进请进。”这时,蓝煜星才看清,站在门口掀帘子的,却是他们这个村的支部书记,和他家并不住在一个自然村。农村最基层的组织是村,但一个村并不是一个村落,往往是几个村落才能合成一个村,那些村落,就被称之为自然村。这个人姓王,当了好多年支部书记了,蓝煜星自然认识,但并不熟,至于他邀请的人张书记李秘书,却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了。   村支部书记这个官,严格地说,不是干部,至少不能算是国家干部。当村干部的人,除了少数乡镇干部挂职的以外,身份还是农民,不吃皇粮,但是,不是干部不等于没有权。村干部权力有多大,一句顺口溜可以说明问题:三天一只鸡,五天一只羊,村村都有丈母娘。所以,对象蓝父这样老实巴交的农民,对村干部又是巴结又是畏惧就很容易理解了。   王支书话音刚落,两个人便走了进来,一个肥头大耳、面色红润的中年人,后面跟着一个文静秀气的年轻人。两个人的打扮极其相似:外面是黑色短呢大衣,里面白衬衫,打着领带,脖子还还挂着一条格子羊毛围巾,这是时下乡镇一级干部最流行的打扮,不过,中年人的衣服的质地比年轻人的要好上许多,年轻人手里却是提着两个还算精美的包装盒。   见到有人进来,蓝煜星只好礼节性地站起来,那边的王书记已经开始介绍了:“张书记,这就是蓝煜星了。”然后对蓝煜星说:“这是乡里的张书记和李秘书,他们来看你来了!”言下有一种浓浓地施恩的味道,好像来看蓝煜星的不是张书记,而是他王支书,又好像蓝煜星如果不三拜九叩跪地相迎就无法表示对张书记的尊敬一样。   “蓝主任,久仰久仰啊!”和王大支书相比,张书记却是热情而谦恭,远远地就把手伸了过来,热情得甚至让蓝煜星感觉到王支书眼里的嫉妒和不快。不过,现在他已经管不了那个姓王的了,也同样热情地把手伸了出去,和张书记的珠圆玉润的胖手握在了一起,边抖边说:“原来是父母官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蓝煜星边说边给几个人让坐,却让后面的王支书顿时丢掉了刚进来时候的傲气,心里却在打鼓:“这小子是个人物啊,和张书记一副平起平坐的口气,原来,人家才是一号人物,自己的身份确实是差了,怪不得张书记大过年的要专程上门来看他。这以后,只怕这个村子里又多了一家惹不起的人了。”   不过,蓝煜星心里却是暗笑:“这个张书记可是真敢喊,虽说行政机关称呼别人的时候有就高不就低的传统,可自己只是个小办事员而已,到他这儿,立马就给自己提拔了成主任了,离主任,自己还早着呐!”   “蓝主任可是太客气了,咱们这芝麻大点的官那敢妄称父母官啊,服务员而已,服务员而已。”张书记口中客气一翻就把话引向了正题:“前两天我们已经在报纸上看到你的事迹了,年轻有为,少年得志,佩服啊。”   “也就是碰巧了,一些虚名而已,没什么用处的。”老实说,蓝煜星对这个人有点烦,可他毕竟是家乡的领导,得罪不得,只好虚与委蛇,只求他快点走。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他并不欢迎这几个人,尽管对方挺讲礼数。   “蓝主任老这么说就太谦虚了,刚刚二十三岁就正科级了,我四十岁才混了个正科,而且,听S市的老乡说,蓝老弟已经公示,即将要到省委组织部高就了吧,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说到这里,张书记有脸上已经媚态毕露了。   原来如此!蓝煜星全明白了。怪不得,自己一个小小的S市纪检会的办事员,而且,S市和自己的家乡井水不犯河水,互不隶属,居然能够惊动乡党委书记大驾光临呢。现在才知道,这家伙是听说自己要进省委组织部的缘故。蓝煜星清楚,在县一级,一般干部不归省委组织管,但一把手却是必须经省委组织部考核批准的。在县一级,可以这么说,省委组织部下来一条狗,县里都会用山珍海味喂饱它,何况自己才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没满一年就是科级的起点,在这些人的眼里,非但前途无量,而且是实实在在可以帮得上他们忙的。需要提拔的时候,如果自己能给县里说一声,对他是可以起点作用的。现在的人,果然是有空子就敢钻啊,而且,这消息,传得也的确是够快的了。   蓝煜星自然也知道,这个张书记既然敢冒昩前来,也是有足够底气的。他也相信,无论蓝煜星在外面干到多大职务,也有用得着他这个父母官的地方,既然有筹码,为什么不拿来交换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嘛。他来之前已经断定,蓝煜星是不会不买他的帐的。   对这样的人,蓝煜星心下鄙夷,态度上却只有更加热情,连忙客气:“张书记说笑了,您这个科级,可是实实在在的主政一方的一把手,大权在握,我这个科级,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而已,这里的差别大了。至于到省里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呐。”   一通寒喧之后,张书记感觉,对自己这一趟肯定没有白来,但他也是个识趣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漂亮的小姑娘肯定是蓝煜星的女朋友,农村找不出这么洋气的人物来,而如果不是女朋友蓝煜星也不会在过年的时候往家里带,所以,这里不是个应该久留的地方,影响人家一家人团聚,适可而止吧。于是,他接过李秘书手里的包装袋:“蓝老弟,这是咱们乡办水产品加工厂做的醉蟹,也算是家乡的土特产,你上班的时候可以带回去和同事尝尝。现在是年关,不影响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回来,一定从乡里走,到时候咱们一醉方休!”   这个礼物惠而不费,的的确确是土特产,蓝煜星也不便推辞,只好接了过来,连连称谢。一边送张书记等人离开。那边蓝煜星的老爸却是扬眉吐气,自己这儿子,可是给老子争了脸了,连乡里的书记都上门给他送礼,这个村还没有谁家享受过这个待遇吧。所以,送客的时候,在王支书面前,他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和谦恭,腰杆子,比支书挺得可直多啦。 第十一章民风(上)   张书记走后,爸爸说话了:“小星啊,你明天就要走了,下午没什么大事,到你几个叔叔和你三爷爷家看看吧。你现在当干部了,别让人说你大。”   爸爸说的在理。蓝煜星家虽然是移民,但年代久远,蓝煜星家这一枝人丁不旺,父亲只有兄弟一个,轮到他这一辈又是这样。但是,蓝家的家族却不小,他爷爷这一辈就有兄弟三个,除了自己家以外,另外两家都有两个儿子,远一些的去不去无所谓,但自己的堂叔特别是三爷爷家却是一定要去的。蓝煜星知道,农村人对人热情实在但讲究礼数,特别是那些做长辈又念过几天书的,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特别敏感,万一有一点点不周,他们都会放在心上。   自己现在在村里人的心目中是有点出息的人了,特别是今天,自己是坐着小车子回家的,这在农村人眼里,是干部而且是大干部的一个标志。如果是往常,几个叔叔肯定是要来串串门的,可现在已经快三点了,一个都没来,那就是在等着自己上门呢。所以,蓝煜星揣上两盒烟,对晶晶说:“晶晶,咱们串串门去吧,去看看我的几位长辈。”晶晶是第一次到蓝煜星家里来,虽然和蓝煜星的母亲和姐姐交流得很融洽,却是一刻也离不开蓝煜星,便当即答应:“好啊!”   那边,爸爸又开话了:“小星啊,你现在是拿工资的人了,上门不好空着手,把这个酒带上吧,你三爷爷,加上你四个叔叔,一家两瓶,正好够。家里过年的时候买了一箱双沟大曲了,也不缺这个。”   听了爸爸的话,蓝煜星面露难色。爸爸说的是事实,既然上门了,当然不能空着手,这些问题他回来之前也不是没想到过,但这次礼物全是晶晶准备的,她当然不会想到蓝煜星还有那么多的长辈需要孝敬到。今天回来又过于仓促,现在,最适合的好像也只有这箱酒了。倒不是他舍不得,一箱酒也就是两百多块钱,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这个酒是晶晶的爸爸送的,拿来转送别人不太好。另外,蓝煜星也希望爸爸能喝这个酒,老人家辛苦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攒点钱都给儿子上了学,这好不容易过回年,儿子带了几瓶好酒回来,他偏偏要蓝煜星拿去送人,蓝煜星有点于心不忍。   “蓝煜星,拿去就拿去吧,下回咱们回来多带一点就是了,要不明儿早上老陈来的时候我让他再带一箱过来?”晶晶看出了其中的关节所在,一句话就解决了让蓝煜星焦心的两个问题。   “好,老陈那就算了,大过年的,别总让人家忙活,下回回来的时候再说吧。”蓝煜星作出了决定。   “就是,还带个什么?有这份心就行了,家里又不缺。”谈晶晶的话固然让蓝煜星觉得宽慰,可最满意的却是他爸爸,媳妇如此通情达理,实在是出乎蓝家人的预料之外的。老实说,在蓝煜星说过年准备带女朋友回来之前,蓝家人心里的确有些打鼓。上一次,谈晶晶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只不过是没有到家里而已,现在才算是第一次真正地接触到。城里人给人的印象是,爱干净,讲究多,特别城里的女孩子,娇生惯养,娇贵任性,这个小姑娘,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做小轿车来的,不知道家里人做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干部,自己的儿子又老实木讷,打小看就是个妻管严的材料。可这次回来,一家人却是没想到,小星居然是如此的能干,那个姑娘不但不对他颐指气使,相反,却是处处言听计从,唯儿子的马首是瞻,小星,果然是长大了。特别是刚才乡里干部来的时候,蓝煜星表现的老练而成熟,家里人并没有听出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张书记的态度,甚至对他还有那么点巴结和畏惧。所以,对儿子的未来,作父母亲的现在已经非常放心了。   然后,一整个下午,蓝煜星二人开始奔波于自己家和和几个叔叔爷爷家之间。每次都是拎着两瓶酒,无论是到哪一家,对方都是无与伦比的热情,糖果,瓜子,花生各种各样农家渔家制作的零食,堆满了桌子,有两家甚至还泡了很少喝的茶。谈晶晶好像挺爱吃那种油炸的咸鱼片,因为蓝煜星家不是渔民,没准备这个,但他两个叔叔家有。虽说是咸鱼片,其实并不咸,只是渔家的制作方式另有特色。过年前,把捕来的那些比较肥大的草鱼或是鲢鱼用盐、糖和香料腌一下,然后挂在船桅上冻硬风干。吃之前,用水泡半天,把里面的盐分泡出一点来,再让鱼肉变得松软,最后切成薄片,放在油锅里炸,炸成金黄色,用塑料包装袋密封好,保持它的酥脆。   蓝煜星这一圈串门惹下的最大的麻烦是辞请。民以食为天,农村人表示热情最常用也最实际的方式请吃饭,别说像蓝煜星家这样农民收入相对比较高的地方,就算是穷的人家,家里来了客人,主人也是要千方百计招待客人吃顿饭,以往最高的标准是鸡鱼肉蛋四样全,稍微简单一些,鱼和肉是肯定要有的,在他们家乡就叫有酒有菜有鱼有肉,你还想咋地?大过年的,各家的年货准备得都挺富裕,只要请了,标准自然而然要比四样全要高。遇到留饭了,特别是对方是诚心留的情况下,推辞是很不礼貌的,说得好听一点是客气,说得难听一点是看不起人,这叫省人菜,让人怪。   这几家人,和蓝煜星的家里关系都不一般,蓝煜星在推辞的时候,显得很是吃力。农村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你说不吃,他张嘴就是一句:“你为什么不在这吃?是不是看不起你叔?”害得蓝煜星只好苦口婆心地跟长辈们解释,工作忙,明天一早就要走等等,搞得跟比欠人家一顿饭还要理亏。还有一句话他不好说:回来就这么一天,在哪家不在哪家都不好,索性就都不吃,也不至于太得罪人。另外,他也实在太想在家里陪陪自己的父母亲,回来一趟,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亲情,是和自己的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就算是喝白开水,也比美酒佳肴要滋润。 第十一章民风(上)   张书记走后,爸爸说话了:“小星啊,你明天就要走了,下午没什么大事,到你几个叔叔和你三爷爷家看看吧。你现在当干部了,别让人说你大。”   爸爸说的在理。蓝煜星家虽然是移民,但年代久远,蓝煜星家这一枝人丁不旺,父亲只有兄弟一个,轮到他这一辈又是这样。但是,蓝家的家族却不小,他爷爷这一辈就有兄弟三个,除了自己家以外,另外两家都有两个儿子,远一些的去不去无所谓,但自己的堂叔特别是三爷爷家却是一定要去的。蓝煜星知道,农村人对人热情实在但讲究礼数,特别是那些做长辈又念过几天书的,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特别敏感,万一有一点点不周,他们都会放在心上。   自己现在在村里人的心目中是有点出息的人了,特别是今天,自己是坐着小车子回家的,这在农村人眼里,是干部而且是大干部的一个标志。如果是往常,几个叔叔肯定是要来串串门的,可现在已经快三点了,一个都没来,那就是在等着自己上门呢。所以,蓝煜星揣上两盒烟,对晶晶说:“晶晶,咱们串串门去吧,去看看我的几位长辈。”晶晶是第一次到蓝煜星家里来,虽然和蓝煜星的母亲和姐姐交流得很融洽,却是一刻也离不开蓝煜星,便当即答应:“好啊!”   那边,爸爸又开话了:“小星啊,你现在是拿工资的人了,上门不好空着手,把这个酒带上吧,你三爷爷,加上你四个叔叔,一家两瓶,正好够。家里过年的时候买了一箱双沟大曲了,也不缺这个。”   听了爸爸的话,蓝煜星面露难色。爸爸说的是事实,既然上门了,当然不能空着手,这些问题他回来之前也不是没想到过,但这次礼物全是晶晶准备的,她当然不会想到蓝煜星还有那么多的长辈需要孝敬到。今天回来又过于仓促,现在,最适合的好像也只有这箱酒了。倒不是他舍不得,一箱酒也就是两百多块钱,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这个酒是晶晶的爸爸送的,拿来转送别人不太好。另外,蓝煜星也希望爸爸能喝这个酒,老人家辛苦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攒点钱都给儿子上了学,这好不容易过回年,儿子带了几瓶好酒回来,他偏偏要蓝煜星拿去送人,蓝煜星有点于心不忍。   “蓝煜星,拿去就拿去吧,下回咱们回来多带一点就是了,要不明儿早上老陈来的时候我让他再带一箱过来?”晶晶看出了其中的关节所在,一句话就解决了让蓝煜星焦心的两个问题。   “好,老陈那就算了,大过年的,别总让人家忙活,下回回来的时候再说吧。”蓝煜星作出了决定。   “就是,还带个什么?有这份心就行了,家里又不缺。”谈晶晶的话固然让蓝煜星觉得宽慰,可最满意的却是他爸爸,媳妇如此通情达理,实在是出乎蓝家人的预料之外的。老实说,在蓝煜星说过年准备带女朋友回来之前,蓝家人心里的确有些打鼓。上一次,谈晶晶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只不过是没有到家里而已,现在才算是第一次真正地接触到。城里人给人的印象是,爱干净,讲究多,特别城里的女孩子,娇生惯养,娇贵任性,这个小姑娘,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做小轿车来的,不知道家里人做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干部,自己的儿子又老实木讷,打小看就是个妻管严的材料。可这次回来,一家人却是没想到,小星居然是如此的能干,那个姑娘不但不对他颐指气使,相反,却是处处言听计从,唯儿子的马首是瞻,小星,果然是长大了。特别是刚才乡里干部来的时候,蓝煜星表现的老练而成熟,家里人并没有听出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张书记的态度,甚至对他还有那么点巴结和畏惧。所以,对儿子的未来,作父母亲的现在已经非常放心了。   然后,一整个下午,蓝煜星二人开始奔波于自己家和和几个叔叔爷爷家之间。每次都是拎着两瓶酒,无论是到哪一家,对方都是无与伦比的热情,糖果,瓜子,花生各种各样农家渔家制作的零食,堆满了桌子,有两家甚至还泡了很少喝的茶。谈晶晶好像挺爱吃那种油炸的咸鱼片,因为蓝煜星家不是渔民,没准备这个,但他两个叔叔家有。虽说是咸鱼片,其实并不咸,只是渔家的制作方式另有特色。过年前,把捕来的那些比较肥大的草鱼或是鲢鱼用盐、糖和香料腌一下,然后挂在船桅上冻硬风干。吃之前,用水泡半天,把里面的盐分泡出一点来,再让鱼肉变得松软,最后切成薄片,放在油锅里炸,炸成金黄色,用塑料包装袋密封好,保持它的酥脆。   蓝煜星这一圈串门惹下的最大的麻烦是辞请。民以食为天,农村人表示热情最常用也最实际的方式请吃饭,别说像蓝煜星家这样农民收入相对比较高的地方,就算是穷的人家,家里来了客人,主人也是要千方百计招待客人吃顿饭,以往最高的标准是鸡鱼肉蛋四样全,稍微简单一些,鱼和肉是肯定要有的,在他们家乡就叫有酒有菜有鱼有肉,你还想咋地?大过年的,各家的年货准备得都挺富裕,只要请了,标准自然而然要比四样全要高。遇到留饭了,特别是对方是诚心留的情况下,推辞是很不礼貌的,说得好听一点是客气,说得难听一点是看不起人,这叫省人菜,让人怪。   这几家人,和蓝煜星的家里关系都不一般,蓝煜星在推辞的时候,显得很是吃力。农村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你说不吃,他张嘴就是一句:“你为什么不在这吃?是不是看不起你叔?”害得蓝煜星只好苦口婆心地跟长辈们解释,工作忙,明天一早就要走等等,搞得跟比欠人家一顿饭还要理亏。还有一句话他不好说:回来就这么一天,在哪家不在哪家都不好,索性就都不吃,也不至于太得罪人。另外,他也实在太想在家里陪陪自己的父母亲,回来一趟,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亲情,是和自己的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就算是喝白开水,也比美酒佳肴要滋润。 第十一章民风(下)   但是,这一关终究没躲过,到三爷爷家的时候,蓝煜星实在是没有退路了。老爷子在蓝煜星的爷爷的兄弟里是最小的一个,六十多岁,比蓝煜星的父亲大不至十岁,却是这个大家庭里辈份最高的一个,平时脾气很冲,说一不二,无论是儿子侄子孙子,谁要是逆着他了就泼口大骂,敬老是中国人的传统,无论他有理没理,做晚辈被骂了也只有挨着,绝不敢顶嘴,要是顶一句,结果是被骂的最惨,搞不好,一奔头跑你家里锅都给掀了,谁也不敢得罪他。   所以,当蓝煜星说饭这次就不吃了,下回回来再来的时候,老爷子当时就不高兴了:“明天早上走又不是今天晚上走,这晚上的饭就不吃了?我留你吃饭是给你面子,你小子还拽起来了,这城里的好东西吃多了,乡下的五谷杂粮就不合你胃口?不成!他娘的今天就是喂你鱼食,你也得给我咽下去。”见蓝煜星没回嘴,老爷子又来点软的:“咱们蓝家在这个村子里也算是大家族了,可毕竟是外姓啊,受人欺,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么个人物,以后也可以扬眉吐气了,我老头子别说手上还有两个钱,就算是没钱,咱吃鱼苗也得吃,不就是钱嘛,我老头都快入土的人了,这一辈子还能高兴个几次啊。等会我把你爸和你你个叔叔还有你姐夫都喊来,一家人热闹热闹,咱们大喝一顿,这酒菜都是现成的,一会就好。”   蓝煜星现在终于懂得了一个词的意思:盛情难却。三爷爷的盛情,根本就不是难却,而是无法拒绝。又想到,毕竟爷爷和几个叔叔不同,他长一辈嘛,叔叔人应该不会怪罪的,便答应了下来。   刚刚答应,却发现三爷爷家的两个小叔和婶子带着孩子都过来了。两个男人每人手上拿着两瓶酒,正是蓝煜星带去的那个。两个女人带着各种各样的菜。上当了!怪不得这两个小叔和二爷爷门下的那两个小叔的热情相比稍有不如,原来是知道他们早有算计,这是请定自己了。在三爷爷家,和在他们家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同。对农村人这热情中带着的一点狡诈,蓝煜星又是无奈,又是感动。   又过了一会,蓝煜星的父母亲和姐姐姐夫也被请了过来,并且,带来了两盆他们家里包的饺子。现在,再加上另外两个叔叔家的人,已经是一场实实在在的家宴了。三爷爷他们家看来考虑得很周全,既没影响蓝煜星和家人团聚,又尽了地主之谊。这种局面,让蓝煜星也非常满意。   不过,三爷爷家远不止一家人这么热情。一道奇特的风景出现了,亲戚、领居的婆娘、媳妇、姑娘们开始走马灯般地轮流到三爷爷家串门。三奶奶年轻的时候做得一手好针线活,所以,这帮人有来借针的,有来借线的,还问跟三奶奶请教个缝纫上的事情的,理由五花八门,让蓝煜星暗暗纳闷:明天就是初五了,按蓝煜星家里的说法,初五也是一个小年,早晨是要吃饺子的,这帮媳妇姑娘们不在家里忙着包饺子,怎么突然都对针线活感兴趣了?有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蓝煜星是熟悉的,现在的女孩子不同从前了,衣服都买的,哪里会什么针线活嘛?便很快明白了她们的意思。   三奶奶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一边高声地解答着她们的问题,间或和这些姑娘媳妇们窃窃私语,好像在点评着什么。那些人也是一样,进门以后,往往是先偷偷地往谈晶晶身上看那么一眼,然后才跟三奶奶说事情,聊天的时候也是不时地向这边看上两眼,然后又传来一阵开心的笑声。当这些人离开的时候,又总是绕那么一圈,从谈晶晶的面前经过,比较大方的还会跟晶晶打个招呼。   谈晶晶就是再傻,也明白这些人来的目的了,什么借针借线、讨论活计?全是幌子!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蓝煜星的新媳妇是也。谈晶晶虽说是个比较大方的女孩子,可哪天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啊,今天,她简直就是一个被展览模特嘛。可怜的谈晶晶,连个用来转移视线的东西都没有,只得任她们审视着,点评着,始终把头垂得低低的,面色羞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蓝煜星和谈晶晶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她如此害臊过。而且,事情并没有完,这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呐。   应该解解围了,蓝煜星便对谈晶晶说:“晶晶,我身上的香烟没了,在你包里呐,跟我回去拿一下。”谈晶晶心领社会,当即便起身跟着蓝煜星出了三爷爷的家。刚出门,后面便传来了妇女们放肆地大笑。蓝煜星隐隐还可以听到一些评论声。   “这闺女可真俊啊!还洋气,和咱们农村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小星她妈,你可是真有福气。”   “小星是个妻管炎吧,连香烟都得媳妇管着,这以后还了得。”   “她三婶说什么呐,人家那是躲着咱们,你看不出来啊。”   “这小星倒是挺会心疼媳妇的嘛。都怪你,那么贼贼地盯着人家,人家能不跑嘛!”   “哈哈哈哈!”开心而又肆无忌惮的笑声追了蓝煜星两个人很远很远。   “当明星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有成就感啊。”蓝煜星边走边和谈晶晶打趣。   “什么当明星啊,我怎么感觉我跟大熊猫似的。不过,我也不恼,人家来看我,其实是关心你,看看我能不能配得起你这个小渔村里走出去的大才子。”谈晶晶一半玩笑一半真诚。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之所以有那么多人来看自己,那是因为大家都在关心蓝煜星。晶晶本就不是一个特别在乎自己的人,和蓝煜星谈了恋爱以后,更是把心思完全扑在了蓝煜星的身上,自己受重视,其实是因为蓝煜星受重视,此时的谈晶晶,竟然有一些夫荣妻贵的那种自豪感。这就是农村吧,如果是在城里,别说是个大学生,你就是个博士后,带个老外女朋友回来,也不会有人这么关心的。   家里的人都在三爷爷家。两个人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呆了一会,天终于快黑了,蓝煜星这才领着晶晶回去。吃饭的时候到了,人们的好奇心也已经满足,三爷爷家里虽然还是那么热闹,却都是自家人了。进了门,蓝煜星跟三爷爷他们打了个招呼,发了一通香烟,以证实他们的确是回去拿烟去了。虽然,一百米的路,他们来回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   见蓝煜星回来了,三爷爷嘟囔了两句:“他们两家人怎么还没来?老五,你去叫一声去。”蓝煜星父一辈三家人是兄弟五个,自己的父亲是老大,二爷爷家里的是老二老三,三爷爷小,孩子当然也小,就是老四老五了。其中,老五也就三十来岁,兄弟一辈,年龄跨度居然有十好几岁。现在,二叔和三叔都还没有过来。   “三叔,不用叫了,我们来了。”进门的正好是蓝煜星的二叔和三叔。身后跟着两个婶子,手里各提着几大包的东西。两个婶子一见谈晶晶就说:“晶晶啊,今天看你挺喜欢吃那个炸鱼的,家里正好有,给你带点来,带回去慢慢吃。”然后开始一样样地交给谈晶晶:“这是链鱼,这是青鱼,这个鳗鱼,特别肥,特别嫩;还有这个,叫肉头罗汉,没有人工养的,全是野生的,在湖里都少,你们城里人估计还吃不上呢。”谈晶晶接过来,里面还是滚烫的,分明是刚刚炸好,哪里是家里本来正好有?还有,实在是太多了,每样至少有四五斤,四五样就是二三十斤,两包拿过来,谈晶晶已经拿不下了,实在不象她说说的是一点点。蓝煜星只好帮着拿着。晶晶一边感谢一边说:“太多了太多了,把这些鱼吃完,我得减一年的肥才能把体重减下去。”   “姑娘家家的,就这样好。俺们小星是农村人,就喜欢白白胖胖结结实实的,再说了,你哪里胖了?还得多吃点才成。”婶子可能是害怕谈晶晶不吃,急忙做思想工作,并且说了一个很严重的后果:谈晶晶要是不把这个鱼给吃完了,小星可能就不要她做媳妇了。   蓝煜星的二叔是个老实人,进门便闷闷地对蓝煜星说:“小星啊,你看你回来一趟,连饭都没到家里吃一口。在兄弟里,除了你爸就我最大,等下次回来了,可要先那我那儿去。”蓝煜星很明白,二叔三叔总是有那么点不满,不过,农村人厚道,话说到哪里就是哪里,不会人有放在心上的。还有,为了表示对蓝煜星谈晶晶的疼爱,他们估计是忙活一下午,才整出了这么几种鱼出来,说不准,有的还是从湖上的渔民们那里寻来的呢。   那边三爷爷却不答应了:“说什么屁话,你大,你再大***能大过我?王八羔子,想跟我老头子抢人?再过两年,我老头子两腿一蹬咽气了,还没功夫跟你抢呢。”   这边二叔三叔急忙陪笑,权威发挥了作用,老爷子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开始宣布开饭。   在蓝煜星离开的那会,房间里已经摆好了两张桌子,里面大的八仙桌是大人坐的,三爷爷,蓝煜星的爸爸和几个叔叔,还有姐姐姐夫。农村人做什么事情好多都有个说法,像蓝煜星的姐姐,出了门了就是亲戚了,自然要上桌子,反倒蓝煜星的母亲和几个婶子一直在和三奶奶一起忙里忙外,烧菜,上菜。那边一桌做的就是一帮孩子了,有叔叔他们家的闺女小子,最小的是小刚子,现在正兴奋着,和五叔家最小的一个小子玩得很投入,满脸都是汗。姐姐姐夫那边也不大管他,玩得开心就让他玩去。   这是一顿典型的海吃海喝。湖边气候潮湿,而且,有很多种鱼都属于性凉的,所以,无论是农民还是渔民,特别是成了年的壮劳力,没事都有喝几口的习惯,虽说平时喝的都是劣质的烧酒或是啤酒,但酒量都不差。像蓝煜星的爸爸叔叔都是这样,没事一个人喝过半斤都不大成问题,蓝煜星上学期间基本不喝酒,工作以后,煅练出的酒量好象也不坏,中午陪父亲姐夫,也喝了有六两,好象一点事都没有。看来,谈新权说酒量的一个关键因素是煅练,好像没错。   场面热烈,其乐融融,大家无所不谈,农业渔业的收成,村子里的家长里短,甚至还有农村人眼里的国家大事。当然,话题更多还是围绕着蓝煜星。显然,蓝煜星这次回来,给了这家人很大的鼓舞,包括蓝煜星的爸爸都感觉,这家人终于出了一个大干部了,从此以后,在这个村子里可以扬眉吐气了。这让蓝煜星暗暗担心,家里人不要因为自己的的原因在村子里过分张扬才好。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心里暗暗打算,离开以后,要打个电话给爸爸,自己还只是一个小职员,算不上什么,就算是以后有了发展,家里人也要加倍地谦逊一些才是。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有三个小时,姐姐和母亲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席了,只剩下几个男人在高谈阔论,六斤白酒基本上都只剩下空瓶子了,每个人都喝的脸红脖子粗,连谈晶晶出于礼节,也喝了几小杯。现在,她已经有些困倦,但还是乖巧地陪着蓝煜星。蓝煜星不走,她是不会走的,奇怪的是,蓝煜星的母亲和姐姐走的时候也没有招呼她。   终于结束了,蓝煜星和爷爷叔叔们告了别,那边,蓝父和姐夫不好意思和谈晶晶同行,在蓝煜星告别的时候就先行一步了。   两个人摸漆黑的乡村小路互相搀扶着回到家。大门敞开着,厢房那边姐姐姐夫他们住的那屋灯已经关了,父母亲住的屋里灯也关了,只有原来蓝煜星住的那间房,还留着淡淡的灯光。蓝煜星虽然有点醉意,但心里还是明白的,父亲和姐夫这不是前脚才到吗,怎么现在就睡了?而且一点动静都没有。边想边关好大门,和谈晶晶一起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蓝煜星全明白了。   房间打扫得干净而利索,最醒目的是床上铺着的大红鸳鸯戏水缎子被面,在淡黄的灯光照映下,透出一种暧昧而喜庆的气氛。屋角,放着一个盆架,上下各放着一只崭新的洗脸盆,架子顶上一左一右整齐地摆着两条新毛巾。盆架旁边,是两个热水瓶和一小桶冷水。   怪不得,自从晶晶来,吃喝玩家里人都很操心,怎么到了睡觉的时候,就没人问了呢?原来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 第十一章民风(下)   但是,这一关终究没躲过,到三爷爷家的时候,蓝煜星实在是没有退路了。老爷子在蓝煜星的爷爷的兄弟里是最小的一个,六十多岁,比蓝煜星的父亲大不至十岁,却是这个大家庭里辈份最高的一个,平时脾气很冲,说一不二,无论是儿子侄子孙子,谁要是逆着他了就泼口大骂,敬老是中国人的传统,无论他有理没理,做晚辈被骂了也只有挨着,绝不敢顶嘴,要是顶一句,结果是被骂的最惨,搞不好,一奔头跑你家里锅都给掀了,谁也不敢得罪他。   所以,当蓝煜星说饭这次就不吃了,下回回来再来的时候,老爷子当时就不高兴了:“明天早上走又不是今天晚上走,这晚上的饭就不吃了?我留你吃饭是给你面子,你小子还拽起来了,这城里的好东西吃多了,乡下的五谷杂粮就不合你胃口?不成!他娘的今天就是喂你鱼食,你也得给我咽下去。”见蓝煜星没回嘴,老爷子又来点软的:“咱们蓝家在这个村子里也算是大家族了,可毕竟是外姓啊,受人欺,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么个人物,以后也可以扬眉吐气了,我老头子别说手上还有两个钱,就算是没钱,咱吃鱼苗也得吃,不就是钱嘛,我老头都快入土的人了,这一辈子还能高兴个几次啊。等会我把你爸和你你个叔叔还有你姐夫都喊来,一家人热闹热闹,咱们大喝一顿,这酒菜都是现成的,一会就好。”   蓝煜星现在终于懂得了一个词的意思:盛情难却。三爷爷的盛情,根本就不是难却,而是无法拒绝。又想到,毕竟爷爷和几个叔叔不同,他长一辈嘛,叔叔人应该不会怪罪的,便答应了下来。   刚刚答应,却发现三爷爷家的两个小叔和婶子带着孩子都过来了。两个男人每人手上拿着两瓶酒,正是蓝煜星带去的那个。两个女人带着各种各样的菜。上当了!怪不得这两个小叔和二爷爷门下的那两个小叔的热情相比稍有不如,原来是知道他们早有算计,这是请定自己了。在三爷爷家,和在他们家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同。对农村人这热情中带着的一点狡诈,蓝煜星又是无奈,又是感动。   又过了一会,蓝煜星的父母亲和姐姐姐夫也被请了过来,并且,带来了两盆他们家里包的饺子。现在,再加上另外两个叔叔家的人,已经是一场实实在在的家宴了。三爷爷他们家看来考虑得很周全,既没影响蓝煜星和家人团聚,又尽了地主之谊。这种局面,让蓝煜星也非常满意。   不过,三爷爷家远不止一家人这么热情。一道奇特的风景出现了,亲戚、领居的婆娘、媳妇、姑娘们开始走马灯般地轮流到三爷爷家串门。三奶奶年轻的时候做得一手好针线活,所以,这帮人有来借针的,有来借线的,还问跟三奶奶请教个缝纫上的事情的,理由五花八门,让蓝煜星暗暗纳闷:明天就是初五了,按蓝煜星家里的说法,初五也是一个小年,早晨是要吃饺子的,这帮媳妇姑娘们不在家里忙着包饺子,怎么突然都对针线活感兴趣了?有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蓝煜星是熟悉的,现在的女孩子不同从前了,衣服都买的,哪里会什么针线活嘛?便很快明白了她们的意思。   三奶奶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一边高声地解答着她们的问题,间或和这些姑娘媳妇们窃窃私语,好像在点评着什么。那些人也是一样,进门以后,往往是先偷偷地往谈晶晶身上看那么一眼,然后才跟三奶奶说事情,聊天的时候也是不时地向这边看上两眼,然后又传来一阵开心的笑声。当这些人离开的时候,又总是绕那么一圈,从谈晶晶的面前经过,比较大方的还会跟晶晶打个招呼。   谈晶晶就是再傻,也明白这些人来的目的了,什么借针借线、讨论活计?全是幌子!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蓝煜星的新媳妇是也。谈晶晶虽说是个比较大方的女孩子,可哪天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啊,今天,她简直就是一个被展览模特嘛。可怜的谈晶晶,连个用来转移视线的东西都没有,只得任她们审视着,点评着,始终把头垂得低低的,面色羞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蓝煜星和谈晶晶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她如此害臊过。而且,事情并没有完,这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呐。   应该解解围了,蓝煜星便对谈晶晶说:“晶晶,我身上的香烟没了,在你包里呐,跟我回去拿一下。”谈晶晶心领社会,当即便起身跟着蓝煜星出了三爷爷的家。刚出门,后面便传来了妇女们放肆地大笑。蓝煜星隐隐还可以听到一些评论声。   “这闺女可真俊啊!还洋气,和咱们农村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小星她妈,你可是真有福气。”   “小星是个妻管炎吧,连香烟都得媳妇管着,这以后还了得。”   “她三婶说什么呐,人家那是躲着咱们,你看不出来啊。”   “这小星倒是挺会心疼媳妇的嘛。都怪你,那么贼贼地盯着人家,人家能不跑嘛!”   “哈哈哈哈!”开心而又肆无忌惮的笑声追了蓝煜星两个人很远很远。   “当明星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有成就感啊。”蓝煜星边走边和谈晶晶打趣。   “什么当明星啊,我怎么感觉我跟大熊猫似的。不过,我也不恼,人家来看我,其实是关心你,看看我能不能配得起你这个小渔村里走出去的大才子。”谈晶晶一半玩笑一半真诚。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之所以有那么多人来看自己,那是因为大家都在关心蓝煜星。晶晶本就不是一个特别在乎自己的人,和蓝煜星谈了恋爱以后,更是把心思完全扑在了蓝煜星的身上,自己受重视,其实是因为蓝煜星受重视,此时的谈晶晶,竟然有一些夫荣妻贵的那种自豪感。这就是农村吧,如果是在城里,别说是个大学生,你就是个博士后,带个老外女朋友回来,也不会有人这么关心的。   家里的人都在三爷爷家。两个人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呆了一会,天终于快黑了,蓝煜星这才领着晶晶回去。吃饭的时候到了,人们的好奇心也已经满足,三爷爷家里虽然还是那么热闹,却都是自家人了。进了门,蓝煜星跟三爷爷他们打了个招呼,发了一通香烟,以证实他们的确是回去拿烟去了。虽然,一百米的路,他们来回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   见蓝煜星回来了,三爷爷嘟囔了两句:“他们两家人怎么还没来?老五,你去叫一声去。”蓝煜星父一辈三家人是兄弟五个,自己的父亲是老大,二爷爷家里的是老二老三,三爷爷小,孩子当然也小,就是老四老五了。其中,老五也就三十来岁,兄弟一辈,年龄跨度居然有十好几岁。现在,二叔和三叔都还没有过来。   “三叔,不用叫了,我们来了。”进门的正好是蓝煜星的二叔和三叔。身后跟着两个婶子,手里各提着几大包的东西。两个婶子一见谈晶晶就说:“晶晶啊,今天看你挺喜欢吃那个炸鱼的,家里正好有,给你带点来,带回去慢慢吃。”然后开始一样样地交给谈晶晶:“这是链鱼,这是青鱼,这个鳗鱼,特别肥,特别嫩;还有这个,叫肉头罗汉,没有人工养的,全是野生的,在湖里都少,你们城里人估计还吃不上呢。”谈晶晶接过来,里面还是滚烫的,分明是刚刚炸好,哪里是家里本来正好有?还有,实在是太多了,每样至少有四五斤,四五样就是二三十斤,两包拿过来,谈晶晶已经拿不下了,实在不象她说说的是一点点。蓝煜星只好帮着拿着。晶晶一边感谢一边说:“太多了太多了,把这些鱼吃完,我得减一年的肥才能把体重减下去。”   “姑娘家家的,就这样好。俺们小星是农村人,就喜欢白白胖胖结结实实的,再说了,你哪里胖了?还得多吃点才成。”婶子可能是害怕谈晶晶不吃,急忙做思想工作,并且说了一个很严重的后果:谈晶晶要是不把这个鱼给吃完了,小星可能就不要她做媳妇了。   蓝煜星的二叔是个老实人,进门便闷闷地对蓝煜星说:“小星啊,你看你回来一趟,连饭都没到家里吃一口。在兄弟里,除了你爸就我最大,等下次回来了,可要先那我那儿去。”蓝煜星很明白,二叔三叔总是有那么点不满,不过,农村人厚道,话说到哪里就是哪里,不会人有放在心上的。还有,为了表示对蓝煜星谈晶晶的疼爱,他们估计是忙活一下午,才整出了这么几种鱼出来,说不准,有的还是从湖上的渔民们那里寻来的呢。   那边三爷爷却不答应了:“说什么屁话,你大,你再大***能大过我?王八羔子,想跟我老头子抢人?再过两年,我老头子两腿一蹬咽气了,还没功夫跟你抢呢。”   这边二叔三叔急忙陪笑,权威发挥了作用,老爷子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开始宣布开饭。   在蓝煜星离开的那会,房间里已经摆好了两张桌子,里面大的八仙桌是大人坐的,三爷爷,蓝煜星的爸爸和几个叔叔,还有姐姐姐夫。农村人做什么事情好多都有个说法,像蓝煜星的姐姐,出了门了就是亲戚了,自然要上桌子,反倒蓝煜星的母亲和几个婶子一直在和三奶奶一起忙里忙外,烧菜,上菜。那边一桌做的就是一帮孩子了,有叔叔他们家的闺女小子,最小的是小刚子,现在正兴奋着,和五叔家最小的一个小子玩得很投入,满脸都是汗。姐姐姐夫那边也不大管他,玩得开心就让他玩去。   这是一顿典型的海吃海喝。湖边气候潮湿,而且,有很多种鱼都属于性凉的,所以,无论是农民还是渔民,特别是成了年的壮劳力,没事都有喝几口的习惯,虽说平时喝的都是劣质的烧酒或是啤酒,但酒量都不差。像蓝煜星的爸爸叔叔都是这样,没事一个人喝过半斤都不大成问题,蓝煜星上学期间基本不喝酒,工作以后,煅练出的酒量好象也不坏,中午陪父亲姐夫,也喝了有六两,好象一点事都没有。看来,谈新权说酒量的一个关键因素是煅练,好像没错。   场面热烈,其乐融融,大家无所不谈,农业渔业的收成,村子里的家长里短,甚至还有农村人眼里的国家大事。当然,话题更多还是围绕着蓝煜星。显然,蓝煜星这次回来,给了这家人很大的鼓舞,包括蓝煜星的爸爸都感觉,这家人终于出了一个大干部了,从此以后,在这个村子里可以扬眉吐气了。这让蓝煜星暗暗担心,家里人不要因为自己的的原因在村子里过分张扬才好。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心里暗暗打算,离开以后,要打个电话给爸爸,自己还只是一个小职员,算不上什么,就算是以后有了发展,家里人也要加倍地谦逊一些才是。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有三个小时,姐姐和母亲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席了,只剩下几个男人在高谈阔论,六斤白酒基本上都只剩下空瓶子了,每个人都喝的脸红脖子粗,连谈晶晶出于礼节,也喝了几小杯。现在,她已经有些困倦,但还是乖巧地陪着蓝煜星。蓝煜星不走,她是不会走的,奇怪的是,蓝煜星的母亲和姐姐走的时候也没有招呼她。   终于结束了,蓝煜星和爷爷叔叔们告了别,那边,蓝父和姐夫不好意思和谈晶晶同行,在蓝煜星告别的时候就先行一步了。   两个人摸漆黑的乡村小路互相搀扶着回到家。大门敞开着,厢房那边姐姐姐夫他们住的那屋灯已经关了,父母亲住的屋里灯也关了,只有原来蓝煜星住的那间房,还留着淡淡的灯光。蓝煜星虽然有点醉意,但心里还是明白的,父亲和姐夫这不是前脚才到吗,怎么现在就睡了?而且一点动静都没有。边想边关好大门,和谈晶晶一起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蓝煜星全明白了。   房间打扫得干净而利索,最醒目的是床上铺着的大红鸳鸯戏水缎子被面,在淡黄的灯光照映下,透出一种暧昧而喜庆的气氛。屋角,放着一个盆架,上下各放着一只崭新的洗脸盆,架子顶上一左一右整齐地摆着两条新毛巾。盆架旁边,是两个热水瓶和一小桶冷水。   怪不得,自从晶晶来,吃喝玩家里人都很操心,怎么到了睡觉的时候,就没人问了呢?原来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 第十二章和谐(上)   黑暗,只有一点星光。   寂静,只有一声叹息。   一条小船,解开了缆绳,被推下了入湖口,开始犹豫着、试探着前行,在平静的湖面,留下,一道道鳞鳞的浅浅波纹。   清凉、湿滑的湖水勇敢地、羞涩地、欲拒还迎地接纳了他,包围了他。这条路,船儿曾经走过,但是,湖水知道,今天,船儿会走得更远,会走到那些从来没有走过的地方。那里,在等着他去探索、去开垦,她早就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但是,真的来了,湖水又在期待中有畏惧,真的要来了吗?   来了,真的来了,无比自然而又无比突兀地来了!小船,带着勇气和怯懦,划破了笼罩在湖面上的雾色,艰难地前行着。船桨摇动,打破了水了寂静,水,无法自制地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声。   小船,越走越远,越行越快;船桨,越摇越快,越动越急。波涛泛起,整个湖面都开始荡漾。微漾的湖面下,新一轮更强烈的巨浪在酝酿,在等待船儿的触发。   船儿离湖心近了,他已经触到远离岸边的小岛,比水还要柔软的小岛。这只是一次轻轻的碰撞,可给船儿和湖水的感觉却都是前所未有的震撼和强烈。湖面在承受了这次碰撞之后,开如变得紧缩,旋即,又舒展开来,形成一股巨大的潮汐。湖水,已经把船儿完完全全地包围,似乎要把船儿圈在这欢快的漩涡里不得抽离。小船,也在随波逐流,向更深处漫溯,滑过了软泥上的青荇,揉碎了水中的浮藻。   船儿失控了,撑起了一支长篙,试探着湖水的深浅。湖水沸腾了,起伏着,翻滚着,似在逢迎,似在躲避,似在引导,似在抗拒。但是,一切似乎都已经无法阻挡船儿既定的航程,这条航线,即将被开辟;这片湖面,即将被征服。   忽然,船翻了。   一切都恢复了寂静,重新回归平静的湖水,异常的不解,伴随着一种失落的空虚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房间里,灯光重新被打了开来,熄灭前还是那么昏暗,现在却是异常的刺眼。蓝煜星的肩膀露在被子的外面,原来,并不像穿上衣服时那么单薄,肩部的肌肉虽不粗壮,却很结实,显得柔韧、光滑而有力量。此时,他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顶,呼吸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脸上,一颗颗的汗珠,在灯光的照射下,莹光闪烁。刚刚经历了一翻天人之战的他,有些疲惫,也有些无奈。   谈晶晶伏在蓝煜星的胸前,凌乱的长发肆意的铺洒着,隐隐地还露出一部分柔美的肩部和背部曲线。晶莹剔透的肤色,释放出一层绯红,像早春初绽的桃花,美丽而不妖娆,多么美好的青春啊。   良久,两个人的呼吸都完全平静了下来,但是,谈晶晶依然可以感觉到蓝煋星里面时时躲避着自己却又无法遁形的坚挺的**。于是,她抬起了头,爱怜地擦了擦他额上的汗珠,轻轻地问:“怎么啦?”   “晶晶!”蓝煜星伸出胳膊,揽在了她的背上,平静地说:“我们今天不能,没有任何准备,万一……怀孕了,你会很痛苦的。”   “傻哥哥!”谈晶晶轻轻一笑,用蚊子般细微的声音讷讷地说:“你知道有一种药叫毓婷吗?”谈晶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蓝煜星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而且,他们现在只有二十三岁,是不会过早结婚的,但是,第一次在什么时候,她根本预料不到是什么时候,可这种保护又不能没有,否则,对身体是一种很大的伤害。于是,她早早地就在网上查过一些防范措施。蓝煜星现在的想法,让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爱人,是尊重自己的,是爱护自己的,他,不是一个自私的男人。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知道,会很难受的。”这些知识,蓝煜星了解得更清楚,和林清雅的第一次,来得猝不及防,十分仓促。事后,就是服用了这种毓婷,结果便是林清雅数日不曾间断的恶心和呕吐,还伴随着失败的担心和恐惧,每每想到,都让蓝煜星心痛不已。他舍不得让晶晶再遭一回这样的罪了。   “做女人,总是要经历的。”谈晶晶的声音更加细微了,细微得让蓝煜星几乎是*读唇语才明白了她的意思,说完,晶晶伸出一只手臂,果敢而坚决地拉灭了电灯的开关,随后,便完全失去了支撑,柔软得像被剔去了骨头般的身体,粘粘地攀附在了蓝煜星的身上,没有一丝重量。   波澜再起!   这一次,船儿是如此的果敢,如此的坚决,如此的迅猛,那一层薄薄的堤防,被毫无阻碍的突破。在前所未遇的强大冲击下,湖水仅仅只来得及惊叫了半声,便被船儿来的节奏所带动。   共振!湖面越晃越急,越晃越急,迅速便掀起了惊涛骇浪,已经分不清哪里是船,哪里是水,船被水完完全全的淹没了,包容了,水被船搅混了,点燃了。   水在烧,船在烧,强大的热力,弥漫了天空,铺满了大地。一切都在烈焰中焚尽了,熔化了,没有了水,也没有船了,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热力,无边无际的激情,和热力与激情之中那些分不清是快意还是痛苦的喘息、呻吟、呜咽、呐喊……   良久,良久,火灭了,热散了,风停了,潮退了。被潮水涤荡过的世界无比的清净,被烈焰焚烧过的天空无比的圣洁。这一切,都是一因为一个字,爱!神圣的爱!   灯,重新点亮。两个春春而富有活力的身体此刻无比的疲惫,也无比的快意,此刻,正紧紧地依*着,他们的距离,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两颗心的距离,也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搂着娇弱无力的刚刚成为女人的身体,蓝煜星心中,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在心里默默祈祷:“晶晶,今生今世,我绝不会伤害你,绝不会负你!” 第十二章和谐(上)   黑暗,只有一点星光。   寂静,只有一声叹息。   一条小船,解开了缆绳,被推下了入湖口,开始犹豫着、试探着前行,在平静的湖面,留下,一道道鳞鳞的浅浅波纹。   清凉、湿滑的湖水勇敢地、羞涩地、欲拒还迎地接纳了他,包围了他。这条路,船儿曾经走过,但是,湖水知道,今天,船儿会走得更远,会走到那些从来没有走过的地方。那里,在等着他去探索、去开垦,她早就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但是,真的来了,湖水又在期待中有畏惧,真的要来了吗?   来了,真的来了,无比自然而又无比突兀地来了!小船,带着勇气和怯懦,划破了笼罩在湖面上的雾色,艰难地前行着。船桨摇动,打破了水了寂静,水,无法自制地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声。   小船,越走越远,越行越快;船桨,越摇越快,越动越急。波涛泛起,整个湖面都开始荡漾。微漾的湖面下,新一轮更强烈的巨浪在酝酿,在等待船儿的触发。   船儿离湖心近了,他已经触到远离岸边的小岛,比水还要柔软的小岛。这只是一次轻轻的碰撞,可给船儿和湖水的感觉却都是前所未有的震撼和强烈。湖面在承受了这次碰撞之后,开如变得紧缩,旋即,又舒展开来,形成一股巨大的潮汐。湖水,已经把船儿完完全全地包围,似乎要把船儿圈在这欢快的漩涡里不得抽离。小船,也在随波逐流,向更深处漫溯,滑过了软泥上的青荇,揉碎了水中的浮藻。   船儿失控了,撑起了一支长篙,试探着湖水的深浅。湖水沸腾了,起伏着,翻滚着,似在逢迎,似在躲避,似在引导,似在抗拒。但是,一切似乎都已经无法阻挡船儿既定的航程,这条航线,即将被开辟;这片湖面,即将被征服。   忽然,船翻了。   一切都恢复了寂静,重新回归平静的湖水,异常的不解,伴随着一种失落的空虚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房间里,灯光重新被打了开来,熄灭前还是那么昏暗,现在却是异常的刺眼。蓝煜星的肩膀露在被子的外面,原来,并不像穿上衣服时那么单薄,肩部的肌肉虽不粗壮,却很结实,显得柔韧、光滑而有力量。此时,他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顶,呼吸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脸上,一颗颗的汗珠,在灯光的照射下,莹光闪烁。刚刚经历了一翻天人之战的他,有些疲惫,也有些无奈。   谈晶晶伏在蓝煜星的胸前,凌乱的长发肆意的铺洒着,隐隐地还露出一部分柔美的肩部和背部曲线。晶莹剔透的肤色,释放出一层绯红,像早春初绽的桃花,美丽而不妖娆,多么美好的青春啊。   良久,两个人的呼吸都完全平静了下来,但是,谈晶晶依然可以感觉到蓝煋星里面时时躲避着自己却又无法遁形的坚挺的**。于是,她抬起了头,爱怜地擦了擦他额上的汗珠,轻轻地问:“怎么啦?”   “晶晶!”蓝煜星伸出胳膊,揽在了她的背上,平静地说:“我们今天不能,没有任何准备,万一……怀孕了,你会很痛苦的。”   “傻哥哥!”谈晶晶轻轻一笑,用蚊子般细微的声音讷讷地说:“你知道有一种药叫毓婷吗?”谈晶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蓝煜星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而且,他们现在只有二十三岁,是不会过早结婚的,但是,第一次在什么时候,她根本预料不到是什么时候,可这种保护又不能没有,否则,对身体是一种很大的伤害。于是,她早早地就在网上查过一些防范措施。蓝煜星现在的想法,让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爱人,是尊重自己的,是爱护自己的,他,不是一个自私的男人。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知道,会很难受的。”这些知识,蓝煜星了解得更清楚,和林清雅的第一次,来得猝不及防,十分仓促。事后,就是服用了这种毓婷,结果便是林清雅数日不曾间断的恶心和呕吐,还伴随着失败的担心和恐惧,每每想到,都让蓝煜星心痛不已。他舍不得让晶晶再遭一回这样的罪了。   “做女人,总是要经历的。”谈晶晶的声音更加细微了,细微得让蓝煜星几乎是*读唇语才明白了她的意思,说完,晶晶伸出一只手臂,果敢而坚决地拉灭了电灯的开关,随后,便完全失去了支撑,柔软得像被剔去了骨头般的身体,粘粘地攀附在了蓝煜星的身上,没有一丝重量。   波澜再起!   这一次,船儿是如此的果敢,如此的坚决,如此的迅猛,那一层薄薄的堤防,被毫无阻碍的突破。在前所未遇的强大冲击下,湖水仅仅只来得及惊叫了半声,便被船儿来的节奏所带动。   共振!湖面越晃越急,越晃越急,迅速便掀起了惊涛骇浪,已经分不清哪里是船,哪里是水,船被水完完全全的淹没了,包容了,水被船搅混了,点燃了。   水在烧,船在烧,强大的热力,弥漫了天空,铺满了大地。一切都在烈焰中焚尽了,熔化了,没有了水,也没有船了,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热力,无边无际的激情,和热力与激情之中那些分不清是快意还是痛苦的喘息、呻吟、呜咽、呐喊……   良久,良久,火灭了,热散了,风停了,潮退了。被潮水涤荡过的世界无比的清净,被烈焰焚烧过的天空无比的圣洁。这一切,都是一因为一个字,爱!神圣的爱!   灯,重新点亮。两个春春而富有活力的身体此刻无比的疲惫,也无比的快意,此刻,正紧紧地依*着,他们的距离,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两颗心的距离,也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搂着娇弱无力的刚刚成为女人的身体,蓝煜星心中,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在心里默默祈祷:“晶晶,今生今世,我绝不会伤害你,绝不会负你!” 第十二章和谐(下)   “哥!”晶晶的声音是如此的接近,又是如此的渺远。   “晶晶!”浓浓爱意,伴着深情呼唤,把她的心,完全融化了。   “哥,我是你的,我只是你的。”声音甜得发腻。   “我是你的,只是你的。”这是蓝煜星的承诺,庄重的承诺,谈晶晶不知道,蓝煜星却是清楚,如果说,他还曾经动摇过,曾经徘徊过,曾经左顾右盼过,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只属于晶晶一个人。毕竟,应该过去的都过去了,终将过去;应该开始的,也必将开始。新欢与旧爱,他只能权力选择一个,此时,他已经作出了他新生以后的最重要的一次选择。不,他早就作出了选择,只不过,现在是把这种选择永久地固化了而已。   一夜无眠,激情之后的人儿,疲倦的身体,而不是精神;劳累的是体力,而不是爱意。这一夜,两个人一直在喃喃私语,直到天亮,不停地诉说着,但又都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们只想把心底最深处的语言表达给对方,表达得如此顺畅,根本不需要思索,便可以娓娓道来,但是,究竟言语能否表达出他们对对方的爱,两个人都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   东方已白,外面有了动静。一日之际在于晨,勤劳的农民,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新生活。父亲在打水,母亲在做饭。农村人就是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简单而又充实的生活,这就是生活。   谈晶晶起床了。这一刻,却让她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在一个男人面前穿过衣服,尽管,这是她深深爱着的男人,但她依然不适应,只在背对着他,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好。祼露在蓝煜星眼前的那一段优美的曲线,让蓝煜星不由自主地又冲动了起来。但是,他只有克制,这是一朵刚刚被采摘的鲜花,她需要的,更多的呵护,而不是征伐。   可是,让谈晶晶最难应付的局面终于出现了。等两个人都穿好衣服,叠好被子,谈晶晶惊恐地发现,床单上,印上了一朵灿烂的桃花,是那么的绚丽,那么的灿烂,可是,谈晶晶根本就无心欣赏,因为,她们很快要离开了,留下来的,只能是无比的尴尬,无比的难堪。他们家,以后还是要来的,那下次怎么有脸见人嘛?谈晶晶不知所措了。她把怒怒冲冲的目光投向了蓝煜星,显然是在质问:“都是你干的好事,怎么办?”   昨晚,可爱而又狡诈的蓝母,为他们准备的是一条大红色的被面,铺的却是一张浅色的接近纯白的床单。   “两个办法,要么把它带走,要不就这么留着。”蓝煜星没有最好的办法,只好提供更好的办法。   “带走?那不是此地无银?可是,留在这儿……”都不是办法,谈晶晶着急了,开始耍无赖:“我不管,你想办法,总之,不能让他们看到,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蓝煜星的笑和她母亲的小伎俩一样,可爱而狡诈:“做女人,总是要经历的。”这是谈晶晶昨天晚上的话,正好拿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那也不成。”谈晶晶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了。可不是嘛,根本是两回事,知道是一回事,看到是另一回事,在他面前是一回事,在他家人那里是另一回事。谈晶晶无法接受。   “晶晶,其实没什么的。”蓝煜星还在柔声地劝慰:“母亲知道了,以后只有更疼你,更爱你,更喜欢你,更尊重你。你不知道,在农村,新媳妇过门的时候,特意在床上铺上白绫子,第二天早晨,有的人家还把床单拿出来晾呢,说明自己的媳妇是冰清玉洁的。当然,我们家这里没这个风俗,我绝对不会让家里人这么做的。”   “你敢!”谈晶晶杏眼圆睁,心下却已经被说服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爱的见证,纯洁的象征。“算了!由它去吧。”谈晶晶终于作出了妥协。   洗漱完毕,蓝母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和两小盏午醋。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母亲要把象征吉祥和如意的饺子煮熟,看着自已的儿子媳妇吃下去,这样,她才能够放心地让他们离去。   儿子大了,翅膀硬了,终究是要飞出去的,去追求更高更远的天空。做母亲的,当然不会阻拦,只有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孩子祈福,希望他们平安,幸福。还有,就是为他们守着这一个家,在他们困了的时候,倦了的时候,或者是思念自己的时候回来,能开开心心、和和美美作一次短暂而惬意的停留,然后,开始新的征程。   六点一刻,两个人吃完,他们要带的东西,蓝家人已经早早地收拾妥当。这时,极为守时的陈有贵按照谈晶晶的要求,已经把车子停到了蓝煜星家的门口,在一家人的护送下,蓝煜星两人出门,准备离开。   可是,到了门口,他们再一次震惊了。三爷爷,三奶奶,几个叔叔婶婶,还有本来应该在睡懒觉的孩子,甚至还有一些更远门的家族成员,都来了。手中,或多或少地都提着一点东西。   “晶晶姑娘,这是我昨儿晚上熬了一夜给你们纳的鞋垫,别看老太婆眼花了,可一眼就能看出你是穿三十六号的鞋,小星是四十一号的鞋,我以前给他纳过,但没这次的漂亮,老太婆一辈子的手艺,都攒在这双鞋垫上了。手工纳的棉鞋垫密实,吸汗,比买得好。你带着穿吧。”三奶奶两眼通红,不知道是舍不得他们,还是熬夜熬的。   谈晶晶接过鞋垫,这哪里是应该垫在脚下的鞋垫啊,分明是应该挂起来的工艺品。自己的一双,上面绣得是一对栩栩如生的凤凰,而蓝煜星的那一双,却是两条张牙舞爪的飞龙。   “晶晶,这是我们昨天夜里和你姐姐一起给你们做的棉鞋,不好看,但是暖和。”这是四婶五婶。晶晶也接了过来。白色麻线纳的鞋底,结结实实,密密麻麻,数不清纳了多少针。黑色的灯芯绒鞋面,分成两瓣,中间线缝起来,边上用黑色丝绣了两朵暗花,里面揣着柔软厚实的棉花,就连底衬,都是那种长长的丝绒。这种布棉鞋,谈晶晶以前只在农村见过家里有比较能干的母亲给孩子做过,而她穿的,从来都是买的。今天,她终于也有了一双这种手工制作的棉布鞋了。   捧着鞋垫和布鞋,谈晶晶感动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打小到现在,她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父亲的职务越来越高,自然少不了一些人情来往。虽然谈新权不受礼,但正常的人情往来,比如和钱大富这样的莫逆之交,还是要有的。所以,送到她家里的各种各样的玩具数不胜数,但是,像这样,仅仅有一面之缘,人家就对自己如此用心,连夜给自己赶制出这样精美的礼物,谈晶晶还从来没有感受过。多么可爱、多么纯朴的农民啊,你只要对他们有一点点的好,他们,就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你吃。   一切都还没有完。农家人渔家人,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土物产、稀罕物。   “晶晶,这是油炸的大鱼鳞,比虾片的味道可地道多了,城里人说这玩艺还补钙,拿回去给你爸尝尝。咱们喝了他的酒,也应该回报一下不是?”这是二叔和二婶。   “晶晶,这是炒米。咱们家的米和你们城里人吃的不一样,是养蟹的稻田里的米,不追化肥,不打农药,要不就把螃蟹给药死了。现在都被“蟹园”米厂收去了,起了个名字叫什么绿色大米,明明是白米,怎么能叫绿色大米呢?这不胡扯嘛?不过,比一般的米贵好几倍呢,咱们舍不得吃,大多都卖掉了,只留一点过年,你也带点回去尝尝。”这是三叔和三婶。   “晶晶,这是给你炒的花生,小花生,花生米还没黄豆大,可香呢,带着路上吃。”   “晶晶,本来想请你们去家里吃顿饭的,这非得赶着要走,不留你了。这是我家老头子今天夜里连夜起来给你烤的山芋,这三九天的山芋,可甜了,呆会上车趁热给吃了啊。”   ……   谈晶晶已经分不清给她带礼物的都是谁和谁了,有的有印象,是昨天来偷偷看过她的;有的没印象,人太多,记不住了。蓝煜星在她一旁介绍,这是某某奶奶,这是某某婶子,这是某某大娘,这是某某嫂子,蓝煜星介绍一次,谈晶晶叫一声,然后说声谢谢。临别时的这种场面,给了她太多太多的感动,也给了她太大太大的冲激,让长时间生活在城里,长时间被钢筋和混凝土封闭的她,对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和真诚,有了一层更深的认识。这种认识,甚至改变了她往后与人相处的价值观。 第十二章和谐(下)   “哥!”晶晶的声音是如此的接近,又是如此的渺远。   “晶晶!”浓浓爱意,伴着深情呼唤,把她的心,完全融化了。   “哥,我是你的,我只是你的。”声音甜得发腻。   “我是你的,只是你的。”这是蓝煜星的承诺,庄重的承诺,谈晶晶不知道,蓝煜星却是清楚,如果说,他还曾经动摇过,曾经徘徊过,曾经左顾右盼过,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只属于晶晶一个人。毕竟,应该过去的都过去了,终将过去;应该开始的,也必将开始。新欢与旧爱,他只能权力选择一个,此时,他已经作出了他新生以后的最重要的一次选择。不,他早就作出了选择,只不过,现在是把这种选择永久地固化了而已。   一夜无眠,激情之后的人儿,疲倦的身体,而不是精神;劳累的是体力,而不是爱意。这一夜,两个人一直在喃喃私语,直到天亮,不停地诉说着,但又都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们只想把心底最深处的语言表达给对方,表达得如此顺畅,根本不需要思索,便可以娓娓道来,但是,究竟言语能否表达出他们对对方的爱,两个人都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   东方已白,外面有了动静。一日之际在于晨,勤劳的农民,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新生活。父亲在打水,母亲在做饭。农村人就是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简单而又充实的生活,这就是生活。   谈晶晶起床了。这一刻,却让她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在一个男人面前穿过衣服,尽管,这是她深深爱着的男人,但她依然不适应,只在背对着他,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好。祼露在蓝煜星眼前的那一段优美的曲线,让蓝煜星不由自主地又冲动了起来。但是,他只有克制,这是一朵刚刚被采摘的鲜花,她需要的,更多的呵护,而不是征伐。   可是,让谈晶晶最难应付的局面终于出现了。等两个人都穿好衣服,叠好被子,谈晶晶惊恐地发现,床单上,印上了一朵灿烂的桃花,是那么的绚丽,那么的灿烂,可是,谈晶晶根本就无心欣赏,因为,她们很快要离开了,留下来的,只能是无比的尴尬,无比的难堪。他们家,以后还是要来的,那下次怎么有脸见人嘛?谈晶晶不知所措了。她把怒怒冲冲的目光投向了蓝煜星,显然是在质问:“都是你干的好事,怎么办?”   昨晚,可爱而又狡诈的蓝母,为他们准备的是一条大红色的被面,铺的却是一张浅色的接近纯白的床单。   “两个办法,要么把它带走,要不就这么留着。”蓝煜星没有最好的办法,只好提供更好的办法。   “带走?那不是此地无银?可是,留在这儿……”都不是办法,谈晶晶着急了,开始耍无赖:“我不管,你想办法,总之,不能让他们看到,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蓝煜星的笑和她母亲的小伎俩一样,可爱而狡诈:“做女人,总是要经历的。”这是谈晶晶昨天晚上的话,正好拿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那也不成。”谈晶晶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了。可不是嘛,根本是两回事,知道是一回事,看到是另一回事,在他面前是一回事,在他家人那里是另一回事。谈晶晶无法接受。   “晶晶,其实没什么的。”蓝煜星还在柔声地劝慰:“母亲知道了,以后只有更疼你,更爱你,更喜欢你,更尊重你。你不知道,在农村,新媳妇过门的时候,特意在床上铺上白绫子,第二天早晨,有的人家还把床单拿出来晾呢,说明自己的媳妇是冰清玉洁的。当然,我们家这里没这个风俗,我绝对不会让家里人这么做的。”   “你敢!”谈晶晶杏眼圆睁,心下却已经被说服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爱的见证,纯洁的象征。“算了!由它去吧。”谈晶晶终于作出了妥协。   洗漱完毕,蓝母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和两小盏午醋。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母亲要把象征吉祥和如意的饺子煮熟,看着自已的儿子媳妇吃下去,这样,她才能够放心地让他们离去。   儿子大了,翅膀硬了,终究是要飞出去的,去追求更高更远的天空。做母亲的,当然不会阻拦,只有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孩子祈福,希望他们平安,幸福。还有,就是为他们守着这一个家,在他们困了的时候,倦了的时候,或者是思念自己的时候回来,能开开心心、和和美美作一次短暂而惬意的停留,然后,开始新的征程。   六点一刻,两个人吃完,他们要带的东西,蓝家人已经早早地收拾妥当。这时,极为守时的陈有贵按照谈晶晶的要求,已经把车子停到了蓝煜星家的门口,在一家人的护送下,蓝煜星两人出门,准备离开。   可是,到了门口,他们再一次震惊了。三爷爷,三奶奶,几个叔叔婶婶,还有本来应该在睡懒觉的孩子,甚至还有一些更远门的家族成员,都来了。手中,或多或少地都提着一点东西。   “晶晶姑娘,这是我昨儿晚上熬了一夜给你们纳的鞋垫,别看老太婆眼花了,可一眼就能看出你是穿三十六号的鞋,小星是四十一号的鞋,我以前给他纳过,但没这次的漂亮,老太婆一辈子的手艺,都攒在这双鞋垫上了。手工纳的棉鞋垫密实,吸汗,比买得好。你带着穿吧。”三奶奶两眼通红,不知道是舍不得他们,还是熬夜熬的。   谈晶晶接过鞋垫,这哪里是应该垫在脚下的鞋垫啊,分明是应该挂起来的工艺品。自己的一双,上面绣得是一对栩栩如生的凤凰,而蓝煜星的那一双,却是两条张牙舞爪的飞龙。   “晶晶,这是我们昨天夜里和你姐姐一起给你们做的棉鞋,不好看,但是暖和。”这是四婶五婶。晶晶也接了过来。白色麻线纳的鞋底,结结实实,密密麻麻,数不清纳了多少针。黑色的灯芯绒鞋面,分成两瓣,中间线缝起来,边上用黑色丝绣了两朵暗花,里面揣着柔软厚实的棉花,就连底衬,都是那种长长的丝绒。这种布棉鞋,谈晶晶以前只在农村见过家里有比较能干的母亲给孩子做过,而她穿的,从来都是买的。今天,她终于也有了一双这种手工制作的棉布鞋了。   捧着鞋垫和布鞋,谈晶晶感动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打小到现在,她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父亲的职务越来越高,自然少不了一些人情来往。虽然谈新权不受礼,但正常的人情往来,比如和钱大富这样的莫逆之交,还是要有的。所以,送到她家里的各种各样的玩具数不胜数,但是,像这样,仅仅有一面之缘,人家就对自己如此用心,连夜给自己赶制出这样精美的礼物,谈晶晶还从来没有感受过。多么可爱、多么纯朴的农民啊,你只要对他们有一点点的好,他们,就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你吃。   一切都还没有完。农家人渔家人,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土物产、稀罕物。   “晶晶,这是油炸的大鱼鳞,比虾片的味道可地道多了,城里人说这玩艺还补钙,拿回去给你爸尝尝。咱们喝了他的酒,也应该回报一下不是?”这是二叔和二婶。   “晶晶,这是炒米。咱们家的米和你们城里人吃的不一样,是养蟹的稻田里的米,不追化肥,不打农药,要不就把螃蟹给药死了。现在都被“蟹园”米厂收去了,起了个名字叫什么绿色大米,明明是白米,怎么能叫绿色大米呢?这不胡扯嘛?不过,比一般的米贵好几倍呢,咱们舍不得吃,大多都卖掉了,只留一点过年,你也带点回去尝尝。”这是三叔和三婶。   “晶晶,这是给你炒的花生,小花生,花生米还没黄豆大,可香呢,带着路上吃。”   “晶晶,本来想请你们去家里吃顿饭的,这非得赶着要走,不留你了。这是我家老头子今天夜里连夜起来给你烤的山芋,这三九天的山芋,可甜了,呆会上车趁热给吃了啊。”   ……   谈晶晶已经分不清给她带礼物的都是谁和谁了,有的有印象,是昨天来偷偷看过她的;有的没印象,人太多,记不住了。蓝煜星在她一旁介绍,这是某某奶奶,这是某某婶子,这是某某大娘,这是某某嫂子,蓝煜星介绍一次,谈晶晶叫一声,然后说声谢谢。临别时的这种场面,给了她太多太多的感动,也给了她太大太大的冲激,让长时间生活在城里,长时间被钢筋和混凝土封闭的她,对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和真诚,有了一层更深的认识。这种认识,甚至改变了她往后与人相处的价值观。 第十三章大鳄(上)   告别了家人,蓝煜星和谈晶晶坐上了老陈的别克,除了车子的后备厢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以外,副驾驶座和两个人的脚下也全堆满了东西。老陈却是见怪不怪,钱大富本身就是农民,玉纶集团和农村的来往很多,对农村人的热情,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车子拐上沿湖一级公路,不一会,便来到连通省城和S市的高速公路出口等候着,这时,离七点还有不到五分钟。两分钟以后,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从路口下来,正是纪委的车子。蓝煜星和谈晶晶连忙下车,那边林清雅也下了车走了过来和谈晶晶打招呼。   “清雅姐姐!”谈晶晶离老远就亲热地叫出声来,等林清雅走近,谈晶晶拿出准备好的两个烤山芋:“姐姐没吃早饭吧,这是他们家亲戚送的烤山芋,可甜啦,还热乎着呢,你带着路上吃吧。”林清雅起得早,早上的确是没有认真吃什么东西,只是在包里带了杯茶水和饼干,见到稀罕物,边忙接了过来,闻了一下,赞不绝口:“嗯,不错,真香,晶晶还挺够意思的嘛,伴着情郎还没把姐姐给忘了。”   “说什么呐,姐姐坏死了。”谈晶晶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面色泛起了一阵桃红。   林清雅是过来人,加上她的有心观察,不难看出,今天的谈晶晶眼上有黑眼圈,但丝毫不感觉疲惫,反而愈发显得光彩照人,春风满面,再仔细观察她的步履,和平时也大不相同,心下已经明白了八分。再把视线转向蓝煜星,这个平时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家伙今天却在有意地回避她的目光,外表的道貌岸然并没有掩盖他的心虚。冰雪聪明的林清雅马上意识到,该发生的已经全发生了,尽管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心里还是觉得酸涩无比,闷闷的郁在心头,像塞了一团棉花一般,不知道如何排遣才好。   心下苦闷,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不着痕迹地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说:“晶晶,时间不早了,九点的会,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路呢,我们得走了。要不要我回避一下让你们小两口卿卿我我一下啊?”   “打你!”被打趣的晶晶无限娇羞地扑到了林清雅的身上,两个女人顿时扭做一团,不过,晶晶知道,现在他们的时间很紧张,耽误不得,略示薄惩便见好就收。心下对蓝煜星却是万般的不舍。有道是小别胜新婚,像他们这样,新婚便小别的滋味却是截然相反,林清雅又在旁边,不好意思有所表示,只有深情地看了蓝煜星一眼说:“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嗯。”心中有愧的蓝煜星在林清雅面前更是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依依不舍,答应了一声便跨上了车子的副驾驶坐,没有给林清雅开门,也没有和她坐一排,甚至都没有和晶晶招手,便呯地一声关上了车门。林清雅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更验证了她刚才的猜测,心中益发的郁闷,便也坐上了后车座,和谈晶晶挥手告别,绝尘而去。   这边的谈晶晶痴痴地望着离去的车辆,只到车子绕过了连接线,从视线里消失,这才坐上老陈的车,进入了高速公路,向相反的方向驶去。   一路无言。一来老杨在,说话也只能是闲扯,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过于微妙,无论是谈工作,还是说一些其他的事情,都不好有其他的人在场,即便是对林清雅忠心耿耿的老杨。二来今天气氛也确实有些尴尬,蓝煜星感觉到了,林清雅也感觉到了。事实上,林清雅有些后悔,这样的局面,本就在自己的预料和准备之中,如果不这样,反而不正常,可是,她就是无法调整好自己,在这种状态下去调节心态,如果有其他的人在场,也许她还能够做到,但是,在面对蓝煜星的时候,她办不到。   车子进入省委大院,因为挂了通行证,门口的武警并没有阻拦。几分钟以后,老杨轻车熟路地把车子开到了省纪委的办公楼前。这里,蓝煜星是永远忘不了的。那还是在他刚参加工作后不久,刚刚调入十三室的时候,J省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非法融资案,范志杰和他的同事们秘密介入了,就是通过在那起案子中的出色表现,范志杰被领导看中,就此平步青云,两三年的功夫从一个副处级的办事员升到了正司级,后来又开始超越林正祥,主持十三室的工作。从此以后,再来J省的时候,他就是被别人前呼后拥座上宾了。没想到,故地重游,已经是物是人非,他反而成了在J省纪委连中级正职都算不上的林清雅跟班秘书,其实,林清雅在调入省纪委以后,就没有资格配秘书了,他只能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办事员。这让蓝煜星心里颇有感慨。   会议开始了,省纪委的汤怀炎书记亲自参加到场,具体负责这个案子的副书记严明主持了会议,蓝煜星和林清雅都没有坐中间圆桌的资格,只能拿着小本子在后面的桌子上作纪录。   根据议程,先由已经介入调查的省公安厅分管刑侦的吴国同副厅长汇报情况:   “各位领导,经省厅再三研究,报经省委政法领导同意,把发生在S市P县的928持枪杀人大案在今年2月14日法庭审理期间再次发生的、两名公安民警及原S市纪委书记孙继尧公然持枪杀人案正式定名为214持枪杀人案。”吴副厅长一上来,就汇报了省厅对案件的新名称,名字并不是简单地换了一下,案件的性质随之也变了,已经由县级领导干部参与的涉腐刑事案件变成了市一级,调查的主体也由市一级纪委和公安部门联合调查升到了省一级。   紧接着,吴国同汇报了案件发生的具体情况,这些,大多数人,特别是现场目睹的蓝煜星和林清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吴国同汇报的也非常简洁。但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就是蓝煜星所关心的了。 第十三章大鳄(上)   告别了家人,蓝煜星和谈晶晶坐上了老陈的别克,除了车子的后备厢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以外,副驾驶座和两个人的脚下也全堆满了东西。老陈却是见怪不怪,钱大富本身就是农民,玉纶集团和农村的来往很多,对农村人的热情,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车子拐上沿湖一级公路,不一会,便来到连通省城和S市的高速公路出口等候着,这时,离七点还有不到五分钟。两分钟以后,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从路口下来,正是纪委的车子。蓝煜星和谈晶晶连忙下车,那边林清雅也下了车走了过来和谈晶晶打招呼。   “清雅姐姐!”谈晶晶离老远就亲热地叫出声来,等林清雅走近,谈晶晶拿出准备好的两个烤山芋:“姐姐没吃早饭吧,这是他们家亲戚送的烤山芋,可甜啦,还热乎着呢,你带着路上吃吧。”林清雅起得早,早上的确是没有认真吃什么东西,只是在包里带了杯茶水和饼干,见到稀罕物,边忙接了过来,闻了一下,赞不绝口:“嗯,不错,真香,晶晶还挺够意思的嘛,伴着情郎还没把姐姐给忘了。”   “说什么呐,姐姐坏死了。”谈晶晶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面色泛起了一阵桃红。   林清雅是过来人,加上她的有心观察,不难看出,今天的谈晶晶眼上有黑眼圈,但丝毫不感觉疲惫,反而愈发显得光彩照人,春风满面,再仔细观察她的步履,和平时也大不相同,心下已经明白了八分。再把视线转向蓝煜星,这个平时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家伙今天却在有意地回避她的目光,外表的道貌岸然并没有掩盖他的心虚。冰雪聪明的林清雅马上意识到,该发生的已经全发生了,尽管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心里还是觉得酸涩无比,闷闷的郁在心头,像塞了一团棉花一般,不知道如何排遣才好。   心下苦闷,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不着痕迹地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说:“晶晶,时间不早了,九点的会,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路呢,我们得走了。要不要我回避一下让你们小两口卿卿我我一下啊?”   “打你!”被打趣的晶晶无限娇羞地扑到了林清雅的身上,两个女人顿时扭做一团,不过,晶晶知道,现在他们的时间很紧张,耽误不得,略示薄惩便见好就收。心下对蓝煜星却是万般的不舍。有道是小别胜新婚,像他们这样,新婚便小别的滋味却是截然相反,林清雅又在旁边,不好意思有所表示,只有深情地看了蓝煜星一眼说:“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嗯。”心中有愧的蓝煜星在林清雅面前更是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依依不舍,答应了一声便跨上了车子的副驾驶坐,没有给林清雅开门,也没有和她坐一排,甚至都没有和晶晶招手,便呯地一声关上了车门。林清雅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更验证了她刚才的猜测,心中益发的郁闷,便也坐上了后车座,和谈晶晶挥手告别,绝尘而去。   这边的谈晶晶痴痴地望着离去的车辆,只到车子绕过了连接线,从视线里消失,这才坐上老陈的车,进入了高速公路,向相反的方向驶去。   一路无言。一来老杨在,说话也只能是闲扯,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过于微妙,无论是谈工作,还是说一些其他的事情,都不好有其他的人在场,即便是对林清雅忠心耿耿的老杨。二来今天气氛也确实有些尴尬,蓝煜星感觉到了,林清雅也感觉到了。事实上,林清雅有些后悔,这样的局面,本就在自己的预料和准备之中,如果不这样,反而不正常,可是,她就是无法调整好自己,在这种状态下去调节心态,如果有其他的人在场,也许她还能够做到,但是,在面对蓝煜星的时候,她办不到。   车子进入省委大院,因为挂了通行证,门口的武警并没有阻拦。几分钟以后,老杨轻车熟路地把车子开到了省纪委的办公楼前。这里,蓝煜星是永远忘不了的。那还是在他刚参加工作后不久,刚刚调入十三室的时候,J省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非法融资案,范志杰和他的同事们秘密介入了,就是通过在那起案子中的出色表现,范志杰被领导看中,就此平步青云,两三年的功夫从一个副处级的办事员升到了正司级,后来又开始超越林正祥,主持十三室的工作。从此以后,再来J省的时候,他就是被别人前呼后拥座上宾了。没想到,故地重游,已经是物是人非,他反而成了在J省纪委连中级正职都算不上的林清雅跟班秘书,其实,林清雅在调入省纪委以后,就没有资格配秘书了,他只能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办事员。这让蓝煜星心里颇有感慨。   会议开始了,省纪委的汤怀炎书记亲自参加到场,具体负责这个案子的副书记严明主持了会议,蓝煜星和林清雅都没有坐中间圆桌的资格,只能拿着小本子在后面的桌子上作纪录。   根据议程,先由已经介入调查的省公安厅分管刑侦的吴国同副厅长汇报情况:   “各位领导,经省厅再三研究,报经省委政法领导同意,把发生在S市P县的928持枪杀人大案在今年2月14日法庭审理期间再次发生的、两名公安民警及原S市纪委书记孙继尧公然持枪杀人案正式定名为214持枪杀人案。”吴副厅长一上来,就汇报了省厅对案件的新名称,名字并不是简单地换了一下,案件的性质随之也变了,已经由县级领导干部参与的涉腐刑事案件变成了市一级,调查的主体也由市一级纪委和公安部门联合调查升到了省一级。   紧接着,吴国同汇报了案件发生的具体情况,这些,大多数人,特别是现场目睹的蓝煜星和林清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吴国同汇报的也非常简洁。但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就是蓝煜星所关心的了。 第十三章大鳄(下)   “214持枪杀人案发生以后,省委领导非常重视,责成公安厅迅速破案,对此,我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并且已经做了大量的调查和取证工作,目前,案情已经基本明朗,现在,我将已经取得的成果向各位领导作简单的汇报。”案情基本明朗?蓝煜星有些吃惊,J省的公安厅真的这么厉害?这个案子,他参与至今,到现在连孙继尧是不是首恶都没弄清楚。算起来,省厅介入也就是五天的时间,案情就可以明朗啦?   但是,吴国同的汇报的确让蓝煜星震惊,他们掌握的情况,是蓝煜星能想到但很难查到的。   “经查,我们取得的成果主要有:一,查明了杀人凶手江永安、姚义喜二人的真实身份。此二人均系化名,也不是S市人,而是两个从中国人民解放军XXXXX部队退役的军官和士兵。”   一听到中国人民解放军XXXXX部队,蓝煜星头皮一麻,这个番号,他太熟悉了,那就是董守业所做侦察科长时间服役的特种部队嘛。怪不得!   “经查,江永安原名安永江,退役前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某特种旅少校侦察科长,正营级,三年前主动要求转业,按新的转业军官政策,他要求落实货币化安置政策,之后,并没有回到家乡,下落不明。姚义喜,原名姚喜义,退役前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某特种旅军士长,也就是我们传统意义上的志愿兵,与安永江同时转业。此二人与928杀人大案同案犯董守业渊源极深,其中,安永江系董守业担任侦察科长期间推荐上的军校,学的也是和董守业相同的专业,姚喜义也是董守业同期转的志愿兵,后长期担任安永江的驾驶员。”   原来如此!蓝煜星在见识到二人的作战技能以后,已经想到这两个人应该是特种兵出身,他也同时联想到了董守业,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核实。看来,省公安厅的调查思路和自己是一致的。   “那他们和孙继尧有关系吗?”汤书记听到这里插一句话。   “董守业、安永江和姚义喜等人与孙继尧在部队期间并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不过,经我们调查,孙继尧与董守业却是老交情。对越自卫反击战期间,孙继尧任团长,董守业任侦察连长,由于当时的特殊环境,董守业所在的侦察连曾经划归孙继尧指挥长达数月之久,因为两个人是老乡,所以,关系比较近。并且,在那一段时间,董守业作战时也特别卖力,帮助孙继尧当然也为自己立下许多战功。后来,孙继尧早一步转业到地方,担任P县公安局局长,正科职,保留正处级待遇,后转任县政法委书记、县委副书记,真到提拔S市公安局局长。董守业转业后,与孙继尧表面上来往并不过密,但是,考虑到他们之间曾经的上下级关系,而且,部队是非常讲究上下级感情的,这种感情,到地方上反而没有表现出来,我们认为,这是极不正常的。显然,孙、董二人在隐人耳目。”   “嗯,接着说!”汤书记对公安厅方面调查到的情况还是比较满意的。   “受安、姚二人启发,我们还请求他们所在的部队对近年来这支部队退役军官和士兵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排查,结果发现,就在这支部队,包括安、姚二人在内,目前已经有47人下落不明,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安永江带过的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他们多数告诉家人自己在外打工,按时从全国各地给家里寄钱,有的还说已经在外面安了家,有的也给家里打过电话,但是,这些人从没有回过家。而且,没有任何一家人可以准确地提供这些人在外打工的详细地址。”   “什么?47个人?那不是一个编制完整的作战排吗?”汤书记震惊了:“这些人都哪去了?他们要干什么?”   “汤书记您说的不错,我们现在就是怀疑,这批人在孙继尧、董守业的网罗下,以安永江为首,已经成立了一支战斗力相当强大的非法武装,而且,我们判断,既然孙、董、江三人都在S市,这支非法武装的活动中心很可能就设在S市。”   “嗯!那你们对案情究竟是怎么判断的?”   “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在搜查孙继尧办公室的时候,我们查到了一张周嫒嫒写给孙继尧的字条。字条上写着:大哥,我是真的爱你,真的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我以后会好好的照顾你,侍候你。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但以前从来没有对你提过什么要求,这一次,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咱们的孩子,这是我唯一的寄托了,求求你别那么狠心。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求你,你必须答应我。嫒嫒。经过专家鉴定,这的确是周嫒嫒亲笔所书。”   “是这样!”汤书记点了点头,示意吴国同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们认为,目前案情基本明朗,应该说,S市的前期调查还是功不可没的,大体的办案思路并没有错。只不过因为刘彪从中顶罪,干扰了办案人员的视线。现有的证据表明,孙继尧在担任P县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期间,当时,周嫒嫒正在县委办公室做打字员,两个人发生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后来,周因为怀孕,当然,也极有可能是周嫒嫒在与孙继尧同居期间掌握了孙的大量秘密,便胁迫孙继尧离婚再娶,孙继尧无法答应她,便动了杀心。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与周嫒嫒关系不正常,难免会有人知道,他怕直接杀了她会引火烧身,便想出一个连环杀人的毒计,由董守业代为顶罪。以后的情况,由于S市专案组富有成效的工作和刘虎当庭舍身劝说的误打误撞,这个案子终于把孙继尧牵扯了出来,这些情况,大家就都清楚了。”   “那你们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汤书记继续发问。   “我们认为,鉴于情况已经明朗,对事实真相的调查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迅速抓获孙继尧归案。因为,孙继尧极有可能就是这支非法武装的领导人,当然,已经被S市警方击毙的董守业也是重要的组织者。这支武装的存在,他们的物资、训练,都需要大量的经费,所以,不能排除,这支力量很有可能在从事犯毒、军火交易其至暗杀等性质极为恶劣的非法活动,以谋取暴利,以兵养兵。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支力量的存在,简单就是一个社会毒瘤,危害极大,必须尽快铲除。这才应该是我们下一步工作的重点。”   吴国同的说掷地有声,极有分量,让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力。如果假想的敌人真的存在,仅仅是刚刚暴露的两个人战斗力就是如此惊人,那么,一支训练有素的成建制部队,实力应该是何等的强横啊,似乎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了。这样的特种部队,仅仅依*公安的力量,就能铲除吗?   “嗯,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有很多细节还需要仔细推敲,不能妄下结论。比如,董守业既然是这支力量的重要组织者,因为周嫒嫒就把董守业轻易地牺牲,对他们来说,损失是不是太大了点?”汤书记考虑得也很周全。   “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曾经认真地分析过。”汤书记的问题显然是在吴国同的预料之中的:“对董守业的问题,我们不能不提到,S市专案组的工作是极为出色的,正是因为他们缜密的调查,严密地审讯,才一步步把董守业逼进了死胡同,最后只能用以死来掩盖真相。我们认为,孙继尧在抛出董守业的时候应该想到,董守业在认罪之后,如果专案组没有对他买凶杀人的真实性产生怀疑问,那么,等案情定性了之后,董守业在宣判前甚至是行刑前,孙继尧作为公安局长,安永江作为局长的秘书,他们可以轻易地制造出一起董守业逃逸的事件,那么,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让董守业从台前走向幕后而已,损失根本不大。”   说到这里,吴国同顿了一顿,又说:“我们曾经认真研究了S市专案组的审讯笔录,发现,S市专案组的蓝煜星同志在审讯中对董守业的提问步步紧逼,非常到位,董守业强行出逃制造出自己被击毙的结果,和蓝煜星同志的提问是分不开的。还有,S市专案组的林清雅同志在具体负责这个案件的调查工作中,思路开阔,设想大胆,虽然不能说是尽善尽美,但也可以称得上是屡出奇兵,斩获颇丰,因此,我建议,在重新调查214案件的时候,专案组可以考虑让这两位同志加入。” 第十三章大鳄(下)   “214持枪杀人案发生以后,省委领导非常重视,责成公安厅迅速破案,对此,我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并且已经做了大量的调查和取证工作,目前,案情已经基本明朗,现在,我将已经取得的成果向各位领导作简单的汇报。”案情基本明朗?蓝煜星有些吃惊,J省的公安厅真的这么厉害?这个案子,他参与至今,到现在连孙继尧是不是首恶都没弄清楚。算起来,省厅介入也就是五天的时间,案情就可以明朗啦?   但是,吴国同的汇报的确让蓝煜星震惊,他们掌握的情况,是蓝煜星能想到但很难查到的。   “经查,我们取得的成果主要有:一,查明了杀人凶手江永安、姚义喜二人的真实身份。此二人均系化名,也不是S市人,而是两个从中国人民解放军XXXXX部队退役的军官和士兵。”   一听到中国人民解放军XXXXX部队,蓝煜星头皮一麻,这个番号,他太熟悉了,那就是董守业所做侦察科长时间服役的特种部队嘛。怪不得!   “经查,江永安原名安永江,退役前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某特种旅少校侦察科长,正营级,三年前主动要求转业,按新的转业军官政策,他要求落实货币化安置政策,之后,并没有回到家乡,下落不明。姚义喜,原名姚喜义,退役前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某特种旅军士长,也就是我们传统意义上的志愿兵,与安永江同时转业。此二人与928杀人大案同案犯董守业渊源极深,其中,安永江系董守业担任侦察科长期间推荐上的军校,学的也是和董守业相同的专业,姚喜义也是董守业同期转的志愿兵,后长期担任安永江的驾驶员。”   原来如此!蓝煜星在见识到二人的作战技能以后,已经想到这两个人应该是特种兵出身,他也同时联想到了董守业,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核实。看来,省公安厅的调查思路和自己是一致的。   “那他们和孙继尧有关系吗?”汤书记听到这里插一句话。   “董守业、安永江和姚义喜等人与孙继尧在部队期间并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不过,经我们调查,孙继尧与董守业却是老交情。对越自卫反击战期间,孙继尧任团长,董守业任侦察连长,由于当时的特殊环境,董守业所在的侦察连曾经划归孙继尧指挥长达数月之久,因为两个人是老乡,所以,关系比较近。并且,在那一段时间,董守业作战时也特别卖力,帮助孙继尧当然也为自己立下许多战功。后来,孙继尧早一步转业到地方,担任P县公安局局长,正科职,保留正处级待遇,后转任县政法委书记、县委副书记,真到提拔S市公安局局长。董守业转业后,与孙继尧表面上来往并不过密,但是,考虑到他们之间曾经的上下级关系,而且,部队是非常讲究上下级感情的,这种感情,到地方上反而没有表现出来,我们认为,这是极不正常的。显然,孙、董二人在隐人耳目。”   “嗯,接着说!”汤书记对公安厅方面调查到的情况还是比较满意的。   “受安、姚二人启发,我们还请求他们所在的部队对近年来这支部队退役军官和士兵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排查,结果发现,就在这支部队,包括安、姚二人在内,目前已经有47人下落不明,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安永江带过的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他们多数告诉家人自己在外打工,按时从全国各地给家里寄钱,有的还说已经在外面安了家,有的也给家里打过电话,但是,这些人从没有回过家。而且,没有任何一家人可以准确地提供这些人在外打工的详细地址。”   “什么?47个人?那不是一个编制完整的作战排吗?”汤书记震惊了:“这些人都哪去了?他们要干什么?”   “汤书记您说的不错,我们现在就是怀疑,这批人在孙继尧、董守业的网罗下,以安永江为首,已经成立了一支战斗力相当强大的非法武装,而且,我们判断,既然孙、董、江三人都在S市,这支非法武装的活动中心很可能就设在S市。”   “嗯!那你们对案情究竟是怎么判断的?”   “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在搜查孙继尧办公室的时候,我们查到了一张周嫒嫒写给孙继尧的字条。字条上写着:大哥,我是真的爱你,真的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我以后会好好的照顾你,侍候你。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但以前从来没有对你提过什么要求,这一次,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咱们的孩子,这是我唯一的寄托了,求求你别那么狠心。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求你,你必须答应我。嫒嫒。经过专家鉴定,这的确是周嫒嫒亲笔所书。”   “是这样!”汤书记点了点头,示意吴国同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们认为,目前案情基本明朗,应该说,S市的前期调查还是功不可没的,大体的办案思路并没有错。只不过因为刘彪从中顶罪,干扰了办案人员的视线。现有的证据表明,孙继尧在担任P县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期间,当时,周嫒嫒正在县委办公室做打字员,两个人发生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后来,周因为怀孕,当然,也极有可能是周嫒嫒在与孙继尧同居期间掌握了孙的大量秘密,便胁迫孙继尧离婚再娶,孙继尧无法答应她,便动了杀心。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与周嫒嫒关系不正常,难免会有人知道,他怕直接杀了她会引火烧身,便想出一个连环杀人的毒计,由董守业代为顶罪。以后的情况,由于S市专案组富有成效的工作和刘虎当庭舍身劝说的误打误撞,这个案子终于把孙继尧牵扯了出来,这些情况,大家就都清楚了。”   “那你们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汤书记继续发问。   “我们认为,鉴于情况已经明朗,对事实真相的调查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迅速抓获孙继尧归案。因为,孙继尧极有可能就是这支非法武装的领导人,当然,已经被S市警方击毙的董守业也是重要的组织者。这支武装的存在,他们的物资、训练,都需要大量的经费,所以,不能排除,这支力量很有可能在从事犯毒、军火交易其至暗杀等性质极为恶劣的非法活动,以谋取暴利,以兵养兵。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支力量的存在,简单就是一个社会毒瘤,危害极大,必须尽快铲除。这才应该是我们下一步工作的重点。”   吴国同的说掷地有声,极有分量,让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力。如果假想的敌人真的存在,仅仅是刚刚暴露的两个人战斗力就是如此惊人,那么,一支训练有素的成建制部队,实力应该是何等的强横啊,似乎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了。这样的特种部队,仅仅依*公安的力量,就能铲除吗?   “嗯,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有很多细节还需要仔细推敲,不能妄下结论。比如,董守业既然是这支力量的重要组织者,因为周嫒嫒就把董守业轻易地牺牲,对他们来说,损失是不是太大了点?”汤书记考虑得也很周全。   “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曾经认真地分析过。”汤书记的问题显然是在吴国同的预料之中的:“对董守业的问题,我们不能不提到,S市专案组的工作是极为出色的,正是因为他们缜密的调查,严密地审讯,才一步步把董守业逼进了死胡同,最后只能用以死来掩盖真相。我们认为,孙继尧在抛出董守业的时候应该想到,董守业在认罪之后,如果专案组没有对他买凶杀人的真实性产生怀疑问,那么,等案情定性了之后,董守业在宣判前甚至是行刑前,孙继尧作为公安局长,安永江作为局长的秘书,他们可以轻易地制造出一起董守业逃逸的事件,那么,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让董守业从台前走向幕后而已,损失根本不大。”   说到这里,吴国同顿了一顿,又说:“我们曾经认真研究了S市专案组的审讯笔录,发现,S市专案组的蓝煜星同志在审讯中对董守业的提问步步紧逼,非常到位,董守业强行出逃制造出自己被击毙的结果,和蓝煜星同志的提问是分不开的。还有,S市专案组的林清雅同志在具体负责这个案件的调查工作中,思路开阔,设想大胆,虽然不能说是尽善尽美,但也可以称得上是屡出奇兵,斩获颇丰,因此,我建议,在重新调查214案件的时候,专案组可以考虑让这两位同志加入。” 第十四章新局(上)   “呵呵!”听了吴副厅长的话,汤书记呵呵一笑说:“国同同志可是有所不知了,具体负责928杀人大案联合调组工作的林清雅同志,本来就是我们省纪委到S市挂职煅练的下派干部,现任纪检监察四室的副主任,主持工作,省委组织部刚刚下文,还没有正式宣布,只不过因为刚刚参加工作就被下派到了S市,大家还不太熟悉。这次,S市专案组的工作能够得到国同同志这样的行家高手的认可,殊为不易啊。清雅同志,站起来给大家认识一下!”自己部下的工作被得到认可,汤怀炎心里比较高兴,自然而然就多说了几句。当然,林清雅是由中纪委下派到J省纪委这个情况,目前还属于机密,只有汤本人和省委、省委组织部主要领导知道情况。至于她是作为十三室的候备人选这个情况,就连汤怀炎也不清楚了,凡是涉及到十三室的,除非像范志杰、林正祥这样公开对外的领导同志,其他的,都是机密,这是十三室的神秘之处,也是可怕之处。   汤怀炎话音刚落,外围的座位上,林清雅已经款款而起,众人的目光追随而去,都是不由得眼睛一亮。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啊,虽然落落大方和蔼可亲,却让人一看之下就自惭形秽不敢接近;虽然衣着朴素不施粉黛却让人感觉清丽出尘美艳无方。这个女人的气质,既有兰花般的清新淡雅清高渺远,又有牡丹一样的国色天香雍荣华贵,两种看起来似乎很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水乳交融和谐共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不俗的家世。   “清雅同志可是出身名校的博士,女才子啊。”对漂亮的女士,即便稳重如汤怀炎,也没有吝啬他的溢美之辞,颇有绅士风度地夸赞了一句。   “哦,刚才国同同志还提到了小蓝,叫蓝煜星吧,你也站起来,给大家认识一下。”听到汤怀炎叫起自己的名字,蓝煜星虽然不至于受宠若惊,但也知道,省一级纪委书记能够知道一个新进入纪委的普通办事员的名字,也算是不容易了,汤怀炎的工作作风依然严谨啊。当然,也许是因为自己是林清雅亲自向他推荐的,给他留下的印象比较深。蓝煜星也就自然而然地站起了身,向领导的席位上点了点头,对他大家到是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既不是美女,也没什么大的来头,虽说刚才得到了吴国同的表扬,但纪委机关本身就是人才济济,哪个拿出来没有几把刷子啊,就算是有点能力,能从市纪委调到省纪委,那也是一步登了天了。而且,蓝煜星看起来文静谦逊,一幅刚出大学门的学生样子,一眼看去,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就是蓝煜星啊!”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坐在汤怀炎身边的严明却是眼睛一亮,插了一句话:“小伙子不错,出口成章啊!”然后,低着头跟汤怀炎嘀咕了两句,汤怀炎边听边打量着蓝煜星,显然,两位领导是在交流蓝煜星的情况。   大家对此摸不着头脑,蓝煜星却是心中有数。当时,自己公务员面试的时候,严明是现场监督,肯定是自己的表现给他留下了印象。这次自己调入省纪委,几位领导肯定是要研究一下的,不过,只看资料不看人;而当时面试的时候自己只有号码并不能公布名字,所以,严明应该是到现在才正式把自己的人和名字对上了号。   严明是省纪委的第一副书记,因为汤书记同时也是省委的领导,身兼数职,所以,严明这个书记带有常务的性质,是纪委工作的实际负责人。而且,严明此人精通业务,口碑良好,而且年富力强,只有四十多岁,很多人已经认为他是汤怀炎的接班人了,就算是接不了汤书记的班,调到其它省做纪委书记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当严明表示出了对蓝煜星的好感之后,大家又不免对他多看了几眼,心下在嘀咕:一进来就能受到严书记的赏识,这个小伙子有希望啊。   这时,吴国同已经结束了他的汇报。下面的议程,就是由严明作具体的安排。严明讲话很实在,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第一,由省纪委和省公安厅联合成立专案组,我本人任专案组长,省公安厅副厅长吴国同同志和省纪委纪检监察四室副主任、负责人林清雅同志任副组长。其中,吴国同同志主要是负责刑侦一块的业务,林清雅同志主要负责涉案领导干部这一块的纪检监察业务。但是,分工不分家,两位负责同志要协同作战,密切配合。根据组织安排,专案组要到S市开展工作,我本人不能长驻专案组,所以,具体操作过程中由吴、林两位同志研究商定后报给我裁决,重大决定由我请示汤书记。”   蓝煜星知道,林清雅任副组长,实际上是有些破格的,她级别不够,只是正处级,公安上的吴国同反而是副厅级。不过,她现在在主持四室的工作,也并非说不过去。但是,问题的症结并不在级别和职务上,而在于林清雅的身份上。表面上看,起用林清雅,是因为林清雅一直在办理这个案子,熟悉情况,而且前期表现不俗,用她顺理成章。但深层次上,只怕和林清雅是中纪委的人关系很大。汤怀炎应该很清楚,这个案子是中纪委的督办案件,省纪委最大的压力实际上是来自于中纪委。林清雅背景深厚,由她来办这个案子,一方面上面好沟通,容易得到中纪委的支持。另一方面,万一案子办砸了,按常理是要一层一层追究责任的,但是,现在直接办案的人是林清雅,性质就不同了,中纪委追究到最后追究出来的责任人居然是自己的人员,情面上是不大过得去的,所以,中纪委把林清雅派来持职,等于是给了省纪委的一个护身符,不用她才怪。 第十四章新局(上)   “呵呵!”听了吴副厅长的话,汤书记呵呵一笑说:“国同同志可是有所不知了,具体负责928杀人大案联合调组工作的林清雅同志,本来就是我们省纪委到S市挂职煅练的下派干部,现任纪检监察四室的副主任,主持工作,省委组织部刚刚下文,还没有正式宣布,只不过因为刚刚参加工作就被下派到了S市,大家还不太熟悉。这次,S市专案组的工作能够得到国同同志这样的行家高手的认可,殊为不易啊。清雅同志,站起来给大家认识一下!”自己部下的工作被得到认可,汤怀炎心里比较高兴,自然而然就多说了几句。当然,林清雅是由中纪委下派到J省纪委这个情况,目前还属于机密,只有汤本人和省委、省委组织部主要领导知道情况。至于她是作为十三室的候备人选这个情况,就连汤怀炎也不清楚了,凡是涉及到十三室的,除非像范志杰、林正祥这样公开对外的领导同志,其他的,都是机密,这是十三室的神秘之处,也是可怕之处。   汤怀炎话音刚落,外围的座位上,林清雅已经款款而起,众人的目光追随而去,都是不由得眼睛一亮。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啊,虽然落落大方和蔼可亲,却让人一看之下就自惭形秽不敢接近;虽然衣着朴素不施粉黛却让人感觉清丽出尘美艳无方。这个女人的气质,既有兰花般的清新淡雅清高渺远,又有牡丹一样的国色天香雍荣华贵,两种看起来似乎很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水乳交融和谐共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不俗的家世。   “清雅同志可是出身名校的博士,女才子啊。”对漂亮的女士,即便稳重如汤怀炎,也没有吝啬他的溢美之辞,颇有绅士风度地夸赞了一句。   “哦,刚才国同同志还提到了小蓝,叫蓝煜星吧,你也站起来,给大家认识一下。”听到汤怀炎叫起自己的名字,蓝煜星虽然不至于受宠若惊,但也知道,省一级纪委书记能够知道一个新进入纪委的普通办事员的名字,也算是不容易了,汤怀炎的工作作风依然严谨啊。当然,也许是因为自己是林清雅亲自向他推荐的,给他留下的印象比较深。蓝煜星也就自然而然地站起了身,向领导的席位上点了点头,对他大家到是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既不是美女,也没什么大的来头,虽说刚才得到了吴国同的表扬,但纪委机关本身就是人才济济,哪个拿出来没有几把刷子啊,就算是有点能力,能从市纪委调到省纪委,那也是一步登了天了。而且,蓝煜星看起来文静谦逊,一幅刚出大学门的学生样子,一眼看去,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就是蓝煜星啊!”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坐在汤怀炎身边的严明却是眼睛一亮,插了一句话:“小伙子不错,出口成章啊!”然后,低着头跟汤怀炎嘀咕了两句,汤怀炎边听边打量着蓝煜星,显然,两位领导是在交流蓝煜星的情况。   大家对此摸不着头脑,蓝煜星却是心中有数。当时,自己公务员面试的时候,严明是现场监督,肯定是自己的表现给他留下了印象。这次自己调入省纪委,几位领导肯定是要研究一下的,不过,只看资料不看人;而当时面试的时候自己只有号码并不能公布名字,所以,严明应该是到现在才正式把自己的人和名字对上了号。   严明是省纪委的第一副书记,因为汤书记同时也是省委的领导,身兼数职,所以,严明这个书记带有常务的性质,是纪委工作的实际负责人。而且,严明此人精通业务,口碑良好,而且年富力强,只有四十多岁,很多人已经认为他是汤怀炎的接班人了,就算是接不了汤书记的班,调到其它省做纪委书记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当严明表示出了对蓝煜星的好感之后,大家又不免对他多看了几眼,心下在嘀咕:一进来就能受到严书记的赏识,这个小伙子有希望啊。   这时,吴国同已经结束了他的汇报。下面的议程,就是由严明作具体的安排。严明讲话很实在,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第一,由省纪委和省公安厅联合成立专案组,我本人任专案组长,省公安厅副厅长吴国同同志和省纪委纪检监察四室副主任、负责人林清雅同志任副组长。其中,吴国同同志主要是负责刑侦一块的业务,林清雅同志主要负责涉案领导干部这一块的纪检监察业务。但是,分工不分家,两位负责同志要协同作战,密切配合。根据组织安排,专案组要到S市开展工作,我本人不能长驻专案组,所以,具体操作过程中由吴、林两位同志研究商定后报给我裁决,重大决定由我请示汤书记。”   蓝煜星知道,林清雅任副组长,实际上是有些破格的,她级别不够,只是正处级,公安上的吴国同反而是副厅级。不过,她现在在主持四室的工作,也并非说不过去。但是,问题的症结并不在级别和职务上,而在于林清雅的身份上。表面上看,起用林清雅,是因为林清雅一直在办理这个案子,熟悉情况,而且前期表现不俗,用她顺理成章。但深层次上,只怕和林清雅是中纪委的人关系很大。汤怀炎应该很清楚,这个案子是中纪委的督办案件,省纪委最大的压力实际上是来自于中纪委。林清雅背景深厚,由她来办这个案子,一方面上面好沟通,容易得到中纪委的支持。另一方面,万一案子办砸了,按常理是要一层一层追究责任的,但是,现在直接办案的人是林清雅,性质就不同了,中纪委追究到最后追究出来的责任人居然是自己的人员,情面上是不大过得去的,所以,中纪委把林清雅派来持职,等于是给了省纪委的一个护身符,不用她才怪。 第十三章新局(下)   “第二,省公安厅刑侦处要抽调足够警力,重点在三个方面展开调查。一是继续调查孙继尧和安永江、姚义喜的情况,尽可能地掌握一切线索;二是请求中国人民解放军XXXXX部队的协助,尽可能多了解些该部失踪的四十余名转业军人的情况,同时,到这些人的家乡调查,争取找到他们的下落。三是对平常以往与孙继尧、董守业、刘彪等人过从甚密的S市干部进行调查,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监控。警力不够,可以从各省辖市抽调一批政治合格、业务过硬的优秀刑警。”   对这一条,蓝煜星倒是十分认同。应该说,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该查的也都查了,以这种查法,对方如果行事不够严谨,稍微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就有可能暴露目标。只不过,工作量实在是大了一些,这得动用多少警力啊。看来,为了查清这个案子,J省这次的确是不惜血本了。   “第三,要对专案组提供足够的保障。一是安全保障。鉴于犯罪分子十分危险,为保证专安组同志特别是文职人员的安全,省委政法委已经从省武警总队协调了五十名特警战士配合案件的侦破工作,前期与专案组核心层一同驻扎在S市办案点,负责办案点的安全保卫工作。有情况的时候配合刑警开展抓捕行动。二是技术保障。对专案组所需要的设备和技术人员,公安厅方面要优先保证,有求必应。三是人员保障,专案组在S市工作期间,除了从各市抽调的人员外,对S市的公安力量,有权随时调用。四是经费保障。对专案组的经费使用,实行单独列支,先支后报,结案时独立审计。所有到S市的专案组人员按标准发放外出办案补贴。”   环境还是很宽松的!蓝煜星看得出来,省纪委和政法委给专案组的权力还是很大的。特别是考虑到犯罪分子中有特种兵,单独给了专案组一支50人的特警力量,在案件的调查初期敌人还没有看到的时候就动用了特警,这种情况是极为罕见的。不过,蓝煜星也还是有点担心,特警和特种兵,50比47,如果真的正面交锋了,特警肯定不是对手,他们作战素质、训练水平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如果那所谓的47个名特种兵真的都是被孙继尧网罗去了,*这50名特警去保护办案点可能是绰绰有余,要是指望50名特警去抓捕47名特种兵,那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当然,有人不等于有装备,如果没有装备的话,即便是特种兵,战力也是要大打折扣的。只是不知道那个假想中的特种兵武装究竟能够装备到什么水平。   严明安排完毕,汤书记清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最后动员讲话:“同志们,发生在我省S市的这起持枪杀人案,影响极大,影响极坏,举国震惊,不但省委的主要领导同志对这起案子高度重视,连续两次召开纪检和司法系统副厅级以上干部会议,要求我们集中力量、限期破案;而且,国家领导人的密切关注,在有关内参材料上作了重要批示;另外,中纪委和国家公安部也同时把这起案件作为重点督办案件。可以说,我们纪委和公安部门同志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压力很大,对这一点,我不想作过多强调,相信大家是能够认清破案的重要性和紧迫性的。”   的确,像这样的案子,在这些老纪检、老公安的眼里面,是不需要过多强调它的重要性的,大家的心里都有本帐。所以,汤怀炎接下来的话进一步阐述了案件的严重性:“在这里,我希望大家看到,犯罪分子行凶杀人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象征国家权力和威严的法庭;犯罪分子也不是一般的人,而是国家干部,曾经的公安人员。这是什么性质?这是公开和国家机器对抗,这是公开挑战党和国家的权威。如果不能把犯罪分子绳之于法,人民群众的安全感何在?党和国家的威信何在?司法干警和纪检监察机关人员的颜面何在?”说到这里,汤怀炎震怒了,他喝了一口水,然后,重重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杯子里的茶水溅了出来,沾湿了桌子上的文件。   意识到了自己的激动,汤怀炎平缓了一下情绪,继续说:“当然,我们也知道,犯罪分子非常狡猾,而且是一伙亡命之徒,这给我们破案带来了很大的难度和变数,但是,我们也要认识到,J省的纪检和司法系统是有着优良传统的,是一支拉得出、打得响、战得胜的铁军。多年来,我们破获过无数轰动全国的大案要案,别说是一个非法武装团伙,就是有再大的后台,再深的背景,只要它是损害人民利益的,只要它是与党和国家为敌的,我们就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它彻底消灭。”   汤怀炎的话与其说是讲话,不如说是演讲,他语气铿锵,顿挫有力,压抑不住的激情,十分富有感染力,听得很多人热血沸腾。而且,他的话也引起了在座绝大多数人的共鸣。是啊,不就是一个非法武装团伙吗?它再强大,能强大过国家机器?能强大过一个省的包括公安、武警甚至特警在内的武装力量?就算是当过特种兵又如何,中国不是车臣,更不是阿富汗,在这片安定的土地上,根本没有非法武装生存的空间,他们露头之日,就是覆灭之时。只要能够查到线索,不就是区区四十几个人嘛,铲除它,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不过,蓝煜星知道,汤怀炎的话没有吹牛,J省纪委的确是支有着光荣传统的监察力量。除了几年前他参与的那起涉及资金数十亿的非法融资案以外,J省纪委还承接了中纪委交办的大量的案件。其中,在他还没有参加工作的时候,J省纪委就曾经搬倒了一个直辖市的市委书记,此人是中央政治局委员,副国家级,这是改革开放以来被查处的最高级别党内职务的领导干部了。所以,汤书记牛气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了。   “同志们,战略上要藐视敌人,但战术上要重视敌人,希望大家全力以赴,全身心投入,迅速开始工作,争取早日破案,把犯罪分子一网打尽,绳之于法。谢谢大家。”汤书记的话说完,会场响起一片掌声,蓝煜星听得出来,这阵掌声不是纯粹的礼节性的,掌声里,带着纪检干部和公安干警的热血与激情。   和他们一样,蓝煜星也十分激动,在自己的推动下,案子在不断地深入,而且,自己终究还是加入了进来。比起之前在S市,现在的办案条件要好得多,自己和林清雅既然在S市都能把案子查到这种程度,那么,不出意外的话,下面的收获应该更大。   散会以后,蓝煜星持林清雅交给他的省委组织部的介绍信,到干部处正式办理了报道手续。现在,蓝煜星就正式成了省纪委的人了。其实,干部调动仅仅是换介绍信这个环节就够烦的了,先要由省委组织部把介绍信开到市委组织部,再由市委组组织部把介绍信开到市纪委,然后,蓝煜星从市纪委办理完交接手续,再回市委组织部报道,市委组织部再开介绍信让他到省委组织部报道,最后,省委组织部才可以把介绍信开到省纪委。对此,蓝煜星早就作好了在省市之间跑几个来回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林清雅却提前把手续都办好了,而且还是在春节长假期间,看得出来,林清雅在这件事上下了不少功夫,自己的事情,的确是特事特办了。   下午,蓝煜星和林清雅要坐老杨的车赶回S市,生活上的事情要准备一下,然后,他们就要驻进办案点。这一驻,究竟要多长时间,蓝煜星心里可没底。不过,办案点是在S市,办案人员不是服刑人员,只要不忙,随时都可以出来,蓝煜星想到回去以后就可以见到谈晶晶,心情居然有些急切。   路上,林清雅还是和来日一样,一路沉默,蓝煜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特别是当着老杨的面,所以,也就一直闷着,车上的气氛一下子显得有些沉闷。   这时,老杨打开了车载音响,却是那首以前百听不厌现在听着就伤神的《布列瑟侬》,听着悠扬而又伤感的音乐,从前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了眼前,想想现在,歌声依旧而物是人非,蓝煜星不由得痴了。坐在后座的林清雅也是黯然神伤,思绪,早已不知道飞向了何方。   “林书记,我老头子以前从来不听外国人唱歌,自从你拿来这张碟子让我在车上放开始,现在,我听着听着倒听习惯了,这老外唱歌还真的挺好的。”老杨本是无心之言,也许他是想打破沉闷吧,却让蓝煜星心里一沉,一种苦涩的感觉顿时弥漫了全身。 第十三章新局(下)   “第二,省公安厅刑侦处要抽调足够警力,重点在三个方面展开调查。一是继续调查孙继尧和安永江、姚义喜的情况,尽可能地掌握一切线索;二是请求中国人民解放军XXXXX部队的协助,尽可能多了解些该部失踪的四十余名转业军人的情况,同时,到这些人的家乡调查,争取找到他们的下落。三是对平常以往与孙继尧、董守业、刘彪等人过从甚密的S市干部进行调查,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监控。警力不够,可以从各省辖市抽调一批政治合格、业务过硬的优秀刑警。”   对这一条,蓝煜星倒是十分认同。应该说,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该查的也都查了,以这种查法,对方如果行事不够严谨,稍微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就有可能暴露目标。只不过,工作量实在是大了一些,这得动用多少警力啊。看来,为了查清这个案子,J省这次的确是不惜血本了。   “第三,要对专案组提供足够的保障。一是安全保障。鉴于犯罪分子十分危险,为保证专安组同志特别是文职人员的安全,省委政法委已经从省武警总队协调了五十名特警战士配合案件的侦破工作,前期与专案组核心层一同驻扎在S市办案点,负责办案点的安全保卫工作。有情况的时候配合刑警开展抓捕行动。二是技术保障。对专案组所需要的设备和技术人员,公安厅方面要优先保证,有求必应。三是人员保障,专案组在S市工作期间,除了从各市抽调的人员外,对S市的公安力量,有权随时调用。四是经费保障。对专案组的经费使用,实行单独列支,先支后报,结案时独立审计。所有到S市的专案组人员按标准发放外出办案补贴。”   环境还是很宽松的!蓝煜星看得出来,省纪委和政法委给专案组的权力还是很大的。特别是考虑到犯罪分子中有特种兵,单独给了专案组一支50人的特警力量,在案件的调查初期敌人还没有看到的时候就动用了特警,这种情况是极为罕见的。不过,蓝煜星也还是有点担心,特警和特种兵,50比47,如果真的正面交锋了,特警肯定不是对手,他们作战素质、训练水平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如果那所谓的47个名特种兵真的都是被孙继尧网罗去了,*这50名特警去保护办案点可能是绰绰有余,要是指望50名特警去抓捕47名特种兵,那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当然,有人不等于有装备,如果没有装备的话,即便是特种兵,战力也是要大打折扣的。只是不知道那个假想中的特种兵武装究竟能够装备到什么水平。   严明安排完毕,汤书记清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最后动员讲话:“同志们,发生在我省S市的这起持枪杀人案,影响极大,影响极坏,举国震惊,不但省委的主要领导同志对这起案子高度重视,连续两次召开纪检和司法系统副厅级以上干部会议,要求我们集中力量、限期破案;而且,国家领导人的密切关注,在有关内参材料上作了重要批示;另外,中纪委和国家公安部也同时把这起案件作为重点督办案件。可以说,我们纪委和公安部门同志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压力很大,对这一点,我不想作过多强调,相信大家是能够认清破案的重要性和紧迫性的。”   的确,像这样的案子,在这些老纪检、老公安的眼里面,是不需要过多强调它的重要性的,大家的心里都有本帐。所以,汤怀炎接下来的话进一步阐述了案件的严重性:“在这里,我希望大家看到,犯罪分子行凶杀人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象征国家权力和威严的法庭;犯罪分子也不是一般的人,而是国家干部,曾经的公安人员。这是什么性质?这是公开和国家机器对抗,这是公开挑战党和国家的权威。如果不能把犯罪分子绳之于法,人民群众的安全感何在?党和国家的威信何在?司法干警和纪检监察机关人员的颜面何在?”说到这里,汤怀炎震怒了,他喝了一口水,然后,重重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杯子里的茶水溅了出来,沾湿了桌子上的文件。   意识到了自己的激动,汤怀炎平缓了一下情绪,继续说:“当然,我们也知道,犯罪分子非常狡猾,而且是一伙亡命之徒,这给我们破案带来了很大的难度和变数,但是,我们也要认识到,J省的纪检和司法系统是有着优良传统的,是一支拉得出、打得响、战得胜的铁军。多年来,我们破获过无数轰动全国的大案要案,别说是一个非法武装团伙,就是有再大的后台,再深的背景,只要它是损害人民利益的,只要它是与党和国家为敌的,我们就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它彻底消灭。”   汤怀炎的话与其说是讲话,不如说是演讲,他语气铿锵,顿挫有力,压抑不住的激情,十分富有感染力,听得很多人热血沸腾。而且,他的话也引起了在座绝大多数人的共鸣。是啊,不就是一个非法武装团伙吗?它再强大,能强大过国家机器?能强大过一个省的包括公安、武警甚至特警在内的武装力量?就算是当过特种兵又如何,中国不是车臣,更不是阿富汗,在这片安定的土地上,根本没有非法武装生存的空间,他们露头之日,就是覆灭之时。只要能够查到线索,不就是区区四十几个人嘛,铲除它,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不过,蓝煜星知道,汤怀炎的话没有吹牛,J省纪委的确是支有着光荣传统的监察力量。除了几年前他参与的那起涉及资金数十亿的非法融资案以外,J省纪委还承接了中纪委交办的大量的案件。其中,在他还没有参加工作的时候,J省纪委就曾经搬倒了一个直辖市的市委书记,此人是中央政治局委员,副国家级,这是改革开放以来被查处的最高级别党内职务的领导干部了。所以,汤书记牛气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了。   “同志们,战略上要藐视敌人,但战术上要重视敌人,希望大家全力以赴,全身心投入,迅速开始工作,争取早日破案,把犯罪分子一网打尽,绳之于法。谢谢大家。”汤书记的话说完,会场响起一片掌声,蓝煜星听得出来,这阵掌声不是纯粹的礼节性的,掌声里,带着纪检干部和公安干警的热血与激情。   和他们一样,蓝煜星也十分激动,在自己的推动下,案子在不断地深入,而且,自己终究还是加入了进来。比起之前在S市,现在的办案条件要好得多,自己和林清雅既然在S市都能把案子查到这种程度,那么,不出意外的话,下面的收获应该更大。   散会以后,蓝煜星持林清雅交给他的省委组织部的介绍信,到干部处正式办理了报道手续。现在,蓝煜星就正式成了省纪委的人了。其实,干部调动仅仅是换介绍信这个环节就够烦的了,先要由省委组织部把介绍信开到市委组织部,再由市委组组织部把介绍信开到市纪委,然后,蓝煜星从市纪委办理完交接手续,再回市委组织部报道,市委组织部再开介绍信让他到省委组织部报道,最后,省委组织部才可以把介绍信开到省纪委。对此,蓝煜星早就作好了在省市之间跑几个来回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林清雅却提前把手续都办好了,而且还是在春节长假期间,看得出来,林清雅在这件事上下了不少功夫,自己的事情,的确是特事特办了。   下午,蓝煜星和林清雅要坐老杨的车赶回S市,生活上的事情要准备一下,然后,他们就要驻进办案点。这一驻,究竟要多长时间,蓝煜星心里可没底。不过,办案点是在S市,办案人员不是服刑人员,只要不忙,随时都可以出来,蓝煜星想到回去以后就可以见到谈晶晶,心情居然有些急切。   路上,林清雅还是和来日一样,一路沉默,蓝煜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特别是当着老杨的面,所以,也就一直闷着,车上的气氛一下子显得有些沉闷。   这时,老杨打开了车载音响,却是那首以前百听不厌现在听着就伤神的《布列瑟侬》,听着悠扬而又伤感的音乐,从前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了眼前,想想现在,歌声依旧而物是人非,蓝煜星不由得痴了。坐在后座的林清雅也是黯然神伤,思绪,早已不知道飞向了何方。   “林书记,我老头子以前从来不听外国人唱歌,自从你拿来这张碟子让我在车上放开始,现在,我听着听着倒听习惯了,这老外唱歌还真的挺好的。”老杨本是无心之言,也许他是想打破沉闷吧,却让蓝煜星心里一沉,一种苦涩的感觉顿时弥漫了全身。 第十五章诡计(上)   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一个星期,蓝煜星感觉,他们在休假,不,是在关禁闭。没有这么无聊的休假,每天看着院外那四角的天空,白天忙着晒太阳,晚上忙着数星星,这和坐牢,实在没太大的区别。如果说有区别,那就是可以时不时地去院外蹓达那么一圈。   可是,这院外有什么好蹓达的啊?光凸凸的,都是些石头山,大冬天的,山上也没什么植被,显得寂寞而萧条。这就是蓝煜星所在的办案点。这个地方,和S市看守所离得不远,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距离,都在北郊,只不过,办案点偏西一点,看守所偏东一点。   这就是S市,和前面曾经提到的一样,一条横贯东西的中心大街,把S市分成了两块,南城是机关院校风景名胜和商业区,北城是老工业区,南城的人开着宝马奔驰,最次的也是挂着德国、日本牌子的国产公务用车四处兜风,北城的人骑个自行车三轮车好一点的是幸福250忙忙碌碌的讨生活。南郊和北郊也一样。南郊现在即便是冬天也是苍松翠柏绿意盎然,而北郊就是荒凉肃杀死气沉沉。   其实,这怨不得市政府。北郊,在传统上就不属于S市政府实际管辖的地方,绝大部分地段的管辖权,实际上是在部队。   S市四面环山,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只要攻下S市,放眼长江就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工商业发达的长江三角洲唾手可得。从古至今,以S市为中心,有史可查大大小小的战事就有158次,特别是上个世纪的三、四十年代,这里发生了两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血战。一次是抗日战争初期,中日两国的正规军在此投入的总兵力为数十万人,在此浴血鏖兵,伤亡之惨重,是前所未有的,日本陆军的骄傲坂垣师团,在此留下了上万具的日军尸骨,中国士兵的伤亡则更加惨重,但是,这一仗打出了中国人的血性,即便是**执政以后,也把这场以国民党军队为主的血战拍成了电影。   又过了十年,日本人被赶走了,国共两党,这一对同胞兄弟,为了争夺执政权又干了起来,还是在S市,双方投入兵力一百四十万,国民党八十万,**六十万,这是一场决定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大决战,结果,六十万灭掉了八十万,**取得了最终战略决战的胜利。   关于这一战,后来的国民党将领并不服气,认为**方面有百万民工在为作战部队运送给养,60万比80万,不合理。但是,范志杰认为,这样的事实存在就是一种合理,所以,在和老师讨论民主与法制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结合这场战役抛出了自己的观点:其实,这就是民主,这就是选举,中国的老百姓,用自己最有分量的方式在这场两党的选举中给**投了一票。哪一天,如果**也走到了国民党当初的那一步,不用搞什么两党制,他也会被中国的民众给选下去的。自己作为一名**员,就是要坚决避免这种局面的出现,把那影响党的形象的蛀虫挑出来,保持这个机体的健康和强大,让中国的老百姓信任和满意。   所以,S市这个地方,从建市的那天起,就有着浓浓的军事背景。解放不久,在“深挖洞、广积粮”的战略思想指导下,S市外围的茫茫群山看起来面貌依旧,底下却被掏了个空。特别是在部队非常集中的北郊,各种各样的地下工事足以连成一个地下城。改革开放以后,裁军百万,铸剑为犁,很多部队撤编了,军用设施废弃了。原有的地下工事,地段好的成了旅游设施,差一点的,就没人问了。后来,又有些乞丐、盲流发现了这些地方,虽然偏远了一些,却可以遮风挡雨,比露宿在外可强多了,于是,在国家最困难的时期倾其所有建设的地下军事设施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   当然,和利用价值不大的地下工事不同,大裁军以后,大量的部队产业被S市市政府接管了。现在蓝煜星他们的这个办案点,就是从前的一个师部。旧是旧了些,但建设的坚固结实,食堂、宿舍、自备的供气、供暧、供电、供水等设施一应俱全,哨卡和暗哨设计得都很科学而又富有创意,稍微改造一下,添一些服务人员,就是一个完美的办案点。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师部从选址到设计都是军事专家在操作,依山而建,视野开阔,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表面建筑的底下,还有结构复杂的地下混凝土工事,建设规模甚至要大于地面的建筑。把这里作为办案点,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些。但是,除此以外,这种地方,又能作什么用呢?作为机关的办公场所?改造成宾馆?得有人原意去啊。   蓝煜星的寂寞是正常的。和普通的案件不同,纪委这次不是因为有了审查对象就进驻办案点的,这次的办案点,暂时只是一个指挥部,   作为纪委这一方,目前并没有对相关干部进行双规的任务。所以,前期所有的调查重点都放在了公安方,也就是吴国同那一块。   吴国同那边倒是挺忙,可是,他的忙碌,只印证了四个字:碌碌无为。按照严明的部署,公安方面派出了大量的外出调查小组,他们的勤奋,他们的努力,他们的工作量,都是无可厚非的。通过一个星期的工作,他们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比如,四十七个下落不明的特种兵,被他们找到了十二个,这十二个人,分布在全国各地,大多数都是在为一些大亨做贴身保卫,待遇优厚但工作繁忙,深得老板的信任但也因此寸步不离,所以,很少有机会和家里联系。但是,绝大多数的人,也就是说,还有三十五个,的的确确是神秘地失踪了。 第十五章诡计(上)   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一个星期,蓝煜星感觉,他们在休假,不,是在关禁闭。没有这么无聊的休假,每天看着院外那四角的天空,白天忙着晒太阳,晚上忙着数星星,这和坐牢,实在没太大的区别。如果说有区别,那就是可以时不时地去院外蹓达那么一圈。   可是,这院外有什么好蹓达的啊?光凸凸的,都是些石头山,大冬天的,山上也没什么植被,显得寂寞而萧条。这就是蓝煜星所在的办案点。这个地方,和S市看守所离得不远,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距离,都在北郊,只不过,办案点偏西一点,看守所偏东一点。   这就是S市,和前面曾经提到的一样,一条横贯东西的中心大街,把S市分成了两块,南城是机关院校风景名胜和商业区,北城是老工业区,南城的人开着宝马奔驰,最次的也是挂着德国、日本牌子的国产公务用车四处兜风,北城的人骑个自行车三轮车好一点的是幸福250忙忙碌碌的讨生活。南郊和北郊也一样。南郊现在即便是冬天也是苍松翠柏绿意盎然,而北郊就是荒凉肃杀死气沉沉。   其实,这怨不得市政府。北郊,在传统上就不属于S市政府实际管辖的地方,绝大部分地段的管辖权,实际上是在部队。   S市四面环山,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只要攻下S市,放眼长江就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工商业发达的长江三角洲唾手可得。从古至今,以S市为中心,有史可查大大小小的战事就有158次,特别是上个世纪的三、四十年代,这里发生了两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血战。一次是抗日战争初期,中日两国的正规军在此投入的总兵力为数十万人,在此浴血鏖兵,伤亡之惨重,是前所未有的,日本陆军的骄傲坂垣师团,在此留下了上万具的日军尸骨,中国士兵的伤亡则更加惨重,但是,这一仗打出了中国人的血性,即便是**执政以后,也把这场以国民党军队为主的血战拍成了电影。   又过了十年,日本人被赶走了,国共两党,这一对同胞兄弟,为了争夺执政权又干了起来,还是在S市,双方投入兵力一百四十万,国民党八十万,**六十万,这是一场决定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大决战,结果,六十万灭掉了八十万,**取得了最终战略决战的胜利。   关于这一战,后来的国民党将领并不服气,认为**方面有百万民工在为作战部队运送给养,60万比80万,不合理。但是,范志杰认为,这样的事实存在就是一种合理,所以,在和老师讨论民主与法制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结合这场战役抛出了自己的观点:其实,这就是民主,这就是选举,中国的老百姓,用自己最有分量的方式在这场两党的选举中给**投了一票。哪一天,如果**也走到了国民党当初的那一步,不用搞什么两党制,他也会被中国的民众给选下去的。自己作为一名**员,就是要坚决避免这种局面的出现,把那影响党的形象的蛀虫挑出来,保持这个机体的健康和强大,让中国的老百姓信任和满意。   所以,S市这个地方,从建市的那天起,就有着浓浓的军事背景。解放不久,在“深挖洞、广积粮”的战略思想指导下,S市外围的茫茫群山看起来面貌依旧,底下却被掏了个空。特别是在部队非常集中的北郊,各种各样的地下工事足以连成一个地下城。改革开放以后,裁军百万,铸剑为犁,很多部队撤编了,军用设施废弃了。原有的地下工事,地段好的成了旅游设施,差一点的,就没人问了。后来,又有些乞丐、盲流发现了这些地方,虽然偏远了一些,却可以遮风挡雨,比露宿在外可强多了,于是,在国家最困难的时期倾其所有建设的地下军事设施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   当然,和利用价值不大的地下工事不同,大裁军以后,大量的部队产业被S市市政府接管了。现在蓝煜星他们的这个办案点,就是从前的一个师部。旧是旧了些,但建设的坚固结实,食堂、宿舍、自备的供气、供暧、供电、供水等设施一应俱全,哨卡和暗哨设计得都很科学而又富有创意,稍微改造一下,添一些服务人员,就是一个完美的办案点。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师部从选址到设计都是军事专家在操作,依山而建,视野开阔,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表面建筑的底下,还有结构复杂的地下混凝土工事,建设规模甚至要大于地面的建筑。把这里作为办案点,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些。但是,除此以外,这种地方,又能作什么用呢?作为机关的办公场所?改造成宾馆?得有人原意去啊。   蓝煜星的寂寞是正常的。和普通的案件不同,纪委这次不是因为有了审查对象就进驻办案点的,这次的办案点,暂时只是一个指挥部,   作为纪委这一方,目前并没有对相关干部进行双规的任务。所以,前期所有的调查重点都放在了公安方,也就是吴国同那一块。   吴国同那边倒是挺忙,可是,他的忙碌,只印证了四个字:碌碌无为。按照严明的部署,公安方面派出了大量的外出调查小组,他们的勤奋,他们的努力,他们的工作量,都是无可厚非的。通过一个星期的工作,他们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比如,四十七个下落不明的特种兵,被他们找到了十二个,这十二个人,分布在全国各地,大多数都是在为一些大亨做贴身保卫,待遇优厚但工作繁忙,深得老板的信任但也因此寸步不离,所以,很少有机会和家里联系。但是,绝大多数的人,也就是说,还有三十五个,的的确确是神秘地失踪了。 第十五章诡计(下)   吴国同还是比较注意的,很多事情都和林清雅商议,也会向专案组的同志通报。而且,越是陷入僵局,他通报得反而越是勤快。这三十五个人的失踪,进一步证实了公安方的猜测:他们,极有可能是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因为,和以上的十二个人不同,那十二个人,尽管出于种种原因,并不愿意吐露出自己的下落,但对家人,对战友,多多少少是有一些联系的,而这三十五个人,行踪极其诡秘,调查人员查了他们和家人的通话记录,尽管次数极少,但几乎每一次都在不同的城市,而且,用的基本上都是投币式电话或是街边的付费电话,从不用固定电话,从不用手机,从不用多次使用的磁卡电话。至于其他的人,则毫无任何联系。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时时刻刻都很注意反侦察,这极不正常,有时候,查不到任何线索,本身就是一种线索。   还有就是对孙继尧的调查,一样的毫无线索。这个人,从他平常的表现看,没有任何不合常理的地方。如果不是法庭的那个案子,在孙继尧身上,查不出任何与众不同之处。这个干部,实在是一个很平常的干部,或者说,他是一个既不标新立异同时也不违反大的原则的干部。和上下级之间,也会有一些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来往。逢年过节,一些下属单位的负责人或是老部下送他一些烟酒土特产什么的,他也收,并且也会象征性地回人家一点礼,这叫礼尚往来,正常的人情来往嘛,有来有回,组织上是不好上纲上线的;当县委副书记和公安局长期间,也存在一些用人唯亲的现象,比如,他会在书记办公议上提一些他分管范围内的干部担当重任,在当市公安局长的时候,也有一些P县籍的干警沾了老乡的光受到重用,但是,并不过分,而且,他并没有收受过这些人的贵重礼品,大额现金就更谈不上了,连小额都没有;平时,也会利用自己的影响为亲朋好友办一点私事,比如,为老同学的孩子找个工作啦,家里的亲戚什么的犯了一点可轻可重的事情他打个电话给P县的有关部门说一声放人家一马啦,等等。对这些事情,当然不能说他办得就对,问题是,最多只能说这个人在小节上对自己的要求并不是很严格,但并没有违法乱纪,其实,现在大多数的干部都是这个样子,绝不可能因为他的老下属送过他一箱酒、两条烟就说这个人是他的死党而对人家进行立案调查吧。所以,查到最后,公安机关都没有查出这个人有什么特异之处,或是有安永江和姚义喜之外的同党。   至于董守业、安永江他们所在的部队,对这件事情倒是十分重视,花了很大的力量去配合公安厅的调查,但是,等查不出结论以后,军方的领导就不客气了:“同志啊,我们部队的确是出现了像安永江、姚义喜这样的害群之马,这叫一泡鸡屎坏缸酱,谁让咱们部队出现了这样不争气的东西呢?但是,不能因此就怀疑我们部队出去的那么多的同志都是危害社会的危险分子嘛!这不,你们现在能够查到的十二个人,都是安份守已的正当职业者,没有做杀手对吧?没有做毒贩子对吧?没有买卖军火的对吧?哦,既然是这样,那咱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部队的政治教育是过硬地,我们的战士虽然不能说个个都是政治合格,比如就有极少数像安永江、姚义喜这样的败类,但总体上说,应该是好的嘛。你们不能因为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就断定他们一定在做坏事嘛。当然啦,地方上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正常的,合理的,特别是涉及到我们的转业战士的,我们都会尽力配合,不过,像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在没有证据之前,也请地方上不要动不动就瞎猜疑,我们的工作也是很忙的,咱们部队,每年都有两三百名干部战士转业,大家如果都说这些人有问题,那我们也不要训练了,也不要演习了,也不要执行上级安排的任务了,一门心思陪你们破案好了。”   公安上的同志这才明白。感情从他来这里第一天开始,军方可就是不大满意,他们根本就是一批不受欢迎的客人。之所以委曲求全,那是因为安永江、姚义喜两个人的把柄捏在公安的手里,现在,查不出什么来了,部队也就不用再憋着这口气了,开始反守为攻了。如果再纠缠下去,可就是不识趣了。部队里的干部护起犊子来,可比地方上厉害多了。所以,公安厅的一帮负责到部队调查的同志只好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陷在僵局里总不是个办法,事情总会有个头。这一天,蓝煜星接到了林清雅的电话,让他到她房间里去一下。这段时间,两个人有点鬼使神差,极少交流。林清雅对蓝煜星不假辞色,蓝煜星也乐得走得远远的,至于是什么原因,两个人心中都有数。所以,蓝煜星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就知道,林清雅着急了。   对林清雅的召见,蓝煜星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赶到林清雅的房间。和在P县的时候不同,这个办案点房子多,人少,条件比以前可好多了。林清雅和吴国同住的都是套间,原来师长政委呆的地方,外面有客厅,中间有办公室,里面有卧室,林清雅再也不用像上次一样在卧室里接待蓝煜星了。进去以后,两个人很正式的在客厅的沙发上分宾主落座,林清雅给蓝煜星倒了一杯纯净水,不再是以前的天目青峰。而且,今天林清雅的装扮也很特别,大冷的天,外面零下十来度,里面暖气开着,自然是温暖如春,但林清雅却是一个不伦不类的打扮,在自己的房间里,穿了套秋天穿的灰色职业套装,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看来,这是决定公事公办了。   落座以后,林清雅面无表情地问:“现在案子了陷入僵局了,你怎么看?”   “有什么好看的,就是这个样子了,孙继尧又不是普通的通缉犯,他这么大的人物,肯定有落脚之处,如果没有内线,根本就抓不到他。”蓝煜星说的是事实,但口气中,总有那么点玩世不恭的味道。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意识道,今天,林清雅的这种态度,虽然没有让他感觉到以前的那种担心,却让他有点受刺激了。   “那就这么算了?”林清雅有些失望。   “不算了又能怎么样?更何况,现在案件没有突破,责任不在我们,而在于公安那一方。咱们犯不着这么急。”蓝煜星口气听起来越像破罐子破摔起来。当然,他说的是对的,现在,案件的压力集中压在了公安厅的那边。纪委没有侦察权的,否则,也不用总是搞什么联合调查组了。所以,作为纪委这一方,主要的职能是等公安机关把相关的证据拿出来,哪怕这个证据只有一点点,只要能够证明某个党员干部的确是有问题,纪委这方就可以据此深挖细查。现在,什么都没有,连个人影儿都不见,纪委实是无能为力。总不能让他们去做刑警的助手,去排查线索吧。   “你真的这样想?不会吧,我不信。”对蓝煜星,林清雅可是太了解了,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一个有一丁点的机会都要用全部的努力去扩大战果的人。绝对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听天由命,而且,她相信,他总会有办法的,对此她坚信不疑。   “老实说,我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蓝煜星的态度终于诚恳了起来:“孙继尧如此狡猾,身边又有两个,当然,也可能不止两个反侦察的高手,而且,他们在财力和身份上面又不存在什么问题,常规的通缉手段对他们是无效的。如果我们没有有力的内线,现在根本就抓不到他,当然,在常规手段的情况下,如果连孙继尧这个通缉犯我们都能抓到,那么,估计全国的通缉犯也就没了。”   蓝煜星的话不错,现在,想要抓孙继尧,难度的确是相当于大海捞针,中国这么大,三个有财力有能力有实力的男人,从逃出S市警方包围圈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淹没在了汪洋大海之中,想找到他们,谈何容易?这种瞎猫碰死耗子的事情,不是总能遇得上的。而且,就算被认出来又怎么样?以安永江二人的强大的实力,会束手就擒吗?只要他们有枪在手,三五个警察是根本抓不到他们的。所以,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锁定他们的安身之处,然后在有部署有安排有准备的情况下,一举擒获之。   所以,听了蓝煜星的话,林清雅沉默了。这些事情,她不是没想到,但是,她总认为,蓝煜星是无所不能的,从来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可是,奇迹并没有出现,即便是在预料之中,林清雅也难免有些失望。   可是,蓝煜星接下来的话却让林清雅的精神为之一震:“当然,办法也不是没有,我这还有一个馊主意,或许能突破也未可知。” 第十五章诡计(下)   吴国同还是比较注意的,很多事情都和林清雅商议,也会向专案组的同志通报。而且,越是陷入僵局,他通报得反而越是勤快。这三十五个人的失踪,进一步证实了公安方的猜测:他们,极有可能是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因为,和以上的十二个人不同,那十二个人,尽管出于种种原因,并不愿意吐露出自己的下落,但对家人,对战友,多多少少是有一些联系的,而这三十五个人,行踪极其诡秘,调查人员查了他们和家人的通话记录,尽管次数极少,但几乎每一次都在不同的城市,而且,用的基本上都是投币式电话或是街边的付费电话,从不用固定电话,从不用手机,从不用多次使用的磁卡电话。至于其他的人,则毫无任何联系。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时时刻刻都很注意反侦察,这极不正常,有时候,查不到任何线索,本身就是一种线索。   还有就是对孙继尧的调查,一样的毫无线索。这个人,从他平常的表现看,没有任何不合常理的地方。如果不是法庭的那个案子,在孙继尧身上,查不出任何与众不同之处。这个干部,实在是一个很平常的干部,或者说,他是一个既不标新立异同时也不违反大的原则的干部。和上下级之间,也会有一些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来往。逢年过节,一些下属单位的负责人或是老部下送他一些烟酒土特产什么的,他也收,并且也会象征性地回人家一点礼,这叫礼尚往来,正常的人情来往嘛,有来有回,组织上是不好上纲上线的;当县委副书记和公安局长期间,也存在一些用人唯亲的现象,比如,他会在书记办公议上提一些他分管范围内的干部担当重任,在当市公安局长的时候,也有一些P县籍的干警沾了老乡的光受到重用,但是,并不过分,而且,他并没有收受过这些人的贵重礼品,大额现金就更谈不上了,连小额都没有;平时,也会利用自己的影响为亲朋好友办一点私事,比如,为老同学的孩子找个工作啦,家里的亲戚什么的犯了一点可轻可重的事情他打个电话给P县的有关部门说一声放人家一马啦,等等。对这些事情,当然不能说他办得就对,问题是,最多只能说这个人在小节上对自己的要求并不是很严格,但并没有违法乱纪,其实,现在大多数的干部都是这个样子,绝不可能因为他的老下属送过他一箱酒、两条烟就说这个人是他的死党而对人家进行立案调查吧。所以,查到最后,公安机关都没有查出这个人有什么特异之处,或是有安永江和姚义喜之外的同党。   至于董守业、安永江他们所在的部队,对这件事情倒是十分重视,花了很大的力量去配合公安厅的调查,但是,等查不出结论以后,军方的领导就不客气了:“同志啊,我们部队的确是出现了像安永江、姚义喜这样的害群之马,这叫一泡鸡屎坏缸酱,谁让咱们部队出现了这样不争气的东西呢?但是,不能因此就怀疑我们部队出去的那么多的同志都是危害社会的危险分子嘛!这不,你们现在能够查到的十二个人,都是安份守已的正当职业者,没有做杀手对吧?没有做毒贩子对吧?没有买卖军火的对吧?哦,既然是这样,那咱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部队的政治教育是过硬地,我们的战士虽然不能说个个都是政治合格,比如就有极少数像安永江、姚义喜这样的败类,但总体上说,应该是好的嘛。你们不能因为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就断定他们一定在做坏事嘛。当然啦,地方上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正常的,合理的,特别是涉及到我们的转业战士的,我们都会尽力配合,不过,像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在没有证据之前,也请地方上不要动不动就瞎猜疑,我们的工作也是很忙的,咱们部队,每年都有两三百名干部战士转业,大家如果都说这些人有问题,那我们也不要训练了,也不要演习了,也不要执行上级安排的任务了,一门心思陪你们破案好了。”   公安上的同志这才明白。感情从他来这里第一天开始,军方可就是不大满意,他们根本就是一批不受欢迎的客人。之所以委曲求全,那是因为安永江、姚义喜两个人的把柄捏在公安的手里,现在,查不出什么来了,部队也就不用再憋着这口气了,开始反守为攻了。如果再纠缠下去,可就是不识趣了。部队里的干部护起犊子来,可比地方上厉害多了。所以,公安厅的一帮负责到部队调查的同志只好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陷在僵局里总不是个办法,事情总会有个头。这一天,蓝煜星接到了林清雅的电话,让他到她房间里去一下。这段时间,两个人有点鬼使神差,极少交流。林清雅对蓝煜星不假辞色,蓝煜星也乐得走得远远的,至于是什么原因,两个人心中都有数。所以,蓝煜星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就知道,林清雅着急了。   对林清雅的召见,蓝煜星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赶到林清雅的房间。和在P县的时候不同,这个办案点房子多,人少,条件比以前可好多了。林清雅和吴国同住的都是套间,原来师长政委呆的地方,外面有客厅,中间有办公室,里面有卧室,林清雅再也不用像上次一样在卧室里接待蓝煜星了。进去以后,两个人很正式的在客厅的沙发上分宾主落座,林清雅给蓝煜星倒了一杯纯净水,不再是以前的天目青峰。而且,今天林清雅的装扮也很特别,大冷的天,外面零下十来度,里面暖气开着,自然是温暖如春,但林清雅却是一个不伦不类的打扮,在自己的房间里,穿了套秋天穿的灰色职业套装,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看来,这是决定公事公办了。   落座以后,林清雅面无表情地问:“现在案子了陷入僵局了,你怎么看?”   “有什么好看的,就是这个样子了,孙继尧又不是普通的通缉犯,他这么大的人物,肯定有落脚之处,如果没有内线,根本就抓不到他。”蓝煜星说的是事实,但口气中,总有那么点玩世不恭的味道。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意识道,今天,林清雅的这种态度,虽然没有让他感觉到以前的那种担心,却让他有点受刺激了。   “那就这么算了?”林清雅有些失望。   “不算了又能怎么样?更何况,现在案件没有突破,责任不在我们,而在于公安那一方。咱们犯不着这么急。”蓝煜星口气听起来越像破罐子破摔起来。当然,他说的是对的,现在,案件的压力集中压在了公安厅的那边。纪委没有侦察权的,否则,也不用总是搞什么联合调查组了。所以,作为纪委这一方,主要的职能是等公安机关把相关的证据拿出来,哪怕这个证据只有一点点,只要能够证明某个党员干部的确是有问题,纪委这方就可以据此深挖细查。现在,什么都没有,连个人影儿都不见,纪委实是无能为力。总不能让他们去做刑警的助手,去排查线索吧。   “你真的这样想?不会吧,我不信。”对蓝煜星,林清雅可是太了解了,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一个有一丁点的机会都要用全部的努力去扩大战果的人。绝对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听天由命,而且,她相信,他总会有办法的,对此她坚信不疑。   “老实说,我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蓝煜星的态度终于诚恳了起来:“孙继尧如此狡猾,身边又有两个,当然,也可能不止两个反侦察的高手,而且,他们在财力和身份上面又不存在什么问题,常规的通缉手段对他们是无效的。如果我们没有有力的内线,现在根本就抓不到他,当然,在常规手段的情况下,如果连孙继尧这个通缉犯我们都能抓到,那么,估计全国的通缉犯也就没了。”   蓝煜星的话不错,现在,想要抓孙继尧,难度的确是相当于大海捞针,中国这么大,三个有财力有能力有实力的男人,从逃出S市警方包围圈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淹没在了汪洋大海之中,想找到他们,谈何容易?这种瞎猫碰死耗子的事情,不是总能遇得上的。而且,就算被认出来又怎么样?以安永江二人的强大的实力,会束手就擒吗?只要他们有枪在手,三五个警察是根本抓不到他们的。所以,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锁定他们的安身之处,然后在有部署有安排有准备的情况下,一举擒获之。   所以,听了蓝煜星的话,林清雅沉默了。这些事情,她不是没想到,但是,她总认为,蓝煜星是无所不能的,从来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可是,奇迹并没有出现,即便是在预料之中,林清雅也难免有些失望。   可是,蓝煜星接下来的话却让林清雅的精神为之一震:“当然,办法也不是没有,我这还有一个馊主意,或许能突破也未可知。” 第十六章蹊径(上)   “哦?说来听听。”林清雅早就知道,蓝煜星不可能这么毫无作为,也相信,他终究会有办法的,果然没让她失望。   “实际上,现在在孙继尧这条线上下功夫已经不现实了。通缉逃犯谈何容易,当初,要不是刘虎自投罗网,估计我们现在都还抓不到他。孙继尧比刘虎和刘彪兄弟要狡猾得多,实力也要强大的多,如果没有意外的收获,抓获孙继尧根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看,最近省里催促得并不急,一来是不想给我们专案组太大的压力,二来,也是理解这边的处境。所以,我现在想的是,正面强攻拿不下来,咱们只好改成侧面迂回。”蓝煜星的话说得有点高深莫测。   “哪个侧面,怎么个迂回法?”林清雅急不可奈。   “我想在许昌平身上下功夫,这个人肯定有问题。”蓝煜星一语道破天机。   “你现在还在怀疑许昌平?周嫒嫒的事情,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嘛。”虽然以前听蓝煜星说过怀疑许枫的事,但是,现在公安厅已经获得了周嫒嫒和孙继尧有关系的证据。所以,林清雅对蓝煜星的执着有点不理解,他不会因为曾经被许枫他们父子暗算过有成见吧。   蓝煜星看出了林清雅的态度,看来,要实施这个计划,还得先说服林清雅才行:“我早说过,杨鹰之死,许枫难辞其咎,当然,当时只是一种推测。但后来,我一直在分析,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但都否决不了当初的判断,杨鹰之死,即使不是许枫干的,他也是帮凶。而他自己的经历很单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而已,要干,也是为他老爸干的。还有,许昌平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许枫搞进了纪委,可是,事情发生以后,不声不响地又把许枫弄国外去了,显然,许昌平就是因为在纪委插不上手,这才千方百计把儿子弄进来,完成任务以后,再加上孙继尧来了,他们已经取得了对纪委的控制权了,这才让许枫功成身退。”   “你的意思是说,许昌平和孙继尧一伙的?”   “不错,我怀疑许昌平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职务上的升迁而做出这么大的文章,仅仅换来了一个纪委书记位子,代价未免大了些,但是,如果换来的是市长,未来的市委书记,是掌控一个市的党政大权,那就很值得了。还有,孙继尧此人生活作风一贯良好,就算是周嫒嫒被杀了,舆论也未必就会怀疑到他,倒是许昌平,这人的口碑不是太好,贪财好色的事情都有传言,只是没有人拿到他的证据,而且他的工作成绩又非常出色,这才平步青云。”蓝煜星在对林清雅作理性的分析。   “那你怎么解释周嫒嫒那张纸条的事情?难道是假的?”林清雅有许多的疑问需要蓝煜星来解答。   “肯定是真的。这是他们作案的一贯手法,越是细节的东西越是真的,否则,一旦被鉴定出来是假冒的,那又是弄巧成拙了,对方显然不会干这样的傻事。问题是,你发现没有,那张字条的抬头称呼是大哥,并不是孙继尧的名字。而且,这么重要的证据,孙继尧为什么不把它毁了?偏偏要把它放在办公室里?这是此地无银吗?”   “嗯,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本来以为是孙继尧一时疏忽了,现在想来,果然是有些问题了。”林清雅渐渐地被蓝煜星说服了。但是,她马上想到了蓝煜星所说的馊主意,立即脱口说道:“怀疑也没用,许昌平他现在是堂堂的S市人民政府的市长,一号首长,想动他,仅仅是纪委研究都不行,最起码要省委的主要领导同志认可,咱们专案组根本没权力动他。就算是向上建议,也得有百分之百确凿的证据才行,我们现在有吗?”   “没有。不过,没有不等于拿不到。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蓝煜星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你的意思是先斩后奏?”林清雅惊呆了。听蓝煜星的意思,很有可能是在未向上汇报的情况下突击控制许昌平,先强审,取得成果以后再汇报。也许,这也不失为一个路子,但风险太大了,万一取不得成果,私自扣留一个市的市长,这个责任他们背不起啊。更何况,就算是审讯成功了,组织上最后也会追究责任的。如果纪委的办案人员都敢这么干,那还了得?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现在可以调动的力量,需要我和吴副厅长一致同意才能决定,我个人根本调动不了驻办案点的特警战士。更何况,即使能调动,我也不同意这么做。”林清雅并非单纯为自己着想,真要是这么干了,无论是成与不成,自己和蓝煜星两个的前途就全完了,自己无所谓,可蓝煜星损失不起。他怎么会这么冲动啊,这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馊主意。   看林清雅如此激动,蓝煜星笑了:“哪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不会干这样的傻事的。”   林清雅这才把一颗心放进肚子里:“那你能创造出什么样的条件?”   蓝煜星笑了一笑:“这个计划在我脑子里转了很久了,不过,当时时机并不成熟,现在,应该可以实施了。”说完,蓝煜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这个人可以帮我们的忙,这是他的号码,你可以直接联系他,只要你报出名字,他肯定会答应的。他出手了,估计许昌平想不现形就太难了。”蓝煜星的笑,有点俺饰不往的得意。   “他是谁?干什么的?”林清雅一头雾水。   “看过《神偷谍影》吗?他就是干那个的,而且,技术比电影里可能还要夸张,你想象不到的厉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走了。”   “那你怎么会……”话还没问完,林清雅已经全明白了,这个问题没有必要问下去,聪慧如她,知道问下去徒惹尴尬,当即生生地把后面的半截话咽下回去,转而幽幽地说:“那你去吧。”林清雅话音刚落,得到特赦的蓝煜星瞬间便仓皇逃离了林清雅的住地。望着被蓝煜星关好的房门,林清雅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她忽然想明白了蓝煜星所指的时机不成熟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因为自己。把这个人找来,毫无疑问,就是正式承认了他就是从前的范志杰。否则,那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蓝煜星,你瞒得我好苦! 第十六章蹊径(上)   “哦?说来听听。”林清雅早就知道,蓝煜星不可能这么毫无作为,也相信,他终究会有办法的,果然没让她失望。   “实际上,现在在孙继尧这条线上下功夫已经不现实了。通缉逃犯谈何容易,当初,要不是刘虎自投罗网,估计我们现在都还抓不到他。孙继尧比刘虎和刘彪兄弟要狡猾得多,实力也要强大的多,如果没有意外的收获,抓获孙继尧根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看,最近省里催促得并不急,一来是不想给我们专案组太大的压力,二来,也是理解这边的处境。所以,我现在想的是,正面强攻拿不下来,咱们只好改成侧面迂回。”蓝煜星的话说得有点高深莫测。   “哪个侧面,怎么个迂回法?”林清雅急不可奈。   “我想在许昌平身上下功夫,这个人肯定有问题。”蓝煜星一语道破天机。   “你现在还在怀疑许昌平?周嫒嫒的事情,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嘛。”虽然以前听蓝煜星说过怀疑许枫的事,但是,现在公安厅已经获得了周嫒嫒和孙继尧有关系的证据。所以,林清雅对蓝煜星的执着有点不理解,他不会因为曾经被许枫他们父子暗算过有成见吧。   蓝煜星看出了林清雅的态度,看来,要实施这个计划,还得先说服林清雅才行:“我早说过,杨鹰之死,许枫难辞其咎,当然,当时只是一种推测。但后来,我一直在分析,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但都否决不了当初的判断,杨鹰之死,即使不是许枫干的,他也是帮凶。而他自己的经历很单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而已,要干,也是为他老爸干的。还有,许昌平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许枫搞进了纪委,可是,事情发生以后,不声不响地又把许枫弄国外去了,显然,许昌平就是因为在纪委插不上手,这才千方百计把儿子弄进来,完成任务以后,再加上孙继尧来了,他们已经取得了对纪委的控制权了,这才让许枫功成身退。”   “你的意思是说,许昌平和孙继尧一伙的?”   “不错,我怀疑许昌平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职务上的升迁而做出这么大的文章,仅仅换来了一个纪委书记位子,代价未免大了些,但是,如果换来的是市长,未来的市委书记,是掌控一个市的党政大权,那就很值得了。还有,孙继尧此人生活作风一贯良好,就算是周嫒嫒被杀了,舆论也未必就会怀疑到他,倒是许昌平,这人的口碑不是太好,贪财好色的事情都有传言,只是没有人拿到他的证据,而且他的工作成绩又非常出色,这才平步青云。”蓝煜星在对林清雅作理性的分析。   “那你怎么解释周嫒嫒那张纸条的事情?难道是假的?”林清雅有许多的疑问需要蓝煜星来解答。   “肯定是真的。这是他们作案的一贯手法,越是细节的东西越是真的,否则,一旦被鉴定出来是假冒的,那又是弄巧成拙了,对方显然不会干这样的傻事。问题是,你发现没有,那张字条的抬头称呼是大哥,并不是孙继尧的名字。而且,这么重要的证据,孙继尧为什么不把它毁了?偏偏要把它放在办公室里?这是此地无银吗?”   “嗯,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本来以为是孙继尧一时疏忽了,现在想来,果然是有些问题了。”林清雅渐渐地被蓝煜星说服了。但是,她马上想到了蓝煜星所说的馊主意,立即脱口说道:“怀疑也没用,许昌平他现在是堂堂的S市人民政府的市长,一号首长,想动他,仅仅是纪委研究都不行,最起码要省委的主要领导同志认可,咱们专案组根本没权力动他。就算是向上建议,也得有百分之百确凿的证据才行,我们现在有吗?”   “没有。不过,没有不等于拿不到。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蓝煜星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你的意思是先斩后奏?”林清雅惊呆了。听蓝煜星的意思,很有可能是在未向上汇报的情况下突击控制许昌平,先强审,取得成果以后再汇报。也许,这也不失为一个路子,但风险太大了,万一取不得成果,私自扣留一个市的市长,这个责任他们背不起啊。更何况,就算是审讯成功了,组织上最后也会追究责任的。如果纪委的办案人员都敢这么干,那还了得?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现在可以调动的力量,需要我和吴副厅长一致同意才能决定,我个人根本调动不了驻办案点的特警战士。更何况,即使能调动,我也不同意这么做。”林清雅并非单纯为自己着想,真要是这么干了,无论是成与不成,自己和蓝煜星两个的前途就全完了,自己无所谓,可蓝煜星损失不起。他怎么会这么冲动啊,这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馊主意。   看林清雅如此激动,蓝煜星笑了:“哪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不会干这样的傻事的。”   林清雅这才把一颗心放进肚子里:“那你能创造出什么样的条件?”   蓝煜星笑了一笑:“这个计划在我脑子里转了很久了,不过,当时时机并不成熟,现在,应该可以实施了。”说完,蓝煜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这个人可以帮我们的忙,这是他的号码,你可以直接联系他,只要你报出名字,他肯定会答应的。他出手了,估计许昌平想不现形就太难了。”蓝煜星的笑,有点俺饰不往的得意。   “他是谁?干什么的?”林清雅一头雾水。   “看过《神偷谍影》吗?他就是干那个的,而且,技术比电影里可能还要夸张,你想象不到的厉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走了。”   “那你怎么会……”话还没问完,林清雅已经全明白了,这个问题没有必要问下去,聪慧如她,知道问下去徒惹尴尬,当即生生地把后面的半截话咽下回去,转而幽幽地说:“那你去吧。”林清雅话音刚落,得到特赦的蓝煜星瞬间便仓皇逃离了林清雅的住地。望着被蓝煜星关好的房门,林清雅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她忽然想明白了蓝煜星所指的时机不成熟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因为自己。把这个人找来,毫无疑问,就是正式承认了他就是从前的范志杰。否则,那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蓝煜星,你瞒得我好苦! 第十六章蹊径(下)   第二天下午4点,林清雅打了一辆车,如约来到市区的一个茶馆,正准备进去,手机响了,打开一听:“嫂子,你被跟踪了,你倒一辆车,到百货大楼停,那里人多,然后你进北门从西门出去,再打辆车,应该可以甩掉他。”   听了电话,林清雅心里一阵紧张。被跟踪?这种事情好像是电影里才看到过,她哪里有经过这样的事啊。可惜他没来,否则,一定可以应付自如,林清雅心里怅然若失。只好按电话里说的做了。出了百货大楼,重新上了一辆出租车,电话又来了:“好了,尾巴甩掉了,多拐两个弯,然后我告诉你在哪里会合。”   几经辗转,林清雅来到了一个咖啡厅,进了一个包间,看见里面坐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个头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皮肤不黑不白,如果说他有什么特点,那么,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普通。普通到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点特别的地方,你见他一面,很有可能转眼就会把他忘掉;放在人潮里,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林清雅很清楚,这样的人,最适合的职业就是间谍。   见到林清雅,那个人急忙热情而且尊敬地上来打招呼,对他的热情,林清雅感觉很不自然,这种人,属于那种绝不会对别人过分热情但也不会太冷淡的人,他这一热情,反倒不像他了。   等林清雅坐下来,那个人开话了:“嫂子,你以后可以叫我大冯,以前杰哥也这么叫我。”   “嗯!”林清雅答应了一声:“你好大冯。以前,志杰只是告诉我,万一遇到了比较特殊的事情可以找你,你在这方面有特长,但是,他并没有详细地告诉我你的情况,现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拜托你,所以,我想请你告诉我你的情况,当然,如果有难言之隐,我也不勉强。你也不必多心,既然志杰信得过你,我当然也信得过你。”林清雅开门见山,说得直率而不失礼貌。   “当然,对别人是一码事,四年了,我一直隐姓埋名,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是谁。但是,对嫂子您,我岂敢有半点保留?”林清雅一听就知道,这个人跟范志杰的交情的确不一般。   “其实,我认识您,只是你不认识我而已。”大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解答林清雅的疑问:“我身上有一点家传的手艺,就是盗窃,当然,比一般的小偷小摸技术含量高点儿。解放以后,我们家就再也不干这个了,但是,技术还是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后来,我高中毕业以后参军入伍,不知道怎么着,部队就知道我有这个特长了,后来,我被选拔到了国家安全部从事情报工作。当小偷当到这份上,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大冯说得倒是实情,林清雅想到的却是,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   “当然啦,在安全部我又参加了一些培训,掌握了一些高技术的手段和情报人员的业务技能,比如跟踪反跟踪什么的。其实,从你出门开始不久,我就一直在观察你。我知道,既然用上了我,你的事情必定不是一般的事,果然不出我所料,前后居然有两拔人在跟着你,而且,这两拔人可都不是一般的人啊,一看就是行家。老实说,因为他们是对你没防备,轻敌了,没想到你会想办法甩他们,否则,你根本甩不掉。”   “这么严重?”林清雅立刻想到了那三十多个特种兵。不会是他们吧?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感觉。不过,她很快把问题转向最关心的那一个层面:“那你是怎么认识志杰的?”   “一言难尽啊!”大冯叹了口气:“正式上岗以后,我被派到了日本,主要是搞一些情报,经常出入一些内阁要员的府邸和办公室,老实说,日本的首相府号称什么都能防,可我也经常进去,只是收获不大而已。”大冯说到这里,感觉又是自豪又是遗憾。大冯的话,让林清雅暗自惊叹:他所说的进去,自然不可能是光明正大的进去作客,八成是偷偷进去的。能够进入首相府,而且是经常,这可是国宝级的人物啊。   不过,大冯很快感觉自己说多了,便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认识杰哥,当然是因为我犯错误了,好人谁和十三室打交道啊。可能是我身上有贼根,这叫本性难移,在日本的时候,猎取情报之余,见一些日本高官家里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就有些手痒,心想,小日本的东西,不拿白不拿,也就顺手牵了羊了。他***,都说小日本不贪,不贪才怪呢,我在日本一个内阁成员的保险柜里搞到一张瑞士的银行卡,破译密码以后一看,里面居然有上千万美元,这不是贪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啊。不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干得多了也就被上面知道了。而且,这种事情对国家来说也的确是个损失,搞情报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拿了实物就等于提醒人家了,给以后的情报工作带来了一些麻烦。所以,十三室开始调查我。我这才认识的杰哥。”   原来如此,林清雅明白了。   “按我当时搞的东西,最起码也值上亿美元了,这些东西,当时拿着也就是好玩,但又不敢上交,就自己藏起来了,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想用这些钱去挥霍。不过,这么大的数额,又给国家造成了损失,估计一旦定案,不死也要判我个无期。当时,这个案子就是杰哥查的,咱们在一起呆了有十来天,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挺多。这一来二去,就聊出了点共同语言,杰哥和我一样,都挺痛恨小日本的,可能他看我这人本质还不坏,也没做什么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事情,如果被毙了或是蹲一辈子牢就可太可惜了,所以就放了我一马,当然,这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我是他放跑的。大家只是觉得我的功夫太神奇,能飞檐走壁上天入地,却没有人怀疑到他。”   “是这样!”林清雅暗暗地点了点头。她太了解范志杰了,他嫉恶如仇,但行事决不中规中矩,自有自己的一套善恶观。有些事情,即便是查处的对象的确是触犯刑律了,但是,如果范志杰认为这个人不能算是坏蛋,或者说他做的事情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往往会网开一面。这样的事,在范志杰那儿已经不是一回了,只是这个大冯的事她是第一次听说而已。   说到了这种程度,林清雅知道,这个人,无论是他的能力,还是他的可信任度,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干蓝煜星计划中的事情,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是,向他叮嘱了一番,交待完毕,林清雅离开了咖啡厅,回办案点去了。   到了办案点,林清雅打通了蓝煜星的电话,刚说出自己被跟踪的事情,蓝煜星就忙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被我摆脱了!”   “愚蠢!”蓝煜星怒不可遏,口不择言,居然愤愤地骂了林清雅一句,心里却是痛惜不已。多么好的机会啊,要是知道被跟踪而不露声色,下次再出去,极有可能还会被跟踪,说不准就能网上两条鱼上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样的好机会,可能一去不复返了。   “愚蠢!”在蓝煜星骂林清雅的同时,另外一个地方,一个人正在承受着来自电话另一端的痛骂:“谁让你派人跟踪她的?这不送上门等人家抓嘛。除了这么原始的方式,你们就没有更高明的手段了?”   “老大,我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今天怎么忽然警觉性高了起来,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哦,她在摆脱之前接了个电话,极有可能是有高人指点。”握着手机冷汗直流的,霍然便是孙继尧。 第十六章蹊径(下)   第二天下午4点,林清雅打了一辆车,如约来到市区的一个茶馆,正准备进去,手机响了,打开一听:“嫂子,你被跟踪了,你倒一辆车,到百货大楼停,那里人多,然后你进北门从西门出去,再打辆车,应该可以甩掉他。”   听了电话,林清雅心里一阵紧张。被跟踪?这种事情好像是电影里才看到过,她哪里有经过这样的事啊。可惜他没来,否则,一定可以应付自如,林清雅心里怅然若失。只好按电话里说的做了。出了百货大楼,重新上了一辆出租车,电话又来了:“好了,尾巴甩掉了,多拐两个弯,然后我告诉你在哪里会合。”   几经辗转,林清雅来到了一个咖啡厅,进了一个包间,看见里面坐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个头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皮肤不黑不白,如果说他有什么特点,那么,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普通。普通到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点特别的地方,你见他一面,很有可能转眼就会把他忘掉;放在人潮里,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林清雅很清楚,这样的人,最适合的职业就是间谍。   见到林清雅,那个人急忙热情而且尊敬地上来打招呼,对他的热情,林清雅感觉很不自然,这种人,属于那种绝不会对别人过分热情但也不会太冷淡的人,他这一热情,反倒不像他了。   等林清雅坐下来,那个人开话了:“嫂子,你以后可以叫我大冯,以前杰哥也这么叫我。”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0 _2._c_o_m   “嗯!”林清雅答应了一声:“你好大冯。以前,志杰只是告诉我,万一遇到了比较特殊的事情可以找你,你在这方面有特长,但是,他并没有详细地告诉我你的情况,现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拜托你,所以,我想请你告诉我你的情况,当然,如果有难言之隐,我也不勉强。你也不必多心,既然志杰信得过你,我当然也信得过你。”林清雅开门见山,说得直率而不失礼貌。   “当然,对别人是一码事,四年了,我一直隐姓埋名,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是谁。但是,对嫂子您,我岂敢有半点保留?”林清雅一听就知道,这个人跟范志杰的交情的确不一般。   “其实,我认识您,只是你不认识我而已。”大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解答林清雅的疑问:“我身上有一点家传的手艺,就是盗窃,当然,比一般的小偷小摸技术含量高点儿。解放以后,我们家就再也不干这个了,但是,技术还是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后来,我高中毕业以后参军入伍,不知道怎么着,部队就知道我有这个特长了,后来,我被选拔到了国家安全部从事情报工作。当小偷当到这份上,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大冯说得倒是实情,林清雅想到的却是,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   “当然啦,在安全部我又参加了一些培训,掌握了一些高技术的手段和情报人员的业务技能,比如跟踪反跟踪什么的。其实,从你出门开始不久,我就一直在观察你。我知道,既然用上了我,你的事情必定不是一般的事,果然不出我所料,前后居然有两拔人在跟着你,而且,这两拔人可都不是一般的人啊,一看就是行家。老实说,因为他们是对你没防备,轻敌了,没想到你会想办法甩他们,否则,你根本甩不掉。”   “这么严重?”林清雅立刻想到了那三十多个特种兵。不会是他们吧?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感觉。不过,她很快把问题转向最关心的那一个层面:“那你是怎么认识志杰的?”   “一言难尽啊!”大冯叹了口气:“正式上岗以后,我被派到了日本,主要是搞一些情报,经常出入一些内阁要员的府邸和办公室,老实说,日本的首相府号称什么都能防,可我也经常进去,只是收获不大而已。”大冯说到这里,感觉又是自豪又是遗憾。大冯的话,让林清雅暗自惊叹:他所说的进去,自然不可能是光明正大的进去作客,八成是偷偷进去的。能够进入首相府,而且是经常,这可是国宝级的人物啊。   不过,大冯很快感觉自己说多了,便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认识杰哥,当然是因为我犯错误了,好人谁和十三室打交道啊。可能是我身上有贼根,这叫本性难移,在日本的时候,猎取情报之余,见一些日本高官家里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就有些手痒,心想,小日本的东西,不拿白不拿,也就顺手牵了羊了。他***,都说小日本不贪,不贪才怪呢,我在日本一个内阁成员的保险柜里搞到一张瑞士的银行卡,破译密码以后一看,里面居然有上千万美元,这不是贪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啊。不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干得多了也就被上面知道了。而且,这种事情对国家来说也的确是个损失,搞情报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拿了实物就等于提醒人家了,给以后的情报工作带来了一些麻烦。所以,十三室开始调查我。我这才认识的杰哥。”   原来如此,林清雅明白了。   “按我当时搞的东西,最起码也值上亿美元了,这些东西,当时拿着也就是好玩,但又不敢上交,就自己藏起来了,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想用这些钱去挥霍。不过,这么大的数额,又给国家造成了损失,估计一旦定案,不死也要判我个无期。当时,这个案子就是杰哥查的,咱们在一起呆了有十来天,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挺多。这一来二去,就聊出了点共同语言,杰哥和我一样,都挺痛恨小日本的,可能他看我这人本质还不坏,也没做什么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事情,如果被毙了或是蹲一辈子牢就可太可惜了,所以就放了我一马,当然,这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我是他放跑的。大家只是觉得我的功夫太神奇,能飞檐走壁上天入地,却没有人怀疑到他。”   “是这样!”林清雅暗暗地点了点头。她太了解范志杰了,他嫉恶如仇,但行事决不中规中矩,自有自己的一套善恶观。有些事情,即便是查处的对象的确是触犯刑律了,但是,如果范志杰认为这个人不能算是坏蛋,或者说他做的事情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往往会网开一面。这样的事,在范志杰那儿已经不是一回了,只是这个大冯的事她是第一次听说而已。   说到了这种程度,林清雅知道,这个人,无论是他的能力,还是他的可信任度,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干蓝煜星计划中的事情,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是,向他叮嘱了一番,交待完毕,林清雅离开了咖啡厅,回办案点去了。   到了办案点,林清雅打通了蓝煜星的电话,刚说出自己被跟踪的事情,蓝煜星就忙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被我摆脱了!”   “愚蠢!”蓝煜星怒不可遏,口不择言,居然愤愤地骂了林清雅一句,心里却是痛惜不已。多么好的机会啊,要是知道被跟踪而不露声色,下次再出去,极有可能还会被跟踪,说不准就能网上两条鱼上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样的好机会,可能一去不复返了。   “愚蠢!”在蓝煜星骂林清雅的同时,另外一个地方,一个人正在承受着来自电话另一端的痛骂:“谁让你派人跟踪她的?这不送上门等人家抓嘛。除了这么原始的方式,你们就没有更高明的手段了?”   “老大,我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今天怎么忽然警觉性高了起来,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哦,她在摆脱之前接了个电话,极有可能是有高人指点。”握着手机冷汗直流的,霍然便是孙继尧。 第十七章浑水(上)   元宵节。   准确地说,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不能算是元宵节了,但是,月亮还是十五的月亮。一个月,难得可以圆这么两天,月亮似乎特别善于把握这个难得机遇,所以,它无私地、奢侈地散发着它的光芒,把大地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风不高,月不黑,这绝对不是一个适合作案的夜晚。   许昌平晚上吃了点元宵,又喝了点小酒,此时,正沉浸在梦乡之中,肥肥白白的大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容。是啊,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大权在握,前途远大,有什么理由不笑呢?   可是,他那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妻子睡得却没他这么安心。   按理说,丈夫的事业越来越顺,官越做越大,所谓夫荣妻贵,成了S市的第一夫人,至少是名义上的第一夫人,她应该是风光无限的,巴结她、奉承她的人越来越多了,她有时也会飘飘然,尽管许昌平在P县的时候她就是第一夫人了,但那只是个小县城,她并不愿意到那里去生活,那里和S市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城市没法比。何况,他在P县的时候,她还在这个大院里生活,还要和市里的那帮头头们的家属打交道,打麻将的时候,该赢不敢赢,不该输的时候还在故意放出那么一点去。尽管她做得很好,为丈夫赢得了良好的人缘,但被人压着一头的滋味并不舒服:憋屈。   现在不同了。昔日的一头压在他上面的人,现在有的退下去了,有的虽然还在位子上,去已经被老公超过去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然,自己是个有素质的人,绝不会因为老公当了市长就趾高气扬,反而应该加倍的谦恭和气。不过,那也得那帮婆娘们识趣才行。还好,她们还算识趣,总之现在的手风是越来越顺了,只要上了牌桌,要么大赢,要么小赢,过去输的那点钱,早就加倍儿地捞回来了。就连黄柏强的老婆,现在对自己也客气了很多,几个人打牌的时候,常常推着让自己做东风,当然,这个位子,有她在,自己是不能坐的,她老公只要还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坐一天,都不能和她抢这个位子。不过,应该快了吧,那老头都五十大几岁的人了,最多明年,就应该到省政协什么的弄个副省级的位子等养老了。不能急,暂时还得压一压。   当然,输也好,赢也好,都是精神层面的,至于实惠上面的,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家里的钱,就是再来一辈子,估计也花不完了。   可是,有得必有失。有一句话叫悔叫夫婿觅封侯,自从他当了P县的县长开始,工作就越来越忙了,大多数的时间根本不回家,偶尔回来,也是满身酒气。可能是年龄大了吧,男人过了四十,精力就大不如前了,这些年,他好像很少碰自己,上一次夫妻生活是什么时候?好像已经记不清楚了。可自己不同啊,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自己现在五十还不到呢,正是如饥似渴的时候,却已经守了好多年的活寡了,有时候感觉上来了,心里痒得像百爪挠心一般,旁边的男人却是无动于衷,心里真的恨不得撕了他。女人是需要滋润的,别看自己现在皮肤还是又白又嫩,眼角的鱼尾纹也不是很明显,可那是进口高级化装品和美容师调理出来的。女人就像一朵花,同样是娇艳欲滴,但有的花是自然吸收土壤里的水分,开得会越来越鲜艳,有的花却是用保鲜的药剂处理过,只是减缓花调谢的速度,其实,根子里,早已经枯萎了。   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他在不在自己的身边,她早就无所谓了。现在,她只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今天是元宵节,她可真想儿子,唉,在家不是挺好嘛,RM大学的文凭也不错啦,没事去念什么挨嘛屁挨(MPA),还漂洋过海的,跑那么远,这爷儿俩,可真能折腾。   想到儿子,她心里就会舒服许多,这小子英俊、帅气、嘴巴甜,讨人喜欢,无论到哪,都能粘上一大串的小姑娘。这个花心萝卜,跟他那该死的老爹一样,这才刚毕业呢,以后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小姑娘要倒他的霉。想到这里,女人嘴角闪过一丝微笑,女人的心思很奇怪,老公花心,她就深恶痛绝,可儿子花心,却可以让她喜不自禁,觉得儿子能干,有本事。   不对!有动静。正在胡思乱想的女人感觉隔壁的许昌平的书房里好像有动静,也许是猫吧!女人猜测着。不象啊,听声音象是人的脚步声啊,还有,那边书房的声音还挺大。家里的宝贝都藏在那间屋里呢,尽管很隐秘,绝对不会有人找得到的,但女人还是很担心,同时又很害怕。房子太大,两层小楼,十来个房间,小枫不在家,今天过节,保姆又被放假回家了,身旁的许昌平喝了点酒,现在睡得跟个死猪似的,女人的心脏呯呯呯地跳了起来。想起身看看,可有不敢,便推了推身边的许昌平:“老许,老许!起来,起来!”   “干嘛呐!”睡得正香的许昌平嘟囔了一声,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老许,快起来!”房间里的动静似乎越来越大了,那边肯定有问题,老婆使劲地拧了许昌平一下,疼得许昌平一下子坐了起来:“你干嘛呢!”   “小点声,你听,那边好像有动静。”老婆连忙捂住许昌平的嘴。许昌平静下来一听,可不是嘛,动静还不小。连忙披起衣服说:“慌什么,看看去。”老婆见许昌平这么镇定,也就平静下来,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丈夫的胳膊,蹑手蹑脚地往那边走去。对老婆的状态,许昌平有点不耐烦,很烦地甩开了她的手,直奔书房过去。见丈夫这样,老婆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第十七章浑水(上)   元宵节。   准确地说,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不能算是元宵节了,但是,月亮还是十五的月亮。一个月,难得可以圆这么两天,月亮似乎特别善于把握这个难得机遇,所以,它无私地、奢侈地散发着它的光芒,把大地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风不高,月不黑,这绝对不是一个适合作案的夜晚。   许昌平晚上吃了点元宵,又喝了点小酒,此时,正沉浸在梦乡之中,肥肥白白的大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容。是啊,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大权在握,前途远大,有什么理由不笑呢?   可是,他那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妻子睡得却没他这么安心。   按理说,丈夫的事业越来越顺,官越做越大,所谓夫荣妻贵,成了S市的第一夫人,至少是名义上的第一夫人,她应该是风光无限的,巴结她、奉承她的人越来越多了,她有时也会飘飘然,尽管许昌平在P县的时候她就是第一夫人了,但那只是个小县城,她并不愿意到那里去生活,那里和S市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城市没法比。何况,他在P县的时候,她还在这个大院里生活,还要和市里的那帮头头们的家属打交道,打麻将的时候,该赢不敢赢,不该输的时候还在故意放出那么一点去。尽管她做得很好,为丈夫赢得了良好的人缘,但被人压着一头的滋味并不舒服:憋屈。   现在不同了。昔日的一头压在他上面的人,现在有的退下去了,有的虽然还在位子上,去已经被老公超过去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然,自己是个有素质的人,绝不会因为老公当了市长就趾高气扬,反而应该加倍的谦恭和气。不过,那也得那帮婆娘们识趣才行。还好,她们还算识趣,总之现在的手风是越来越顺了,只要上了牌桌,要么大赢,要么小赢,过去输的那点钱,早就加倍儿地捞回来了。就连黄柏强的老婆,现在对自己也客气了很多,几个人打牌的时候,常常推着让自己做东风,当然,这个位子,有她在,自己是不能坐的,她老公只要还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坐一天,都不能和她抢这个位子。不过,应该快了吧,那老头都五十大几岁的人了,最多明年,就应该到省政协什么的弄个副省级的位子等养老了。不能急,暂时还得压一压。   当然,输也好,赢也好,都是精神层面的,至于实惠上面的,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家里的钱,就是再来一辈子,估计也花不完了。   可是,有得必有失。有一句话叫悔叫夫婿觅封侯,自从他当了P县的县长开始,工作就越来越忙了,大多数的时间根本不回家,偶尔回来,也是满身酒气。可能是年龄大了吧,男人过了四十,精力就大不如前了,这些年,他好像很少碰自己,上一次夫妻生活是什么时候?好像已经记不清楚了。可自己不同啊,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自己现在五十还不到呢,正是如饥似渴的时候,却已经守了好多年的活寡了,有时候感觉上来了,心里痒得像百爪挠心一般,旁边的男人却是无动于衷,心里真的恨不得撕了他。女人是需要滋润的,别看自己现在皮肤还是又白又嫩,眼角的鱼尾纹也不是很明显,可那是进口高级化装品和美容师调理出来的。女人就像一朵花,同样是娇艳欲滴,但有的花是自然吸收土壤里的水分,开得会越来越鲜艳,有的花却是用保鲜的药剂处理过,只是减缓花调谢的速度,其实,根子里,早已经枯萎了。   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他在不在自己的身边,她早就无所谓了。现在,她只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今天是元宵节,她可真想儿子,唉,在家不是挺好嘛,RM大学的文凭也不错啦,没事去念什么挨嘛屁挨(MPA),还漂洋过海的,跑那么远,这爷儿俩,可真能折腾。   想到儿子,她心里就会舒服许多,这小子英俊、帅气、嘴巴甜,讨人喜欢,无论到哪,都能粘上一大串的小姑娘。这个花心萝卜,跟他那该死的老爹一样,这才刚毕业呢,以后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小姑娘要倒他的霉。想到这里,女人嘴角闪过一丝微笑,女人的心思很奇怪,老公花心,她就深恶痛绝,可儿子花心,却可以让她喜不自禁,觉得儿子能干,有本事。   不对!有动静。正在胡思乱想的女人感觉隔壁的许昌平的书房里好像有动静,也许是猫吧!女人猜测着。不象啊,听声音象是人的脚步声啊,还有,那边书房的声音还挺大。家里的宝贝都藏在那间屋里呢,尽管很隐秘,绝对不会有人找得到的,但女人还是很担心,同时又很害怕。房子太大,两层小楼,十来个房间,小枫不在家,今天过节,保姆又被放假回家了,身旁的许昌平喝了点酒,现在睡得跟个死猪似的,女人的心脏呯呯呯地跳了起来。想起身看看,可有不敢,便推了推身边的许昌平:“老许,老许!起来,起来!”   “干嘛呐!”睡得正香的许昌平嘟囔了一声,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老许,快起来!”房间里的动静似乎越来越大了,那边肯定有问题,老婆使劲地拧了许昌平一下,疼得许昌平一下子坐了起来:“你干嘛呢!”   “小点声,你听,那边好像有动静。”老婆连忙捂住许昌平的嘴。许昌平静下来一听,可不是嘛,动静还不小。连忙披起衣服说:“慌什么,看看去。”老婆见许昌平这么镇定,也就平静下来,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丈夫的胳膊,蹑手蹑脚地往那边走去。对老婆的状态,许昌平有点不耐烦,很烦地甩开了她的手,直奔书房过去。见丈夫这样,老婆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第十七章浑水(下)   到了书房门口,许昌平推开了房门,顿时便惊呆了,只见房间里的两扇大书橱已经被搬开,做得巧夺天工、天衣无缝的墙角的保险柜也被打了开来,一个全身黑衣的人,正迅速地把保险柜里的东西往自己的大包里塞。这让许昌平很是吃了一惊。自己家的这个保险柜,是绝对高手的作品,如果不知底细,除非把墙拆了,或是用X射线对内墙进行透视,否则,根本发现不了,就纪委、公安那点敲敲打打的小手段,对这个装置来说,实在是太儿戏了。所以,许昌平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么那个所谓的号称世界一流的隐秘装置专家欺骗了自己,要么,这个黑衣人就是一个知道底细的人。   许昌平这边的念头一闪而过,但他老婆可就没有这么多心思好想了,这种女人,在这种时候,所有的行动都是*本能来支配的。此时,她的本能就是尖叫一声:“有贼啊!”   老婆的这一声尖叫,让许昌平顿时心里一沉,暗叫一声:“坏了!”伸手便过去捂老婆的嘴,可是,已经晚了,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女人的这种超高频律的高音,穿透力实在是太强了,只要不是睡得太死,两百米之内,绝对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声尖叫,只是混乱的开始。听到尖叫声,黑衣人随手拿起一个什么东西,用力往窗口一扔,呯!玻璃应声而碎,黑衣人在巨大的响声中轻轻一跃便上了窗台,随即挤出了防盗窗,从这幢只有两层的小别墅的窗口跳了出去。门口的许昌平却被这个动作惊得目瞪口呆。太不可思议了,许昌平家所有窗户都装了防盗窗,每隔十几厘米便是一根不绣钢管,别说是大人,就是上幼儿园的孩子,也不可能从防盗窗挤出去,可这个身材并不矮小也不瘦弱的小偷,却神奇地没有任何阻隔地就从防盗窗中闪了出去。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连续不断的呼叫声:“有贼啊,抓贼啊,许市长家被偷了。”   许昌平听到这样的声音,顿时面如死灰。敏锐的许昌平知道,情况极其不妙!今天他家里被盗,绝不是一个偶然,而是有人有心谋之,一向遇事还算冷静的许昌平,今天却是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根本理不清,今天的这件事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冷汗顿时从脊背上渗了出来,很快湿透他的睡衣。   不过,这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见过许多大风大浪的许昌平很快地冷静了下来,伸手拿起书房里的电话,迅速拨通了三个号码:110。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用非常急促地语气说到:“110指挥中心吗?我是许昌平,我是市长许昌平,市府苑小区发生突发事件,请速派警力过来,立刻对府苑小区进行戒严,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许市长,我马上传达。另外,报告许市长,十分钟之前,我们已经接到报警电话,称府苑小区,也就是您的府上发生了盗窃案,有四名巡警已经赶过去了。”110小姐今天有点紧张,也有点兴奋,平常职业化的普通话今天居然有点变声,一不小心把S市的方言都带出来了,从来这么久,还没接到过市长亲自打的110呢,这可是市长哎,平常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人物。   “不够,远远不够!要多派警力,你告知所有附近的巡警,让他们火速赶到府苑小区,就是市政府领导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说到这里,许昌平的牙齿竟然有些打颤。   这时,外面的警报已经响了起来,混合着奔跑声,呐喊声,乱成了一团。许昌平却是忙个不停,一边对妻子说:“快下去,把防盗门锁好!”一边慌慌张张地拿起书桌上的一把裁纸刀,在书桌后的真皮座椅上一划,在锋利的刀锋下,皮子被划开了,许昌平用手往里一掏,便掏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勃朗宁手枪,烤蓝的枪体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暗光。   这里,被许昌平支使得像一只木偶一样的老婆气急败坏地从楼下跑了上来:“防盗门昨儿晚上就关得好好的,根本不用再关。   “哦。我忘了。”许昌平现在对他们家那些坚固的防盗窗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拉着老婆,跑进了一间储藏室,这个房间极小,没有窗户,四周全是墙,许昌平进去以后,把门紧紧地反锁,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拿枪指着门,一手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儿子,我这出事了,你的地方也很危险,赶快想办法离开,钱你应该没问题,最好现在就离开新加坡远走高飞,如果两个小时之内走不掉,那你就赶快到新加坡警方去寻求保护或是政治避难。现在就收拾收拾动身,听清了吗?”然后听那边说了几句,又说道:“好了,不说了,就这样办吧。”接着便挂了电话,满脸惊恐地盯着房门,看他的表情,居然比刚才还要恐惧。   再说外面,气氛比许昌平家里还要紧张。   背着大挎包的黑衣人刚刚落地,不远处就有一个人叫着:“抓小偷,许市长家里被偷啦!”听到叫声,黑衣人扭头就跑,后面的人也拔腿便追,两个人走马灯似地在若大的一宿舍大院里一前一后地狂奔起来。黑衣人的方向显然是小区的大门,可是,大门口的保安已经被惊动了。   市委一宿舍的保安不同寻常,全是身体素质十分过硬的退伍军人和退役武警,一宿舍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几乎市委、市政府的所有领导都住在这里,保安们哪敢有半点怠慢,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听到这边的叫喊,他们的反应也十分敏捷,迅速提着警棍迎面截了上来。大门口的出路被封死了,黑衣人看似慌不择路,一转身,钻进了两栋楼之间的一道小路,几名保安很有默契地兵分三路,一队前楼前,一队后楼后,还有一队沿着小偷逃逸的轨迹,迅速夹击了过去,想把小偷包个饺子。   不过,保安谁都没有注意到,刚才跟在后面拼命追赶乍乍呼呼喊着要抓小偷的那个家伙,见保安围了上来,便弯下了腰,捂着肚子,装做体力不支的样子。等保安走了,这个人才从容地站直了身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无人把守的大门。   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这个人刚从门口消失,外面的警报声便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紧接着,一辆桑塔那警车便开了进来。听到了保安们的叫喊,四名巡警也随即投入到了对小偷的追捕之中。   一宿舍是一个组团式的建筑。当初在规划设计的时候,特别邀请了省内最具权威的DN大学的设计师们操的刀,特别是在小区内的路网设计方面,很是下了一番功夫,除了几条或直或曲的主干道,另外还有大量的小径连接其间,设计师称,小区内的交道极为便捷,不但车子可以开进任何一个单元的门前,另外,通幽的小径还可以把每一个栋楼都互相连接起来,人车行走互不干涉,这个小区里,绝对没有死胡同。除此以外,小区的绿化也极具特色,乔木、灌木和草皮三个层面有机结合,使小区成为真正的城市园林,很有点移步换景的味道。漫步在小径之间,几乎是每转一个弯,眼前的景观便是一番新气象。美则美矣,可设计师们绝对没有想到,他们的这种规划布局给警察同志抓小偷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现在的抓捕场面已经让保安和警察们郁闷得快要发疯了。这哪里是抓捕,简单是捉迷藏。小偷跑得并不是特别快,始终和紧跟在他们后面的保安距离二三十米的样子,可就是这二三十米,即让保安们感觉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每每接近一点,小偷一拐弯便失去了踪迹,等再次发现的时候,距离便又拉开了几米。而且,密密麻麻的路网,让他们包小偷饺子的计划一次又一次地破产。   五分钟过去了,警察和保安们已经被激怒了。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小偷似乎并没有急着逃跑的打算,他明明是在逗他们玩。追踪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狂奔,已经气喘吁吁,而小偷却是步履轻盈,身姿飘逸,不是还回头看那么一眼,似乎在招呼他们:“来啊,来抓我啊!”   四名刑警终于按捺不住,高声叫着:“别跑,再跑我们开枪了。”可是,等他们喊完却发现,迟了!已经无法开枪了,因为,现在整个小区已经被惊动了,无数的居民已经参与到了追捕小偷甚至是看热闹的行列,到处都是人,在这种情况下开枪,是很容易误伤的,对自己的枪法并没有绝对信心的巡警,哪里敢乱开枪,何况,被抓捕的只是盗窃犯而不是抢劫犯,开枪,显然是不合适的。 第十七章浑水(下)   到了书房门口,许昌平推开了房门,顿时便惊呆了,只见房间里的两扇大书橱已经被搬开,做得巧夺天工、天衣无缝的墙角的保险柜也被打了开来,一个全身黑衣的人,正迅速地把保险柜里的东西往自己的大包里塞。这让许昌平很是吃了一惊。自己家的这个保险柜,是绝对高手的作品,如果不知底细,除非把墙拆了,或是用X射线对内墙进行透视,否则,根本发现不了,就纪委、公安那点敲敲打打的小手段,对这个装置来说,实在是太儿戏了。所以,许昌平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么那个所谓的号称世界一流的隐秘装置专家欺骗了自己,要么,这个黑衣人就是一个知道底细的人。   许昌平这边的念头一闪而过,但他老婆可就没有这么多心思好想了,这种女人,在这种时候,所有的行动都是*本能来支配的。此时,她的本能就是尖叫一声:“有贼啊!”   老婆的这一声尖叫,让许昌平顿时心里一沉,暗叫一声:“坏了!”伸手便过去捂老婆的嘴,可是,已经晚了,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女人的这种超高频律的高音,穿透力实在是太强了,只要不是睡得太死,两百米之内,绝对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声尖叫,只是混乱的开始。听到尖叫声,黑衣人随手拿起一个什么东西,用力往窗口一扔,呯!玻璃应声而碎,黑衣人在巨大的响声中轻轻一跃便上了窗台,随即挤出了防盗窗,从这幢只有两层的小别墅的窗口跳了出去。门口的许昌平却被这个动作惊得目瞪口呆。太不可思议了,许昌平家所有窗户都装了防盗窗,每隔十几厘米便是一根不绣钢管,别说是大人,就是上幼儿园的孩子,也不可能从防盗窗挤出去,可这个身材并不矮小也不瘦弱的小偷,却神奇地没有任何阻隔地就从防盗窗中闪了出去。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连续不断的呼叫声:“有贼啊,抓贼啊,许市长家被偷了。”   许昌平听到这样的声音,顿时面如死灰。敏锐的许昌平知道,情况极其不妙!今天他家里被盗,绝不是一个偶然,而是有人有心谋之,一向遇事还算冷静的许昌平,今天却是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根本理不清,今天的这件事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冷汗顿时从脊背上渗了出来,很快湿透他的睡衣。   不过,这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见过许多大风大浪的许昌平很快地冷静了下来,伸手拿起书房里的电话,迅速拨通了三个号码:110。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用非常急促地语气说到:“110指挥中心吗?我是许昌平,我是市长许昌平,市府苑小区发生突发事件,请速派警力过来,立刻对府苑小区进行戒严,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许市长,我马上传达。另外,报告许市长,十分钟之前,我们已经接到报警电话,称府苑小区,也就是您的府上发生了盗窃案,有四名巡警已经赶过去了。”110小姐今天有点紧张,也有点兴奋,平常职业化的普通话今天居然有点变声,一不小心把S市的方言都带出来了,从来这么久,还没接到过市长亲自打的110呢,这可是市长哎,平常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人物。   “不够,远远不够!要多派警力,你告知所有附近的巡警,让他们火速赶到府苑小区,就是市政府领导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说到这里,许昌平的牙齿竟然有些打颤。   这时,外面的警报已经响了起来,混合着奔跑声,呐喊声,乱成了一团。许昌平却是忙个不停,一边对妻子说:“快下去,把防盗门锁好!”一边慌慌张张地拿起书桌上的一把裁纸刀,在书桌后的真皮座椅上一划,在锋利的刀锋下,皮子被划开了,许昌平用手往里一掏,便掏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勃朗宁手枪,烤蓝的枪体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暗光。   这里,被许昌平支使得像一只木偶一样的老婆气急败坏地从楼下跑了上来:“防盗门昨儿晚上就关得好好的,根本不用再关。   “哦。我忘了。”许昌平现在对他们家那些坚固的防盗窗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拉着老婆,跑进了一间储藏室,这个房间极小,没有窗户,四周全是墙,许昌平进去以后,把门紧紧地反锁,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拿枪指着门,一手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儿子,我这出事了,你的地方也很危险,赶快想办法离开,钱你应该没问题,最好现在就离开新加坡远走高飞,如果两个小时之内走不掉,那你就赶快到新加坡警方去寻求保护或是政治避难。现在就收拾收拾动身,听清了吗?”然后听那边说了几句,又说道:“好了,不说了,就这样办吧。”接着便挂了电话,满脸惊恐地盯着房门,看他的表情,居然比刚才还要恐惧。   再说外面,气氛比许昌平家里还要紧张。   背着大挎包的黑衣人刚刚落地,不远处就有一个人叫着:“抓小偷,许市长家里被偷啦!”听到叫声,黑衣人扭头就跑,后面的人也拔腿便追,两个人走马灯似地在若大的一宿舍大院里一前一后地狂奔起来。黑衣人的方向显然是小区的大门,可是,大门口的保安已经被惊动了。   市委一宿舍的保安不同寻常,全是身体素质十分过硬的退伍军人和退役武警,一宿舍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几乎市委、市政府的所有领导都住在这里,保安们哪敢有半点怠慢,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听到这边的叫喊,他们的反应也十分敏捷,迅速提着警棍迎面截了上来。大门口的出路被封死了,黑衣人看似慌不择路,一转身,钻进了两栋楼之间的一道小路,几名保安很有默契地兵分三路,一队前楼前,一队后楼后,还有一队沿着小偷逃逸的轨迹,迅速夹击了过去,想把小偷包个饺子。   不过,保安谁都没有注意到,刚才跟在后面拼命追赶乍乍呼呼喊着要抓小偷的那个家伙,见保安围了上来,便弯下了腰,捂着肚子,装做体力不支的样子。等保安走了,这个人才从容地站直了身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无人把守的大门。   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这个人刚从门口消失,外面的警报声便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紧接着,一辆桑塔那警车便开了进来。听到了保安们的叫喊,四名巡警也随即投入到了对小偷的追捕之中。   一宿舍是一个组团式的建筑。当初在规划设计的时候,特别邀请了省内最具权威的DN大学的设计师们操的刀,特别是在小区内的路网设计方面,很是下了一番功夫,除了几条或直或曲的主干道,另外还有大量的小径连接其间,设计师称,小区内的交道极为便捷,不但车子可以开进任何一个单元的门前,另外,通幽的小径还可以把每一个栋楼都互相连接起来,人车行走互不干涉,这个小区里,绝对没有死胡同。除此以外,小区的绿化也极具特色,乔木、灌木和草皮三个层面有机结合,使小区成为真正的城市园林,很有点移步换景的味道。漫步在小径之间,几乎是每转一个弯,眼前的景观便是一番新气象。美则美矣,可设计师们绝对没有想到,他们的这种规划布局给警察同志抓小偷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现在的抓捕场面已经让保安和警察们郁闷得快要发疯了。这哪里是抓捕,简单是捉迷藏。小偷跑得并不是特别快,始终和紧跟在他们后面的保安距离二三十米的样子,可就是这二三十米,即让保安们感觉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每每接近一点,小偷一拐弯便失去了踪迹,等再次发现的时候,距离便又拉开了几米。而且,密密麻麻的路网,让他们包小偷饺子的计划一次又一次地破产。   五分钟过去了,警察和保安们已经被激怒了。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小偷似乎并没有急着逃跑的打算,他明明是在逗他们玩。追踪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狂奔,已经气喘吁吁,而小偷却是步履轻盈,身姿飘逸,不是还回头看那么一眼,似乎在招呼他们:“来啊,来抓我啊!”   四名刑警终于按捺不住,高声叫着:“别跑,再跑我们开枪了。”可是,等他们喊完却发现,迟了!已经无法开枪了,因为,现在整个小区已经被惊动了,无数的居民已经参与到了追捕小偷甚至是看热闹的行列,到处都是人,在这种情况下开枪,是很容易误伤的,对自己的枪法并没有绝对信心的巡警,哪里敢乱开枪,何况,被抓捕的只是盗窃犯而不是抢劫犯,开枪,显然是不合适的。 第十八章摸鱼(上)   从第一声“捉贼”的呼喊到现在,已经快十分钟了。府苑小区里,已经形成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局面,一大帮的年轻人也加入了捉拿小偷的队伍,这里面,很多都是些即将开学的大学生,年轻人正义感强,见到小偷,岂有不抓之理?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仅仅凭着一腔热血就可以做到的。如果说,在近十名保安和六名警察配合行动的情况下,还能有条理地进行一些分工,对小偷进行围追堵截,那么等这些年轻人加入以后,情况就已经完全变了,变得更混乱了,简单就是乱得一塌胡涂。这些人的加入,似乎只是在证明一个道理,很多事情并不是人越多就越好办。现在的局面是,由于追捕人员的增多,在小区狭窄的小径上,追捕的人群变得拥挤了起来,那些后加入的人,已经成了警察和保安的障碍。   蓝煜星这几天晚上都没有住在办案点,而是住在了宿舍。他的调动手续已经办了,但市政府办那边并没有把房子收回去,最近也没有大批量的新人进机关,而且,房间里还住着一个人呢。李玉凯现在也谈恋爱了,很少在宿舍住,所以,两个人碰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这间房子,居然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空着的。今天,听到动静以后,蓝煜星为了观察方便,一个人跑上了楼顶。府苑小区是一个让房地产开发商看了以后会心痛不已的小区,容积率太低了,楼与楼之间的间隔很大,而且,除了那前面的两栋职工宿舍以外,其它的处级、副处级干部住的楼房最高只有四层,如果让开发商来做,至少可以再加上一倍的建筑面积,这都是钱啊!但是,这方便了蓝煜星此刻的观察,他居高临下,把小区里的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   蓝煜星注意到,追捕的时间长了,有一些人已经脱颖而出。小区的保安队伍中,就有这么两个人,虽然他们好象也并不是十分的卖力,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和其它的保安以及警察相比,这两个人的表现显然要突出一些,开始的时候还不是很特别,等十分钟的奔跑下来,这两个人就慢慢进入蓝煜星的视野了。他们的特点,一是耐力好,始终能够跟在小偷的后面二三十米,虽然赶不上,但也拉不下,还有就是配合得好,两个人并不象后面的人一样窝成一团,而是能够进行一些非常默契的配合,一个人紧追,一个人堵截,其中,堵截那个人似乎总能够跑到小偷本来意图逃窜的方向,好几次都是失之交臂。可惜,也只能是失之交臂,小区的路网太复杂了,仅仅*两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如果像他们这样的有四个,肯定会是另外一种结果。所以,几次差之毫厘后,旁观的人都扼腕叹息:“那边路口要是再有一个人就好了。”   捉小偷,大多数人是帮不上忙的,但是,和蓝煜星一样有眼光的人却多的是,S市的处级以上干部,只怕有三分之一住在这个院子里,大家的眼力都毒得很。特别是一些站在阳台上居高临下的人,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小偷,看似慌不择路,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倒处乱钻,可他逃蹿的路线却大有讲究,每每追捕者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总能找到一个出口跳出去了,一旦跳出去之后,就立马形成他带着一群人领跑的局面。不过,十分钟的全速奔跑,至少要跑个两三公里吧,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即便是专业的田径运运员,也没有这么从一开始就全速地奔跑的,否则,根本就坚持不下去。但这个小偷却不一样,保安和警察们累得气喘吁吁,不时会有人弯下腰来手扶着膝盖歇一歇,可小偷却没有片刻的停留,健步如飞,如蝶戏花丛一般,在小居里飘来荡去,轻松而随意。   最令大家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小偷好像并不急于逃走,好几次他都有机会往院墙边跑,看他的步伐,不到两米的墙头,也应该可以一跃而出,难道他善跑不会跳?不可能。那是没想到跳出去?大家都能想到,他跑得这么快,只要跳了出去,追兵应该还会有,但拦截起来难度就大得多了,压力会大大减轻。他为什么不这样做?真的是慌不择路吗?也不像啊。联想到他今天晚上偷的是许市长家,有不少人已经明白了个**不离十,这个小偷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个场面,看得站在阳台上的体育局长惋惜不已:东方神鹿啊!中国的男子中长跑一直没什么起色,今天终于发现了一个人才,他怎么偏偏要去当小偷呢?要是能把他招进田径队,奥动金牌不一定能拿得到,送到省队,拿几块十运会的中长跑金牌应该不成问题吧。搞不好参加奥运会和肯尼亚选手都有得一拼。   为了这个计划,林清雅也回来了,此时,她正站在后阳台上,和蓝煜星两个人虽然彼此看不见,却都在欣常他们设下的这个局。不过,林清雅有点担心,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应该可算成功了一半,但最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还不得而知。   院子里的混乱在加剧。又有十几辆警车驶进了大院,警车前大灯的强光,把小区照耀得如同白昼,而上面闪烁的警灯,又使得小区从高处看像一个歌舞厅。显然,又一批警察赶到了,不过,这一批警察并没有全部投入到对小偷的追捕中,而是有一大部分直奔后院许昌平的住宅。   这时,两个追得最近的保安却停了下来,小偷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大家以为他们累了,退出来了,蓝煜星却注意到,这两个人停下来以后,其中一个人却掏出了手机在接电话。然后,两个人交头接耳地商议了一下,便不声不响地退出了追捕的队伍,尾随警察们往后院去了。预料中的情况终于出现了,蓝煜星急忙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清雅:“有可疑人物出现,意图还不清楚,要防止他们协助许昌平逃走。”蓝煜星早就想到,许昌平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束手就擒,搞不好,这两个就有可能是他的守护者,也是失踪的那帮特种兵中的人,孙继尧在两个人的护送下从容逃走的场面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这样的错误不能再犯。 第十八章摸鱼(上)   从第一声“捉贼”的呼喊到现在,已经快十分钟了。府苑小区里,已经形成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局面,一大帮的年轻人也加入了捉拿小偷的队伍,这里面,很多都是些即将开学的大学生,年轻人正义感强,见到小偷,岂有不抓之理?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仅仅凭着一腔热血就可以做到的。如果说,在近十名保安和六名警察配合行动的情况下,还能有条理地进行一些分工,对小偷进行围追堵截,那么等这些年轻人加入以后,情况就已经完全变了,变得更混乱了,简单就是乱得一塌胡涂。这些人的加入,似乎只是在证明一个道理,很多事情并不是人越多就越好办。现在的局面是,由于追捕人员的增多,在小区狭窄的小径上,追捕的人群变得拥挤了起来,那些后加入的人,已经成了警察和保安的障碍。   蓝煜星这几天晚上都没有住在办案点,而是住在了宿舍。他的调动手续已经办了,但市政府办那边并没有把房子收回去,最近也没有大批量的新人进机关,而且,房间里还住着一个人呢。李玉凯现在也谈恋爱了,很少在宿舍住,所以,两个人碰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这间房子,居然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空着的。今天,听到动静以后,蓝煜星为了观察方便,一个人跑上了楼顶。府苑小区是一个让房地产开发商看了以后会心痛不已的小区,容积率太低了,楼与楼之间的间隔很大,而且,除了那前面的两栋职工宿舍以外,其它的处级、副处级干部住的楼房最高只有四层,如果让开发商来做,至少可以再加上一倍的建筑面积,这都是钱啊!但是,这方便了蓝煜星此刻的观察,他居高临下,把小区里的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   蓝煜星注意到,追捕的时间长了,有一些人已经脱颖而出。小区的保安队伍中,就有这么两个人,虽然他们好象也并不是十分的卖力,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和其它的保安以及警察相比,这两个人的表现显然要突出一些,开始的时候还不是很特别,等十分钟的奔跑下来,这两个人就慢慢进入蓝煜星的视野了。他们的特点,一是耐力好,始终能够跟在小偷的后面二三十米,虽然赶不上,但也拉不下,还有就是配合得好,两个人并不象后面的人一样窝成一团,而是能够进行一些非常默契的配合,一个人紧追,一个人堵截,其中,堵截那个人似乎总能够跑到小偷本来意图逃窜的方向,好几次都是失之交臂。可惜,也只能是失之交臂,小区的路网太复杂了,仅仅*两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如果像他们这样的有四个,肯定会是另外一种结果。所以,几次差之毫厘后,旁观的人都扼腕叹息:“那边路口要是再有一个人就好了。”   捉小偷,大多数人是帮不上忙的,但是,和蓝煜星一样有眼光的人却多的是,S市的处级以上干部,只怕有三分之一住在这个院子里,大家的眼力都毒得很。特别是一些站在阳台上居高临下的人,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小偷,看似慌不择路,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倒处乱钻,可他逃蹿的路线却大有讲究,每每追捕者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总能找到一个出口跳出去了,一旦跳出去之后,就立马形成他带着一群人领跑的局面。不过,十分钟的全速奔跑,至少要跑个两三公里吧,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即便是专业的田径运运员,也没有这么从一开始就全速地奔跑的,否则,根本就坚持不下去。但这个小偷却不一样,保安和警察们累得气喘吁吁,不时会有人弯下腰来手扶着膝盖歇一歇,可小偷却没有片刻的停留,健步如飞,如蝶戏花丛一般,在小居里飘来荡去,轻松而随意。   最令大家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小偷好像并不急于逃走,好几次他都有机会往院墙边跑,看他的步伐,不到两米的墙头,也应该可以一跃而出,难道他善跑不会跳?不可能。那是没想到跳出去?大家都能想到,他跑得这么快,只要跳了出去,追兵应该还会有,但拦截起来难度就大得多了,压力会大大减轻。他为什么不这样做?真的是慌不择路吗?也不像啊。联想到他今天晚上偷的是许市长家,有不少人已经明白了个**不离十,这个小偷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个场面,看得站在阳台上的体育局长惋惜不已:东方神鹿啊!中国的男子中长跑一直没什么起色,今天终于发现了一个人才,他怎么偏偏要去当小偷呢?要是能把他招进田径队,奥动金牌不一定能拿得到,送到省队,拿几块十运会的中长跑金牌应该不成问题吧。搞不好参加奥运会和肯尼亚选手都有得一拼。   为了这个计划,林清雅也回来了,此时,她正站在后阳台上,和蓝煜星两个人虽然彼此看不见,却都在欣常他们设下的这个局。不过,林清雅有点担心,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应该可算成功了一半,但最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还不得而知。   院子里的混乱在加剧。又有十几辆警车驶进了大院,警车前大灯的强光,把小区照耀得如同白昼,而上面闪烁的警灯,又使得小区从高处看像一个歌舞厅。显然,又一批警察赶到了,不过,这一批警察并没有全部投入到对小偷的追捕中,而是有一大部分直奔后院许昌平的住宅。   这时,两个追得最近的保安却停了下来,小偷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大家以为他们累了,退出来了,蓝煜星却注意到,这两个人停下来以后,其中一个人却掏出了手机在接电话。然后,两个人交头接耳地商议了一下,便不声不响地退出了追捕的队伍,尾随警察们往后院去了。预料中的情况终于出现了,蓝煜星急忙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清雅:“有可疑人物出现,意图还不清楚,要防止他们协助许昌平逃走。”蓝煜星早就想到,许昌平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束手就擒,搞不好,这两个就有可能是他的守护者,也是失踪的那帮特种兵中的人,孙继尧在两个人的护送下从容逃走的场面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这样的错误不能再犯。 第十八章摸鱼(下)   “我也看到了。是那两个保安吗?注意他们很久了,我会让人盯着他们的。咱们的人也应该到了。”   “应该是他们。”蓝煜星说完挂了电话。此时,他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和林清雅在生活上的距离越拉越远,可业务上的配合却是越来越默契了。   这时,又一批警车赶来了,一个小偷而已,居然会招来这么多的警力,本来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可是,大院里的人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不是别的地方,是府苑小区,只要小偷还没有抓到,也没有逃走,就会有警察源源不断地往这赶,一直到可以把这个占地面积三平方公里的院子塞满为止。   但是,车辆近前以后,原来感觉很正常的人们吃惊了,大家看得清清楚楚,这一批车辆和前两批的都不同,领头的两辆车挂的是省厅的公安车牌,其它几辆车挂的全是武警牌照。怎么会这样?抓一个小偷,居然要惊动省公安厅和武警部队?太夸张了吧。蓝煜星的心里却是十分兴奋,他知道,抓鱼的时候到了。   公安和武警们却并没有理会这些人惊诧的目光,十几名怀抱微型冲锋枪的武警战士如狼似虎般地扑下车来,也是兵分两路,一路六个人在追缉小偷,一路和上一批警察一样,赶赴后院。见他们来了,还在与警察和保安们周旋的黑衣小偷顿时加快了速度,找了一个空档,直向院墙边奔去。“他要跳墙逃跑!”几个有眼光的干部顿时看了出来。武警们当然也非常明了,直追过去。   “给你!”小偷边跑边解下身上的挎包,向武警们砸了过来。武警战士们不知道扔来会是什么东西,本能地做出卧地的保护动作。啪!包已经砸在了地上,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爆炸场面。那边的小偷已经赶到了墙边,轻轻一纵,单手搭上墙头,然后一个轻翻,便失去了踪迹。站在阳台上的体育局长眼睛又是一亮,这名队员的动作干净利落,潇洒飘逸,而且弹跳力很好,看来,他的长项不仅仅是中长跑,当体操和跳高运动员来培养也很有前途嘛!   “追!”四名特警战士毫不犹豫,干净利落地越墙而过,尾随而去。   小偷已遁,武警在追,大院里应该没有什么热闹了吧。NO!好戏才刚刚开始。   事实上,从挎包砸过来以后,就没有人去注意小偷了,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个挎包上。因为,挎包落地以后,里面的东西呈扇面状洒了出来。灯光下,大家的眼睛一花,那是钻石和珠宝的光芒。满地的珠宝首饰,各种款式的名表,几个离得比较近的站在时尚前沿的大学生已经惊呼起来:浪琴!劳力士!欧米加!尽管他们都是官宦子弟,都很熟悉这些品牌,但把这样的名表戴在手腕上也是件很奢侈的事情。一些识货但不会大惊小怪的干部们清楚,这些表,哪一块都顶他们一年甚至几年的工资。当然,这还不是全部,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亮闪闪的,还有一些东西,虽然不发光,却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成扎成扎的人民币,美金,欧元,还有国内的和认不清哪种文字的信用卡。这一包值多少钱?谁也说不清楚。   市公安局的人从车子上下来了,领头的,正是省公安厅副厅长吴国同,他也是刚刚接到线报:“S市市长许昌平家里被盗,小偷逃逸,但在现场遗弃了大量的现金、珠宝和存折、信用卡等赃物,除了卡以外,价值也有数百万,许昌平巨额财产来历不明。”   同时,他的合作伙伴林清雅也打来电话,说她也刚刚接到了同样的线报。两个人在电话里一通气,觉得这个案子可以插手。这几天,因为查不到孙继尧的线索,吴国同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没想到却遇上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无心插枊,这种人赃俱获的案子,可是不查白不查,加上林清雅态度也非常积极,极力促成。吴国同知道,林清雅职务虽然比自己低,但人家在这个专案组里代表的是省纪委,可比公安厅高那么一截,既然她那么积极,又主动打来电话提议,他当然就顺水推舟了。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等他到了这个地方才发现,他接到的线报并不是事实,而是一个预言,或者说是一个真实的谎言。显然,这里有猫腻,侦破经验无比丰富的吴国同当即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是有人在故意整许昌平。省纪委和省公安厅,也是这盘棋上的一枚棋子。但是,这盘棋下得太巧了,太完美了,完美到了一切都无懈可击的地步,一切都在人家的计划之中,所有的步骤,都是按照计划来走的,执行的毫厘不差。所以,与其说是阴谋,倒不如说这是一个阳谋,他们是在光明正大地利用纪委和公安厅。当然,也不能排除了栽赃陷害的可能,这就要看下一步的取证了,但眼前,面对这样高质量的证据,不把许昌平带回去调查,已经是不可能了。   这边,林清雅已经和省纪委的副书记严明通上了电话。事关重大,毕竟许昌平是一市之长,严明也要请示,电话又打到了汤怀炎书记那里,汤怀炎还是要对上请示,不过,虽然是层层请示,但效率还是极高的,毕竟眼前的事情是刻不容缓,几分钟的功夫,严明的电话反馈了回来:可以先行找许昌平到纪委的办案点谈话,在进一步取证之后,再决定是否对其实行“两规。”   得到了尚方宝剑,吴国同大手一挥:“专案组的同志迅速到案发第一现场调查,同时,带许昌平到办案点。”然后,专案组的同志就忙开了,一部分人在整理封存赃物,余下的人直奔后院许昌平的家。   许昌平家的周围也是热闹非凡,一帮S市的巡警还没有进他的家门,许昌平让他们先在外面候着。后院的同志还不清楚前院发生的事情,并不知道许昌平现在已经是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的嫌疑犯了,既然市长不让进,他们也只好在外面候着,静等领导的安排。不过,带头的市治安支队的队长心下纳闷:“许市长不是说他有生命危险吗?一个小偷而已。”很快,外面的信息已经反馈过来,小偷跑了,赃物价值巨大,已经被省厅封存了,治安队长心里的一块石也放下了:既然省厅接手了,那就没咱们什么事了,这可是市里的一把手,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走也不是,撤也不是,这样的案子太折磨人了。   这边,吴国同已经带人到了许昌平的家门口,对吴国同,治安队长是认识的,省公安系统开会的时候,他可没少在主席台上见过他。所以,治安队长连忙让手下让开了道路。   这时,吴国同对身边的人轻轻地命令道:“喊话,让他开门,语气要坚定,但措词要客气点。”毕竟,许昌平还在市长的位子上,不能把他当成普通的犯罪嫌疑人来对待。   听到命令,一名警察拿了下话筒对里面喊道:“许市长,我们是省公安厅刑侦处的,现在要对作案第一现场进行调查,请您打开房门,配合我们的工作,请您打开房门,配合我们的工作。”   喊话的警察话音刚落,门后面已经传来了许昌平的声音:“吴副厅长,我已经看到你了,当然可以打开房门配合你们的工作,但是,我需要说明的是,现在有人意图对我进行栽赃陷害,而且,还有人意图谋杀我,我可以跟你们到专案组把问题说清楚,但你们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可以。我们可以保护你的安全。”吴国同回答得十分干脆。这个请求绝不过分,就算是死刑犯,在国家没有对其正式执行死刑之前,都有义务保护他的安全,何况他还是个市长呐。   “吴副厅长,你没有领会我的意思,我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如果我猜得没错,现在肯定有杀手在瞄着我,我只要一打开门,就会有子弹射中我的头,我这话不是危言耸听,请吴副厅长重视。”可以听得出来,许昌平的话恳切而又恐惧,绝对不是信口开河。这让吴国同一皱眉,怎么又是杀手,难道许昌平和那个杀手集团有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外面的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特警战士,他们会给你提供百分之百安全的保护,既便是有杀手,而且他们真的想刺杀你,牺牲的也是我们的战士而不是你。”吴国同的话音刚落,四名武警战士已经手持冲锋枪站到了别墅的大门口,封死了所有可能的角度。 第十八章摸鱼(下)   “我也看到了。是那两个保安吗?注意他们很久了,我会让人盯着他们的。咱们的人也应该到了。”   “应该是他们。”蓝煜星说完挂了电话。此时,他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和林清雅在生活上的距离越拉越远,可业务上的配合却是越来越默契了。   这时,又一批警车赶来了,一个小偷而已,居然会招来这么多的警力,本来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可是,大院里的人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不是别的地方,是府苑小区,只要小偷还没有抓到,也没有逃走,就会有警察源源不断地往这赶,一直到可以把这个占地面积三平方公里的院子塞满为止。   但是,车辆近前以后,原来感觉很正常的人们吃惊了,大家看得清清楚楚,这一批车辆和前两批的都不同,领头的两辆车挂的是省厅的公安车牌,其它几辆车挂的全是武警牌照。怎么会这样?抓一个小偷,居然要惊动省公安厅和武警部队?太夸张了吧。蓝煜星的心里却是十分兴奋,他知道,抓鱼的时候到了。   公安和武警们却并没有理会这些人惊诧的目光,十几名怀抱微型冲锋枪的武警战士如狼似虎般地扑下车来,也是兵分两路,一路六个人在追缉小偷,一路和上一批警察一样,赶赴后院。见他们来了,还在与警察和保安们周旋的黑衣小偷顿时加快了速度,找了一个空档,直向院墙边奔去。“他要跳墙逃跑!”几个有眼光的干部顿时看了出来。武警们当然也非常明了,直追过去。   “给你!”小偷边跑边解下身上的挎包,向武警们砸了过来。武警战士们不知道扔来会是什么东西,本能地做出卧地的保护动作。啪!包已经砸在了地上,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爆炸场面。那边的小偷已经赶到了墙边,轻轻一纵,单手搭上墙头,然后一个轻翻,便失去了踪迹。站在阳台上的体育局长眼睛又是一亮,这名队员的动作干净利落,潇洒飘逸,而且弹跳力很好,看来,他的长项不仅仅是中长跑,当体操和跳高运动员来培养也很有前途嘛!   “追!”四名特警战士毫不犹豫,干净利落地越墙而过,尾随而去。   小偷已遁,武警在追,大院里应该没有什么热闹了吧。NO!好戏才刚刚开始。   事实上,从挎包砸过来以后,就没有人去注意小偷了,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个挎包上。因为,挎包落地以后,里面的东西呈扇面状洒了出来。灯光下,大家的眼睛一花,那是钻石和珠宝的光芒。满地的珠宝首饰,各种款式的名表,几个离得比较近的站在时尚前沿的大学生已经惊呼起来:浪琴!劳力士!欧米加!尽管他们都是官宦子弟,都很熟悉这些品牌,但把这样的名表戴在手腕上也是件很奢侈的事情。一些识货但不会大惊小怪的干部们清楚,这些表,哪一块都顶他们一年甚至几年的工资。当然,这还不是全部,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亮闪闪的,还有一些东西,虽然不发光,却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成扎成扎的人民币,美金,欧元,还有国内的和认不清哪种文字的信用卡。这一包值多少钱?谁也说不清楚。   市公安局的人从车子上下来了,领头的,正是省公安厅副厅长吴国同,他也是刚刚接到线报:“S市市长许昌平家里被盗,小偷逃逸,但在现场遗弃了大量的现金、珠宝和存折、信用卡等赃物,除了卡以外,价值也有数百万,许昌平巨额财产来历不明。”   同时,他的合作伙伴林清雅也打来电话,说她也刚刚接到了同样的线报。两个人在电话里一通气,觉得这个案子可以插手。这几天,因为查不到孙继尧的线索,吴国同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没想到却遇上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无心插枊,这种人赃俱获的案子,可是不查白不查,加上林清雅态度也非常积极,极力促成。吴国同知道,林清雅职务虽然比自己低,但人家在这个专案组里代表的是省纪委,可比公安厅高那么一截,既然她那么积极,又主动打来电话提议,他当然就顺水推舟了。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等他到了这个地方才发现,他接到的线报并不是事实,而是一个预言,或者说是一个真实的谎言。显然,这里有猫腻,侦破经验无比丰富的吴国同当即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是有人在故意整许昌平。省纪委和省公安厅,也是这盘棋上的一枚棋子。但是,这盘棋下得太巧了,太完美了,完美到了一切都无懈可击的地步,一切都在人家的计划之中,所有的步骤,都是按照计划来走的,执行的毫厘不差。所以,与其说是阴谋,倒不如说这是一个阳谋,他们是在光明正大地利用纪委和公安厅。当然,也不能排除了栽赃陷害的可能,这就要看下一步的取证了,但眼前,面对这样高质量的证据,不把许昌平带回去调查,已经是不可能了。   这边,林清雅已经和省纪委的副书记严明通上了电话。事关重大,毕竟许昌平是一市之长,严明也要请示,电话又打到了汤怀炎书记那里,汤怀炎还是要对上请示,不过,虽然是层层请示,但效率还是极高的,毕竟眼前的事情是刻不容缓,几分钟的功夫,严明的电话反馈了回来:可以先行找许昌平到纪委的办案点谈话,在进一步取证之后,再决定是否对其实行“两规。”   得到了尚方宝剑,吴国同大手一挥:“专案组的同志迅速到案发第一现场调查,同时,带许昌平到办案点。”然后,专案组的同志就忙开了,一部分人在整理封存赃物,余下的人直奔后院许昌平的家。   许昌平家的周围也是热闹非凡,一帮S市的巡警还没有进他的家门,许昌平让他们先在外面候着。后院的同志还不清楚前院发生的事情,并不知道许昌平现在已经是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的嫌疑犯了,既然市长不让进,他们也只好在外面候着,静等领导的安排。不过,带头的市治安支队的队长心下纳闷:“许市长不是说他有生命危险吗?一个小偷而已。”很快,外面的信息已经反馈过来,小偷跑了,赃物价值巨大,已经被省厅封存了,治安队长心里的一块石也放下了:既然省厅接手了,那就没咱们什么事了,这可是市里的一把手,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走也不是,撤也不是,这样的案子太折磨人了。   这边,吴国同已经带人到了许昌平的家门口,对吴国同,治安队长是认识的,省公安系统开会的时候,他可没少在主席台上见过他。所以,治安队长连忙让手下让开了道路。   这时,吴国同对身边的人轻轻地命令道:“喊话,让他开门,语气要坚定,但措词要客气点。”毕竟,许昌平还在市长的位子上,不能把他当成普通的犯罪嫌疑人来对待。   听到命令,一名警察拿了下话筒对里面喊道:“许市长,我们是省公安厅刑侦处的,现在要对作案第一现场进行调查,请您打开房门,配合我们的工作,请您打开房门,配合我们的工作。”   喊话的警察话音刚落,门后面已经传来了许昌平的声音:“吴副厅长,我已经看到你了,当然可以打开房门配合你们的工作,但是,我需要说明的是,现在有人意图对我进行栽赃陷害,而且,还有人意图谋杀我,我可以跟你们到专案组把问题说清楚,但你们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可以。我们可以保护你的安全。”吴国同回答得十分干脆。这个请求绝不过分,就算是死刑犯,在国家没有对其正式执行死刑之前,都有义务保护他的安全,何况他还是个市长呐。   “吴副厅长,你没有领会我的意思,我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如果我猜得没错,现在肯定有杀手在瞄着我,我只要一打开门,就会有子弹射中我的头,我这话不是危言耸听,请吴副厅长重视。”可以听得出来,许昌平的话恳切而又恐惧,绝对不是信口开河。这让吴国同一皱眉,怎么又是杀手,难道许昌平和那个杀手集团有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外面的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特警战士,他们会给你提供百分之百安全的保护,既便是有杀手,而且他们真的想刺杀你,牺牲的也是我们的战士而不是你。”吴国同的话音刚落,四名武警战士已经手持冲锋枪站到了别墅的大门口,封死了所有可能的角度。 第十九章告捷(上)   “头儿,对方有不少高手,我们现在无法行动,还有,我们现在很可能已经被盯上了,请指示!”此时,已经进入后院的两名保安隐身在阴暗处,一边远远地观察着许昌平家那边的情况,一边用耳塞式通话器在和别人通话。   “知道了,如果你们可以判定自己确实被注意上了,那就迅速放弃,寻找机会撤离,注意,不要太明显。”耳塞里传来的是安永江的声音。   “是!”两名保安迅速和他们的几个后赶过来的保安同事们混同到了一起。同样的服装,差不多高矮的个头,又是在月光下,楼上的蓝煜星虽然一直在注意他们,但是,他还是分不清原来的那两个人究竟是哪两个。他有点无奈,毕竟,这帮特警不归自己直接指挥,今天晚上的行动除了自己和林清雅之外,绝对是见不得光的,无法对特警们作很明确很具体的部署。如果这两个保安今天没有作出什么行动,在事先又没有对这两个人进行调查的情况下,专案组今天晚上是不能直接抓捕这两个人的。   “头儿,对方的保护十分周密,我们没有机会行动。”安永江的那里又传来了一声报告声。   “知道了,等待时机,如果找不到机会就放弃,注意不要暴露。”安永江的指挥依然很沉着,但是,心里却十分忐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一次行动失败的记录,但这次,的确是遇到对手了。从许昌平打开房门到上汽车,这中间只需要穿越一个小院,短短十米的距离,十几个经验丰富特警在保护着他,还有四名特警组成了人体盾牌,难度很大啊。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对这次狙杀行动,准备得并不充分,简直就是毫无准备。今天晚上的事情,对己方来说完全是个突发事件,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狙击手能够到位就已经不容易了。而对方却是把一切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准备的相当周密,在计划上就已经输了一招,看来,今天晚上想要狙杀许昌平,基本上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所以,江永安抬眼望了望坐在旁边的孙继尧,请示道:“看来*狙击手是不行了,怎么办?要不要在大院外面或者是他们行进的路上用个火箭筒直接把车给炸了?”   “火箭筒?要不要搞辆武装直升机直接用反坦克导弹把省里的车队给灭了?没办法就没办法了,老大应该会有办法的。本来,他就没有要求我们必须完成,而且,我们的力量也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才用的。”孙继尧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虽然也有一点无奈,但更多的还是信心。   市委一宿舍。   许昌平打开了房门,吴国同当即便迎了过来,似乎带着点愧意地说:“不好意思,许市长,因为这个案子涉及的金额比较大,我们一时还不能判定事实的真相,为了把事情搞清楚,当然,也是为了对您个人负责,麻烦您到我们办案点去做个笔录。另外,我们还要到您府上去看一下作案现场,您没什么意见吧。”   许昌平有些无奈,他当然听得出来,吴国同的话说得客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还要硬撑:“可以,我当然可以陪你们去。不过我要声明的是,在现场我发现我们家的保险柜被打开了,而且,里面凭空多出了不少财物,有的还很值钱,不知道小偷你们抓住没有,是不是在他身上发现贵重物品了?相信应该有,我怀疑有人在栽赃陷害。”   对许昌平的话,吴国同不置可否,这边,几名警察已经闯了进去。说是调查现场,其实是对许昌平家的搜查。接着,一辆警车开了过来,许昌平在特警们的保护之下,开始往车上走去。   和平常老百姓家里出事不同,一宿舍大院里的人特别默契,此时,除了警察,刚才在忙着抓小偷的人群并没有到后院来围观,几个参加抓捕的大学生,也很快被父母亲叫回了家,原因只有一个:避嫌。谁也说不清这件事情会不会让许昌平进去,毕竟是市长,树大根深,想要搬倒他,不容易啊。但是,通过窗户能看到这边情况的人,都关了灯,躲在阴影里面往这边观察着,有的还用上了望远镜。不过,大家发现,几名身材高大的特警一直围在许昌平的身边,根本看不到许昌平的头和脸。   凡事都有例外,此时,就有这么一个人,一个中年男子,开始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赶。窗口的人发现,这个人,正是许昌平的继任者,现任的常务副市长程伟元。大家很奇怪,现在的这个时候,太敏感了,谁敢在这种时候去和许昌平接触啊,无论说什么都不好,他程伟元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被好奇心折磨得很痛苦的人,偷偷地把窗户拉开了一条缝,试图听听他过去会说些什么。   许昌平已经准备上车,见程伟元过来,他也一愣神,便没有急着上车,等他过来,几名特警依然是不离不弃地伴在他的身边。   “吴厅长你好!”程伟元并没有直接招呼许昌平,而是离老远便向吴国同伸出了手,也习惯性地省略了厅长前面的那个副字:“我是程伟元,S市的常务副市长,在市政府里分管公安工作,前段时间人事调整,新的局长还没有到位,所以,实际上是我在临时负责市公安局的工作。”程伟元开门见山,直接报出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原来是S市公安局的负责人到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省厅的行动,如果仅仅是从盗窃案的角度,是有些越俎代疱了,吴国同当然要接待,便迎了上来:“原来是程市长啊,久仰!”两人在这边寒暄,那边的许昌平却不敢久等,主动把车门打开,钻进了汽车,这才有了些安全感。他知道,程伟元如果想和自己说什么,自然会过来的。 第十九章告捷(上)   “头儿,对方有不少高手,我们现在无法行动,还有,我们现在很可能已经被盯上了,请指示!”此时,已经进入后院的两名保安隐身在阴暗处,一边远远地观察着许昌平家那边的情况,一边用耳塞式通话器在和别人通话。   “知道了,如果你们可以判定自己确实被注意上了,那就迅速放弃,寻找机会撤离,注意,不要太明显。”耳塞里传来的是安永江的声音。   “是!”两名保安迅速和他们的几个后赶过来的保安同事们混同到了一起。同样的服装,差不多高矮的个头,又是在月光下,楼上的蓝煜星虽然一直在注意他们,但是,他还是分不清原来的那两个人究竟是哪两个。他有点无奈,毕竟,这帮特警不归自己直接指挥,今天晚上的行动除了自己和林清雅之外,绝对是见不得光的,无法对特警们作很明确很具体的部署。如果这两个保安今天没有作出什么行动,在事先又没有对这两个人进行调查的情况下,专案组今天晚上是不能直接抓捕这两个人的。   “头儿,对方的保护十分周密,我们没有机会行动。”安永江的那里又传来了一声报告声。   “知道了,等待时机,如果找不到机会就放弃,注意不要暴露。”安永江的指挥依然很沉着,但是,心里却十分忐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一次行动失败的记录,但这次,的确是遇到对手了。从许昌平打开房门到上汽车,这中间只需要穿越一个小院,短短十米的距离,十几个经验丰富特警在保护着他,还有四名特警组成了人体盾牌,难度很大啊。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对这次狙杀行动,准备得并不充分,简直就是毫无准备。今天晚上的事情,对己方来说完全是个突发事件,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狙击手能够到位就已经不容易了。而对方却是把一切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准备的相当周密,在计划上就已经输了一招,看来,今天晚上想要狙杀许昌平,基本上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所以,江永安抬眼望了望坐在旁边的孙继尧,请示道:“看来*狙击手是不行了,怎么办?要不要在大院外面或者是他们行进的路上用个火箭筒直接把车给炸了?”   “火箭筒?要不要搞辆武装直升机直接用反坦克导弹把省里的车队给灭了?没办法就没办法了,老大应该会有办法的。本来,他就没有要求我们必须完成,而且,我们的力量也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才用的。”孙继尧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虽然也有一点无奈,但更多的还是信心。   市委一宿舍。   许昌平打开了房门,吴国同当即便迎了过来,似乎带着点愧意地说:“不好意思,许市长,因为这个案子涉及的金额比较大,我们一时还不能判定事实的真相,为了把事情搞清楚,当然,也是为了对您个人负责,麻烦您到我们办案点去做个笔录。另外,我们还要到您府上去看一下作案现场,您没什么意见吧。”   许昌平有些无奈,他当然听得出来,吴国同的话说得客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还要硬撑:“可以,我当然可以陪你们去。不过我要声明的是,在现场我发现我们家的保险柜被打开了,而且,里面凭空多出了不少财物,有的还很值钱,不知道小偷你们抓住没有,是不是在他身上发现贵重物品了?相信应该有,我怀疑有人在栽赃陷害。”   对许昌平的话,吴国同不置可否,这边,几名警察已经闯了进去。说是调查现场,其实是对许昌平家的搜查。接着,一辆警车开了过来,许昌平在特警们的保护之下,开始往车上走去。   和平常老百姓家里出事不同,一宿舍大院里的人特别默契,此时,除了警察,刚才在忙着抓小偷的人群并没有到后院来围观,几个参加抓捕的大学生,也很快被父母亲叫回了家,原因只有一个:避嫌。谁也说不清这件事情会不会让许昌平进去,毕竟是市长,树大根深,想要搬倒他,不容易啊。但是,通过窗户能看到这边情况的人,都关了灯,躲在阴影里面往这边观察着,有的还用上了望远镜。不过,大家发现,几名身材高大的特警一直围在许昌平的身边,根本看不到许昌平的头和脸。   凡事都有例外,此时,就有这么一个人,一个中年男子,开始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赶。窗口的人发现,这个人,正是许昌平的继任者,现任的常务副市长程伟元。大家很奇怪,现在的这个时候,太敏感了,谁敢在这种时候去和许昌平接触啊,无论说什么都不好,他程伟元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被好奇心折磨得很痛苦的人,偷偷地把窗户拉开了一条缝,试图听听他过去会说些什么。   许昌平已经准备上车,见程伟元过来,他也一愣神,便没有急着上车,等他过来,几名特警依然是不离不弃地伴在他的身边。   “吴厅长你好!”程伟元并没有直接招呼许昌平,而是离老远便向吴国同伸出了手,也习惯性地省略了厅长前面的那个副字:“我是程伟元,S市的常务副市长,在市政府里分管公安工作,前段时间人事调整,新的局长还没有到位,所以,实际上是我在临时负责市公安局的工作。”程伟元开门见山,直接报出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原来是S市公安局的负责人到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省厅的行动,如果仅仅是从盗窃案的角度,是有些越俎代疱了,吴国同当然要接待,便迎了上来:“原来是程市长啊,久仰!”两人在这边寒暄,那边的许昌平却不敢久等,主动把车门打开,钻进了汽车,这才有了些安全感。他知道,程伟元如果想和自己说什么,自然会过来的。 第十九章告捷(下)   寒暄之后,吴国同当然要对有关情况作一点说明:“程市长,今天许市长家里发生的盗窃案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的嫌疑,我本人现在被抽调在省纪委和省公安厅的联合调查组工作,所以,想请许市长回去作一个情况说明。”吴国同回避了线报的事情,他只说事实,当然,摆在眼前的事实也是有说服力的。而且,他也在表明,自己并不是单纯代表公安厅来执行任务,而是代表纪委和省厅两方,许昌平是省管干部,既然涉及**,那就没S市公安局什么事了。   程伟元当然听出了吴国同的意思,不过,他并不是来和省公安厅争许昌平的,对这个问题也不想多纠缠,连忙说:“当然,当然,我们一切服从省纪委和省厅的安排。”说完之后,冲S市局的同志们摆摆手,治安队长心领神会,带着他的部下,悄悄地离开了。   程伟元在提到省公安厅的时候,故意把公安两字省略掉了,这样,就是以S市公安局的负责人自居了,他也在表明,自己是对方的下属,让吴国同顿时对他多了一分亲近感。看出了自己这样说的效果,程伟元又补充说:“从我个人的角度,当然希望许市长是清白的,但从工作的角度,既然有疑点,就应当查清楚,这也是对许市长个人负责嘛。”他的话,进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吴国同刚才对许昌平说的话如出一辙,场面上的话,都是差不多的。   “多谢许市长的理解啊。”吴国同感觉,双方已经接上头了,意见上也没什么分歧,这次会面应该结束了,今天晚上的任务可不轻,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啊。于是,他又握住程伟元的手,用力地抖了几下,意思是说,咱们可以再见了。   “哦,我是许市长的直接下级,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跟许市长请示一下。”程伟元的话吴国同无法拒绝,毕竟,许昌平现在还是市长,还是市人大代表,公安机关并没有对他进行刑事拘留,更不是对他执行检察院的逮捕令,这次带他走,最多只能说是让他去协助调查,虽然实质上是按照传唤来执行的,但具体操作中这个词都没有公开使用,所以,公安机关现在并无权力阻止许昌平和程伟元说话。还有一点也很关键,许昌平是市长,程伟元是常务副市长,在市长不在的时候,应当由常务副市长代其履行职责。现在,许昌平被省公安厅传去了,并不知道他明天能否按时上班,程伟元当然要请示一下了。至于从信任的角度来看,对方是S市公安机关的负责人,省厅在这里开展工作,很多方面还需要市局的协助,如果因为抓了个市长,就要怀疑一切,把所有的人都一棍子打死,那下面的工作也没法干了。   程伟元也知道,一般情况下,吴国同应该是不会阻止他的,所以,他在提这个要求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用请求的口气,而是一种告知的语气。这也是一种说话的艺术,如果你请求了,对方很有可能要考虑一下,而简单地告诉他一下,他反而没有那么多的顾虑。说完之后,程伟元向吴国同礼貌地点了点头,走向许昌平坐着的车旁。   见程伟元过来了,许昌平也没下车,而是把车窗口玻璃放下来一点,隔着窗口与程伟元说话。   程伟元过来,果然是和许昌平讨论明天的工作,本来,明天上午一上班是要开一个政府组成人员会议的,现在许昌平不一定有时间,程伟元问怎么办,许昌平沉吟了一下,便说了一句:“你明天请示一下黄书记吧。”老实说,他也只能这样了,这次进去,究竟能不能出来,许昌平实在没有把握,心里明镜似的,这趟进去,肯定是凶多吉少。   两个人在说话,吴国同那边也没有上车,眼前有一个和自己同级的常务副市长,不等人家说完就上车实在是太不礼貌,所在也只好在一旁陪着,一方面是一种催促,希望他们快点,同时,也是一种监督。   事情很简单,几句话就交待完了,程伟元作了一个告辞的架式,但很快又停了下来,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对许昌平说:“许市长,我们在一起合作共事多年,我个人是非常相信你的,你不是那种贪赃枉法的人。工作上的事你尽管放心,就算明天上班的时候你赶不回来,有什么事情,我也会帮你处理好的,绝不会让你担心,等你回来,我再把事情向你汇报。”   “那我先谢谢了!”许昌平的话十分真诚,甚至有一点感动。别人听不出什么来,但许昌平是十分明白程伟元的意思。这家伙,今天是带话来了,这应该算是一个承诺和保证吧。   程伟元又想起一件事情:“哦,忘了告诉你了,刚才,你们家许枫可能是听院子里的朋友说了你的事情,有点担心,就打了个电话给我,问了一下你的情况,他很着急,说明天就要赶回来。原来他正准备出去旅行呢。”   程伟元的话说得很平淡,但听在许昌平的耳朵里却如晴天起了一个炸雷一般。顿时面色一沉,他心里有数,儿子没跑掉。动作真快啊!如果自己在里面撑不住,儿子在外面估计也就完了。不过,许昌平的控制力也是惊人的,脸色马上恢复了正常,对程伟元说:“老程啊,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跟他说一声,让他别回来了。他回来又帮不上什么忙,白白耽误了学习。而且,我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许昌平好像是在说家常,但程伟元自然是听出来也语气中的祈求和保证,便回答说:“说当然可以说,回头我就给他打电话,不过,你肯定比我更了解他,他听不听我的我就保证不了了。”   “多谢了。”只有许昌平能够听出来程伟元口中的他是谁,便从车窗里伸出了手,和程伟元握了一下,程伟元能感觉到,他握得很用力,显然在传达着什么信息,自然也心领神会,松开手以后,冲里面又摆了摆手:“许市长,我们相信你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见。”   车窗无声地合上,程伟元又和一边的吴国同握手告别,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伟元走后,吴国同冲大家吩咐了一下:“你们几个留下来,其他的同志护送许市长先回办案点。”   “是!”大家答应了一声,四五辆警车打开了警灯,一阵马达轰鸣,车队离开了。   车子刚走,吴国同就带人进了许昌平家。许昌平的老婆此时正坐在屋里低声地哭泣,几名警察和武警战士在仔细地搜查着。见吴国同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其中一人轻声地对他耳语:“报告吴副厅长,我们有发现!”   吴国同及时用眼色制止了他的话,转而对许昌平的老婆说:“许夫人,我们今天要在这里查验现场,可能会影响您的休息,另外,今天这里也不太安全,这样吧,我让人护送你到其它的地方暂时住一个晚上,明天再回来。我们保证不会让你家的合法财产受到损失,你看可以吗?”   “那,那就麻烦你让人送我回娘家吧。”许昌平走了以后,他老婆也完全失去了主心骨,而且,这女人心里有鬼,自然不敢不服从吴国同的安排,只有答应了。   等许昌平老婆走了以后,吴国同才说:“发现什么了?”   “除了保险柜里仍然有大量的现金、存折和一部分贵重物品外,我们还发现了一把勃朗宁的手枪,里面装着五发子弹。”说完,警察取出已经被物证带包装好的手枪笑着说:“这可是一把好枪啊,不但是武器,也是一件艺术品呢。”   吴国同把枪拿过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赞了一声:“果然是把好枪啊。”心里却是十分满意:刚才许昌平说他被栽赃了,如果没有证据证明那些东西不是他们家的,这个案子查起来还真是有点麻烦。现在有了这个东西就好办了,看枪柄上,还有汗水的痕迹,这枪显然不是小偷的,小偷偷东西或是栽赃,是不会把手枪留下来的;就是留枪下来栽赃,也不会让上面浸湿汗水,否则,一查是别人的指纹,那不是为许昌平开脱嘛。   显然,如果可以确定这把枪是许昌平的,那私藏枪支可是犯法的,有了这个东西,就有了对许昌平采取另外一种措施的可能。   “其它还有什么吗?”吴国同想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重大战果。   “除了这把枪和那些珠宝外,其它的有价值的线索就没有了。”   “哦。”有了这样的结果,吴国同已经很满意了。便吩咐了一声:“好了,收队吧。”吴国同一声令下,一帮人乘着警车,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一宿舍大院。   一个爱自己的美貌重过生命的女人,会视《当美女变成丑女》时的顿挫为何物?敬请各位书友关注入眼迷花的新作《当美女变成丑女》,让自己在感动中浸泡一回,再摘回花好月圆的结果,何乐不为!手里有VIP和没VIP的,都给砸砸票,给新人多些关爱和呵护。哈哈…… 第十九章告捷(下)   寒暄之后,吴国同当然要对有关情况作一点说明:“程市长,今天许市长家里发生的盗窃案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的嫌疑,我本人现在被抽调在省纪委和省公安厅的联合调查组工作,所以,想请许市长回去作一个情况说明。”吴国同回避了线报的事情,他只说事实,当然,摆在眼前的事实也是有说服力的。而且,他也在表明,自己并不是单纯代表公安厅来执行任务,而是代表纪委和省厅两方,许昌平是省管干部,既然涉及**,那就没S市公安局什么事了。   程伟元当然听出了吴国同的意思,不过,他并不是来和省公安厅争许昌平的,对这个问题也不想多纠缠,连忙说:“当然,当然,我们一切服从省纪委和省厅的安排。”说完之后,冲S市局的同志们摆摆手,治安队长心领神会,带着他的部下,悄悄地离开了。   程伟元在提到省公安厅的时候,故意把公安两字省略掉了,这样,就是以S市公安局的负责人自居了,他也在表明,自己是对方的下属,让吴国同顿时对他多了一分亲近感。看出了自己这样说的效果,程伟元又补充说:“从我个人的角度,当然希望许市长是清白的,但从工作的角度,既然有疑点,就应当查清楚,这也是对许市长个人负责嘛。”他的话,进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吴国同刚才对许昌平说的话如出一辙,场面上的话,都是差不多的。   “多谢许市长的理解啊。”吴国同感觉,双方已经接上头了,意见上也没什么分歧,这次会面应该结束了,今天晚上的任务可不轻,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啊。于是,他又握住程伟元的手,用力地抖了几下,意思是说,咱们可以再见了。   “哦,我是许市长的直接下级,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跟许市长请示一下。”程伟元的话吴国同无法拒绝,毕竟,许昌平现在还是市长,还是市人大代表,公安机关并没有对他进行刑事拘留,更不是对他执行检察院的逮捕令,这次带他走,最多只能说是让他去协助调查,虽然实质上是按照传唤来执行的,但具体操作中这个词都没有公开使用,所以,公安机关现在并无权力阻止许昌平和程伟元说话。还有一点也很关键,许昌平是市长,程伟元是常务副市长,在市长不在的时候,应当由常务副市长代其履行职责。现在,许昌平被省公安厅传去了,并不知道他明天能否按时上班,程伟元当然要请示一下了。至于从信任的角度来看,对方是S市公安机关的负责人,省厅在这里开展工作,很多方面还需要市局的协助,如果因为抓了个市长,就要怀疑一切,把所有的人都一棍子打死,那下面的工作也没法干了。   程伟元也知道,一般情况下,吴国同应该是不会阻止他的,所以,他在提这个要求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用请求的口气,而是一种告知的语气。这也是一种说话的艺术,如果你请求了,对方很有可能要考虑一下,而简单地告诉他一下,他反而没有那么多的顾虑。说完之后,程伟元向吴国同礼貌地点了点头,走向许昌平坐着的车旁。   见程伟元过来了,许昌平也没下车,而是把车窗口玻璃放下来一点,隔着窗口与程伟元说话。   程伟元过来,果然是和许昌平讨论明天的工作,本来,明天上午一上班是要开一个政府组成人员会议的,现在许昌平不一定有时间,程伟元问怎么办,许昌平沉吟了一下,便说了一句:“你明天请示一下黄书记吧。”老实说,他也只能这样了,这次进去,究竟能不能出来,许昌平实在没有把握,心里明镜似的,这趟进去,肯定是凶多吉少。   两个人在说话,吴国同那边也没有上车,眼前有一个和自己同级的常务副市长,不等人家说完就上车实在是太不礼貌,所在也只好在一旁陪着,一方面是一种催促,希望他们快点,同时,也是一种监督。   事情很简单,几句话就交待完了,程伟元作了一个告辞的架式,但很快又停了下来,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对许昌平说:“许市长,我们在一起合作共事多年,我个人是非常相信你的,你不是那种贪赃枉法的人。工作上的事你尽管放心,就算明天上班的时候你赶不回来,有什么事情,我也会帮你处理好的,绝不会让你担心,等你回来,我再把事情向你汇报。”   “那我先谢谢了!”许昌平的话十分真诚,甚至有一点感动。别人听不出什么来,但许昌平是十分明白程伟元的意思。这家伙,今天是带话来了,这应该算是一个承诺和保证吧。   程伟元又想起一件事情:“哦,忘了告诉你了,刚才,你们家许枫可能是听院子里的朋友说了你的事情,有点担心,就打了个电话给我,问了一下你的情况,他很着急,说明天就要赶回来。原来他正准备出去旅行呢。”   程伟元的话说得很平淡,但听在许昌平的耳朵里却如晴天起了一个炸雷一般。顿时面色一沉,他心里有数,儿子没跑掉。动作真快啊!如果自己在里面撑不住,儿子在外面估计也就完了。不过,许昌平的控制力也是惊人的,脸色马上恢复了正常,对程伟元说:“老程啊,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跟他说一声,让他别回来了。他回来又帮不上什么忙,白白耽误了学习。而且,我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许昌平好像是在说家常,但程伟元自然是听出来也语气中的祈求和保证,便回答说:“说当然可以说,回头我就给他打电话,不过,你肯定比我更了解他,他听不听我的我就保证不了了。”   “多谢了。”只有许昌平能够听出来程伟元口中的他是谁,便从车窗里伸出了手,和程伟元握了一下,程伟元能感觉到,他握得很用力,显然在传达着什么信息,自然也心领神会,松开手以后,冲里面又摆了摆手:“许市长,我们相信你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见。”   车窗无声地合上,程伟元又和一边的吴国同握手告别,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伟元走后,吴国同冲大家吩咐了一下:“你们几个留下来,其他的同志护送许市长先回办案点。”   “是!”大家答应了一声,四五辆警车打开了警灯,一阵马达轰鸣,车队离开了。   车子刚走,吴国同就带人进了许昌平家。许昌平的老婆此时正坐在屋里低声地哭泣,几名警察和武警战士在仔细地搜查着。见吴国同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其中一人轻声地对他耳语:“报告吴副厅长,我们有发现!”   吴国同及时用眼色制止了他的话,转而对许昌平的老婆说:“许夫人,我们今天要在这里查验现场,可能会影响您的休息,另外,今天这里也不太安全,这样吧,我让人护送你到其它的地方暂时住一个晚上,明天再回来。我们保证不会让你家的合法财产受到损失,你看可以吗?”   “那,那就麻烦你让人送我回娘家吧。”许昌平走了以后,他老婆也完全失去了主心骨,而且,这女人心里有鬼,自然不敢不服从吴国同的安排,只有答应了。   等许昌平老婆走了以后,吴国同才说:“发现什么了?”   “除了保险柜里仍然有大量的现金、存折和一部分贵重物品外,我们还发现了一把勃朗宁的手枪,里面装着五发子弹。”说完,警察取出已经被物证带包装好的手枪笑着说:“这可是一把好枪啊,不但是武器,也是一件艺术品呢。”   吴国同把枪拿过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赞了一声:“果然是把好枪啊。”心里却是十分满意:刚才许昌平说他被栽赃了,如果没有证据证明那些东西不是他们家的,这个案子查起来还真是有点麻烦。现在有了这个东西就好办了,看枪柄上,还有汗水的痕迹,这枪显然不是小偷的,小偷偷东西或是栽赃,是不会把手枪留下来的;就是留枪下来栽赃,也不会让上面浸湿汗水,否则,一查是别人的指纹,那不是为许昌平开脱嘛。   显然,如果可以确定这把枪是许昌平的,那私藏枪支可是犯法的,有了这个东西,就有了对许昌平采取另外一种措施的可能。   “其它还有什么吗?”吴国同想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重大战果。   “除了这把枪和那些珠宝外,其它的有价值的线索就没有了。”   “哦。”有了这样的结果,吴国同已经很满意了。便吩咐了一声:“好了,收队吧。”吴国同一声令下,一帮人乘着警车,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一宿舍大院。   一个爱自己的美貌重过生命的女人,会视《当美女变成丑女》时的顿挫为何物?敬请各位书友关注入眼迷花的新作《当美女变成丑女》,让自己在感动中浸泡一回,再摘回花好月圆的结果,何乐不为!手里有VIP和没VIP的,都给砸砸票,给新人多些关爱和呵护。哈哈…… 第二十章证据(上)   警察们都走了,今天的这场好戏也算是结束了。计划进行得很成功,蓝煜星十分满意,便从楼顶楼梯间走了下来。到了门口,正准备掏钥匙开门,对面林清雅房间的门却已经打了开来,一个悦耳的女声响了起来:“蓝煜星,你进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商议。”   蓝煜星下意识地看了看表,凌晨一点半,不禁有些犹豫,但是,局面又由不得他犹豫,只好走了进去。显然,蓝煜星的这个动作被林清雅注意到了,心下有些不满,又有些心酸:两个的人距离,真的是越拉越远了。   进了房门,林清雅表情有些冷,也没有给蓝煜星让座,便开门见山地说:“刚才,得到吴副厅长那边反馈回来的消息,许昌平似乎非常担心有人会谋杀他。而且,我还发现,那两个保安,也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是去保护或是营救许昌平,反而像是过去观察情况甚至有可能企图暗杀许昌平。至于是什么原因,我现在的思路并不是十分清晰,把情况告诉你,你自己分析一下吧。”说完之后,林清雅也看了一下表:“太晚了,现在不太方便,你先回去休息吧。”   姑且不说林清雅对自己说的话,就是她现在的表现,就让蓝煜星心里一沉,他当然清楚,林清雅本来是打算和自己长谈的,否则,就这么一句话,她根本不需要请自己进来,打个电话就可以,在门口说一下也成,想不让别人听到是非常容易的,可自己刚刚进来,她也只说了一句话就开始下逐客令,这反而让他十分为难。走呢,还是不走?   不过,无论是走还是不走,蓝煜星都不能让现在的这种隔膜继续下去,于是,他没有搭林清雅的话茬,而是换了一个话题:“这个问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许昌平现在并不承认那些东西是他的,我们必须在24小时之内拿到许昌平受贿的铁证,否则,许昌平一旦被放出办案点,后面的局势发展很可能会无法控制,那就会前功尽弃。为了今天的这个结果,我们作出了巨大的努力,现在的局面也非常有利,可时机却稍纵即逝,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请省里派痕迹鉴定专家过来,证明这些东西确为许昌平所有。咱们不要等明天早晨了,现在就到办案点去吧。”   蓝煜星很好地化解了场面的尴尬,他没有走,也没有留,而是让林清雅走了第三条道路。   蓝煜星的话适时提醒了林清雅,是啊,这要是到明天还证明不了这些东西是许昌平的,那笑话可就闹大了。无根无据地把人家一个市的市长扣留了24小时,最后又放了出来,就算许昌平不到纪委书记那里去告状,估计以后他碰到公安厅长的时候,大家是平级干部,还不把厅长给讽刺得无地自容啊:你的部下也太客气了,有事没事就能把咱们这些地方上的闲人请去喝纯净水,而且还管吃管住24小时。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林清雅连忙抓起电话,拨通了吴国同,先跟他要了辆车子,又告诉他是不是要请省厅的专家到办案点查验证据,那边的吴国同却说:“哦,谢谢你的提醒,林主任真是细心啊,不过,我们办案点上本来就有技术鉴定人员,当然,技术力量并不是很强,厅里我已经打过电话回去安排了,现在,有关人员已经上车,正在赶往S市。你要的车子,我马上给你派过去。”   吴国同的话,让林清雅觉得自己有些丢脸,人家是专业的刑侦干部,自然会把这样的问题考虑到,干嘛要自己来多此一举。电话是蓝煜星让她打的,她当然要迁怒于蓝煜星:这个人太自负了,总觉得别人都是弱智,什么都想不到,只有他最清醒,最能干,无论是大事小事,离了他都不成。   林清雅心里想埋怨,但刚才的疙瘩还没有解开,又不知如何开口。便用眼角瞟了一眼蓝煜星,只见这个家伙跟个没事人似的,完全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态度,正在欣赏窗外的月色呢,嘴角,却有那么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的笑。   “好啊,你耍我!”怒不可遏的林清雅抓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用尽全身的力气向蓝煜星砸去。蓝煜星连忙轻轻地把抱枕接了过来,笑吟吟地:“这可不怨我,谁让你那么着急。”   “那你也是存心的,看我打电话也不阻拦一下,害得我在吴副厅长那儿丢脸。”发泄完了,林清雅也出了一口气,脸色开始多云转晴,语气中居然有了点撒娇的味道。两个人之间刚才的那一点点不愉快,早已烟消云散。   “那是你们领导之间的事情,我怎么好干涉?”蓝煜星得了便宜还在卖乖,不过,凡事适可而止,过犹不及,蓝煜星游刃有余地控制着局势:“时间差不多了,车子应该快到了吧,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也要回房间拿一下包。”办案点的驾驶员也十分配合,蓝煜星话音刚落,林清雅的手机就响了,车子已经到了,请她下去。   两个人赶到办案点,办案人员住的房间此时***通明,办案点的几名技术人员正在对证据进行鉴定,包括吴国同在内,一帮人也在紧张地忙碌着。但是,蓝煜星进去以后,却发现大家的神色都很凝重,看来,进展肯定不顺利。   林清雅一进门,便焦急地问吴国同:“吴厅长,怎么样?”   “很难说啊,唉!”吴国同叹了口气:“就目前查验的证据看,几乎找不到任何证据,所有的保险柜里的东西和小偷包里的东西,都没有许昌平和他家人的指纹,更没有使用痕迹。十几张存折和卡上的资金大约在三百万左右,但也没有他本人和家人的名字。当然,即便是有,也不能说明问题,现在虽说实行了存款实名制,但银行控制得并不严格。各商业银行揽存现象比较普遍,只要有人存钱,特别是大额定期的,存款人说一声身份证没带,但能提供一个身份证号码,就算这个号码是假的,银行职员一般也不会把这样的储户拒之门外的。这还是国内的,国外的银行就更不管这些事情了。” 第二十章证据(上)   警察们都走了,今天的这场好戏也算是结束了。计划进行得很成功,蓝煜星十分满意,便从楼顶楼梯间走了下来。到了门口,正准备掏钥匙开门,对面林清雅房间的门却已经打了开来,一个悦耳的女声响了起来:“蓝煜星,你进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商议。”   蓝煜星下意识地看了看表,凌晨一点半,不禁有些犹豫,但是,局面又由不得他犹豫,只好走了进去。显然,蓝煜星的这个动作被林清雅注意到了,心下有些不满,又有些心酸:两个的人距离,真的是越拉越远了。   进了房门,林清雅表情有些冷,也没有给蓝煜星让座,便开门见山地说:“刚才,得到吴副厅长那边反馈回来的消息,许昌平似乎非常担心有人会谋杀他。而且,我还发现,那两个保安,也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是去保护或是营救许昌平,反而像是过去观察情况甚至有可能企图暗杀许昌平。至于是什么原因,我现在的思路并不是十分清晰,把情况告诉你,你自己分析一下吧。”说完之后,林清雅也看了一下表:“太晚了,现在不太方便,你先回去休息吧。”   姑且不说林清雅对自己说的话,就是她现在的表现,就让蓝煜星心里一沉,他当然清楚,林清雅本来是打算和自己长谈的,否则,就这么一句话,她根本不需要请自己进来,打个电话就可以,在门口说一下也成,想不让别人听到是非常容易的,可自己刚刚进来,她也只说了一句话就开始下逐客令,这反而让他十分为难。走呢,还是不走?   不过,无论是走还是不走,蓝煜星都不能让现在的这种隔膜继续下去,于是,他没有搭林清雅的话茬,而是换了一个话题:“这个问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许昌平现在并不承认那些东西是他的,我们必须在24小时之内拿到许昌平受贿的铁证,否则,许昌平一旦被放出办案点,后面的局势发展很可能会无法控制,那就会前功尽弃。为了今天的这个结果,我们作出了巨大的努力,现在的局面也非常有利,可时机却稍纵即逝,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请省里派痕迹鉴定专家过来,证明这些东西确为许昌平所有。咱们不要等明天早晨了,现在就到办案点去吧。”   蓝煜星很好地化解了场面的尴尬,他没有走,也没有留,而是让林清雅走了第三条道路。   蓝煜星的话适时提醒了林清雅,是啊,这要是到明天还证明不了这些东西是许昌平的,那笑话可就闹大了。无根无据地把人家一个市的市长扣留了24小时,最后又放了出来,就算许昌平不到纪委书记那里去告状,估计以后他碰到公安厅长的时候,大家是平级干部,还不把厅长给讽刺得无地自容啊:你的部下也太客气了,有事没事就能把咱们这些地方上的闲人请去喝纯净水,而且还管吃管住24小时。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林清雅连忙抓起电话,拨通了吴国同,先跟他要了辆车子,又告诉他是不是要请省厅的专家到办案点查验证据,那边的吴国同却说:“哦,谢谢你的提醒,林主任真是细心啊,不过,我们办案点上本来就有技术鉴定人员,当然,技术力量并不是很强,厅里我已经打过电话回去安排了,现在,有关人员已经上车,正在赶往S市。你要的车子,我马上给你派过去。”   吴国同的话,让林清雅觉得自己有些丢脸,人家是专业的刑侦干部,自然会把这样的问题考虑到,干嘛要自己来多此一举。电话是蓝煜星让她打的,她当然要迁怒于蓝煜星:这个人太自负了,总觉得别人都是弱智,什么都想不到,只有他最清醒,最能干,无论是大事小事,离了他都不成。   林清雅心里想埋怨,但刚才的疙瘩还没有解开,又不知如何开口。便用眼角瞟了一眼蓝煜星,只见这个家伙跟个没事人似的,完全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态度,正在欣赏窗外的月色呢,嘴角,却有那么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的笑。   “好啊,你耍我!”怒不可遏的林清雅抓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用尽全身的力气向蓝煜星砸去。蓝煜星连忙轻轻地把抱枕接了过来,笑吟吟地:“这可不怨我,谁让你那么着急。”   “那你也是存心的,看我打电话也不阻拦一下,害得我在吴副厅长那儿丢脸。”发泄完了,林清雅也出了一口气,脸色开始多云转晴,语气中居然有了点撒娇的味道。两个人之间刚才的那一点点不愉快,早已烟消云散。   “那是你们领导之间的事情,我怎么好干涉?”蓝煜星得了便宜还在卖乖,不过,凡事适可而止,过犹不及,蓝煜星游刃有余地控制着局势:“时间差不多了,车子应该快到了吧,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也要回房间拿一下包。”办案点的驾驶员也十分配合,蓝煜星话音刚落,林清雅的手机就响了,车子已经到了,请她下去。   两个人赶到办案点,办案人员住的房间此时***通明,办案点的几名技术人员正在对证据进行鉴定,包括吴国同在内,一帮人也在紧张地忙碌着。但是,蓝煜星进去以后,却发现大家的神色都很凝重,看来,进展肯定不顺利。   林清雅一进门,便焦急地问吴国同:“吴厅长,怎么样?”   “很难说啊,唉!”吴国同叹了口气:“就目前查验的证据看,几乎找不到任何证据,所有的保险柜里的东西和小偷包里的东西,都没有许昌平和他家人的指纹,更没有使用痕迹。十几张存折和卡上的资金大约在三百万左右,但也没有他本人和家人的名字。当然,即便是有,也不能说明问题,现在虽说实行了存款实名制,但银行控制得并不严格。各商业银行揽存现象比较普遍,只要有人存钱,特别是大额定期的,存款人说一声身份证没带,但能提供一个身份证号码,就算这个号码是假的,银行职员一般也不会把这样的储户拒之门外的。这还是国内的,国外的银行就更不管这些事情了。” 第二十章证据(下)   这个狡猾的老东西!蓝煜星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   吴国同的话并没有完:“还有,许昌平一再宣称,他是遭人栽赃陷害。而且,据我们分析,这种情况不是不存在,因为,我们接到线报的时候,小偷还没有放弃赃物,报案人怎么会知道他们家的保险柜里藏着什么东西,小偷拿了哪些东西?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栽赃陷害,还有一种就是小偷故意要整许昌平,在发现赃物以后才报案。所以,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许昌平说自己被栽赃就很有说服力,而且,从我们公安方来讲,也会把这个问题作为侦破的一个重点。”   蓝煜星知道,提前报案,这是个计划里唯一的漏洞,但是,这个漏洞却是无法弥补的。在目睹了那天的追击以后,蓝煜星更加确信,自己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就应该这么办。那两个保安,极有可能和安永江他们一样,都是训练有素的特警战士,是那批失踪的三十五个人之一,大冯和他们两个一旦纠缠的时间过长,难保不马失前蹄,万一被他们扭住了,很有可能会来个黑吃黑,让这批证物永远不见天日,自己的计划可就彻底泡汤了。还有,那两个人追得那么卖力,甚至不惜暴露身份,就更加让蓝煜星毫不怀疑。他要的结果就是把许昌平先弄进来再说,至少,第一步的计划已经实现了。   “有人会拿三百万来栽许昌平的赃?他有那么值钱吗?”林清雅试图寻找这里面的疑点。   “当然,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其实,无论那批财产是许昌平的还是栽赃者的,都不止三百万呢。三百万的资金,现在银行肯定是冻结充公了。还有那些珠宝首饰名表什么的,刚才验了,可都是真家伙,也值个一两百万,加起来大约在五百万左右,如果可以证实这五百万的确是许昌平的,最起码也要判他个十五年以上吧。不过,许昌平这个位子,市长啊,大权在握,从某种意义上讲,还是值五百万的。呵呵!”说到这里,吴国同笑了一声,这个笑声,有点无奈,还有点玩世不恭。   蓝煜星十分明白吴国同最后那玩世不恭的笑声里包涵的意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处在许昌平的这个位置,要想捞个五百万可太容易了。应该说,吴国同的分析在逻辑上是成立的,但逻辑上成立是一回事,思想上认同是另外一回事。现在必须说服吴国同,至少要让他在思想上认定,许昌平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贪官,这样,下面的案子才好办。办案的态度和立场对办案结果的影响非常之大。蓝煜星看得出来,因为那个提前报警的电话,吴国同现在在思想上倾向于许昌平是受陷害的,或者是一半对一半,这是一个不好的苗头,所以,蓝煜星开始提醒吴国同:“值是一回事,花五百万来搞一个人是另外一回事。人家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来裁他的赃?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为了利益,一种是为了仇恨。如果说是为了仇恨,与其花五百万来买他坐几年牢,还不如花笔钱找杀手把他干掉拉倒,干净,解恨,还省钱。”   蓝煜星的话让吴国同暗暗点头,说的是啊,干了这么多年的刑侦了,他当然知道现在杀一个人,包括许昌平这个级别的是什么价位,绝对不值五百万。如果栽赃的人真的是为了报仇,那么,这种报仇的法子性价比也太低了点,出钱的人要么钱多得烧得慌,五百万在他眼里和五块钱没多大区别;要么就是太愚蠢,但是,愚蠢的人又哪来的这么多的钱。所以,基本上应该排除仇恨的可能。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利益。”蓝煜星继续分析:“现在行政上有种情况也比较常见,有些人为了升职,常常会采取一些手段,把压在自己头上的人搞倒,比如告状啦上访啦什么的,甚至极个别还有买凶杀人的,这就是为了利益了。但是,采取这种方式的就有点想不通了,五百万啊,就算能够取许昌平而代之,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成本啊。而且,市长是省管干部,就算是许昌平不干了,预备人选还多得很,搞不好会从其它的某个市调一个过来,不确定因素太大,这钱不就打了水漂了嘛!除非他已经打通了上面的关系了。话又说回来,如果能够打通上面的关系,再加上五百万的力量,全省比S市市长好的位子多的是,为什么偏偏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来搞许昌平呢?这不是损人不利已吗?”   蓝煜星林清雅的轮番上阵,让原本就有些怀疑许昌平但又不是十分确信的吴国同打消了最后的一丝疑虑:“小蓝说的不错。其实我刚才也在想,许昌平这人八成有问题,别的不说,就他们家那保险柜,要不是小偷把它打开了,真让咱们去搜,还未必能查得出来呢,他要是没做亏心事,搞那么隐蔽的一个保险柜干嘛呀。可是,现在最大的麻烦是取证啊,如果这些证据被推翻,我们真的很难定他的性。在定不了性的情况下,24个小时之后,可就得放他走人了”   “那把枪呢?那可是军用枪支,他私藏枪支也是犯法的,可以判年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对这一块的法律界定,林清雅倒是十分熟悉。   “呵呵,林主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然,我们现在勉强可以认定他非法私藏枪支,特别是这种勃朗宁手枪,不是咱们国家正式列装的东西,极有可能来路不正。但是,这种枪又十分珍贵,搞不好是某部队领导的馈赠也未可知。所以,即便是可以认定他非法私藏枪支,情节也十分轻微。因为许昌平还兼任着S市武装委员会的副书记,像他这种职务,是完全有条件办理持枪证的,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他究竟有没有办。但有一点,在具体处理中,对有条件办理持枪证但没有办理的人和正常的非法持枪者的处理是不同的,就像刚参加工作的警察,虽然持枪证没办下来,但由于种种原因,他非法配枪了,也不能说他犯罪,最多只能说他违反纪律,许昌平目前就是这种情况。”   吴国同的一番话,让林清雅又有点垂头丧气,难道,这事情就这么完啦?   新加坡航空港。   就在蓝煜星他们为案件的下一步进展绞尽脑汁的时候,深夜,三个人正在登机,其中一人,正是远赴新加坡学习的许枫。   今天的许枫,再也不象以前那样风流倜傥、潇洒自信,而是垂头丧气,萎靡不振,让跟随在他身边的两个保镖打扮的人忍不住地提醒:“许公子,精神点,我们现在是你的保镖,可你老这么无精打采的,别人还以为我们绑架你呢,可别让警察看出什么来,万一有什么麻烦,吃亏的可是你。”保镖的语气尊敬而客气,但话语中却流露出赤祼祼的威胁。   许枫无奈,只好把精神振作了一些,可他怎么振作得起来呢。保镖?天下有对主人这么牛气的保镖吗?也许,一天之前他们还有可能真的把自己看成是主人,至少是上司或是上司的儿子来看,可今天,一切都变了。老子这边刚出了事,自己也就成了人质了。他心里只有暗暗地祈盼:“老爸呀老爸,你这辈子再为儿子做最后一件好事吧,在里面可千万别把什么事都说出去,你说出去了,儿子可也就完啦。”   许枫曾经想过,因为要登机,他们现在都没有带枪,也没有带任何凶器,在遇到警察的时候大声地呼救,然后让警察把自己和这两个极度危险的家伙分开。但是,他也清楚,这一招绝对行不通,因为,对这两个人的实力,许枫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本身就是非常危险的凶器,就算有警察拿枪指着他们的头,他们也有时间在子弹射出到洞穿他们脑袋之前,赤手空拳地取走自己的性命。怀疑他们的杀伤力,就是拿自己的小命不负责任。   刚才接完老爸的电话,许枫连一分钟都没耽误,急急忙忙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刚出房门,这两个家伙就迎上来了,互相还打趣了一下:“许公子可真是配合啊,咱们正准备接他回家呢,你看,他东西都准备好了。”于是,真的像这是来接自己的一样,两个人很自然地接过了许枫的行礼箱和小背包,护送着许枫,离开了寓所,直奔机场。   “老爸在他那个组织里混得可不怎么地啊!好像人家压根就没信任过他,原来,自己在这里上学,也是时时都处在一种被监视的状态之下。地球可真的小了点,当初老爸要是把自己留学的地点选在南极洲估计现在会安全些。”在被拦住的那一刻,许枫没忘记幽自己老爸一默。 第二十章证据(下)   这个狡猾的老东西!蓝煜星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   吴国同的话并没有完:“还有,许昌平一再宣称,他是遭人栽赃陷害。而且,据我们分析,这种情况不是不存在,因为,我们接到线报的时候,小偷还没有放弃赃物,报案人怎么会知道他们家的保险柜里藏着什么东西,小偷拿了哪些东西?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栽赃陷害,还有一种就是小偷故意要整许昌平,在发现赃物以后才报案。所以,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许昌平说自己被栽赃就很有说服力,而且,从我们公安方来讲,也会把这个问题作为侦破的一个重点。”   蓝煜星知道,提前报案,这是个计划里唯一的漏洞,但是,这个漏洞却是无法弥补的。在目睹了那天的追击以后,蓝煜星更加确信,自己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就应该这么办。那两个保安,极有可能和安永江他们一样,都是训练有素的特警战士,是那批失踪的三十五个人之一,大冯和他们两个一旦纠缠的时间过长,难保不马失前蹄,万一被他们扭住了,很有可能会来个黑吃黑,让这批证物永远不见天日,自己的计划可就彻底泡汤了。还有,那两个人追得那么卖力,甚至不惜暴露身份,就更加让蓝煜星毫不怀疑。他要的结果就是把许昌平先弄进来再说,至少,第一步的计划已经实现了。   “有人会拿三百万来栽许昌平的赃?他有那么值钱吗?”林清雅试图寻找这里面的疑点。   “当然,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其实,无论那批财产是许昌平的还是栽赃者的,都不止三百万呢。三百万的资金,现在银行肯定是冻结充公了。还有那些珠宝首饰名表什么的,刚才验了,可都是真家伙,也值个一两百万,加起来大约在五百万左右,如果可以证实这五百万的确是许昌平的,最起码也要判他个十五年以上吧。不过,许昌平这个位子,市长啊,大权在握,从某种意义上讲,还是值五百万的。呵呵!”说到这里,吴国同笑了一声,这个笑声,有点无奈,还有点玩世不恭。   蓝煜星十分明白吴国同最后那玩世不恭的笑声里包涵的意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处在许昌平的这个位置,要想捞个五百万可太容易了。应该说,吴国同的分析在逻辑上是成立的,但逻辑上成立是一回事,思想上认同是另外一回事。现在必须说服吴国同,至少要让他在思想上认定,许昌平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贪官,这样,下面的案子才好办。办案的态度和立场对办案结果的影响非常之大。蓝煜星看得出来,因为那个提前报警的电话,吴国同现在在思想上倾向于许昌平是受陷害的,或者是一半对一半,这是一个不好的苗头,所以,蓝煜星开始提醒吴国同:“值是一回事,花五百万来搞一个人是另外一回事。人家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来裁他的赃?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为了利益,一种是为了仇恨。如果说是为了仇恨,与其花五百万来买他坐几年牢,还不如花笔钱找杀手把他干掉拉倒,干净,解恨,还省钱。”   蓝煜星的话让吴国同暗暗点头,说的是啊,干了这么多年的刑侦了,他当然知道现在杀一个人,包括许昌平这个级别的是什么价位,绝对不值五百万。如果栽赃的人真的是为了报仇,那么,这种报仇的法子性价比也太低了点,出钱的人要么钱多得烧得慌,五百万在他眼里和五块钱没多大区别;要么就是太愚蠢,但是,愚蠢的人又哪来的这么多的钱。所以,基本上应该排除仇恨的可能。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利益。”蓝煜星继续分析:“现在行政上有种情况也比较常见,有些人为了升职,常常会采取一些手段,把压在自己头上的人搞倒,比如告状啦上访啦什么的,甚至极个别还有买凶杀人的,这就是为了利益了。但是,采取这种方式的就有点想不通了,五百万啊,就算能够取许昌平而代之,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成本啊。而且,市长是省管干部,就算是许昌平不干了,预备人选还多得很,搞不好会从其它的某个市调一个过来,不确定因素太大,这钱不就打了水漂了嘛!除非他已经打通了上面的关系了。话又说回来,如果能够打通上面的关系,再加上五百万的力量,全省比S市市长好的位子多的是,为什么偏偏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来搞许昌平呢?这不是损人不利已吗?”   蓝煜星林清雅的轮番上阵,让原本就有些怀疑许昌平但又不是十分确信的吴国同打消了最后的一丝疑虑:“小蓝说的不错。其实我刚才也在想,许昌平这人八成有问题,别的不说,就他们家那保险柜,要不是小偷把它打开了,真让咱们去搜,还未必能查得出来呢,他要是没做亏心事,搞那么隐蔽的一个保险柜干嘛呀。可是,现在最大的麻烦是取证啊,如果这些证据被推翻,我们真的很难定他的性。在定不了性的情况下,24个小时之后,可就得放他走人了”   “那把枪呢?那可是军用枪支,他私藏枪支也是犯法的,可以判年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对这一块的法律界定,林清雅倒是十分熟悉。   “呵呵,林主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然,我们现在勉强可以认定他非法私藏枪支,特别是这种勃朗宁手枪,不是咱们国家正式列装的东西,极有可能来路不正。但是,这种枪又十分珍贵,搞不好是某部队领导的馈赠也未可知。所以,即便是可以认定他非法私藏枪支,情节也十分轻微。因为许昌平还兼任着S市武装委员会的副书记,像他这种职务,是完全有条件办理持枪证的,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他究竟有没有办。但有一点,在具体处理中,对有条件办理持枪证但没有办理的人和正常的非法持枪者的处理是不同的,就像刚参加工作的警察,虽然持枪证没办下来,但由于种种原因,他非法配枪了,也不能说他犯罪,最多只能说他违反纪律,许昌平目前就是这种情况。”   吴国同的一番话,让林清雅又有点垂头丧气,难道,这事情就这么完啦?   新加坡航空港。   就在蓝煜星他们为案件的下一步进展绞尽脑汁的时候,深夜,三个人正在登机,其中一人,正是远赴新加坡学习的许枫。   今天的许枫,再也不象以前那样风流倜傥、潇洒自信,而是垂头丧气,萎靡不振,让跟随在他身边的两个保镖打扮的人忍不住地提醒:“许公子,精神点,我们现在是你的保镖,可你老这么无精打采的,别人还以为我们绑架你呢,可别让警察看出什么来,万一有什么麻烦,吃亏的可是你。”保镖的语气尊敬而客气,但话语中却流露出赤祼祼的威胁。   许枫无奈,只好把精神振作了一些,可他怎么振作得起来呢。保镖?天下有对主人这么牛气的保镖吗?也许,一天之前他们还有可能真的把自己看成是主人,至少是上司或是上司的儿子来看,可今天,一切都变了。老子这边刚出了事,自己也就成了人质了。他心里只有暗暗地祈盼:“老爸呀老爸,你这辈子再为儿子做最后一件好事吧,在里面可千万别把什么事都说出去,你说出去了,儿子可也就完啦。”   许枫曾经想过,因为要登机,他们现在都没有带枪,也没有带任何凶器,在遇到警察的时候大声地呼救,然后让警察把自己和这两个极度危险的家伙分开。但是,他也清楚,这一招绝对行不通,因为,对这两个人的实力,许枫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本身就是非常危险的凶器,就算有警察拿枪指着他们的头,他们也有时间在子弹射出到洞穿他们脑袋之前,赤手空拳地取走自己的性命。怀疑他们的杀伤力,就是拿自己的小命不负责任。   刚才接完老爸的电话,许枫连一分钟都没耽误,急急忙忙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刚出房门,这两个家伙就迎上来了,互相还打趣了一下:“许公子可真是配合啊,咱们正准备接他回家呢,你看,他东西都准备好了。”于是,真的像这是来接自己的一样,两个人很自然地接过了许枫的行礼箱和小背包,护送着许枫,离开了寓所,直奔机场。   “老爸在他那个组织里混得可不怎么地啊!好像人家压根就没信任过他,原来,自己在这里上学,也是时时都处在一种被监视的状态之下。地球可真的小了点,当初老爸要是把自己留学的地点选在南极洲估计现在会安全些。”在被拦住的那一刻,许枫没忘记幽自己老爸一默。 第二十一章恶梦(上)   已经是上午九点了,许昌平依然在极其难耐的煎熬中等待着。   从深夜开始,他就被带到了这间套房里,老实说,条件不错,一切都是星级宾馆的标准,有客厅有卧室,24小时的冷热水,室内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还给他摆了一盘新鲜的水果,如果再来束鲜花,可就是高规格的接待了。另外,还有两名高大帅气彬彬有礼的“服务员”,寸步不离地候着,见许昌平不睡觉,坐卧不宁的样子,他们不时还招呼着:许市长,给您冲杯咖啡?麦氏咖啡,味道好极了。许市长,您要不要来点宵夜?给您泡一桶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好吃看得见!   早餐也很丰盛,中西合璧,豆浆油条,牛奶面包,还有水果和什锦咸菜,摆满了一个小餐桌。许昌平装模作样地坐在了餐桌前,在两个人的伺候下用他的早点,不吃,岂不是心虚,愁得连早餐都吃不下啦?可是,他现在就是愁得连早餐都吃不下了。   相当于被一把刀子捅进心脏,更可怕的是明知有一把刀子会捅过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捅过来,也许就是下一秒,也许要很久,许昌平就是处在这种折磨之中。无论表面上享受的是什么样的待遇,许昌平都清楚,自己不是一般的人,纪检和公安上的人轻易是不会让他进来的,可是,只要进来了,也绝对不会轻易就让他出去。从他们现在对待自己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显然还没有拿到可以办到的证据;可他们又没有及时让自己离开,那也说明,这个证据能不能拿到就是眼前的事情,否则,他们就不会到现在还扣着自己了,如果没有希望,估计在他上班之前就会有人来履行一下手续让他离开。所以,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   现在的确是最关键的时候。省厅的几名专家带着有关设备天没亮的时候就到了许昌平的家里,现在,一切正在紧张测算之中,蓝煜星等得着急,林清雅等得着急,可有人比他们更着急。   省纪委书记汤怀炎,副书记严明,还有公安厅的厅长,都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了,问他们这边的进展情况,要求只有一个:能否拿到可以判定许昌平受贿的铁证,如果不能,就赶快让他回去上班。在证据并不充足的情况下,传讯一个市的市长,全国人大代表,省人大常委,他们面临的压力太大了。就这么一夜,他们已经接到无数个电话了。这些电话,就是许昌平作为一个市长的人脉。   有些人打电话来询问是理所应当的,比如省委、省政府分管J北工作的副书记、副省长,还有已经兼省委常委的S市的市委书记黄柏强,许昌平是他们的直接下属,于公于私,他们都要关心一下,甚至为许昌平说一些好话,尽管话说得很保留,语气也是建议和片询的口气,大体的意思是: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许昌平这个同志曾经有过什么违纪违规的行为,但就我个人所了解的情况看,许昌平同志不失为一名好公务员,好干部,是曾经为地方经济发展作出过突出贡献的,仅仅凭一次盗窃案件而且在尚未定性的情况下就把人给扣了,传出去影响不好,省纪委在办理此案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慎重一些。   这是比较客气的。还有一些是很不客气的。比如一些在北京的曾经身居要职的老干部,他们说话就不客气了:“胡闹嘛,无凭无据的,怎么就能把一个堂堂的市长给扣了呢?你们J省的纪委做事太草率,太欠考虑了嘛。”   最可怕的是那些看起来客气但实际上一点也不客气的电话,这些人,身居要职,大权在握,但在工作上和许昌平没有直接的关系,他们的电话要含蓄得多,却也有份量的多:“哦,X书记啊,你好你好啊,呵呵,哪有什么指示嘛,就是跟你打听个情况,听说S市的市长许昌平被纪委弄进去啦?只是协助调查?哦,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和这个同志也没什么私交,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而已。只是听说这个干部能力还是蛮强的,工作成绩也比较突出,平时的口碑也挺好,怎么就忽然进去了呢?有点惊讶而已。哦,还有一件事,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项目现在正在办,有点小难度,但如果没有什么大的意外,应该是可以办成滴。哪里哪里?谈不上是关心,我堂弟的小舅子也在J省工作过嘛,算起来,J省是我的第二故乡啊,能为家乡做一点事情,我个人求之不得啊。呵呵,有空一定去,一定去,再见再见。”   八点半,负责鉴定的专家们终于回来了,吴国同迫不及待得拿过他们的鉴定,看完之后,满脸喜色,当即对林清雅说:“专案组开个会吧,现在,基本上是证据确凿,依我看,可以申请对许昌平实行双规了。”然后,把鉴定报告交给了林清雅。林清雅看了以后也是一脸喜色。蓝煜星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他就是反应再慢,也应该知道,这事情成了。   其实,现在专案组的成员并不多,重点就是林清雅和吴国同两个人,还有一个是省公安厅的刑侦处副处长,处长因为有别的案子并没有参加,特警上的一个负责同志,还有就是蓝煜星,作为省纪委仅有的两名工作人员,他的介入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他还承担着起草报告的重任。   会议先由专家组的负责人通报情况:“各位领导,刚才,我们对许昌平的居所的第一盗窃现场进行了鉴定,虽然证物上并没有许昌平的指纹,但是,经过鉴定,许昌平居所里的秘密保险柜建设时间是两年零三个月,也就是说,这是他升任常委副市长以后入住了那间别墅后才设置的,显然,这个保险柜的设置是许昌平的本意,并非以前住户遗留下来的,仅此一条,就可以判定,许昌平肯定是有鬼,否则,好端端地在家里搞个保险柜干嘛,银行有现成的保险箱,对他们家又不关闭。” 第二十一章恶梦(上)   已经是上午九点了,许昌平依然在极其难耐的煎熬中等待着。   从深夜开始,他就被带到了这间套房里,老实说,条件不错,一切都是星级宾馆的标准,有客厅有卧室,24小时的冷热水,室内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还给他摆了一盘新鲜的水果,如果再来束鲜花,可就是高规格的接待了。另外,还有两名高大帅气彬彬有礼的“服务员”,寸步不离地候着,见许昌平不睡觉,坐卧不宁的样子,他们不时还招呼着:许市长,给您冲杯咖啡?麦氏咖啡,味道好极了。许市长,您要不要来点宵夜?给您泡一桶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好吃看得见!   早餐也很丰盛,中西合璧,豆浆油条,牛奶面包,还有水果和什锦咸菜,摆满了一个小餐桌。许昌平装模作样地坐在了餐桌前,在两个人的伺候下用他的早点,不吃,岂不是心虚,愁得连早餐都吃不下啦?可是,他现在就是愁得连早餐都吃不下了。   相当于被一把刀子捅进心脏,更可怕的是明知有一把刀子会捅过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捅过来,也许就是下一秒,也许要很久,许昌平就是处在这种折磨之中。无论表面上享受的是什么样的待遇,许昌平都清楚,自己不是一般的人,纪检和公安上的人轻易是不会让他进来的,可是,只要进来了,也绝对不会轻易就让他出去。从他们现在对待自己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显然还没有拿到可以办到的证据;可他们又没有及时让自己离开,那也说明,这个证据能不能拿到就是眼前的事情,否则,他们就不会到现在还扣着自己了,如果没有希望,估计在他上班之前就会有人来履行一下手续让他离开。所以,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   现在的确是最关键的时候。省厅的几名专家带着有关设备天没亮的时候就到了许昌平的家里,现在,一切正在紧张测算之中,蓝煜星等得着急,林清雅等得着急,可有人比他们更着急。   省纪委书记汤怀炎,副书记严明,还有公安厅的厅长,都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了,问他们这边的进展情况,要求只有一个:能否拿到可以判定许昌平受贿的铁证,如果不能,就赶快让他回去上班。在证据并不充足的情况下,传讯一个市的市长,全国人大代表,省人大常委,他们面临的压力太大了。就这么一夜,他们已经接到无数个电话了。这些电话,就是许昌平作为一个市长的人脉。   有些人打电话来询问是理所应当的,比如省委、省政府分管J北工作的副书记、副省长,还有已经兼省委常委的S市的市委书记黄柏强,许昌平是他们的直接下属,于公于私,他们都要关心一下,甚至为许昌平说一些好话,尽管话说得很保留,语气也是建议和片询的口气,大体的意思是: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许昌平这个同志曾经有过什么违纪违规的行为,但就我个人所了解的情况看,许昌平同志不失为一名好公务员,好干部,是曾经为地方经济发展作出过突出贡献的,仅仅凭一次盗窃案件而且在尚未定性的情况下就把人给扣了,传出去影响不好,省纪委在办理此案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慎重一些。   这是比较客气的。还有一些是很不客气的。比如一些在北京的曾经身居要职的老干部,他们说话就不客气了:“胡闹嘛,无凭无据的,怎么就能把一个堂堂的市长给扣了呢?你们J省的纪委做事太草率,太欠考虑了嘛。”   最可怕的是那些看起来客气但实际上一点也不客气的电话,这些人,身居要职,大权在握,但在工作上和许昌平没有直接的关系,他们的电话要含蓄得多,却也有份量的多:“哦,X书记啊,你好你好啊,呵呵,哪有什么指示嘛,就是跟你打听个情况,听说S市的市长许昌平被纪委弄进去啦?只是协助调查?哦,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和这个同志也没什么私交,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而已。只是听说这个干部能力还是蛮强的,工作成绩也比较突出,平时的口碑也挺好,怎么就忽然进去了呢?有点惊讶而已。哦,还有一件事,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项目现在正在办,有点小难度,但如果没有什么大的意外,应该是可以办成滴。哪里哪里?谈不上是关心,我堂弟的小舅子也在J省工作过嘛,算起来,J省是我的第二故乡啊,能为家乡做一点事情,我个人求之不得啊。呵呵,有空一定去,一定去,再见再见。”   八点半,负责鉴定的专家们终于回来了,吴国同迫不及待得拿过他们的鉴定,看完之后,满脸喜色,当即对林清雅说:“专案组开个会吧,现在,基本上是证据确凿,依我看,可以申请对许昌平实行双规了。”然后,把鉴定报告交给了林清雅。林清雅看了以后也是一脸喜色。蓝煜星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他就是反应再慢,也应该知道,这事情成了。   其实,现在专案组的成员并不多,重点就是林清雅和吴国同两个人,还有一个是省公安厅的刑侦处副处长,处长因为有别的案子并没有参加,特警上的一个负责同志,还有就是蓝煜星,作为省纪委仅有的两名工作人员,他的介入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他还承担着起草报告的重任。   会议先由专家组的负责人通报情况:“各位领导,刚才,我们对许昌平的居所的第一盗窃现场进行了鉴定,虽然证物上并没有许昌平的指纹,但是,经过鉴定,许昌平居所里的秘密保险柜建设时间是两年零三个月,也就是说,这是他升任常委副市长以后入住了那间别墅后才设置的,显然,这个保险柜的设置是许昌平的本意,并非以前住户遗留下来的,仅此一条,就可以判定,许昌平肯定是有鬼,否则,好端端地在家里搞个保险柜干嘛,银行有现成的保险箱,对他们家又不关闭。” 第二十一章恶梦(下)   专家说的是大实话,不过,这还不足以判定许昌平有罪,就好像家里藏着凶器却并不能断定他要杀人一样。   “另外,我们经过鉴定,保险箱里的赃物并非如许昌平本人所说,是小偷今天栽赃,而是之前就放在保险箱里的,其中,有一半是保险箱做好以后立即放进去的,这应该是许昌平在没做常委副市长之前的非法所得;另外有一半,是分十余次放入进去的,这从赃物在保险箱中留下的痕迹上都能验证和计算出来,如果说是小偷栽赃,绝无可能分十几次到他们家去栽赃的。由此我们得出结论,许昌平说被栽赃的辩护绝对不能成立,汇报完毕。”鉴定专家的话非常之简洁,仅仅用了不到两分钟就把情况汇报完了。   “我同意报请纪委领导批准对许昌平实施双规。”林清雅当即表明了态度。   “我也同意!”另一个有权表态的是吴国同。   “即然这样,请蓝煜星同志迅速起草一个报告,以密码电话的形式报省纪委,密级为机密,紧急程度为特提!”林清雅作出了具体的安排。   蓝煜星动作很快,十五分钟不到,报告就拿出来了,林清雅和吴国同看了以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立即通过办案点的机要网把电报发了出去。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承受着巨大压力的省纪委和公安厅,看到报告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案子就是这样,处在具体办事的部门,压力最大的时候,往往是案件性质处于定于未定之间的时候,等性质一旦定下来了,标志性的动作就是双规,一旦对有违纪嫌疑的干部实行双规以后,说情的就会知道,大势已去了,省里是铁了心要办这个案子了,那么,这些人往往也会识趣地躲开了。   下午,省里原信息反馈回来了,是汤怀炎亲自打来的电话,同意对许昌平实施双规。但是,严明没有忘记提醒林清雅和吴国同,许昌平的案子交给他们办理,但是,对孙继尧的案子,一刻也不能放松,要抓紧时间破案。   几句话说的吴国同一身冷汗,老实说,办这个案子的确是有些冒险的,不过,现在总算有了点成绩,毕竟许昌平的职务比孙继尧还要高,这一类的案子,往往是以涉案人员的职务高低来定案件的重要性的,拿住一个一把手,显然要强于孙继尧这样的副职。但是,孙继尧的案子太例外了,那是一个轰动全国被中纪委和公安部关注的案子,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国家领导人关注的案子,影响之大是一个受贿五百万的市长所无法比拟的。如果孙继尧抓不到,依然是功不抵过啊,汤书记是在提醒他们,不要把自己的主业给忘了。   这边,许昌平也在加倍地受着煎熬,他知道,时间每过一分钟,自己的危险都在成几何级的往上涨。中午吃饭的时候,许昌平感觉到,危险已经来临了!处在困境中的人,对周围的一切变化都会非常敏感,许昌平很明显的注意到,负责他的两个人在态度上不像早晨的时候那么客气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两个人对他一直都是非常的小心谨慎,好像特别的担心他会不高兴,中午两个人换了班以后,新来的两位同志就没那么热情,显然,这不是性格问题,而是领导不再再三对这两名同志交待要伺候好自己了。从饭菜上也能看出来,虽然伙食标准并不差,四菜一汤,可摆在桌子上还没有早晨的东西看起来多,也就是说,这只是维持一个基本的标准,而不象早晨那样唯恐不周了。   许昌平在暗暗地想,搞不好,就是这四菜一汤,都是自己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最后一顿了,搞不好下面迎接自己的就是双规。双规是什么生活待遇他可太清楚了。想到了这里,许昌平便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同时也在考虑为下面要经历的事情做些准备。所以,早点那么周到他吃不下,现在普普通通的两荤两素却被他几乎一扫而光,一大碗的紫菜蛋汤也被他喝了个见底,喝完以后,抹了抹嘴,便理开被子,上床睡去。   洁白的被褥,刚刚洗晒过,闻起来还有一点肥皂粉的香味和阳光的气息,许昌平把被子盖在身上,居然感觉到一丝很少体会到的舒适,就好像他刚才吃饭的时候感觉分外的香一样。其实,这种条件相对于他平时的生活来说要简单很多,平时,只要他愿意,哪一顿吃的不是山珍海味喝的不是五粮液茅台?办案点的条件又怎么能与他在家和在市一招专用套房里的条件相比?可是,许昌平已经预感到,即便是这样的条件,对他今后来说,也许就是一种奢侈了。有人说得不到的东西是最珍贵的,NO,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应为,对得不到的东西,人往往并不知道它有多珍贵,反而会有一些人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对大多数人来说,最珍贵的往往是将失去和已失去,对于曾经拥有却即将变成奢望的东西,人们往往会愈加的珍惜,就象人们总会在临终前才最感觉生命的可贵一样,许昌平现在的心态就是如此。   许昌平累了,他真的累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他都太累了。这么多年来,他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往上爬,去追求一切他想追求的东西,他得到过,也拥有过,但也付出了太多太多,现在好了,一切都可能结束了,他可以歇歇了。   胡思乱想之中,许昌平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他梦见了大把大把的人民币,港币,美元,都在他身边挥舞;梦见了数不清的黄金钻石堆成了山,他贪婪地把这些抱在怀里,口中狂呼着:这是我的,全是我的;梦见了富有青春和活力的女性的**在他强有力的压迫下呻吟着,颤抖着,让他重振男性的雄风;梦见了自己在万人大会上慷慨陈词,每停顿一下,下面都会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大大小小的官员在自己的训斥声中噤若寒蝉,睡梦中之,许昌平的脸上露出了快意的满足的微笑……   忽然,一阵飓风刮起,飞沙走石,日月无光,那金钱、珠宝、美女和对他唯命是从的官员和民众们,被风暴绞成了一团,渐渐的黑暗,渐渐地狰狞,很快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怪兽,一双蓝球一样的眼睛闪烁着绿光,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血盆大口,长长的舌头,毒蛇一般地一伸一缩,正一点一点地向自己*近,怪兽的面孔渐渐地模糊,那血盆大口却越发清晰,清晰可以看清每一根利剑一般的牙齿上闪烁的寒光,自己是如此的软弱,如此的渺小,身子想要逃离,可是,两腿发软,根本站立不起来,眼见那条鲜红的舌头卷了过来,就要把自己吞噬,许昌平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恐惧,“啊——”,一声无比凄厉的惊叫,吓得刚进门的林清雅一大跳,她还从来没有听过一个男人会发出这样恐惧的尖叫声。   “许昌平!你干什么?”和林清雅一起进门的吴国同虽然没有林清雅那么胆小,但也是吃了惊,当即厉声呵斥。其实,不用他呵斥,许昌平也被惊醒了,他象丢了魂一样地坐在床上,头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本来就有些稀少的头发,平时经过精心的梳理才勉强盖住额头,现在却完全暴露了出来,露出了额头上方一大片**的头皮和焗过油的头发根部的一点点银白,看起来异常的狼狈,这个平时意气风发、给人感觉正当盛年的市长,此时仿佛老了十岁,跟在后面的蓝煜星感觉,许昌平的年龄在现在看起来,似乎比头发花白的谈新权要苍老得多。   许昌平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清醒过来,看着满脸严肃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他已经明白了几分。这时,林清雅开口了:“许昌平同志,现在,我代表**J省纪律检查委员会向你宣布,要求你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内交待出你的问题,希望你端正态度,相信组织,依*组织,向组织上彻底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许昌平知道,自己已经被双规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太清楚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了。此时,他万念俱灰,但心中还有最后一个念头,要守住,要坚守住,只有坚守住,才能够保住自己的宝贝儿子,否则,爷儿俩就全完了。 第二十一章恶梦(下)   专家说的是大实话,不过,这还不足以判定许昌平有罪,就好像家里藏着凶器却并不能断定他要杀人一样。   “另外,我们经过鉴定,保险箱里的赃物并非如许昌平本人所说,是小偷今天栽赃,而是之前就放在保险箱里的,其中,有一半是保险箱做好以后立即放进去的,这应该是许昌平在没做常委副市长之前的非法所得;另外有一半,是分十余次放入进去的,这从赃物在保险箱中留下的痕迹上都能验证和计算出来,如果说是小偷栽赃,绝无可能分十几次到他们家去栽赃的。由此我们得出结论,许昌平说被栽赃的辩护绝对不能成立,汇报完毕。”鉴定专家的话非常之简洁,仅仅用了不到两分钟就把情况汇报完了。   “我同意报请纪委领导批准对许昌平实施双规。”林清雅当即表明了态度。   “我也同意!”另一个有权表态的是吴国同。   “即然这样,请蓝煜星同志迅速起草一个报告,以密码电话的形式报省纪委,密级为机密,紧急程度为特提!”林清雅作出了具体的安排。   蓝煜星动作很快,十五分钟不到,报告就拿出来了,林清雅和吴国同看了以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立即通过办案点的机要网把电报发了出去。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承受着巨大压力的省纪委和公安厅,看到报告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案子就是这样,处在具体办事的部门,压力最大的时候,往往是案件性质处于定于未定之间的时候,等性质一旦定下来了,标志性的动作就是双规,一旦对有违纪嫌疑的干部实行双规以后,说情的就会知道,大势已去了,省里是铁了心要办这个案子了,那么,这些人往往也会识趣地躲开了。   下午,省里原信息反馈回来了,是汤怀炎亲自打来的电话,同意对许昌平实施双规。但是,严明没有忘记提醒林清雅和吴国同,许昌平的案子交给他们办理,但是,对孙继尧的案子,一刻也不能放松,要抓紧时间破案。   几句话说的吴国同一身冷汗,老实说,办这个案子的确是有些冒险的,不过,现在总算有了点成绩,毕竟许昌平的职务比孙继尧还要高,这一类的案子,往往是以涉案人员的职务高低来定案件的重要性的,拿住一个一把手,显然要强于孙继尧这样的副职。但是,孙继尧的案子太例外了,那是一个轰动全国被中纪委和公安部关注的案子,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国家领导人关注的案子,影响之大是一个受贿五百万的市长所无法比拟的。如果孙继尧抓不到,依然是功不抵过啊,汤书记是在提醒他们,不要把自己的主业给忘了。   这边,许昌平也在加倍地受着煎熬,他知道,时间每过一分钟,自己的危险都在成几何级的往上涨。中午吃饭的时候,许昌平感觉到,危险已经来临了!处在困境中的人,对周围的一切变化都会非常敏感,许昌平很明显的注意到,负责他的两个人在态度上不像早晨的时候那么客气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两个人对他一直都是非常的小心谨慎,好像特别的担心他会不高兴,中午两个人换了班以后,新来的两位同志就没那么热情,显然,这不是性格问题,而是领导不再再三对这两名同志交待要伺候好自己了。从饭菜上也能看出来,虽然伙食标准并不差,四菜一汤,可摆在桌子上还没有早晨的东西看起来多,也就是说,这只是维持一个基本的标准,而不象早晨那样唯恐不周了。   许昌平在暗暗地想,搞不好,就是这四菜一汤,都是自己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最后一顿了,搞不好下面迎接自己的就是双规。双规是什么生活待遇他可太清楚了。想到了这里,许昌平便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同时也在考虑为下面要经历的事情做些准备。所以,早点那么周到他吃不下,现在普普通通的两荤两素却被他几乎一扫而光,一大碗的紫菜蛋汤也被他喝了个见底,喝完以后,抹了抹嘴,便理开被子,上床睡去。   洁白的被褥,刚刚洗晒过,闻起来还有一点肥皂粉的香味和阳光的气息,许昌平把被子盖在身上,居然感觉到一丝很少体会到的舒适,就好像他刚才吃饭的时候感觉分外的香一样。其实,这种条件相对于他平时的生活来说要简单很多,平时,只要他愿意,哪一顿吃的不是山珍海味喝的不是五粮液茅台?办案点的条件又怎么能与他在家和在市一招专用套房里的条件相比?可是,许昌平已经预感到,即便是这样的条件,对他今后来说,也许就是一种奢侈了。有人说得不到的东西是最珍贵的,NO,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应为,对得不到的东西,人往往并不知道它有多珍贵,反而会有一些人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对大多数人来说,最珍贵的往往是将失去和已失去,对于曾经拥有却即将变成奢望的东西,人们往往会愈加的珍惜,就象人们总会在临终前才最感觉生命的可贵一样,许昌平现在的心态就是如此。   许昌平累了,他真的累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他都太累了。这么多年来,他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往上爬,去追求一切他想追求的东西,他得到过,也拥有过,但也付出了太多太多,现在好了,一切都可能结束了,他可以歇歇了。   胡思乱想之中,许昌平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他梦见了大把大把的人民币,港币,美元,都在他身边挥舞;梦见了数不清的黄金钻石堆成了山,他贪婪地把这些抱在怀里,口中狂呼着:这是我的,全是我的;梦见了富有青春和活力的女性的**在他强有力的压迫下呻吟着,颤抖着,让他重振男性的雄风;梦见了自己在万人大会上慷慨陈词,每停顿一下,下面都会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大大小小的官员在自己的训斥声中噤若寒蝉,睡梦中之,许昌平的脸上露出了快意的满足的微笑……   忽然,一阵飓风刮起,飞沙走石,日月无光,那金钱、珠宝、美女和对他唯命是从的官员和民众们,被风暴绞成了一团,渐渐的黑暗,渐渐地狰狞,很快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怪兽,一双蓝球一样的眼睛闪烁着绿光,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血盆大口,长长的舌头,毒蛇一般地一伸一缩,正一点一点地向自己*近,怪兽的面孔渐渐地模糊,那血盆大口却越发清晰,清晰可以看清每一根利剑一般的牙齿上闪烁的寒光,自己是如此的软弱,如此的渺小,身子想要逃离,可是,两腿发软,根本站立不起来,眼见那条鲜红的舌头卷了过来,就要把自己吞噬,许昌平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恐惧,“啊——”,一声无比凄厉的惊叫,吓得刚进门的林清雅一大跳,她还从来没有听过一个男人会发出这样恐惧的尖叫声。   “许昌平!你干什么?”和林清雅一起进门的吴国同虽然没有林清雅那么胆小,但也是吃了惊,当即厉声呵斥。其实,不用他呵斥,许昌平也被惊醒了,他象丢了魂一样地坐在床上,头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本来就有些稀少的头发,平时经过精心的梳理才勉强盖住额头,现在却完全暴露了出来,露出了额头上方一大片**的头皮和焗过油的头发根部的一点点银白,看起来异常的狼狈,这个平时意气风发、给人感觉正当盛年的市长,此时仿佛老了十岁,跟在后面的蓝煜星感觉,许昌平的年龄在现在看起来,似乎比头发花白的谈新权要苍老得多。   许昌平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清醒过来,看着满脸严肃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他已经明白了几分。这时,林清雅开口了:“许昌平同志,现在,我代表**J省纪律检查委员会向你宣布,要求你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内交待出你的问题,希望你端正态度,相信组织,依*组织,向组织上彻底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许昌平知道,自己已经被双规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太清楚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了。此时,他万念俱灰,但心中还有最后一个念头,要守住,要坚守住,只有坚守住,才能够保住自己的宝贝儿子,否则,爷儿俩就全完了。 第二十二章拔云(上)   对许昌平的审讯是极其艰苦的。在获得了可以双规许昌平的证据之后,林清雅和蓝煜星的目标开始变得明确起来,就是要从许昌平的嘴里挖出928和214两件杀人大案的真相,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主动地去要求许昌平交待什么具体的问题,而是让许昌平自己去想,去说。   前两天,许昌平像是挤牙膏般地一点一点透露着自己受贿的犯罪事实,同时,也在揣测着办案方的底线。但是,许昌平的狡猾也充分体现出来,他所交待的所有行为,受贿的赃物都没有超出保险柜里那些东西的范围。从某种意义上讲,两天的审讯是极其失败的,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因为,许昌平只是把纪委方所掌握的情况一点点地吐出来而已,而这些,即使他不说,凭现在的证据,也完全可以指控他。   随着许昌平交待的事实越来越多,案子当然也越铺越大,他交待的所有内容都需要纪委和公安上的人去一件件地核实,取证。办案点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多,被传来问话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是,越查,蓝煜星和林清雅却越是失望,因为,许昌平所招认的罪行,没有涉及到一条大鱼,全是些小虾米。无非是些亲朋好友的和这些人的亲朋好友,家里有了官司啦,孩子需要就业啦,一些包工头揽一些不大不小的工程啦,或是他做常务副市长期间给一些政府的债权人优先批钱啦,还有一些乱摊派什么的,通过关系找到了他,他帮人家做了些工作,事成之后,人家投桃报李,送他些钱物表示感谢,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拿了下来。单笔收入几千不嫌少,十来万也不嫌多,再大的却没有了,可算是细水长流,几年下来,日积月累,也就弄了个几百万,正是应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句话。   对这样的结果,蓝煜星和林清雅不满意,吴国同当然也不满意,他绝对不相信,许昌平的事情只有这么一点点。所以,专案组一致同意,暂不解除对许昌平的措施,让许昌平继续交待。   但是,等所有的赃物都已经证实了以后,也就是纪委这一方已经没有了底牌之后,许昌平及时的刹住了口,他象是知道了这边的底牌一样,再也不说了。审理,开始进入僵局。   当然,处在许昌平这一方,形势并不难分析,他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这次进来,就是因为那件盗窃案,对保险柜里的东西,他也是清清楚楚,纪委查他,无非就是这些证据,全部认了,事情也就该结束了,此时的许昌平,对接下来的审讯也非常清楚,纪委无非是想从他口中再挤一点东西出来,只要他死不开口,他们对自己也没办法。他在凭经验判断,只要自己咬咬牙坚持下去,等到纪委认定从自己口中再也挤不出什么东西来的时候,也许就该结束了。   当然,许昌平心里并不踏实,有一件事情一直在他心里悬着,那就是当天晚上的那个小偷。就从他那个穿窗而出的动作,他就能看出,此人绝对是个高手。有这样的手段,可以搞到大钱的地方多的是,他的目标,应该是银行、金库才对,为什么要光顾他的私宅?除了那点现金和珠宝手表什么的,自己家里值钱的东西并不多,那些卡上的钱显然数目不小,但他拿了没什么用啊,这显然是个针对自己的阴谋。自己能侥幸过关吗?   形势几乎和许昌平所抱的侥幸心理一样,到了第四天,吴国同不愿意再耗下去了。早会上,吴国同开话了:“林主任,许昌平那里看来是没什么可说的了,再审下去也审不出来什么了,咱们是不是应该结束了,五百万,也够判他个十几年了。”   “只怕未必,我相信,再过两天,咱们肯定还能捞到更大的鱼!”林清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吴国同惊讶了。   “其实,我们一直怀疑,许昌平和214杀人大案有关,搞不好他就是背后的主谋,以前找不到证据,无法审讯他,现在,机会来了,放过了岂不是太可惜。”林清雅开始详细地叙说杨鹰之死当晚的情况,重点把蓝煜星对许枫的怀疑对吴国同说了一遍。   听完林清雅的叙述,吴国同沉默了,他思考了良久才发话:“小蓝的分析不是没道理,这种可能性也的确存在,但是,也不是必然。比如,如果遇到了像盗窃许昌平家那个小偷那样的高手,这样的事情他就未必做不到。毕竟,在真相没搞清楚之前,一切可能都是存在的。”蓝煜星心里却在暗自发笑:估计这样的小偷,全国也找不出来几个吧。   “吴副厅长您说的对,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没有贸然向上请示,也没有轻易地动许昌平,现在,机会来了,如果不好好把握,那不是太可惜啦?”林清雅的话让吴国同很是动心,破案的诱惑力是无比巨大的,如果能够成功,尽管有一些幸运的成份在内,但作为这件案子公安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如果能在他手里取得决定性战果,也许他就会成为全国公安系统的英雄,那将是何等的风光啊,随之而来的,不仅仅是虚无缥缈的荣誉啊,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实惠,最起码升迁上是有保证的。于是,吴国同当即表态道:“好,那咱们就姑且试一下,如果能够挖出来,那这次的收获可就大了。说起来,咱们还应该感谢那个小偷呢。”   一天,两天,三天,许昌平看起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他就是不开口,他不是没犹豫过,开口了,就再也不必受这份罪了,可是,一想到儿子还在别人的手上,如果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儿子的小命兴许就没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所以,许昌平在咬着牙坚持着。 第二十二章拔云(上)   对许昌平的审讯是极其艰苦的。在获得了可以双规许昌平的证据之后,林清雅和蓝煜星的目标开始变得明确起来,就是要从许昌平的嘴里挖出928和214两件杀人大案的真相,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主动地去要求许昌平交待什么具体的问题,而是让许昌平自己去想,去说。   前两天,许昌平像是挤牙膏般地一点一点透露着自己受贿的犯罪事实,同时,也在揣测着办案方的底线。但是,许昌平的狡猾也充分体现出来,他所交待的所有行为,受贿的赃物都没有超出保险柜里那些东西的范围。从某种意义上讲,两天的审讯是极其失败的,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因为,许昌平只是把纪委方所掌握的情况一点点地吐出来而已,而这些,即使他不说,凭现在的证据,也完全可以指控他。   随着许昌平交待的事实越来越多,案子当然也越铺越大,他交待的所有内容都需要纪委和公安上的人去一件件地核实,取证。办案点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多,被传来问话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是,越查,蓝煜星和林清雅却越是失望,因为,许昌平所招认的罪行,没有涉及到一条大鱼,全是些小虾米。无非是些亲朋好友的和这些人的亲朋好友,家里有了官司啦,孩子需要就业啦,一些包工头揽一些不大不小的工程啦,或是他做常务副市长期间给一些政府的债权人优先批钱啦,还有一些乱摊派什么的,通过关系找到了他,他帮人家做了些工作,事成之后,人家投桃报李,送他些钱物表示感谢,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拿了下来。单笔收入几千不嫌少,十来万也不嫌多,再大的却没有了,可算是细水长流,几年下来,日积月累,也就弄了个几百万,正是应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句话。   对这样的结果,蓝煜星和林清雅不满意,吴国同当然也不满意,他绝对不相信,许昌平的事情只有这么一点点。所以,专案组一致同意,暂不解除对许昌平的措施,让许昌平继续交待。   但是,等所有的赃物都已经证实了以后,也就是纪委这一方已经没有了底牌之后,许昌平及时的刹住了口,他象是知道了这边的底牌一样,再也不说了。审理,开始进入僵局。   当然,处在许昌平这一方,形势并不难分析,他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这次进来,就是因为那件盗窃案,对保险柜里的东西,他也是清清楚楚,纪委查他,无非就是这些证据,全部认了,事情也就该结束了,此时的许昌平,对接下来的审讯也非常清楚,纪委无非是想从他口中再挤一点东西出来,只要他死不开口,他们对自己也没办法。他在凭经验判断,只要自己咬咬牙坚持下去,等到纪委认定从自己口中再也挤不出什么东西来的时候,也许就该结束了。   当然,许昌平心里并不踏实,有一件事情一直在他心里悬着,那就是当天晚上的那个小偷。就从他那个穿窗而出的动作,他就能看出,此人绝对是个高手。有这样的手段,可以搞到大钱的地方多的是,他的目标,应该是银行、金库才对,为什么要光顾他的私宅?除了那点现金和珠宝手表什么的,自己家里值钱的东西并不多,那些卡上的钱显然数目不小,但他拿了没什么用啊,这显然是个针对自己的阴谋。自己能侥幸过关吗?   形势几乎和许昌平所抱的侥幸心理一样,到了第四天,吴国同不愿意再耗下去了。早会上,吴国同开话了:“林主任,许昌平那里看来是没什么可说的了,再审下去也审不出来什么了,咱们是不是应该结束了,五百万,也够判他个十几年了。”   “只怕未必,我相信,再过两天,咱们肯定还能捞到更大的鱼!”林清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吴国同惊讶了。   “其实,我们一直怀疑,许昌平和214杀人大案有关,搞不好他就是背后的主谋,以前找不到证据,无法审讯他,现在,机会来了,放过了岂不是太可惜。”林清雅开始详细地叙说杨鹰之死当晚的情况,重点把蓝煜星对许枫的怀疑对吴国同说了一遍。   听完林清雅的叙述,吴国同沉默了,他思考了良久才发话:“小蓝的分析不是没道理,这种可能性也的确存在,但是,也不是必然。比如,如果遇到了像盗窃许昌平家那个小偷那样的高手,这样的事情他就未必做不到。毕竟,在真相没搞清楚之前,一切可能都是存在的。”蓝煜星心里却在暗自发笑:估计这样的小偷,全国也找不出来几个吧。   “吴副厅长您说的对,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没有贸然向上请示,也没有轻易地动许昌平,现在,机会来了,如果不好好把握,那不是太可惜啦?”林清雅的话让吴国同很是动心,破案的诱惑力是无比巨大的,如果能够成功,尽管有一些幸运的成份在内,但作为这件案子公安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如果能在他手里取得决定性战果,也许他就会成为全国公安系统的英雄,那将是何等的风光啊,随之而来的,不仅仅是虚无缥缈的荣誉啊,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实惠,最起码升迁上是有保证的。于是,吴国同当即表态道:“好,那咱们就姑且试一下,如果能够挖出来,那这次的收获可就大了。说起来,咱们还应该感谢那个小偷呢。”   一天,两天,三天,许昌平看起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他就是不开口,他不是没犹豫过,开口了,就再也不必受这份罪了,可是,一想到儿子还在别人的手上,如果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儿子的小命兴许就没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所以,许昌平在咬着牙坚持着。 第二十二章拔云(下)   一个星期过去了。省纪委办案点的小会议室里,气氛有些沉闷,吴国同有点灰心地说:“林主任,小蓝提供的线索,说老实话,我是宁愿相信的,我也希望从许昌平这里打开突破口,最终把这个案子彻底攻破。但是,现在的这种局面不是个办法,许昌平也不年轻了,按照惯例,一个星期是人的极限,万一出了点什么问题,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吴国同的话没有错,毕竟,这是一个正厅职的市长,就算他犯了错误了,各种各样的关系也还存在,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人命关天,三个人谁都承担不起,就连省纪委和公安厅的主要领导都会有麻烦,他们两个直接责任人,更是要承担主要责任,搞不好案子没查出来却把自己给送进牢房里去了。   林清雅本来已经打定了主意,但是,现在听吴国同这么说,也有点犹豫,她把目光投向了蓝煜星,露出了很明显的征询的意思。这被吴国同看在眼里,有些奇怪,一个堂堂的省纪委的中层干部,为什么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如此言听计从呢?尽管蓝煜星在最近一阶段的工作中表现得很出色,但林清雅也不凡啊。吴国同有些难以理解。   见到这种局面,蓝煜星不得不表态了:“吴副厅长,现在已经到了关键阶段了,双方现在就是在比耐心,比毅力,当然,您说的也是实话,但我希望能再坚持12个小时,如果到今天晚上十点,许昌平还不开口,那就这么算了。在12个小时之内,如果有什么不良的后果,就说是由于我个人的急功近利造成的,我个人承担一切后果,绝不拖累吴副厅长和林书记。”   “我也想试试,吴副厅长,就按小蓝说的办吧。”林清雅及时地表明了态度。   “你们这是何苦,犯得着吗?小蓝你可要想想清楚,万一出什么事,可是要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前途的。”吴副厅长有些无奈,但心里也十分佩服眼前这个小伙子的勇气,尽管,这种勇气在这个老公安的眼里看来有些匹夫之勇,只好挥了挥手:“好吧好吧,说好了十二个小时,到晚上十点整,如果还没有成果,咱们立刻放弃。”   吴国同的话音刚落,那边的一名公安干警匆匆在跑了过来:“吴副厅长,林主任,许昌平说他愿意把事情全部说出来,但必须专门和你们面谈。”   一句话说得林清雅兴奋不已,心下暗暗地叫了一声:好!蓝煜星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事情的发展,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许昌平也不是超人啊,不过如此嘛。吴国同那边却是如释重负,悬起来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很不情愿地对蓝煜星说:“小子,算你运气。”   三个人进了房间,许昌平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见到他们过来,连忙说道:“吴副厅长,我愿意把什么情况都说出来,而且,我知道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但我有一个条件。”   “谈条件?许昌平,你也曾经是举足轻重的领导干部,党的政策你和我们一样清楚,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和我们谈条件合适吗?”吴国同不阴不阳地把许昌平的话堵了回去。   “我不是和党和政府谈条件,而且,我个人受什么样的处理也无所谓,但是,现在我儿子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如果我说出来了,那么,我儿子的性命就不保了,所以,我请求组织上能够保证我儿子的安全。”许昌平的语速很快,看得出来,他真的是急了。   “别说你儿子的安全,任何人的安全我们都要保证,可你得说清楚,你儿子的安全怎么受到威胁了?”吴国同冷冷地看着许昌平,那眼神,仿佛要钻到他的内心深处。   “我不能说,说了,就晚了。”许昌平几乎是在祈求了。   “许昌平,你给我想想清楚,我们要你说,只不过是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不说,我们同样知道!”吴国同的话声色俱厉,许昌平却是不以为然:你就诈吧,看你能诈出什么来。“老实告诉你,虽然我们没有全部了解情况,但也有个**不离十了,你的同案犯程伟元已经被我们监控了,你不说,他同样也会说出来!”   许昌平震惊了,林清雅和蓝煜星也震惊了。许昌平震惊的是,看来,纪委和省公安厅真的已经把情况掌握的差不多,否则,他们怎么会知道程伟元是自己的同案犯啊。林、蓝两人震惊的却是,原来,公安厅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而且,还是自己并不掌握的情况,看来,吴国同也留了一手啊。可是,不对啊,如果他知道情况,为什么这之前还反对继续对许昌平的审讯呢?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吴副厅长,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事情都是他们干的,否则,他们也不会让我们家许枫……。”许昌平在听了吴国同的话以后惊慌失措,连忙为自己撇清,可话才说一半,许昌平就知道,上当了,上了吴国同的当了。他想起了那天自己和程伟元的对话,当时,吴国同可就站在旁边,当时是听不出来,可自己一说出许枫的安全问题,精明如吴国同,当然可以分析出来。许昌平暗自为自己说的话后悔,他及时地刹住了车,心里暗自后怕,回头想想自己的话,虽然貌似承认了吴国同的话,但实际上什么也没招。于是,许昌平定了定神对吴国同说道:“吴副厅长,您也不要瞎猜,从我这儿,你也别想唬出什么来,不管你怎么猜,我是不会再多说一个字的,除非我儿子的安全有了保障。”   “你……你他妈怎么这么无赖啊!”吴国同刚刚得计,很快又被许昌平识破,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他也是军人出身,在公安待久了,脾气难免粗暴些,但又是有多年政治经验的领导干部,两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导致他愤怒而又克制地骂了许昌平一句。   谈话又进入了僵局,蓝煜星及时出来唱白脸:“许市长!”他曾经是S市的工作人员,又年轻,所以,还没有失去对许昌平的礼貌,依然称他为许市长,“您不妨说说你的要求,只要不违反原则,我们会努力保证许枫的安全,毕竟,任何一个人的安全,我们都应当保护。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您不接着说下去,凭你现在的口供,我们也完全有理由立刻对程伟元采取措施,就算是请他来这里休息个二十四小时,估计您儿子的安全就成了问题了,那时候,估计我们想保护都没有机会了。”   蓝煜星的话绵里藏针,让许昌平的汗刷地就下来了。那帮人的手段他可太清楚了,如果程伟元被弄进来,毫无疑问他们会以为是自己说的,那么,儿子的安全可就真的不保了。   那边的吴国同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心里却对蓝煜星刮目相看起来,这小子,看似文文弱弱,怎么招数这么毒啊,妈的,比自己这十多年的老公安还要老道。   “小蓝,我是知道你的,算起来,你和许枫也是同事了,还有林书记,你也是许枫的领导,你们不会见死不救吧,更不会把许枫往死里整吧。”许昌平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被摧垮了,为了儿子,许昌平就差没跪地求饶了。   “我们当然不会这么做,但是,一切还取决于你自己。就看你的表现了。”蓝煜星乘胜追击,把球又踢给了许昌平。   “我有一个主意,可以保证许枫的安全,同时,主动权也依然在你们手上,相信你们一定会采纳的。”许昌平急不可奈地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说来听听!”吴国同对许昌平的思路很感兴趣。这个老小子一肚子鬼花招,说不准真的能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来。   “你们只需要把我目前所招认的情况表面上做一个了结,然后按程序移交检察机关,他们就会把许枫给放了的。当然,要注意严格保密。等许枫出来以后,相信你们是有能力保护许枫的,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也可以放他远走高飞,他应该可以找到安全的地方。只要我见到了许枫,哪怕是听到许枫的一个电话,我都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保证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之后,许昌平像一堆烂泥一样,瘫在椅子上,再也直不起腰来。   许昌平说完之后,林清雅、吴国同和蓝煜星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互相之间都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了一个信息:这个办法可行。然而,蓝煜星心里却是暗暗苦笑,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跟许昌平这样的人合作了一把,而且,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天衣无缝。 第二十二章拔云(下)   一个星期过去了。省纪委办案点的小会议室里,气氛有些沉闷,吴国同有点灰心地说:“林主任,小蓝提供的线索,说老实话,我是宁愿相信的,我也希望从许昌平这里打开突破口,最终把这个案子彻底攻破。但是,现在的这种局面不是个办法,许昌平也不年轻了,按照惯例,一个星期是人的极限,万一出了点什么问题,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吴国同的话没有错,毕竟,这是一个正厅职的市长,就算他犯了错误了,各种各样的关系也还存在,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人命关天,三个人谁都承担不起,就连省纪委和公安厅的主要领导都会有麻烦,他们两个直接责任人,更是要承担主要责任,搞不好案子没查出来却把自己给送进牢房里去了。   林清雅本来已经打定了主意,但是,现在听吴国同这么说,也有点犹豫,她把目光投向了蓝煜星,露出了很明显的征询的意思。这被吴国同看在眼里,有些奇怪,一个堂堂的省纪委的中层干部,为什么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如此言听计从呢?尽管蓝煜星在最近一阶段的工作中表现得很出色,但林清雅也不凡啊。吴国同有些难以理解。   见到这种局面,蓝煜星不得不表态了:“吴副厅长,现在已经到了关键阶段了,双方现在就是在比耐心,比毅力,当然,您说的也是实话,但我希望能再坚持12个小时,如果到今天晚上十点,许昌平还不开口,那就这么算了。在12个小时之内,如果有什么不良的后果,就说是由于我个人的急功近利造成的,我个人承担一切后果,绝不拖累吴副厅长和林书记。”   “我也想试试,吴副厅长,就按小蓝说的办吧。”林清雅及时地表明了态度。   “你们这是何苦,犯得着吗?小蓝你可要想想清楚,万一出什么事,可是要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前途的。”吴副厅长有些无奈,但心里也十分佩服眼前这个小伙子的勇气,尽管,这种勇气在这个老公安的眼里看来有些匹夫之勇,只好挥了挥手:“好吧好吧,说好了十二个小时,到晚上十点整,如果还没有成果,咱们立刻放弃。”   吴国同的话音刚落,那边的一名公安干警匆匆在跑了过来:“吴副厅长,林主任,许昌平说他愿意把事情全部说出来,但必须专门和你们面谈。”   一句话说得林清雅兴奋不已,心下暗暗地叫了一声:好!蓝煜星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事情的发展,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许昌平也不是超人啊,不过如此嘛。吴国同那边却是如释重负,悬起来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很不情愿地对蓝煜星说:“小子,算你运气。”   三个人进了房间,许昌平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见到他们过来,连忙说道:“吴副厅长,我愿意把什么情况都说出来,而且,我知道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但我有一个条件。”   “谈条件?许昌平,你也曾经是举足轻重的领导干部,党的政策你和我们一样清楚,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和我们谈条件合适吗?”吴国同不阴不阳地把许昌平的话堵了回去。   “我不是和党和政府谈条件,而且,我个人受什么样的处理也无所谓,但是,现在我儿子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如果我说出来了,那么,我儿子的性命就不保了,所以,我请求组织上能够保证我儿子的安全。”许昌平的语速很快,看得出来,他真的是急了。   “别说你儿子的安全,任何人的安全我们都要保证,可你得说清楚,你儿子的安全怎么受到威胁了?”吴国同冷冷地看着许昌平,那眼神,仿佛要钻到他的内心深处。   “我不能说,说了,就晚了。”许昌平几乎是在祈求了。   “许昌平,你给我想想清楚,我们要你说,只不过是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不说,我们同样知道!”吴国同的话声色俱厉,许昌平却是不以为然:你就诈吧,看你能诈出什么来。“老实告诉你,虽然我们没有全部了解情况,但也有个**不离十了,你的同案犯程伟元已经被我们监控了,你不说,他同样也会说出来!”   许昌平震惊了,林清雅和蓝煜星也震惊了。许昌平震惊的是,看来,纪委和省公安厅真的已经把情况掌握的差不多,否则,他们怎么会知道程伟元是自己的同案犯啊。林、蓝两人震惊的却是,原来,公安厅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而且,还是自己并不掌握的情况,看来,吴国同也留了一手啊。可是,不对啊,如果他知道情况,为什么这之前还反对继续对许昌平的审讯呢?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吴副厅长,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事情都是他们干的,否则,他们也不会让我们家许枫……。”许昌平在听了吴国同的话以后惊慌失措,连忙为自己撇清,可话才说一半,许昌平就知道,上当了,上了吴国同的当了。他想起了那天自己和程伟元的对话,当时,吴国同可就站在旁边,当时是听不出来,可自己一说出许枫的安全问题,精明如吴国同,当然可以分析出来。许昌平暗自为自己说的话后悔,他及时地刹住了车,心里暗自后怕,回头想想自己的话,虽然貌似承认了吴国同的话,但实际上什么也没招。于是,许昌平定了定神对吴国同说道:“吴副厅长,您也不要瞎猜,从我这儿,你也别想唬出什么来,不管你怎么猜,我是不会再多说一个字的,除非我儿子的安全有了保障。”   “你……你他妈怎么这么无赖啊!”吴国同刚刚得计,很快又被许昌平识破,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他也是军人出身,在公安待久了,脾气难免粗暴些,但又是有多年政治经验的领导干部,两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导致他愤怒而又克制地骂了许昌平一句。   谈话又进入了僵局,蓝煜星及时出来唱白脸:“许市长!”他曾经是S市的工作人员,又年轻,所以,还没有失去对许昌平的礼貌,依然称他为许市长,“您不妨说说你的要求,只要不违反原则,我们会努力保证许枫的安全,毕竟,任何一个人的安全,我们都应当保护。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您不接着说下去,凭你现在的口供,我们也完全有理由立刻对程伟元采取措施,就算是请他来这里休息个二十四小时,估计您儿子的安全就成了问题了,那时候,估计我们想保护都没有机会了。”   蓝煜星的话绵里藏针,让许昌平的汗刷地就下来了。那帮人的手段他可太清楚了,如果程伟元被弄进来,毫无疑问他们会以为是自己说的,那么,儿子的安全可就真的不保了。   那边的吴国同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心里却对蓝煜星刮目相看起来,这小子,看似文文弱弱,怎么招数这么毒啊,妈的,比自己这十多年的老公安还要老道。   “小蓝,我是知道你的,算起来,你和许枫也是同事了,还有林书记,你也是许枫的领导,你们不会见死不救吧,更不会把许枫往死里整吧。”许昌平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被摧垮了,为了儿子,许昌平就差没跪地求饶了。   “我们当然不会这么做,但是,一切还取决于你自己。就看你的表现了。”蓝煜星乘胜追击,把球又踢给了许昌平。   “我有一个主意,可以保证许枫的安全,同时,主动权也依然在你们手上,相信你们一定会采纳的。”许昌平急不可奈地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说来听听!”吴国同对许昌平的思路很感兴趣。这个老小子一肚子鬼花招,说不准真的能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来。   “你们只需要把我目前所招认的情况表面上做一个了结,然后按程序移交检察机关,他们就会把许枫给放了的。当然,要注意严格保密。等许枫出来以后,相信你们是有能力保护许枫的,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也可以放他远走高飞,他应该可以找到安全的地方。只要我见到了许枫,哪怕是听到许枫的一个电话,我都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保证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之后,许昌平像一堆烂泥一样,瘫在椅子上,再也直不起腰来。   许昌平说完之后,林清雅、吴国同和蓝煜星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互相之间都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了一个信息:这个办法可行。然而,蓝煜星心里却是暗暗苦笑,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跟许昌平这样的人合作了一把,而且,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天衣无缝。 第二十三章回归(上)   S市西郊,雾龙湖西畔,还是那栋小木楼。   孙继尧和安永江打开小木楼下面的侧门,是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顺着楼梯走下去,再打开一扇厚重的防辐射门,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条曲折而又宽大的地下通道,足足可以容得两辆并行的坦克,一直通向大山的深处,黑幽幽的,不知道有多长。在通道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是一扇铁门,如果打开铁门,便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间,除了这些小房间以外,每隔一些小房间,便会有一些大房间。所有的工事,都是坚不可摧的钢筋混凝土结构,不过,从斑斑驳驳的墙壁上可以看出,这些工事都有些年代了。稍微有些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些,都是深挖洞广积粮时代的作品,而这些地下工事,现在却被孙继尧他们充分地利用了起来。   孙继尧打开一扇门,房间被简单地装修过,铺上了一张床,有取暖和照明设备,许枫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着书,见到孙继尧进来,许枫连忙直起身子,跟孙继尧招呼道:“孙叔叔!”   许枫不知道他在这个洞里过了多少天了,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没事的时候,他们也给他提供一些书刊杂志作为消谴,除了不能随便走动之外,生活上被照顾得还算不错,一段时间下来,居然被养得白白胖胖。许枫是个聪明人,自从被那两个人弄上飞机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人质了,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从老爸的电话中,他也十分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选择的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态度,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既然改变不了,那只有努力适应了,许枫很自然地想到了一句话,命运像强奸,如果你反抗不了,那就闭上眼睛享受吧。   “小枫啊,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孙继尧的话听起来挺真诚:“我们也不想这个样子,不过,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你爸好。坦率地说,你爸也是咱们组织的核心人物了,这些年来,他为组织的发展壮大立下了汗马功劳。不过有一条,他这人能干是能干,就是没吃过什么苦,有点贪图享乐,这时间久了,意志就被消磨了,不像咱们这些当过兵的人这么坚强,就怕他扛不住啊。如果他真的扛不住,把不该说的也说了,那么,大家就全玩完了,这样的话,你爸,甚至还有你,也都和我们一样,什么都没有了,连命都保不住。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能挺住,就算进去受几天苦,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也不会坐视他受罪不管。现在好了,该结束的都结束了,你也可以回新加坡读你的书了。明天,我们就安排人把你送出去。”   “那谢谢孙叔叔了。不过,我爸怎么样了?”许枫这些天实在是憋坏了,现在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不过,终究是父子情深,许枫首先关心的还是他老爸的安全。   “你爸的生命是没有危险的,但是,因为收受贿赂,已经被省纪委移交到检察机关了,过一段时间可能会提起公诉,估计要判个十几一二十年吧。但你放心,我刚才说了,不出两年,我们一定会想个法子把他给弄出来的。这一点你放心。现在,一切都没事了,你爸现在还没离开S市,就在纪委的办案点,出去以后,可以去看看他,然后,继续回新加坡读你的书。哦,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委屈,叔叔也没什么好补偿你的,这里有一张卡你带上,里面有十万新元,够你在新加坡继续你的学业了。你爸现在遭难,暂时帮不了你,我和你爸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虽然在原则问题上要公事公办,但这不影响我们的私人交情,以后,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自然会帮你的。记住,在外面要学点真本事回来,从某种意义上讲,你也是组织的一份子,咱们需要人才啊,往后有你施展才华的地方。好了,你去吧!”说完,孙继尧交给许枫一个信封。   十万新元不是一个小数目,许枫虽说不是很缺钱,但还是从中感觉到了孙继尧的诚意,连忙接了过来,揣进了口袋里。这时,两名身着便装但军人气质十足的壮汉提着许枫的行李走过来,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拿出一个黑头套,口中说一声“得罪了!”便把头套套在了许枫的头上。“现在的这个地方,你知道无益,所以,出去的路上,你还要受一点点小委屈,呵呵。”跟许枫解释的,却是孙继尧。   戴上头套,许枫两眼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只知道两个人把自己拉着走了一段路,然后塞进了一辆汽车,曲曲折折不紧不慢地走着,大约行驶了有三个小时,前面的一个人说了声:“到了!”便取下了许枫的头套。   许枫抬眼一看,眼前的景物无比熟悉,正是S市的三环路,此时,华灯绽放,一路光明,却已经是夜晚了。   “许公子,咱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母亲现在住在你舅舅家,你就到那儿去吧。你们家的房子暂时被封存了,可能过一段时间市政府就要收回,你现在回不了,不过,按惯例,政府是会对你的母亲有所安置的。哦,你的手机和手表都放在你的小包里面,现在可以拿出来用了。”说完,坐在许枫旁边的人打开车门下了车,许枫也跟着下来,看到自己坐的是一辆很普通的桑塔那2000,挂得却是武警牌照。   随行的人把许枫的密码箱从后备箱里取了出来,然后冲许枫作了个再见的手势,径自上车,桑塔那头也没掉,一溜烟地走了。   许枫站立在三环路上,开了手机,时间已经是九点了,便给舅舅打了个电话,说马上过去,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无论怎么样,他也只是一个大学毕业不到一年的大学生。遭此变故,昔日大权在握的父亲成了阶下囚,自己这个曾经风光无限S市的第一公子哥现在居然沦落到了无家可归的地步,不久前还是S市第一夫人的母亲现在也寄人篱下,当真是沧海桑田,世事无常。 第二十三章回归(上)   S市西郊,雾龙湖西畔,还是那栋小木楼。   孙继尧和安永江打开小木楼下面的侧门,是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顺着楼梯走下去,再打开一扇厚重的防辐射门,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条曲折而又宽大的地下通道,足足可以容得两辆并行的坦克,一直通向大山的深处,黑幽幽的,不知道有多长。在通道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是一扇铁门,如果打开铁门,便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间,除了这些小房间以外,每隔一些小房间,便会有一些大房间。所有的工事,都是坚不可摧的钢筋混凝土结构,不过,从斑斑驳驳的墙壁上可以看出,这些工事都有些年代了。稍微有些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些,都是深挖洞广积粮时代的作品,而这些地下工事,现在却被孙继尧他们充分地利用了起来。   孙继尧打开一扇门,房间被简单地装修过,铺上了一张床,有取暖和照明设备,许枫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着书,见到孙继尧进来,许枫连忙直起身子,跟孙继尧招呼道:“孙叔叔!”   许枫不知道他在这个洞里过了多少天了,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没事的时候,他们也给他提供一些书刊杂志作为消谴,除了不能随便走动之外,生活上被照顾得还算不错,一段时间下来,居然被养得白白胖胖。许枫是个聪明人,自从被那两个人弄上飞机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人质了,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从老爸的电话中,他也十分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选择的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态度,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既然改变不了,那只有努力适应了,许枫很自然地想到了一句话,命运像强奸,如果你反抗不了,那就闭上眼睛享受吧。   “小枫啊,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孙继尧的话听起来挺真诚:“我们也不想这个样子,不过,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你爸好。坦率地说,你爸也是咱们组织的核心人物了,这些年来,他为组织的发展壮大立下了汗马功劳。不过有一条,他这人能干是能干,就是没吃过什么苦,有点贪图享乐,这时间久了,意志就被消磨了,不像咱们这些当过兵的人这么坚强,就怕他扛不住啊。如果他真的扛不住,把不该说的也说了,那么,大家就全玩完了,这样的话,你爸,甚至还有你,也都和我们一样,什么都没有了,连命都保不住。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能挺住,就算进去受几天苦,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也不会坐视他受罪不管。现在好了,该结束的都结束了,你也可以回新加坡读你的书了。明天,我们就安排人把你送出去。”   “那谢谢孙叔叔了。不过,我爸怎么样了?”许枫这些天实在是憋坏了,现在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不过,终究是父子情深,许枫首先关心的还是他老爸的安全。   “你爸的生命是没有危险的,但是,因为收受贿赂,已经被省纪委移交到检察机关了,过一段时间可能会提起公诉,估计要判个十几一二十年吧。但你放心,我刚才说了,不出两年,我们一定会想个法子把他给弄出来的。这一点你放心。现在,一切都没事了,你爸现在还没离开S市,就在纪委的办案点,出去以后,可以去看看他,然后,继续回新加坡读你的书。哦,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委屈,叔叔也没什么好补偿你的,这里有一张卡你带上,里面有十万新元,够你在新加坡继续你的学业了。你爸现在遭难,暂时帮不了你,我和你爸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虽然在原则问题上要公事公办,但这不影响我们的私人交情,以后,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自然会帮你的。记住,在外面要学点真本事回来,从某种意义上讲,你也是组织的一份子,咱们需要人才啊,往后有你施展才华的地方。好了,你去吧!”说完,孙继尧交给许枫一个信封。   十万新元不是一个小数目,许枫虽说不是很缺钱,但还是从中感觉到了孙继尧的诚意,连忙接了过来,揣进了口袋里。这时,两名身着便装但军人气质十足的壮汉提着许枫的行李走过来,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拿出一个黑头套,口中说一声“得罪了!”便把头套套在了许枫的头上。“现在的这个地方,你知道无益,所以,出去的路上,你还要受一点点小委屈,呵呵。”跟许枫解释的,却是孙继尧。   戴上头套,许枫两眼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只知道两个人把自己拉着走了一段路,然后塞进了一辆汽车,曲曲折折不紧不慢地走着,大约行驶了有三个小时,前面的一个人说了声:“到了!”便取下了许枫的头套。   许枫抬眼一看,眼前的景物无比熟悉,正是S市的三环路,此时,华灯绽放,一路光明,却已经是夜晚了。   “许公子,咱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母亲现在住在你舅舅家,你就到那儿去吧。你们家的房子暂时被封存了,可能过一段时间市政府就要收回,你现在回不了,不过,按惯例,政府是会对你的母亲有所安置的。哦,你的手机和手表都放在你的小包里面,现在可以拿出来用了。”说完,坐在许枫旁边的人打开车门下了车,许枫也跟着下来,看到自己坐的是一辆很普通的桑塔那2000,挂得却是武警牌照。   随行的人把许枫的密码箱从后备箱里取了出来,然后冲许枫作了个再见的手势,径自上车,桑塔那头也没掉,一溜烟地走了。   许枫站立在三环路上,开了手机,时间已经是九点了,便给舅舅打了个电话,说马上过去,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无论怎么样,他也只是一个大学毕业不到一年的大学生。遭此变故,昔日大权在握的父亲成了阶下囚,自己这个曾经风光无限S市的第一公子哥现在居然沦落到了无家可归的地步,不久前还是S市第一夫人的母亲现在也寄人篱下,当真是沧海桑田,世事无常。 第二十三章回归(下)   正在感慨,前面有出租车驶来,许枫连忙拦下,直奔舅舅家。舅舅本是一个普通的工人,许昌平当了常务副市长以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舅舅便很快成了“下岗工人”,开始一门心思做自己的生意。他在离市中心不远的二类商业地段包了某不是很景气的商场的一层楼,专营办公家具,质量不好也不坏,价格不高也不低,生意却是异常的火爆,其中的原因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也。不到两年,就在S市风景最优美的雾龙区有了自己的别墅,并且买了一辆银灰色的别克轿车,每个月开着它去市劳动保险处领那三百元下岗津贴,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车子停在舅舅家的别墅院门口,许枫下来,按响了门铃,里面立马有了动静,院门打开,只见舅舅站在门前,面色阴沉,眼中含泪,见许枫进来,一把拎过许枫的密码箱,哽咽着说:“进来吧!”许枫还没答话,跟着舅舅后面的母亲却是大放悲声:“枫儿,你可回来啦!妈想死你了!”   许枫本来见舅舅帮自己拎包还想客气一下,见妈妈这样,就顾不得那许多了,连忙把妈妈搂了过来,一边安慰地拍打着妈妈的后背,一边说:“妈,别难过,儿子回来了,你还有我呢!”眼中的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滴嗒嗒地落了下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娘儿俩都进去吧。”舅舅一边劝慰,一边让他们娘俩进屋。   进了屋以后,见舅母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许枫连忙打招呼:“舅母好!”   “好,好,小枫回来啦,回来就好,快坐吧!”舅母嘴上客气,脸色却是不阴不阳,许枫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不是他们娘儿俩呆得地方。以前来这里的时候,舅母的热情劲是让他吃不消的,对他可比亲儿子还亲,只要他进了这个门,舅母总是离老远就站起来:“小枫来啦,快进来快进来,我来给你削个梨,刚从树上摘下来就运过来的砀山梨,又酥又甜又新鲜。”可今天……许枫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其实,这事倒不能完全怨许枫的舅母,这几天,女人心里烦着呢。以前,总是她在商场照顾生意,老公南下北下地进货,两口子碌而有为日进斗金,可许昌平这刚出事,一切都变了。原本钱货两清的东西,最近不知道怎么会出了这么多的麻烦,各个用货单位纷纷来找,不是这儿掉漆就是那儿配件坏了,有的要求维修,有的要求换货,还有的直接要求退货,来的单位不少都是些有实力的衙门,哪一个都得罪不起;一些已经供完货但还没有结帐的单位,现在要起钱来比讨饭还难,七个原因八个理由,总之就是两个字,没钱!再催得急了,干脆经手人的面都不让你见;一批订好货的单位,现在纷纷通知,货暂时不要了等等再说,可厂家那边不和你讲这个理,钱给了,东西送来了,没他们什么事了,大笔的资金就积压在这儿了;刚过完年,年前的时候欠商场的租金没有给,商场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突然开始催租金,商场方面扬言,如果三天之内租金不到位,就要封他们的店,货物作为抵押。   这两口子本就没有很强的经营管理能力,自从开张以来,一直做得是顺风生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管进了货以后卖出去,每天晚上回来点哗哗响的票子就成了,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啊,再加上许枫的母亲天天在他们家里哭哭啼啼,两口子这两天头都大了。血浓于水,做兄弟的还受得了,做女人的心里存不住事情,刚开始还能克制着些,十来天下来,脸色就难免有些不好看了。   见到这些,许枫心里暗暗作着打算,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房子的问题,钱倒不是问题,但现在立即着手解决也不是个事情,父亲因为受贿和巨额财产来历不明还在里面关着呢,现在就急急忙忙购置房产显然不合适。唉!再忍一忍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仅仅几个小时的功夫,许枫感觉自己成熟了许多,这让他想到了当初和蓝煜星的那场辩论,顺境还是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当时,他的确是认同顺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的,因为自己就一直是在赞誉和鼓励声中长大,后来考上了全国的顶级名校,可谓一路顺风顺水,自己就是在顺境中成长的范例,但是,现在想来,倒是蓝煜星说的更有道理些。   当晚,许枫一直在陪着母亲,直到母亲进入了梦乡,这才回自己房间。第二天,许枫早早地起来,打了辆车,直奔纪委的办案点,他要去看自己的父亲。   到了办案点,许枫在门卫上登了记,门卫连忙进去传达。此时,吴国同、林清雅、蓝煜星等人正在会议室里等候着。采取许昌平建议的方案,专案组还是拿出了很大勇气的,这些天,一系列的程序已经走了下来,风也放了出去,就等着许枫出现了。现在,终于来了,几个人都有些兴奋,他们知道,等许昌平见到许枫之后,一切就该水落石出了。   蓝煜星心里显然要更加激动一些,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了,案子越来越复杂,背后的力量渐渐浮出水面,虽然是在一个小小的S市,可案件影响之大,涉案人员之众,特别是背后力量的手段之残忍和狡猾,和他以前曾经经手过的许多大案要案相比都是不遑多让的。为了这个案子,他也算是绞尽脑汁了,辛勤的耕耘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谜团即将揭晓,这叫蓝煜星怎么不兴奋?   不过,兴奋归兴奋,几个人的思维依然很冷静。像这种离奇的案子,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了,必须把能够考虑到的一切可能都充分考虑到。所以,吴国同立即着手安排,让两名特警看护好许昌平并监视他们父子谈话;同时,对许枫进行详细的检查,确信他身上没有任何凶器和炸药什么的之后,才能安排两个人见面。刘虎身绑炸药大闹法庭的一幕再也不能重演了。一切就序之后,按照吴国同的安排,由蓝煜星到传达室去接许枫进来。   接受完检查的许枫,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正是自己的老对手蓝煜星。见了面以后,蓝煜星主动伸出了手,许枫连忙上前握住,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现在的蓝煜星,和以前相比,身上那最后的一丝寒酸也不见了踪影,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显得气度不凡,在他面前,许枫再也找不到从前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尽管他的身材依然没有自己高大,可许枫还是感觉在他面前,自己显然要矮那么一分,这让许枫又是嫉妒,又是折服,心里第一次承认,这个蓝煜星的确是要比自己强的。   “许枫同志,关于接见的纪律,就贴在接见室外面的墙上,同时,也会有一定的时间限制,希望你等会认真看一下,严格遵守,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蓝煜星用很平和的语气向许枫交代着。老实说,对这个许枫,蓝煜星从来就没有一丝好感,可今天,见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自己再也提不起从前的那种厌恶和憎恨,反倒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怜悯,现在,在他的眼里,这一对父子,真的很可怜。   “谢谢!”许枫有点诚惶诚恐地答应着。   到了接见室门口,看完了墙上的规章,向蓝煜星点头示意了一下,蓝煜星为他打开了接见室的铁门,示意他进去。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父亲了,许枫的心脏不禁呯呯地跳了起来,脚下却毫不迟疑,迅速走了进去。   许枫进了房间,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子后面的父亲。父亲老了,也变了,变得快要让许枫认不出来了。他印象中的父亲,总是那样的风度翩翩,神采飞扬,发型,永远是一丝不乱,领带,永远是挺括饱满,皮鞋,永远是漆黑锃亮,可现在眼前的这个老人,真的是他的父亲吗?头发几乎全白了,面容清瘦了许多,一身便装,虽然干净整洁,却丝毫没有以前的讲究了,脚下是一双软底的布鞋,看起来还算舒适,可也仅仅是舒适而已,和风度是毫不沾边了。   最让许枫心酸的是父亲的眼睛,以前,这双眼睛里闪烁的是智慧,是思想,可现在呢,只剩下血丝了,还有就是看到自己以后激动的泪光。   “爸!”许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快跑过去想要拥抱自己的父亲,可是,两名特警战士无情地把他拉住了,然后拉开椅子,示意他坐到许昌平的对面。   “儿子,坐下,坐下,哭什么?”许昌平的声音要冷静的多。   “轰!”   许昌平这冷静的声音却是一个导火索,他话音刚落,一声略显沉闷的爆炸声便响了起来,站在外面的蓝煜星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他也分明地感觉到了接见室墙壁和脚下土地的震动。 第二十三章回归(下)   正在感慨,前面有出租车驶来,许枫连忙拦下,直奔舅舅家。舅舅本是一个普通的工人,许昌平当了常务副市长以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舅舅便很快成了“下岗工人”,开始一门心思做自己的生意。他在离市中心不远的二类商业地段包了某不是很景气的商场的一层楼,专营办公家具,质量不好也不坏,价格不高也不低,生意却是异常的火爆,其中的原因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也。不到两年,就在S市风景最优美的雾龙区有了自己的别墅,并且买了一辆银灰色的别克轿车,每个月开着它去市劳动保险处领那三百元下岗津贴,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车子停在舅舅家的别墅院门口,许枫下来,按响了门铃,里面立马有了动静,院门打开,只见舅舅站在门前,面色阴沉,眼中含泪,见许枫进来,一把拎过许枫的密码箱,哽咽着说:“进来吧!”许枫还没答话,跟着舅舅后面的母亲却是大放悲声:“枫儿,你可回来啦!妈想死你了!”   许枫本来见舅舅帮自己拎包还想客气一下,见妈妈这样,就顾不得那许多了,连忙把妈妈搂了过来,一边安慰地拍打着妈妈的后背,一边说:“妈,别难过,儿子回来了,你还有我呢!”眼中的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滴嗒嗒地落了下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娘儿俩都进去吧。”舅舅一边劝慰,一边让他们娘俩进屋。   进了屋以后,见舅母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许枫连忙打招呼:“舅母好!”   “好,好,小枫回来啦,回来就好,快坐吧!”舅母嘴上客气,脸色却是不阴不阳,许枫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不是他们娘儿俩呆得地方。以前来这里的时候,舅母的热情劲是让他吃不消的,对他可比亲儿子还亲,只要他进了这个门,舅母总是离老远就站起来:“小枫来啦,快进来快进来,我来给你削个梨,刚从树上摘下来就运过来的砀山梨,又酥又甜又新鲜。”可今天……许枫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其实,这事倒不能完全怨许枫的舅母,这几天,女人心里烦着呢。以前,总是她在商场照顾生意,老公南下北下地进货,两口子碌而有为日进斗金,可许昌平这刚出事,一切都变了。原本钱货两清的东西,最近不知道怎么会出了这么多的麻烦,各个用货单位纷纷来找,不是这儿掉漆就是那儿配件坏了,有的要求维修,有的要求换货,还有的直接要求退货,来的单位不少都是些有实力的衙门,哪一个都得罪不起;一些已经供完货但还没有结帐的单位,现在要起钱来比讨饭还难,七个原因八个理由,总之就是两个字,没钱!再催得急了,干脆经手人的面都不让你见;一批订好货的单位,现在纷纷通知,货暂时不要了等等再说,可厂家那边不和你讲这个理,钱给了,东西送来了,没他们什么事了,大笔的资金就积压在这儿了;刚过完年,年前的时候欠商场的租金没有给,商场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突然开始催租金,商场方面扬言,如果三天之内租金不到位,就要封他们的店,货物作为抵押。   这两口子本就没有很强的经营管理能力,自从开张以来,一直做得是顺风生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管进了货以后卖出去,每天晚上回来点哗哗响的票子就成了,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啊,再加上许枫的母亲天天在他们家里哭哭啼啼,两口子这两天头都大了。血浓于水,做兄弟的还受得了,做女人的心里存不住事情,刚开始还能克制着些,十来天下来,脸色就难免有些不好看了。   见到这些,许枫心里暗暗作着打算,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房子的问题,钱倒不是问题,但现在立即着手解决也不是个事情,父亲因为受贿和巨额财产来历不明还在里面关着呢,现在就急急忙忙购置房产显然不合适。唉!再忍一忍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仅仅几个小时的功夫,许枫感觉自己成熟了许多,这让他想到了当初和蓝煜星的那场辩论,顺境还是逆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当时,他的确是认同顺境更有利于人的成长的,因为自己就一直是在赞誉和鼓励声中长大,后来考上了全国的顶级名校,可谓一路顺风顺水,自己就是在顺境中成长的范例,但是,现在想来,倒是蓝煜星说的更有道理些。   当晚,许枫一直在陪着母亲,直到母亲进入了梦乡,这才回自己房间。第二天,许枫早早地起来,打了辆车,直奔纪委的办案点,他要去看自己的父亲。   到了办案点,许枫在门卫上登了记,门卫连忙进去传达。此时,吴国同、林清雅、蓝煜星等人正在会议室里等候着。采取许昌平建议的方案,专案组还是拿出了很大勇气的,这些天,一系列的程序已经走了下来,风也放了出去,就等着许枫出现了。现在,终于来了,几个人都有些兴奋,他们知道,等许昌平见到许枫之后,一切就该水落石出了。   蓝煜星心里显然要更加激动一些,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了,案子越来越复杂,背后的力量渐渐浮出水面,虽然是在一个小小的S市,可案件影响之大,涉案人员之众,特别是背后力量的手段之残忍和狡猾,和他以前曾经经手过的许多大案要案相比都是不遑多让的。为了这个案子,他也算是绞尽脑汁了,辛勤的耕耘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谜团即将揭晓,这叫蓝煜星怎么不兴奋?   不过,兴奋归兴奋,几个人的思维依然很冷静。像这种离奇的案子,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了,必须把能够考虑到的一切可能都充分考虑到。所以,吴国同立即着手安排,让两名特警看护好许昌平并监视他们父子谈话;同时,对许枫进行详细的检查,确信他身上没有任何凶器和炸药什么的之后,才能安排两个人见面。刘虎身绑炸药大闹法庭的一幕再也不能重演了。一切就序之后,按照吴国同的安排,由蓝煜星到传达室去接许枫进来。   接受完检查的许枫,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正是自己的老对手蓝煜星。见了面以后,蓝煜星主动伸出了手,许枫连忙上前握住,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现在的蓝煜星,和以前相比,身上那最后的一丝寒酸也不见了踪影,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显得气度不凡,在他面前,许枫再也找不到从前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尽管他的身材依然没有自己高大,可许枫还是感觉在他面前,自己显然要矮那么一分,这让许枫又是嫉妒,又是折服,心里第一次承认,这个蓝煜星的确是要比自己强的。   “许枫同志,关于接见的纪律,就贴在接见室外面的墙上,同时,也会有一定的时间限制,希望你等会认真看一下,严格遵守,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蓝煜星用很平和的语气向许枫交代着。老实说,对这个许枫,蓝煜星从来就没有一丝好感,可今天,见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自己再也提不起从前的那种厌恶和憎恨,反倒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怜悯,现在,在他的眼里,这一对父子,真的很可怜。   “谢谢!”许枫有点诚惶诚恐地答应着。   到了接见室门口,看完了墙上的规章,向蓝煜星点头示意了一下,蓝煜星为他打开了接见室的铁门,示意他进去。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父亲了,许枫的心脏不禁呯呯地跳了起来,脚下却毫不迟疑,迅速走了进去。   许枫进了房间,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子后面的父亲。父亲老了,也变了,变得快要让许枫认不出来了。他印象中的父亲,总是那样的风度翩翩,神采飞扬,发型,永远是一丝不乱,领带,永远是挺括饱满,皮鞋,永远是漆黑锃亮,可现在眼前的这个老人,真的是他的父亲吗?头发几乎全白了,面容清瘦了许多,一身便装,虽然干净整洁,却丝毫没有以前的讲究了,脚下是一双软底的布鞋,看起来还算舒适,可也仅仅是舒适而已,和风度是毫不沾边了。   最让许枫心酸的是父亲的眼睛,以前,这双眼睛里闪烁的是智慧,是思想,可现在呢,只剩下血丝了,还有就是看到自己以后激动的泪光。   “爸!”许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快跑过去想要拥抱自己的父亲,可是,两名特警战士无情地把他拉住了,然后拉开椅子,示意他坐到许昌平的对面。   “儿子,坐下,坐下,哭什么?”许昌平的声音要冷静的多。   “轰!”   许昌平这冷静的声音却是一个导火索,他话音刚落,一声略显沉闷的爆炸声便响了起来,站在外面的蓝煜星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他也分明地感觉到了接见室墙壁和脚下土地的震动。 第二十四章惜别(上)   爆炸虽然不是很强烈,但是,办案点的特警战士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虽然是和平年代,但特警们长期以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和各种各样的危险分子打交道,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对枪声和爆炸声尤为敏感,所以,这边的声音一响,值班的特警立刻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立马拉响了警报。   刺耳的警笛声在大院里回响,在会议室里的吴国同和林清雅两个也连忙赶了出来,吴国同已经有所感觉,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便伸手拉住一个抱着冲锋枪去集合的特警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接见室被炸了。”战士回答了一句,见吴国同并没有接着追问下去,便敬了个礼,急匆匆地往接见室跑去了。军令如山,在这种情况下动作慢了可不是玩的。吴国同嘴里还在嘀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边也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快步往接见室跑去。   接见室被炸了?林清雅被这一句话彻底击懵了。她马上想到刚刚陪许枫一起去接见室的蓝煜星。倾巢之下,岂有完卵?难道蓝煜星这一次又没命了?关心则乱,林清雅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只是像发了疯一般地往接见室跑去。   接见室的门前,除了坚守在岗的值班人员之外,四十多名特警战士在一名支队长的带领下,站得整整齐齐,省厅刑侦的几名公安干警也和吴国同站在一起。接见室的门和小窗户正在向外面冒着浓浓的烟雾。看不见蓝煜星!林清雅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了,心脏好像立刻沉进了三九天的冰水里,浑身上下都在冒着冷气,全身流动着的血液正在寒气里一点点的凝固,似乎这鲜活的生命就要追随着他的消失而即将离去。此刻,指挥着她的只剩下本能了,目标只有一个,进接见室去看一下,蓝煜星还有命吗?脚下的步伐加倍地快了起来。面向特警战士的支队长和吴国同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惊呆了,眼前这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的女人是那个端庄文静的林主任吗?   吴国同和支队长根本没反应过来,林清雅已经冲向接见室的大门,浓浓的烟雾顿时让她失去了视觉。   “拉住她!”支队长和吴国同两人一起叫了起来,两名特警战士顿时如脱兔一般向林清雅追去,可是,他们的速度居然不比林清雅快多少,还没赶上,林清雅就已经冲进了接见室。   “不要命啦!”一只大手有力的拉住了林清雅的胳膊,同时,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这个声音,是如此的严厉,长这么大,林清雅还没被这样严厉地呵斥过,包括她那个严肃得有些古板的将军老爸,可是,在林清雅的耳朵里,这个声音却是连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也比不上的。林清雅顿时停下了脚步,望着她身边的这个模糊的身影,口中喃喃地说:“你没死?”可内心里强烈的欣喜却在瞬间淹没了被意外呵斥的委屈。现在对林清雅来说,没什么能比蓝煜星还活着更重要的了。   蓝煜星立刻明白了,林清雅如此不要命地往里冲,原来是在记挂自己的安危,一种带着感动、爱怜的情绪立即充溢了他的心房。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口气过于严厉了些,对一个如此牵挂自己的人用这种态度,实在是太过分了,于是,蓝煜星马上换了一种口气,柔声地对林清雅说:“我没事,但现在还有危险,快出去。”   见蓝煜星还活着,林清雅也镇定了下来,不过,她还在为刚才蓝煜星的态度失神。是的,蓝煜星刚才是粗暴了一些,这种粗暴,并不是无礼,而是出于对自己的安危的关心,这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关心的女人的态度。男人的魅力,有时候未必体现在温柔和浪漫上,同样也会体现在这种粗暴和强悍上,男人的力量和威严,有时候更容易征服一个女人。此时的林清雅,只感觉心里充满了甜蜜,身体似乎都变有些酥软,只想紧紧地依*着这个强有力的男人。在林清雅的眼里,眼前这爆炸之后的硝烟,似乎比花前月下更浪漫,更有诗意。   蓝煜星却管不了那么多,根本没给林清雅回味的时间,拉着她就往门外走,这时,两名特警也赶了过来,共同护送着林清雅离开了危险区。   他们出来以后,紧跟着他们的,是四名身穿防暴服头戴着防暴面具的特警,抬着两个担架迅速地跑了出来。还有两名队员扶着一瘸一拐走出来的两名在接见室里看护的武警。吴国同,林清雅和蓝煜星都围了上去,特警队里急救小组的人员也立马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场面,林清雅顿时肠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就要吐出来。   抬出来的两个人都已不能说是完整的人了。许昌平的头骨已经变形,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全身上下都是血,衣服还沾着一些碎肉,垂下来的胳膊轻塌塌的,显然,里面的骨头已经被炸碎了。不需要任何医护常识,大家也能看出来,许昌平已经一命呜呼了。   许枫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而且,看起来更加可怕。他的腹部被炸了一个大洞,肠子都流了出来,周边衣服全染红了。不过,看起来还没断气,身子还在有节奏地抽搐着。急救医生二话没说,从急救箱里拿出一个一次性注射器,连衣服都没解,直接穿过裤子在许枫的大腿上注射了一支嘛啡,减轻他的痛苦,果然,十秒钟不到,许枫但停止了抽动。 第二十四章惜别(上)   爆炸虽然不是很强烈,但是,办案点的特警战士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虽然是和平年代,但特警们长期以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和各种各样的危险分子打交道,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对枪声和爆炸声尤为敏感,所以,这边的声音一响,值班的特警立刻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立马拉响了警报。   刺耳的警笛声在大院里回响,在会议室里的吴国同和林清雅两个也连忙赶了出来,吴国同已经有所感觉,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便伸手拉住一个抱着冲锋枪去集合的特警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接见室被炸了。”战士回答了一句,见吴国同并没有接着追问下去,便敬了个礼,急匆匆地往接见室跑去了。军令如山,在这种情况下动作慢了可不是玩的。吴国同嘴里还在嘀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边也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快步往接见室跑去。   接见室被炸了?林清雅被这一句话彻底击懵了。她马上想到刚刚陪许枫一起去接见室的蓝煜星。倾巢之下,岂有完卵?难道蓝煜星这一次又没命了?关心则乱,林清雅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只是像发了疯一般地往接见室跑去。   接见室的门前,除了坚守在岗的值班人员之外,四十多名特警战士在一名支队长的带领下,站得整整齐齐,省厅刑侦的几名公安干警也和吴国同站在一起。接见室的门和小窗户正在向外面冒着浓浓的烟雾。看不见蓝煜星!林清雅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了,心脏好像立刻沉进了三九天的冰水里,浑身上下都在冒着冷气,全身流动着的血液正在寒气里一点点的凝固,似乎这鲜活的生命就要追随着他的消失而即将离去。此刻,指挥着她的只剩下本能了,目标只有一个,进接见室去看一下,蓝煜星还有命吗?脚下的步伐加倍地快了起来。面向特警战士的支队长和吴国同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惊呆了,眼前这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的女人是那个端庄文静的林主任吗?   吴国同和支队长根本没反应过来,林清雅已经冲向接见室的大门,浓浓的烟雾顿时让她失去了视觉。   “拉住她!”支队长和吴国同两人一起叫了起来,两名特警战士顿时如脱兔一般向林清雅追去,可是,他们的速度居然不比林清雅快多少,还没赶上,林清雅就已经冲进了接见室。   “不要命啦!”一只大手有力的拉住了林清雅的胳膊,同时,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这个声音,是如此的严厉,长这么大,林清雅还没被这样严厉地呵斥过,包括她那个严肃得有些古板的将军老爸,可是,在林清雅的耳朵里,这个声音却是连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也比不上的。林清雅顿时停下了脚步,望着她身边的这个模糊的身影,口中喃喃地说:“你没死?”可内心里强烈的欣喜却在瞬间淹没了被意外呵斥的委屈。现在对林清雅来说,没什么能比蓝煜星还活着更重要的了。   蓝煜星立刻明白了,林清雅如此不要命地往里冲,原来是在记挂自己的安危,一种带着感动、爱怜的情绪立即充溢了他的心房。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口气过于严厉了些,对一个如此牵挂自己的人用这种态度,实在是太过分了,于是,蓝煜星马上换了一种口气,柔声地对林清雅说:“我没事,但现在还有危险,快出去。”   见蓝煜星还活着,林清雅也镇定了下来,不过,她还在为刚才蓝煜星的态度失神。是的,蓝煜星刚才是粗暴了一些,这种粗暴,并不是无礼,而是出于对自己的安危的关心,这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关心的女人的态度。男人的魅力,有时候未必体现在温柔和浪漫上,同样也会体现在这种粗暴和强悍上,男人的力量和威严,有时候更容易征服一个女人。此时的林清雅,只感觉心里充满了甜蜜,身体似乎都变有些酥软,只想紧紧地依*着这个强有力的男人。在林清雅的眼里,眼前这爆炸之后的硝烟,似乎比花前月下更浪漫,更有诗意。   蓝煜星却管不了那么多,根本没给林清雅回味的时间,拉着她就往门外走,这时,两名特警也赶了过来,共同护送着林清雅离开了危险区。   他们出来以后,紧跟着他们的,是四名身穿防暴服头戴着防暴面具的特警,抬着两个担架迅速地跑了出来。还有两名队员扶着一瘸一拐走出来的两名在接见室里看护的武警。吴国同,林清雅和蓝煜星都围了上去,特警队里急救小组的人员也立马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场面,林清雅顿时肠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就要吐出来。   抬出来的两个人都已不能说是完整的人了。许昌平的头骨已经变形,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全身上下都是血,衣服还沾着一些碎肉,垂下来的胳膊轻塌塌的,显然,里面的骨头已经被炸碎了。不需要任何医护常识,大家也能看出来,许昌平已经一命呜呼了。   许枫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而且,看起来更加可怕。他的腹部被炸了一个大洞,肠子都流了出来,周边衣服全染红了。不过,看起来还没断气,身子还在有节奏地抽搐着。急救医生二话没说,从急救箱里拿出一个一次性注射器,连衣服都没解,直接穿过裤子在许枫的大腿上注射了一支嘛啡,减轻他的痛苦,果然,十秒钟不到,许枫但停止了抽动。 第二十四章惜别(下)   看形势,蓝煜星和吴国同都知道,许枫的小命估计也是很难保住了,可吴国同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有救吗?”   急救人员现在是老大,带头的急救组长一边利索地往许枫的腹腔里填着止血棉,指挥着自己的组员在许枫的腹部缠着绷带,拿氧气包给许枫吸氧,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吴国同说:“估计是没戏了,不过,还能维持一小会,但必须大量输血。我们设备跟不上,急救中心的人怎么还没到?”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了救护车特有的嘀嘀嗒嗒的警报声。蓝煜星看了一下表,距离爆炸刚刚一刻钟,S市120的反应速度还可以。   车一停下来,两名强壮的男护士就飞一般地从车上蹿了下来,一个夹着氧气袋的女护士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跑着。见伤者已经吸上了氧气,小护士的步伐稍微慢了下来。急救医生走近前一看,特别是在看了一遍许枫还没有完全包扎好的腹部之后,毫无感**彩地说:“肝脏、脾脏、肠、胃,还有整个泌尿系统、生殖系统全完了,已经没救了。不过,心脏、呼吸系统和大脑、主要的神经还是好的,应该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能延缓一分钟是一分钟,请你们尽力而为。”吴国同的话充满了威严,急救医生一听就知道这是个不小的官,当下把手一挥,两名男护士抬着许枫就往救护车上跑去。   “我们也跟着!注意保护许枫,不能再出岔子了。”吴国同上了自己的车子,林清雅和蓝煜星也跟着上去,另外十名武警战士分乘两辆车子一前一后护送着救护车,拉着刺耳的警报声,直奔市急救中心而去。   到了急救中心,许枫被抬下来送进抢救室抢救,十名武警战士凶神恶煞一般守在急诊楼的几个要道口,让进出的医生都有点惴惴不安,心下难免嘀咕,今天救的这是什么人啊?这么大声势,比上次法庭枪凶案送来的那两个人还隆重。蓝煜星却是故地重游,想想自己曾经在这里演过的那场戏,心里有点哭笑不得。   许枫还在紧张抢救之中,吴国同手里夹着一支香烟,在急救室外来回踱着步,浑然不顾头顶上那个禁止吸烟的标识。过往的护士见这个人一身戎装,气度不凡,身边又时刻有武警战士跟着,也搞不清是什么来头,居然没人敢上前要求他不要吸烟。   过一会,一个护士匆匆忙忙地赶了出来,对外向的几个人说:“病人已经醒了,他要求见一位姓蓝的。”   “小蓝,快去。”吴国同面露喜色,连忙催蓝煜星进去。   进去以后,蓝煜星看到,许枫正躺在床上,身上插了很多针头,居然分四处同时给他输血,见他进来,一个中年女性走了过来,从露在大口罩外面的两只眼睛蓝煜星认了出来,这是市急救中心的秦主任,也是S市最权威的急救专家。蓝煜星还没有问,秦主任已经开口了:“创伤太多,止不住血,现在输血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但仍然赶不上他失血的速度,按常规,这样的病人已经应该放弃了。”   “我去看看吧。”对治疗上的事情蓝煜星不内行,所以,也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他最关心的是许枫找自己做什么。   来到许枫的旁边,蓝煜星看到,许枫脸色苍白,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不过,一双眼睛却微微睁着,这说明他已经醒了过来。见蓝煜星过来,许枫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却没有转动头部的力气。蓝煜星坐到许枫旁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也许许枫犯了罪,但是,那应该有法律来作出裁决,却不该以这种方式死去。眼看这个年轻的生命就要消逝,蓝煜星十分痛惜,胸口闷得发慌,只希望能够出现什么奇迹,让许枫好转过来。   “蓝煜星,你来啦!”许枫的声音微弱得像只有一根头发丝在悬着,随时都有断线的可能。蓝煜星只有把耳朵凑在他的嘴边,才能听到他说什么。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了吧,他找自己,应该是有心事未了。   “我知道我活不成了,现在,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许枫的声音充满绝望。   “许枫,你不要想太多,没事的,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蓝煜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忽然失去了探究许枫究竟想说什么的兴趣,但自己明明又是本着这样一个目的来的,想想人家的命都快没了,自己还一门心思想从他嘴里掏点什么出来,蓝煜觉得自己有点无耻。   “我的状态我知道,你不必安慰我。我想告诉你,孙继尧在一个地下室里,可能是一个山洞,那里除了孙继尧以外,还有不少人,我被蒙了眼,坐车从那边到S市,大约两三个小时的样子。另外,我知道我爸也是他们那个组织的成员,可他们不信任我爸,我爸这才刚刚出事,他们就把我抓来做人质,还要杀我爸灭口。蓝煜星,希望你们能破案,顺便也帮我们父子俩报仇。还有,杨鹰的事情,人虽然不是我杀的,但药却是我放的,是我迷昏了你和杨鹰,后来又打开了窗户,把凶手放了进来,这些,都是我爸让我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后来居然会死人。第二天,我想借机让你背黑锅,因为,我嫉妒你,你是我遇到的最强的对手,从上学开始,一直到工作,只有你比我强,在你面前,我总是提不起自信心。对不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许枫的体力有些跟不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可是,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却很是失望,应该说,许枫的话题透露出了一些信息,但是,并不对破案提供很大的帮助。   “对那个组织的情况,你还知道些什么?”蓝煜星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哦,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和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也一并告诉你,是有一次我和我爸喝酒后他告诉我的,他说他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玉纶集团里,有他百分之十的股份……咳…咳…”许枫说完之后,再也支撑不下去,两眼一闭,头一歪,又昏过去。   “医生,快抢救他!”蓝煜星分明看到,显示许枫心跳的心电仪上的波纹跳动幅度越来越小,叫护士的声音都有点变声了。急救中心的秦主任和两名护士连忙赶了过来。   “助博!”秦主任命令着。一名护士迅速取出两个圆盘放在许枫的胸口,呯!呯!呯!护士有节奏地在为许枫助博,每响一声,心电仪上的绿点就猛烈地跳一下,就这样,持续了有两分钟,护士的动作停了下来。蓝煜星看到,刚停下来以后,圆点就不动了,它的轨迹,成了一条直线。   许枫死了!   蓝煜星双目失神。亲眼目睹一个人死去,对他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是在黄山,那是范志杰,可是,那一次给他的感觉几乎没有,因为,局面很快发了了戏剧性的变化。但是,这一次给他的感觉要震憾得多。蓝煜星从来没有感觉过,生命,是如些的可贵也是如此的脆弱。尽管,这个人是他曾经无比憎恶的许枫。   往事一幕幕地在他眼前回放。   他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交锋,那时候的许枫,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傲视群贤,踌躇满志;他想起了许枫在与他对决时候的精彩表现,不愧是RM大学的高材生,他的急智,他的风度,如果不是自己凭空多了十几年人生阅历、工作经验和法学硕士的知识储备,面对许枫这样的人,他只能是望其项背,即便是大学刚毕业时的范志杰,和许枫相比,也未必就能占到什么优势。   多么优秀的青年啊,尽管他走错了路,或者说,被自己的父亲领错了路,但是,如果能够再多一些历练,心智上变得再成熟一些,如果能够把他领向正确的方向,树立一个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凭他的能力和智商,假以时日,许枫绝对是一个栋梁之材啊。   人总是容易同情弱者,也总是会原谅死者。面对许枫对自己的信任,尽管这种信任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给他们父子报仇,但蓝煜星还是对许枫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现在才认识到,自己以前对许枫的厌恶,是带着强烈的个人感**彩的,主要是因为私人恩怨,因为许枫不止一次地陷害了自己。如果刨开这些事不谈,许枫,其实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即便是杨鹰的那件事,按许枫所说,他的确是违反了纪律、触犯了法律,那他并没有犯故意杀人罪,只是被父亲利用了,用一种无毒的把自己和杨鹰迷昏了而已,后果,他本人并不清楚。蓝煜星现在完全被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所包围,两颗泪珠,从蓝煜星的眼角,不可控制地滚了出来。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这是你哥哥吧,请节哀。”作为女人的秦主任并不象一般的急救医生那样冷漠,她被眼前这个无比伤心的小伙子打动了,说了一句非常具有黑色幽默意味的话语。   (本书第六卷斩杀到此结束,请继续关注本书第七卷:初霁) 第二十四章惜别(下)   看形势,蓝煜星和吴国同都知道,许枫的小命估计也是很难保住了,可吴国同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有救吗?”   急救人员现在是老大,带头的急救组长一边利索地往许枫的腹腔里填着止血棉,指挥着自己的组员在许枫的腹部缠着绷带,拿氧气包给许枫吸氧,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吴国同说:“估计是没戏了,不过,还能维持一小会,但必须大量输血。我们设备跟不上,急救中心的人怎么还没到?”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了救护车特有的嘀嘀嗒嗒的警报声。蓝煜星看了一下表,距离爆炸刚刚一刻钟,S市120的反应速度还可以。   车一停下来,两名强壮的男护士就飞一般地从车上蹿了下来,一个夹着氧气袋的女护士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跑着。见伤者已经吸上了氧气,小护士的步伐稍微慢了下来。急救医生走近前一看,特别是在看了一遍许枫还没有完全包扎好的腹部之后,毫无感**彩地说:“肝脏、脾脏、肠、胃,还有整个泌尿系统、生殖系统全完了,已经没救了。不过,心脏、呼吸系统和大脑、主要的神经还是好的,应该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能延缓一分钟是一分钟,请你们尽力而为。”吴国同的话充满了威严,急救医生一听就知道这是个不小的官,当下把手一挥,两名男护士抬着许枫就往救护车上跑去。   “我们也跟着!注意保护许枫,不能再出岔子了。”吴国同上了自己的车子,林清雅和蓝煜星也跟着上去,另外十名武警战士分乘两辆车子一前一后护送着救护车,拉着刺耳的警报声,直奔市急救中心而去。   到了急救中心,许枫被抬下来送进抢救室抢救,十名武警战士凶神恶煞一般守在急诊楼的几个要道口,让进出的医生都有点惴惴不安,心下难免嘀咕,今天救的这是什么人啊?这么大声势,比上次法庭枪凶案送来的那两个人还隆重。蓝煜星却是故地重游,想想自己曾经在这里演过的那场戏,心里有点哭笑不得。   许枫还在紧张抢救之中,吴国同手里夹着一支香烟,在急救室外来回踱着步,浑然不顾头顶上那个禁止吸烟的标识。过往的护士见这个人一身戎装,气度不凡,身边又时刻有武警战士跟着,也搞不清是什么来头,居然没人敢上前要求他不要吸烟。   过一会,一个护士匆匆忙忙地赶了出来,对外向的几个人说:“病人已经醒了,他要求见一位姓蓝的。”   “小蓝,快去。”吴国同面露喜色,连忙催蓝煜星进去。   进去以后,蓝煜星看到,许枫正躺在床上,身上插了很多针头,居然分四处同时给他输血,见他进来,一个中年女性走了过来,从露在大口罩外面的两只眼睛蓝煜星认了出来,这是市急救中心的秦主任,也是S市最权威的急救专家。蓝煜星还没有问,秦主任已经开口了:“创伤太多,止不住血,现在输血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但仍然赶不上他失血的速度,按常规,这样的病人已经应该放弃了。”   “我去看看吧。”对治疗上的事情蓝煜星不内行,所以,也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他最关心的是许枫找自己做什么。   来到许枫的旁边,蓝煜星看到,许枫脸色苍白,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不过,一双眼睛却微微睁着,这说明他已经醒了过来。见蓝煜星过来,许枫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却没有转动头部的力气。蓝煜星坐到许枫旁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也许许枫犯了罪,但是,那应该有法律来作出裁决,却不该以这种方式死去。眼看这个年轻的生命就要消逝,蓝煜星十分痛惜,胸口闷得发慌,只希望能够出现什么奇迹,让许枫好转过来。   “蓝煜星,你来啦!”许枫的声音微弱得像只有一根头发丝在悬着,随时都有断线的可能。蓝煜星只有把耳朵凑在他的嘴边,才能听到他说什么。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了吧,他找自己,应该是有心事未了。   “我知道我活不成了,现在,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许枫的声音充满绝望。   “许枫,你不要想太多,没事的,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蓝煜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忽然失去了探究许枫究竟想说什么的兴趣,但自己明明又是本着这样一个目的来的,想想人家的命都快没了,自己还一门心思想从他嘴里掏点什么出来,蓝煜觉得自己有点无耻。   “我的状态我知道,你不必安慰我。我想告诉你,孙继尧在一个地下室里,可能是一个山洞,那里除了孙继尧以外,还有不少人,我被蒙了眼,坐车从那边到S市,大约两三个小时的样子。另外,我知道我爸也是他们那个组织的成员,可他们不信任我爸,我爸这才刚刚出事,他们就把我抓来做人质,还要杀我爸灭口。蓝煜星,希望你们能破案,顺便也帮我们父子俩报仇。还有,杨鹰的事情,人虽然不是我杀的,但药却是我放的,是我迷昏了你和杨鹰,后来又打开了窗户,把凶手放了进来,这些,都是我爸让我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后来居然会死人。第二天,我想借机让你背黑锅,因为,我嫉妒你,你是我遇到的最强的对手,从上学开始,一直到工作,只有你比我强,在你面前,我总是提不起自信心。对不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许枫的体力有些跟不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可是,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却很是失望,应该说,许枫的话题透露出了一些信息,但是,并不对破案提供很大的帮助。   “对那个组织的情况,你还知道些什么?”蓝煜星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哦,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和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也一并告诉你,是有一次我和我爸喝酒后他告诉我的,他说他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玉纶集团里,有他百分之十的股份……咳…咳…”许枫说完之后,再也支撑不下去,两眼一闭,头一歪,又昏过去。   “医生,快抢救他!”蓝煜星分明看到,显示许枫心跳的心电仪上的波纹跳动幅度越来越小,叫护士的声音都有点变声了。急救中心的秦主任和两名护士连忙赶了过来。   “助博!”秦主任命令着。一名护士迅速取出两个圆盘放在许枫的胸口,呯!呯!呯!护士有节奏地在为许枫助博,每响一声,心电仪上的绿点就猛烈地跳一下,就这样,持续了有两分钟,护士的动作停了下来。蓝煜星看到,刚停下来以后,圆点就不动了,它的轨迹,成了一条直线。   许枫死了!   蓝煜星双目失神。亲眼目睹一个人死去,对他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是在黄山,那是范志杰,可是,那一次给他的感觉几乎没有,因为,局面很快发了了戏剧性的变化。但是,这一次给他的感觉要震憾得多。蓝煜星从来没有感觉过,生命,是如些的可贵也是如此的脆弱。尽管,这个人是他曾经无比憎恶的许枫。   往事一幕幕地在他眼前回放。   他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交锋,那时候的许枫,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傲视群贤,踌躇满志;他想起了许枫在与他对决时候的精彩表现,不愧是RM大学的高材生,他的急智,他的风度,如果不是自己凭空多了十几年人生阅历、工作经验和法学硕士的知识储备,面对许枫这样的人,他只能是望其项背,即便是大学刚毕业时的范志杰,和许枫相比,也未必就能占到什么优势。   多么优秀的青年啊,尽管他走错了路,或者说,被自己的父亲领错了路,但是,如果能够再多一些历练,心智上变得再成熟一些,如果能够把他领向正确的方向,树立一个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凭他的能力和智商,假以时日,许枫绝对是一个栋梁之材啊。   人总是容易同情弱者,也总是会原谅死者。面对许枫对自己的信任,尽管这种信任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给他们父子报仇,但蓝煜星还是对许枫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现在才认识到,自己以前对许枫的厌恶,是带着强烈的个人感**彩的,主要是因为私人恩怨,因为许枫不止一次地陷害了自己。如果刨开这些事不谈,许枫,其实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即便是杨鹰的那件事,按许枫所说,他的确是违反了纪律、触犯了法律,那他并没有犯故意杀人罪,只是被父亲利用了,用一种无毒的把自己和杨鹰迷昏了而已,后果,他本人并不清楚。蓝煜星现在完全被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所包围,两颗泪珠,从蓝煜星的眼角,不可控制地滚了出来。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这是你哥哥吧,请节哀。”作为女人的秦主任并不象一般的急救医生那样冷漠,她被眼前这个无比伤心的小伙子打动了,说了一句非常具有黑色幽默意味的话语。   (本书第六卷斩杀到此结束,请继续关注本书第七卷:初霁) 第七卷初霁 第七卷初霁 第一章变化(上)   许昌平的事情到这里算是结束了,人死了,不合法的财产充公了,连儿子都搭进去了。许昌平在受审查期间并没有玩一个很多贪官都常玩的老伎俩:东西是老婆收的,自己并不知情。所以,电视上常常会出现夫妻二人甚至一家三口共同站在被告席上的局面。所以,现在专案组也没有人提议再去查许昌平的老婆。   可专案组这边却是忙得不可开交。很显然,原本很简单的案子,现在复杂了。专案组的任务本来只有一个,那就是缉拿214大案的杀人凶手,也就是孙继尧和他的手下们。没想到不小心扯出个许昌平,本来以为许昌平的案子只是顺手牵羊,和孙继尧案没有关系;蓝煜星提供了一个破案思路,吴国同对此半信半疑,但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同意把许昌平当成214大案的一个线索来挖,可没想到,挖出来的结果居然是如些的惊心动魄,不但挖出了许昌平和孙继尧有牵连,还挖出了一个玉纶集团。   所以,摆在专案组面前的是三大疑团。   第一个疑团,炸药是怎么带进来的。专案组在对许枫的检查上是绝对严密的,是脱光了衣服一件一件检查的,并且动用了金属检测设备,按常理,这个炸弹是带不进来的。   第二个疑团,玉纶集团和许昌平究竟是什么关系。一个焦点就是玉纶集团是仅仅和许昌平有经济上的关系还是玉纶集团和许昌平所在的组织有关系,这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第三个疑团,孙继尧在哪里。许枫说他们在一个地下的建筑里,可能是山洞里。送许枫来,走了三个小时,但是许枫的眼睛被蒙上了。专案组认为有两三种可能。一种是的的确确就是三个小时车程之外,许枫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绕***;一种是就在本地,就在S市的周边甚至在市区市郊,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但认同者也不少,蓝煜星对这种观点比较支持。他认为这个犯罪集团行事胆大心细,孙继尧逃走以后通缉至今天都没有发现线索。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留在S市符合他们一贯的作风。但这仅仅也是一种推测。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地下建筑离S市有一段距离,但并没有3个小时那么远。   首先解开的是第一个疑团,这也是最迫切的,因为,这涉及到专案组的报告怎么写。   省里马上派来了爆破专家和外科解剖专家。   解剖专家的结论是,炸药在许枫的体内爆炸,而且是单向的从许枫的腹部向他的对面爆炸。因为是单向的,所以,许枫所受的伤害远远没有许昌平来得重。许枫只不过是腹腔里的器官受损,肚皮被炸碎,但脊柱基本上是完好无损的,所以,许枫当时并没有死。而许昌平所受的伤害就要严重得多。爆炸发生之后,强大的气浪把许昌平的身体连同他对面的桌子整个冲到了他身后的墙壁上,在巨大的压力和碰撞之下,许昌平全身的骨骼基本断裂,有些地方甚至粉碎,内脏也在强大的压力之下被挤压变形、破裂,在瞬间就一命呜呼。   爆破专家是一名白发银须的老专家,曾经主持过无数大型建筑的整体爆破,他主持爆破的工程,连一片碎砖都飞不出来,往往是一声之后,整个建筑就象被抽了筋一样,软软地就倒了下去。对一些微型的定向爆破也非常在行,同行对他的评价是,他可以用炸药把一个人的眼镜片炸碎,但绝不会伤害到这个人的眼睛。   可是,老专家在看到相关资料,特别是解剖专家提供的资料以后,陷入了沉思有点像下棋时候的长考,然后,他又开始仔细地询问许枫和许昌平被炸的前前后后,特别是重点询问了在场的两个目击者。当时,房间的两名特警都是在许枫的许昌平的侧面,他们只知道爆炸是从许枫那里出来的,但并没有看得很清楚。最后,他的助手拿出现场取样的化验结果,看完之后,老专家叹了一口气说:“实施爆破的这个人,绝对是个疯子。”   “怎么说?”吴国同问了一句。   “有时候,疯子和天才是同义词。”老专家的话让几个人明白了一些,能让他如此推崇,绝对不是普通的人物。   “他采取的是体内注射液体炸药的方式实施的定向爆破。定向爆破并不难,而且,实施爆破的人的技术并没有达到卢火纯青的地步,比如,在炸药作用力的方向上过分侧重于对面的许昌平,其实,有现在力量的七成就足以致许昌平于死地了,可他的火候并没有把握好,虽然炸死了许昌平,却让许枫逃过了一劫。可是,采取人体注射的方式实施定向爆破,实在是匪夷所思啊。这个设想太大胆了,太疯狂了。”老专家的口气已经分不清是欣赏还是憎恶了。   “干嘛要这样费事,多用点量,把他们爷儿俩一锅端了不就完了吗?”吴国同并不是很理解。实施什么定向爆破,这也太费功夫了。   “这你就不懂了。我想,他可能是不想让许枫有所感觉。如果量太多,许枫肯定会感觉出不适,如果他感觉自己的体内有异物,很可能会怀疑,如果到医院里做个检查,事情就爆露了。所以,炸药必须是威力很大的强力炸药,同时,量又要非常小,所以,他们才会采取定向爆破的方式,务求对许昌平一击必杀。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张口。”老专家分析道。 第一章变化(上)   许昌平的事情到这里算是结束了,人死了,不合法的财产充公了,连儿子都搭进去了。许昌平在受审查期间并没有玩一个很多贪官都常玩的老伎俩:东西是老婆收的,自己并不知情。所以,电视上常常会出现夫妻二人甚至一家三口共同站在被告席上的局面。所以,现在专案组也没有人提议再去查许昌平的老婆。   可专案组这边却是忙得不可开交。很显然,原本很简单的案子,现在复杂了。专案组的任务本来只有一个,那就是缉拿214大案的杀人凶手,也就是孙继尧和他的手下们。没想到不小心扯出个许昌平,本来以为许昌平的案子只是顺手牵羊,和孙继尧案没有关系;蓝煜星提供了一个破案思路,吴国同对此半信半疑,但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同意把许昌平当成214大案的一个线索来挖,可没想到,挖出来的结果居然是如些的惊心动魄,不但挖出了许昌平和孙继尧有牵连,还挖出了一个玉纶集团。   所以,摆在专案组面前的是三大疑团。   第一个疑团,炸药是怎么带进来的。专案组在对许枫的检查上是绝对严密的,是脱光了衣服一件一件检查的,并且动用了金属检测设备,按常理,这个炸弹是带不进来的。   第二个疑团,玉纶集团和许昌平究竟是什么关系。一个焦点就是玉纶集团是仅仅和许昌平有经济上的关系还是玉纶集团和许昌平所在的组织有关系,这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第三个疑团,孙继尧在哪里。许枫说他们在一个地下的建筑里,可能是山洞里。送许枫来,走了三个小时,但是许枫的眼睛被蒙上了。专案组认为有两三种可能。一种是的的确确就是三个小时车程之外,许枫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绕***;一种是就在本地,就在S市的周边甚至在市区市郊,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但认同者也不少,蓝煜星对这种观点比较支持。他认为这个犯罪集团行事胆大心细,孙继尧逃走以后通缉至今天都没有发现线索。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留在S市符合他们一贯的作风。但这仅仅也是一种推测。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地下建筑离S市有一段距离,但并没有3个小时那么远。   首先解开的是第一个疑团,这也是最迫切的,因为,这涉及到专案组的报告怎么写。   省里马上派来了爆破专家和外科解剖专家。   解剖专家的结论是,炸药在许枫的体内爆炸,而且是单向的从许枫的腹部向他的对面爆炸。因为是单向的,所以,许枫所受的伤害远远没有许昌平来得重。许枫只不过是腹腔里的器官受损,肚皮被炸碎,但脊柱基本上是完好无损的,所以,许枫当时并没有死。而许昌平所受的伤害就要严重得多。爆炸发生之后,强大的气浪把许昌平的身体连同他对面的桌子整个冲到了他身后的墙壁上,在巨大的压力和碰撞之下,许昌平全身的骨骼基本断裂,有些地方甚至粉碎,内脏也在强大的压力之下被挤压变形、破裂,在瞬间就一命呜呼。   爆破专家是一名白发银须的老专家,曾经主持过无数大型建筑的整体爆破,他主持爆破的工程,连一片碎砖都飞不出来,往往是一声之后,整个建筑就象被抽了筋一样,软软地就倒了下去。对一些微型的定向爆破也非常在行,同行对他的评价是,他可以用炸药把一个人的眼镜片炸碎,但绝不会伤害到这个人的眼睛。   可是,老专家在看到相关资料,特别是解剖专家提供的资料以后,陷入了沉思有点像下棋时候的长考,然后,他又开始仔细地询问许枫和许昌平被炸的前前后后,特别是重点询问了在场的两个目击者。当时,房间的两名特警都是在许枫的许昌平的侧面,他们只知道爆炸是从许枫那里出来的,但并没有看得很清楚。最后,他的助手拿出现场取样的化验结果,看完之后,老专家叹了一口气说:“实施爆破的这个人,绝对是个疯子。”   “怎么说?”吴国同问了一句。   “有时候,疯子和天才是同义词。”老专家的话让几个人明白了一些,能让他如此推崇,绝对不是普通的人物。   “他采取的是体内注射液体炸药的方式实施的定向爆破。定向爆破并不难,而且,实施爆破的人的技术并没有达到卢火纯青的地步,比如,在炸药作用力的方向上过分侧重于对面的许昌平,其实,有现在力量的七成就足以致许昌平于死地了,可他的火候并没有把握好,虽然炸死了许昌平,却让许枫逃过了一劫。可是,采取人体注射的方式实施定向爆破,实在是匪夷所思啊。这个设想太大胆了,太疯狂了。”老专家的口气已经分不清是欣赏还是憎恶了。   “干嘛要这样费事,多用点量,把他们爷儿俩一锅端了不就完了吗?”吴国同并不是很理解。实施什么定向爆破,这也太费功夫了。   “这你就不懂了。我想,他可能是不想让许枫有所感觉。如果量太多,许枫肯定会感觉出不适,如果他感觉自己的体内有异物,很可能会怀疑,如果到医院里做个检查,事情就爆露了。所以,炸药必须是威力很大的强力炸药,同时,量又要非常小,所以,他们才会采取定向爆破的方式,务求对许昌平一击必杀。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张口。”老专家分析道。 第一章变化(下)   在这种场合下,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蓝煜星是不会多插一句嘴的。尽管他知道,自己是省纪委的人,是以林清雅的助手的身份来的,所以,必有的时候他也有话语权,但他极少表态。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年轻人,在吴国同和林清雅面前说过多的话,林清雅没什么,但吴国同肯定会有所感觉。同时,蓝煜星也不想过多地显露自己的实力,锋芒太露,不是什么好事。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查案,现在,他的建议都可以在私下里通过林清雅来发挥作用,而且,他们两个人的配合现在十分默契,有时候,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可以达到效果,自己就更没有必要去表现什么了。在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蓝煜星现在更加成熟了,对一些名利特别是表面的虚荣看得也更淡了,只要能查案子打击**,就行了,至于什么荣誉啊职位啊,他并不刻意地去追求。   “也许吧,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许昌平,可能是许昌平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至于许枫,他们可能清楚,许枫并不了解太多的事情。”这次插话的是林清雅。   “可许枫还是为我们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比如玉纶集团的事情。”吴国同质疑道。   “玉纶集团,如果真的牵涉到玉纶集团,那麻烦就大了。玉纶是S市的第一大民营企业,也是最大的劳动密集型企业集团,也可以说,他是S市现在唯一一个还能保持良性经营的一个特大型企业。如果玉纶集团跨台,将直接导致三万多人失业,这还不算上相关产业和配套产业特别是玉纶集团工人生活消费所带动的服务业。工业和服务业的带动比是一比一到一比二,也就是说,一个产业工人可以带动一个到两个服务业岗位,按这样算的话,失业的人数最多可以增加到十万。在S市,玉纶集团轻易动不得啊,别说是去查玉纶集团,就是对外面说一声,玉纶集团和**有关联,估计对S市来说,都有可能是一场地震。”说话的是林清雅,她在S市生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十分明白玉纶集团对S市的重要性。人都是感情动物,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一段时间以后,林清雅已经对这个城市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如果这个企业真的跨台了,如果近十万的职工真的失业了,这实在不是林清雅愿意见到的。   “不仅如此。”这一次插话的是蓝煜星:“玉纶集团去年的纳税额超过了五个亿,相当于S市的一个县,在整个S市财政收入份额中大约占到了一成,在S市工业纳税额中占到了两成,工业增加值、销售额所占的比例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当然,这也是在不计划上下游配套企业和带动产业的情况下的数据。可以肯定地说,如果玉纶集团跨台了,S市的经济发展水平将会倒退三年。”蓝煜星对这个数据更了解。但是这显然不是蓝煜星所要表达的内容,他想说的话在后面:“但是,我个人的意见是,不能因为企业对经济发展的作用大就能允许它包容**、藏污纳垢。远华集团的实力比玉纶集团要强得多,不也还是该查照查。当然,我们最好能够在揪出**分子的同时,尽可能地保持玉纶集团的发展与稳定。”   “也许事情并不象我们想象得那样严重。当然,我们要在报告中把这些情况说出来,然后征求领导人的意见吧。”吴国同的观点很简单,听上级的,总没有错,公安人员只负责查案子,上面交等什么案子就查什么案子。就像他以前当兵打仗一样,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叫打仗就打仗,让打谁就打谁,只管怎么打,不管为什么打,打谁,为什么打这个目标,那是政治家们的事情。   结论已定,第二天,专案组的报告就已经送到了省纪委,事实上,在许昌平事件发生以后,专案组已经以信息的形式把情况上报了。这两天,省委常委会也在研究S市的事情,在得到进一步的报告以后,省委常委会形成了决议,S市的行政体系,再一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一件大事,就是根据党风廉政建设现任制的有关规定,追究了S市市委主要领导的责任,市委书记黄柏强被调离S市市委书记的岗位,回到省里任省政协的副秘书长,正厅级职级不变。原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耿义波同志调任S市市委书记职务,免去省委秘书长一职,兼任J省省委常委,以加强S市市委的领导力量。考虑到耿义波同志对S市的情况不是很熟悉,省委经慎重研究,决定从现有的S市四套班子领导中选拔一名政绩突出、清正廉洁、口碑良好、有能力、有办法的同志担任S市的代市长,但是,选来选去,在现有的几名市委副书记和副市长中都没有找到太合适的人选,本来常务副市长程伟元是比较合适的,但考虑到一来他担任常务的时间太短,二来,专案组的报告中提及了他,虽然不能确定,但不排除此人与许昌平被杀案有关的嫌疑,建议对他立案调查,这样的人选显然不合适。最后,经省委组织部推荐,省委主要领导亲自把关认可,决定调任原市人大副主任、党组书记谈新权同志任代市长。   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省委还采纳了省公安厅的建议,亲自过问了S市公安局局长的人选,经S市市委建议由在928大案专案组中表现突出最后英勇负伤的S市公安局副局长、刑警支队支队长李强同志担任公安局长、市委政法委副书记。   一番任命下来,S市的新一届领导班子已经产生了,可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还空着,这个位子就是S市的纪委书记,但是,大家都清楚,这个位子,估计S市的人是坐不上了。本来,干部人事制度就有规定,组织部长、纪委书记不得由籍贯在本地的人担任,现在这个位子空了,市委书记、市长都配了,为什么偏偏这个岗位要空着呢?   正在这个时候,林清雅接了到省纪委的电话,请她迅速到省纪委开会。林清雅怠慢不得,连夜乘车赶了过去,第二天一早,办公室的同志打电话告诉她,请她一上班就到汤书记的办公室。   林清雅来到汤书记的办公室,只见汤怀炎已经正襟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见到林清雅过来,很平易近人地站了起来,走到茶几边给林清雅倒了一杯水,林清雅有点不好意思,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汤书记倒完水,也不再回到自己的办公桌,那样有点居高临下,而是坐到了林清雅对面的沙发上,很亲切地问:“小林啊,你到S市纪委工作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感觉怎么样啊?”   “感觉学到了不少东西吧。”林清雅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实说,要说感觉,她的感觉可太丰富了,从来没有想到,干纪检是如些的紧张,如此的复杂,如此的惊心动魄。   “呵呵,还是很谦虚的嘛!年轻人,谦虚一点是好事,不过,谦虚过分可就等于骄傲了哦。”汤怀炎对林清雅打趣道。汤书记的话,让林清雅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说他对,那就是承认自己在谦虚,这样不太好;说他不对,又是反驳领导的意见,这样更不好。虽说林清雅不是那种喜欢拍领导马屁的人,当然,她也没有这个必要,但是,起码的礼节和对领导的尊重还是很必要的,所以,林清雅只好回之以淡淡的一笑。   “老实说,中纪委安排你到市纪委来挂职,当初我是不大以为然的,认为你是**,又出身名校,下来无非是镀镀金,添一个基层工作的经验,回去好提拔重用。但是,从你前一段时间的表现,我才发现不是这个样子,坦率地说,刚开始我并没有十分关心你,让你下去了就下去了,后来,你的表现逐渐引起了我的注意。S市的这个案子,一直是你在直接负责,表现出了很强的敬业精神和工作能力啊,这个案子虽说还没有结案,但是,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两名副厅级的领导干部被查了出来,P县的那个常务副县长的暴露,更是你领导的专案组的神来之笔,可以说是成果颇丰啊!”汤怀炎并不掩饰对自己部下的满意之情。   “汤书记过奖了,其实,这都是集体的功劳,对业务,我并不很内行。S市纪委的……”   “小林啊,你就不要再谦虚了。呵呵。”汤怀炎并没有让林清雅把话说完,就开始插话。他真的以为这是林清雅在谦虚,有成绩的时候,说是集体的功劳,这是领导干部在谦虚时常用的词汇了,因为,这个集团还是个人领导的功劳,就是自己的功劳嘛。他哪里知道,林清雅说的是真心话,而且,林清雅是想在汤书的面前推荐一下蓝煜星呢。 第一章变化(下)   在这种场合下,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蓝煜星是不会多插一句嘴的。尽管他知道,自己是省纪委的人,是以林清雅的助手的身份来的,所以,必有的时候他也有话语权,但他极少表态。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年轻人,在吴国同和林清雅面前说过多的话,林清雅没什么,但吴国同肯定会有所感觉。同时,蓝煜星也不想过多地显露自己的实力,锋芒太露,不是什么好事。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查案,现在,他的建议都可以在私下里通过林清雅来发挥作用,而且,他们两个人的配合现在十分默契,有时候,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可以达到效果,自己就更没有必要去表现什么了。在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蓝煜星现在更加成熟了,对一些名利特别是表面的虚荣看得也更淡了,只要能查案子打击**,就行了,至于什么荣誉啊职位啊,他并不刻意地去追求。   “也许吧,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许昌平,可能是许昌平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至于许枫,他们可能清楚,许枫并不了解太多的事情。”这次插话的是林清雅。   “可许枫还是为我们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比如玉纶集团的事情。”吴国同质疑道。   “玉纶集团,如果真的牵涉到玉纶集团,那麻烦就大了。玉纶是S市的第一大民营企业,也是最大的劳动密集型企业集团,也可以说,他是S市现在唯一一个还能保持良性经营的一个特大型企业。如果玉纶集团跨台,将直接导致三万多人失业,这还不算上相关产业和配套产业特别是玉纶集团工人生活消费所带动的服务业。工业和服务业的带动比是一比一到一比二,也就是说,一个产业工人可以带动一个到两个服务业岗位,按这样算的话,失业的人数最多可以增加到十万。在S市,玉纶集团轻易动不得啊,别说是去查玉纶集团,就是对外面说一声,玉纶集团和**有关联,估计对S市来说,都有可能是一场地震。”说话的是林清雅,她在S市生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十分明白玉纶集团对S市的重要性。人都是感情动物,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一段时间以后,林清雅已经对这个城市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如果这个企业真的跨台了,如果近十万的职工真的失业了,这实在不是林清雅愿意见到的。   “不仅如此。”这一次插话的是蓝煜星:“玉纶集团去年的纳税额超过了五个亿,相当于S市的一个县,在整个S市财政收入份额中大约占到了一成,在S市工业纳税额中占到了两成,工业增加值、销售额所占的比例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当然,这也是在不计划上下游配套企业和带动产业的情况下的数据。可以肯定地说,如果玉纶集团跨台了,S市的经济发展水平将会倒退三年。”蓝煜星对这个数据更了解。但是这显然不是蓝煜星所要表达的内容,他想说的话在后面:“但是,我个人的意见是,不能因为企业对经济发展的作用大就能允许它包容**、藏污纳垢。远华集团的实力比玉纶集团要强得多,不也还是该查照查。当然,我们最好能够在揪出**分子的同时,尽可能地保持玉纶集团的发展与稳定。”   “也许事情并不象我们想象得那样严重。当然,我们要在报告中把这些情况说出来,然后征求领导人的意见吧。”吴国同的观点很简单,听上级的,总没有错,公安人员只负责查案子,上面交等什么案子就查什么案子。就像他以前当兵打仗一样,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叫打仗就打仗,让打谁就打谁,只管怎么打,不管为什么打,打谁,为什么打这个目标,那是政治家们的事情。   结论已定,第二天,专案组的报告就已经送到了省纪委,事实上,在许昌平事件发生以后,专案组已经以信息的形式把情况上报了。这两天,省委常委会也在研究S市的事情,在得到进一步的报告以后,省委常委会形成了决议,S市的行政体系,再一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一件大事,就是根据党风廉政建设现任制的有关规定,追究了S市市委主要领导的责任,市委书记黄柏强被调离S市市委书记的岗位,回到省里任省政协的副秘书长,正厅级职级不变。原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耿义波同志调任S市市委书记职务,免去省委秘书长一职,兼任J省省委常委,以加强S市市委的领导力量。考虑到耿义波同志对S市的情况不是很熟悉,省委经慎重研究,决定从现有的S市四套班子领导中选拔一名政绩突出、清正廉洁、口碑良好、有能力、有办法的同志担任S市的代市长,但是,选来选去,在现有的几名市委副书记和副市长中都没有找到太合适的人选,本来常务副市长程伟元是比较合适的,但考虑到一来他担任常务的时间太短,二来,专案组的报告中提及了他,虽然不能确定,但不排除此人与许昌平被杀案有关的嫌疑,建议对他立案调查,这样的人选显然不合适。最后,经省委组织部推荐,省委主要领导亲自把关认可,决定调任原市人大副主任、党组书记谈新权同志任代市长。   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省委还采纳了省公安厅的建议,亲自过问了S市公安局局长的人选,经S市市委建议由在928大案专案组中表现突出最后英勇负伤的S市公安局副局长、刑警支队支队长李强同志担任公安局长、市委政法委副书记。   一番任命下来,S市的新一届领导班子已经产生了,可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还空着,这个位子就是S市的纪委书记,但是,大家都清楚,这个位子,估计S市的人是坐不上了。本来,干部人事制度就有规定,组织部长、纪委书记不得由籍贯在本地的人担任,现在这个位子空了,市委书记、市长都配了,为什么偏偏这个岗位要空着呢?   正在这个时候,林清雅接了到省纪委的电话,请她迅速到省纪委开会。林清雅怠慢不得,连夜乘车赶了过去,第二天一早,办公室的同志打电话告诉她,请她一上班就到汤书记的办公室。   林清雅来到汤书记的办公室,只见汤怀炎已经正襟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见到林清雅过来,很平易近人地站了起来,走到茶几边给林清雅倒了一杯水,林清雅有点不好意思,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汤书记倒完水,也不再回到自己的办公桌,那样有点居高临下,而是坐到了林清雅对面的沙发上,很亲切地问:“小林啊,你到S市纪委工作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感觉怎么样啊?”   “感觉学到了不少东西吧。”林清雅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实说,要说感觉,她的感觉可太丰富了,从来没有想到,干纪检是如些的紧张,如此的复杂,如此的惊心动魄。   “呵呵,还是很谦虚的嘛!年轻人,谦虚一点是好事,不过,谦虚过分可就等于骄傲了哦。”汤怀炎对林清雅打趣道。汤书记的话,让林清雅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说他对,那就是承认自己在谦虚,这样不太好;说他不对,又是反驳领导的意见,这样更不好。虽说林清雅不是那种喜欢拍领导马屁的人,当然,她也没有这个必要,但是,起码的礼节和对领导的尊重还是很必要的,所以,林清雅只好回之以淡淡的一笑。   “老实说,中纪委安排你到市纪委来挂职,当初我是不大以为然的,认为你是**,又出身名校,下来无非是镀镀金,添一个基层工作的经验,回去好提拔重用。但是,从你前一段时间的表现,我才发现不是这个样子,坦率地说,刚开始我并没有十分关心你,让你下去了就下去了,后来,你的表现逐渐引起了我的注意。S市的这个案子,一直是你在直接负责,表现出了很强的敬业精神和工作能力啊,这个案子虽说还没有结案,但是,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两名副厅级的领导干部被查了出来,P县的那个常务副县长的暴露,更是你领导的专案组的神来之笔,可以说是成果颇丰啊!”汤怀炎并不掩饰对自己部下的满意之情。   “汤书记过奖了,其实,这都是集体的功劳,对业务,我并不很内行。S市纪委的……”   “小林啊,你就不要再谦虚了。呵呵。”汤怀炎并没有让林清雅把话说完,就开始插话。他真的以为这是林清雅在谦虚,有成绩的时候,说是集体的功劳,这是领导干部在谦虚时常用的词汇了,因为,这个集团还是个人领导的功劳,就是自己的功劳嘛。他哪里知道,林清雅说的是真心话,而且,林清雅是想在汤书的面前推荐一下蓝煜星呢。 第二章隐忧(上)   “这一次S市出了一系列的事件,作为当事人和案件的直接查办者,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省委这次对S市的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当然,还没有完全到位,特别是纪委这一块,孙继尧出事以后,纪委书记还一直是个空缺,省委领导特别重视,希望能选一个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的人才来担任这一职务。说起来容易,但是仔细排查起来,真正符合这个标准的优秀年轻干部,少啊!”说完,汤怀炎居然叹了一口气。   “难道汤书记准备安排自己到S市做纪委书记?”林清雅吃了一惊,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这个标准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革命化这个要求比较虚幻,没有什么定量的标准,但是,按照其它的三个标准来衡量,S市现有的两位副书纪年龄都已经不轻了,全是五十岁左右,一个年轻化就可以把他们排除在外;若是论专业化和知识化,似乎没有人比自己这个法学博士更符合条件的了。但市纪委书记这个位置,从来都是非常要害的岗位,责任重大啊。虽说只是个副厅级干部,级别不高,但是得看放在哪一级,如果在北京,副厅级干部可以说是多如牛毛,但在S市,可就是一个之下万人之上了,不曾有过领导经验的林清雅,对这一任命的确是缺乏心理准备。   “当然啦,刚刚到S市赴任的耿义波同志在对省委领导汇报人选的时候,考虑得也非常周全,希望省委在考虑班子配备的时候,能够有效地改善S市领导班子的年龄结构、知识结构、性别结构,因此,义波同志在推荐市纪委书记人员的时候,可是指名推荐的你啊!”汤怀炎绕了一个大***,终于说出了他的真正意图。   林清雅开始糊涂了。她有点想不通,如果说,汤怀炎出于对自己能力的欣赏,把自己推荐到S市做纪委书记,也许可以理解。但是,现在汤怀炎却告诉自己,推荐她的并不是省纪委,而是新任的市委书记耿义波,这就让她想不通了。耿义波是如何知道的自己呢?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如果自己再回到S市,手上的这个案子怎么办?这个案子,是自己和蓝煜星的心血所在,如果自己走了,那前面的努力岂不是半途而废了?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自己离开了专案组,换了一个新的负责人,蓝煜星还会有用武之地吗?林清雅并不在乎什么功劳成绩,但是她知道,她的存在是蓝煜星赖以施展才华的前提,他的所有构想,都是通过自己来实现的。可现在……林清雅现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汤怀炎看出了林清雅的犹豫,像看透她的心思一般,接下来的语气变得更加平和而坦诚:“坦率地说,我是不希望你走的。214大案至今还没有结案,现在正在关键时期,把你抽走了再换一个负责人,等于一切又要重新开始,这对我们纪委的工作也是一个损失啊。当然啦,现在我是代表省委和你交心,并不是正式谈话,但是,从你个人来讲,于私,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公,你也应该要服从组织的分配才是;还有一条有点公私兼顾的性质,义波同志是省委常委,而且他刚刚到任,省委当然要支持他的工作,既然提出来了,纪委这边,自然也要全力以赴地配合他,支持他。情况就是这样,你考虑考虑吧,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通过我向省委提出来。如果没有的话,估计这两天省委就会正式下文了。”汤怀炎及时结束了这场谈话。   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有些复杂了,林清雅很乱。她虽然很聪明,但毕竟从政的时间很短,对很多事情看得不很明白。自己该何去何从?看来还是要跟蓝煜星商议一下才行,毕竟现在一切还没有决定。想到蓝煜星,林清雅觉得自己有了主心骨。既然有人会帮自己分析,而且肯定分析得比自己透彻,干嘛费那么大的劲,挨累不落好。得偷懒时且偷懒,自己有这么好的一个高参,不用岂不浪费?由它去吧。决心已定的林清雅有了打算,一切等蓝煜星来定夺便是。当下也没有向汤书记表态,直接站起身来向汤怀炎告辞。   事不宜迟,林清雅没有在省里过多停留,出了汤怀炎的办公室,就乘车直奔S市。到了办案点,整好是中午十二点,大家都刚刚吃完中饭。林清雅让驾驶员自己到食堂吃饭,并让他通知食堂给自己准备一份快餐送到房间里,然后,林清雅便回房间通知蓝煜星过来。   等蓝煜星赶了过来,林清雅已经把不锈钢餐盘放在客厅沙发的茶几上,开始吃她这份迟到的午餐了。   “坐!”林清雅边吃东西边让蓝煜星坐下,这个名门淑女,在和其他的男士在一起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不拘小节的,可蓝煜星不同。这些细节,林清雅并没有意识到,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从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或是不合适;对别的人,也同样是自然而然地保持着距离,偶尔遇到一些不懂得保持距离的人,她就会觉得对方这样做很不好,很不合适。   “发生什么事了?”蓝煜星知道,林清雅现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这样正式地请他过来的,有点什么小事,一个电话就解决了,今天,她刚从省里回来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找他来,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所以,蓝煜星也不客气,直接发问。   “汤书记告诉我,省里准备安排我到S市做纪委书记。”林清雅把上省和汤怀炎的谈话情况详细地对蓝煜星说了一遍,并且说明了自己的疑惑,新任的书记对自己并不熟,但为什么偏偏要点自己。 第二章隐忧(上)   “这一次S市出了一系列的事件,作为当事人和案件的直接查办者,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省委这次对S市的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当然,还没有完全到位,特别是纪委这一块,孙继尧出事以后,纪委书记还一直是个空缺,省委领导特别重视,希望能选一个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的人才来担任这一职务。说起来容易,但是仔细排查起来,真正符合这个标准的优秀年轻干部,少啊!”说完,汤怀炎居然叹了一口气。   “难道汤书记准备安排自己到S市做纪委书记?”林清雅吃了一惊,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这个标准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革命化这个要求比较虚幻,没有什么定量的标准,但是,按照其它的三个标准来衡量,S市现有的两位副书纪年龄都已经不轻了,全是五十岁左右,一个年轻化就可以把他们排除在外;若是论专业化和知识化,似乎没有人比自己这个法学博士更符合条件的了。但市纪委书记这个位置,从来都是非常要害的岗位,责任重大啊。虽说只是个副厅级干部,级别不高,但是得看放在哪一级,如果在北京,副厅级干部可以说是多如牛毛,但在S市,可就是一个之下万人之上了,不曾有过领导经验的林清雅,对这一任命的确是缺乏心理准备。   “当然啦,刚刚到S市赴任的耿义波同志在对省委领导汇报人选的时候,考虑得也非常周全,希望省委在考虑班子配备的时候,能够有效地改善S市领导班子的年龄结构、知识结构、性别结构,因此,义波同志在推荐市纪委书记人员的时候,可是指名推荐的你啊!”汤怀炎绕了一个大***,终于说出了他的真正意图。   林清雅开始糊涂了。她有点想不通,如果说,汤怀炎出于对自己能力的欣赏,把自己推荐到S市做纪委书记,也许可以理解。但是,现在汤怀炎却告诉自己,推荐她的并不是省纪委,而是新任的市委书记耿义波,这就让她想不通了。耿义波是如何知道的自己呢?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如果自己再回到S市,手上的这个案子怎么办?这个案子,是自己和蓝煜星的心血所在,如果自己走了,那前面的努力岂不是半途而废了?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自己离开了专案组,换了一个新的负责人,蓝煜星还会有用武之地吗?林清雅并不在乎什么功劳成绩,但是她知道,她的存在是蓝煜星赖以施展才华的前提,他的所有构想,都是通过自己来实现的。可现在……林清雅现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汤怀炎看出了林清雅的犹豫,像看透她的心思一般,接下来的语气变得更加平和而坦诚:“坦率地说,我是不希望你走的。214大案至今还没有结案,现在正在关键时期,把你抽走了再换一个负责人,等于一切又要重新开始,这对我们纪委的工作也是一个损失啊。当然啦,现在我是代表省委和你交心,并不是正式谈话,但是,从你个人来讲,于私,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公,你也应该要服从组织的分配才是;还有一条有点公私兼顾的性质,义波同志是省委常委,而且他刚刚到任,省委当然要支持他的工作,既然提出来了,纪委这边,自然也要全力以赴地配合他,支持他。情况就是这样,你考虑考虑吧,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通过我向省委提出来。如果没有的话,估计这两天省委就会正式下文了。”汤怀炎及时结束了这场谈话。   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有些复杂了,林清雅很乱。她虽然很聪明,但毕竟从政的时间很短,对很多事情看得不很明白。自己该何去何从?看来还是要跟蓝煜星商议一下才行,毕竟现在一切还没有决定。想到蓝煜星,林清雅觉得自己有了主心骨。既然有人会帮自己分析,而且肯定分析得比自己透彻,干嘛费那么大的劲,挨累不落好。得偷懒时且偷懒,自己有这么好的一个高参,不用岂不浪费?由它去吧。决心已定的林清雅有了打算,一切等蓝煜星来定夺便是。当下也没有向汤书记表态,直接站起身来向汤怀炎告辞。   事不宜迟,林清雅没有在省里过多停留,出了汤怀炎的办公室,就乘车直奔S市。到了办案点,整好是中午十二点,大家都刚刚吃完中饭。林清雅让驾驶员自己到食堂吃饭,并让他通知食堂给自己准备一份快餐送到房间里,然后,林清雅便回房间通知蓝煜星过来。   等蓝煜星赶了过来,林清雅已经把不锈钢餐盘放在客厅沙发的茶几上,开始吃她这份迟到的午餐了。   “坐!”林清雅边吃东西边让蓝煜星坐下,这个名门淑女,在和其他的男士在一起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不拘小节的,可蓝煜星不同。这些细节,林清雅并没有意识到,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从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或是不合适;对别的人,也同样是自然而然地保持着距离,偶尔遇到一些不懂得保持距离的人,她就会觉得对方这样做很不好,很不合适。   “发生什么事了?”蓝煜星知道,林清雅现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这样正式地请他过来的,有点什么小事,一个电话就解决了,今天,她刚从省里回来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找他来,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所以,蓝煜星也不客气,直接发问。   “汤书记告诉我,省里准备安排我到S市做纪委书记。”林清雅把上省和汤怀炎的谈话情况详细地对蓝煜星说了一遍,并且说明了自己的疑惑,新任的书记对自己并不熟,但为什么偏偏要点自己。 第二章隐忧(下)   蓝煜星听完,低头想了一会说:“这个事情原因有点复杂,极有可能不是一种原因促成的结果。你真的以为耿义波是因为你的能力才要求你到纪委来的吗?”   “我当然不会这么看。”人贵有自知之明,对自己,林清雅还是清楚的,无论她的专业水平有多么出色,都不能说明她一定可以做一个很优秀的领导干部。只不过,她还没想清楚事情的本末。   “从耿义波的角度看,你做市纪委书记有很多好处,第一,你比较年轻,和那些老油条相比,很好驾驭。最近,中央一直在提纪委直管的事情,极有可能很快就会实施,对上只对省纪委负责,省纪委又直接对中纪委负责,就算耿义波是省委常委,如果碰上个刺头做纪委书记,他也会觉得挺麻烦,相比之下,用你就会很省心。第二,你的身份特殊,对你的身份,别人可能不清楚,但耿义波肯定清楚,他是省委秘书长,其实就是省委书记的大管家,发到省委的秘密文件必须经他的手,你的身份在省委还是个秘密,但在他那里不是秘密。身边有你这么个在中央都有些背景的属下,而且你又不会太不听话,这样,对S市向上开展工作是极有好处的。”蓝煜星一点一点的分析耿义波要林清雅的原因。   “仅此而已?”林清雅虽然认为蓝煜星的分析很有道理,可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火候。   “还有一点,我敢往上想,但又觉得不大可能。”蓝煜星有点迟疑问。   “是什么?”林清雅急切地想知道。   “也许有人不愿意你在专案组工作,想让你出来。”蓝煜星轻声地说。   “对,你说的就是我心中的感觉,我似乎总觉的这事有什么不对劲,但总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听了蓝煜星的话,林清雅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按道理耿义波本人对你破不破这个案子应该是无所谓的。他是省委书记身边的红人,这次来S市,也是受命于危难之间,省委派他来,一来是要压住S市的局势,把工作扭到正轨上来,二来,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也是一种镀金。我看过耿义波的简历,此人是NJ大学的经济学硕士,今天刚刚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毕业以后,他先被分配在省计划委工作,后来调到了省委办公室做处长,最后做到了省委研究室主任。此人也是一个学者型的领导,发表过不少很有份量的论文,特别是对号称J南模式的J省经济发展的研究颇有见地,在国内经济学界有一定的影响。在升任省委秘书长以后,耿义波表现出了除学识以外的在组织协调方面的才华,很得现任省委书记的赏识。J省是全国数得着的经济和文化大省,经济发展带动政治发展,现在,J省出干部全国皆知,全国三十二个省市自治区,J省籍的省委书记就有六个,几乎每年都会为其它的省份输送一批省级干部。目前,我们的省委书记也干了快三年了,如果不出意外,下一步有可能被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紧接着会提拔到中央工作,他似乎很愿意培养耿义波。不过,耿本人也有一个最大的缺撼,就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特别是没有当过一个地方的一把手正职,这对他仕图是极为不利的。中央一般来说是不会选一个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人做封疆大吏的。所以,耿义波来S市,主要是先把局面稳定下来,然后他可以为S市争取一些项目,让S市在经济发展上有一些起色,这样,下步再回到省委,耿义波可能就身价百倍了。所以,应该不会对这个案子过分看重的,但是,对你的特殊身份,他也许会留心的。”蓝煜星分析得很详细,显然,像耿义波这样仕途一片光明的人应该是不会掺和到这样的案子里面的。   “蓝煜星,我有这样一种想法,你说,像耿义波这样的干部,新到S市工作,希望积累些政绩,对他来说,最不愿看到的是什么局面?”   “是不稳定。比如黄柏强这样,就算没他什么事,可出了孙继尧和许昌平这两件大案子以后,他也要受牵连,其实这不怨他,孙继尧和许昌平隐藏得都很深,就算是许昌平,虽然受了点贿,但也不是很过分。所以,活该黄柏强倒霉,这叫睡觉把脚给崴了。”回答完,蓝煜星呵呵一笑。   “是啊,我就在想,如果我们下一步开始查玉纶集团,特别是如果查到玉纶集团和许昌平背后的黑幕,那么,玉纶集团很可能就会遭受灭顶之灾,这将会牵扯到近十万人的切身利益,对S市来说,这就是最大的不稳定。你说,耿义波他会不会因为这个阻止我们破案,从而釜底抽薪,把我调离专案组呢?”   “呵呵,你想哪儿去了,这不可能。”蓝煜星笑着说:“如果是出于这种目的,他根本就不必耍这样的小伎俩,直接跟省委汇报他的担忧就可以了。”   “那你说他为什么这样做呢?”林清雅不理解了。   “也许是S市有人向他建议吧。”蓝煜星猜测道:“耿义波刚到S市来,对很多情况都不会很熟,在他开展工作的初期,一般来说,会进行大量的调研,征求方方面面的意见,也许有人在和他交流的时候向他进了言。许枫那天说的话,虽然我们是要求保密的,但保密的对象并不包括耿义波,也许,S市委常委一班人,现在都知道这个案情了。”   “蓝煜星,你既然这么说,那就让我忽然想到一个人,也许,他会提这样的建议。”林清雅象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   “谁?”   “你未来的岳父,谈新权。”在说到谈新权的名字的时候,林清雅有点一字一顿,说出这三个字。   “你为什么想到是他?”蓝煜星开始刨根问底。   “第一,他曾经阻止过你去省纪委,强烈要求你到省委组织部去,他可能也知道,你到省纪委,可能有我的原因,你是我的秘书嘛,搞不好我回来了你也可能跟着回来呢。第二,你说过,谈、钱两家相交莫逆,玉纶集团的创立,就是谈新权在P县时候的事情,玉纶集团发展到今天,谈新权功不可没,甚至是玉纶集团的企业文化都有很多谈新权施政的影子。于私,谈新权不想企业在这个案件中受牵连;于公,玉纶集团是S市的支柱企业,他也很担心这个企业伤筋动骨,所以向耿书记建议把我甚至是你都调回S市,这样,咱们和这个案子就脱离关系了,调查这件案子的力量也削减去了一半了。第三,你的这位未来的岳父,现在可是S市的新任市长,也是耿义波在S市工作最得力的伙伴和助手,他的话,对耿义波最有影响力。更何况,关于许昌平一案的案情,考虑到许枫的遗言会对S市造成一定的不利影响,现在还是个机密,但保密的对象并不包括S市的主要领导人,耿义波是知道情况的,如果不出意外,谈新权也有可能知道。所以,如果是谈新权向耿义波建议,那么,他的意见八成会被耿书记采纳。”林清雅一步一步的是揭出了她的观点。   “你让我想一想。我现在也有点乱。”蓝煜星有种头大的感觉,他在仔细地梳理着今天的这场交流,两个的的话题越来越深入,可不知道怎么着就把话题扯到谈新权身上了。蓝煜星对林清雅的分析是认同的,她的话,有理有据,从哪一条看,似乎都很合理。还有,对谈新权这个人的影响力,他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了。这个老头,别看话不多,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极有说服力甚至是煽动性,如果不是自己对纪检监察这个行业特别执着的话,早就可能听了他的话放弃了。难道,真的是他?蓝煜星感觉,这里面还有一些东西似乎没弄明白。   “听起来有道理,但是,在有些地方又是矛盾的。关于许枫的遗言,现在已经是专案组的最重要的线索了,就是你不查,也会有别人来查,而且,结果都差不多,按你刚才所说的他的出发点,作出把你调离的建议是于事无补的。不过,我现在有点怀疑,如果我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结果非常可怕的。”   “什么结果?”   “如果真的是有人提这种建议,而且,目的是为了阻止你查这个案子,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和许昌平是一路人,而且,也是最关键的,他极有可能了解你的特殊身份,甚至有可能了解我通过你在这案子所起的作用,知道把你调离了以后,别人很难起到你的特殊作用,又或是知道你既惹不起又收买不来,换了别人他们好做工作,所以,才会提这样的建议,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起到釜底抽薪的效果。”蓝煜星说完后,神色凝重,他感觉到对手所给他施加的压力,这一次,是空前的沉重,似乎,自己和林清雅的一切,都已经被对方洞察入微。 第二章隐忧(下)   蓝煜星听完,低头想了一会说:“这个事情原因有点复杂,极有可能不是一种原因促成的结果。你真的以为耿义波是因为你的能力才要求你到纪委来的吗?”   “我当然不会这么看。”人贵有自知之明,对自己,林清雅还是清楚的,无论她的专业水平有多么出色,都不能说明她一定可以做一个很优秀的领导干部。只不过,她还没想清楚事情的本末。   “从耿义波的角度看,你做市纪委书记有很多好处,第一,你比较年轻,和那些老油条相比,很好驾驭。最近,中央一直在提纪委直管的事情,极有可能很快就会实施,对上只对省纪委负责,省纪委又直接对中纪委负责,就算耿义波是省委常委,如果碰上个刺头做纪委书记,他也会觉得挺麻烦,相比之下,用你就会很省心。第二,你的身份特殊,对你的身份,别人可能不清楚,但耿义波肯定清楚,他是省委秘书长,其实就是省委书记的大管家,发到省委的秘密文件必须经他的手,你的身份在省委还是个秘密,但在他那里不是秘密。身边有你这么个在中央都有些背景的属下,而且你又不会太不听话,这样,对S市向上开展工作是极有好处的。”蓝煜星一点一点的分析耿义波要林清雅的原因。   “仅此而已?”林清雅虽然认为蓝煜星的分析很有道理,可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火候。   “还有一点,我敢往上想,但又觉得不大可能。”蓝煜星有点迟疑问。   “是什么?”林清雅急切地想知道。   “也许有人不愿意你在专案组工作,想让你出来。”蓝煜星轻声地说。   “对,你说的就是我心中的感觉,我似乎总觉的这事有什么不对劲,但总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听了蓝煜星的话,林清雅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按道理耿义波本人对你破不破这个案子应该是无所谓的。他是省委书记身边的红人,这次来S市,也是受命于危难之间,省委派他来,一来是要压住S市的局势,把工作扭到正轨上来,二来,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也是一种镀金。我看过耿义波的简历,此人是NJ大学的经济学硕士,今天刚刚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毕业以后,他先被分配在省计划委工作,后来调到了省委办公室做处长,最后做到了省委研究室主任。此人也是一个学者型的领导,发表过不少很有份量的论文,特别是对号称J南模式的J省经济发展的研究颇有见地,在国内经济学界有一定的影响。在升任省委秘书长以后,耿义波表现出了除学识以外的在组织协调方面的才华,很得现任省委书记的赏识。J省是全国数得着的经济和文化大省,经济发展带动政治发展,现在,J省出干部全国皆知,全国三十二个省市自治区,J省籍的省委书记就有六个,几乎每年都会为其它的省份输送一批省级干部。目前,我们的省委书记也干了快三年了,如果不出意外,下一步有可能被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紧接着会提拔到中央工作,他似乎很愿意培养耿义波。不过,耿本人也有一个最大的缺撼,就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特别是没有当过一个地方的一把手正职,这对他仕图是极为不利的。中央一般来说是不会选一个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人做封疆大吏的。所以,耿义波来S市,主要是先把局面稳定下来,然后他可以为S市争取一些项目,让S市在经济发展上有一些起色,这样,下步再回到省委,耿义波可能就身价百倍了。所以,应该不会对这个案子过分看重的,但是,对你的特殊身份,他也许会留心的。”蓝煜星分析得很详细,显然,像耿义波这样仕途一片光明的人应该是不会掺和到这样的案子里面的。   “蓝煜星,我有这样一种想法,你说,像耿义波这样的干部,新到S市工作,希望积累些政绩,对他来说,最不愿看到的是什么局面?”   “是不稳定。比如黄柏强这样,就算没他什么事,可出了孙继尧和许昌平这两件大案子以后,他也要受牵连,其实这不怨他,孙继尧和许昌平隐藏得都很深,就算是许昌平,虽然受了点贿,但也不是很过分。所以,活该黄柏强倒霉,这叫睡觉把脚给崴了。”回答完,蓝煜星呵呵一笑。   “是啊,我就在想,如果我们下一步开始查玉纶集团,特别是如果查到玉纶集团和许昌平背后的黑幕,那么,玉纶集团很可能就会遭受灭顶之灾,这将会牵扯到近十万人的切身利益,对S市来说,这就是最大的不稳定。你说,耿义波他会不会因为这个阻止我们破案,从而釜底抽薪,把我调离专案组呢?”   “呵呵,你想哪儿去了,这不可能。”蓝煜星笑着说:“如果是出于这种目的,他根本就不必耍这样的小伎俩,直接跟省委汇报他的担忧就可以了。”   “那你说他为什么这样做呢?”林清雅不理解了。   “也许是S市有人向他建议吧。”蓝煜星猜测道:“耿义波刚到S市来,对很多情况都不会很熟,在他开展工作的初期,一般来说,会进行大量的调研,征求方方面面的意见,也许有人在和他交流的时候向他进了言。许枫那天说的话,虽然我们是要求保密的,但保密的对象并不包括耿义波,也许,S市委常委一班人,现在都知道这个案情了。”   “蓝煜星,你既然这么说,那就让我忽然想到一个人,也许,他会提这样的建议。”林清雅象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   “谁?”   “你未来的岳父,谈新权。”在说到谈新权的名字的时候,林清雅有点一字一顿,说出这三个字。   “你为什么想到是他?”蓝煜星开始刨根问底。   “第一,他曾经阻止过你去省纪委,强烈要求你到省委组织部去,他可能也知道,你到省纪委,可能有我的原因,你是我的秘书嘛,搞不好我回来了你也可能跟着回来呢。第二,你说过,谈、钱两家相交莫逆,玉纶集团的创立,就是谈新权在P县时候的事情,玉纶集团发展到今天,谈新权功不可没,甚至是玉纶集团的企业文化都有很多谈新权施政的影子。于私,谈新权不想企业在这个案件中受牵连;于公,玉纶集团是S市的支柱企业,他也很担心这个企业伤筋动骨,所以向耿书记建议把我甚至是你都调回S市,这样,咱们和这个案子就脱离关系了,调查这件案子的力量也削减去了一半了。第三,你的这位未来的岳父,现在可是S市的新任市长,也是耿义波在S市工作最得力的伙伴和助手,他的话,对耿义波最有影响力。更何况,关于许昌平一案的案情,考虑到许枫的遗言会对S市造成一定的不利影响,现在还是个机密,但保密的对象并不包括S市的主要领导人,耿义波是知道情况的,如果不出意外,谈新权也有可能知道。所以,如果是谈新权向耿义波建议,那么,他的意见八成会被耿书记采纳。”林清雅一步一步的是揭出了她的观点。   “你让我想一想。我现在也有点乱。”蓝煜星有种头大的感觉,他在仔细地梳理着今天的这场交流,两个的的话题越来越深入,可不知道怎么着就把话题扯到谈新权身上了。蓝煜星对林清雅的分析是认同的,她的话,有理有据,从哪一条看,似乎都很合理。还有,对谈新权这个人的影响力,他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了。这个老头,别看话不多,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极有说服力甚至是煽动性,如果不是自己对纪检监察这个行业特别执着的话,早就可能听了他的话放弃了。难道,真的是他?蓝煜星感觉,这里面还有一些东西似乎没弄明白。   “听起来有道理,但是,在有些地方又是矛盾的。关于许枫的遗言,现在已经是专案组的最重要的线索了,就是你不查,也会有别人来查,而且,结果都差不多,按你刚才所说的他的出发点,作出把你调离的建议是于事无补的。不过,我现在有点怀疑,如果我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结果非常可怕的。”   “什么结果?”   “如果真的是有人提这种建议,而且,目的是为了阻止你查这个案子,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和许昌平是一路人,而且,也是最关键的,他极有可能了解你的特殊身份,甚至有可能了解我通过你在这案子所起的作用,知道把你调离了以后,别人很难起到你的特殊作用,又或是知道你既惹不起又收买不来,换了别人他们好做工作,所以,才会提这样的建议,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起到釜底抽薪的效果。”蓝煜星说完后,神色凝重,他感觉到对手所给他施加的压力,这一次,是空前的沉重,似乎,自己和林清雅的一切,都已经被对方洞察入微。 第三章夺秒(上)   “唉!”林清雅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复杂程度是她以前所想象不到的,就像这个案子,虽说案情很复杂,对方力量似乎也很强大,棘手的事情一个接一个,但这些都不是问题,如果什么案子都是一调查就人赃俱获,**分子一个不落全部落网,那干纪检监察就太容易了。因此,对破案所遇到的困难,林清雅从来没有畏难过,相反,随着案情的逐步深入,对方暴露的问题越来越多,纪检方的网也撒得越来越大,林清雅相信,最后,这个案子总会水落石出,她从来没有对专案组,对自己和蓝煜星的能力丧失过信心,但是,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一些内部因素给案件的侦破带来的困扰。   现在就是这样,终于遇到了这样的麻烦。前期,她们还从来没遇到这样的问题。对这个案子,领导既重视也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装备给装备,要技术给技术。许昌平落网以后,虽然以各种名义说情的人很多,但省纪委特别汤书记那边顶住了压力,给专案组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环境,使他们可以心无旁骛地放手施为,这才让许昌平开口,虽然敌人又一次用卑劣的手段残忍地杀害了许昌平父子,可毕竟是留下了一些线索,只要有线索可查,还怕破不了案吗?何况,以前在没有线索的时候,不是也可以创造条件去发现一些线索。   可是,现在领导要自己到S市去做纪委书记,这是提拔,也是重用,问题是,这样一来,案子自己就插不了手了。林清雅当然不怀疑,换了一个人,案子仍然要查下去,也许,新的负责人比自己水平更高,能力更强,但是,再强能够强得过蓝煜星吗?对蓝煜星的能力,林清雅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的,对他来说,似乎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而且,为了这个案子,蓝煜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心血,甚至于用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手段,林清雅都是一清二楚。如果自己离开了专案组,那么,以他现在一个办事员的身份,蓝煜星还有用武之地吗?如果不能把这个案子攻破,这对蓝煜星来说,肯定会是一个终身的遗憾。为了蓝煜星,自己也要坚持下去。问题是,在现在这种局势下,如何坚持?林清雅很踌躇,于是,她开口问道:“现在,最关键的是下一步怎么办?你有什么打算?”   “估计你不回S市是不大可能了。”蓝煜星一开口,便让林清雅的心冷了半截:“既然汤书记都跟你谈过了,估计这事也基本上是铁板定钉了,我想,他跟你说的意见,也是省委领导跟他说的意见。你在J省的挂职时间是两年,现在只能说是刚刚开始,在岗位上不服从省委的安排,这是很不合适的。这事如果被中纪委的领导知道了,搞不好还会认为你任性,不成熟,搞不好还会觉得你依仗自己的家庭和政治背景不服从地方上安排。”   蓝煜星纯粹是站在工作的角度上考虑的,如果是他自己,对这些就会很注意,否则,仅仅凭工作上的能力也不大可能升职那么快。可他在说完以后,却看到林清雅淡淡地一笑:“如果是你说的那样,事情就好办了。”   “哦?”这次轮到蓝煜星惊讶了。   “你想错了,如果有人想利用这种政治上的利益来逼我离开专案组,那么,他们也想错了。你难道真的以为,我对中纪委的岗位就那么在意?我对省委和中纪委领导的印象就那么在意?我对所谓的政治前途就那么在意?”林清雅说得很淡然,可蓝煜星却听出了淡然背后的幽怨。蓝煜星瞬间思维就转过向来了,也许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一直是工作上的联系,所以,不管是自觉还是不自觉,他都更愿意把和林清雅之间的关系当成是一种工作上的关系。如果是工作上的关系,那么,自己作为她的下属,自己的成绩也就是她的成绩,有下属为自己卖命,作领导应该承属下的情,应该给他鼓励,给他表扬,甚至还应该给他一些实惠,否则,谁跟你干啊?所以,这么一段时间以来,蓝煜星虽然知道林清雅对自己好,知道她照顾自己,却从不至于因为工作上的事却感激林清雅,当然,他也没有自己为林清雅做奉献的想法。   但是,蓝煜星现在明白了,林清雅到S市来,是为了范志杰而来,也是为了自己而来,女人的心中,从来就没有什么事业,什么理想,只有爱情和爱人。她后来要求回省纪委,也并不是因为她多么想破这个案子,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想破这个案子而已。贪官是有也罢,无也罢,多也好,少也好,和她没有关系,她才不会去管这些事,她只是想帮自己完成自己的心愿而已。在这件事情上,他依然还是欠她的。   蓝煜星自然也明白了林清雅的打算。她现在就是所谓的无欲则刚,你省委不是征我的意见吗?好。我的意见就是不同意,我不想去做那个什么捞什子纪委书记,先一门心思把这个案子办好再说,至于你们以后用不用我,提不提拔我,或者说两年期满以后如何写鉴定,我全部无所谓,这不就结了嘛。   这让蓝煜星想到了一个人,这就是谈新权所说的徐光启,绝不干所谓的文死柬这样的傻事,又能让领导采纳自己的意见,就是摆在林清雅面前的一个难题。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蓝煜星的志向并不仅仅在这一个案子,风物长宜放眼量,得从长计议才是。 第三章夺秒(上)   “唉!”林清雅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复杂程度是她以前所想象不到的,就像这个案子,虽说案情很复杂,对方力量似乎也很强大,棘手的事情一个接一个,但这些都不是问题,如果什么案子都是一调查就人赃俱获,**分子一个不落全部落网,那干纪检监察就太容易了。因此,对破案所遇到的困难,林清雅从来没有畏难过,相反,随着案情的逐步深入,对方暴露的问题越来越多,纪检方的网也撒得越来越大,林清雅相信,最后,这个案子总会水落石出,她从来没有对专案组,对自己和蓝煜星的能力丧失过信心,但是,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一些内部因素给案件的侦破带来的困扰。   现在就是这样,终于遇到了这样的麻烦。前期,她们还从来没遇到这样的问题。对这个案子,领导既重视也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装备给装备,要技术给技术。许昌平落网以后,虽然以各种名义说情的人很多,但省纪委特别汤书记那边顶住了压力,给专案组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环境,使他们可以心无旁骛地放手施为,这才让许昌平开口,虽然敌人又一次用卑劣的手段残忍地杀害了许昌平父子,可毕竟是留下了一些线索,只要有线索可查,还怕破不了案吗?何况,以前在没有线索的时候,不是也可以创造条件去发现一些线索。   可是,现在领导要自己到S市去做纪委书记,这是提拔,也是重用,问题是,这样一来,案子自己就插不了手了。林清雅当然不怀疑,换了一个人,案子仍然要查下去,也许,新的负责人比自己水平更高,能力更强,但是,再强能够强得过蓝煜星吗?对蓝煜星的能力,林清雅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的,对他来说,似乎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而且,为了这个案子,蓝煜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心血,甚至于用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手段,林清雅都是一清二楚。如果自己离开了专案组,那么,以他现在一个办事员的身份,蓝煜星还有用武之地吗?如果不能把这个案子攻破,这对蓝煜星来说,肯定会是一个终身的遗憾。为了蓝煜星,自己也要坚持下去。问题是,在现在这种局势下,如何坚持?林清雅很踌躇,于是,她开口问道:“现在,最关键的是下一步怎么办?你有什么打算?”   “估计你不回S市是不大可能了。”蓝煜星一开口,便让林清雅的心冷了半截:“既然汤书记都跟你谈过了,估计这事也基本上是铁板定钉了,我想,他跟你说的意见,也是省委领导跟他说的意见。你在J省的挂职时间是两年,现在只能说是刚刚开始,在岗位上不服从省委的安排,这是很不合适的。这事如果被中纪委的领导知道了,搞不好还会认为你任性,不成熟,搞不好还会觉得你依仗自己的家庭和政治背景不服从地方上安排。”   蓝煜星纯粹是站在工作的角度上考虑的,如果是他自己,对这些就会很注意,否则,仅仅凭工作上的能力也不大可能升职那么快。可他在说完以后,却看到林清雅淡淡地一笑:“如果是你说的那样,事情就好办了。”   “哦?”这次轮到蓝煜星惊讶了。   “你想错了,如果有人想利用这种政治上的利益来逼我离开专案组,那么,他们也想错了。你难道真的以为,我对中纪委的岗位就那么在意?我对省委和中纪委领导的印象就那么在意?我对所谓的政治前途就那么在意?”林清雅说得很淡然,可蓝煜星却听出了淡然背后的幽怨。蓝煜星瞬间思维就转过向来了,也许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一直是工作上的联系,所以,不管是自觉还是不自觉,他都更愿意把和林清雅之间的关系当成是一种工作上的关系。如果是工作上的关系,那么,自己作为她的下属,自己的成绩也就是她的成绩,有下属为自己卖命,作领导应该承属下的情,应该给他鼓励,给他表扬,甚至还应该给他一些实惠,否则,谁跟你干啊?所以,这么一段时间以来,蓝煜星虽然知道林清雅对自己好,知道她照顾自己,却从不至于因为工作上的事却感激林清雅,当然,他也没有自己为林清雅做奉献的想法。   但是,蓝煜星现在明白了,林清雅到S市来,是为了范志杰而来,也是为了自己而来,女人的心中,从来就没有什么事业,什么理想,只有爱情和爱人。她后来要求回省纪委,也并不是因为她多么想破这个案子,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想破这个案子而已。贪官是有也罢,无也罢,多也好,少也好,和她没有关系,她才不会去管这些事,她只是想帮自己完成自己的心愿而已。在这件事情上,他依然还是欠她的。   蓝煜星自然也明白了林清雅的打算。她现在就是所谓的无欲则刚,你省委不是征我的意见吗?好。我的意见就是不同意,我不想去做那个什么捞什子纪委书记,先一门心思把这个案子办好再说,至于你们以后用不用我,提不提拔我,或者说两年期满以后如何写鉴定,我全部无所谓,这不就结了嘛。   这让蓝煜星想到了一个人,这就是谈新权所说的徐光启,绝不干所谓的文死柬这样的傻事,又能让领导采纳自己的意见,就是摆在林清雅面前的一个难题。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蓝煜星的志向并不仅仅在这一个案子,风物长宜放眼量,得从长计议才是。 第三章夺秒(下)   “你看这样行不行?汤书记那儿不是还等着你的意见嘛。刚才你说,汤书记也希望你承担这个案子,那么这样好了,毕竟你的下派干部身份没有变,省里也不能改变,只不过是到S市换了个岗位而已,你依然是双重身份,你可以跟汤书记说,衷心拥护省委和省纪委的决定,不过,你对这个案子下了许多功夫,希望能够善始善终,把责任尽到底,继续兼顾专案组的工作。反正专案组的办案点就设在S市,影响不大。何况,市纪委那边不是还有黄明强嘛,以前冯德明在的时候,因为冯德明还兼着市委副书记、市委政法委书记的职务,所以,黄明强实际是常委副书记的角色,负责纪委日常事务的管理,现在让他继续管着好了。”蓝煜星考虑得很周全,他相信,除非汤书记是刻意地想把林清雅从专案组挤走,否则,应该不会反对的,何况,林清雅毕竟还有她的特殊身份,对她的要求,汤书记自然应当重视,否则,也不会去征求她的意见了。至于省委和市委这边,他们要的人安排了,也上任了,自然可以应付得过去。   “那汤书记要是不答应呢?”林清雅在问蓝煜星,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哼,不答应我就不干那个纪委书记便是。   “按常理,汤书记应该会答应的,不过,如果他不答应,你就服从安排好了,如果出现什么矛盾,从长远上讲,还是弊大于利的,有时候,忍耐是必要的。”蓝煜星并不希望出现太僵的局面。   “好吧,不过,我会尽量争取的。”林清雅沉思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按照蓝煜星的意思来,听了蓝煜星的话,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冲动了。   “还有,为了以防万一,我想,对玉纶集团的调查应该尽快进行,作最坏的打算,我们还有两三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运气好的话,也许两三天之内就会有所收获,只要能够发现一些有力的证据,下面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向前推进了。”也许,有时候事情并不都像想象的那样难。   “蓝煜星,对调查玉纶集团,你有信心吗?”林清雅抬眼看了一下蓝煜星,眼里看不出任何希望。   “没有。许枫的话,无根无据,不能作为证据,而且,这话还是转述许昌平的话,作为证据的力度又降了一个档次。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许枫是不会撒谎的。他和刘彪、董守业不同,他是带着仇恨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能够捉到凶手,为他们父子报仇,所以,他自然会千方百计地为我们的破案提供线索,他之所以提供这个线索,也说明他也认为玉纶集团和孙继尧他们有关。”蓝煜星的态度非常坚决。   “但是,这也同样说明,许枫也无法肯定玉纶集团和孙继尧乃至他的父亲有关,否则,他肯定会毫无保留地说出来的。”同样的问题,从不同的侧面分析,倾向性是不同的,林清雅启发了蓝煜星的思路,也让他的视角变得更开阔了一些。   “所以,我们在调查玉纶集团的时候,不能带上任何有色眼镜,做到客观公正。还有,调查玉纶集团,我是不好参与的,晶晶现在在那里任职了。”蓝煜星说起了他的顾虑。其实,这也是他迫切地需要林清雅留下来的一个重要原因,查到了玉纶集团,虽说他和谈晶晶并没有结婚,谈晶晶也不是玉纶集团的资产所有人,从法律的角度他不需要回避,但是,因为谈家和钱家特殊的关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回避一下。   “那好,等会我就去找吴副厅长,和他沟通一下,下午就行动,一方面派财务人员到玉纶集团查帐,一方面找集团董事长钱大富谈话。”   “估计找钱大富是谈不出什么来的,死无对证,他有一百个理由说他不知道这回事,说许枫是胡扯。”蓝煜星表示了他的担忧。他早就明白,找钱大富是谈不出什么来的,他是全国人大代表,不可能轻易对他采取措施,而且,就算排除了这个特殊身份,也不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仅凭许枫的一句话就对他采取法律措施。   “不错。还有,玉纶集团有大量的职工股和社会股,如果许昌平是从另外的角度来参股,比如买下职工或是社会持股人的股权,那么钱大富就不知道了。”林清雅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这种可能性不大,根据现有的资料,虽然玉纶集团有一定比例的职工股和社会股,我印象中大约在三到四成的样子,但它没有资格公开发行股票,除了钱大富以外的持股人里面并没有大股东,全是零散小户,在本质上,玉纶集团还是钱大富的独资公司。玉纶集团内部集资的时候,原始股一股是五万,多数职工只持有一股到两股。现有的一部分社会持股人,有的是从玉纶集团分流出来的,有的是在企业效益好的时候,股值上涨,见有利可图私下转让变现的,其源头还是职工股,如果这样的话,许昌平根本就不可能从社会上募集百分之十的股份,那样的话,社会影响就太大了,他一个公务员有钱也没胆子这么做,所以,这百分之十只有可能是许昌平和钱大富的私下交易。”   “可钱大富要是不承认呢?”   “如果他不承认,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钱大富有问题。这样的话,我们就有收获了。”蓝煜星谈到这个问题时,变得信心十足。   “为什么这么说?”林清雅惊讶地问。   “这是基于事实对许枫的话的可信度的判断。许昌平不会对许枫说假话,何况酒后对自己的亲儿子说的,许枫对我们更不可能说假话,刚才,我们已经排除了许昌平从其它人手里得到一成股份的可能,那么,如果钱大富不承认,就说明他心中有鬼,不敢承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应该更深入地查下去。”蓝煜星的态度十分坚决。   “嗯,有道理!”林清雅点头表示赞同。   下午四点,林清雅一行五人乘坐办案点的一辆七座子弹头面包车,驶入玉纶集团大厦的门前。新落成的玉纶大厦现在是S市的标致性建筑。楼的设计现代气息十足,局部五十层的高楼在S市鹤立鸡群,站在三环路边,都可以看清楚楼顶南北两面玉纶集团那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和字中间由一块构思独特的纺织物构成的玉纶集团的标识。底楼三屋建筑占地面积两千平米,分成三块,面积最大的一块是玉纶集团的展厅,里面陈设着玉纶集团的产品样品和玉纶集团所获得的各种各样的荣誉,其中,一部份是钱大富本人和国家领导人以及省市领导人的合影,还有一些是钱大富出席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照片。中等的一块是玉纶宾馆的大堂,里面极尽富丽堂皇之能事,据说,不但大堂的装修是在欧洲招的标,就连一个灯泡,都是专门从欧洲采购来的。比较小的一块,却是处在正中的一块,便是玉纶集团总部的入口处了。   林清雅的车子,就是停在这里。   林清雅刚刚下车,门内已经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林主任大驾光临,钱某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啊。”声音都出来一半了,林清雅这才看到那个黑皮包白骨一般的钱大富从大厅里走了出来。一看见钱大富,林清雅吓了一跳,怎么这人长这样啊?整个就是一木乃伊嘛。特别是那满脸堆笑容,让木乃伊的面部又有些变形,好在是大白天,如果是夜晚,林清雅保不齐就会失声尖叫了。不过,他的一身打扮倒是挺有特点。上身是一件黑缎暗团大花的唐装,领口露出一圈洁白的中式真丝衬衣的领口,和他黑黝黝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扣子扣得严严实实,可是细细的脖子从领口里伸出来,怎么看怎么样是一根竹竿顶着的一个稻草人的头。   不过,惊恐归惊恐,林清雅还是礼貌地走上前去和钱大富握手:“不好意思钱总,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林主任可是省里的领导,我想请还请不来呢,今天居然主动光临,我钱大富实在是荣幸之至啊!”这才两句话说完,林清雅对钱大富适应了许多,甚至有了一些好感。原因很简单,钱大富这人的寒暄并不象一些官场商界的人那样透着那么一股子虚伪,而是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和热忱,这和他的外形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也许,正是因为他的外形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感觉,别人对他这种非常真诚的待人方式便会觉得难能可贵,就像一个非常饥饿的人一旦吃到一点好东西就会特别的香一样。   “哪里是什么领导,一个办事员而已,钱总可是七百万S市人民选出来的全国人大代表,在钱总面前,我哪敢称什么领导。”在S市这一段时间下来,林清雅的待人接物比开始的时候要大方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不经意随手一拍,拍得正是钱大富的得意之处,让钱大富心里特别的舒坦,老实说,夸他有多少亿的家财钱大富可是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反感,可是,说他是全国人大代表他可就得意了,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国家主席当选也得*他这一票呢。 第三章夺秒(下)   “你看这样行不行?汤书记那儿不是还等着你的意见嘛。刚才你说,汤书记也希望你承担这个案子,那么这样好了,毕竟你的下派干部身份没有变,省里也不能改变,只不过是到S市换了个岗位而已,你依然是双重身份,你可以跟汤书记说,衷心拥护省委和省纪委的决定,不过,你对这个案子下了许多功夫,希望能够善始善终,把责任尽到底,继续兼顾专案组的工作。反正专案组的办案点就设在S市,影响不大。何况,市纪委那边不是还有黄明强嘛,以前冯德明在的时候,因为冯德明还兼着市委副书记、市委政法委书记的职务,所以,黄明强实际是常委副书记的角色,负责纪委日常事务的管理,现在让他继续管着好了。”蓝煜星考虑得很周全,他相信,除非汤书记是刻意地想把林清雅从专案组挤走,否则,应该不会反对的,何况,林清雅毕竟还有她的特殊身份,对她的要求,汤书记自然应当重视,否则,也不会去征求她的意见了。至于省委和市委这边,他们要的人安排了,也上任了,自然可以应付得过去。   “那汤书记要是不答应呢?”林清雅在问蓝煜星,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哼,不答应我就不干那个纪委书记便是。   “按常理,汤书记应该会答应的,不过,如果他不答应,你就服从安排好了,如果出现什么矛盾,从长远上讲,还是弊大于利的,有时候,忍耐是必要的。”蓝煜星并不希望出现太僵的局面。   “好吧,不过,我会尽量争取的。”林清雅沉思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按照蓝煜星的意思来,听了蓝煜星的话,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冲动了。   “还有,为了以防万一,我想,对玉纶集团的调查应该尽快进行,作最坏的打算,我们还有两三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运气好的话,也许两三天之内就会有所收获,只要能够发现一些有力的证据,下面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向前推进了。”也许,有时候事情并不都像想象的那样难。   “蓝煜星,对调查玉纶集团,你有信心吗?”林清雅抬眼看了一下蓝煜星,眼里看不出任何希望。   “没有。许枫的话,无根无据,不能作为证据,而且,这话还是转述许昌平的话,作为证据的力度又降了一个档次。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许枫是不会撒谎的。他和刘彪、董守业不同,他是带着仇恨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能够捉到凶手,为他们父子报仇,所以,他自然会千方百计地为我们的破案提供线索,他之所以提供这个线索,也说明他也认为玉纶集团和孙继尧他们有关。”蓝煜星的态度非常坚决。   “但是,这也同样说明,许枫也无法肯定玉纶集团和孙继尧乃至他的父亲有关,否则,他肯定会毫无保留地说出来的。”同样的问题,从不同的侧面分析,倾向性是不同的,林清雅启发了蓝煜星的思路,也让他的视角变得更开阔了一些。   “所以,我们在调查玉纶集团的时候,不能带上任何有色眼镜,做到客观公正。还有,调查玉纶集团,我是不好参与的,晶晶现在在那里任职了。”蓝煜星说起了他的顾虑。其实,这也是他迫切地需要林清雅留下来的一个重要原因,查到了玉纶集团,虽说他和谈晶晶并没有结婚,谈晶晶也不是玉纶集团的资产所有人,从法律的角度他不需要回避,但是,因为谈家和钱家特殊的关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回避一下。   “那好,等会我就去找吴副厅长,和他沟通一下,下午就行动,一方面派财务人员到玉纶集团查帐,一方面找集团董事长钱大富谈话。”   “估计找钱大富是谈不出什么来的,死无对证,他有一百个理由说他不知道这回事,说许枫是胡扯。”蓝煜星表示了他的担忧。他早就明白,找钱大富是谈不出什么来的,他是全国人大代表,不可能轻易对他采取措施,而且,就算排除了这个特殊身份,也不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仅凭许枫的一句话就对他采取法律措施。   “不错。还有,玉纶集团有大量的职工股和社会股,如果许昌平是从另外的角度来参股,比如买下职工或是社会持股人的股权,那么钱大富就不知道了。”林清雅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这种可能性不大,根据现有的资料,虽然玉纶集团有一定比例的职工股和社会股,我印象中大约在三到四成的样子,但它没有资格公开发行股票,除了钱大富以外的持股人里面并没有大股东,全是零散小户,在本质上,玉纶集团还是钱大富的独资公司。玉纶集团内部集资的时候,原始股一股是五万,多数职工只持有一股到两股。现有的一部分社会持股人,有的是从玉纶集团分流出来的,有的是在企业效益好的时候,股值上涨,见有利可图私下转让变现的,其源头还是职工股,如果这样的话,许昌平根本就不可能从社会上募集百分之十的股份,那样的话,社会影响就太大了,他一个公务员有钱也没胆子这么做,所以,这百分之十只有可能是许昌平和钱大富的私下交易。”   “可钱大富要是不承认呢?”   “如果他不承认,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钱大富有问题。这样的话,我们就有收获了。”蓝煜星谈到这个问题时,变得信心十足。   “为什么这么说?”林清雅惊讶地问。   “这是基于事实对许枫的话的可信度的判断。许昌平不会对许枫说假话,何况酒后对自己的亲儿子说的,许枫对我们更不可能说假话,刚才,我们已经排除了许昌平从其它人手里得到一成股份的可能,那么,如果钱大富不承认,就说明他心中有鬼,不敢承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应该更深入地查下去。”蓝煜星的态度十分坚决。   “嗯,有道理!”林清雅点头表示赞同。   下午四点,林清雅一行五人乘坐办案点的一辆七座子弹头面包车,驶入玉纶集团大厦的门前。新落成的玉纶大厦现在是S市的标致性建筑。楼的设计现代气息十足,局部五十层的高楼在S市鹤立鸡群,站在三环路边,都可以看清楚楼顶南北两面玉纶集团那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和字中间由一块构思独特的纺织物构成的玉纶集团的标识。底楼三屋建筑占地面积两千平米,分成三块,面积最大的一块是玉纶集团的展厅,里面陈设着玉纶集团的产品样品和玉纶集团所获得的各种各样的荣誉,其中,一部份是钱大富本人和国家领导人以及省市领导人的合影,还有一些是钱大富出席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照片。中等的一块是玉纶宾馆的大堂,里面极尽富丽堂皇之能事,据说,不但大堂的装修是在欧洲招的标,就连一个灯泡,都是专门从欧洲采购来的。比较小的一块,却是处在正中的一块,便是玉纶集团总部的入口处了。   林清雅的车子,就是停在这里。   林清雅刚刚下车,门内已经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林主任大驾光临,钱某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啊。”声音都出来一半了,林清雅这才看到那个黑皮包白骨一般的钱大富从大厅里走了出来。一看见钱大富,林清雅吓了一跳,怎么这人长这样啊?整个就是一木乃伊嘛。特别是那满脸堆笑容,让木乃伊的面部又有些变形,好在是大白天,如果是夜晚,林清雅保不齐就会失声尖叫了。不过,他的一身打扮倒是挺有特点。上身是一件黑缎暗团大花的唐装,领口露出一圈洁白的中式真丝衬衣的领口,和他黑黝黝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扣子扣得严严实实,可是细细的脖子从领口里伸出来,怎么看怎么样是一根竹竿顶着的一个稻草人的头。   不过,惊恐归惊恐,林清雅还是礼貌地走上前去和钱大富握手:“不好意思钱总,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林主任可是省里的领导,我想请还请不来呢,今天居然主动光临,我钱大富实在是荣幸之至啊!”这才两句话说完,林清雅对钱大富适应了许多,甚至有了一些好感。原因很简单,钱大富这人的寒暄并不象一些官场商界的人那样透着那么一股子虚伪,而是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和热忱,这和他的外形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也许,正是因为他的外形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感觉,别人对他这种非常真诚的待人方式便会觉得难能可贵,就像一个非常饥饿的人一旦吃到一点好东西就会特别的香一样。   “哪里是什么领导,一个办事员而已,钱总可是七百万S市人民选出来的全国人大代表,在钱总面前,我哪敢称什么领导。”在S市这一段时间下来,林清雅的待人接物比开始的时候要大方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不经意随手一拍,拍得正是钱大富的得意之处,让钱大富心里特别的舒坦,老实说,夸他有多少亿的家财钱大富可是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反感,可是,说他是全国人大代表他可就得意了,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国家主席当选也得*他这一票呢。 第四章应对(上)   一番愉快的寒暄之后,钱大富带着林清雅一行上了电梯,直奔顶楼董事长专用的会客室。一路上,电梯走走停停,林清雅也在注意玉纶的员工对钱大富的态度,这让她多多少少产生了一点惊讶。   第一次见面,钱大富给林清雅的印象是属于那种不怒自威的人物,特别是他的形象,鹰鼻凹眼,骨瘦如柴,看起来有些恐怖,可在电梯里,从进进出出的员工的态度中,林清雅感觉并不是这个样子。大厦里的电梯很多,但并没有象很多大企业一样,董事长和高级管理人员有专用的电梯,大家随便用。进出的人员也很杂,有西装革履的白领,也有穿门亮色马甲的清洁工,大家看到钱大富都很坦然,礼貌而不失亲近地向钱大富问好:“钱总好!”钱大富一一回应,有时还会和他们聊两句。比较令人意外的是,钱大富几乎可以认识每一个人,对每一个人都可以直呼其名,当然,有时候会喊老刘、小李之类的,但可以看得出来,很熟。   如果是一个几十个人的小企业,林清雅当然不会奇怪,问题是,玉纶集团总部可是有上千名员工,想起之前蓝煜星对玉纶集团的介绍,林清雅理所当然地想到,这个企业能够如此成功,钱大富的确是有一套的。   进入会客室,林清雅倒并没有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会客室并不大,最前方冲门是主客和主宾的座席,放着两张真皮沙发,两边也是同样的深棕色真皮沙发,背后是一副“江山如此多娇”的国画。沙发中间的茶几放着沏好的茶,摆着新彊的马**葡萄和切好片的哈蜜瓜的果盘和牙签筒。然后每个人的旁边还有一个白瓷的小盘,里面放着五支拆开的中华烟和一盒上面印着玉纶集团标志的火柴。   坐下来以后,钱大富拿起一支牙签,插了一块瓜片递给林清雅:“林主任请!不要见怪,我是农村人,这水果既然上来了,咱们就把它吃喽,糟踏了就太可惜了。边吃边聊,边吃边聊。”钱大富的口气非常的随意。他这么一说,林清雅倒有点不好意思不接了,只好接过来。然后钱大富又起来,把瓜片送到每一个人的手里。大家受钱大富的热情所感染,也就都吃了一块。   “钱总!”吃完水果,林清雅开始说明来意:“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跟您汇报过了我们的来意,一来我们要查一下玉纶集团的账目,二来还有一点其它的问题要和您单独交流。”   “好说好说,我们全力配合,这样,我让公司的财务主管老陈来带你们的同志去谈话。”   “可以,我们两个留下来和钱总聊聊,他们两位同志和财务上的同志一起查下帐目吧。”林清雅按原计划对两组人员进行了安排,不一会,玉纶集团财务部的陈经理来了,钱大富又当面向他作了交待:“这是省纪委的领导,他们需要彻底清查一下玉纶集团的账目,你们一定要全力配合,让领导满意。”陈经理自然是满口答应,然后和林清雅告了别,带着两名财务人员去了。   其他人走了以后,林清雅开门见山,直接向钱大富询问道:“我们现在做许昌平贪污受贿案的扫尾工作,我们想了解一下,许昌平在玉纶集团有股份吗?”林清雅已经够坦率的了,但是,她还是有所保留。   听了林清雅的话,钱大富沉吟了一下,开口说到:“林主任,明人不说暗话,省纪委是不会相信空穴来风的,既然你们来了,我相信,你们肯定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所以,我也毫不隐瞒。但是,关于许昌平持有玉纶集团股份的事情,我坦率地说,从某种意义上说,确有其事,但是,这事情也的确是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钱大富的坦诚让林清雅颇感意外,只好提示:“嗯,您可以从头说起。”   “好吧。”钱大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林清雅说:“相信您知道,玉伦集团的前身是玉纶棉纺织厂,这个企业就是改制前的P县第一棉纺织厂,大约有两千名员工,五年前,我以1200万元的价格整体购买了玉纶集团的净资产,然后,承担了该企业所欠的1800万元的债务,另外有一部份员工把自己的身份置换金拿出来入了股,累计是1500万元,到此为止,这P县第一棉纺织厂改制完毕,我本人持股三分之二,职工持股三分之一。然后,我把新的企业命名为玉纶棉纺织厂,取得是我女儿的名字,就是这样。”钱大富说明了玉纶集团的前身和来历。   “那这事和许昌平有关系吗?”林清雅追问。   “当时是没关系。那时候的县委书记还是谈新权,谈新权对企业改制非常支持,但是,他这个人你可能也知道,对职工利益的保护非常在意,我几乎是揽下了所有的企业职工,不仅仅有一线工作,连离退休老工人,庞大的企业管理层和后勤机构都承担了下来,当然,我并没有养活一个闲人,这些人,都在新的企业里发挥了作用,有的后来还进入了企业的领导层,比如刚才的财务部陈经理,他就是原来第一毛纺厂的财务科长。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企业的效益非常好,不但在当年实现扭亏为盈,而且,为政府创造了两千多万的税收,为企业创造了近一个亿的利润,当然,这和当时的大环境有关系,咱们国家刚刚加入WTO,纺织行业的确是焕发了新的生机。”   “那你们是怎么和许昌平发生了关系的?” 第四章应对(上)   一番愉快的寒暄之后,钱大富带着林清雅一行上了电梯,直奔顶楼董事长专用的会客室。一路上,电梯走走停停,林清雅也在注意玉纶的员工对钱大富的态度,这让她多多少少产生了一点惊讶。   第一次见面,钱大富给林清雅的印象是属于那种不怒自威的人物,特别是他的形象,鹰鼻凹眼,骨瘦如柴,看起来有些恐怖,可在电梯里,从进进出出的员工的态度中,林清雅感觉并不是这个样子。大厦里的电梯很多,但并没有象很多大企业一样,董事长和高级管理人员有专用的电梯,大家随便用。进出的人员也很杂,有西装革履的白领,也有穿门亮色马甲的清洁工,大家看到钱大富都很坦然,礼貌而不失亲近地向钱大富问好:“钱总好!”钱大富一一回应,有时还会和他们聊两句。比较令人意外的是,钱大富几乎可以认识每一个人,对每一个人都可以直呼其名,当然,有时候会喊老刘、小李之类的,但可以看得出来,很熟。   如果是一个几十个人的小企业,林清雅当然不会奇怪,问题是,玉纶集团总部可是有上千名员工,想起之前蓝煜星对玉纶集团的介绍,林清雅理所当然地想到,这个企业能够如此成功,钱大富的确是有一套的。   进入会客室,林清雅倒并没有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会客室并不大,最前方冲门是主客和主宾的座席,放着两张真皮沙发,两边也是同样的深棕色真皮沙发,背后是一副“江山如此多娇”的国画。沙发中间的茶几放着沏好的茶,摆着新彊的马**葡萄和切好片的哈蜜瓜的果盘和牙签筒。然后每个人的旁边还有一个白瓷的小盘,里面放着五支拆开的中华烟和一盒上面印着玉纶集团标志的火柴。   坐下来以后,钱大富拿起一支牙签,插了一块瓜片递给林清雅:“林主任请!不要见怪,我是农村人,这水果既然上来了,咱们就把它吃喽,糟踏了就太可惜了。边吃边聊,边吃边聊。”钱大富的口气非常的随意。他这么一说,林清雅倒有点不好意思不接了,只好接过来。然后钱大富又起来,把瓜片送到每一个人的手里。大家受钱大富的热情所感染,也就都吃了一块。   “钱总!”吃完水果,林清雅开始说明来意:“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跟您汇报过了我们的来意,一来我们要查一下玉纶集团的账目,二来还有一点其它的问题要和您单独交流。”   “好说好说,我们全力配合,这样,我让公司的财务主管老陈来带你们的同志去谈话。”   “可以,我们两个留下来和钱总聊聊,他们两位同志和财务上的同志一起查下帐目吧。”林清雅按原计划对两组人员进行了安排,不一会,玉纶集团财务部的陈经理来了,钱大富又当面向他作了交待:“这是省纪委的领导,他们需要彻底清查一下玉纶集团的账目,你们一定要全力配合,让领导满意。”陈经理自然是满口答应,然后和林清雅告了别,带着两名财务人员去了。   其他人走了以后,林清雅开门见山,直接向钱大富询问道:“我们现在做许昌平贪污受贿案的扫尾工作,我们想了解一下,许昌平在玉纶集团有股份吗?”林清雅已经够坦率的了,但是,她还是有所保留。   听了林清雅的话,钱大富沉吟了一下,开口说到:“林主任,明人不说暗话,省纪委是不会相信空穴来风的,既然你们来了,我相信,你们肯定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所以,我也毫不隐瞒。但是,关于许昌平持有玉纶集团股份的事情,我坦率地说,从某种意义上说,确有其事,但是,这事情也的确是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钱大富的坦诚让林清雅颇感意外,只好提示:“嗯,您可以从头说起。”   “好吧。”钱大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林清雅说:“相信您知道,玉伦集团的前身是玉纶棉纺织厂,这个企业就是改制前的P县第一棉纺织厂,大约有两千名员工,五年前,我以1200万元的价格整体购买了玉纶集团的净资产,然后,承担了该企业所欠的1800万元的债务,另外有一部份员工把自己的身份置换金拿出来入了股,累计是1500万元,到此为止,这P县第一棉纺织厂改制完毕,我本人持股三分之二,职工持股三分之一。然后,我把新的企业命名为玉纶棉纺织厂,取得是我女儿的名字,就是这样。”钱大富说明了玉纶集团的前身和来历。   “那这事和许昌平有关系吗?”林清雅追问。   “当时是没关系。那时候的县委书记还是谈新权,谈新权对企业改制非常支持,但是,他这个人你可能也知道,对职工利益的保护非常在意,我几乎是揽下了所有的企业职工,不仅仅有一线工作,连离退休老工人,庞大的企业管理层和后勤机构都承担了下来,当然,我并没有养活一个闲人,这些人,都在新的企业里发挥了作用,有的后来还进入了企业的领导层,比如刚才的财务部陈经理,他就是原来第一毛纺厂的财务科长。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企业的效益非常好,不但在当年实现扭亏为盈,而且,为政府创造了两千多万的税收,为企业创造了近一个亿的利润,当然,这和当时的大环境有关系,咱们国家刚刚加入WTO,纺织行业的确是焕发了新的生机。”   “那你们是怎么和许昌平发生了关系的?” 第四章应对(下)   “玉纶棉纺织厂蒸蒸日上,我和P县的县委县政府都尝到了甜头,企业想发展壮大,企业想放开搞活,还有,当时,玉纶的员工待遇非常高,已经超出了P县的公务员,所以,很多企业的员工都希望他们企业能走玉纶的道路。于是,我们当时酝酿了一个庞大的收购计划,一股作气收购了P县的十四家国有企业,这里面,有象P县板材厂、P县印染厂这样的大中型国有企业,但绝大多数都是一些只有数百名职工的小企业。同时,筹划成立玉纶集团。可是,就在万事俱备的时候,P县的党政主要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原来P县人民政府的县长许昌平来到P县做县委书记,谈书记被调市里做了组织部长。许昌平上任以后,认为P县的国有企业改制存在国有集体资产流失的情况,要求审计局彻底清查。”钱大富说到这里以后,神色有些黯然。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0 2. c o m   “最后的结果呢?”林清雅有些好奇。   “结果当然是无中生有,因为,每一项收购都是公开拍卖的。可是,他这么一耽误,包括银行贷款在内,我两三个亿的资金被套在了里面。您也知道,对企业经营者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企业的资本运作是一环套一环的,一旦资金链断裂,襁褓的玉纶集团就可能会被窒息在摇篮中,而我苦心经营的玉纶棉纺厂也会血本无归。不说别的,光银行利息我就损失不起啊。”钱大富一声叹息。   “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后来的解决嘛,呵呵,我觉得我有必要和许昌平沟通一下,毕竟,我钱大富在P县也不完全是为了个人挣钱,主要还是想为家乡做点贡献,为P县创造了一些就业岗位,提供了一些财政税收,事实上,玉纶当时也的确超过了P县现有的任何一个企业。也就在这时候,许昌平找到了我,对我提出了要求,他要求在企业扩张之前,以个人名义对玉纶集团进行参股。”钱大富终于开始破题。   “那他有钱吗?”林清雅也在追问问题的实质。   “他当然没钱,但是,他有办法。”   “什么办法?”   “他是县委书记嘛,我也不敢不答应他,当时,玉纶棉纺厂的注册资本金是四千五百万,而许昌平要求入股百分之十,他从银行贷了一千万元的贷款划到了玉纶的帐上,作为原始股进行参股。三天后,在他的授意下,玉纶集团进行增资扩股,原来的一股变成了两股,他的一千万扩成了两千万,然后其中的一千万被他变了现,偿还了银行的贷款,这样,玉纶的注册资本金变成一个亿,其中,许昌平持股百分之十。这所谓的百分之十的股本金就是这么来的。”钱大富终于把这百分之十的来历说清楚了。   “对你说的话,你有证据吗?”林清雅进一步追踪事物的本质和要害。   “因为许昌平是领导干部,所以,我们并没有公开公司的股权结构,他这一块,实际是由我代管,但是,许昌平他本人持有公司的股权证明,不过,他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我想,这个证明应该在你们手里吧。这就是证据了。还有,如果你们想查的话,可以到工商银行查下他当时的贷款纪录。还有,如果你们认为这一块属于许昌平的非法所得,你们可以把公司的这一块财产剥离充公,当然,也可以转移到省国资局,以国有股参股。反正这一部份钱也不是我的,而且,他许昌平在后来再也没有为公司的发展设过障碍,从这一点上来说,也算是为我们作了贡献了。所以,我也不想独吞这份钱。”钱大富说得很坦然。   “现在有多少?”   “现在玉纶集团的资产有二十五个亿,他所占的百分之十,有2.5个亿。”钱大富一口报出了许昌平的资产,却是林清雅的心里暗自发凉:许昌平的确是不得了,就这么空手套白狼来这么一下子,几年的功夫,就弄了两个多亿啊。怪不得他会在酒后跟儿子炫耀他有钱。不过,林清雅显然不认为事情就这么简单。于是开始追问钱大富:“你真的认为许昌平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来得合理合法吗?”   “凭什么呀!”说到这里,钱大富有些义愤填膺:“当时他入股的时候,我公司里实际上已经有了过亿的资产了,凭什么他的一千万进来就可以算原始股啊,就这一块,他白白吞了我一千万;还有,凭什么他入了股以后我就得因为他去增资扩股啊,当然,企业扩大了,增资扩股是必要的,但他这么一搞,我在企业兼并的时候又要多办不少贷款,因为这事,我没少动脑筋。说白了,他许昌平就是转了一个弯,弄了我一千万,后来,我又用我的一千万给他挣了两个多亿,这事就这么简单。”   “那你知道你的行为实际上是行贿吗?行贿和受贿的罪名是一个样的,你行贿一千万和受贿一千万,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不同。”说完,林清雅紧紧地盯着钱大富的眼睛,等待他的解释。   “你说我行贿就行贿好了,不过,他是县委书记,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跟我要,我敢不给吗?再说了,我也就是花钱买个平安吧,只是希望他不跟我作对就成,又没指望从他哪里得到什么意外的好处。”   钱大富的话说得朴实,却让林清雅一下子没了词。老钱的话听起来很通俗,可话里话外却大有讲究,第一句,他把行贿变成了许昌平的主动索贿,这样,他就由行贿者变成了受害者,这样一来,事情的性质就有了根本的改变。第二句话可就更绝了,他没有得到任何意外的好处,根据行贿罪的概念,行贿罪,是指为谋取不正当利益,给予国家工作人员以财物的行为。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要件就是为了谋取不正当利益,也就是说,如果玉纶集团没有从县政府那里得到什么不正当的利益,这件事就不能算是行贿罪。按照钱大富所说,玉纶集团的每一起收购,都是在公开拍卖中竞标所得,那就不存在不正当利益。林清雅的头有点大了,钱大富果然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   “那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许昌平是索贿吗?如果能有最好,这样就可以证明您的清白。”这也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仅仅是一个回合的交锋,林清雅就有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感觉到想压制钱大富实在是太难,所以,在问证据的时候语气缓和了许多,说话也换了一个角度,意图给钱大富一种为他的利益考虑的感觉。   “呵呵,这个我没有。明人不做暗事,我钱大富可从来不干那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他要了,我给了,就这么简单。老实说,这么多年来,P县和S市还有省里的工商、税务、质监、环保什么的,包括市委市政府在内,凡是能管着我这一块的,上到领导,下到普通办事员,在我这儿吃着喝着玩着拿着还少吗?玉纶集团招待费哪年不是上千万?我可从来不去搞什么记个账啊录个音啊什么的,还是那句话,我这人做生意奉公守法,按章纳税,只求他们不给我添乱,不卡我就成。至于其它的什么好处,我没想过,也不打算去想。做生意嘛,*的就是个人缘,时髦点的说法叫人脉,我老钱,别的不好,就是人缘好,您可以在S市访一访,没有人不说我老钱够意思。当然啦,后来公司做大了,我当上了人大代表,一般的喽啰们,倒轻易不敢上门了,老实说,我还有点郁闷呢,这人要是没了朋友,赚再多的钱也没劲不是?”   钱大富说了一大套,把林清雅说得晕晕乎乎的。老实说,钱大富的话她理解,现在确实也存在许多这样的现象。国家权力部门化,部门权力个人化,个人权力绝对化。那些权力机关的办事员们,在企业和经营户面前就是大爷。   林清雅到了纪委以后,听到了很多这样的投诉,有些听起来像笑话,但又实实在在地发生着。有个环保局的办事员罚施工方噪声污染,问题是工程还没开工,他照罚不误,施工方不理解,得到的答复是:你就是大声咳嗽一下,我也可以罚你个噪声污染。一个质监局的办事员查到化妆品厂,每瓶30克的化妆品,被抽查到一瓶多了0.2克,也要罚两万,原因是计量不准。做生意的人,如果没有什么特别过硬的人际关系,就算是奉公守法,如不和那些大盖帽们搞好关系,逢年过节不孝敬点,他们能不来找麻烦?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政府部门想找企业的麻烦可太容易了。就算是找不到问题,也可以像许昌平那样,找个理由查查你,最后不了了之,你也得赔得起那个时间啊?做生意的人,挣几个钱,容易吗? 第四章应对(下)   “玉纶棉纺织厂蒸蒸日上,我和P县的县委县政府都尝到了甜头,企业想发展壮大,企业想放开搞活,还有,当时,玉纶的员工待遇非常高,已经超出了P县的公务员,所以,很多企业的员工都希望他们企业能走玉纶的道路。于是,我们当时酝酿了一个庞大的收购计划,一股作气收购了P县的十四家国有企业,这里面,有象P县板材厂、P县印染厂这样的大中型国有企业,但绝大多数都是一些只有数百名职工的小企业。同时,筹划成立玉纶集团。可是,就在万事俱备的时候,P县的党政主要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原来P县人民政府的县长许昌平来到P县做县委书记,谈书记被调市里做了组织部长。许昌平上任以后,认为P县的国有企业改制存在国有集体资产流失的情况,要求审计局彻底清查。”钱大富说到这里以后,神色有些黯然。   “最后的结果呢?”林清雅有些好奇。   “结果当然是无中生有,因为,每一项收购都是公开拍卖的。可是,他这么一耽误,包括银行贷款在内,我两三个亿的资金被套在了里面。您也知道,对企业经营者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企业的资本运作是一环套一环的,一旦资金链断裂,襁褓的玉纶集团就可能会被窒息在摇篮中,而我苦心经营的玉纶棉纺厂也会血本无归。不说别的,光银行利息我就损失不起啊。”钱大富一声叹息。   “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后来的解决嘛,呵呵,我觉得我有必要和许昌平沟通一下,毕竟,我钱大富在P县也不完全是为了个人挣钱,主要还是想为家乡做点贡献,为P县创造了一些就业岗位,提供了一些财政税收,事实上,玉纶当时也的确超过了P县现有的任何一个企业。也就在这时候,许昌平找到了我,对我提出了要求,他要求在企业扩张之前,以个人名义对玉纶集团进行参股。”钱大富终于开始破题。   “那他有钱吗?”林清雅也在追问问题的实质。   “他当然没钱,但是,他有办法。”   “什么办法?”   “他是县委书记嘛,我也不敢不答应他,当时,玉纶棉纺厂的注册资本金是四千五百万,而许昌平要求入股百分之十,他从银行贷了一千万元的贷款划到了玉纶的帐上,作为原始股进行参股。三天后,在他的授意下,玉纶集团进行增资扩股,原来的一股变成了两股,他的一千万扩成了两千万,然后其中的一千万被他变了现,偿还了银行的贷款,这样,玉纶的注册资本金变成一个亿,其中,许昌平持股百分之十。这所谓的百分之十的股本金就是这么来的。”钱大富终于把这百分之十的来历说清楚了。   “对你说的话,你有证据吗?”林清雅进一步追踪事物的本质和要害。   “因为许昌平是领导干部,所以,我们并没有公开公司的股权结构,他这一块,实际是由我代管,但是,许昌平他本人持有公司的股权证明,不过,他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我想,这个证明应该在你们手里吧。这就是证据了。还有,如果你们想查的话,可以到工商银行查下他当时的贷款纪录。还有,如果你们认为这一块属于许昌平的非法所得,你们可以把公司的这一块财产剥离充公,当然,也可以转移到省国资局,以国有股参股。反正这一部份钱也不是我的,而且,他许昌平在后来再也没有为公司的发展设过障碍,从这一点上来说,也算是为我们作了贡献了。所以,我也不想独吞这份钱。”钱大富说得很坦然。   “现在有多少?”   “现在玉纶集团的资产有二十五个亿,他所占的百分之十,有2.5个亿。”钱大富一口报出了许昌平的资产,却是林清雅的心里暗自发凉:许昌平的确是不得了,就这么空手套白狼来这么一下子,几年的功夫,就弄了两个多亿啊。怪不得他会在酒后跟儿子炫耀他有钱。不过,林清雅显然不认为事情就这么简单。于是开始追问钱大富:“你真的认为许昌平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来得合理合法吗?”   “凭什么呀!”说到这里,钱大富有些义愤填膺:“当时他入股的时候,我公司里实际上已经有了过亿的资产了,凭什么他的一千万进来就可以算原始股啊,就这一块,他白白吞了我一千万;还有,凭什么他入了股以后我就得因为他去增资扩股啊,当然,企业扩大了,增资扩股是必要的,但他这么一搞,我在企业兼并的时候又要多办不少贷款,因为这事,我没少动脑筋。说白了,他许昌平就是转了一个弯,弄了我一千万,后来,我又用我的一千万给他挣了两个多亿,这事就这么简单。”   “那你知道你的行为实际上是行贿吗?行贿和受贿的罪名是一个样的,你行贿一千万和受贿一千万,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不同。”说完,林清雅紧紧地盯着钱大富的眼睛,等待他的解释。   “你说我行贿就行贿好了,不过,他是县委书记,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跟我要,我敢不给吗?再说了,我也就是花钱买个平安吧,只是希望他不跟我作对就成,又没指望从他哪里得到什么意外的好处。”   钱大富的话说得朴实,却让林清雅一下子没了词。老钱的话听起来很通俗,可话里话外却大有讲究,第一句,他把行贿变成了许昌平的主动索贿,这样,他就由行贿者变成了受害者,这样一来,事情的性质就有了根本的改变。第二句话可就更绝了,他没有得到任何意外的好处,根据行贿罪的概念,行贿罪,是指为谋取不正当利益,给予国家工作人员以财物的行为。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要件就是为了谋取不正当利益,也就是说,如果玉纶集团没有从县政府那里得到什么不正当的利益,这件事就不能算是行贿罪。按照钱大富所说,玉纶集团的每一起收购,都是在公开拍卖中竞标所得,那就不存在不正当利益。林清雅的头有点大了,钱大富果然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   “那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许昌平是索贿吗?如果能有最好,这样就可以证明您的清白。”这也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仅仅是一个回合的交锋,林清雅就有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感觉到想压制钱大富实在是太难,所以,在问证据的时候语气缓和了许多,说话也换了一个角度,意图给钱大富一种为他的利益考虑的感觉。   “呵呵,这个我没有。明人不做暗事,我钱大富可从来不干那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他要了,我给了,就这么简单。老实说,这么多年来,P县和S市还有省里的工商、税务、质监、环保什么的,包括市委市政府在内,凡是能管着我这一块的,上到领导,下到普通办事员,在我这儿吃着喝着玩着拿着还少吗?玉纶集团招待费哪年不是上千万?我可从来不去搞什么记个账啊录个音啊什么的,还是那句话,我这人做生意奉公守法,按章纳税,只求他们不给我添乱,不卡我就成。至于其它的什么好处,我没想过,也不打算去想。做生意嘛,*的就是个人缘,时髦点的说法叫人脉,我老钱,别的不好,就是人缘好,您可以在S市访一访,没有人不说我老钱够意思。当然啦,后来公司做大了,我当上了人大代表,一般的喽啰们,倒轻易不敢上门了,老实说,我还有点郁闷呢,这人要是没了朋友,赚再多的钱也没劲不是?”   钱大富说了一大套,把林清雅说得晕晕乎乎的。老实说,钱大富的话她理解,现在确实也存在许多这样的现象。国家权力部门化,部门权力个人化,个人权力绝对化。那些权力机关的办事员们,在企业和经营户面前就是大爷。   林清雅到了纪委以后,听到了很多这样的投诉,有些听起来像笑话,但又实实在在地发生着。有个环保局的办事员罚施工方噪声污染,问题是工程还没开工,他照罚不误,施工方不理解,得到的答复是:你就是大声咳嗽一下,我也可以罚你个噪声污染。一个质监局的办事员查到化妆品厂,每瓶30克的化妆品,被抽查到一瓶多了0.2克,也要罚两万,原因是计量不准。做生意的人,如果没有什么特别过硬的人际关系,就算是奉公守法,如不和那些大盖帽们搞好关系,逢年过节不孝敬点,他们能不来找麻烦?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政府部门想找企业的麻烦可太容易了。就算是找不到问题,也可以像许昌平那样,找个理由查查你,最后不了了之,你也得赔得起那个时间啊?做生意的人,挣几个钱,容易吗? 第五章脉络(上)   林清雅当然知道,今天的这场谈话完全是试探性的,主要目的是看钱大富有没有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或者有没有虽然可以自圆其说但明显有所隐瞒,比如蓝煜星来之前说,如果钱大富矢口否认许昌平股份的事情,那极有可能会背后有猫腻。现在,话已经谈到这里,该问的问了,该说的也说了,今天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具体的笔录还要回去分析,所以,也不再逗留,便起身向钱大富告辞:“钱总,谢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咱们今天就聊到这儿吧,如果还有什么事情,我们再来麻烦您!”   “林主任是稀客,又是第一次到咱们玉纶来,今天我也没什么大事,要不在这吃个晚饭吧。”钱大富很自然地挽留林清雅。   “谢谢钱总的好意,我回去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改天吧。咱们财务上的两位同志可能要给您多添点麻烦,还希望您支持。”自己是代表省纪委来查案,在钱大富这儿吃饭显然是不合适的,林清雅很委婉地拒绝了。不过她也知道,这次针对玉纶集团的查帐和上次查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不同,玉纶是个大集团,财务往来异常复杂,没有个三五天是查不清楚的,所以,她要和钱大富说明。   “那是自然。查清楚了好嘛,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们会全力配合的。既然林主任不愿意赏光,我也不强留,等事情搞清楚以后,我单独专门请林主任过来,到时候不要不给面子哦!?”钱大富似乎很理解,也就礼貌地起身送客。林清雅有点不好意思,坚决让钱大富留步,可钱大富也坚决不答应,一直送她们到玉纶集团的大门口。   和钱大富握完了手,林清雅正待上车,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唤:“清雅姐姐!”林清雅抬头一看,却是刚刚从一辆别克车上下来的谈晶晶。数日不见,谈晶晶的变化让林清雅有些吃惊:一身得体的灰色职业套装,肩上挎一个小巧的坤包,胳膊上搭着一件风衣,显然,刚刚从开着空调的车子上下来,又要进办公楼,谈晶晶没有必要把风衣套上;长长的头发也被盘了起来,显得十分精干,边叫边急匆匆地向自己走来。几天不见,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已经成了大企业的白领了。   在这里看到谈晶晶,林清雅也十分惊喜,连忙和钱大富打了声招呼:“钱总您回吧,我和晶晶说两句话。”   “你们熟悉啊?”钱大富也有些惊讶。   “我和清雅姐姐可是最亲不过的好姐妹呢,还有,清雅姐姐还是蓝煜星的领导。”这时,谈晶晶已经赶了过来,向钱大富解释道。   “林主任是小蓝的领导我倒是知道,只是不清楚你们俩的关系也这么好。既然是这样,那林主任干脆就别回去了,晶晶现在也是玉纶的人,这不算是工作关系了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等会把小蓝也叫来,大家聚一聚。”钱大富打蛇随棍上,却让林清雅有些好笑,这些有钱人是不是请客上瘾啊,动不动就要请人吃饭。   “是啊,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清雅姐姐,今天我请客。”谈晶晶也附和着。   “姐姐今天可是真的有事,下回吧。下回我请你们。”林清雅实在是不能答应在这里吃饭,更何况,今天来的还有她的同事呢。   “嗯,那好吧,一言为定哦。”谈晶晶并不和林清雅过分客气,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一旦交情到了一定程度,很多客套就可以免了。   事已至此,钱大富知道,多留无益,只好再次握手告别,林清雅上了车,直奔办案点去了。   到了办案点,林清雅看到,吴国同、蓝煜星他们都在小会议室里呢,一见林清雅回来,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怎么样?”看来,他们对这次问话的结果都十分关注。   “没怎么样!”林清雅先下了一个定性,然后看着两个人失望的表情,把这场谈话的情况详细地通报了一遍。说完之后,会议室异常的安静,显然,吴国同和蓝煜星两个人都在思考。   良久,吴国同抬起头,对林清雅说:“林主任,你是直接当事人,不但可以了解钱大富说话的内容,还可以察言观色,你认为他的话可信度有多高?”   “钱大富情绪自始至终都非常的正常,热情,开朗,坦然,看不出半点狡饰的成分。至于他说话的内容,从逻辑上讲并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可信度,我无法判定。但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倾向于他说的话是真的。许昌平这个人比较贪婪,大利要谋,小利也不放,可以算得上是无利不起早,钱大富在P县发展,如果不给些好处是不可能的,从之前许昌平对他的那些赃物的来历的招供情况看,里面从未出现和玉纶集团有关的东西,这本身就不正常。但现在看来就正常了,玉纶集团本身就有他的股份,而且数额巨大,他自然不会再去给玉纶集团添什么麻烦了。当然,这一切还需要有查帐的结果来证明。”林清雅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第五章脉络(上)   林清雅当然知道,今天的这场谈话完全是试探性的,主要目的是看钱大富有没有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或者有没有虽然可以自圆其说但明显有所隐瞒,比如蓝煜星来之前说,如果钱大富矢口否认许昌平股份的事情,那极有可能会背后有猫腻。现在,话已经谈到这里,该问的问了,该说的也说了,今天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具体的笔录还要回去分析,所以,也不再逗留,便起身向钱大富告辞:“钱总,谢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咱们今天就聊到这儿吧,如果还有什么事情,我们再来麻烦您!”   “林主任是稀客,又是第一次到咱们玉纶来,今天我也没什么大事,要不在这吃个晚饭吧。”钱大富很自然地挽留林清雅。   “谢谢钱总的好意,我回去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改天吧。咱们财务上的两位同志可能要给您多添点麻烦,还希望您支持。”自己是代表省纪委来查案,在钱大富这儿吃饭显然是不合适的,林清雅很委婉地拒绝了。不过她也知道,这次针对玉纶集团的查帐和上次查恒盛房地产开发公司不同,玉纶是个大集团,财务往来异常复杂,没有个三五天是查不清楚的,所以,她要和钱大富说明。   “那是自然。查清楚了好嘛,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们会全力配合的。既然林主任不愿意赏光,我也不强留,等事情搞清楚以后,我单独专门请林主任过来,到时候不要不给面子哦!?”钱大富似乎很理解,也就礼貌地起身送客。林清雅有点不好意思,坚决让钱大富留步,可钱大富也坚决不答应,一直送她们到玉纶集团的大门口。   和钱大富握完了手,林清雅正待上车,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唤:“清雅姐姐!”林清雅抬头一看,却是刚刚从一辆别克车上下来的谈晶晶。数日不见,谈晶晶的变化让林清雅有些吃惊:一身得体的灰色职业套装,肩上挎一个小巧的坤包,胳膊上搭着一件风衣,显然,刚刚从开着空调的车子上下来,又要进办公楼,谈晶晶没有必要把风衣套上;长长的头发也被盘了起来,显得十分精干,边叫边急匆匆地向自己走来。几天不见,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已经成了大企业的白领了。   在这里看到谈晶晶,林清雅也十分惊喜,连忙和钱大富打了声招呼:“钱总您回吧,我和晶晶说两句话。”   “你们熟悉啊?”钱大富也有些惊讶。   “我和清雅姐姐可是最亲不过的好姐妹呢,还有,清雅姐姐还是蓝煜星的领导。”这时,谈晶晶已经赶了过来,向钱大富解释道。   “林主任是小蓝的领导我倒是知道,只是不清楚你们俩的关系也这么好。既然是这样,那林主任干脆就别回去了,晶晶现在也是玉纶的人,这不算是工作关系了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等会把小蓝也叫来,大家聚一聚。”钱大富打蛇随棍上,却让林清雅有些好笑,这些有钱人是不是请客上瘾啊,动不动就要请人吃饭。   “是啊,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清雅姐姐,今天我请客。”谈晶晶也附和着。   “姐姐今天可是真的有事,下回吧。下回我请你们。”林清雅实在是不能答应在这里吃饭,更何况,今天来的还有她的同事呢。   “嗯,那好吧,一言为定哦。”谈晶晶并不和林清雅过分客气,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一旦交情到了一定程度,很多客套就可以免了。   事已至此,钱大富知道,多留无益,只好再次握手告别,林清雅上了车,直奔办案点去了。   到了办案点,林清雅看到,吴国同、蓝煜星他们都在小会议室里呢,一见林清雅回来,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怎么样?”看来,他们对这次问话的结果都十分关注。   “没怎么样!”林清雅先下了一个定性,然后看着两个人失望的表情,把这场谈话的情况详细地通报了一遍。说完之后,会议室异常的安静,显然,吴国同和蓝煜星两个人都在思考。   良久,吴国同抬起头,对林清雅说:“林主任,你是直接当事人,不但可以了解钱大富说话的内容,还可以察言观色,你认为他的话可信度有多高?”   “钱大富情绪自始至终都非常的正常,热情,开朗,坦然,看不出半点狡饰的成分。至于他说话的内容,从逻辑上讲并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可信度,我无法判定。但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倾向于他说的话是真的。许昌平这个人比较贪婪,大利要谋,小利也不放,可以算得上是无利不起早,钱大富在P县发展,如果不给些好处是不可能的,从之前许昌平对他的那些赃物的来历的招供情况看,里面从未出现和玉纶集团有关的东西,这本身就不正常。但现在看来就正常了,玉纶集团本身就有他的股份,而且数额巨大,他自然不会再去给玉纶集团添什么麻烦了。当然,这一切还需要有查帐的结果来证明。”林清雅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第五章脉络(下)   听林清雅说完,吴国同开口了:“我也比较认同林主任的看法。前一段时间,我们了解了玉纶集团和许昌平的一些情况,结合刚才林主任介绍的情况,让我有一种想法,钱大富在许昌平身上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花钱消灾。所有的人都知道,钱大富是在谈新权做县委书记期间回P县发展的,玉纶的成功,既是钱大富的成功,也是谈新权的政绩,而许昌平是在和谈新权共事期间由于配合不好被市委调整走的,十分明显,市委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采取的是最常规的做法,维护一把手权威,把副手调走,以维护领导班子的团结。但是,两个人的仇怨却因此结了下来。后来,许昌平杀了个回马枪,对钱大富这样由谈新权一手扶植起来的企业家自然不会太好,所以,才会借口国有资产流失给钱大富使绊子,这件事早有传闻,估计是假不了。所以,钱大富说许昌平索贿未必是事实,搞不好是他见风使舵重金行贿,但事情本身还是可信的。”   “吴副厅长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还可以查处钱大富行贿罪?”林清雅问了一句。   “查处钱大富的行贿罪估计不可能,也没有必要。一来空口无凭,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如果钱大富不说,连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他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二来许昌平已死,钱大富的案子只不过是这个案子的一个枝节,再加上钱大富所说的,他并没有取得什么非法利益,行贿的罪名根本不能成立。现在对玉纶集团最多也就是把他的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许昌平本人的非法占有财产充公,其它的就不大好办了。另外,玉纶集团现在是S市的支柱企业,钱大富本人又是全国人大代表,查处他涉及到的东西太多,如果他的确是犯罪了我们当然不能放过,但像这种模棱两可稀里糊涂的事情,我们只怕不好轻易立案。”   吴国同的态度已经比较明确了,不过,他话锋又是一转:“现在,这个案子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线索,那就是程伟元。首先,程伟元和许昌平关系不一般,他是许昌平一手提拔起来的,二来,他那天说的话,结合后来许昌平的表现,我怎么看都有意图恐吓许昌平拿许枫作人质的味道,后来在审讯的时候,我提到了这个问题,许昌平的反应也很激烈。所以,我觉得把程伟元作为突破口似乎更合理些。当然,面临的问题都是一样的,没有证据,但是,我们可以对程伟元实施秘密监控。当然,对玉纶集团的财务调查也不能放松,在现在的情况下,我们不能放松任何一个线索。破案就是这样,有时候,往往是那些不引起我们注意的细枝末节反倒会发现大问题。小蓝,你到现在还没说话,你有什么意见吗?”吴国同说完了自己的意见,又把话题引向了蓝煜星。   可能是因为前一阶段蓝煜星的表现比较突出,吴国同常常会征询他的意见。蓝煜星一般来说是不大愿意把意见公开化的,他只要告诉林清雅一个人就成了,但是,既然点到了,蓝煜星也不好沉默,便接口说:“吴副厅长说得很有道理,对每条线索,我们都不能轻易放过,所以,程伟元和玉纶集团都应该查,我非常赞同秘密监控程伟元……不过,对玉纶集团,我模模糊糊地也有点感觉,虽然没什么漏洞,但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林清雅和吴国同一起追问他。   “我感觉钱大富是不是过于大方了一些。2.5个亿啊,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钱大富连顿都没打,说吐就吐出来了,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按钱大富本人的说法,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是许昌平强行索贿,而且,许昌平只是贷了一千万的贷款在玉纶绕了那么一圈,并没有实质性的投资入股,那么,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完全是许昌平非法占有的玉纶集团的财产,所以,我感觉即便钱大富说的是事实,那么,他也应该据理力争,把这百分之十的股份要回来,而不是主动要求充公。而他主动要求充公,从某种意义上等于承认这笔钱是他向许昌平行贿的赃款了。”   “有点道理。还有吗?”吴国同点了点,接着问道。   “有。许昌平既然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钱大富完全可以一口否认有这么回事,推得干干净净,白白捡了2.5个亿。我们要知道,钱大富是个商人,既然是商人,就没有人嫌钱多,更何况这钱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他干嘛不吃这到口的肥肉呢!”   “这个观点我不认同。”反驳的是林清雅:“我感觉,钱大富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从今天我和他交流的情况看,我感觉这个人做事还是非常有原则的,该要的钱他要,不该要的钱他是不会要的,更何况,唯利是图也不等于贪图小利,贪小利而失大利,这样的傻事钱大富是不会做的。”   “林主任的观点似乎也有道理,但是,你只能推翻小蓝后面的话,而不能推翻他前面的话。是啊,他干嘛要这么大方呢?”吴国同又对林清雅的观点提出了质疑,三个人的意见搅在了一起,显得有些乱。   “我觉得林主任的话可以对此作出解释。就是那一句,钱大富不是一个因小失大的人,我们不妨先假设他有问题,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比2.5亿要多得多的利益。”   “那你说的这个多得多的利益又是什么呢?”林清雅继续追问。   “我也不清楚,要是知道了倒好了。”就这样,讨论陷入僵局,会议室里再次沉默了下来。   过了半天,林清雅开话了:“今天的事倒让我想起了那天抓小偷。吴副厅长,你说小偷最怕什么?”   “小偷最怕警察啊,这还用说?”吴国同笑了笑,作为三个人之中唯一的警察,吴国同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有些自豪感的。不过,蓝煜星却有点明白林清雅的意思了。   “不错,小偷最怕的是警察,所以,他们一旦遇到警察,最先的反映就是离警察远远的,别招惹这些人,否则肯定要倒霉,而且,就算那个小偷当时没有作案,他对警察也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和厌恶,只有脱离警察的视线之外,他们才会有安全感。”林清雅一口气说完。   吴国同也明白了林清雅的意思:“林主任的意思是说,钱大富之所以不去争取那2.5亿,是不想和纪委打交道?好像有点道理。我们做刑侦的,在思维上总是习惯于把所有的人都先假定为罪犯,那么,假如钱大富也是罪犯的话,如果他要拿那2.5个亿,就要没完没了地和纪委纠缠,甚至要举出大量的证据,证明他是受害者,然后才能拿到那笔钱,这是非常危险的。所谓言多必失,说得越多就越容易暴露,和我们打交道越多,就越容易让我们发现他的问题,不如干脆把这2.5亿给扔了,免得麻烦。林主任是这个意思吗?”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仅仅是一种猜测,没什么根据的。”林清雅对自己的判断并没有什么把握。   “吴副厅长,林主任,刚才的分析可能性是很大的。从928开始,我们就在追查这个案子,我发现对方行事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喜欢把事情做绝。”蓝煜星的话有点突兀,却顿时引起了吴国同和林清雅的注意:“怎么讲?”   “例子比较多,第一件是在处理周嫒嫒的问题上,为了杀一个周嫒嫒,不惜牵连上杨鹰、苏健两个人,最后还搭上了一个董守业,事实上,他们想个办法把周嫒嫒杀了也就罢了,却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我想目的只有一个,把这个案子定成铁案。要不是阴错阳差,董守业的儿子打了个报案电话,事情也许就这么了结了。第二次是刘彪顶罪,代价也是非常之大,如果不是刘虎冒冒失失地闯进法庭,这件案子也可以结案了。第三件是对付刘彪兄弟,连孙继尧这样的人都不惜暴露身份,把事情扛了下来,如果不是许昌平家里稀里糊涂地被盗,案子就又断了线了。第四件事是对付许昌平,先是把许枫从新加坡弄了回来,然后又是液体炸药定向爆破和摇控引爆,把许昌平炸了个粉身碎骨,如果不是许昌平酒后失言对儿子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个案子同样还是查不下去。我们能把案子查到这种程度,一方面是法网恢恢,但不能不承认,有很多运气的因素。对方的下手实在是太狠,从来都不惜代价,只要结果。所以,我可以预见,即便是下一步我们对程伟元实施监控措施,也很难拿到证据。这个例子以前曾经经历过,我们对刘彪实施的监控,监控的结果却全部都是他们主动提供给我们的。除此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收获。所以,钱大富把2.5亿轻而易举地就给放弃了,在某种程度上,非常符合他们的行事作风,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根本是无所谓的。这就是我说的绝,干净利落,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蓝煜星一口气说完,听得吴国同连连点头,叹了口气说:“是啊,这帮家伙的手段实在是太狠了一些。查这样的案子,的确是需要一些运气成份,不知道接下来运气还会不会继续照顾我们,让我们把谜底揭出来。”这句话听在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人的耳朵,都有一种沉重感,吴国同,已经不再像当初来的时候那样信心十足了,他终于体会到了敌人的强大和狡猾。 第五章脉络(下)   听林清雅说完,吴国同开口了:“我也比较认同林主任的看法。前一段时间,我们了解了玉纶集团和许昌平的一些情况,结合刚才林主任介绍的情况,让我有一种想法,钱大富在许昌平身上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花钱消灾。所有的人都知道,钱大富是在谈新权做县委书记期间回P县发展的,玉纶的成功,既是钱大富的成功,也是谈新权的政绩,而许昌平是在和谈新权共事期间由于配合不好被市委调整走的,十分明显,市委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采取的是最常规的做法,维护一把手权威,把副手调走,以维护领导班子的团结。但是,两个人的仇怨却因此结了下来。后来,许昌平杀了个回马枪,对钱大富这样由谈新权一手扶植起来的企业家自然不会太好,所以,才会借口国有资产流失给钱大富使绊子,这件事早有传闻,估计是假不了。所以,钱大富说许昌平索贿未必是事实,搞不好是他见风使舵重金行贿,但事情本身还是可信的。”   “吴副厅长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还可以查处钱大富行贿罪?”林清雅问了一句。   “查处钱大富的行贿罪估计不可能,也没有必要。一来空口无凭,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如果钱大富不说,连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他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二来许昌平已死,钱大富的案子只不过是这个案子的一个枝节,再加上钱大富所说的,他并没有取得什么非法利益,行贿的罪名根本不能成立。现在对玉纶集团最多也就是把他的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许昌平本人的非法占有财产充公,其它的就不大好办了。另外,玉纶集团现在是S市的支柱企业,钱大富本人又是全国人大代表,查处他涉及到的东西太多,如果他的确是犯罪了我们当然不能放过,但像这种模棱两可稀里糊涂的事情,我们只怕不好轻易立案。”   吴国同的态度已经比较明确了,不过,他话锋又是一转:“现在,这个案子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线索,那就是程伟元。首先,程伟元和许昌平关系不一般,他是许昌平一手提拔起来的,二来,他那天说的话,结合后来许昌平的表现,我怎么看都有意图恐吓许昌平拿许枫作人质的味道,后来在审讯的时候,我提到了这个问题,许昌平的反应也很激烈。所以,我觉得把程伟元作为突破口似乎更合理些。当然,面临的问题都是一样的,没有证据,但是,我们可以对程伟元实施秘密监控。当然,对玉纶集团的财务调查也不能放松,在现在的情况下,我们不能放松任何一个线索。破案就是这样,有时候,往往是那些不引起我们注意的细枝末节反倒会发现大问题。小蓝,你到现在还没说话,你有什么意见吗?”吴国同说完了自己的意见,又把话题引向了蓝煜星。   可能是因为前一阶段蓝煜星的表现比较突出,吴国同常常会征询他的意见。蓝煜星一般来说是不大愿意把意见公开化的,他只要告诉林清雅一个人就成了,但是,既然点到了,蓝煜星也不好沉默,便接口说:“吴副厅长说得很有道理,对每条线索,我们都不能轻易放过,所以,程伟元和玉纶集团都应该查,我非常赞同秘密监控程伟元……不过,对玉纶集团,我模模糊糊地也有点感觉,虽然没什么漏洞,但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林清雅和吴国同一起追问他。   “我感觉钱大富是不是过于大方了一些。2.5个亿啊,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钱大富连顿都没打,说吐就吐出来了,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按钱大富本人的说法,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是许昌平强行索贿,而且,许昌平只是贷了一千万的贷款在玉纶绕了那么一圈,并没有实质性的投资入股,那么,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完全是许昌平非法占有的玉纶集团的财产,所以,我感觉即便钱大富说的是事实,那么,他也应该据理力争,把这百分之十的股份要回来,而不是主动要求充公。而他主动要求充公,从某种意义上等于承认这笔钱是他向许昌平行贿的赃款了。”   “有点道理。还有吗?”吴国同点了点,接着问道。   “有。许昌平既然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钱大富完全可以一口否认有这么回事,推得干干净净,白白捡了2.5个亿。我们要知道,钱大富是个商人,既然是商人,就没有人嫌钱多,更何况这钱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他干嘛不吃这到口的肥肉呢!”   “这个观点我不认同。”反驳的是林清雅:“我感觉,钱大富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从今天我和他交流的情况看,我感觉这个人做事还是非常有原则的,该要的钱他要,不该要的钱他是不会要的,更何况,唯利是图也不等于贪图小利,贪小利而失大利,这样的傻事钱大富是不会做的。”   “林主任的观点似乎也有道理,但是,你只能推翻小蓝后面的话,而不能推翻他前面的话。是啊,他干嘛要这么大方呢?”吴国同又对林清雅的观点提出了质疑,三个人的意见搅在了一起,显得有些乱。   “我觉得林主任的话可以对此作出解释。就是那一句,钱大富不是一个因小失大的人,我们不妨先假设他有问题,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比2.5亿要多得多的利益。”   “那你说的这个多得多的利益又是什么呢?”林清雅继续追问。   “我也不清楚,要是知道了倒好了。”就这样,讨论陷入僵局,会议室里再次沉默了下来。   过了半天,林清雅开话了:“今天的事倒让我想起了那天抓小偷。吴副厅长,你说小偷最怕什么?”   “小偷最怕警察啊,这还用说?”吴国同笑了笑,作为三个人之中唯一的警察,吴国同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有些自豪感的。不过,蓝煜星却有点明白林清雅的意思了。   “不错,小偷最怕的是警察,所以,他们一旦遇到警察,最先的反映就是离警察远远的,别招惹这些人,否则肯定要倒霉,而且,就算那个小偷当时没有作案,他对警察也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和厌恶,只有脱离警察的视线之外,他们才会有安全感。”林清雅一口气说完。   吴国同也明白了林清雅的意思:“林主任的意思是说,钱大富之所以不去争取那2.5亿,是不想和纪委打交道?好像有点道理。我们做刑侦的,在思维上总是习惯于把所有的人都先假定为罪犯,那么,假如钱大富也是罪犯的话,如果他要拿那2.5个亿,就要没完没了地和纪委纠缠,甚至要举出大量的证据,证明他是受害者,然后才能拿到那笔钱,这是非常危险的。所谓言多必失,说得越多就越容易暴露,和我们打交道越多,就越容易让我们发现他的问题,不如干脆把这2.5亿给扔了,免得麻烦。林主任是这个意思吗?”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仅仅是一种猜测,没什么根据的。”林清雅对自己的判断并没有什么把握。   “吴副厅长,林主任,刚才的分析可能性是很大的。从928开始,我们就在追查这个案子,我发现对方行事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喜欢把事情做绝。”蓝煜星的话有点突兀,却顿时引起了吴国同和林清雅的注意:“怎么讲?”   “例子比较多,第一件是在处理周嫒嫒的问题上,为了杀一个周嫒嫒,不惜牵连上杨鹰、苏健两个人,最后还搭上了一个董守业,事实上,他们想个办法把周嫒嫒杀了也就罢了,却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我想目的只有一个,把这个案子定成铁案。要不是阴错阳差,董守业的儿子打了个报案电话,事情也许就这么了结了。第二次是刘彪顶罪,代价也是非常之大,如果不是刘虎冒冒失失地闯进法庭,这件案子也可以结案了。第三件是对付刘彪兄弟,连孙继尧这样的人都不惜暴露身份,把事情扛了下来,如果不是许昌平家里稀里糊涂地被盗,案子就又断了线了。第四件事是对付许昌平,先是把许枫从新加坡弄了回来,然后又是液体炸药定向爆破和摇控引爆,把许昌平炸了个粉身碎骨,如果不是许昌平酒后失言对儿子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个案子同样还是查不下去。我们能把案子查到这种程度,一方面是法网恢恢,但不能不承认,有很多运气的因素。对方的下手实在是太狠,从来都不惜代价,只要结果。所以,我可以预见,即便是下一步我们对程伟元实施监控措施,也很难拿到证据。这个例子以前曾经经历过,我们对刘彪实施的监控,监控的结果却全部都是他们主动提供给我们的。除此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收获。所以,钱大富把2.5亿轻而易举地就给放弃了,在某种程度上,非常符合他们的行事作风,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根本是无所谓的。这就是我说的绝,干净利落,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蓝煜星一口气说完,听得吴国同连连点头,叹了口气说:“是啊,这帮家伙的手段实在是太狠了一些。查这样的案子,的确是需要一些运气成份,不知道接下来运气还会不会继续照顾我们,让我们把谜底揭出来。”这句话听在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人的耳朵,都有一种沉重感,吴国同,已经不再像当初来的时候那样信心十足了,他终于体会到了敌人的强大和狡猾。 第六章双姝(上)   案件的侦破再次陷入了瓶颈状态。   专案组兵分几路,主要力量仍然在查找孙继尧。根据许枫的供述,孙继尧和他的同党,包括安永江和姚喜义,就在周边200公里范围内的山区的地下工事里。S市四周全是山,而且,这一片地区也属于大别山的余脉,各类大小山峰分布的面广量大,毫无规律可寻,而数十年前,人们在这片群山之中究竟挖了多少山洞,更是谁也记不清了。望山跑死马,想在这茫茫群山之中找到孙继尧的下落,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啊。更何况,尽管省厅和省纪委对214杀人大案十分重视,可专案组可以调动的警力毕竟是有限的,通过找山洞来挖出孙继尧,并不比美国人找拉登容易,看起来,这又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对程伟元的秘密监控已经开始,这是一个绝对的秘密,完全是由省纪委和公安厅独立操作,连现任的省委常委、S市市委书记耿义波都毫不知情。可是,监控得越严密,就越是证明程伟元和这个案子没有丝毫的关系。程伟元就像一只行走得极为精确的钟表一样,按着他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轨迹毫无意外的转动着,没有丝毫痕迹可以表明他和这件案子有任何关系。   还有一个被专案组寄予厚望的线索,就是对玉纶集团的财务审计,几名经验丰富的审计人员不眠不休地奋战了三天三夜,终于把玉纶集团的账目查清了,不错,是查清了,把玉纶集团查得清清白白。作为一个民营企业,玉纶从成立到现在,数年如一日,账目都是极其规范,比绝大多数的国有企业都要规范得多。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都是清清楚楚,钱大富所说的那一千万的猫腻,虽然经过了艺术化的处理,把到账的时间给提前了,提前到了玉纶刚组建的时候,而且股金的持有人也没有说清,这样,这一千万就成了名符其实的原始股了,但是,这一千万的账目还是清楚的,如果说有不规范的地方,这是唯一的毛病,其它的,就再也没有什么问题了。当然,从账目中也可以反应出玉纶集团巨额的招待费用,也就是所谓的公关费用,里面有一些招待的标准是非常之高的,一顿饭上万块钱的并不鲜见,但是,这些招待,多数是发生在市场行为之中,被招待的也多是一些玉纶的客户,这和专案组所调查的内容是不相干的。还有一些是涉及到本市的一些相关部门的,除了吃喝招待之外,还有一些西装、皮鞋、工艺品和土特产等礼品,但没有一起或是针对某一个人价值过万的,对这样的行为,属于典型的擦边球,专案组根本无法立案,如果要管,也只能由S市纪委的廉政室来管。   对这些账目,专案组本想挖出一些人来,但钱大富一句话说得明白:“这些事情,别说在玉纶,在S市的所有民营企业都是司空见惯的,如果连这个也要查,那我们玉纶集团的名声可就完了,以后在S市的名声也就臭了,哪里还有人愿意和我们打交道啊。”   “你们清查的账目有没有可能是玉纶集团为了应付检查所做的假账?”在审计人员汇报的时候,吴国同很自然地发问。   “账是死的,人是活的,假账在所难免。不过,假账也分很多种,在很多民营企业,都是存在两本账,明里一套,应付检查和税收;暗里一套,掌握企业的真实情况。我个人以为,玉纶集团不存在这种现象,因为对企业来说,假账最大的目的往往是为了逃税,但玉纶集团数年来已经为S市贡献了十多个亿的税收,而且呈连年增长、连年翻番的势头,目前,玉纶是S市的第二大纳税大户,仅次于卷烟厂,在全国的民营企业里它的纳税额可以进入百强之列,更何况,除了税收之外,玉纶集团每年都拿出上亿资金搞慈善事业,捐资助学,修桥铺路,这还不包括他们对内部员工的一些福利资助,比如职工子女的助学费用,大病救助等等。从这种意义上讲,玉纶没有必要做假账。至于会不会因为这次检查而做假账,那么就更不可能了,账目的时间、笔迹、纸质都有新旧,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如果说他们想应付这次检查,那么,除非他们五年前就开始准备,否则,根本不可能。”负责审计的也是省审计厅的一个老处长了,姓王,此人经验丰富,业务精湛,有着良好的个人口碑和清誉,说是火眼金睛并不过分,既然他都这么说,吴国同也没话可说了。   不过,林清雅和吴国同还是听出了王处长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清雅便追问道:“那您所说的假账在所难免主要体现在什么地方?”   “主要就是那一千万股本金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应该算是假账,但是,联系这个案子的具体情况,这个账在可能的情况下,已经做得够明白的了。”说完之后,王处长哈哈一笑,显然,他为自己看到了一个真实的谎言而发笑。   “还有吗?”吴国同还不甘心。 第六章双姝(上)   案件的侦破再次陷入了瓶颈状态。   专案组兵分几路,主要力量仍然在查找孙继尧。根据许枫的供述,孙继尧和他的同党,包括安永江和姚喜义,就在周边200公里范围内的山区的地下工事里。S市四周全是山,而且,这一片地区也属于大别山的余脉,各类大小山峰分布的面广量大,毫无规律可寻,而数十年前,人们在这片群山之中究竟挖了多少山洞,更是谁也记不清了。望山跑死马,想在这茫茫群山之中找到孙继尧的下落,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啊。更何况,尽管省厅和省纪委对214杀人大案十分重视,可专案组可以调动的警力毕竟是有限的,通过找山洞来挖出孙继尧,并不比美国人找拉登容易,看起来,这又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对程伟元的秘密监控已经开始,这是一个绝对的秘密,完全是由省纪委和公安厅独立操作,连现任的省委常委、S市市委书记耿义波都毫不知情。可是,监控得越严密,就越是证明程伟元和这个案子没有丝毫的关系。程伟元就像一只行走得极为精确的钟表一样,按着他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轨迹毫无意外的转动着,没有丝毫痕迹可以表明他和这件案子有任何关系。   还有一个被专案组寄予厚望的线索,就是对玉纶集团的财务审计,几名经验丰富的审计人员不眠不休地奋战了三天三夜,终于把玉纶集团的账目查清了,不错,是查清了,把玉纶集团查得清清白白。作为一个民营企业,玉纶从成立到现在,数年如一日,账目都是极其规范,比绝大多数的国有企业都要规范得多。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都是清清楚楚,钱大富所说的那一千万的猫腻,虽然经过了艺术化的处理,把到账的时间给提前了,提前到了玉纶刚组建的时候,而且股金的持有人也没有说清,这样,这一千万就成了名符其实的原始股了,但是,这一千万的账目还是清楚的,如果说有不规范的地方,这是唯一的毛病,其它的,就再也没有什么问题了。当然,从账目中也可以反应出玉纶集团巨额的招待费用,也就是所谓的公关费用,里面有一些招待的标准是非常之高的,一顿饭上万块钱的并不鲜见,但是,这些招待,多数是发生在市场行为之中,被招待的也多是一些玉纶的客户,这和专案组所调查的内容是不相干的。还有一些是涉及到本市的一些相关部门的,除了吃喝招待之外,还有一些西装、皮鞋、工艺品和土特产等礼品,但没有一起或是针对某一个人价值过万的,对这样的行为,属于典型的擦边球,专案组根本无法立案,如果要管,也只能由S市纪委的廉政室来管。   对这些账目,专案组本想挖出一些人来,但钱大富一句话说得明白:“这些事情,别说在玉纶,在S市的所有民营企业都是司空见惯的,如果连这个也要查,那我们玉纶集团的名声可就完了,以后在S市的名声也就臭了,哪里还有人愿意和我们打交道啊。”   “你们清查的账目有没有可能是玉纶集团为了应付检查所做的假账?”在审计人员汇报的时候,吴国同很自然地发问。   “账是死的,人是活的,假账在所难免。不过,假账也分很多种,在很多民营企业,都是存在两本账,明里一套,应付检查和税收;暗里一套,掌握企业的真实情况。我个人以为,玉纶集团不存在这种现象,因为对企业来说,假账最大的目的往往是为了逃税,但玉纶集团数年来已经为S市贡献了十多个亿的税收,而且呈连年增长、连年翻番的势头,目前,玉纶是S市的第二大纳税大户,仅次于卷烟厂,在全国的民营企业里它的纳税额可以进入百强之列,更何况,除了税收之外,玉纶集团每年都拿出上亿资金搞慈善事业,捐资助学,修桥铺路,这还不包括他们对内部员工的一些福利资助,比如职工子女的助学费用,大病救助等等。从这种意义上讲,玉纶没有必要做假账。至于会不会因为这次检查而做假账,那么就更不可能了,账目的时间、笔迹、纸质都有新旧,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如果说他们想应付这次检查,那么,除非他们五年前就开始准备,否则,根本不可能。”负责审计的也是省审计厅的一个老处长了,姓王,此人经验丰富,业务精湛,有着良好的个人口碑和清誉,说是火眼金睛并不过分,既然他都这么说,吴国同也没话可说了。   不过,林清雅和吴国同还是听出了王处长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清雅便追问道:“那您所说的假账在所难免主要体现在什么地方?”   “主要就是那一千万股本金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应该算是假账,但是,联系这个案子的具体情况,这个账在可能的情况下,已经做得够明白的了。”说完之后,王处长哈哈一笑,显然,他为自己看到了一个真实的谎言而发笑。   “还有吗?”吴国同还不甘心。 第六章双姝(下)   “有。那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比如招待的费用,这是玉纶集团支出的一个大头,它没有按照国有企业和行政事业单位那样写明招待的是谁,多少人等等,一般来说都是只有一个金额,招待的地点也都是选在集团内部的玉纶宾馆,不过,玉纶的这一块控制得还是比较严格的,必须由集团的总经理钱玉纶一支笔审批才行,但从不写明事由,只有一个金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审批的时候由接待部门的负责人口头向钱玉纶汇报的。当然,这一块我们也管不了,毕竟人家是民营企业,只要不涉嫌行贿,那就是人家企业的内部事务。”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吴国同见问不出什么来,便环顾了一圈,咨询一下在场的几个人,看样子,是准备结束这次会议了。   “有!”说话的是蓝煜星:“吴副厅长,林主任,我觉得我们这次清查玉纶集团的账目存在一个巨大的盲区。”   蓝煜星刚刚张嘴,就引起了吴国同和林清雅的高度重视:“什么盲区?”   “玉纶集团作为一个股份制企业,它是一个独立运作的实体,但是,我们现在想查的不仅仅是玉纶集团有没有问题,我们还得查钱大富本人有没有问题。据我所知,玉纶集团每年都有分红,这一部分红利被发到了各个股东手中,每年大约可以拿到原始股的百分之二十。玉纶集团的每一名持股人都是可以拿到这个红利的。作为持股三分之二的钱大富,再加上他个人代管的许昌平的所谓一千万的股本金,最终钱大富所持的股份高达百分之八十,经历过数次增资扩股以后,虽然他现在所持的股本金我还不清楚……”   “这个账目是清楚的!”王处长开话了:“我们在查账的时候也清楚地了解了玉纶集团的股权结构,在经过多达十余次兼并以后,玉纶集团吸纳了大量的职工参股,不过,现在玉纶集团的股权结构已经基本定形,钱大富本人,持股是百分之三十六,钱大富的夫人去世以后,钱玉纶姐弟俩继承了母亲的一部分股权,姐弟二人各持股百分之九,累计是百分之五十四,这里面包括许昌平的一千万原始股,当然,由于大量的职工股被吸纳进来,这一千万的原始股权结构中已经不够百分之十了,只有百分之七的样子,目前的价值大约在两个亿,分别被按比例分割到钱大富和钱玉纶姐弟的股权里面。”   “谢谢王处长!”我说的问题就在这里:“钱家每年在分红的时候都会获得大笔的红利,而这一块资产是不计入玉纶集团的总资产的,几年滚下来,钱大富本人的可变现资产也应该有上亿了吧,而他从事社会慈善事业,多数是以玉纶集团名义出现的,动用的并不是纯粹的私人财产,玉纶集团的扩张,使用的也都是企业资本,那么,我们得想清楚,这一块的资金哪里去了?去向不明!我们不妨大胆地设想一下,孙继尧的组织,运作的时候需要大笔的资金,这个组织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会不会是钱大富本人和他子女的红利?”   “有这种可能。但是,这笔钱属于钱大富的私有财产,如果他没有违法乱纪,他自己的钱他也是爱怎么花怎么花,我们是无权调查他的私有财产的使用的。”蓝煜星的话让大家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但仅有疑问又得不到证实,这又让大家感觉有些无奈。   不过,林清雅还是抱着一定的希望:“话是这么说,不过,如果真的找他谈谈,也未尝不可,钱大富对我们的态度非常好,我在玉纶集团找他谈话和咱们的几位审计人员在玉纶开展工作,他都非常配合。我感觉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的确是什么事也没有,襟怀袒荡,对咱们去调查无所谓,而且,钱大富作为生意人,对官方总会有一些巴结,因此才表现出十分配合的态度;第二种是他心里有鬼,虽然明知道我们抓不到他什么把柄,却不愿意因此而引起我们的任何怀疑,从而让我们注意到他。以上无论是哪一种心态,只要我们找到他,他应该都不会拿出这属于我的个人**这样的话来搪塞我们,我相信,他必定会尽可能地回答我们的,所以,我想再试一次。”   “我同意林主任的意见,可以试一下,看看他的态度。”吴国同当即表态:“事不宜迟,今天下午就可以去,我建议还是由林主任亲自出马。”   “好!”林清雅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答应得也十分干脆:“请办公室跟玉纶集团联系一下吧,我下午就过去。”   一切议定这后,早会结束,林清雅回到房间,静等办公室和玉纶集团的联系结果。   过了一会,专案组负责传达的办公室人员过来回话:“吴副厅长,林主任,刚才我们联系了玉纶集团,他们说,钱大富到美国去了,可能有段时间回不来,如果林主任需要过去,他们集团的总经理钱玉纶将负责接待。”   “怎么会这样?”林清雅没折了,计划被打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在这种情况下,她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蓝煜星,便当即拨通了蓝煜星的电话,请他过来。   接到林清雅的电话,蓝煜星忙不叠地跑了过来,配合了这么长时间,蓝煜星当然知道,只要林清雅找到自己,那就是遇到了她无法解决的难题或者是悬而未决的问题,他当然要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等蓝煜星进了门,林清雅把情况跟蓝煜星一说,然后问道:“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那得看咱们怎么定位这件事。”蓝煜星的分析总是比较理性:“侦察阶段和审判阶段不同,我们对任何一个侦察对象,都要本着一种疑罪从有的态度,所以,我们在分析钱大富的行为的时候,就要假定他是有问题的。从这个角度来看,钱大富此时出走,就存在一种躲避的嫌疑。”   “为什么这么说?”林清雅不是不明白蓝煜星的意思,但还是习惯性地问他的理由。   “很简单,从钱大富的角度来看,如果他真的有问题,那他心里肯定有鬼。既然咱们找上他了,那肯定是咱们怀疑上他了,第一步他应付的很好,但是,言多必失,查问得多了,自然而然就容易暴露出问题来。谎言是经不起拷问的,一句假话,往往要十句假话来掩盖,   然后越问漏洞越多,虽然钱大富心思够缜密,但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现在对他来说,找一个理由远走高飞,让咱们找不到他,绝对是最好的选择。”这是蓝煜星的猜测。   “那咱们还有必要去玉纶集团吗?”所有的分析都是为了下一步的行动,林清雅在蓝煜星面前,从来都不会忘记下一步要做什么。   “去,当然要去,一来可以了解一下钱大富究竟到美国是干嘛去了,如果他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而又很长一段时间呆在美国不回来,那就说明他有问题。二来,我们从钱玉纶的口中,同样可以掏出一些话来。”蓝煜星的态度很明确。   “你可以去吗?只是谈话,又不是正式立案,你不一定要回避的。”林清雅很希望蓝煜星能去,理由却是说不清楚,她总觉得,和蓝煜星在一起,自己就不必要像上次面对钱大富那样辛苦,一切,都有他了。   “好吧,我陪你去一次。钱玉纶和我们是有点交情的,在刘彪的事情上我帮过他,也许和她交流的时候要容易些。”蓝煜星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有一句话他没有说,虽然只和钱大富打过一次交道,但是,想到将以一个对手的姿态面对这个老人的时候,蓝煜星心理是有压力的,特别是他和自己的未来的老岳父还有那样的交情,现在,钱大富不在,和钱玉纶打交道,蓝煜星感觉就要轻松许多。   商定好了之后,下午,蓝煜星和林清雅乘一辆小车来到了玉纶集团,知道他们来了,钱玉纶早早地在大厅门口迎接,见了面以后自然又是一番寒暄:“林主任,小蓝,欢迎!”毕竟是一个大集团的总经理,钱玉纶落落大方地向林清雅伸出了手。林清雅边和钱玉纶打招呼,边暗暗地一边打量着这个女人,一边和自己比较着。   眼前的钱玉纶和曾经的自己何其相似,她现在也是孀居状态,一身黑衣的套装,胸前别了一朵白色的胸花,有点给刘彪戴孝的味道。不过,她瞟了一眼身边的蓝煜星,心下又暗自嗟叹:再好的青春又有什么用,身边,就是自己的爱人,可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咫尺天涯?   可是,转念又想,和钱玉纶比起来,自已毕竟还是幸福的。看她的眼神,无论是多么自信,多么端庄,可是,那一丝忧伤无论如何也是掩饰不住的,她的笑容,更多的是出于一种职业化和格式化,在她的脸上,还能找出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吗?可自己就不同了,无论怎么样,他,毕竟还活在这个世上,甚至,就在自己的身边。曾几何时,现在的这种状况对自己来说还是一种幻想和梦境,可现在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了,自己的爱人,真的回来了,无论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可自己总是有了一份寄托,一点希望,一根支柱,有他在,自己就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担心,什么也不用多想,只要有他,只要他好,自己就满足了,自己下面的生命就有了意义了。   想到这里,林清雅对钱玉纶充满了同情,对自己的生活也更加满足。 第六章双姝(下)   “有。那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比如招待的费用,这是玉纶集团支出的一个大头,它没有按照国有企业和行政事业单位那样写明招待的是谁,多少人等等,一般来说都是只有一个金额,招待的地点也都是选在集团内部的玉纶宾馆,不过,玉纶的这一块控制得还是比较严格的,必须由集团的总经理钱玉纶一支笔审批才行,但从不写明事由,只有一个金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审批的时候由接待部门的负责人口头向钱玉纶汇报的。当然,这一块我们也管不了,毕竟人家是民营企业,只要不涉嫌行贿,那就是人家企业的内部事务。”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吴国同见问不出什么来,便环顾了一圈,咨询一下在场的几个人,看样子,是准备结束这次会议了。   “有!”说话的是蓝煜星:“吴副厅长,林主任,我觉得我们这次清查玉纶集团的账目存在一个巨大的盲区。”   蓝煜星刚刚张嘴,就引起了吴国同和林清雅的高度重视:“什么盲区?”   “玉纶集团作为一个股份制企业,它是一个独立运作的实体,但是,我们现在想查的不仅仅是玉纶集团有没有问题,我们还得查钱大富本人有没有问题。据我所知,玉纶集团每年都有分红,这一部分红利被发到了各个股东手中,每年大约可以拿到原始股的百分之二十。玉纶集团的每一名持股人都是可以拿到这个红利的。作为持股三分之二的钱大富,再加上他个人代管的许昌平的所谓一千万的股本金,最终钱大富所持的股份高达百分之八十,经历过数次增资扩股以后,虽然他现在所持的股本金我还不清楚……”   “这个账目是清楚的!”王处长开话了:“我们在查账的时候也清楚地了解了玉纶集团的股权结构,在经过多达十余次兼并以后,玉纶集团吸纳了大量的职工参股,不过,现在玉纶集团的股权结构已经基本定形,钱大富本人,持股是百分之三十六,钱大富的夫人去世以后,钱玉纶姐弟俩继承了母亲的一部分股权,姐弟二人各持股百分之九,累计是百分之五十四,这里面包括许昌平的一千万原始股,当然,由于大量的职工股被吸纳进来,这一千万的原始股权结构中已经不够百分之十了,只有百分之七的样子,目前的价值大约在两个亿,分别被按比例分割到钱大富和钱玉纶姐弟的股权里面。”   “谢谢王处长!”我说的问题就在这里:“钱家每年在分红的时候都会获得大笔的红利,而这一块资产是不计入玉纶集团的总资产的,几年滚下来,钱大富本人的可变现资产也应该有上亿了吧,而他从事社会慈善事业,多数是以玉纶集团名义出现的,动用的并不是纯粹的私人财产,玉纶集团的扩张,使用的也都是企业资本,那么,我们得想清楚,这一块的资金哪里去了?去向不明!我们不妨大胆地设想一下,孙继尧的组织,运作的时候需要大笔的资金,这个组织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会不会是钱大富本人和他子女的红利?”   “有这种可能。但是,这笔钱属于钱大富的私有财产,如果他没有违法乱纪,他自己的钱他也是爱怎么花怎么花,我们是无权调查他的私有财产的使用的。”蓝煜星的话让大家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但仅有疑问又得不到证实,这又让大家感觉有些无奈。   不过,林清雅还是抱着一定的希望:“话是这么说,不过,如果真的找他谈谈,也未尝不可,钱大富对我们的态度非常好,我在玉纶集团找他谈话和咱们的几位审计人员在玉纶开展工作,他都非常配合。我感觉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的确是什么事也没有,襟怀袒荡,对咱们去调查无所谓,而且,钱大富作为生意人,对官方总会有一些巴结,因此才表现出十分配合的态度;第二种是他心里有鬼,虽然明知道我们抓不到他什么把柄,却不愿意因此而引起我们的任何怀疑,从而让我们注意到他。以上无论是哪一种心态,只要我们找到他,他应该都不会拿出这属于我的个人**这样的话来搪塞我们,我相信,他必定会尽可能地回答我们的,所以,我想再试一次。”   “我同意林主任的意见,可以试一下,看看他的态度。”吴国同当即表态:“事不宜迟,今天下午就可以去,我建议还是由林主任亲自出马。”   “好!”林清雅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答应得也十分干脆:“请办公室跟玉纶集团联系一下吧,我下午就过去。”   一切议定这后,早会结束,林清雅回到房间,静等办公室和玉纶集团的联系结果。   过了一会,专案组负责传达的办公室人员过来回话:“吴副厅长,林主任,刚才我们联系了玉纶集团,他们说,钱大富到美国去了,可能有段时间回不来,如果林主任需要过去,他们集团的总经理钱玉纶将负责接待。”   “怎么会这样?”林清雅没折了,计划被打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在这种情况下,她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蓝煜星,便当即拨通了蓝煜星的电话,请他过来。   接到林清雅的电话,蓝煜星忙不叠地跑了过来,配合了这么长时间,蓝煜星当然知道,只要林清雅找到自己,那就是遇到了她无法解决的难题或者是悬而未决的问题,他当然要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等蓝煜星进了门,林清雅把情况跟蓝煜星一说,然后问道:“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那得看咱们怎么定位这件事。”蓝煜星的分析总是比较理性:“侦察阶段和审判阶段不同,我们对任何一个侦察对象,都要本着一种疑罪从有的态度,所以,我们在分析钱大富的行为的时候,就要假定他是有问题的。从这个角度来看,钱大富此时出走,就存在一种躲避的嫌疑。”   “为什么这么说?”林清雅不是不明白蓝煜星的意思,但还是习惯性地问他的理由。   “很简单,从钱大富的角度来看,如果他真的有问题,那他心里肯定有鬼。既然咱们找上他了,那肯定是咱们怀疑上他了,第一步他应付的很好,但是,言多必失,查问得多了,自然而然就容易暴露出问题来。谎言是经不起拷问的,一句假话,往往要十句假话来掩盖,   然后越问漏洞越多,虽然钱大富心思够缜密,但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现在对他来说,找一个理由远走高飞,让咱们找不到他,绝对是最好的选择。”这是蓝煜星的猜测。   “那咱们还有必要去玉纶集团吗?”所有的分析都是为了下一步的行动,林清雅在蓝煜星面前,从来都不会忘记下一步要做什么。   “去,当然要去,一来可以了解一下钱大富究竟到美国是干嘛去了,如果他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而又很长一段时间呆在美国不回来,那就说明他有问题。二来,我们从钱玉纶的口中,同样可以掏出一些话来。”蓝煜星的态度很明确。   “你可以去吗?只是谈话,又不是正式立案,你不一定要回避的。”林清雅很希望蓝煜星能去,理由却是说不清楚,她总觉得,和蓝煜星在一起,自己就不必要像上次面对钱大富那样辛苦,一切,都有他了。   “好吧,我陪你去一次。钱玉纶和我们是有点交情的,在刘彪的事情上我帮过他,也许和她交流的时候要容易些。”蓝煜星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有一句话他没有说,虽然只和钱大富打过一次交道,但是,想到将以一个对手的姿态面对这个老人的时候,蓝煜星心理是有压力的,特别是他和自己的未来的老岳父还有那样的交情,现在,钱大富不在,和钱玉纶打交道,蓝煜星感觉就要轻松许多。   商定好了之后,下午,蓝煜星和林清雅乘一辆小车来到了玉纶集团,知道他们来了,钱玉纶早早地在大厅门口迎接,见了面以后自然又是一番寒暄:“林主任,小蓝,欢迎!”毕竟是一个大集团的总经理,钱玉纶落落大方地向林清雅伸出了手。林清雅边和钱玉纶打招呼,边暗暗地一边打量着这个女人,一边和自己比较着。   眼前的钱玉纶和曾经的自己何其相似,她现在也是孀居状态,一身黑衣的套装,胸前别了一朵白色的胸花,有点给刘彪戴孝的味道。不过,她瞟了一眼身边的蓝煜星,心下又暗自嗟叹:再好的青春又有什么用,身边,就是自己的爱人,可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咫尺天涯?   可是,转念又想,和钱玉纶比起来,自已毕竟还是幸福的。看她的眼神,无论是多么自信,多么端庄,可是,那一丝忧伤无论如何也是掩饰不住的,她的笑容,更多的是出于一种职业化和格式化,在她的脸上,还能找出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吗?可自己就不同了,无论怎么样,他,毕竟还活在这个世上,甚至,就在自己的身边。曾几何时,现在的这种状况对自己来说还是一种幻想和梦境,可现在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了,自己的爱人,真的回来了,无论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可自己总是有了一份寄托,一点希望,一根支柱,有他在,自己就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担心,什么也不用多想,只要有他,只要他好,自己就满足了,自己下面的生命就有了意义了。   想到这里,林清雅对钱玉纶充满了同情,对自己的生活也更加满足。 第七章无功(上)   寒暄之间,三个人乘电梯来到钱玉纶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钱玉纶边走边向蓝、林二人介绍玉纶大厦的情况:“玉纶大厦通常说五十层,实际上是五十四层,因为大厦设计的时候,我爸正好是五十四岁,六九五十四,六代表顺利,九代表长久,这个层数也包括着玉纶集团顺利发展、长盛不衰的意思在里面,这就有点封建迷信了,让二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讨个吉利嘛,现在政府有时候搞一些重点项目开工仪式什么的,不也是喜欢选择在八点十八分什么的,很正常。”林清雅和钱玉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的办公室在五十三层,顶楼是我爸办公的地方,他喜欢清静,所以,楼上没有多少人,只有他和他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还有什么政策、金融、投资、法律顾问之类的,以一帮子海归为主。楼上有他专用的会议室、会客厅、办公室、休息室和娱乐健身室,需要议事的话,会让秘书通知大家上去。我的办公室在上面的第二层,除了我以外,还有几名副总经理也在这里办公,不过,他们大多数的工作时间都在生产和销售一线,很少坐办公室的。再往下是公司的各个部门,还有咱们的研发机构、实验室、企业博士后科研工作站等,现在,玉纶在轻纺和印染这一块的科研水平有不少方面已经在全国领先了,拥有一百多项专利,如果两位感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去视察一下。”钱玉纶在介绍玉纶集团的时候语气相当平静,丝毫听不出一丁点炫耀的口气,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吧。   对钱玉纶的话,蓝煜星是有一些震惊的,一个民营企业,在短短的几年内发展到今天的水平,给人的感觉是个暴发户。蓝煜星曾经领略过钱大富的风采,虽然见识了他的水平,但是,这种暴发户印象在蓝煜星的观念里还是根深蒂固的。可是,听了钱玉纶的话,看到了企业内部的管理,蓝煜星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钱大富的确是一个有远见卓识和非凡管理水平的人,非但如此,他还很善于用人和借智,那一帮子顾问,说白了,就是钱大富的智囊团,在技术层面上,大大地弥补了钱大富在知识储备上的不足。再看玉纶集团的管理,一叶知秋,玉纶集团的每一个细节,都能体现他们在管理上的科学与规范。凭钱大富的见识和头脑,如果创造不出玉纶这样的商界奇迹,那才是不正常。   钱玉纶没有带他们进会客室,而是领着蓝、林二人到了五十三楼,进了她的办公室,这让曾经来过一次的林清雅感觉到了一丝亲切。钱玉纶的办公室很大,大约有一百多平方,房间的陈设比较简单,办公家具包括一个书橱和一个大大的圆角办公桌,沿内墙摆放了一组颜色庄重、款式大方的浅棕色布艺沙发,间或点缀着一些盆景和透明玻璃花瓶种栽的水培绿色植物。办公桌圆角的一侧放着钱玉纶的笔记本电脑,正面整齐地摆放着传真机和一些办公文具,比较醒目的是前方正中的一个小旗杆,上面插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印有玉纶集团标识的公司旗帜。在钱玉纶座位的后面,是一面大大的玻璃幕墙,透过幕墙,大半个S市一览无余。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是整洁大方、赏心悦目。   请两个人落座之后,钱玉纶并没有安排服务员倒水,而是亲自泡了三杯茶,给蓝、林二人各端了一杯,自己一杯,也没有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而是坐在沙发*近林清雅一侧的转角,和两个人聊了起来。   作为主人,钱玉纶肯定要作开场白:“林主任,很不好意思,我爸因为开拓美国市场的事情,昨天出国了,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他就不能亲自接待您了。不过,这两天你们的审计人员不是一直在这儿查账嘛,临走前我爸交待我,如果这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我亲自接待,你们需要了解什么情况,他也让我尽一切可能给你们提供。二位这次来需要了解些什么事情就请直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蓝煜星一直在观察钱玉纶的态度。以他所了解的情况,特别是当初钱玉纶对刘彪事件的态度,蓝煜星十分清楚,即使钱大富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钱玉纶也不会知道情况的。所以,蓝煜星的打算是准备和钱玉纶随便聊聊,如果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或疑点更好,发现不了也无所谓。有了这样的心态,蓝煜星在发问的时候也就比较随意:“玉纶姐,钱叔这次去美国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吧,否则不会呆这么久。”蓝煜星在称呼上并没有做刻意的掩饰,一来在场的另一个人是林清雅,如果是别人,他肯定会称钱总的;二来他也不愿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有时候,这种态度对开展工作、解决问题并不是十分有利的。   “是啊。”钱玉纶一开口就给了蓝煜星一个非常肯定的答复:“入世以后,北美一直是咱们玉纶集团出口创汇的主要市场,三年前我们就在美国注册了一个销售公司,效益还是非常可观的,去年的出口额突破了一亿美金,所以,我爸想在那边把动作搞大一点,这次他去就是准备在美国成立一个研发机构,收购一个技术力量比较强的企业,加上现有的销售公司,就形成了研发、生产和销售的一条龙,当然,生产还是以国内为主。因为这是关系到公司未来发展的一个很大的战略性举措,涉及到的面也比较广,必须他亲自去才行,所以他就去主持大局了。” 第七章无功(上)   寒暄之间,三个人乘电梯来到钱玉纶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钱玉纶边走边向蓝、林二人介绍玉纶大厦的情况:“玉纶大厦通常说五十层,实际上是五十四层,因为大厦设计的时候,我爸正好是五十四岁,六九五十四,六代表顺利,九代表长久,这个层数也包括着玉纶集团顺利发展、长盛不衰的意思在里面,这就有点封建迷信了,让二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讨个吉利嘛,现在政府有时候搞一些重点项目开工仪式什么的,不也是喜欢选择在八点十八分什么的,很正常。”林清雅和钱玉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的办公室在五十三层,顶楼是我爸办公的地方,他喜欢清静,所以,楼上没有多少人,只有他和他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还有什么政策、金融、投资、法律顾问之类的,以一帮子海归为主。楼上有他专用的会议室、会客厅、办公室、休息室和娱乐健身室,需要议事的话,会让秘书通知大家上去。我的办公室在上面的第二层,除了我以外,还有几名副总经理也在这里办公,不过,他们大多数的工作时间都在生产和销售一线,很少坐办公室的。再往下是公司的各个部门,还有咱们的研发机构、实验室、企业博士后科研工作站等,现在,玉纶在轻纺和印染这一块的科研水平有不少方面已经在全国领先了,拥有一百多项专利,如果两位感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去视察一下。”钱玉纶在介绍玉纶集团的时候语气相当平静,丝毫听不出一丁点炫耀的口气,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吧。   对钱玉纶的话,蓝煜星是有一些震惊的,一个民营企业,在短短的几年内发展到今天的水平,给人的感觉是个暴发户。蓝煜星曾经领略过钱大富的风采,虽然见识了他的水平,但是,这种暴发户印象在蓝煜星的观念里还是根深蒂固的。可是,听了钱玉纶的话,看到了企业内部的管理,蓝煜星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钱大富的确是一个有远见卓识和非凡管理水平的人,非但如此,他还很善于用人和借智,那一帮子顾问,说白了,就是钱大富的智囊团,在技术层面上,大大地弥补了钱大富在知识储备上的不足。再看玉纶集团的管理,一叶知秋,玉纶集团的每一个细节,都能体现他们在管理上的科学与规范。凭钱大富的见识和头脑,如果创造不出玉纶这样的商界奇迹,那才是不正常。   钱玉纶没有带他们进会客室,而是领着蓝、林二人到了五十三楼,进了她的办公室,这让曾经来过一次的林清雅感觉到了一丝亲切。钱玉纶的办公室很大,大约有一百多平方,房间的陈设比较简单,办公家具包括一个书橱和一个大大的圆角办公桌,沿内墙摆放了一组颜色庄重、款式大方的浅棕色布艺沙发,间或点缀着一些盆景和透明玻璃花瓶种栽的水培绿色植物。办公桌圆角的一侧放着钱玉纶的笔记本电脑,正面整齐地摆放着传真机和一些办公文具,比较醒目的是前方正中的一个小旗杆,上面插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印有玉纶集团标识的公司旗帜。在钱玉纶座位的后面,是一面大大的玻璃幕墙,透过幕墙,大半个S市一览无余。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是整洁大方、赏心悦目。   请两个人落座之后,钱玉纶并没有安排服务员倒水,而是亲自泡了三杯茶,给蓝、林二人各端了一杯,自己一杯,也没有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而是坐在沙发*近林清雅一侧的转角,和两个人聊了起来。   作为主人,钱玉纶肯定要作开场白:“林主任,很不好意思,我爸因为开拓美国市场的事情,昨天出国了,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他就不能亲自接待您了。不过,这两天你们的审计人员不是一直在这儿查账嘛,临走前我爸交待我,如果这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我亲自接待,你们需要了解什么情况,他也让我尽一切可能给你们提供。二位这次来需要了解些什么事情就请直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蓝煜星一直在观察钱玉纶的态度。以他所了解的情况,特别是当初钱玉纶对刘彪事件的态度,蓝煜星十分清楚,即使钱大富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钱玉纶也不会知道情况的。所以,蓝煜星的打算是准备和钱玉纶随便聊聊,如果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或疑点更好,发现不了也无所谓。有了这样的心态,蓝煜星在发问的时候也就比较随意:“玉纶姐,钱叔这次去美国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吧,否则不会呆这么久。”蓝煜星在称呼上并没有做刻意的掩饰,一来在场的另一个人是林清雅,如果是别人,他肯定会称钱总的;二来他也不愿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有时候,这种态度对开展工作、解决问题并不是十分有利的。   “是啊。”钱玉纶一开口就给了蓝煜星一个非常肯定的答复:“入世以后,北美一直是咱们玉纶集团出口创汇的主要市场,三年前我们就在美国注册了一个销售公司,效益还是非常可观的,去年的出口额突破了一亿美金,所以,我爸想在那边把动作搞大一点,这次他去就是准备在美国成立一个研发机构,收购一个技术力量比较强的企业,加上现有的销售公司,就形成了研发、生产和销售的一条龙,当然,生产还是以国内为主。因为这是关系到公司未来发展的一个很大的战略性举措,涉及到的面也比较广,必须他亲自去才行,所以他就去主持大局了。” 第七章无功(下)   钱大富的确是志存高远啊!这是在听了钱玉纶的话之后蓝煜星的想法,一个中国的民营企业,在三年前就能想到到美国去成立销售公司,这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在中美贸易形势如此错综复杂的时候,他能够决定到美国去办厂,去建立研发机构,的确是明智之举,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在形势特别紧张的时候规避因为两国的贸易摩擦带来的绝大多数的风险,而且,还可以利用美国强大的科技力量保持玉纶集团在技术创新上的领先位置。这说明,钱大富的眼光并不是盯着国内这一块有限的市场,而是要走出一条企业发展的国际化路线。不过,他这次出行真的和这件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蓝煜星依然不能确定,于是,他把话题引向了最核心的部分:“玉纶姐,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个情况。当初调查组在查玉纶集团财务账目的时候,遗漏了一块关于钱叔他本人的财产的收入和使用情况,特别是股权分红这一块,这对于了解案件真相、澄清玉纶集团也是非常必要的,所以,我们这次才准备专程来和钱叔交流一下,不巧他不在,关于这方面的内容,玉纶姐知道吗?”   “我知道一些,但不完全。”钱玉纶并没有完全地推托:“我父亲名下的股份,实际上是包括许昌平名下的百分之十,这一点我以前并不知情,是我父亲临走前才告诉我们的,他之所以告诉我们,是想让我们知道,我和我弟弟名下的股份,实际上都是不完全的,这里面有许昌平的财产。按他的说法是,如果这一块财产纪委认为是属于许昌平个人的,许昌平现在也很惨,父子双双毙命,那么我们应该把这部份钱还给许昌平的遗孀,如果这一部份财产是违法的应该属于国家的,那么,我们钱家也不能取这份不义之财,再说了,我们的的确确也不缺这点钱。如果您二位这次来是想交涉这部份财产的话,我们玉纶集团愿意服从政府的一切决定。”   显然,钱玉纶会错了蓝煜星的意思,不过,她这么想也很正常。这就让蓝煜星不得不进一步点清问题的实质:“关系这一块资产的处理,情况还是比较复杂的,省纪委现在既没有作出定性也无权作出决定,最终还是要法庭来作出判决或是调解,当然,玉纶集团有权利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你们如果认为这一块资产属于玉纶集团被许昌平侵占的合法资产,你们也可以通过法律手段来追回这部份资产。所以,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暂时放在一边,我们想知道的还是钱叔本人这一块财产的处理情况。”   “如果你们关心的是这个问题那就简单了。我和我弟各持有百分之九的股份,我弟弟那一块由我父亲代管,我这一块完全划到了我自己的名下,一部份购置了一些产业,比如我现在在S市的房产,在上海和省城我也都购置了房产,还有孩子的教育费用,另外还购置了一部份有价证券,其它的投资我现在也不是很感兴趣,也没那个心思,钱都放在银行里,大约还有几百万吧。至于我父亲的那一块,据我所知,他手上也有一批不动产,有的在国内,比如北京、上海、深圳,香港这样一些他常去的地方,在美国也有。另外我知道,我父亲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守财奴,他有时候会和我们说一句话:有苦不能吃是孬种,有福不会享是傻蛋。所以,他每年都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国外,一方面是跑市场,一方面也在享受生活,比如去夏威夷的海滩晒太阳,去拉斯维加斯的赌场玩两把,去香港赌赌马,他自己在香港就养了两匹马,每年在这两匹马上的花费就要有千万的港币,还有,他对自己的健康也特别在意,请了最好的保健医生,服用最昂贵的保健品。还有,不怕您二位笑话,我爸在国内比较注意影响,在我母亲健在的时候也十分注意生活小节,但母亲去世以后,他在国外的生活就有点那个,呵呵!关于这一点,别人不知道,我们姐弟俩却是知道一些的,我爸似乎特别喜欢日本女人,据说日本的不少一线明星,什么常盘贵子啊,深田恭子啊,藤原纪香啊,都曾经伴在他的身边。对这种事情,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好说,他比较疼爱我弟弟,我弟弟也曾经给他建议过,他却说他就是要用钱砸死那些日本女人,为曾经被日本人蹂躏过的中国妇女雪耻。”说到这里时,尽管已经是三十出头的成年女性了,钱玉纶的脸色还是有点红。这是一个典型的淑女,说起这样的话题,难免会觉得有些尴尬。   “那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蓝煜星问出这样的话,感觉自己有点八卦,这显然已经有点超出破案之外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好奇心的成份重一些。他是很痛恨小日本的,感觉钱大富的所作所为,很是为国争光啊。   “这些事情都是我爸身边的人告诉我弟弟的,我弟又告诉了我,他们是怕日本女人不干净,会影响爸爸的身体健康。”说到这里,钱玉纶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虽然面对的是蓝煜星,晶晶的男朋友,自己当弟弟一样看待的人,可她还是感觉有些难堪,头难得地垂了下来,让蓝煜星领略了这个女强人羞涩、温柔的一面。   话谈到这个份上,蓝煜星感觉,已经没有更多需要问的东西了,于是便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林清雅。林清雅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问,也就直接对钱玉纶说:“钱总,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了这些情况,占用了您的宝贵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改天也许还要麻烦您!”   “林主任,您说得太客气了,我看今天两位就别回去了,晶晶早就跟我说过,你是她最亲的姐妹,甚至比我还要亲密些,正好今天小蓝也来了,晶晶今天也在办公室,我把她喊过来,大家都不是外人,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吧。”说完,钱玉纶拿出手机就要给谈晶晶打电话。   “玉纶姐,今天还是不要了吧,毕竟我有公务在身,在这里吃饭是不符合规定的,咱们下次,我和晶晶请玉纶姐和林主任,您看这样成不?”蓝煜星话说得委婉,语气却很坚决,倒不是纯粹从纪律的角度考虑,他想的是,跟林清雅和晶晶两个人在一起吃饭,本身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这两个人都很关心自己,正所谓当局者迷,可钱玉纶在一边就不同了,女人的心思都是很细腻,细腻的程度蓝煜星根本无法了解,他只知道,女人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叫女人的直觉,这种直觉有点类似于特异功能,毫无道理但却是异常准确,如果让她看出来自己和谈林二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不是玩的,搞不好就是轩然大波甚至是灭顶之灾,这样的风险可冒不得。   钱玉纶显然明白蓝煜星的意思,只好作罢,口中却称:“既然是这样,姐姐也不强留你,小蓝,你说话可要算数哦。”   “一定一定!”明知道是一定不行,可蓝煜星的表态却是斩钉截铁,好像是两分钟以后就要兑现诺言的样子,这功夫、这脸皮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   钱玉纶无奈,只好起身送蓝林二人下楼,到了电梯口,林清雅说话了:“钱总,谢谢您的接待,您公务在身,不要再送了,咱们既然认识了,就是朋友了,如果您再要送我们下楼,那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请回吧,请回吧。”   林清雅的话让钱玉纶有些吃惊,她当然知道,这种送行纯粹就是一种礼节,送客人到大门口,对她来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事实却根本没这种必要。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明知到做起来没有必要,但还得去做,这是对客人的尊重。林清雅客气一下也是正常的,但她没想到林清雅会这样坚决,把意义提升到了如果送就不把她当朋友的层次,那就是较了真了。“难道她真的把自己当朋友了?不必这么客套?”钱玉纶心下打鼓,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自己的人格魅力还没有达到那种仅仅一面之缘而且是纯粹的工作关系就可以让一个女人把自己当成推心置腹的朋友的地步。   钱玉纶心下疑惑口中却不再坚持,她也明知,林清雅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自己还坚持要送的话,那就是违反游戏规则了。只好作出一副完全配合的态度说:“林姐既然这么说,那我要是再送就是不识抬举了,咱们下次再会。”说完之后,和林清雅、蓝煜星分别握了握手,便告辞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蓝煜星心下疑惑,却不方便问什么。进了电梯,只见林清雅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说:“小王啊,我是林清雅!我这边还有点事情,你先回吧,车子留下来我要用一下。”说完之后林清雅挂了电话,对蓝煜星说:“有些事情等会我要和你商议一下。” 第七章无功(下)   钱大富的确是志存高远啊!这是在听了钱玉纶的话之后蓝煜星的想法,一个中国的民营企业,在三年前就能想到到美国去成立销售公司,这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在中美贸易形势如此错综复杂的时候,他能够决定到美国去办厂,去建立研发机构,的确是明智之举,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在形势特别紧张的时候规避因为两国的贸易摩擦带来的绝大多数的风险,而且,还可以利用美国强大的科技力量保持玉纶集团在技术创新上的领先位置。这说明,钱大富的眼光并不是盯着国内这一块有限的市场,而是要走出一条企业发展的国际化路线。不过,他这次出行真的和这件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蓝煜星依然不能确定,于是,他把话题引向了最核心的部分:“玉纶姐,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个情况。当初调查组在查玉纶集团财务账目的时候,遗漏了一块关于钱叔他本人的财产的收入和使用情况,特别是股权分红这一块,这对于了解案件真相、澄清玉纶集团也是非常必要的,所以,我们这次才准备专程来和钱叔交流一下,不巧他不在,关于这方面的内容,玉纶姐知道吗?”   “我知道一些,但不完全。”钱玉纶并没有完全地推托:“我父亲名下的股份,实际上是包括许昌平名下的百分之十,这一点我以前并不知情,是我父亲临走前才告诉我们的,他之所以告诉我们,是想让我们知道,我和我弟弟名下的股份,实际上都是不完全的,这里面有许昌平的财产。按他的说法是,如果这一块财产纪委认为是属于许昌平个人的,许昌平现在也很惨,父子双双毙命,那么我们应该把这部份钱还给许昌平的遗孀,如果这一部份财产是违法的应该属于国家的,那么,我们钱家也不能取这份不义之财,再说了,我们的的确确也不缺这点钱。如果您二位这次来是想交涉这部份财产的话,我们玉纶集团愿意服从政府的一切决定。”   显然,钱玉纶会错了蓝煜星的意思,不过,她这么想也很正常。这就让蓝煜星不得不进一步点清问题的实质:“关系这一块资产的处理,情况还是比较复杂的,省纪委现在既没有作出定性也无权作出决定,最终还是要法庭来作出判决或是调解,当然,玉纶集团有权利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你们如果认为这一块资产属于玉纶集团被许昌平侵占的合法资产,你们也可以通过法律手段来追回这部份资产。所以,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暂时放在一边,我们想知道的还是钱叔本人这一块财产的处理情况。”   “如果你们关心的是这个问题那就简单了。我和我弟各持有百分之九的股份,我弟弟那一块由我父亲代管,我这一块完全划到了我自己的名下,一部份购置了一些产业,比如我现在在S市的房产,在上海和省城我也都购置了房产,还有孩子的教育费用,另外还购置了一部份有价证券,其它的投资我现在也不是很感兴趣,也没那个心思,钱都放在银行里,大约还有几百万吧。至于我父亲的那一块,据我所知,他手上也有一批不动产,有的在国内,比如北京、上海、深圳,香港这样一些他常去的地方,在美国也有。另外我知道,我父亲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守财奴,他有时候会和我们说一句话:有苦不能吃是孬种,有福不会享是傻蛋。所以,他每年都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国外,一方面是跑市场,一方面也在享受生活,比如去夏威夷的海滩晒太阳,去拉斯维加斯的赌场玩两把,去香港赌赌马,他自己在香港就养了两匹马,每年在这两匹马上的花费就要有千万的港币,还有,他对自己的健康也特别在意,请了最好的保健医生,服用最昂贵的保健品。还有,不怕您二位笑话,我爸在国内比较注意影响,在我母亲健在的时候也十分注意生活小节,但母亲去世以后,他在国外的生活就有点那个,呵呵!关于这一点,别人不知道,我们姐弟俩却是知道一些的,我爸似乎特别喜欢日本女人,据说日本的不少一线明星,什么常盘贵子啊,深田恭子啊,藤原纪香啊,都曾经伴在他的身边。对这种事情,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好说,他比较疼爱我弟弟,我弟弟也曾经给他建议过,他却说他就是要用钱砸死那些日本女人,为曾经被日本人蹂躏过的中国妇女雪耻。”说到这里时,尽管已经是三十出头的成年女性了,钱玉纶的脸色还是有点红。这是一个典型的淑女,说起这样的话题,难免会觉得有些尴尬。   “那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蓝煜星问出这样的话,感觉自己有点八卦,这显然已经有点超出破案之外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好奇心的成份重一些。他是很痛恨小日本的,感觉钱大富的所作所为,很是为国争光啊。   “这些事情都是我爸身边的人告诉我弟弟的,我弟又告诉了我,他们是怕日本女人不干净,会影响爸爸的身体健康。”说到这里,钱玉纶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虽然面对的是蓝煜星,晶晶的男朋友,自己当弟弟一样看待的人,可她还是感觉有些难堪,头难得地垂了下来,让蓝煜星领略了这个女强人羞涩、温柔的一面。   话谈到这个份上,蓝煜星感觉,已经没有更多需要问的东西了,于是便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林清雅。林清雅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问,也就直接对钱玉纶说:“钱总,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了这些情况,占用了您的宝贵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改天也许还要麻烦您!”   “林主任,您说得太客气了,我看今天两位就别回去了,晶晶早就跟我说过,你是她最亲的姐妹,甚至比我还要亲密些,正好今天小蓝也来了,晶晶今天也在办公室,我把她喊过来,大家都不是外人,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吧。”说完,钱玉纶拿出手机就要给谈晶晶打电话。   “玉纶姐,今天还是不要了吧,毕竟我有公务在身,在这里吃饭是不符合规定的,咱们下次,我和晶晶请玉纶姐和林主任,您看这样成不?”蓝煜星话说得委婉,语气却很坚决,倒不是纯粹从纪律的角度考虑,他想的是,跟林清雅和晶晶两个人在一起吃饭,本身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这两个人都很关心自己,正所谓当局者迷,可钱玉纶在一边就不同了,女人的心思都是很细腻,细腻的程度蓝煜星根本无法了解,他只知道,女人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叫女人的直觉,这种直觉有点类似于特异功能,毫无道理但却是异常准确,如果让她看出来自己和谈林二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不是玩的,搞不好就是轩然大波甚至是灭顶之灾,这样的风险可冒不得。   钱玉纶显然明白蓝煜星的意思,只好作罢,口中却称:“既然是这样,姐姐也不强留你,小蓝,你说话可要算数哦。”   “一定一定!”明知道是一定不行,可蓝煜星的表态却是斩钉截铁,好像是两分钟以后就要兑现诺言的样子,这功夫、这脸皮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   钱玉纶无奈,只好起身送蓝林二人下楼,到了电梯口,林清雅说话了:“钱总,谢谢您的接待,您公务在身,不要再送了,咱们既然认识了,就是朋友了,如果您再要送我们下楼,那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请回吧,请回吧。”   林清雅的话让钱玉纶有些吃惊,她当然知道,这种送行纯粹就是一种礼节,送客人到大门口,对她来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事实却根本没这种必要。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明知到做起来没有必要,但还得去做,这是对客人的尊重。林清雅客气一下也是正常的,但她没想到林清雅会这样坚决,把意义提升到了如果送就不把她当朋友的层次,那就是较了真了。“难道她真的把自己当朋友了?不必这么客套?”钱玉纶心下打鼓,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自己的人格魅力还没有达到那种仅仅一面之缘而且是纯粹的工作关系就可以让一个女人把自己当成推心置腹的朋友的地步。   钱玉纶心下疑惑口中却不再坚持,她也明知,林清雅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自己还坚持要送的话,那就是违反游戏规则了。只好作出一副完全配合的态度说:“林姐既然这么说,那我要是再送就是不识抬举了,咱们下次再会。”说完之后,和林清雅、蓝煜星分别握了握手,便告辞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蓝煜星心下疑惑,却不方便问什么。进了电梯,只见林清雅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说:“小王啊,我是林清雅!我这边还有点事情,你先回吧,车子留下来我要用一下。”说完之后林清雅挂了电话,对蓝煜星说:“有些事情等会我要和你商议一下。” 第八章推心(上)   上了车,林清雅自己坐上了驾驶座,蓝煜星坐到了她的旁边。这是一辆国产的2.2E奥迪100,车型比较老了,是省纪委的日常办公用车,现在拨给专案组使用。不过,这个车型车身宽大,车内的空间也很大,两个人坐在前排非常宽松。以前,范志杰和林清雅一起出行都是范志杰开车,如果他喝酒了,回来就是林清雅开车了。可现在的蓝煜星虽然驾驶技术还在,但还没有本,林清雅也就当仁不让了。蓝煜星知道,林清雅车开得虽然慢,但细心、谨慎,比自己更安全,他很放心。   车子驶上了三环路,路宽车少,林清雅也不着急,把车速放在六十码左右,开始边开车边和蓝煜星说今天的事情:“你觉得钱玉纶的话可信吗?”   “我觉得是可信的。我判断,即使钱大富和许昌平之间有勾结,钱玉纶也不可能知情。一个很浅显的道理,许枫是许昌平的儿子,尽管许昌平在这件事上利用他儿子做了一些手脚,但并没有让他知道更多的情况。同样的道理,我估计钱玉纶了解情况的可能性也不会很大。另外,还有一件事也可以证实这点,刘彪在出事以后,钱玉纶感觉到了这里有问题,便千方百计地想方设法要把刘彪的事情搞清楚,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都是参与的,你也知道。如果她知道内情,就绝对不可能这么做;刘彪也不用通过那篇《与妻书》来对钱玉纶进行暗示。事实上,当时公开的真相是刘彪与周媛媛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钱玉纶想不过问刘彪的事情理由是非常充足的,刘彪是一个背叛感情、背叛家庭的负心汉嘛。如果钱玉纶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女人,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都容易理解。”   蓝煜星的分析让林清雅很是认同,同时,林清雅举一反三,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你说的不错,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钱玉纶了解内情,那么,以刘彪背叛感情为由,和他划清界线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事实上,钱大富采取的就是这种态度,这是不是可以进一步证实钱大富确实参与了这件事情?”   “不错,这也是一个疑点。当然,也仅仅是疑点,毕竟,以钱大富的性格,女婿做了对不起女儿的事情,拿自己家的钱去包二奶、玩女人,他因此而震怒、继而愤恨刘彪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合情合理。”说到这里,蓝煜星竟然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蓝煜星!”林清雅的口气稍显严厉:“你在调查钱大富的过程中作出回避的决定是对的。因为,我已经发现你在这个案子上带有个人感**彩了。”   “为什么这么说?”蓝煜星有些茫然。   “很简单,你在分析案情的时候,一向都是采取推罪从有的态度,但是,对钱大富就不同,你想想你刚才的话,还有之前许枫供出玉纶集团的那一次你的分析,在推断钱大富有问题的同时,也在自觉不自觉地找理由为他开脱,在找他不可能有问题的理由。当然,我们找到现在,既没有找到他犯罪的证据,也没有找到他不可能有犯罪的证据,我感觉你是很失望的,失望的原因更大程度上不是因为没找到他犯罪的证据,而是找不到他是清白的证据。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因为晶晶在玉纶集团啊?”   林清雅的声音不大,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却是振聋发聩,感觉林清雅的话就象是一柄利剑一样,直刺自己的灵魂深处,于是,蓝煜星叹了一口气说:“唉!你说的应该是对的吧。不过,主要原因不是因为晶晶,公私分明,我自信还是能够做得到的,无论是谁,哪怕是我至亲的亲人,如果他作奸犯科,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把他绳之于法。问题是钱大富不同。玉纶集团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一个民营企业,让几十个处在瘫痪半瘫痪状态的国有企业重新焕发了生机,给政府的财政贡献了数以十亿计的税收。更重要的是,玉纶集团不但让几万的工人避免了下岗失业,还让他们获得了丰厚的工资收入和各种各样的社会性福利,钱大富居功至伟啊。他的贡献,无论给他什么样的溢美之辞,都不算过分。可是,一旦想到这样的人,居然可能是与许昌平这样的人狼狈为奸滥杀无辜的杀人犯,可能是暗中豢养杀手集团与党和政府对抗的大奸大恶,我在感情上的确有些接受不了。”   “你说的不错!”林清雅的声音冷静而清醒:“但你要换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任何一个大奸大恶的人,都不会把奸和恶写在脸上?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下士时,人的能力是一方面,善恶观、价值观是另一方面,如果他的价值观是恶的,那么,这个人的能力越强,最终对社会的损害就越大,岂能因为他曾经作出过一些贡献就抹煞他的罪恶?”   “你的话有道理,而且,这些道理我都明白。”说到这儿,蓝煜星顿了一顿:“但是,有一点你并不明白,我只是心下里希望钱大富不是这样的人才好。每个执法者,都应该有一份悲天悯人的情怀,都应该希望坏人越少越好,就像是医生,有义务有责任割掉人身上的毒瘤,但同时也应该希望人身上的毒瘤越少越好,没有最好。我们的责任,就是割除社会的毒瘤,所以,我也希望这个社会全是好人没有坏人,希望每个被我们怀疑的人都是清白的。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要铁面无私、执法无情。无论是什么人,无论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是多么的道貌岸然,只要他是社会的毒瘤,我都会坚决地铲除他、消灭他,这一点,我绝不含糊,请你放心。” 第八章推心(上)   上了车,林清雅自己坐上了驾驶座,蓝煜星坐到了她的旁边。这是一辆国产的2.2E奥迪100,车型比较老了,是省纪委的日常办公用车,现在拨给专案组使用。不过,这个车型车身宽大,车内的空间也很大,两个人坐在前排非常宽松。以前,范志杰和林清雅一起出行都是范志杰开车,如果他喝酒了,回来就是林清雅开车了。可现在的蓝煜星虽然驾驶技术还在,但还没有本,林清雅也就当仁不让了。蓝煜星知道,林清雅车开得虽然慢,但细心、谨慎,比自己更安全,他很放心。   车子驶上了三环路,路宽车少,林清雅也不着急,把车速放在六十码左右,开始边开车边和蓝煜星说今天的事情:“你觉得钱玉纶的话可信吗?”   “我觉得是可信的。我判断,即使钱大富和许昌平之间有勾结,钱玉纶也不可能知情。一个很浅显的道理,许枫是许昌平的儿子,尽管许昌平在这件事上利用他儿子做了一些手脚,但并没有让他知道更多的情况。同样的道理,我估计钱玉纶了解情况的可能性也不会很大。另外,还有一件事也可以证实这点,刘彪在出事以后,钱玉纶感觉到了这里有问题,便千方百计地想方设法要把刘彪的事情搞清楚,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都是参与的,你也知道。如果她知道内情,就绝对不可能这么做;刘彪也不用通过那篇《与妻书》来对钱玉纶进行暗示。事实上,当时公开的真相是刘彪与周媛媛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钱玉纶想不过问刘彪的事情理由是非常充足的,刘彪是一个背叛感情、背叛家庭的负心汉嘛。如果钱玉纶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女人,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都容易理解。”   蓝煜星的分析让林清雅很是认同,同时,林清雅举一反三,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你说的不错,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钱玉纶了解内情,那么,以刘彪背叛感情为由,和他划清界线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事实上,钱大富采取的就是这种态度,这是不是可以进一步证实钱大富确实参与了这件事情?”   “不错,这也是一个疑点。当然,也仅仅是疑点,毕竟,以钱大富的性格,女婿做了对不起女儿的事情,拿自己家的钱去包二奶、玩女人,他因此而震怒、继而愤恨刘彪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合情合理。”说到这里,蓝煜星竟然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蓝煜星!”林清雅的口气稍显严厉:“你在调查钱大富的过程中作出回避的决定是对的。因为,我已经发现你在这个案子上带有个人感**彩了。”   “为什么这么说?”蓝煜星有些茫然。   “很简单,你在分析案情的时候,一向都是采取推罪从有的态度,但是,对钱大富就不同,你想想你刚才的话,还有之前许枫供出玉纶集团的那一次你的分析,在推断钱大富有问题的同时,也在自觉不自觉地找理由为他开脱,在找他不可能有问题的理由。当然,我们找到现在,既没有找到他犯罪的证据,也没有找到他不可能有犯罪的证据,我感觉你是很失望的,失望的原因更大程度上不是因为没找到他犯罪的证据,而是找不到他是清白的证据。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因为晶晶在玉纶集团啊?”   林清雅的声音不大,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却是振聋发聩,感觉林清雅的话就象是一柄利剑一样,直刺自己的灵魂深处,于是,蓝煜星叹了一口气说:“唉!你说的应该是对的吧。不过,主要原因不是因为晶晶,公私分明,我自信还是能够做得到的,无论是谁,哪怕是我至亲的亲人,如果他作奸犯科,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把他绳之于法。问题是钱大富不同。玉纶集团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一个民营企业,让几十个处在瘫痪半瘫痪状态的国有企业重新焕发了生机,给政府的财政贡献了数以十亿计的税收。更重要的是,玉纶集团不但让几万的工人避免了下岗失业,还让他们获得了丰厚的工资收入和各种各样的社会性福利,钱大富居功至伟啊。他的贡献,无论给他什么样的溢美之辞,都不算过分。可是,一旦想到这样的人,居然可能是与许昌平这样的人狼狈为奸滥杀无辜的杀人犯,可能是暗中豢养杀手集团与党和政府对抗的大奸大恶,我在感情上的确有些接受不了。”   “你说的不错!”林清雅的声音冷静而清醒:“但你要换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任何一个大奸大恶的人,都不会把奸和恶写在脸上?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下士时,人的能力是一方面,善恶观、价值观是另一方面,如果他的价值观是恶的,那么,这个人的能力越强,最终对社会的损害就越大,岂能因为他曾经作出过一些贡献就抹煞他的罪恶?”   “你的话有道理,而且,这些道理我都明白。”说到这儿,蓝煜星顿了一顿:“但是,有一点你并不明白,我只是心下里希望钱大富不是这样的人才好。每个执法者,都应该有一份悲天悯人的情怀,都应该希望坏人越少越好,就像是医生,有义务有责任割掉人身上的毒瘤,但同时也应该希望人身上的毒瘤越少越好,没有最好。我们的责任,就是割除社会的毒瘤,所以,我也希望这个社会全是好人没有坏人,希望每个被我们怀疑的人都是清白的。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要铁面无私、执法无情。无论是什么人,无论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是多么的道貌岸然,只要他是社会的毒瘤,我都会坚决地铲除他、消灭他,这一点,我绝不含糊,请你放心。” 第八章推心(下)   蓝煜星的话,让林清雅再一次见到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打动她的铁血与柔情的两面。想想当初的范志杰,如果他仅仅是一个铁面无私的酷吏,她不会爱上他;如果他仅仅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小男人,她也不会爱上他。她爱的他,就是这样一个嫉恶如仇而又柔情百转的有血有肉的男子汉。心情激荡的林清雅,感觉到自己居然有些驾驭不住这辆性能良好的奥迪轿车,脚下不自觉松开了油门,踩上了离合,然后把档摘了,人伏在方向盘上,任由车子向前自然地滑行。车子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林清雅这才转过身,目光异常坚定地投向蓝煜星,然后,向蓝煜星伸出自己的纤纤小手。   蓝煜星没有回避,他不能回避,他坦然地伸出了手,和林清雅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林清雅似乎能感觉到,彼此的脉搏正在以一个相同的频率跳动着。但是,当她注视着蓝煜星的眼睛的时候,从他的眼睛里,林清雅看到的是没有一丝杂质的清澈,是没有一点犹豫的坚定,这些,都是因为他们现在所选择的共同的事业,共同的理想,共同的信念,却和男女私情无关。   应该说,这是林清雅所希望的,蓝煜星现在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如果他再和自己发生些什么事情,那就是对晶晶、对感情不负责任,林清雅不会接受一个朝秦暮楚的男人,甚至可以这么说,她之所以还能维系着对蓝煜星的爱,也正是因为蓝煜星对自己这种坚定的疏离的态度,也正是因为相信他是个对感情坚定和负责的男人,她也才敢于在他面前把自己的情愫流露出来,这是一组不可调和却又奇怪地相伴相生着的矛盾;可她又是失望的,这个人,怎能如此铁石心肠,如此视自己的柔情于无物?   思维的矛盾在内心激荡,可她口中的表达却依然理智:“蓝煜星,我支持你!”   “谢谢!”蓝煜星知道,以两个人的关系,这是一句没有必要说出来的废话,可他还是很自然地说了出来,而且说得无比自然,无比顺畅。两个人都明白,经过这一次的交流,他们之间的默契又深了一分;但是,在这样的近距离的接触之下双方都还能把持得住,显然,爱情,离他们又远了一分。人们常说,爱,有时候是可以转化成亲情的,但是,爱能不能转化成那种亲密无间的战友情?林清雅不知道,蓝煜星也不知道,他们都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可现实是,两人都能感觉到,他们似乎正在这样的道路上渐行渐远。问世间,情为何物?潜意识里,两个人都在询问这样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   “回去吧!”她分不清楚,这句话究竟是对蓝煜星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说完,林清雅松开了手,重新启动了车子。暮色中,黑色的奥迪100象一条鱼一般,向它的目的地游去。   回到办案点,吃完晚饭,蓝煜星双手枕着头,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很乱很乱。是他吗?真的会是他吗?蓝煜星无法确定。不过,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多年以来,蓝煜星早就养成了把所有事都往最坏处想的习惯,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不希望它是这样,它就越有可能是这样。可是,没理由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现在的钱大富,要钱有钱,要名声有名声,要地位有地位,和许昌平不同,许昌平作为领导干部,想在生活上奢侈一把,有着诸多的顾忌,可钱大富是一个民营企业家,党纪政纪都管不了他,如果他出了国,甚至连中国的法律都可以暂时不遵守,赌博,玩女人,他都可以肆意胡为,没有什么限制得了他,他干嘛要这么做呢?蓝煜星想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沉思之间,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静静的房间里,这骤然而起的铃声吓了蓝煜星一大跳。接过来一听,却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小蓝吗?我是钱玉纶,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方便吗?”   “是玉纶姐啊,可以,我现在没什么事情,咱们在哪儿会面?”蓝煜星不知道钱玉纶现在找自己做什么,不过,他有自己的原则,钱玉纶总还不至于挑这个时候来贿赂自己吧,那不正证明了她们家有问题?无论如何,蓝煜星都想去看看,搞不好对这个案子还会有些帮助,所以,蓝煜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那你打个车,直接到中山西路的茗典咖啡厅吧,我在那儿等你,到了以后你打我电话,我会告诉你我在哪个包间。”钱玉纶说好了与蓝煜星见面的地点和方式。   “好的,玉纶姐,我马上到。”蓝煜星答应以后,挂了电话,到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穿上棉风衣,往门外走去。在办案点这么长时间了,蓝煜星和门卫早就熟悉了。因为他的宿舍并没有收回,李玉凯也常常不在房间,蓝煜星和谈晶晶两个人在过年的时候关系有了实质性突破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蓝煜星常常会在晚饭后溜回自己的宿舍,和谈晶晶温存一番,然后晶晶回家,他则继续回办案点过夜。做了代市长的谈新权现在每天晚上都会有些应酬,经常都是深夜才回家,虽然细心的谈母会发现自己女儿的变化和一些规律,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做母亲的不方便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只有用最含蓄的方式提醒女儿注意,现在年龄还小,还没到结婚的时候,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否则是会伤了身子的,结果却是在女儿羞涩的撒娇声中不了了之。今天,省纪委的这位小蓝科员又在吃完饭之后出去散步了,门卫友好地和他打了一个招呼,便继续坚守自己的岗位了。   相对于市中心,办案点是有些冷清的,不过,出租车总还是可以打得到的。蓝煜星打了一辆车,直奔市中心。按照既定的方式,蓝煜星很快找到了钱玉纶所在的包间,刚敲了一下门,早就等候多时的钱玉纶连忙应到:“请进!”   蓝煜星推门进去,却发现小包间里的氛围似乎并不适合他和钱玉纶这样的男女在一起。包间里是火车厢式的结构,装修得精致而富有情调。两边是很矮的情侣沙发,中间是一个咖啡色的小几,小几上放着一个心形的水晶玻璃皿,里面装着少量的水,一支红色心形的蜡烛跳动着小小的火苗悠悠的浮游在里面,蜡烛旁边放着一个同样质地的小花瓶,瓶中盛开着一枝鲜艳欲滴的玫瑰,烛光和鲜花,配着那无比柔和悠扬的流淌出来的莎拉布莱曼的《史卡保罗市集》的歌声,把小包间装点的浪漫而又温情。小几的两边,各有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咖啡的郁香从印着紫罗兰碎花的白色骨瓷套杯里弥漫开来,旁边的水晶玻璃碟上放着方糖,还有就是一个白瓷的奶罐,余下的咖啡盛装在一个银色的金属咖啡壶中。烛光下,已经在暖气房间里除去了外套的钱玉纶身姿曼妙,曲线玲珑,正用手中的小银匙在咖啡杯里幽雅地搅拌着,和包间里的景物融为了一体,构成了一幅温馨而又和谐的美妙画面。蓝煜星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阵酸楚:表象和真实的反差是如此的强烈,谁又能想到,这个花样年华的美丽女子,却是一个前不久刚于爱人天人永隔的苦命人呢。   蓝煜星轻轻地叫了一声玉纶姐,便自顾坐了下来,拿起夹子往自己面前的杯子夹了一块方糖,用小匙轻轻地搅拌着,静等钱玉纶开口。   等蓝煜星坐好,钱玉纶抬了一下眼皮,长长的睫毛便随之忽闪了一下,看着眼前这姣好的面容,蓝煜星的酸楚又加深了一分,心里在问:为什么与美丽相伴的,却往往是苦涩呢?   “小蓝!”钱玉语气温和地开口了:“姐姐现在心里很烦,很乱,特别想找一个人聊聊,想来想去,只有找你最合适,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玉纶姐,您说哪儿去了,您和晶晶虽然不是亲姐妹,却和亲姐妹是一样的,需要我做什么,您只管吩咐好了,如果可以帮您做点什么,我是非常乐意的。”蓝煜星话说得很真诚,其实,就算是把谈晶晶的因素抛开,对钱玉纶,他也是既尊敬又同情的,只要不影响工作,不违反原则,古道热肠的蓝煜星的确是十分愿意帮她。   “小蓝,有一点相信你是清楚的,每一个女人,一生中都会有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爱人,除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做女人的,一生的寄托都在这两个人身上。你说是吗?”钱玉纶的声音依然是轻言慢语,蓝煜星当然知道,钱玉纶指的这两个人,一个是钱大富,一个就是刘彪了。钱玉纶既然提起了他们,今天谈话的主题已经十分明确了,就是围绕他们现在办的这个案子。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钱玉纶主要想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好应了一声:“您说的是,玉纶姐。” 第八章推心(下)   蓝煜星的话,让林清雅再一次见到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打动她的铁血与柔情的两面。想想当初的范志杰,如果他仅仅是一个铁面无私的酷吏,她不会爱上他;如果他仅仅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小男人,她也不会爱上他。她爱的他,就是这样一个嫉恶如仇而又柔情百转的有血有肉的男子汉。心情激荡的林清雅,感觉到自己居然有些驾驭不住这辆性能良好的奥迪轿车,脚下不自觉松开了油门,踩上了离合,然后把档摘了,人伏在方向盘上,任由车子向前自然地滑行。车子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林清雅这才转过身,目光异常坚定地投向蓝煜星,然后,向蓝煜星伸出自己的纤纤小手。   蓝煜星没有回避,他不能回避,他坦然地伸出了手,和林清雅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林清雅似乎能感觉到,彼此的脉搏正在以一个相同的频率跳动着。但是,当她注视着蓝煜星的眼睛的时候,从他的眼睛里,林清雅看到的是没有一丝杂质的清澈,是没有一点犹豫的坚定,这些,都是因为他们现在所选择的共同的事业,共同的理想,共同的信念,却和男女私情无关。   应该说,这是林清雅所希望的,蓝煜星现在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如果他再和自己发生些什么事情,那就是对晶晶、对感情不负责任,林清雅不会接受一个朝秦暮楚的男人,甚至可以这么说,她之所以还能维系着对蓝煜星的爱,也正是因为蓝煜星对自己这种坚定的疏离的态度,也正是因为相信他是个对感情坚定和负责的男人,她也才敢于在他面前把自己的情愫流露出来,这是一组不可调和却又奇怪地相伴相生着的矛盾;可她又是失望的,这个人,怎能如此铁石心肠,如此视自己的柔情于无物?   思维的矛盾在内心激荡,可她口中的表达却依然理智:“蓝煜星,我支持你!”   “谢谢!”蓝煜星知道,以两个人的关系,这是一句没有必要说出来的废话,可他还是很自然地说了出来,而且说得无比自然,无比顺畅。两个人都明白,经过这一次的交流,他们之间的默契又深了一分;但是,在这样的近距离的接触之下双方都还能把持得住,显然,爱情,离他们又远了一分。人们常说,爱,有时候是可以转化成亲情的,但是,爱能不能转化成那种亲密无间的战友情?林清雅不知道,蓝煜星也不知道,他们都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可现实是,两人都能感觉到,他们似乎正在这样的道路上渐行渐远。问世间,情为何物?潜意识里,两个人都在询问这样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   “回去吧!”她分不清楚,这句话究竟是对蓝煜星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说完,林清雅松开了手,重新启动了车子。暮色中,黑色的奥迪100象一条鱼一般,向它的目的地游去。   回到办案点,吃完晚饭,蓝煜星双手枕着头,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很乱很乱。是他吗?真的会是他吗?蓝煜星无法确定。不过,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多年以来,蓝煜星早就养成了把所有事都往最坏处想的习惯,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不希望它是这样,它就越有可能是这样。可是,没理由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现在的钱大富,要钱有钱,要名声有名声,要地位有地位,和许昌平不同,许昌平作为领导干部,想在生活上奢侈一把,有着诸多的顾忌,可钱大富是一个民营企业家,党纪政纪都管不了他,如果他出了国,甚至连中国的法律都可以暂时不遵守,赌博,玩女人,他都可以肆意胡为,没有什么限制得了他,他干嘛要这么做呢?蓝煜星想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沉思之间,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静静的房间里,这骤然而起的铃声吓了蓝煜星一大跳。接过来一听,却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小蓝吗?我是钱玉纶,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方便吗?”   “是玉纶姐啊,可以,我现在没什么事情,咱们在哪儿会面?”蓝煜星不知道钱玉纶现在找自己做什么,不过,他有自己的原则,钱玉纶总还不至于挑这个时候来贿赂自己吧,那不正证明了她们家有问题?无论如何,蓝煜星都想去看看,搞不好对这个案子还会有些帮助,所以,蓝煜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那你打个车,直接到中山西路的茗典咖啡厅吧,我在那儿等你,到了以后你打我电话,我会告诉你我在哪个包间。”钱玉纶说好了与蓝煜星见面的地点和方式。   “好的,玉纶姐,我马上到。”蓝煜星答应以后,挂了电话,到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穿上棉风衣,往门外走去。在办案点这么长时间了,蓝煜星和门卫早就熟悉了。因为他的宿舍并没有收回,李玉凯也常常不在房间,蓝煜星和谈晶晶两个人在过年的时候关系有了实质性突破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蓝煜星常常会在晚饭后溜回自己的宿舍,和谈晶晶温存一番,然后晶晶回家,他则继续回办案点过夜。做了代市长的谈新权现在每天晚上都会有些应酬,经常都是深夜才回家,虽然细心的谈母会发现自己女儿的变化和一些规律,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做母亲的不方便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只有用最含蓄的方式提醒女儿注意,现在年龄还小,还没到结婚的时候,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否则是会伤了身子的,结果却是在女儿羞涩的撒娇声中不了了之。今天,省纪委的这位小蓝科员又在吃完饭之后出去散步了,门卫友好地和他打了一个招呼,便继续坚守自己的岗位了。   相对于市中心,办案点是有些冷清的,不过,出租车总还是可以打得到的。蓝煜星打了一辆车,直奔市中心。按照既定的方式,蓝煜星很快找到了钱玉纶所在的包间,刚敲了一下门,早就等候多时的钱玉纶连忙应到:“请进!”   蓝煜星推门进去,却发现小包间里的氛围似乎并不适合他和钱玉纶这样的男女在一起。包间里是火车厢式的结构,装修得精致而富有情调。两边是很矮的情侣沙发,中间是一个咖啡色的小几,小几上放着一个心形的水晶玻璃皿,里面装着少量的水,一支红色心形的蜡烛跳动着小小的火苗悠悠的浮游在里面,蜡烛旁边放着一个同样质地的小花瓶,瓶中盛开着一枝鲜艳欲滴的玫瑰,烛光和鲜花,配着那无比柔和悠扬的流淌出来的莎拉布莱曼的《史卡保罗市集》的歌声,把小包间装点的浪漫而又温情。小几的两边,各有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咖啡的郁香从印着紫罗兰碎花的白色骨瓷套杯里弥漫开来,旁边的水晶玻璃碟上放着方糖,还有就是一个白瓷的奶罐,余下的咖啡盛装在一个银色的金属咖啡壶中。烛光下,已经在暖气房间里除去了外套的钱玉纶身姿曼妙,曲线玲珑,正用手中的小银匙在咖啡杯里幽雅地搅拌着,和包间里的景物融为了一体,构成了一幅温馨而又和谐的美妙画面。蓝煜星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阵酸楚:表象和真实的反差是如此的强烈,谁又能想到,这个花样年华的美丽女子,却是一个前不久刚于爱人天人永隔的苦命人呢。   蓝煜星轻轻地叫了一声玉纶姐,便自顾坐了下来,拿起夹子往自己面前的杯子夹了一块方糖,用小匙轻轻地搅拌着,静等钱玉纶开口。   等蓝煜星坐好,钱玉纶抬了一下眼皮,长长的睫毛便随之忽闪了一下,看着眼前这姣好的面容,蓝煜星的酸楚又加深了一分,心里在问:为什么与美丽相伴的,却往往是苦涩呢?   “小蓝!”钱玉语气温和地开口了:“姐姐现在心里很烦,很乱,特别想找一个人聊聊,想来想去,只有找你最合适,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玉纶姐,您说哪儿去了,您和晶晶虽然不是亲姐妹,却和亲姐妹是一样的,需要我做什么,您只管吩咐好了,如果可以帮您做点什么,我是非常乐意的。”蓝煜星话说得很真诚,其实,就算是把谈晶晶的因素抛开,对钱玉纶,他也是既尊敬又同情的,只要不影响工作,不违反原则,古道热肠的蓝煜星的确是十分愿意帮她。   “小蓝,有一点相信你是清楚的,每一个女人,一生中都会有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爱人,除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做女人的,一生的寄托都在这两个人身上。你说是吗?”钱玉纶的声音依然是轻言慢语,蓝煜星当然知道,钱玉纶指的这两个人,一个是钱大富,一个就是刘彪了。钱玉纶既然提起了他们,今天谈话的主题已经十分明确了,就是围绕他们现在办的这个案子。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钱玉纶主要想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好应了一声:“您说的是,玉纶姐。” 第九章置腹(上)   “小蓝,姐虽然是个女人,但姐不笨。省纪委到玉纶集团来查账,林主任两次到玉纶来,说是来调查许昌平那一千万股本金的事情,但是,姐能看出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否则,审计人员不会把账查得那么细,你们也不会那么关心我爸财产的去向问题。小蓝,我想问你,当然,你有你的工作纪律,我也不强求你,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我还是要问,你们是不是怀疑我爸和许昌平、孙继尧他们有关系?是不是怀疑我爸和刘彪的死有关?”说到这里,钱玉纶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   蓝煜星知道,专案组的这次行动,本来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说,之前的行动还有点像打牌,每个人都不知道对方手里拿的是什么牌的话,案子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有点象是在下棋了,这是一种明谋,至于最后究竟是谁输谁赢,那要看谁的手中掌握着更多的棋子,谁的路数更高明。对专案组来说,这也是一种无奈,查处的对象是全国人大代表,如果要对他采取法律措施,要有很繁琐的法律程序要走,这一切,都需要证据,但专案组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只能借许枫提供的一点点有限的证据和线索来挖了。   “小蓝,我是公司的总经理,公司的财务运作我最清楚,这个公司从成立到现在,虽然也会有一些公关费用,但是,玉纶走的路和任何一个普通的民营企业都不一样,玉纶从它诞生的那天起,就有着很强烈的政府和政策的背景。开始,是谈叔的鼎力支持,当然,也就是P县县委县政府的支持;后来谈叔离开了P县,许昌平来了,给玉纶下了一些绊子,让玉纶走了一点弯路,但很快,许昌平的阴谋就进行不下去了,一个原因是来自多方面的压力,工人不答应,市委、市政府也不答应,上上下下都希望玉纶集团好,玉纶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何况当时的传言很难听,都说许昌平想从玉纶找到一些证据,把谈叔搞倒,这种话可能有些过,但也不是不可能。既然查不出什么了,许昌平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后来许昌平通过参股的方式得到了好处。所以,审计风波结束以后,许昌平不但没有继续找玉纶的麻烦,反而比谈叔更加有力地支持玉纶集团。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因为有两任县委书记的支持,在本地,玉纶集团根本不需要做太多的请客送礼这一类的事情,商业行为纪委又无法干涉,所以我想告诉你小蓝,你们这样查是查不到什么东西出来的,也找不出什么结果的,搞不好到最后会和许昌平当初的调查一下,引起工人的不满,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   蓝煜星对钱玉纶的话忽然有些反感,这算什么,威胁专案组?当然,玉纶集团有这种影响力,他有数万对企业忠心耿耿的职工,一旦采取过激措施,发动工人上访什么的,的确可以给专案组带来巨大的压力。但是,专案组并没有做什么啊,只不过是审了一下账,和钱氏父女各谈了一次话而已。查账是合理合法的,属于专案组权力范围内的事情,谈话也是登门拜访,十分友好,玉纶集团要是因此就威胁专案组的话,除了证明他们做贼心虚之外,别的什么问题也说明不了,更解决不了。国家机关办案,要是因为这么一点点阻力就被吓退的话,那么,纪委以后也不用存在了。不过,蓝煜星转而又想,不至于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钱玉纶都没有威胁专案组的理由。所以,蓝煜星不动声色,平静地说:“玉纶姐,您多心了,专案组自然是调查许昌平的问题,钱叔他是对地方经济发展作出突出贡献的著名企业家,又是全国人大代表,我们怎么会轻易地去查他?至于你说的查不出什么来,那也是您对纪检监察工作的误解,查出问题来,固然是一种成绩,可查不出问题,把事情搞清楚,同样也是工作成绩啊。这对玉纶集团、对钱叔也是有好处的。”   “小蓝!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钱玉纶自然能够听出来,蓝煜星虽然语气很平缓,可说出来的话却有点打官腔的味道,原本十分融洽的交流氛围突然产生了一些距离,这自然不是钱玉纶所希望的。所以,接下来钱玉纶的语气中分明多了一种急切:“我请你过来,的确是很想坦诚地和你交流,我想说的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并不代表玉纶集团。”   “对不起,玉纶姐!”蓝煜星听出来钱玉纶的坦诚,自己的确是多心了,他就是这样,从不回避自己的错误,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蓝煜星立马真诚地向钱玉纶表示了他的歉意。有了彼此之间的真诚,距离很快又拉近了。   “小蓝,这几天,我天天都在做恶梦,一会梦见我爸杀了刘彪,一会梦见刘彪杀了我爸,白天也是精神恍惚。我真的很担心,很害怕,害怕这事情真的和我爸有关,如果是这样,那他和孙继尧、许昌平他们一样,就是杀害刘彪的凶手,我的幸福,就是毁在我爸的手里。还记得我刚开始和你说的话吗?他们两个,一个是生我养我的父亲,一个是敬我爱我的丈夫,对我来说,他们是一样的重要,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出事,更无法在两个人中间去作出什么取舍,小蓝,你告诉我,会这样吗?会这样吗?”   钱玉纶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她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尽量地把声音压低,可偏偏这种被压抑的情绪,却给了蓝煜星更大的冲击。法庭上的一幕还历历在目,钱玉纶刚刚经历过一出人间惨剧,丈夫、小叔子双双不幸身亡,可现在案情居然牵扯到了自己的父亲,这样残酷的现实摆在任何一个人的面前,都是无法承受的,何况钱玉纶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何况她现在还要努力控制住自己。所在,面对泪流满面的钱玉纶,蓝煜星只有更加的钦佩,更加的尊敬。 第九章置腹(上)   “小蓝,姐虽然是个女人,但姐不笨。省纪委到玉纶集团来查账,林主任两次到玉纶来,说是来调查许昌平那一千万股本金的事情,但是,姐能看出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否则,审计人员不会把账查得那么细,你们也不会那么关心我爸财产的去向问题。小蓝,我想问你,当然,你有你的工作纪律,我也不强求你,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我还是要问,你们是不是怀疑我爸和许昌平、孙继尧他们有关系?是不是怀疑我爸和刘彪的死有关?”说到这里,钱玉纶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   蓝煜星知道,专案组的这次行动,本来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说,之前的行动还有点像打牌,每个人都不知道对方手里拿的是什么牌的话,案子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有点象是在下棋了,这是一种明谋,至于最后究竟是谁输谁赢,那要看谁的手中掌握着更多的棋子,谁的路数更高明。对专案组来说,这也是一种无奈,查处的对象是全国人大代表,如果要对他采取法律措施,要有很繁琐的法律程序要走,这一切,都需要证据,但专案组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只能借许枫提供的一点点有限的证据和线索来挖了。   “小蓝,我是公司的总经理,公司的财务运作我最清楚,这个公司从成立到现在,虽然也会有一些公关费用,但是,玉纶走的路和任何一个普通的民营企业都不一样,玉纶从它诞生的那天起,就有着很强烈的政府和政策的背景。开始,是谈叔的鼎力支持,当然,也就是P县县委县政府的支持;后来谈叔离开了P县,许昌平来了,给玉纶下了一些绊子,让玉纶走了一点弯路,但很快,许昌平的阴谋就进行不下去了,一个原因是来自多方面的压力,工人不答应,市委、市政府也不答应,上上下下都希望玉纶集团好,玉纶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何况当时的传言很难听,都说许昌平想从玉纶找到一些证据,把谈叔搞倒,这种话可能有些过,但也不是不可能。既然查不出什么了,许昌平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后来许昌平通过参股的方式得到了好处。所以,审计风波结束以后,许昌平不但没有继续找玉纶的麻烦,反而比谈叔更加有力地支持玉纶集团。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因为有两任县委书记的支持,在本地,玉纶集团根本不需要做太多的请客送礼这一类的事情,商业行为纪委又无法干涉,所以我想告诉你小蓝,你们这样查是查不到什么东西出来的,也找不出什么结果的,搞不好到最后会和许昌平当初的调查一下,引起工人的不满,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   蓝煜星对钱玉纶的话忽然有些反感,这算什么,威胁专案组?当然,玉纶集团有这种影响力,他有数万对企业忠心耿耿的职工,一旦采取过激措施,发动工人上访什么的,的确可以给专案组带来巨大的压力。但是,专案组并没有做什么啊,只不过是审了一下账,和钱氏父女各谈了一次话而已。查账是合理合法的,属于专案组权力范围内的事情,谈话也是登门拜访,十分友好,玉纶集团要是因此就威胁专案组的话,除了证明他们做贼心虚之外,别的什么问题也说明不了,更解决不了。国家机关办案,要是因为这么一点点阻力就被吓退的话,那么,纪委以后也不用存在了。不过,蓝煜星转而又想,不至于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钱玉纶都没有威胁专案组的理由。所以,蓝煜星不动声色,平静地说:“玉纶姐,您多心了,专案组自然是调查许昌平的问题,钱叔他是对地方经济发展作出突出贡献的著名企业家,又是全国人大代表,我们怎么会轻易地去查他?至于你说的查不出什么来,那也是您对纪检监察工作的误解,查出问题来,固然是一种成绩,可查不出问题,把事情搞清楚,同样也是工作成绩啊。这对玉纶集团、对钱叔也是有好处的。”   “小蓝!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钱玉纶自然能够听出来,蓝煜星虽然语气很平缓,可说出来的话却有点打官腔的味道,原本十分融洽的交流氛围突然产生了一些距离,这自然不是钱玉纶所希望的。所以,接下来钱玉纶的语气中分明多了一种急切:“我请你过来,的确是很想坦诚地和你交流,我想说的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并不代表玉纶集团。”   “对不起,玉纶姐!”蓝煜星听出来钱玉纶的坦诚,自己的确是多心了,他就是这样,从不回避自己的错误,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蓝煜星立马真诚地向钱玉纶表示了他的歉意。有了彼此之间的真诚,距离很快又拉近了。   “小蓝,这几天,我天天都在做恶梦,一会梦见我爸杀了刘彪,一会梦见刘彪杀了我爸,白天也是精神恍惚。我真的很担心,很害怕,害怕这事情真的和我爸有关,如果是这样,那他和孙继尧、许昌平他们一样,就是杀害刘彪的凶手,我的幸福,就是毁在我爸的手里。还记得我刚开始和你说的话吗?他们两个,一个是生我养我的父亲,一个是敬我爱我的丈夫,对我来说,他们是一样的重要,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出事,更无法在两个人中间去作出什么取舍,小蓝,你告诉我,会这样吗?会这样吗?”   钱玉纶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她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尽量地把声音压低,可偏偏这种被压抑的情绪,却给了蓝煜星更大的冲击。法庭上的一幕还历历在目,钱玉纶刚刚经历过一出人间惨剧,丈夫、小叔子双双不幸身亡,可现在案情居然牵扯到了自己的父亲,这样残酷的现实摆在任何一个人的面前,都是无法承受的,何况钱玉纶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何况她现在还要努力控制住自己。所在,面对泪流满面的钱玉纶,蓝煜星只有更加的钦佩,更加的尊敬。 第九章置腹(下)   “玉纶姐!”蓝煜星也在努力地提醒自己要冷静,钱玉纶越是激动,自己就越是要冷静:“我知道,我现在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建立在我所掌握的案情的基础之上的,都有可能从中分析出专案组掌握的情况,从某中意义上讲,我只要发表看法,就是泄密。不过,我不怕,我现在就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钱叔是不是和许昌平、孙继尧他们有关,会不会和刘彪的死有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是吗?”钱玉纶是个很聪慧的女人,她自然听得出蓝煜星的言外之意,蓝煜星说不知道,那就是说明,纪委目前对自己的父亲,最坏也就是停留在怀疑的层面上,并没有掌握他和许昌平等人有勾结的证据,那也就意味着,自己的父亲,虽然不能说肯定没有和刘彪被杀有关,但也不能说他和刘彪的事有关,也就是说,一切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对这样的结果,钱玉纶已经非常满意了,她问出来的那一声是嘛,也让蓝煜星听出了一分惊喜。   惊喜也只不过是一瞬间,很快忧郁又爬上了钱玉纶秀美的脸上。蓝煜星清楚地看到钱玉纶刚扬起的眉毛又沉了下去,也听到她掩饰不住的忧伤的声音,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自己说:“刘彪死得不值啊。其实,我真的想不通,这人是怎么了?刘彪可以浑不畏死为他们卖命,他们怎么忍心无情地杀他呢?生命,怎么可以被如此轻贱?小蓝,我想问你,你觉得刘彪死得值吗?”   钱玉纶说到最后,才唤醒一直在聆听的蓝煜星。对钱玉纶的话,他是有同感的,是啊!生命怎么可以被如此轻贱,其实,被轻贱的何止是他刘彪一人?杨鹰,苏健,周嫒嫒,董守业,刘彪,刘虎,两名法警,还有许枫,许昌平,整整十条人命啊!这些人,有的蓝煜星很熟,像董守业,许枫,刘彪,这些人的音容笑容现在都还在他的眼前,可是,他们的生命却象一缕轻烟,随风飘散了;有的只有一面之缘,有的只知道名字,见过照片,却从来没有接触过,有的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所以,给自己的震憾可能要小一些,但是,这些人都有亲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因为他们的死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暗自垂泪,他们的父母、妻儿现在仍然在承受着伤痛的煎熬。   这世界上最宝贵的是什么?是人的生命,没有任何人可以任意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即便是那些人犯下了死罪,也应当由国家权力机关代表人民来执行。对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组织,蓝煜星又是痛恨,又是担忧,如果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不知道还要有多少鲜活的生命葬送在他们的屠刀之下。自然而然,蓝煜星也想到了钱大富,如果他真的和这个案子有关,甚至是主谋者之一,那么,无论他曾为这个社会作出过多大的贡献,无论他曾经做过多少好事、善事,他都是死有余辜。   想到这里,蓝煜星脱而出,语气斩钉截铁:“不值,当然不值。”玉纶姐,我想说的,可比你想说的还要多一些,你的意思我明白,为一个或是一帮忍心杀害自己的人而牺牲自己的生命,当然是不值,但我不想把问题局限于此,我想说的是,人的生命,不仅仅是属于自己的,也是属于社会的,最起码是属于自己的妻子,孩子,父母亲,我不知道刘彪的死亡究竟是不是他的本意,究竟是不是心甘情愿。玉纶姐,你不要吃惊,你看到的我也看到了,你明白的我也明白,我非常明白,刘彪在前一阶段,基本上是一心求死,似乎唯有一死,才是她最大的心愿,但是,在法庭上,特别刘虎的妻子和你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以后,我看出来了,他不想死,他想把自己的生命保存下来。刘彪不糊涂,他是一个懂法的人,他当然知道,他这样做至少在法律上是可以避免一死的,他是认为以他的有生之年还可以照顾你们母子,还可以照顾刘虎的妻子和孩子。所以我才说,刘彪不想死,最起码在最后他是不想死的,想希望用他残余的生命为家庭,特别是为刘虎的孩子尽一些义务。问题是,他曾经愿意为之牺牲的人并没有给他机会,这就是我说的刘彪死的不值的理由。”   蓝煜星越说越是激动,越是愤慨,他的态度,自然而然地也引起了钱玉纶的共鸣:“小蓝,你说的比我想到的更深入,你想到的,我在潜意识当中也想到了,但是,我有点不敢确信,可是现在,我想通了,刘彪的死,最起码在他最后的时候是不情愿的,他想通了。所以,我现在想和你聊得更深入一些,小蓝,你了解刘彪吗?”   “我不大了解。”蓝煜星这样说也是实事求是,对刘彪,他肯定不会是一点不了解,但是,也肯定不会有钱玉纶了解得那么多。   “你说的是实话,你不大了解,那是因为你在办案过程中了解了一点,但又不是很深入,我说的对吗,小蓝?”钱玉纶的话有点一针见血的味道。   “玉纶姐说的不错。”   “所以我才想说,你不大了解,但是,我了解,我很了解,非常了解,可以这么说,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人比我了解刘彪这个人。”钱玉纶前半截的话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听起来有点恶狠狠,但总体上却有点虎头蛇尾,最后的语气越来越弱,和前期的坚定想比,反差非常明显。   “你们真的不懂的刘彪,说老实话,我虽然了解他,但是,由于我本身阅历的局限,我并不能看透很多东西,后来,我做了玉纶集团的总经理,接触了很多人,政界的,商界的,形形色色的都有,也算长了见识了,然后我才明白,刘彪这个人,其实不适合做官。”   “为什么这么说?”蓝煜星有些不理解,应该说,以他的观察,并没有得出和钱玉纶共同的结论。   “刚开始我也没看透,后来我才感觉,刘彪这个人,其实智商非常高,他如果做点学问,搞点技术,都会有不错的成就,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做点生意,也许同样赚不了大钱,但是,凭他的智商,也是可以赚到点钱的,但是,他唯独做不了的一件事就是,做官。”   “为什么?”蓝煜星还是不太明白。   “刘彪这个人,我给他总结了四个字,大愚若智,他看起来聪明,做什么事情都很出色,但是,如果他当干部,就有很多致命的缺陷。”   “你说的是哪些?”蓝煜星听钱玉纶说的越来越有点玄乎,而且他知道,钱玉纶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乱说话的人,所以,他在发问的时候,完全是一副请教的口气。   钱玉纶也许是因为喝了两杯咖啡有点兴奋,也许是本来就有些不吐不快的意思,她说得很坦率:“第一,刘彪这个人有点理想化。我知道刘彪,他不贪财,不好色,周嫒嫒的事情,曾经一度动摇了我对他的看法,但事实证明,我对他的看法并没有错。还有,他也没有过于强烈的权力的**。可他这个人,有他的社会理想,和我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他这一生,如果有朝一日能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能够做点事让老百姓念叨着他,他就知足了。小蓝,你认为这样的人适合当官吗?”   对钱玉纶的话,蓝煜星是有些感触,他不想多说什么,说多了,可能会破坏钱玉纶心目中自己老公的美好形象,所以,蓝煜星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他有这份心,那他本来就有机会成为一个好干部的。”   “就是这样!”钱玉纶有点找到知己一样的激动:“他真的有机会成为一个好干部的,我现在都这样想,不过,好干部并不等于成功的干部,小蓝你说是吗”   “是,最起码在一定范围内是。”对钱玉纶的这句话,蓝煜星是认同的。   “那好,我还有第二个理由就是刘彪这个人太不识时务。他对认准了的事情有点一根筋,说白了吧,谈叔在P县做县委书记的时候,并不是特别重视他,可他就是佩服谈叔,后来许昌平做了县委书记,刘彪几乎是一年一级,一直做到了副县长,虽然这时有我爸的因素,可按理说,毕竟刘彪是在许昌平的手下提拔起来的,应该对许昌平感恩戴德才是,可刘彪从来没有这样对过许昌平,我和她是夫妻,但我从来就没有听他说过许昌平一句好话,反倒是对谈叔这样从来没有单独照顾过他的前任县委书记、现任县委书记的对头赞不绝口,你说这个人是不是不识时务?” 第九章置腹(下)   “玉纶姐!”蓝煜星也在努力地提醒自己要冷静,钱玉纶越是激动,自己就越是要冷静:“我知道,我现在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建立在我所掌握的案情的基础之上的,都有可能从中分析出专案组掌握的情况,从某中意义上讲,我只要发表看法,就是泄密。不过,我不怕,我现在就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钱叔是不是和许昌平、孙继尧他们有关,会不会和刘彪的死有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是吗?”钱玉纶是个很聪慧的女人,她自然听得出蓝煜星的言外之意,蓝煜星说不知道,那就是说明,纪委目前对自己的父亲,最坏也就是停留在怀疑的层面上,并没有掌握他和许昌平等人有勾结的证据,那也就意味着,自己的父亲,虽然不能说肯定没有和刘彪被杀有关,但也不能说他和刘彪的事有关,也就是说,一切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对这样的结果,钱玉纶已经非常满意了,她问出来的那一声是嘛,也让蓝煜星听出了一分惊喜。   惊喜也只不过是一瞬间,很快忧郁又爬上了钱玉纶秀美的脸上。蓝煜星清楚地看到钱玉纶刚扬起的眉毛又沉了下去,也听到她掩饰不住的忧伤的声音,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自己说:“刘彪死得不值啊。其实,我真的想不通,这人是怎么了?刘彪可以浑不畏死为他们卖命,他们怎么忍心无情地杀他呢?生命,怎么可以被如此轻贱?小蓝,我想问你,你觉得刘彪死得值吗?”   钱玉纶说到最后,才唤醒一直在聆听的蓝煜星。对钱玉纶的话,他是有同感的,是啊!生命怎么可以被如此轻贱,其实,被轻贱的何止是他刘彪一人?杨鹰,苏健,周嫒嫒,董守业,刘彪,刘虎,两名法警,还有许枫,许昌平,整整十条人命啊!这些人,有的蓝煜星很熟,像董守业,许枫,刘彪,这些人的音容笑容现在都还在他的眼前,可是,他们的生命却象一缕轻烟,随风飘散了;有的只有一面之缘,有的只知道名字,见过照片,却从来没有接触过,有的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所以,给自己的震憾可能要小一些,但是,这些人都有亲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因为他们的死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暗自垂泪,他们的父母、妻儿现在仍然在承受着伤痛的煎熬。   这世界上最宝贵的是什么?是人的生命,没有任何人可以任意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即便是那些人犯下了死罪,也应当由国家权力机关代表人民来执行。对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组织,蓝煜星又是痛恨,又是担忧,如果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不知道还要有多少鲜活的生命葬送在他们的屠刀之下。自然而然,蓝煜星也想到了钱大富,如果他真的和这个案子有关,甚至是主谋者之一,那么,无论他曾为这个社会作出过多大的贡献,无论他曾经做过多少好事、善事,他都是死有余辜。   想到这里,蓝煜星脱而出,语气斩钉截铁:“不值,当然不值。”玉纶姐,我想说的,可比你想说的还要多一些,你的意思我明白,为一个或是一帮忍心杀害自己的人而牺牲自己的生命,当然是不值,但我不想把问题局限于此,我想说的是,人的生命,不仅仅是属于自己的,也是属于社会的,最起码是属于自己的妻子,孩子,父母亲,我不知道刘彪的死亡究竟是不是他的本意,究竟是不是心甘情愿。玉纶姐,你不要吃惊,你看到的我也看到了,你明白的我也明白,我非常明白,刘彪在前一阶段,基本上是一心求死,似乎唯有一死,才是她最大的心愿,但是,在法庭上,特别刘虎的妻子和你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以后,我看出来了,他不想死,他想把自己的生命保存下来。刘彪不糊涂,他是一个懂法的人,他当然知道,他这样做至少在法律上是可以避免一死的,他是认为以他的有生之年还可以照顾你们母子,还可以照顾刘虎的妻子和孩子。所以我才说,刘彪不想死,最起码在最后他是不想死的,想希望用他残余的生命为家庭,特别是为刘虎的孩子尽一些义务。问题是,他曾经愿意为之牺牲的人并没有给他机会,这就是我说的刘彪死的不值的理由。”   蓝煜星越说越是激动,越是愤慨,他的态度,自然而然地也引起了钱玉纶的共鸣:“小蓝,你说的比我想到的更深入,你想到的,我在潜意识当中也想到了,但是,我有点不敢确信,可是现在,我想通了,刘彪的死,最起码在他最后的时候是不情愿的,他想通了。所以,我现在想和你聊得更深入一些,小蓝,你了解刘彪吗?”   “我不大了解。”蓝煜星这样说也是实事求是,对刘彪,他肯定不会是一点不了解,但是,也肯定不会有钱玉纶了解得那么多。   “你说的是实话,你不大了解,那是因为你在办案过程中了解了一点,但又不是很深入,我说的对吗,小蓝?”钱玉纶的话有点一针见血的味道。   “玉纶姐说的不错。”   “所以我才想说,你不大了解,但是,我了解,我很了解,非常了解,可以这么说,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人比我了解刘彪这个人。”钱玉纶前半截的话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听起来有点恶狠狠,但总体上却有点虎头蛇尾,最后的语气越来越弱,和前期的坚定想比,反差非常明显。   “你们真的不懂的刘彪,说老实话,我虽然了解他,但是,由于我本身阅历的局限,我并不能看透很多东西,后来,我做了玉纶集团的总经理,接触了很多人,政界的,商界的,形形色色的都有,也算长了见识了,然后我才明白,刘彪这个人,其实不适合做官。”   “为什么这么说?”蓝煜星有些不理解,应该说,以他的观察,并没有得出和钱玉纶共同的结论。   “刚开始我也没看透,后来我才感觉,刘彪这个人,其实智商非常高,他如果做点学问,搞点技术,都会有不错的成就,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做点生意,也许同样赚不了大钱,但是,凭他的智商,也是可以赚到点钱的,但是,他唯独做不了的一件事就是,做官。”   “为什么?”蓝煜星还是不太明白。   “刘彪这个人,我给他总结了四个字,大愚若智,他看起来聪明,做什么事情都很出色,但是,如果他当干部,就有很多致命的缺陷。”   “你说的是哪些?”蓝煜星听钱玉纶说的越来越有点玄乎,而且他知道,钱玉纶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乱说话的人,所以,他在发问的时候,完全是一副请教的口气。   钱玉纶也许是因为喝了两杯咖啡有点兴奋,也许是本来就有些不吐不快的意思,她说得很坦率:“第一,刘彪这个人有点理想化。我知道刘彪,他不贪财,不好色,周嫒嫒的事情,曾经一度动摇了我对他的看法,但事实证明,我对他的看法并没有错。还有,他也没有过于强烈的权力的**。可他这个人,有他的社会理想,和我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他这一生,如果有朝一日能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能够做点事让老百姓念叨着他,他就知足了。小蓝,你认为这样的人适合当官吗?”   对钱玉纶的话,蓝煜星是有些感触,他不想多说什么,说多了,可能会破坏钱玉纶心目中自己老公的美好形象,所以,蓝煜星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他有这份心,那他本来就有机会成为一个好干部的。”   “就是这样!”钱玉纶有点找到知己一样的激动:“他真的有机会成为一个好干部的,我现在都这样想,不过,好干部并不等于成功的干部,小蓝你说是吗”   “是,最起码在一定范围内是。”对钱玉纶的这句话,蓝煜星是认同的。   “那好,我还有第二个理由就是刘彪这个人太不识时务。他对认准了的事情有点一根筋,说白了吧,谈叔在P县做县委书记的时候,并不是特别重视他,可他就是佩服谈叔,后来许昌平做了县委书记,刘彪几乎是一年一级,一直做到了副县长,虽然这时有我爸的因素,可按理说,毕竟刘彪是在许昌平的手下提拔起来的,应该对许昌平感恩戴德才是,可刘彪从来没有这样对过许昌平,我和她是夫妻,但我从来就没有听他说过许昌平一句好话,反倒是对谈叔这样从来没有单独照顾过他的前任县委书记、现任县委书记的对头赞不绝口,你说这个人是不是不识时务?” 第十章拜托(上)   “还有第三个原因吗?”蓝煜星鼓励钱玉纶说下去。   “有。第三个原因是他这个人恃才傲物。刘彪是有些才气的,他的这种才气成全了他,让他进了县委办公室,也成就了他P县一枝笔的名声,后来他能够顺利地当上办公室的文字副主任、主任,和他的才华也有必然的联系。但是,他的才气也害了他,好多人评价他的时候都说他这个人仗着自己有点能力,不把领导放在眼里,有时他写的稿子领导拿去修改了,他居然敢拿去跟领导争论,说领导改得不通。说老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的原因,许昌平对他多加照顾,也许他能做上副主任,但能不能做上办公室主任就很难说了,至于做常务副县长,更是没影的事情。”   蓝煜星承认,钱玉纶对刘彪的点评的确是一针见血,就算是在专案组对他审讯的时候,蓝煜星也无时不感觉刘彪身上的那股子才气和傲气,比如他和专案组几个同志交流时那种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自己辩论时那种独立特行的思想和严密的逻辑,这都是他自傲的本钱。不过,和钱玉纶的观点恰恰相反,蓝煜星尽管认为这种特质对一个从政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本人对刘彪的性格却是欣赏有加。后来,为了挽救刘彪,蓝煜星的确是作出了巨大的努力,包括他不惜违反纪律深夜带钱玉纶去探视刘彪。这里面固然有他想把案情搞清楚的成份,但也有不忍心看到刘彪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丢掉性命的成份,太可惜了。不过,蓝煜星很快把思绪转到了钱玉纶这样说的目的上,于是他问道:“玉纶姐,您跟我说了这么多关于刘彪的个性的话,我想知道,您究竟是想说明什么呢?不会仅仅是想证明刘彪不是一块当官的材料吧。”   “是的小蓝,既然你这么问了,说明你也猜到点什么了。我想说的是,像他这样一个有才气、有思想、有个性的人,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去为许昌平这样的人顶罪、卖命吗?就凭许昌平的水平,他能折服刘彪吗?”钱玉纶的观点不出蓝煜星所料,她思考的果然是这个。   “玉纶姐,您说的这个事情我一直在考虑,我也感觉,许昌平这个人德薄,他是没有能力让刘彪为他出生入死的。但是,现有的我们所知道的情况实际上是他为孙继尧顶罪的。孙继尧这个人我了解得不多,在法庭上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最后的一次。孙继尧虽然凶残,但给我的印象却很深,这个人做事果敢坚决,临危不乱,可以说的上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确具备一点枭雄的特质,按刘彪的性格,他当然不会被许昌平所折服,但为孙继尧所折服的可能性却是存在的,何况,他跟了孙继尧很多年,应该会有比较深的上下级感情,你还记得孙继尧让人枪杀刘彪之前说的那句话吗?我感觉并没有什么经不起推敲的地方。玉纶姐你觉得呢?”   “你说的有道理,也许我多心了,但我总感觉不像,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现在的钱玉纶思维有些乱。   “你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你在怀疑另外一个人是吗?”蓝煜星直视着钱玉纶,眼光有些锐利,让钱玉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是的。所以,我一直是有点忽略了孙继尧,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就是觉得不象,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吧,也许是我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钱玉纶的心态显得既微妙又矛盾。   “玉纶姐,这一段时间,我对刘彪为孙继尧牺牲的这个观点还是比较认同的,因为孙继尧无论在个人能力上还是他们的交情上都具备这个可能,但也不是没有可疑之处,不过,仅有的一点点疑点在逻辑上也是解释得通的。”蓝煜星的表情越发显得凝重起来。   “你认为哪里可疑?”   “刘彪之所以最后决定招供,纯粹是为了亲情,是刘虎一家三口还有你打动了他。在庭审之前我就感觉,刘彪是个重感情的人,正是因为重感情,他才会宁愿舍身去维护别人,所以,我才安排了你们母子和去刘彪见面,希望能够打动他,让他为了家庭、为了孩子留下来。但我后来想到,对这一点,刘彪显然早就已经想到了,也早就作出选择了,虽然这种选择是痛苦的,但他一旦决定了,却又是异常坚定的,所以,我们那一次的努力是徒劳的。但刘虎一家出现了以后,一切都变了,他已经意识到彵身上的责任远不止你们母子,还有更需要帮助的刘虎的妻儿,再加上你们妯娌二人那种令人痛到揪心的表达方式,所以,刘彪在经过一番异常艰难的矛盾斗争以后,这才决定保全自己,说出事情的真相。我说的疑点就是刘彪在决定说出真相的时候,孙继尧也是在场的。他求死是为了孙继尧,而孙继尧又在场,如果他不是孙继尧贴心的人,应该不会为他而死;如果他是,那他又应该知道孙继尧的实力和魄力,完全可能将他当庭格杀。以刘彪的聪明程度,应该知道,一审判决并不是终审,他应该还是有机会说出真相的,为什么不回避一下孙继尧呢?这就是我所说的疑点了。”蓝煜星说出了长长的一段话后,端起咖啡杯,轻轻地喝了一口,真香!很地道的蓝山咖啡,他这才想起来,聊到现在,他还没有喝过一口咖啡呢。   “如果你的疑点成立可以说明什么问题?”钱玉纶需要蓝煜星进一步把事情点明,对刘彪想得多,但对这个案子,她思考得并不多,有些事情一时半会想不明白。   “如果这个疑点成立的话,至少可以说明三点问题,第一,刘彪不是为孙继尧顶罪,而是为了别人;第二,刘彪不知道孙继尧也是组织的人,或者说,尽管知道,却不知道他有这么大强大的实力和除掉他的决心;第三,孙继尧杀刘彪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灭口,后面还有比孙继尧更重要的人需要他来维护。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就更加复杂了。”说完蓝煜星叹了一口气,他真的有一种被这个案子折磨得心憔力悴的感觉。   “那你说的逻辑上也讲得通又是什么意思呢?”钱玉纶有太多的东西需要问蓝煜星。   “逻辑上讲得通,那就是说孙继尧所说的都是实情,那也不是不可能。第一,刘彪是个容易动感情的人,当时的那种场面,的确容易让人冲动,那么,以刘彪的性格,在你们的感召之下一时冲动作出了决定未必不可能。”   蓝煜星的观点让钱玉纶也暗暗点头:“是的,当时我们都很冲动,刘彪也是人,也有感情,他情绪激荡之下作出那样的举动,并非不可能。可是,如果按你这样说,岂不是我和翠花害了刘彪?”想到这种可能性,钱玉纶都有点欲哭无泪了。   “这只是一种可能,您不必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背,杀害刘彪的罪魁祸首是孙继尧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另外,我说逻辑上说得通,当然还有别的可能,比如,刘彪也许是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真相对他来说比在看守所里对律师说出来要更加安全,你要知道,秘密最有价值的时候是没有暴露的时候,一旦说出来了,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杀不杀刘彪也就无所谓了。谁又能想到,孙继尧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法庭上,当着众多记者和法警的面开枪杀人还能从容不迫是逃逃夭夭呢?”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还有呢?”钱玉纶感觉蓝煜星的话还没有说完。   “还有就是刘彪虽然知道孙继尧犯罪,他对他的实力并不是十分清楚,至少他不知道安永江和姚喜义两个人是做什么的。我们可以想见,孙继尧、许昌平他们的组织是很严密的,刘彪并没有进核心层,否则,也不会轻易地牺牲他,当然他知道的秘密也是有限的。我说在逻辑上现在案情能说通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唉!事已至此,如果真的象你说的这样倒好了。我实在是很担心……” 第十章拜托(上)   “还有第三个原因吗?”蓝煜星鼓励钱玉纶说下去。   “有。第三个原因是他这个人恃才傲物。刘彪是有些才气的,他的这种才气成全了他,让他进了县委办公室,也成就了他P县一枝笔的名声,后来他能够顺利地当上办公室的文字副主任、主任,和他的才华也有必然的联系。但是,他的才气也害了他,好多人评价他的时候都说他这个人仗着自己有点能力,不把领导放在眼里,有时他写的稿子领导拿去修改了,他居然敢拿去跟领导争论,说领导改得不通。说老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的原因,许昌平对他多加照顾,也许他能做上副主任,但能不能做上办公室主任就很难说了,至于做常务副县长,更是没影的事情。”   蓝煜星承认,钱玉纶对刘彪的点评的确是一针见血,就算是在专案组对他审讯的时候,蓝煜星也无时不感觉刘彪身上的那股子才气和傲气,比如他和专案组几个同志交流时那种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自己辩论时那种独立特行的思想和严密的逻辑,这都是他自傲的本钱。不过,和钱玉纶的观点恰恰相反,蓝煜星尽管认为这种特质对一个从政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本人对刘彪的性格却是欣赏有加。后来,为了挽救刘彪,蓝煜星的确是作出了巨大的努力,包括他不惜违反纪律深夜带钱玉纶去探视刘彪。这里面固然有他想把案情搞清楚的成份,但也有不忍心看到刘彪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丢掉性命的成份,太可惜了。不过,蓝煜星很快把思绪转到了钱玉纶这样说的目的上,于是他问道:“玉纶姐,您跟我说了这么多关于刘彪的个性的话,我想知道,您究竟是想说明什么呢?不会仅仅是想证明刘彪不是一块当官的材料吧。”   “是的小蓝,既然你这么问了,说明你也猜到点什么了。我想说的是,像他这样一个有才气、有思想、有个性的人,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去为许昌平这样的人顶罪、卖命吗?就凭许昌平的水平,他能折服刘彪吗?”钱玉纶的观点不出蓝煜星所料,她思考的果然是这个。   “玉纶姐,您说的这个事情我一直在考虑,我也感觉,许昌平这个人德薄,他是没有能力让刘彪为他出生入死的。但是,现有的我们所知道的情况实际上是他为孙继尧顶罪的。孙继尧这个人我了解得不多,在法庭上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最后的一次。孙继尧虽然凶残,但给我的印象却很深,这个人做事果敢坚决,临危不乱,可以说的上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确具备一点枭雄的特质,按刘彪的性格,他当然不会被许昌平所折服,但为孙继尧所折服的可能性却是存在的,何况,他跟了孙继尧很多年,应该会有比较深的上下级感情,你还记得孙继尧让人枪杀刘彪之前说的那句话吗?我感觉并没有什么经不起推敲的地方。玉纶姐你觉得呢?”   “你说的有道理,也许我多心了,但我总感觉不像,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现在的钱玉纶思维有些乱。   “你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你在怀疑另外一个人是吗?”蓝煜星直视着钱玉纶,眼光有些锐利,让钱玉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是的。所以,我一直是有点忽略了孙继尧,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就是觉得不象,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吧,也许是我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钱玉纶的心态显得既微妙又矛盾。   “玉纶姐,这一段时间,我对刘彪为孙继尧牺牲的这个观点还是比较认同的,因为孙继尧无论在个人能力上还是他们的交情上都具备这个可能,但也不是没有可疑之处,不过,仅有的一点点疑点在逻辑上也是解释得通的。”蓝煜星的表情越发显得凝重起来。   “你认为哪里可疑?”   “刘彪之所以最后决定招供,纯粹是为了亲情,是刘虎一家三口还有你打动了他。在庭审之前我就感觉,刘彪是个重感情的人,正是因为重感情,他才会宁愿舍身去维护别人,所以,我才安排了你们母子和去刘彪见面,希望能够打动他,让他为了家庭、为了孩子留下来。但我后来想到,对这一点,刘彪显然早就已经想到了,也早就作出选择了,虽然这种选择是痛苦的,但他一旦决定了,却又是异常坚定的,所以,我们那一次的努力是徒劳的。但刘虎一家出现了以后,一切都变了,他已经意识到彵身上的责任远不止你们母子,还有更需要帮助的刘虎的妻儿,再加上你们妯娌二人那种令人痛到揪心的表达方式,所以,刘彪在经过一番异常艰难的矛盾斗争以后,这才决定保全自己,说出事情的真相。我说的疑点就是刘彪在决定说出真相的时候,孙继尧也是在场的。他求死是为了孙继尧,而孙继尧又在场,如果他不是孙继尧贴心的人,应该不会为他而死;如果他是,那他又应该知道孙继尧的实力和魄力,完全可能将他当庭格杀。以刘彪的聪明程度,应该知道,一审判决并不是终审,他应该还是有机会说出真相的,为什么不回避一下孙继尧呢?这就是我所说的疑点了。”蓝煜星说出了长长的一段话后,端起咖啡杯,轻轻地喝了一口,真香!很地道的蓝山咖啡,他这才想起来,聊到现在,他还没有喝过一口咖啡呢。   “如果你的疑点成立可以说明什么问题?”钱玉纶需要蓝煜星进一步把事情点明,对刘彪想得多,但对这个案子,她思考得并不多,有些事情一时半会想不明白。   “如果这个疑点成立的话,至少可以说明三点问题,第一,刘彪不是为孙继尧顶罪,而是为了别人;第二,刘彪不知道孙继尧也是组织的人,或者说,尽管知道,却不知道他有这么大强大的实力和除掉他的决心;第三,孙继尧杀刘彪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灭口,后面还有比孙继尧更重要的人需要他来维护。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就更加复杂了。”说完蓝煜星叹了一口气,他真的有一种被这个案子折磨得心憔力悴的感觉。   “那你说的逻辑上也讲得通又是什么意思呢?”钱玉纶有太多的东西需要问蓝煜星。   “逻辑上讲得通,那就是说孙继尧所说的都是实情,那也不是不可能。第一,刘彪是个容易动感情的人,当时的那种场面,的确容易让人冲动,那么,以刘彪的性格,在你们的感召之下一时冲动作出了决定未必不可能。”   蓝煜星的观点让钱玉纶也暗暗点头:“是的,当时我们都很冲动,刘彪也是人,也有感情,他情绪激荡之下作出那样的举动,并非不可能。可是,如果按你这样说,岂不是我和翠花害了刘彪?”想到这种可能性,钱玉纶都有点欲哭无泪了。   “这只是一种可能,您不必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背,杀害刘彪的罪魁祸首是孙继尧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另外,我说逻辑上说得通,当然还有别的可能,比如,刘彪也许是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真相对他来说比在看守所里对律师说出来要更加安全,你要知道,秘密最有价值的时候是没有暴露的时候,一旦说出来了,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杀不杀刘彪也就无所谓了。谁又能想到,孙继尧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法庭上,当着众多记者和法警的面开枪杀人还能从容不迫是逃逃夭夭呢?”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还有呢?”钱玉纶感觉蓝煜星的话还没有说完。   “还有就是刘彪虽然知道孙继尧犯罪,他对他的实力并不是十分清楚,至少他不知道安永江和姚喜义两个人是做什么的。我们可以想见,孙继尧、许昌平他们的组织是很严密的,刘彪并没有进核心层,否则,也不会轻易地牺牲他,当然他知道的秘密也是有限的。我说在逻辑上现在案情能说通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唉!事已至此,如果真的象你说的这样倒好了。我实在是很担心……” 第十章拜托(下)   “担心什么?”蓝煜星当然没有忘记钱玉纶的怀疑。   “我实在是很担心,让刘彪作为这样决定的人,不是孙继尧,而是——我爸。”   早在钱玉纶第一次表露她的意思的时候,蓝煜星已经知道她想说的是谁了,可最终钱玉纶说出来的时候,蓝煜星依然有些震惊,原因很简单,这一点他不是没想过,想过很多,这两天,他一直在思考钱大富涉及这个案子的可能性,怀疑—推翻—推翻—怀疑,蓝煜星同样在异常痛苦地挣扎着,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象钱大富这样的人居然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可现在,连他自己的女儿都想到了,那就说明,钱大富是凶手的可能性大大地增加了。   “那你是凭什么作出这种判断的?”蓝煜星同样很想知道钱玉纶的理由。   “没有什么理由,也没有什么证据,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或者是担心。当然,如果说理由也不是没有,我想告诉你,刘彪他父亲死得早,我爸回来以后,对他又很好,爷儿俩平时也很投机,刘彪和我爸在一起说的话可能比和我在一起说得还多,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的感情更象是父子。所以,刘彪出了那档子事情以后,我爸十分震怒,动不动就拍桌子摔板凳,也许是恨铁不成钢吧。但我看得出来,其实我爸也是很难受的,特别是刘彪死了以后,他受到的刺激很大,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愁眉不展,身体的健康状况大不如前。上个月,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发了好几次低烧,这在从前是无法想象的。还有,你不知道我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性格特倔,就是明知道自己错了,也绝不会认错。孙继尧承认刘彪是为他顶罪以后,我爸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后悔。”   钱玉纶的话说完了,好象没有理由,又好象有很多理由,让蓝煜星听得有些晕头转向。女人就是女人,在绝大多数的事件中,男人和女人的行事方法都是有区别的,男人凭理性,女人*感性,男人喜欢推理,女人不需要推理,真接就可以判断了。这让蓝煜星想到了林清雅,她是学法律的,受过很规范的逻辑学教育,应该说,她比一般的女性要理性得多、严谨得多,可是,在很多关系重大的事情的判断上,她也常常凭直觉来判断,这让蓝煜星很无奈。不过,蓝煜星也感觉,这段话里说到的很多很多的钱大富的不太正常的表现,其实都可以从另个一个角度来理解。   这边蓝煜星还在回味钱玉纶的话,她又开口了:“蓝煜星,我求你件事行吗?”   听了钱玉纶的话,蓝煜星有点吃惊,钱玉纶居然说有事求自己,话说得很庄重,以前都是叫他小蓝,这次是郑重的叫出了他的大名,她究竟要求自己什么?该不会是求自己放过她的父亲吧。不可能啊,一来自己没那么大的权力,如果钱大富真的是大奸大恶的人,即便是自己不动手抓他,其他的人也同样会抓他。二来自己不可能因为交情或者亲情去做徇私枉法的事情的。另外,钱玉纶似乎也不会是这样的人,她的德行看起来很端庄,应该不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如果她真的那样说的话,那她就太令人失望了,同时,自己也只能让她失望了。所以,他只好试探性地问:“玉纶姐,您说吧!只要是能帮上的忙,我一定会帮的。”   “小蓝!”钱玉纶苦笑了一声:“你低估你玉纶姐了。你是纪检干部,你有你的工作纪律和原则,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讲原则的人,在某些方面,有点像刘彪,玉纶姐是绝对不会和你做什么黑暗交易的。玉纶姐想求你的事情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善待晶晶。虽然她是玉纶的总经理助理,但是,她只是个小姑娘,就算我爸有什么事,玉纶集团有什么事,那也和晶晶无关。我把晶晶当成我的亲妹妹,我也看得出来,晶晶把自己的一生都寄托在你身上了,每天和她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三句话不出,肯定要说起你。还有,她什么事情可能会瞒谈叔和婶子,但不会瞒我,我知道,你们已经……那个了,所以,你更应该好好待她,别让她伤心,别让她痛苦,好吗?”   “玉纶姐,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蓝煜星答应得很干脆,很果断,心中却是百味杂陈。对谈晶晶,蓝煜星的态度是异常坚决的,这一生,一定要疼爱她,呵护她,永远不背叛她。但是,自己心中始终是还有一个林清雅的,这是自己在个人情感上的最大的一个问题。应该说,在自己的所作所为上,并没有丝毫对不起谈晶晶的地方,自己一直在牢牢地把握着和林清雅的交往的尺度,并没有越雷池半步,除了在法庭上的那一刻生死关头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真情流露,但是,那是自己处在昏迷状态的情况下,不能按常理来判断。可是,无论如何,自己在情感上,还是对谈晶晶有保留之处,如果是一般的事情,蓝煜星可能会对谈晶晶坦白,但这件事实在是干系重大,自己至少在现阶段是不能告诉她的,而且,晶晶知道这件事,对她也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还不如不说。这么一点点的愧疚,只能用更加厚重的爱来弥补了。   可是,钱玉纶为什么要对自己提出这种要求呢?仅仅是因为她是玉纶集团总经理助理吗?这个理由看似有道理,其实很不充分,蓝煜星一想就明白。难道是自己昨天和林清雅一起去到玉纶集团和钱玉纶聊天的时候被她看出什么来了?女人的直觉是很特别的,蓝煜星不能保证钱玉纶不能发现什么。何况,他和林清雅走的时候,是让驾驶员先走,然后自己和林清雅两个人驾车离开的,难道是钱玉纶对这事有所怀疑?女人啊,特别是像钱玉纶、林清雅这样的成熟女性,真的是最难对付的动物,蓝煜星再一次产生了头都大了的感觉。他记得很清楚,每一次产生这种感觉,都是因为女人。   “小蓝,天也不早了,我想说的话也说完了,我知道你忙,时间也不是很自由,谢谢你来陪我。我不会轻易打扰你,不过,姐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很可能还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先表示歉意了。”钱玉纶说完,站起了身,向蓝煜星伸出手和他握手告别。 第十章拜托(下)   “担心什么?”蓝煜星当然没有忘记钱玉纶的怀疑。   “我实在是很担心,让刘彪作为这样决定的人,不是孙继尧,而是——我爸。”   早在钱玉纶第一次表露她的意思的时候,蓝煜星已经知道她想说的是谁了,可最终钱玉纶说出来的时候,蓝煜星依然有些震惊,原因很简单,这一点他不是没想过,想过很多,这两天,他一直在思考钱大富涉及这个案子的可能性,怀疑—推翻—推翻—怀疑,蓝煜星同样在异常痛苦地挣扎着,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象钱大富这样的人居然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可现在,连他自己的女儿都想到了,那就说明,钱大富是凶手的可能性大大地增加了。   “那你是凭什么作出这种判断的?”蓝煜星同样很想知道钱玉纶的理由。   “没有什么理由,也没有什么证据,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或者是担心。当然,如果说理由也不是没有,我想告诉你,刘彪他父亲死得早,我爸回来以后,对他又很好,爷儿俩平时也很投机,刘彪和我爸在一起说的话可能比和我在一起说得还多,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的感情更象是父子。所以,刘彪出了那档子事情以后,我爸十分震怒,动不动就拍桌子摔板凳,也许是恨铁不成钢吧。但我看得出来,其实我爸也是很难受的,特别是刘彪死了以后,他受到的刺激很大,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愁眉不展,身体的健康状况大不如前。上个月,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发了好几次低烧,这在从前是无法想象的。还有,你不知道我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性格特倔,就是明知道自己错了,也绝不会认错。孙继尧承认刘彪是为他顶罪以后,我爸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后悔。”   钱玉纶的话说完了,好象没有理由,又好象有很多理由,让蓝煜星听得有些晕头转向。女人就是女人,在绝大多数的事件中,男人和女人的行事方法都是有区别的,男人凭理性,女人*感性,男人喜欢推理,女人不需要推理,真接就可以判断了。这让蓝煜星想到了林清雅,她是学法律的,受过很规范的逻辑学教育,应该说,她比一般的女性要理性得多、严谨得多,可是,在很多关系重大的事情的判断上,她也常常凭直觉来判断,这让蓝煜星很无奈。不过,蓝煜星也感觉,这段话里说到的很多很多的钱大富的不太正常的表现,其实都可以从另个一个角度来理解。   这边蓝煜星还在回味钱玉纶的话,她又开口了:“蓝煜星,我求你件事行吗?”   听了钱玉纶的话,蓝煜星有点吃惊,钱玉纶居然说有事求自己,话说得很庄重,以前都是叫他小蓝,这次是郑重的叫出了他的大名,她究竟要求自己什么?该不会是求自己放过她的父亲吧。不可能啊,一来自己没那么大的权力,如果钱大富真的是大奸大恶的人,即便是自己不动手抓他,其他的人也同样会抓他。二来自己不可能因为交情或者亲情去做徇私枉法的事情的。另外,钱玉纶似乎也不会是这样的人,她的德行看起来很端庄,应该不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如果她真的那样说的话,那她就太令人失望了,同时,自己也只能让她失望了。所以,他只好试探性地问:“玉纶姐,您说吧!只要是能帮上的忙,我一定会帮的。”   “小蓝!”钱玉纶苦笑了一声:“你低估你玉纶姐了。你是纪检干部,你有你的工作纪律和原则,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讲原则的人,在某些方面,有点像刘彪,玉纶姐是绝对不会和你做什么黑暗交易的。玉纶姐想求你的事情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善待晶晶。虽然她是玉纶的总经理助理,但是,她只是个小姑娘,就算我爸有什么事,玉纶集团有什么事,那也和晶晶无关。我把晶晶当成我的亲妹妹,我也看得出来,晶晶把自己的一生都寄托在你身上了,每天和她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三句话不出,肯定要说起你。还有,她什么事情可能会瞒谈叔和婶子,但不会瞒我,我知道,你们已经……那个了,所以,你更应该好好待她,别让她伤心,别让她痛苦,好吗?”   “玉纶姐,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蓝煜星答应得很干脆,很果断,心中却是百味杂陈。对谈晶晶,蓝煜星的态度是异常坚决的,这一生,一定要疼爱她,呵护她,永远不背叛她。但是,自己心中始终是还有一个林清雅的,这是自己在个人情感上的最大的一个问题。应该说,在自己的所作所为上,并没有丝毫对不起谈晶晶的地方,自己一直在牢牢地把握着和林清雅的交往的尺度,并没有越雷池半步,除了在法庭上的那一刻生死关头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真情流露,但是,那是自己处在昏迷状态的情况下,不能按常理来判断。可是,无论如何,自己在情感上,还是对谈晶晶有保留之处,如果是一般的事情,蓝煜星可能会对谈晶晶坦白,但这件事实在是干系重大,自己至少在现阶段是不能告诉她的,而且,晶晶知道这件事,对她也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还不如不说。这么一点点的愧疚,只能用更加厚重的爱来弥补了。   可是,钱玉纶为什么要对自己提出这种要求呢?仅仅是因为她是玉纶集团总经理助理吗?这个理由看似有道理,其实很不充分,蓝煜星一想就明白。难道是自己昨天和林清雅一起去到玉纶集团和钱玉纶聊天的时候被她看出什么来了?女人的直觉是很特别的,蓝煜星不能保证钱玉纶不能发现什么。何况,他和林清雅走的时候,是让驾驶员先走,然后自己和林清雅两个人驾车离开的,难道是钱玉纶对这事有所怀疑?女人啊,特别是像钱玉纶、林清雅这样的成熟女性,真的是最难对付的动物,蓝煜星再一次产生了头都大了的感觉。他记得很清楚,每一次产生这种感觉,都是因为女人。   “小蓝,天也不早了,我想说的话也说完了,我知道你忙,时间也不是很自由,谢谢你来陪我。我不会轻易打扰你,不过,姐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很可能还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先表示歉意了。”钱玉纶说完,站起了身,向蓝煜星伸出手和他握手告别。 第十一章矛盾(上)   蓝煜星独自离开了咖啡厅,门外的冷风扑面而来,让刚从暧气房间中出来的蓝煜星打了一个激淋,S市的天气就是这样,夏天热得要命,冬天冷得要死,这让蓝煜星起了S市对外宣传的简介:S市地处亚带地区,这里四季分明,气候宜人……四季分明倒是真的,是不是宜人就很难说了。蓝煜星一边苦笑,一边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办案点。路上,蓝煜星看了一下表,九点,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比自己正常回办案点的时间要稍微早一点。   到了自己的房间,蓝煜星惊奇地发现,门缝里露出灯光,推了一下,门没锁,却看到林清雅正端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手中拿的却是那本谈新权送给自己的《徐光启传》,听见门响,连忙转过了头,冲蓝煜星璨然一笑:“回来啦!”   林清雅的态度极其自然,让蓝煜星想到了以前自己在办公室加班,林清雅在家里终于等到自己回来的场面,她往往也是这样坐在自己宿舍的书桌上,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帮自己整理一些资料,见到他进门的时候,往往也是这么轻轻一笑,问候一声:“回来啦!”   这种时候,范志杰的回答往往也是极其自然的一句:“回来了!”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东拉西扯,说一些今天的见闻之类的,很平淡,也很温馨。但是,蓝煜星却说不出这样自然的话,他的第一个感觉是吃惊:她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句“你怎么来啦?”几乎脱口而出,可蓝煜星知道这样的问话虽然是最想问的,却又是不能问的,有时候是会伤人的。只得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嗯。”然后顺手把门带上。带门的时候,蓝煜星感觉两个人夜晚还在一个房间里,毕竟不太合适,便没有把门关死,而是故意留了一条缝。关上门,蓝煜星注意到林清雅的眉头皱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做法似乎有点不合适,但又无法挽回,只好转移话题:“刚才玉纶集团的钱玉纶找我了,和她聊了一会。”蓝煜星不知道,他这样说话究竟算是汇报呢,还是解释呢。   这边的蓝煜星边说话,边走近房间里的小桌,拿起杯子,放上茶叶,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林清雅,林清雅连忙接过,蓝煜星注意到,林清雅用的居然是双手。这让蓝煜星顿时心生感慨,他们这样,显然不是相敬如宾,而是因为距离和生分。也许,这种结果是蓝煜星想要的,但是,真的这样了,他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庆幸还是失落。   林清雅并没有立刻追问蓝煜星,而是自顾自地说:“今天是周五,专案组的一帮同志家都在省城,这两天没什么大事,专案组的同志从过小年开始就没有回过家,所以,吃完晚饭我和吴副厅长商议了一下,又请示了一下汤书记,决定让大家回家团聚一天。除了特警队的同志,包括吴副厅长在内,大家都走了,我这闲着无聊,就过来找你聊聊,见你没在,估计你一会还是要回来的,就让服务员打开了房间,在这儿等你回来。以为你不回了呢,正准备走,没想到你又回来了。”   蓝煜星自然听得出来,自己虽然没问,可林清雅所说的话却显然是在回答自己心中冒出来的那一句:“你怎么来了?”她还是那样的了解自己,只是不知道,这种了解,对两个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蓝煜星自然不想让这种生分和尴尬继续下去,对他们来说,现在最应该聊的就是工作,于是,便把自己和钱玉纶谈话的情况跟林清雅说了一遍。不过,他没有提钱玉纶要自己答应她照顾好晶晶的话。这是他的私事,当然没有必要向领导汇报,而且在林清雅的面前,提这种事情显然是更加不合适的。   听完蓝煜星的叙说,林清雅稍为考虑了一下,便接着问蓝煜星:“那你认为钱大富有疑点吗?”   “并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疑点,不过,我现在真的觉得钱大富很可疑,只是抓不到任何证据,现在,能查的我们都查了,什么都没查到,没法再往下继续啊。”蓝煜星感觉很无奈。   “要不,再动用一下那个大冯?兴许他有办法。好像他并没有走远,就在附近呢,我前天还接到他的电话,问他的工作对我们的事情究竟有没有帮助,然后还提醒我注意安全,并且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他,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这个人还真是重义气啊。”林清雅感慨了一声,她的口气里,也有一种自豪,自己的爱人,能让这样的为了他出身入死,足见他的人格魅力啊。想到这里,林清雅抬头看了蓝煜星一眼,让蓝煜星有一种被电了一下的感觉,不过,很快林清雅又把视线转移了。   “不行!”蓝煜星苦笑了一声:“我们现在最迫切的,是需要再打开一个突破口,当然,上次也是,所以我们动用了大冯,不过,这样的招数是绝对不能使用第二次的,无论是对程伟元,还是钱大富,都不适用。程伟元和许昌平不同,这个人比较年轻,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格,而且最近特别的小心谨慎,我们用那么先进的科技对他进行跟踪,几乎把他所有的对外通话都录下来了,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这就充分说明,程伟元是做好了严密地防范的。一个招数,第一次使用效果还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就不灵了。对钱大富就更不可能了,我们能从他那儿抓到什么证据?查他也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吗?不现实,不现实。” 第十一章矛盾(上)   蓝煜星独自离开了咖啡厅,门外的冷风扑面而来,让刚从暧气房间中出来的蓝煜星打了一个激淋,S市的天气就是这样,夏天热得要命,冬天冷得要死,这让蓝煜星起了S市对外宣传的简介:S市地处亚带地区,这里四季分明,气候宜人……四季分明倒是真的,是不是宜人就很难说了。蓝煜星一边苦笑,一边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办案点。路上,蓝煜星看了一下表,九点,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比自己正常回办案点的时间要稍微早一点。   到了自己的房间,蓝煜星惊奇地发现,门缝里露出灯光,推了一下,门没锁,却看到林清雅正端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手中拿的却是那本谈新权送给自己的《徐光启传》,听见门响,连忙转过了头,冲蓝煜星璨然一笑:“回来啦!”   林清雅的态度极其自然,让蓝煜星想到了以前自己在办公室加班,林清雅在家里终于等到自己回来的场面,她往往也是这样坐在自己宿舍的书桌上,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帮自己整理一些资料,见到他进门的时候,往往也是这么轻轻一笑,问候一声:“回来啦!”   这种时候,范志杰的回答往往也是极其自然的一句:“回来了!”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东拉西扯,说一些今天的见闻之类的,很平淡,也很温馨。但是,蓝煜星却说不出这样自然的话,他的第一个感觉是吃惊:她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句“你怎么来啦?”几乎脱口而出,可蓝煜星知道这样的问话虽然是最想问的,却又是不能问的,有时候是会伤人的。只得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嗯。”然后顺手把门带上。带门的时候,蓝煜星感觉两个人夜晚还在一个房间里,毕竟不太合适,便没有把门关死,而是故意留了一条缝。关上门,蓝煜星注意到林清雅的眉头皱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做法似乎有点不合适,但又无法挽回,只好转移话题:“刚才玉纶集团的钱玉纶找我了,和她聊了一会。”蓝煜星不知道,他这样说话究竟算是汇报呢,还是解释呢。   这边的蓝煜星边说话,边走近房间里的小桌,拿起杯子,放上茶叶,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林清雅,林清雅连忙接过,蓝煜星注意到,林清雅用的居然是双手。这让蓝煜星顿时心生感慨,他们这样,显然不是相敬如宾,而是因为距离和生分。也许,这种结果是蓝煜星想要的,但是,真的这样了,他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庆幸还是失落。   林清雅并没有立刻追问蓝煜星,而是自顾自地说:“今天是周五,专案组的一帮同志家都在省城,这两天没什么大事,专案组的同志从过小年开始就没有回过家,所以,吃完晚饭我和吴副厅长商议了一下,又请示了一下汤书记,决定让大家回家团聚一天。除了特警队的同志,包括吴副厅长在内,大家都走了,我这闲着无聊,就过来找你聊聊,见你没在,估计你一会还是要回来的,就让服务员打开了房间,在这儿等你回来。以为你不回了呢,正准备走,没想到你又回来了。”   蓝煜星自然听得出来,自己虽然没问,可林清雅所说的话却显然是在回答自己心中冒出来的那一句:“你怎么来了?”她还是那样的了解自己,只是不知道,这种了解,对两个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蓝煜星自然不想让这种生分和尴尬继续下去,对他们来说,现在最应该聊的就是工作,于是,便把自己和钱玉纶谈话的情况跟林清雅说了一遍。不过,他没有提钱玉纶要自己答应她照顾好晶晶的话。这是他的私事,当然没有必要向领导汇报,而且在林清雅的面前,提这种事情显然是更加不合适的。   听完蓝煜星的叙说,林清雅稍为考虑了一下,便接着问蓝煜星:“那你认为钱大富有疑点吗?”   “并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疑点,不过,我现在真的觉得钱大富很可疑,只是抓不到任何证据,现在,能查的我们都查了,什么都没查到,没法再往下继续啊。”蓝煜星感觉很无奈。   “要不,再动用一下那个大冯?兴许他有办法。好像他并没有走远,就在附近呢,我前天还接到他的电话,问他的工作对我们的事情究竟有没有帮助,然后还提醒我注意安全,并且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他,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这个人还真是重义气啊。”林清雅感慨了一声,她的口气里,也有一种自豪,自己的爱人,能让这样的为了他出身入死,足见他的人格魅力啊。想到这里,林清雅抬头看了蓝煜星一眼,让蓝煜星有一种被电了一下的感觉,不过,很快林清雅又把视线转移了。   “不行!”蓝煜星苦笑了一声:“我们现在最迫切的,是需要再打开一个突破口,当然,上次也是,所以我们动用了大冯,不过,这样的招数是绝对不能使用第二次的,无论是对程伟元,还是钱大富,都不适用。程伟元和许昌平不同,这个人比较年轻,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格,而且最近特别的小心谨慎,我们用那么先进的科技对他进行跟踪,几乎把他所有的对外通话都录下来了,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这就充分说明,程伟元是做好了严密地防范的。一个招数,第一次使用效果还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就不灵了。对钱大富就更不可能了,我们能从他那儿抓到什么证据?查他也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吗?不现实,不现实。” 第十一章矛盾(下)   “那你说怎么办?”林清雅几乎有些着急了。于公于私她都着急,专案组在这里这么久,好不容易抓到个许昌平,案件有了点眉目,却又出了个办案点的爆炸案,专案组可以说是有过无功,这种在执法地点出现的涉案人员非正常死亡事件,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性质其实是挺严重的,搞不好就会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不过,省纪委和省公安厅均认为,出现这样的事,的确是由于对方的手段过于狡猾,以专案组的技术力量,是无法避免这种结果出现的,所以才没有追究责任。从个人这一方面来讲,这是她和蓝煜星合作的第一个案子,林清雅十分清楚蓝煜星的性格,知道他破案的心情有多迫切,自己自然也在和他一起着急。没想到,这种急切,不自来由地就在蓝煜星面前表露了出来。还有一点,林清雅也很明白,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这个案子,从头至尾,她虽说是负责人,但从头至尾,都是蓝煜星在策划,在实施,蓝煜星就是她的依*,现在案情陷入僵局,她自然而然要找蓝煜星。   “不要着急,总会有办法的。经过今天和钱玉纶的交流,让我产生了一种感觉,我们现在正处在最艰难的阶段,而对方也同样处在这样的阶段,就像是万米长跑,现在双方都处在极点,谁能挺得过去,谁就是最后的赢家。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也许要不了多长时间,案情就会峰回路转。虽说从战术的角度来看,我们现在没有具体的突破口,几个方面的工作也都没有什么进展,但这种状况一定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的。”蓝煜星对自己现在的想法也有点奇怪,他一向是个讲究证据、十分理性的人,可现在偏偏就有这么一种十分强烈的预感,这是为什么呢?蓝煜星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千头万绪,就好象做数学题一下,怎么也找不到解题的思路,可又很有信心,感觉这道题自己一定能够解开,一种十分模糊的路子在自己脑海中已经形成,只是还没明朗化、清晰化而已。   “嗯!”林清雅答应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她对蓝煜星有信心,虽然这种信心在现在的这种局面下看起来毫无道理,可她就是有信心,她始终相信,只要有他,就不会有过不了的坎,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还有一件事,省委对我的任命下来了!因为这边暂时走不开,汤书记那边打电话跟我谈得话,过两天他要过来,亲自送我到市纪委任职。”说完,林清雅把一份红头文件递给了蓝煜星。   蓝煜星接过来一看,文件头上写着**J省委员会文件,通知下发到S市市委,标题是:关于林清雅同志任职的通知;内容写着:经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任命林清雅同志为**S市市委常委,**S市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S市委政法委书记。下面是时间和省委的大印。   蓝煜星知道,省委下文了,一切就都已经定下来了。不过,他最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脱口问道:“那你的省纪委四室的副主任免了吗?”   “免了!”林清雅回答的异常干脆。   有麻烦了!蓝煜星心中一凉,他当然清楚,既然把四室的副主任免了,那么,林清雅就不是省纪委的人了,而是正式被调到市纪委了,当然,中纪委那边肯定还有她的身份,但对这个案子却是于事无补。想到这里,蓝煜星真有失去信心了,本来,他对自己能破这个案子是抱着很大希望的,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林清雅还是专案组负责人的基础之上的,有她在,自己所有的思路都能够得到实施,这是最关键的;可是如果她走了,那么,自己究竟还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就很难说了。如果换了一个新的领导,自己究竟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赢得领导的信任实在是很难说。蓝煜星并不认为林清雅不再是专案组的负责人了,自己就得不到新的领导信任了,相反,他对自己绝对有信心,假以时日,新任的领导同样也会的,尽管和林清雅对他的这种信任相比会有一定差距,但自己未必就不能发挥作用。问题是,这个案子的时间太紧了,蓝煜星等不起啊。   见蓝煜星如此着急,林清雅调皮地一笑,甩手把另一份文件又丢给了蓝煜星,蓝煜星看完以后哑然失笑,感情她这是在逗自己玩呢:“你……”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要对调皮的林清雅进行一番“严惩”,可现在,蓝煜星说不下去了。林清雅却是越发得意地趴在桌子上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来,恨得蓝煜星牙痒痒的,可又无计可施。原来,林清雅递给自己的是另外一份省委发往省纪委的文件,任命她为省纪委纪检监察四室的主任(副厅职),免去她副主任的职务。原来是这个免法,那一切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蓝煜星也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情况很明白,既然她都被任命为市纪委书记了,那省纪委那边也应该有相应的职务才是,继续做副主任就有点不合适了,四室本来就是她主持工作,现在转正顺理成章,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样的问题上小小地耍了自己一把。   “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林清雅欲起身告辞,不过,她又像想起什么来一样:“明天你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蓝煜星的语气是有一点迟疑的。这一点点迟疑被林清雅看在了眼里,再加上他的那句话:没什么大事!那还是有事。   不过,蓝煜星当然明白林清雅的意思,便提议说:“要不,趁明天有空,咱们一起去野炊、钓鱼吧,你,我,还有晶晶,如果你嫌不够热闹的话,咱们可以把市纪委的老杨也叫上,他可是钓鱼的一把好手啊,老是在我面前吹他的技术如何如何。反正没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去放松放松,散散心。”   “再说吧,我感觉有点乏,不大想乱跑。这几天老想着案子,睡眠也不大好,趁明天没事好好睡个懒觉吧。你们去玩好了,玩得开心点。天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休息吧。”林清雅拿起自己的东西,坚决地站了起来,直奔房门,蓝煜星送到门口,听着林清雅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里一片茫然,直到林清雅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蓝煜星这才关好房门,到洗手间里洗漱完毕,躺到了床上,想着刚才林清雅走的时候的场面,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愧疚,这让他怎么也无法进入梦乡。   显然,林清雅今天来自己这里,心情应该是非常愉悦的。之前,两个人最担心的就是这次省里对她的调整。这件事情关系到他们还能不能继续按照正常的思路查这个案子。现在,终于有结果了,一切都如两个人所愿,所以,林清雅才会来找自己,而且一直等了那么长时间,无非就是想和自己分享一下在取得了一个小小的胜利时候的喜悦。至于她问自己明天有没有事,那也肯定是没有公事,而是希望自己能够陪陪她,也许,具体的节目她都已经想好了并且做了相应的准备也未可知。   可是,自己却不能如她所愿。一来,今天下午,他确实是约好了谈晶晶,两个人准备明天去郊外钓鱼、野炊。如果因为林清雅,就把谈晶晶那边的约会推开,蓝煜星做不到,也不可能那样做。唯一一个办法是,三个人一起活动,这样就是两不误了。这种办法不是不可行,毕竟他们三个人在一吃完饭,而且晶晶和林清雅的关系也非常好。   还有,退一步讲,自己就算是没有和晶晶约好,就这样和林清雅两个人出去玩,蓝煜星也会是有所愧疚的。瞒着晶晶,他们两个人一起出去玩,会让蓝煜星感觉是对晶晶的一种背判。蓝煜星怎会忘记他刚刚才对钱玉纶作出的承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要善待她,专心致志地对她好。在对待林清雅的问题上,蓝煜星本就是问心有愧的,现在,又怎么能够背着晶晶,和林清雅两个人去吃玩乐呢?   还有,自己和林清雅的这种微妙的关系不是自己十分清楚,而且,也是曾经引起过别人的猜忌的。过年的时候,自己未来的老岳父曾经因为这些照片劝自己不要跟林清雅去省纪委,这事蓝煜星还记得十分清楚。事后,自己让晶晶看了那些照片,晶晶对自己也是十分信任的,并没有因为那些看起来有些暧昧的照片而去怀疑什么,这些,都要求自己必须处理好与林清雅的关系,稍有不慎,伤害的就不是一个人。   钱玉纶!   钱大富!   谈新权!   自己今天晚上,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感觉答案就在眼前,又始终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现在,通过晶晶这件事,谈新权的名字忽然蹦了出来。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善待晶晶!”钱玉纶怀疑得难道是谈新权?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蓝煜星惊出一身冷汗:可能吗?蓝煜星几乎不敢往深里想了。 第十一章矛盾(下)   “那你说怎么办?”林清雅几乎有些着急了。于公于私她都着急,专案组在这里这么久,好不容易抓到个许昌平,案件有了点眉目,却又出了个办案点的爆炸案,专案组可以说是有过无功,这种在执法地点出现的涉案人员非正常死亡事件,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性质其实是挺严重的,搞不好就会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不过,省纪委和省公安厅均认为,出现这样的事,的确是由于对方的手段过于狡猾,以专案组的技术力量,是无法避免这种结果出现的,所以才没有追究责任。从个人这一方面来讲,这是她和蓝煜星合作的第一个案子,林清雅十分清楚蓝煜星的性格,知道他破案的心情有多迫切,自己自然也在和他一起着急。没想到,这种急切,不自来由地就在蓝煜星面前表露了出来。还有一点,林清雅也很明白,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这个案子,从头至尾,她虽说是负责人,但从头至尾,都是蓝煜星在策划,在实施,蓝煜星就是她的依*,现在案情陷入僵局,她自然而然要找蓝煜星。   “不要着急,总会有办法的。经过今天和钱玉纶的交流,让我产生了一种感觉,我们现在正处在最艰难的阶段,而对方也同样处在这样的阶段,就像是万米长跑,现在双方都处在极点,谁能挺得过去,谁就是最后的赢家。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也许要不了多长时间,案情就会峰回路转。虽说从战术的角度来看,我们现在没有具体的突破口,几个方面的工作也都没有什么进展,但这种状况一定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的。”蓝煜星对自己现在的想法也有点奇怪,他一向是个讲究证据、十分理性的人,可现在偏偏就有这么一种十分强烈的预感,这是为什么呢?蓝煜星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千头万绪,就好象做数学题一下,怎么也找不到解题的思路,可又很有信心,感觉这道题自己一定能够解开,一种十分模糊的路子在自己脑海中已经形成,只是还没明朗化、清晰化而已。   “嗯!”林清雅答应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她对蓝煜星有信心,虽然这种信心在现在的这种局面下看起来毫无道理,可她就是有信心,她始终相信,只要有他,就不会有过不了的坎,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还有一件事,省委对我的任命下来了!因为这边暂时走不开,汤书记那边打电话跟我谈得话,过两天他要过来,亲自送我到市纪委任职。”说完,林清雅把一份红头文件递给了蓝煜星。   蓝煜星接过来一看,文件头上写着**J省委员会文件,通知下发到S市市委,标题是:关于林清雅同志任职的通知;内容写着:经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任命林清雅同志为**S市市委常委,**S市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S市委政法委书记。下面是时间和省委的大印。   蓝煜星知道,省委下文了,一切就都已经定下来了。不过,他最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脱口问道:“那你的省纪委四室的副主任免了吗?”   “免了!”林清雅回答的异常干脆。   有麻烦了!蓝煜星心中一凉,他当然清楚,既然把四室的副主任免了,那么,林清雅就不是省纪委的人了,而是正式被调到市纪委了,当然,中纪委那边肯定还有她的身份,但对这个案子却是于事无补。想到这里,蓝煜星真有失去信心了,本来,他对自己能破这个案子是抱着很大希望的,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林清雅还是专案组负责人的基础之上的,有她在,自己所有的思路都能够得到实施,这是最关键的;可是如果她走了,那么,自己究竟还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就很难说了。如果换了一个新的领导,自己究竟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赢得领导的信任实在是很难说。蓝煜星并不认为林清雅不再是专案组的负责人了,自己就得不到新的领导信任了,相反,他对自己绝对有信心,假以时日,新任的领导同样也会的,尽管和林清雅对他的这种信任相比会有一定差距,但自己未必就不能发挥作用。问题是,这个案子的时间太紧了,蓝煜星等不起啊。   见蓝煜星如此着急,林清雅调皮地一笑,甩手把另一份文件又丢给了蓝煜星,蓝煜星看完以后哑然失笑,感情她这是在逗自己玩呢:“你……”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要对调皮的林清雅进行一番“严惩”,可现在,蓝煜星说不下去了。林清雅却是越发得意地趴在桌子上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来,恨得蓝煜星牙痒痒的,可又无计可施。原来,林清雅递给自己的是另外一份省委发往省纪委的文件,任命她为省纪委纪检监察四室的主任(副厅职),免去她副主任的职务。原来是这个免法,那一切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蓝煜星也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情况很明白,既然她都被任命为市纪委书记了,那省纪委那边也应该有相应的职务才是,继续做副主任就有点不合适了,四室本来就是她主持工作,现在转正顺理成章,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样的问题上小小地耍了自己一把。   “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林清雅欲起身告辞,不过,她又像想起什么来一样:“明天你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蓝煜星的语气是有一点迟疑的。这一点点迟疑被林清雅看在了眼里,再加上他的那句话:没什么大事!那还是有事。   不过,蓝煜星当然明白林清雅的意思,便提议说:“要不,趁明天有空,咱们一起去野炊、钓鱼吧,你,我,还有晶晶,如果你嫌不够热闹的话,咱们可以把市纪委的老杨也叫上,他可是钓鱼的一把好手啊,老是在我面前吹他的技术如何如何。反正没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去放松放松,散散心。”   “再说吧,我感觉有点乏,不大想乱跑。这几天老想着案子,睡眠也不大好,趁明天没事好好睡个懒觉吧。你们去玩好了,玩得开心点。天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休息吧。”林清雅拿起自己的东西,坚决地站了起来,直奔房门,蓝煜星送到门口,听着林清雅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里一片茫然,直到林清雅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蓝煜星这才关好房门,到洗手间里洗漱完毕,躺到了床上,想着刚才林清雅走的时候的场面,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愧疚,这让他怎么也无法进入梦乡。   显然,林清雅今天来自己这里,心情应该是非常愉悦的。之前,两个人最担心的就是这次省里对她的调整。这件事情关系到他们还能不能继续按照正常的思路查这个案子。现在,终于有结果了,一切都如两个人所愿,所以,林清雅才会来找自己,而且一直等了那么长时间,无非就是想和自己分享一下在取得了一个小小的胜利时候的喜悦。至于她问自己明天有没有事,那也肯定是没有公事,而是希望自己能够陪陪她,也许,具体的节目她都已经想好了并且做了相应的准备也未可知。   可是,自己却不能如她所愿。一来,今天下午,他确实是约好了谈晶晶,两个人准备明天去郊外钓鱼、野炊。如果因为林清雅,就把谈晶晶那边的约会推开,蓝煜星做不到,也不可能那样做。唯一一个办法是,三个人一起活动,这样就是两不误了。这种办法不是不可行,毕竟他们三个人在一吃完饭,而且晶晶和林清雅的关系也非常好。   还有,退一步讲,自己就算是没有和晶晶约好,就这样和林清雅两个人出去玩,蓝煜星也会是有所愧疚的。瞒着晶晶,他们两个人一起出去玩,会让蓝煜星感觉是对晶晶的一种背判。蓝煜星怎会忘记他刚刚才对钱玉纶作出的承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要善待她,专心致志地对她好。在对待林清雅的问题上,蓝煜星本就是问心有愧的,现在,又怎么能够背着晶晶,和林清雅两个人去吃玩乐呢?   还有,自己和林清雅的这种微妙的关系不是自己十分清楚,而且,也是曾经引起过别人的猜忌的。过年的时候,自己未来的老岳父曾经因为这些照片劝自己不要跟林清雅去省纪委,这事蓝煜星还记得十分清楚。事后,自己让晶晶看了那些照片,晶晶对自己也是十分信任的,并没有因为那些看起来有些暧昧的照片而去怀疑什么,这些,都要求自己必须处理好与林清雅的关系,稍有不慎,伤害的就不是一个人。   钱玉纶!   钱大富!   谈新权!   自己今天晚上,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感觉答案就在眼前,又始终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现在,通过晶晶这件事,谈新权的名字忽然蹦了出来。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善待晶晶!”钱玉纶怀疑得难道是谈新权?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蓝煜星惊出一身冷汗:可能吗?蓝煜星几乎不敢往深里想了。 第十二章狩猎(上)   一晚上胡思乱想,快到凌晨,蓝煜星才沉沉睡去。梦乡中,听见手机的铃声爆豆般地响了起来。一听,原来是谈晶晶那银铃似的声音:“懒猪,起床了没有?快出来,我在门口等你呢。”   “马上好,等我十分钟。”蓝煜星连忙掀起被子,急匆匆地套上运动鞋、牛仔裤、棉风衣,简简单单地刷了牙洗了脸便往门外奔去。   到了大门口,正门并没有开,蓝煜星进了传达室,见窗口围了一大群的特警,正在对着外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蓝煜星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哟,这么热闹,都在看什么呐?”   “蓝科员早!”一段时间下来,大家已经很熟了,特别是蓝煜星,和他们年龄相差不大,更容易和他们打成一团,不过,蓝煜星少年老成,又是省纪委的干部,也很受他们尊重。几个人跟蓝煜星打完招呼以后,才跟蓝煜星说:“你看外面,一个小姑娘开了一辆悍马吉普,也不知道是在等谁,真酷!”   “不会是晶晶吧!自从她进了玉纶以后就开始学车了,不过,这时间也就一个来月啊,现在敢开悍马啦?”蓝煜星心下纳闷,往窗外一看,可不是嘛,离大门大约有五十米左右的马路上,正停着一辆深海蓝色的民用版悍马H2吉普车,悍马可是世界顶级的军车品牌,穿越性能有口皆碑,怪不得这帮大兵这么感兴趣了。还有,悍马的旁边,身着帆布猎装、黑色警靴的谈晶晶英姿飒爽,颇有一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味道。有人这么说:当兵三年,看到老母猪都是双眼皮的。悍马再加上晶晶这样的美女,对特警们的吸引力绝对是致命的。   “蓝科员,这小姑娘漂亮不漂亮?我先看到的!除了林主任,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呢。”一个特警貌似在问蓝煜星,口中炫耀的意味却十分明显,给人的感觉好像不是他发现了一个美女,而是美女就是他的女朋友似的。   “那是!”蓝煜星自豪地一笑,拉开门,大步流行地向谈晶晶走去。   “蓝煜星,快点!”见蓝煜星出来了,早就等得很着急的谈晶晶急忙向他招手,甜蜜而又带着点娇嗲的声音和她的形象形成了很大的反差,不过,大家一听就知道,两个人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这让蓝煜星身后的大兵们一下子就炸了锅了。   “我*,不会是蓝科员的女朋友吧,开悍马呢,真他娘的有钱!”一个小伙子喃喃自语,无比的羡慕。   “少见多怪了不是?你们没听说过吧,蓝煜星的女朋友可是S市市长大人的千金,市长的千金还得了,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想开什么开什么。”另一名特警一幅见多识广的样子,狠狠地白了这家伙一眼,鄙夷地教训着。   “想开什么开什么?明儿你让她开艘神舟六号来我看看?”被教训的显然有些不服气。   “你这不抬扛嘛!”   “是你说想开什么开什么的!”两个显然是较上劲了。   “别吵了别吵了,管人家开什么车呢,反正咱又坐不上。不过,市长的千金,又有权,又有钱,长得又漂亮,蓝科员可真是有福!啧啧。”一个理性的声音平息了这场争吵,把话题引向了大家的共同的情绪上来:羡慕。   这边蓝煜星走到谈晶晶的面前,他的目光看得谈晶晶有点不好意思:“要死了啦,看什么看,还不上车走。”说完,也不理蓝煜星,自顾自地跳上了驾驶座,把车启动了,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很浑厚,果然是悍马啊。蓝煜星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上了车,拍了拍座椅说:“这车好,结实,轻易撞不坏。”一边说,一边还很夸张地系好了安全带:“好啦,走吧,我这老命打现在起,就交给你啦。”   “说什么呐?就好象被绑架了似的。诺,这里有一件帆布夹克,你换上吧,等会打猎的时候山里的树可多,别把你的衣服招坏了。”被轻视的感觉并不舒服,谈晶晶没好气地把一个袋子扔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挂上档,脚下一踩,车子便动了起来。   “咱们不是去钓鱼嘛,怎么又成了打猎啦?”计划有变,蓝煜星毫不知情,当然要问。   “钓你个头啊,这么冷的天,坐那儿一动不动地钓鱼,想冻死我啊。”谈晶晶白了蓝煜星一眼,依然是带着情绪,没好气地发着牢骚。   “孤舟蓑笠翁婆,独钓寒江没雪,感觉也不错嘛。”经晶晶这么一点,蓝煜星很快明白,现在虽然已经开春了,但S市的天气依然很冷,这个天去钓鱼,的确不是什么好滋味,但嘴上是不能输的。   “谁跟你翁婆啦?难听死了。”谈晶晶嘴上不满,但口气里已经听不出任何不满了,蓝煜星的话,在她耳朵里听起来似乎很受用,所以,谈晶晶很恢复了她的本色,开始连珠炮似的说她的话,让蓝煜星根本插不上嘴:“本来是想去钓鱼的嘛,昨儿晚上,我和玉纶姐通了个电话,玉纶姐说,这么冷的天钓什么鱼啊,你们打猎去吧。咱们玉纶集团有个狩猎场,在效区的山上,有一些工人和教练,还有猎枪,猎场里放养了一些野免啊,山鸡啊什么的,打完以后带回来,工人会帮咱们把猎物剖开洗净,然后那里还有木炭和各种各样的烧烤工具,我们可以自己烤猎物吃,如果自己不会烤,也会有厨师帮咱们烤,不过,那就没意思了。我想啊,打猎的确比钓鱼好玩,就来了。”这个车子是钱叔的,他坐别的车子都是驾驶员开的,唯独这个车子例外,全是他自己亲自驾驶,说开这车过瘾。现在他出国了,车子交在玉纶姐的手里,玉纶姐就交给我啦。”谈晶晶有些洋洋得意,不过,她很快适应了路况,车子开得比开始的时候平稳多了。   钱大富自己居然搞了个狩猎场,声色犬马,这老头可是一样不少啊。蓝煜星十分清楚,对山里人来说,打猎可能只是一种谋生手段,但对都市人来说,打猎却是一种非常侈奢的消费。特别是象钱大富这种自己搞个猎场的,一块狩猎场,没有个几千亩地根本没法玩,而且,还要准备枪支、弹药等各种各样的狩猎用品,要购买大量的猎物放进去,并且保持它们的野外生存状态,经济成本,绝对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想到的。猎手在开枪命中猎物的时候,自然有一种快感,但是,那一枪的成本,如果平均算下来,何止一千只野兔的价值啊。当然,钱大富是企业的经营者,他搞这些东西,未必是为了自己享受,在这里接待一些客户,效果有时候是意想不到的,也很容易拉近感情的距离,所以,生意谈成的机率自然也是相当的大。商人嘛,无利不早起,蓝煜星一直是这么看的。 第十二章狩猎(上)   一晚上胡思乱想,快到凌晨,蓝煜星才沉沉睡去。梦乡中,听见手机的铃声爆豆般地响了起来。一听,原来是谈晶晶那银铃似的声音:“懒猪,起床了没有?快出来,我在门口等你呢。”   “马上好,等我十分钟。”蓝煜星连忙掀起被子,急匆匆地套上运动鞋、牛仔裤、棉风衣,简简单单地刷了牙洗了脸便往门外奔去。   到了大门口,正门并没有开,蓝煜星进了传达室,见窗口围了一大群的特警,正在对着外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蓝煜星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哟,这么热闹,都在看什么呐?”   “蓝科员早!”一段时间下来,大家已经很熟了,特别是蓝煜星,和他们年龄相差不大,更容易和他们打成一团,不过,蓝煜星少年老成,又是省纪委的干部,也很受他们尊重。几个人跟蓝煜星打完招呼以后,才跟蓝煜星说:“你看外面,一个小姑娘开了一辆悍马吉普,也不知道是在等谁,真酷!”   “不会是晶晶吧!自从她进了玉纶以后就开始学车了,不过,这时间也就一个来月啊,现在敢开悍马啦?”蓝煜星心下纳闷,往窗外一看,可不是嘛,离大门大约有五十米左右的马路上,正停着一辆深海蓝色的民用版悍马H2吉普车,悍马可是世界顶级的军车品牌,穿越性能有口皆碑,怪不得这帮大兵这么感兴趣了。还有,悍马的旁边,身着帆布猎装、黑色警靴的谈晶晶英姿飒爽,颇有一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味道。有人这么说:当兵三年,看到老母猪都是双眼皮的。悍马再加上晶晶这样的美女,对特警们的吸引力绝对是致命的。   “蓝科员,这小姑娘漂亮不漂亮?我先看到的!除了林主任,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呢。”一个特警貌似在问蓝煜星,口中炫耀的意味却十分明显,给人的感觉好像不是他发现了一个美女,而是美女就是他的女朋友似的。   “那是!”蓝煜星自豪地一笑,拉开门,大步流行地向谈晶晶走去。   “蓝煜星,快点!”见蓝煜星出来了,早就等得很着急的谈晶晶急忙向他招手,甜蜜而又带着点娇嗲的声音和她的形象形成了很大的反差,不过,大家一听就知道,两个人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这让蓝煜星身后的大兵们一下子就炸了锅了。   “我*,不会是蓝科员的女朋友吧,开悍马呢,真他娘的有钱!”一个小伙子喃喃自语,无比的羡慕。   “少见多怪了不是?你们没听说过吧,蓝煜星的女朋友可是S市市长大人的千金,市长的千金还得了,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想开什么开什么。”另一名特警一幅见多识广的样子,狠狠地白了这家伙一眼,鄙夷地教训着。   “想开什么开什么?明儿你让她开艘神舟六号来我看看?”被教训的显然有些不服气。   “你这不抬扛嘛!”   “是你说想开什么开什么的!”两个显然是较上劲了。   “别吵了别吵了,管人家开什么车呢,反正咱又坐不上。不过,市长的千金,又有权,又有钱,长得又漂亮,蓝科员可真是有福!啧啧。”一个理性的声音平息了这场争吵,把话题引向了大家的共同的情绪上来:羡慕。   这边蓝煜星走到谈晶晶的面前,他的目光看得谈晶晶有点不好意思:“要死了啦,看什么看,还不上车走。”说完,也不理蓝煜星,自顾自地跳上了驾驶座,把车启动了,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很浑厚,果然是悍马啊。蓝煜星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上了车,拍了拍座椅说:“这车好,结实,轻易撞不坏。”一边说,一边还很夸张地系好了安全带:“好啦,走吧,我这老命打现在起,就交给你啦。”   “说什么呐?就好象被绑架了似的。诺,这里有一件帆布夹克,你换上吧,等会打猎的时候山里的树可多,别把你的衣服招坏了。”被轻视的感觉并不舒服,谈晶晶没好气地把一个袋子扔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挂上档,脚下一踩,车子便动了起来。   “咱们不是去钓鱼嘛,怎么又成了打猎啦?”计划有变,蓝煜星毫不知情,当然要问。   “钓你个头啊,这么冷的天,坐那儿一动不动地钓鱼,想冻死我啊。”谈晶晶白了蓝煜星一眼,依然是带着情绪,没好气地发着牢骚。   “孤舟蓑笠翁婆,独钓寒江没雪,感觉也不错嘛。”经晶晶这么一点,蓝煜星很快明白,现在虽然已经开春了,但S市的天气依然很冷,这个天去钓鱼,的确不是什么好滋味,但嘴上是不能输的。   “谁跟你翁婆啦?难听死了。”谈晶晶嘴上不满,但口气里已经听不出任何不满了,蓝煜星的话,在她耳朵里听起来似乎很受用,所以,谈晶晶很恢复了她的本色,开始连珠炮似的说她的话,让蓝煜星根本插不上嘴:“本来是想去钓鱼的嘛,昨儿晚上,我和玉纶姐通了个电话,玉纶姐说,这么冷的天钓什么鱼啊,你们打猎去吧。咱们玉纶集团有个狩猎场,在效区的山上,有一些工人和教练,还有猎枪,猎场里放养了一些野免啊,山鸡啊什么的,打完以后带回来,工人会帮咱们把猎物剖开洗净,然后那里还有木炭和各种各样的烧烤工具,我们可以自己烤猎物吃,如果自己不会烤,也会有厨师帮咱们烤,不过,那就没意思了。我想啊,打猎的确比钓鱼好玩,就来了。”这个车子是钱叔的,他坐别的车子都是驾驶员开的,唯独这个车子例外,全是他自己亲自驾驶,说开这车过瘾。现在他出国了,车子交在玉纶姐的手里,玉纶姐就交给我啦。”谈晶晶有些洋洋得意,不过,她很快适应了路况,车子开得比开始的时候平稳多了。   钱大富自己居然搞了个狩猎场,声色犬马,这老头可是一样不少啊。蓝煜星十分清楚,对山里人来说,打猎可能只是一种谋生手段,但对都市人来说,打猎却是一种非常侈奢的消费。特别是象钱大富这种自己搞个猎场的,一块狩猎场,没有个几千亩地根本没法玩,而且,还要准备枪支、弹药等各种各样的狩猎用品,要购买大量的猎物放进去,并且保持它们的野外生存状态,经济成本,绝对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想到的。猎手在开枪命中猎物的时候,自然有一种快感,但是,那一枪的成本,如果平均算下来,何止一千只野兔的价值啊。当然,钱大富是企业的经营者,他搞这些东西,未必是为了自己享受,在这里接待一些客户,效果有时候是意想不到的,也很容易拉近感情的距离,所以,生意谈成的机率自然也是相当的大。商人嘛,无利不早起,蓝煜星一直是这么看的。 第十二章狩猎(下)   车子开出了三环路,大约走了有二三十分里的干线,就拐上了一条乡村公路,然后又上了一条砂石路。路况虽然是越来越差,但坐在悍马上,却是浑然不觉,和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发布砂石路走到头,便到了一座小山的山脚下,这里有一个看起来象村庄的建筑群,每一栋房子都是土墙茅屋,现在,s市下属的几个县基本上都看不见茅屋了,所以,这一片的建筑看起来反而有些另类。不过,和普通农村民居不同的是,每个茅屋之间的距离都比较远,而且,后墙上都装着空调。高压线架到了这个村子的村口,经过变压以后,通向各个房间,这一切,都显示了这个风格独特的度假村的巨额成本。   发布见到这辆悍马吉普,第一间茅屋里的人反应十分迅速,两名体格健壮的小伙子立刻跑了过来,到了吉普车的前面,伸手打开了驾驶座这边的车门:“董……”小伙子的问侯刚一出口却又咽了回去,车座上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有点印象,上次和董事长、总经理一起来过,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过,她能开董事长最心爱的座驾,身份自然非同一般。   发布另外一个记忆好些,知道这个小姑娘是新上任的集团总经理助理,姓谈,连忙打招呼:“谈总你好!”不过,副驾驶座上的蓝煜星他可就不认识了,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人虽然很年轻,却也很成熟,精明干练,不怒自威,自然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很礼貌地请他下车。心中却在暗自称量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一个小姑娘,二十出头就做了总经理助理,看样子是准备按集团的高级领导人培养的,可她又不姓钱,不会是儿媳妇吧;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虽然不认识,但跟这位总经理助理同行,而且只有两个人,应该是一对情侣。早就听说董事长有个儿子,正在外面读研究生,这人不会是董事长的公子吧。服务人员眼里都有毒,可惜他这次并没有猜对。   发布“蓝煜星!走,选枪去。”谈晶晶轻车熟路地请蓝煜星下车,却让服务的小伙子听出来了,这人不姓钱,姓蓝。那又是什么人呢?他心里依然十分纳闷。   发布蓝煜星答应了一声,跟着谈晶晶走进了茅屋,不过,这间茅屋并不是独立的,而是一个四合院。几个人穿过院子,后面一进的房间更大,两名服务员每人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正房的那扇十分厚重的防盗门上面的两把锁。虽然想到这时可能会有很多枪支,可进去以后,蓝煜星心里依然暗自惊叹:这分明就是一个小型的军火库嘛,当然,里面全是猎枪,整齐地*在柜子里,擦得油光锃亮。柜子的底层,却摆着一箱箱猎枪的子弹。   发布范志杰是一个狂热的狞猎爱好者,在北京的时候,只要有空,他和林正祥常常会带着一帮子弟兄,到京郊的一些狩猎场去过过枪瘾。十三室和纪委的其他部门相比十分特别,因为他们主要负责查处涉及副省部级以上高官的大案要案,工作本身就是异常的复杂和危险,所以,虽然十三室人员和纪委的其它干部一样也属于文职人员,但都要接受一些军事项目的训练,有些甚至是只有特种部队才训练的科目,当然,训练强度自然不能和正规军相比,水平也要差很多,只是进行一些格斗技巧、车辆驾驶、枪支使用和野外生存训练,但范志杰由于天资过人,训练勤奋刻苦,而且求知欲极强,所以各方面的技能掌握得都挺好,在某些方面,比如枪法,有时候甚至可以和一些正规的军人比试一下。因此,打猎正是蓝煜星的长项。   发布进了房间,谈晶晶也不需要别人指点,上来就挑了一支平管的双管猎枪,蓝煜星知道,这种枪比较轻巧,好操作,适合女孩子使用,但用的是号弹,威力比较小。蓝煜星有点技痒,伸手拿过一支竖立式双管的猎枪递了过去:“晶晶,你不妨用这把试试,这是重庆产的虎头牌双管猎枪,型号叫hl-203,是咱们国家生产的最好的猎枪了。25届奥运会,张山就是用这款枪和各射击强国的男运动员同场竞技,拿了一块金牌,可是让咱们国家的猎枪制造商扬眉吐气了一把。这种枪的射击精度很高,反应灵敏,当然,作为一款射击运动枪,用来打猎也不是特别适合,但这个狩猎场又没有什么猛兽,你用着应该不错。   发布陪同的服务人员也是狩猎场的教练,听了蓝煜星的话,连忙伸大姆指,奉承地说:“你是个行家啊。”谈晶晶却是暗暗称奇,她就是搞不明白,自己和蓝煜星恋爱以后,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什么样的人他都能和人家谈得来,包括很不容易接近的自己的老爸和钱叔,都是那种年轻人看了以后会感觉特别难接近的人,可他都能够和他们聊得很愉快。蓝煜星的人生经历很简单,除了在纪委这一阶段以后,之前他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搞不好连除了出租车以外的轿车都没坐过,对这一点谈晶晶是很清楚的,可他偏偏对猎枪也这么在行,连教练都夸他是行家,谈晶晶觉得自己的爱人很能干的同时,也觉得他有点不可思议。当然,她以前问过这样的问题比如这怎么知道这个、知道那个,得来的回答往往,书上看来的。他喜欢看书,而且什么书都看,谈晶晶并不否认,可是,书上真的什么都有?当真是秀才不出门,可知天下事?谈晶晶有些怀疑。   发布给谈晶晶选完枪,蓝煜星自己选了一支意大利贝雷塔公司制造的a390st半自动猎枪。这是一种半自动霰弹枪,一次装填4发子弹,射击机会比双管猎枪多一倍,枪口喉缩可更换,因而也更适合打猎。这种枪是一种很经典的猎枪了,销售量很大,性能也算得上是有口皆碑。   发布选完枪,蓝煜星又为自己和谈晶晶各选了一些子弹。猎枪因为打的是移动目标,用的全是霰弹,枪弹里装的是铅砂,这样,打出去的子弹就是一个面。因为不同的猎物抗打击能力是不同的,所以打不同的猎物必须使用不同的铅砂。铅砂也有轻有重,单颗铅砂越重,杀伤力就越强,但弹壳内可装填的铅砂数量相应的就越少,反之也是一样。最小的直径1毫米,最大的竟然是18毫米。对今天的狩猎场,蓝煜星知道,里面放养的基本上是一些食草型的小动物,不会有猛兽,所以,他选择的基本上是铅砂比较小的子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蓝煜星还是选择是四发18毫米的大家伙,然后,把子弹塞进了猎装上那些无所不在的口袋里。一切就绪之后,蓝、谈二人背好狩猎背囊,带上了食品和水,便出发了。   发布临上路之前,教练问了一句:“需要我们陪同吗?”   发布“谢谢,不用了,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蓝煜星客气地拒绝了。教练看得出来,这个小伙子是个老手,不需要陪同,也就不再坚持。谈晶晶第一次来的时候是跟钱大富来的,当时这两个小伙子都是全程陪着他们。见蓝煜星拒绝了,只以为是跟不跟随便打猎的人的,也就没在意。其实她哪里知道,如果狩猎教练知道谈晶晶只打过一次,而蓝煜星这双手根本就从来也没摸过枪的话,那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独自上山的。   发布 第十二章狩猎(下)   车子开出了三环路,大约走了有二三十分里的干线,就拐上了一条乡村公路,然后又上了一条砂石路。路况虽然是越来越差,但坐在悍马上,却是浑然不觉,和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发布砂石路走到头,便到了一座小山的山脚下,这里有一个看起来象村庄的建筑群,每一栋房子都是土墙茅屋,现在,s市下属的几个县基本上都看不见茅屋了,所以,这一片的建筑看起来反而有些另类。不过,和普通农村民居不同的是,每个茅屋之间的距离都比较远,而且,后墙上都装着空调。高压线架到了这个村子的村口,经过变压以后,通向各个房间,这一切,都显示了这个风格独特的度假村的巨额成本。   发布见到这辆悍马吉普,第一间茅屋里的人反应十分迅速,两名体格健壮的小伙子立刻跑了过来,到了吉普车的前面,伸手打开了驾驶座这边的车门:“董……”小伙子的问侯刚一出口却又咽了回去,车座上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有点印象,上次和董事长、总经理一起来过,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过,她能开董事长最心爱的座驾,身份自然非同一般。   发布另外一个记忆好些,知道这个小姑娘是新上任的集团总经理助理,姓谈,连忙打招呼:“谈总你好!”不过,副驾驶座上的蓝煜星他可就不认识了,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人虽然很年轻,却也很成熟,精明干练,不怒自威,自然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很礼貌地请他下车。心中却在暗自称量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一个小姑娘,二十出头就做了总经理助理,看样子是准备按集团的高级领导人培养的,可她又不姓钱,不会是儿媳妇吧;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虽然不认识,但跟这位总经理助理同行,而且只有两个人,应该是一对情侣。早就听说董事长有个儿子,正在外面读研究生,这人不会是董事长的公子吧。服务人员眼里都有毒,可惜他这次并没有猜对。   发布“蓝煜星!走,选枪去。”谈晶晶轻车熟路地请蓝煜星下车,却让服务的小伙子听出来了,这人不姓钱,姓蓝。那又是什么人呢?他心里依然十分纳闷。   发布蓝煜星答应了一声,跟着谈晶晶走进了茅屋,不过,这间茅屋并不是独立的,而是一个四合院。几个人穿过院子,后面一进的房间更大,两名服务员每人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正房的那扇十分厚重的防盗门上面的两把锁。虽然想到这时可能会有很多枪支,可进去以后,蓝煜星心里依然暗自惊叹:这分明就是一个小型的军火库嘛,当然,里面全是猎枪,整齐地*在柜子里,擦得油光锃亮。柜子的底层,却摆着一箱箱猎枪的子弹。   发布范志杰是一个狂热的狞猎爱好者,在北京的时候,只要有空,他和林正祥常常会带着一帮子弟兄,到京郊的一些狩猎场去过过枪瘾。十三室和纪委的其他部门相比十分特别,因为他们主要负责查处涉及副省部级以上高官的大案要案,工作本身就是异常的复杂和危险,所以,虽然十三室人员和纪委的其它干部一样也属于文职人员,但都要接受一些军事项目的训练,有些甚至是只有特种部队才训练的科目,当然,训练强度自然不能和正规军相比,水平也要差很多,只是进行一些格斗技巧、车辆驾驶、枪支使用和野外生存训练,但范志杰由于天资过人,训练勤奋刻苦,而且求知欲极强,所以各方面的技能掌握得都挺好,在某些方面,比如枪法,有时候甚至可以和一些正规的军人比试一下。因此,打猎正是蓝煜星的长项。   发布进了房间,谈晶晶也不需要别人指点,上来就挑了一支平管的双管猎枪,蓝煜星知道,这种枪比较轻巧,好操作,适合女孩子使用,但用的是号弹,威力比较小。蓝煜星有点技痒,伸手拿过一支竖立式双管的猎枪递了过去:“晶晶,你不妨用这把试试,这是重庆产的虎头牌双管猎枪,型号叫hl-203,是咱们国家生产的最好的猎枪了。25届奥运会,张山就是用这款枪和各射击强国的男运动员同场竞技,拿了一块金牌,可是让咱们国家的猎枪制造商扬眉吐气了一把。这种枪的射击精度很高,反应灵敏,当然,作为一款射击运动枪,用来打猎也不是特别适合,但这个狩猎场又没有什么猛兽,你用着应该不错。   发布陪同的服务人员也是狩猎场的教练,听了蓝煜星的话,连忙伸大姆指,奉承地说:“你是个行家啊。”谈晶晶却是暗暗称奇,她就是搞不明白,自己和蓝煜星恋爱以后,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什么样的人他都能和人家谈得来,包括很不容易接近的自己的老爸和钱叔,都是那种年轻人看了以后会感觉特别难接近的人,可他都能够和他们聊得很愉快。蓝煜星的人生经历很简单,除了在纪委这一阶段以后,之前他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搞不好连除了出租车以外的轿车都没坐过,对这一点谈晶晶是很清楚的,可他偏偏对猎枪也这么在行,连教练都夸他是行家,谈晶晶觉得自己的爱人很能干的同时,也觉得他有点不可思议。当然,她以前问过这样的问题比如这怎么知道这个、知道那个,得来的回答往往,书上看来的。他喜欢看书,而且什么书都看,谈晶晶并不否认,可是,书上真的什么都有?当真是秀才不出门,可知天下事?谈晶晶有些怀疑。   发布给谈晶晶选完枪,蓝煜星自己选了一支意大利贝雷塔公司制造的a390st半自动猎枪。这是一种半自动霰弹枪,一次装填4发子弹,射击机会比双管猎枪多一倍,枪口喉缩可更换,因而也更适合打猎。这种枪是一种很经典的猎枪了,销售量很大,性能也算得上是有口皆碑。   发布选完枪,蓝煜星又为自己和谈晶晶各选了一些子弹。猎枪因为打的是移动目标,用的全是霰弹,枪弹里装的是铅砂,这样,打出去的子弹就是一个面。因为不同的猎物抗打击能力是不同的,所以打不同的猎物必须使用不同的铅砂。铅砂也有轻有重,单颗铅砂越重,杀伤力就越强,但弹壳内可装填的铅砂数量相应的就越少,反之也是一样。最小的直径1毫米,最大的竟然是18毫米。对今天的狩猎场,蓝煜星知道,里面放养的基本上是一些食草型的小动物,不会有猛兽,所以,他选择的基本上是铅砂比较小的子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蓝煜星还是选择是四发18毫米的大家伙,然后,把子弹塞进了猎装上那些无所不在的口袋里。一切就绪之后,蓝、谈二人背好狩猎背囊,带上了食品和水,便出发了。   发布临上路之前,教练问了一句:“需要我们陪同吗?”   发布“谢谢,不用了,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蓝煜星客气地拒绝了。教练看得出来,这个小伙子是个老手,不需要陪同,也就不再坚持。谈晶晶第一次来的时候是跟钱大富来的,当时这两个小伙子都是全程陪着他们。见蓝煜星拒绝了,只以为是跟不跟随便打猎的人的,也就没在意。其实她哪里知道,如果狩猎教练知道谈晶晶只打过一次,而蓝煜星这双手根本就从来也没摸过枪的话,那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独自上山的。   发布 第十三章支持(上)   “蓝煜星,我再也走不动啦,咱们回吧。”   发布“好,好,咱们回,现在就回。”   发布“那不成,你得背着我。”   发布“好,背就背,猎八戒背媳妇喽。”   发布“什么呀,难听死了。才不要你背呢。”谈晶晶的精神终于振奋了一点,而且,这一天的苦差事终于到了尾声了,可以回去了,谈晶晶差点就要欢呼了。   发布打猎是个苦差事,远没想象中的豪迈和浪漫。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那是词里写的,事实上,打猎比钓鱼还要枯燥,对人的耐心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初春时间,寒气未消,猎物的活动并不活跃,大多数是找一个地方蜇伏起来,走了半天,才能看见一只兔子山鸡什么的在树丛中一晃而过或是扑啦啦地飞过。谈晶晶根本来不及反应,猎物便消失了踪迹。   发布几个小时下来,谈晶晶一点收获也没有,便有些对蓝煜星发牢骚,说他对自己的控制太严,存心不让她打。   发布这当然怪不得蓝煜星,打猎的时候,两人手中所持的都是杀伤力极强的猎枪,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误伤了别人或是自己。所以,蓝煜星要求谈晶晶的枪口始终要向上,保险一直要保持在关闭的状态,只有见到猎物才可以打开保险,而且,手指不能放在枪机上,必需放在枪机的保护圈上。   发布猎物出现的时机稍纵即逝,因为蓝煜星的要求,谈晶晶根本来不及反应,半天连放一枪的机会都很难得。好不容易看见一只山鸡停留在树梢上,蓝煜星想让谈晶晶过一下枪瘾,便指点她射击。蓝煜星的经验是,不瞄准猎物,而是瞄准它头前上方的飞行轨迹,慢慢地*近,只要猎物有所察觉从而出现异动,就果断地开枪。谈晶晶照着做了,等山鸡要飞的时候,她猛地一扣扳机,山鸡飞了,树枝却被打得纷纷飘飞着散落下来。原来,谈晶晶根本没有按照蓝煜星的话去做,她的枪口始终瞄准着猎物的中心,这是最好的一个机会,没打下来,蓝煜星暗叫可惜。   发布当然,蓝煜星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一个狩猎爱好者,除了枪法还算过硬外,他绝对算不上是一个猎手,更算不上是一个好猎手。做一个好的猎手,不仅要能够打中目标,还要有一个最基本的素质,就是很善于找到猎物,在这样的冬天里,从一些特殊地形和野兽留下来的痕迹,很轻易地便可以判断出猎物的巢穴。但蓝煜星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所能做到的,仅仅是在猎物出现的时候凭他的经验放上两枪,至于能不能打中,那是另外一回事。不过,凭借出色的枪法和灵敏的反应,蓝煜星还是有所斩获,一天下来,他打中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这是他们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而且还是蓝煜星坚持到下午的结果。打中以后,两个人欢快地跑过去,背囊中有现成的塑料袋,把东西塞进去以后,封好,既闻不到血腥味,也可以避免猎物流出的秽物和血液弄脏了背囊。   发布可惜,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极其枯燥的,特别是中午的时候,两个人颗粒未收,坐在山石上喝水,吃干粮,吃完之后,谈晶晶便有些困倦了,吵着嚷着要回去。蓝煜星却依然是兴致勃勃,尚未尽兴,而且,辛苦了半天没有任何成果,最后空手而归,也不是他的性格。无论是现在的他,还是从前的范志杰,性格中都有一种很执着的成分,这种执着时刻在他们的骨子里流淌涌动,无论做什么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出一点成果来。   发布所以,整个下午,他都在千方百计地调动起谈晶晶的情绪,也更加用心地去搜寻猎物的踪迹。好在到了下午,人是困倦了猎物们却似乎活跃了起来,不时会有野兔出没,各种各样的鸟类也经常飞过,这无疑是提神的最好的东西了,于是,谈晶晶也便跟着大呼小叫起来,渐渐忘却了中午的疲倦,两个人开始不断地有所收获,先是打中了一只山鸡,接着又打中了一只很肥硕的兔子,最后,蓝煜星又打中了一只山鸡。感觉差不多了,谈晶晶也真的是疲惫了,再次提出了返程的请求,两个人才决定回去。   发布找猎物的时候不觉得,一直是沿着小路往山的纵深挺进,真的回程了,蓝煜星这才发觉,两个人已经走好远了,至少离山口有十华里。不过,他们行动的路线是极其单一的,而且s市周边的这些山,说是山,其实更像是丘陵,他们来的时候就是前面的人走过的一条小径走上来的,绝对不至于迷路。   发布此时,天已近黄昏,金色的夕阳把它的余辉尽情地挥洒在这片绵延起伏的山地上,谈晶晶美丽的线条也被薄薄的覆盖上了一圈金色的轮廓,看得蓝煜星心动不已,牵着谈晶晶的手也便暗暗地用了一些力。谈晶晶自然是有所感觉,两个人此时的关系正在热恋之中,一举一动都心领神会,灵犀相通,便把眼光投向并行的蓝煜星。   发布这一瞬间的风情,让蓝煜星不由得情动,便手揽住了谈晶晶的腰,紧紧地把她这曼妙的身体抱在怀里。晶晶被爱人的情绪感染,脸色顿时绯红,头也垂了下去,露出了一片白的颈项。但她又舍不得离开爱人那深情的眼神,便又勇敢地抬起了头。蓝煜星的臂膀更加坚强有力,让两具充满活力的身体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然后,低下头,吻上了她那柔软的唇。   发布 第十三章支持(上)   “蓝煜星,我再也走不动啦,咱们回吧。”   发布“好,好,咱们回,现在就回。”   发布“那不成,你得背着我。”   发布“好,背就背,猎八戒背媳妇喽。”   发布“什么呀,难听死了。才不要你背呢。”谈晶晶的精神终于振奋了一点,而且,这一天的苦差事终于到了尾声了,可以回去了,谈晶晶差点就要欢呼了。   发布打猎是个苦差事,远没想象中的豪迈和浪漫。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那是词里写的,事实上,打猎比钓鱼还要枯燥,对人的耐心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初春时间,寒气未消,猎物的活动并不活跃,大多数是找一个地方蜇伏起来,走了半天,才能看见一只兔子山鸡什么的在树丛中一晃而过或是扑啦啦地飞过。谈晶晶根本来不及反应,猎物便消失了踪迹。   发布几个小时下来,谈晶晶一点收获也没有,便有些对蓝煜星发牢骚,说他对自己的控制太严,存心不让她打。   发布这当然怪不得蓝煜星,打猎的时候,两人手中所持的都是杀伤力极强的猎枪,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误伤了别人或是自己。所以,蓝煜星要求谈晶晶的枪口始终要向上,保险一直要保持在关闭的状态,只有见到猎物才可以打开保险,而且,手指不能放在枪机上,必需放在枪机的保护圈上。   发布猎物出现的时机稍纵即逝,因为蓝煜星的要求,谈晶晶根本来不及反应,半天连放一枪的机会都很难得。好不容易看见一只山鸡停留在树梢上,蓝煜星想让谈晶晶过一下枪瘾,便指点她射击。蓝煜星的经验是,不瞄准猎物,而是瞄准它头前上方的飞行轨迹,慢慢地*近,只要猎物有所察觉从而出现异动,就果断地开枪。谈晶晶照着做了,等山鸡要飞的时候,她猛地一扣扳机,山鸡飞了,树枝却被打得纷纷飘飞着散落下来。原来,谈晶晶根本没有按照蓝煜星的话去做,她的枪口始终瞄准着猎物的中心,这是最好的一个机会,没打下来,蓝煜星暗叫可惜。   发布当然,蓝煜星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一个狩猎爱好者,除了枪法还算过硬外,他绝对算不上是一个猎手,更算不上是一个好猎手。做一个好的猎手,不仅要能够打中目标,还要有一个最基本的素质,就是很善于找到猎物,在这样的冬天里,从一些特殊地形和野兽留下来的痕迹,很轻易地便可以判断出猎物的巢穴。但蓝煜星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所能做到的,仅仅是在猎物出现的时候凭他的经验放上两枪,至于能不能打中,那是另外一回事。不过,凭借出色的枪法和灵敏的反应,蓝煜星还是有所斩获,一天下来,他打中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这是他们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而且还是蓝煜星坚持到下午的结果。打中以后,两个人欢快地跑过去,背囊中有现成的塑料袋,把东西塞进去以后,封好,既闻不到血腥味,也可以避免猎物流出的秽物和血液弄脏了背囊。   发布可惜,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极其枯燥的,特别是中午的时候,两个人颗粒未收,坐在山石上喝水,吃干粮,吃完之后,谈晶晶便有些困倦了,吵着嚷着要回去。蓝煜星却依然是兴致勃勃,尚未尽兴,而且,辛苦了半天没有任何成果,最后空手而归,也不是他的性格。无论是现在的他,还是从前的范志杰,性格中都有一种很执着的成分,这种执着时刻在他们的骨子里流淌涌动,无论做什么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出一点成果来。   发布所以,整个下午,他都在千方百计地调动起谈晶晶的情绪,也更加用心地去搜寻猎物的踪迹。好在到了下午,人是困倦了猎物们却似乎活跃了起来,不时会有野兔出没,各种各样的鸟类也经常飞过,这无疑是提神的最好的东西了,于是,谈晶晶也便跟着大呼小叫起来,渐渐忘却了中午的疲倦,两个人开始不断地有所收获,先是打中了一只山鸡,接着又打中了一只很肥硕的兔子,最后,蓝煜星又打中了一只山鸡。感觉差不多了,谈晶晶也真的是疲惫了,再次提出了返程的请求,两个人才决定回去。   发布找猎物的时候不觉得,一直是沿着小路往山的纵深挺进,真的回程了,蓝煜星这才发觉,两个人已经走好远了,至少离山口有十华里。不过,他们行动的路线是极其单一的,而且s市周边的这些山,说是山,其实更像是丘陵,他们来的时候就是前面的人走过的一条小径走上来的,绝对不至于迷路。   发布此时,天已近黄昏,金色的夕阳把它的余辉尽情地挥洒在这片绵延起伏的山地上,谈晶晶美丽的线条也被薄薄的覆盖上了一圈金色的轮廓,看得蓝煜星心动不已,牵着谈晶晶的手也便暗暗地用了一些力。谈晶晶自然是有所感觉,两个人此时的关系正在热恋之中,一举一动都心领神会,灵犀相通,便把眼光投向并行的蓝煜星。   发布这一瞬间的风情,让蓝煜星不由得情动,便手揽住了谈晶晶的腰,紧紧地把她这曼妙的身体抱在怀里。晶晶被爱人的情绪感染,脸色顿时绯红,头也垂了下去,露出了一片白的颈项。但她又舍不得离开爱人那深情的眼神,便又勇敢地抬起了头。蓝煜星的臂膀更加坚强有力,让两具充满活力的身体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然后,低下头,吻上了她那柔软的唇。   发布 第十三章支持(下)   这一吻,无比缠绵,良久,两个人才分开,彼此似乎都能听到对方有如鹿撞一般的心跳。感情的闸门,几乎就要失控,因为,此时的晶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小姑娘了,在蓝煜星的爱的滋润下,从他家乡回来以后的这一段时间,她已经迅速发育成一只成熟的水蜜桃,时时刻刻都在等待爱郎的采摘和品尝。   发布不过,蓝煜星还是把自己的**压抑了下来,没时间了,冬末初春的天气,太阳一落山,天很快便会黑掉,万一在山里迷了路可不是闹着玩的。山地里没有手机的信号,和外界联系不上,山里虽然没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却不能避免有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出没,在这个世界上,最凶险的动物其实就是人本身,蓝煜星自己虽然不怕,却要对晶晶的安危负责。想到这里,蓝煜星稳定下情绪,深情地说:“晶晶,咱们快点走吧,天快黑了。”   发布“嗯!”谈晶晶的这一声回答尤如孩子手中大朵的棉花糖般甜蜜柔软,又让蓝煜星心动不已,但他还是坚决地松开了怀抱,重新牵起她的手,两个人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山下走去。现在的谈晶晶,早已经忘却了一天的疲倦,脚下显得异常轻快,心里只是在想,如果能永远永远就这么和他走下去就好了,走一辈子,再走一辈子。   发布这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   发布炭盆里,红色的明火在雄雄地燃烧,蓝煜星和谈晶晶两个人围坐在火盆旁边,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那是幸福的颜色。   发布他们打来的山鸡和野兔早已被服务人员处理干净,穿上了一根长长的带木柄的铁签。烹调,是谈晶晶的长项。蓝煜星的工作是把食物架在烧烤架上,慢慢地转动。而且谈晶晶就像是一个艺术家一样,不停地在食物上面洒着椒盐、香料,再用刷子在食物上刷着烹调油和黄酒,不一会,山鸡和兔子的表层都被烤成了金黄色,猎物体内的油脂也被烤了出来,再也不需要通过刷油来防止烤糊了。同时,一股扑鼻的肉香开始在山脚下弥漫。   发布这股香味一直传到不远处工作人员居住的茅屋里,尽管野味对他们来说并不稀罕,可依然被这股香味引诱得直吞口水。   发布蓝煜星开了一瓶红酒,倒在两个玻璃杯里,这是谈晶晶早就准备好的,同时还有一些饮料和小吃。蓝煜星递了一杯给谈晶晶,用富有磁性的声音无比温柔地说:“晶晶,干杯!   发布“干杯!”谈晶晶的整个身心都像是被他的爱意熨了一遍一样,只觉得无比的快意,简短的两个字,也像是被柔情蜜意包裹着的甜品。   发布轻轻地喝了一口,谈晶晶开始望着眼前的食物发愁:这么大块的东西,怎么吃啊?蓝煜星可就不管这一套了,把野兔拿下来,撕下两条后腿,把其中的一只递给晶晶,自己留一条,然后,狠狠地一口咬下去,焦黄香脆的表皮下包裹着的鲜嫩的兔肉,顿时塞了满口。“嗯,好香。我家晶晶这手艺真不是盖的!快吃快吃。”蓝煜星由于嘴里塞满了东西,声音有点含糊,让谈晶晶觉得有点好笑。   发布不过,谈晶晶自然可以想到,蓝煜星的吃相,是对自己手艺的最好的认可,他吃得越凶,谈晶晶的心里就越是甜蜜。不过,他的样子她可学不来,只能是尽可能斯文地把兔肉放到嘴边,轻轻地撕下一条,在嘴里细细地咀嚼着。的确是很香,但谈晶晶品尝到的可不仅仅是肉香。猎物是他打下的,食物是自己亲手烹制的,这是两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所以,与其说吃下去的是食物,还不如说是一种爱的成果。   发布很快,一瓶红酒已经结束,蓝煜星喝了一大半,谈晶晶喝了一小半,在酒精的作用下,小脸变得通红。那边,谈晶晶吃了两条鸡腿,一条兔腿,女孩子注意保持身材,晚上不好吃这么多的肉的,也就不再吃了,开了一瓶果汁慢慢地喝。蓝煜星却不管那么多,又开了一瓶,一边喝,一边把整只的烤山鸡抱在手里啃着。谈晶晶看了看,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山风渐渐地大了起来,不过,炭火依然茂盛,烤在身上暧烘烘的,并不觉得有丝毫的凉意。   发布“蓝煜星!我想跟你说个事。”谈晶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张开了口。   发布“什么事?”蓝煜星从没有见过谈晶晶用这种严肃的口气跟自己说话,所以,他也有点紧张,不过,他想到的是,难道自己和她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发布可谈晶晶的话却是大出蓝煜星预料之外:“蓝煜星,我知道你和清雅姐姐最近在调查玉纶集团的问题,实际上,财务这一块,现在是我分管的,虽然我业务不是特别的熟,但是咱们是学应用中文的,经济这一块也是一个重点,所以,我仔细地看了下你们查的重点,后来得出一个结果:你们调查的内容,实际上根本没有必要,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不可能在这一块查出什么东西的。”谈晶晶说到这里,语气显然是有此犹豫的。   发布“晶晶,为什么这么说?”蓝煜星对谈晶晶所说的结果并不是没有思想准备,甚至可以说,这种结果是正常的,如果不正常才是奇怪的。财务管理是每一个实体的管理要害,一个资产二十多亿的大集团,财务上如果是一团混乱的话,那它就不可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蓝煜星奇怪的重点是,晶晶今天怎么会和自己谈这样的话题。   发布谈晶晶显然也意识到了蓝煜星问话的重点,于是她反问道:“蓝煜星,我也想问你,在你看来,是我重要些,还是你的事业重要些?”   发布面对晶晶这种前所未有的尖锐问题,蓝煜星踌躇了,思考良久,他才回答了一句:“晶晶,你和我的事业有冲突吗?事实上,我一直感觉,只有我在事业上有所建树了,我才配得上你。”   发布“嗯!”谈晶晶并没有给蓝煜星一个明确的态度,而是换了一个新角度来说她的想法:“蓝煜星,你说的话,其实等于没说,因为,你并没有作出选择,但是,我很感动,没有别的理由,只是因为我能够感觉到,你的话是真诚的。如果你很真接了当地说,我对你来说比你的事业更重要,那我会认为你很虚伪,事实上,我在最近的一段时间感觉特别明显,你对事业的追求,其实有点像我爸,因为事业,可以放弃家庭,放弃夫妻感情,放弃儿女亲情。我不知道你们这样是对还是错,但我还是感觉,你这样,才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蓝煜星,我没看错你。”谈晶晶的话说到这里,语气异常的坚决。   发布蓝煜星的酒完全醒了,原因无它,只因为今天的晶晶给了他一种全新的感觉,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憾。他喜欢晶晶,喜欢她的纯真,她的乖巧,她的灵动,她的活泼,她的率真,她的可爱,甚至是她的美丽,但他从来没看到晶晶也会有如此成熟、如此理性、如此深刻的一面。所以,面对晶晶略带质问和夸奖的问话,蓝煜星有点无话可说的感觉,只有用更加热切的目光看着她,轻轻地叫了一声:“晶晶!”   发布“蓝煜星!”谈晶晶从认识蓝煜星到现在,从来没有用另外的称呼叫过他,也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热恋而改换什么称呼,作出任何省略,这也让蓝煜星感觉无比自然:“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说,对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追求是事业的追求,一个没事业的男人,其实是不值得爱的。所以,我想,既然我爱上了你,我就应该支持你的事业。我并不想你以后可以做多大多大的官,我爸现在做到市长了,这可能是s市最大的官了,我也没感觉我妈有多快乐,更没有发现我妈因为我爸升官就很高兴,因为,他走上更重要的位子,就意味着他陪我们的时间就更少了一些。不过,我能感觉到,我妈是为我爸而感到自豪的,能和一个能干的男人在一起,尽管辛苦些,孤单些,可我妈还是高兴的,总比嫁一个窝囊废要强。是吗?”   发布谈晶晶一口气说了很多,却让蓝煜星感觉有点无所适从,微醉的谈晶晶,让他看到了她前所未有的一面。今天的晶晶,比他原来想象的要成熟许多。不过,蓝煜星也在想,或许这也是他一直期待的,他一直以为,谈晶晶虽然可爱,可和林清雅相比,似乎总缺了点什么,现在想来,就是这成熟的一面,理性的一面,而现在谈晶晶恰恰是向他展示了她的这一面,这让蓝煜星在无所适从之余,也有点喜出望外。   发布“蓝煜星!”晶晶此时的声音温柔而又坚决:“我并不希望你去当什么大官,但我希望你在事业上能够有所成就。既然爱上你了,我也会尽一切所能帮你成就你追求的事业,其实,这从你刚考公务员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在这样做了。”   发布谈晶晶所言不虚,蓝煜星自然而然地可以想到,当初,自己报考公务员的时候,她告诉自己报名的人数,赶到自己家里透露自己将面临强大的竞争对手的消息,带自己去做头发,为自己买衣服……蓝煜得终于感觉到,晶晶实际上从自己报名那天起,就已经对自己情根深种了。   发布“蓝煜星!”晶晶还还在继续她的话:“我真的想帮你,所以,也想告诉你,玉纶集团,真的是有问题的。”   发布 第十三章支持(下)   这一吻,无比缠绵,良久,两个人才分开,彼此似乎都能听到对方有如鹿撞一般的心跳。感情的闸门,几乎就要失控,因为,此时的晶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小姑娘了,在蓝煜星的爱的滋润下,从他家乡回来以后的这一段时间,她已经迅速发育成一只成熟的水蜜桃,时时刻刻都在等待爱郎的采摘和品尝。   发布不过,蓝煜星还是把自己的**压抑了下来,没时间了,冬末初春的天气,太阳一落山,天很快便会黑掉,万一在山里迷了路可不是闹着玩的。山地里没有手机的信号,和外界联系不上,山里虽然没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却不能避免有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出没,在这个世界上,最凶险的动物其实就是人本身,蓝煜星自己虽然不怕,却要对晶晶的安危负责。想到这里,蓝煜星稳定下情绪,深情地说:“晶晶,咱们快点走吧,天快黑了。”   发布“嗯!”谈晶晶的这一声回答尤如孩子手中大朵的棉花糖般甜蜜柔软,又让蓝煜星心动不已,但他还是坚决地松开了怀抱,重新牵起她的手,两个人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山下走去。现在的谈晶晶,早已经忘却了一天的疲倦,脚下显得异常轻快,心里只是在想,如果能永远永远就这么和他走下去就好了,走一辈子,再走一辈子。   发布这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   发布炭盆里,红色的明火在雄雄地燃烧,蓝煜星和谈晶晶两个人围坐在火盆旁边,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那是幸福的颜色。   发布他们打来的山鸡和野兔早已被服务人员处理干净,穿上了一根长长的带木柄的铁签。烹调,是谈晶晶的长项。蓝煜星的工作是把食物架在烧烤架上,慢慢地转动。而且谈晶晶就像是一个艺术家一样,不停地在食物上面洒着椒盐、香料,再用刷子在食物上刷着烹调油和黄酒,不一会,山鸡和兔子的表层都被烤成了金黄色,猎物体内的油脂也被烤了出来,再也不需要通过刷油来防止烤糊了。同时,一股扑鼻的肉香开始在山脚下弥漫。   发布这股香味一直传到不远处工作人员居住的茅屋里,尽管野味对他们来说并不稀罕,可依然被这股香味引诱得直吞口水。   发布蓝煜星开了一瓶红酒,倒在两个玻璃杯里,这是谈晶晶早就准备好的,同时还有一些饮料和小吃。蓝煜星递了一杯给谈晶晶,用富有磁性的声音无比温柔地说:“晶晶,干杯!   发布“干杯!”谈晶晶的整个身心都像是被他的爱意熨了一遍一样,只觉得无比的快意,简短的两个字,也像是被柔情蜜意包裹着的甜品。   发布轻轻地喝了一口,谈晶晶开始望着眼前的食物发愁:这么大块的东西,怎么吃啊?蓝煜星可就不管这一套了,把野兔拿下来,撕下两条后腿,把其中的一只递给晶晶,自己留一条,然后,狠狠地一口咬下去,焦黄香脆的表皮下包裹着的鲜嫩的兔肉,顿时塞了满口。“嗯,好香。我家晶晶这手艺真不是盖的!快吃快吃。”蓝煜星由于嘴里塞满了东西,声音有点含糊,让谈晶晶觉得有点好笑。   发布不过,谈晶晶自然可以想到,蓝煜星的吃相,是对自己手艺的最好的认可,他吃得越凶,谈晶晶的心里就越是甜蜜。不过,他的样子她可学不来,只能是尽可能斯文地把兔肉放到嘴边,轻轻地撕下一条,在嘴里细细地咀嚼着。的确是很香,但谈晶晶品尝到的可不仅仅是肉香。猎物是他打下的,食物是自己亲手烹制的,这是两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所以,与其说吃下去的是食物,还不如说是一种爱的成果。   发布很快,一瓶红酒已经结束,蓝煜星喝了一大半,谈晶晶喝了一小半,在酒精的作用下,小脸变得通红。那边,谈晶晶吃了两条鸡腿,一条兔腿,女孩子注意保持身材,晚上不好吃这么多的肉的,也就不再吃了,开了一瓶果汁慢慢地喝。蓝煜星却不管那么多,又开了一瓶,一边喝,一边把整只的烤山鸡抱在手里啃着。谈晶晶看了看,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山风渐渐地大了起来,不过,炭火依然茂盛,烤在身上暧烘烘的,并不觉得有丝毫的凉意。   发布“蓝煜星!我想跟你说个事。”谈晶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张开了口。   发布“什么事?”蓝煜星从没有见过谈晶晶用这种严肃的口气跟自己说话,所以,他也有点紧张,不过,他想到的是,难道自己和她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发布可谈晶晶的话却是大出蓝煜星预料之外:“蓝煜星,我知道你和清雅姐姐最近在调查玉纶集团的问题,实际上,财务这一块,现在是我分管的,虽然我业务不是特别的熟,但是咱们是学应用中文的,经济这一块也是一个重点,所以,我仔细地看了下你们查的重点,后来得出一个结果:你们调查的内容,实际上根本没有必要,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不可能在这一块查出什么东西的。”谈晶晶说到这里,语气显然是有此犹豫的。   发布“晶晶,为什么这么说?”蓝煜星对谈晶晶所说的结果并不是没有思想准备,甚至可以说,这种结果是正常的,如果不正常才是奇怪的。财务管理是每一个实体的管理要害,一个资产二十多亿的大集团,财务上如果是一团混乱的话,那它就不可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蓝煜星奇怪的重点是,晶晶今天怎么会和自己谈这样的话题。   发布谈晶晶显然也意识到了蓝煜星问话的重点,于是她反问道:“蓝煜星,我也想问你,在你看来,是我重要些,还是你的事业重要些?”   发布面对晶晶这种前所未有的尖锐问题,蓝煜星踌躇了,思考良久,他才回答了一句:“晶晶,你和我的事业有冲突吗?事实上,我一直感觉,只有我在事业上有所建树了,我才配得上你。”   发布“嗯!”谈晶晶并没有给蓝煜星一个明确的态度,而是换了一个新角度来说她的想法:“蓝煜星,你说的话,其实等于没说,因为,你并没有作出选择,但是,我很感动,没有别的理由,只是因为我能够感觉到,你的话是真诚的。如果你很真接了当地说,我对你来说比你的事业更重要,那我会认为你很虚伪,事实上,我在最近的一段时间感觉特别明显,你对事业的追求,其实有点像我爸,因为事业,可以放弃家庭,放弃夫妻感情,放弃儿女亲情。我不知道你们这样是对还是错,但我还是感觉,你这样,才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蓝煜星,我没看错你。”谈晶晶的话说到这里,语气异常的坚决。   发布蓝煜星的酒完全醒了,原因无它,只因为今天的晶晶给了他一种全新的感觉,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憾。他喜欢晶晶,喜欢她的纯真,她的乖巧,她的灵动,她的活泼,她的率真,她的可爱,甚至是她的美丽,但他从来没看到晶晶也会有如此成熟、如此理性、如此深刻的一面。所以,面对晶晶略带质问和夸奖的问话,蓝煜星有点无话可说的感觉,只有用更加热切的目光看着她,轻轻地叫了一声:“晶晶!”   发布“蓝煜星!”谈晶晶从认识蓝煜星到现在,从来没有用另外的称呼叫过他,也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热恋而改换什么称呼,作出任何省略,这也让蓝煜星感觉无比自然:“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说,对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追求是事业的追求,一个没事业的男人,其实是不值得爱的。所以,我想,既然我爱上了你,我就应该支持你的事业。我并不想你以后可以做多大多大的官,我爸现在做到市长了,这可能是s市最大的官了,我也没感觉我妈有多快乐,更没有发现我妈因为我爸升官就很高兴,因为,他走上更重要的位子,就意味着他陪我们的时间就更少了一些。不过,我能感觉到,我妈是为我爸而感到自豪的,能和一个能干的男人在一起,尽管辛苦些,孤单些,可我妈还是高兴的,总比嫁一个窝囊废要强。是吗?”   发布谈晶晶一口气说了很多,却让蓝煜星感觉有点无所适从,微醉的谈晶晶,让他看到了她前所未有的一面。今天的晶晶,比他原来想象的要成熟许多。不过,蓝煜星也在想,或许这也是他一直期待的,他一直以为,谈晶晶虽然可爱,可和林清雅相比,似乎总缺了点什么,现在想来,就是这成熟的一面,理性的一面,而现在谈晶晶恰恰是向他展示了她的这一面,这让蓝煜星在无所适从之余,也有点喜出望外。   发布“蓝煜星!”晶晶此时的声音温柔而又坚决:“我并不希望你去当什么大官,但我希望你在事业上能够有所成就。既然爱上你了,我也会尽一切所能帮你成就你追求的事业,其实,这从你刚考公务员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在这样做了。”   发布谈晶晶所言不虚,蓝煜星自然而然地可以想到,当初,自己报考公务员的时候,她告诉自己报名的人数,赶到自己家里透露自己将面临强大的竞争对手的消息,带自己去做头发,为自己买衣服……蓝煜得终于感觉到,晶晶实际上从自己报名那天起,就已经对自己情根深种了。   发布“蓝煜星!”晶晶还还在继续她的话:“我真的想帮你,所以,也想告诉你,玉纶集团,真的是有问题的。”   发布 第十四章爆料(上)   “什么问题?”问这句话是蓝煜星的本能。不过,在问出之后,蓝煜星却是有些纳闷,不错,晶晶很聪明,很能干;晶晶的家庭和钱大富一家的交情非同一般;晶晶在上岗不久之后就分管了玉纶集团的财务,能够了解这个企业的许多秘密,但是,这些都不是她能够了解玉纶集团存在问题的理由。   发布原因很简单,以自己现在了解的情况,如果玉纶集团真的有秘密,那肯定是一个惊天的秘密,现在,这个秘密连钱玉纶都不知道,蓝煜星可以很明显地判断,钱玉纶绝对不会欺骗自己,至少在刘彪的事情上,钱玉纶是真诚的。钱玉纶的能力、职务以及在玉纶集团的资历,对集团内幕的了解,都不是谈晶晶可以相比的。既然连钱玉纶都不知道,那么,谈晶晶又怎么可能知道?蓝煜星有点不理解。   发布“蓝煜星,我并不是因为在玉纶集团工作才了解这些情况的,所以,我想我告诉你这些事情,并不算是对不起钱叔叔,也不算是对不起玉纶姐,但是,前几天你们的人到了玉纶集团以后,加上你这一段时间零零散散的对我说的一些关于案子的情况,我就开始关注这件事了,现在有了一点点比较模糊的想法,我想告诉你,但是又很矛盾。”谈晶晶的话说得有点吞吞吐吐。   发布“我理解,晶晶。”蓝煜星明白谈晶晶想说的是什么。现在,蓝煜星已经渐渐融入了谈家,晶晶的父母亲都把他当家里人,自然不会在亲情关系上作什么隐瞒。谈新权不是s市人,一个人在这边打天下,因为他长期以来位高权重,想巴结他的人自然是不计其数,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也相当复杂,可真正当亲戚来交往的,事实上也只有钱大富一家。现在,谈晶晶对自己说玉纶集团的问题,无疑于是把钱大富给卖了。谈晶晶有矛盾,蓝煜星十分理解。   发布不过,亲情和原则究竟孰轻孰重,蓝煜星分得还是十分清楚的,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便对谈晶晶说:“晶晶,如果钱叔真的有问题,如果处在我的位置上的是你爸,是他发现钱叔是经济上有问题,那他会怎么处理?”   发布“如果是我爸那就简单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人,肯定不会因为私人的交情去包庇一个坏人。”谈晶晶的话十分明确。   发布“晶晶,不早了,天也冷了,咱们回吧,有话车上说,行吗?”两个人已经吃好了,火盆里的炭火渐渐地微弱起来,蓝煜星很强壮,自然不会感觉有什么,可他担心晶晶,女孩子的体质和男人是不同的,她又是娇生惯养的,不同于在农村长大的自己,一点小病小灾根本不在乎。   发布“嗯,咱们走吧。”谈晶晶很顺从,慢慢地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收拾好,放进包里,蓝煜星接过来背在身上,向他们停车的地方走去。狩猎场的服务人员显然很识趣,只是在远远地候着,并不来打扰这一对小情人,见他们要走,连忙赶过来问是不是需要他们做点什么。两个人客气地向他们表示了感谢,便告辞了。   发布走到车前,蓝煜星跟晶晶说:“我来开车吧,前段时间跟老杨学了几手,应该没问题。”他想到晶晶本来就是生手,现在又喝了点酒,悍马的车加速度不是一般得强,油门轻点车子就会像离弦的箭一般,所以,还是自己来开放心些。   发布“嗯。”虽说不知道蓝煜星的技术怎么样,但谈晶晶对他一向是放心的,他一向做事稳重,从不冒失,连爸爸都夸他成熟稳健,当然错不了。不过,她还是随口问了一个问题:“你有本儿吗?”   发布有本儿没本儿谈晶晶自然十分清楚,他如果有本儿,自己不可能不知道,但没有也不可能成为她阻拦他驾车的理由。   发布“本儿嘛,有,不过,不是你说的那个。”蓝煜星把s市纪委的工作证拿出来亮了一下:“这玩艺,比驾驶照管用。”蓝煜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态其实是很复杂的。在s市,对放开放、招商引资是头等大事,于是,便专门设了一个投资环境监管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就设在纪委,专门查处有损s市投资环境的事情,重点是粗暴执法、野蛮执法等等。非但如此,办公室还经常派人下去明查暗访,凡是有这样一类事情的,被认定以后,一律公开通报,责成相关部门严肃处理。一段时间下来,很多执法部门的工作人员的确是收敛了许多,同时这个办公室的名气也变得异常响亮,公安,工商,税务,质监,这样一些执法部门的工作人员对纪委的那个红本本无比畏惧,避之唯恐不及,哪会轻易地找他的麻烦。   发布蓝煜星感慨的却是,任何问题,都容易校枉过正,成立这个办公室,执法人员的作风的确是改善了,可纪委的人的脾气可也见涨了。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自己因为有了纪委工作人员的身份,就可以无证驾驶,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就是一种**。在某种意义上,自己身揣的这个小红本本,就代表着特权,这种特权,在某种意义上,是大于法律的。不过,大于法律的特权又何止这个小红本本。交通法律,在很多情况下都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在s市,挂前一百号的小号车,只要没撞死人,交警绝对不敢管;黑牌照的车,交警不敢管;军车警车,交警不敢管,就连宝马、奔驰之类的富豪车,交警也都是能不管就不管,自己两人现在开的这辆悍马,就算违反点交通规则,交警轻易都不会管,原因很简单,能开这种车的绝对不是普通人,搞不好执法不成碰一鼻子灰,还不如睁一眼闭一眼由它去了。   发布 第十四章爆料(上)   “什么问题?”问这句话是蓝煜星的本能。不过,在问出之后,蓝煜星却是有些纳闷,不错,晶晶很聪明,很能干;晶晶的家庭和钱大富一家的交情非同一般;晶晶在上岗不久之后就分管了玉纶集团的财务,能够了解这个企业的许多秘密,但是,这些都不是她能够了解玉纶集团存在问题的理由。   发布原因很简单,以自己现在了解的情况,如果玉纶集团真的有秘密,那肯定是一个惊天的秘密,现在,这个秘密连钱玉纶都不知道,蓝煜星可以很明显地判断,钱玉纶绝对不会欺骗自己,至少在刘彪的事情上,钱玉纶是真诚的。钱玉纶的能力、职务以及在玉纶集团的资历,对集团内幕的了解,都不是谈晶晶可以相比的。既然连钱玉纶都不知道,那么,谈晶晶又怎么可能知道?蓝煜星有点不理解。   发布“蓝煜星,我并不是因为在玉纶集团工作才了解这些情况的,所以,我想我告诉你这些事情,并不算是对不起钱叔叔,也不算是对不起玉纶姐,但是,前几天你们的人到了玉纶集团以后,加上你这一段时间零零散散的对我说的一些关于案子的情况,我就开始关注这件事了,现在有了一点点比较模糊的想法,我想告诉你,但是又很矛盾。”谈晶晶的话说得有点吞吞吐吐。   发布“我理解,晶晶。”蓝煜星明白谈晶晶想说的是什么。现在,蓝煜星已经渐渐融入了谈家,晶晶的父母亲都把他当家里人,自然不会在亲情关系上作什么隐瞒。谈新权不是s市人,一个人在这边打天下,因为他长期以来位高权重,想巴结他的人自然是不计其数,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也相当复杂,可真正当亲戚来交往的,事实上也只有钱大富一家。现在,谈晶晶对自己说玉纶集团的问题,无疑于是把钱大富给卖了。谈晶晶有矛盾,蓝煜星十分理解。   发布不过,亲情和原则究竟孰轻孰重,蓝煜星分得还是十分清楚的,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便对谈晶晶说:“晶晶,如果钱叔真的有问题,如果处在我的位置上的是你爸,是他发现钱叔是经济上有问题,那他会怎么处理?”   发布“如果是我爸那就简单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人,肯定不会因为私人的交情去包庇一个坏人。”谈晶晶的话十分明确。   发布“晶晶,不早了,天也冷了,咱们回吧,有话车上说,行吗?”两个人已经吃好了,火盆里的炭火渐渐地微弱起来,蓝煜星很强壮,自然不会感觉有什么,可他担心晶晶,女孩子的体质和男人是不同的,她又是娇生惯养的,不同于在农村长大的自己,一点小病小灾根本不在乎。   发布“嗯,咱们走吧。”谈晶晶很顺从,慢慢地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收拾好,放进包里,蓝煜星接过来背在身上,向他们停车的地方走去。狩猎场的服务人员显然很识趣,只是在远远地候着,并不来打扰这一对小情人,见他们要走,连忙赶过来问是不是需要他们做点什么。两个人客气地向他们表示了感谢,便告辞了。   发布走到车前,蓝煜星跟晶晶说:“我来开车吧,前段时间跟老杨学了几手,应该没问题。”他想到晶晶本来就是生手,现在又喝了点酒,悍马的车加速度不是一般得强,油门轻点车子就会像离弦的箭一般,所以,还是自己来开放心些。   发布“嗯。”虽说不知道蓝煜星的技术怎么样,但谈晶晶对他一向是放心的,他一向做事稳重,从不冒失,连爸爸都夸他成熟稳健,当然错不了。不过,她还是随口问了一个问题:“你有本儿吗?”   发布有本儿没本儿谈晶晶自然十分清楚,他如果有本儿,自己不可能不知道,但没有也不可能成为她阻拦他驾车的理由。   发布“本儿嘛,有,不过,不是你说的那个。”蓝煜星把s市纪委的工作证拿出来亮了一下:“这玩艺,比驾驶照管用。”蓝煜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态其实是很复杂的。在s市,对放开放、招商引资是头等大事,于是,便专门设了一个投资环境监管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就设在纪委,专门查处有损s市投资环境的事情,重点是粗暴执法、野蛮执法等等。非但如此,办公室还经常派人下去明查暗访,凡是有这样一类事情的,被认定以后,一律公开通报,责成相关部门严肃处理。一段时间下来,很多执法部门的工作人员的确是收敛了许多,同时这个办公室的名气也变得异常响亮,公安,工商,税务,质监,这样一些执法部门的工作人员对纪委的那个红本本无比畏惧,避之唯恐不及,哪会轻易地找他的麻烦。   发布蓝煜星感慨的却是,任何问题,都容易校枉过正,成立这个办公室,执法人员的作风的确是改善了,可纪委的人的脾气可也见涨了。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自己因为有了纪委工作人员的身份,就可以无证驾驶,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就是一种**。在某种意义上,自己身揣的这个小红本本,就代表着特权,这种特权,在某种意义上,是大于法律的。不过,大于法律的特权又何止这个小红本本。交通法律,在很多情况下都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在s市,挂前一百号的小号车,只要没撞死人,交警绝对不敢管;黑牌照的车,交警不敢管;军车警车,交警不敢管,就连宝马、奔驰之类的富豪车,交警也都是能不管就不管,自己两人现在开的这辆悍马,就算违反点交通规则,交警轻易都不会管,原因很简单,能开这种车的绝对不是普通人,搞不好执法不成碰一鼻子灰,还不如睁一眼闭一眼由它去了。   发布 第十四章爆料(下)   胡思乱想之间,蓝煜星打开车门上了车,熟练地发动,挂挡,起步,一看就知道是老手,谈晶晶见怪不怪,没办法,自己找的就是这么一个人,无所不能,无所不会,做什么都蛮像回事,谈晶晶已经懒得惊讶了。   发布“蓝煜星,其实,我想告诉你这件事情,并不是因为你刚才说的,如果是我爸会怎么样,而是这一段时间,你可能自己没注意到,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会走神,有时候还会突如其来的说上一句关于案子的话,我就知道,你走神的时候,又是在想你的案子了。案子不案子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爸遇到事情怎么处理也和我没关系,我只想你抓紧时间把案子给破了,省得这样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的,你看,你都有白头发了。”谈晶晶*在蓝煜星的肩上,心疼地用手细细的扒拉着蓝煜星的鬓角,其实,车子行进在夜晚的乡村公路上,只有一点点反光,谈晶晶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她却好象在一根一根地数着蓝煜星鬓角刚出现的白头发。   发布“是啊!都已经有白头发了。”蓝煜星暗暗地感叹一声,就在他进纪委前,他去理发店理发的时候,理发员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还会说:“先生,您的发质真好,没焗过油吧。”蓝煜星当然不会太在意这些,但他还会微微一笑,无论怎么说,被人夸赞,蓝煜星都是有些得意的。可就在前几天,他去理发的时候,一个理发的小姐职业性地说:“先生,您都有白头发了呢,焗个油吧,我们店里有最好的进口油,非常自然的,根本看不出来是焗过油的头发。”这让蓝煜星心里一沉,自己才二十三岁啊,怎么会老得这么快?难不成因为范志杰的缘故,心态老了,连身体也老了吗?   发布谈晶晶的话打断了蓝煜星的思绪:“我刚才跟你说的玉纶集团的问题,其实也是我刚刚想到的,不一定猜得准,我只是想帮帮你,至于能不能帮上就好说了。”   发布“嗯,你说吧。”谈晶晶要提供的信息,对自己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有了刚才的想法,蓝煜星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说说看吧,有帮助更好,没帮助也没什么,毕竟自己的案子要*自己来破,他从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过。   发布“蓝煜星,你觉得钱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指的是在花钱和享受方面。”谈晶晶问了一个似乎是很不搭界的问题。   发布“他嘛,我听说过一些,好象是有点奢侈了,当然啦,也许从他的角度看,是不守财,是潇洒。”蓝煜星并不拘泥于一种生活观。他当然是属于那种很简朴的人,花钱虽然不心痛,但却从不浪费,可他也并不喜欢把自己的消费观强加于别人,特别是象钱大富这样的富豪。毕竟,人家的收入,可以支撑他们那种非常铺张的生活方式,钱大富虽然有些过了,但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需要,不可强求。   发布不过,蓝煜星对谈晶晶忽然想到这样的话题有点奇怪:“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来了?”蓝煜星还以为谈晶晶忽然又不想说了,用这样的话来转移话题呢。当然,他并不强求晶晶对他说还是不说,更不想因为自己要破案就强迫女朋友也要在自己的事业和她的亲情之间去作艰难的选择。他当然知道,如果自己一定要追问,晶晶是肯定会说的,可是,如果因为这个就让她不开心,那么自己就太不男人了,他还没这么自私。   发布“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个。”谈晶晶显然已经作了抉择,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定:“你知道的,在谈叔叔回来之前,玉纶姐他们一直是住在我家的,后来玉纶姐上了大学了,这才离开咱们家。再后来玉纶姐回p县教书,和刘彪谈了恋爱,可她大多数的时候依然把我家当成家一样。还有,你知道的,钱叔他还有一个儿子,叫钱玉成,和我同年,但比我还小月份,叫我姐,也住在我们家上学。你也知道,我爸这个人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一分钱的不义之财都不会拿,所以,我们家的日子也很拮据,但我爸妈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始终把玉成看成自己的亲生的孩子一样。我记得很清楚,那会,只要我买一件新衣服,玉成就也会买一件新衣服,而且他是男孩子,爱运动,我爸还常常会给他买足球、球鞋什么的,我还常常因为这事闹别扭,因为这种事情,我还被我妈说过,说我不懂事呢。”谈晶晶娓娓道来。   发布“这种情况维持了多久?”蓝煜星已经知道谈晶晶想说什么了,这让他感觉到,似乎有一个重大的突破口就要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表面上还能沉得住气,但心脏却是不争气地跳了起来。是啊,为了打开一个突破口,蓝煜星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所以,他现在问谈晶晶话的时候显得非常急切。   发布“很长很长时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一直到钱叔回来。我还记得玉纶姐和刘彪结婚的时候,真的是很寒酸的,简简单单的几样家具,就住在县中的一间房子里,家用电器就是一台彩电,其它的,什么都没有。”谈晶晶还在回忆以前的情况,可蓝煜星已经急不可耐了:“那钱叔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距离玉纶姐结婚有多久?”   发布“嗯,我想想,好像就是我爸当县委书记半年之后吧,具体的日子我记得不大清楚了。”谈晶晶并不是十分肯定。   发布“你确信是半年之后?”蓝煜星还需要核实。   发布“这个不会错。”谈晶晶在这一点上并不含糊。   发布“晶晶,你让我想想,我现在有点乱,得理一理。”蓝煜星的大脑在飞快地转动着,他需要把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地理出来。   发布“你还记得他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有好多好多的细节需要证实,蓝煜星也在一点一点地问下去。   发布“回来就阔了啊。那排场,真是不得了啊。开着进口车,好像还带着秘书和保镖呢。我还记得他回来时候的样子,穿着长衣服,围白围巾,跟香港电视上那些大亨们一个样。”说到这里,谈晶晶的眼睛在闪光,好像从前的那一幕就又闪现在眼前了。   发布“那当时许昌平有没有调走?”蓝煜星在关心另外一个问题,当然,这个问题也十分关键。   发布“这我就记不清楚了,不过,你让我想想。”谈晶晶眉头皱着,在努力地回忆着从前的事情,想了一会,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没走,肯定没走。我记得挺清楚的,当时有一件事件,就是钱叔回来的那天,是星期天吧,好像许枫的妈也带着许枫从市里到了p县,可能是许昌平没回去,她们母子就过来了。我们一帮孩子在院子里玩,那时候大院不像现在这么挤,有一块场地,可以踢足球,他们一帮男孩子在踢球,玉成的爸爸回来给玉成带了一双专业的足球鞋,就是鞋底有铁钉的那种,一小不心把许枫给踢着了,然后许枫就哭了。因为这个,玉成还被钱叔揍了一顿,当然我妈还在旁边劝来着,说刚刚回家就打孩子什么的。后来我们都觉得许枫这个小毛孩子非常计厌,要不是因为他,玉成也不会挨揍。”谈晶晶的回忆越发清晰,女孩子就是这样,对具体的日期可能记得不会很清楚,但是,一件小事的印象却可以异常深刻。   发布“然后不久,许昌平就调离了s市是吗?”这是蓝煜星的推测,不过,这一点绝对不会错。   发布“应该是吧,许昌平什么时候走我记得不大清楚。”关于这一点,谈晶晶的确是想不起来了。   发布“那钱叔他回来之前,你听说过他在外面发财了吗?”对这个问题,蓝煜星同样关心。   发布“听过过啊,那是钱叔回来之前,我爸跟玉成说的,说你爸在外面做生意发财了,马上就要回来了,再也不走了。玉成当时又是高兴又是失望,他还问我妈,如果他爸回来了,他是不是就不在咱家住了?我记得当时我妈好像是这么说来着:傻孩子,你爸现在有钱了,当然不会还让你再住在我们家,不过,你爸要回来办厂呢,回来以后就不走了,那你还在p县,家里想什么时候来就可以什么时候来,那还不跟在家里住一样?”   发布“是这样!”蓝煜星有点自言自语的感觉,然后,他很严肃地对晶晶说:“晶晶,你提供的情况十分重要,也许,就因为你说的话,这件案子就能破了,不过,你千万要注意,这件事任何人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说,明白吗?”   发布“我知道!”谈晶晶望着表情异常严肃的蓝煜星,郑重地点了点头。   发布 第十四章爆料(下)   胡思乱想之间,蓝煜星打开车门上了车,熟练地发动,挂挡,起步,一看就知道是老手,谈晶晶见怪不怪,没办法,自己找的就是这么一个人,无所不能,无所不会,做什么都蛮像回事,谈晶晶已经懒得惊讶了。   发布“蓝煜星,其实,我想告诉你这件事情,并不是因为你刚才说的,如果是我爸会怎么样,而是这一段时间,你可能自己没注意到,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会走神,有时候还会突如其来的说上一句关于案子的话,我就知道,你走神的时候,又是在想你的案子了。案子不案子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爸遇到事情怎么处理也和我没关系,我只想你抓紧时间把案子给破了,省得这样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的,你看,你都有白头发了。”谈晶晶*在蓝煜星的肩上,心疼地用手细细的扒拉着蓝煜星的鬓角,其实,车子行进在夜晚的乡村公路上,只有一点点反光,谈晶晶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她却好象在一根一根地数着蓝煜星鬓角刚出现的白头发。   发布“是啊!都已经有白头发了。”蓝煜星暗暗地感叹一声,就在他进纪委前,他去理发店理发的时候,理发员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还会说:“先生,您的发质真好,没焗过油吧。”蓝煜星当然不会太在意这些,但他还会微微一笑,无论怎么说,被人夸赞,蓝煜星都是有些得意的。可就在前几天,他去理发的时候,一个理发的小姐职业性地说:“先生,您都有白头发了呢,焗个油吧,我们店里有最好的进口油,非常自然的,根本看不出来是焗过油的头发。”这让蓝煜星心里一沉,自己才二十三岁啊,怎么会老得这么快?难不成因为范志杰的缘故,心态老了,连身体也老了吗?   发布谈晶晶的话打断了蓝煜星的思绪:“我刚才跟你说的玉纶集团的问题,其实也是我刚刚想到的,不一定猜得准,我只是想帮帮你,至于能不能帮上就好说了。”   发布“嗯,你说吧。”谈晶晶要提供的信息,对自己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有了刚才的想法,蓝煜星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说说看吧,有帮助更好,没帮助也没什么,毕竟自己的案子要*自己来破,他从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过。   发布“蓝煜星,你觉得钱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指的是在花钱和享受方面。”谈晶晶问了一个似乎是很不搭界的问题。   发布“他嘛,我听说过一些,好象是有点奢侈了,当然啦,也许从他的角度看,是不守财,是潇洒。”蓝煜星并不拘泥于一种生活观。他当然是属于那种很简朴的人,花钱虽然不心痛,但却从不浪费,可他也并不喜欢把自己的消费观强加于别人,特别是象钱大富这样的富豪。毕竟,人家的收入,可以支撑他们那种非常铺张的生活方式,钱大富虽然有些过了,但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需要,不可强求。   发布不过,蓝煜星对谈晶晶忽然想到这样的话题有点奇怪:“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来了?”蓝煜星还以为谈晶晶忽然又不想说了,用这样的话来转移话题呢。当然,他并不强求晶晶对他说还是不说,更不想因为自己要破案就强迫女朋友也要在自己的事业和她的亲情之间去作艰难的选择。他当然知道,如果自己一定要追问,晶晶是肯定会说的,可是,如果因为这个就让她不开心,那么自己就太不男人了,他还没这么自私。   发布“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个。”谈晶晶显然已经作了抉择,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定:“你知道的,在谈叔叔回来之前,玉纶姐他们一直是住在我家的,后来玉纶姐上了大学了,这才离开咱们家。再后来玉纶姐回p县教书,和刘彪谈了恋爱,可她大多数的时候依然把我家当成家一样。还有,你知道的,钱叔他还有一个儿子,叫钱玉成,和我同年,但比我还小月份,叫我姐,也住在我们家上学。你也知道,我爸这个人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一分钱的不义之财都不会拿,所以,我们家的日子也很拮据,但我爸妈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始终把玉成看成自己的亲生的孩子一样。我记得很清楚,那会,只要我买一件新衣服,玉成就也会买一件新衣服,而且他是男孩子,爱运动,我爸还常常会给他买足球、球鞋什么的,我还常常因为这事闹别扭,因为这种事情,我还被我妈说过,说我不懂事呢。”谈晶晶娓娓道来。   发布“这种情况维持了多久?”蓝煜星已经知道谈晶晶想说什么了,这让他感觉到,似乎有一个重大的突破口就要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表面上还能沉得住气,但心脏却是不争气地跳了起来。是啊,为了打开一个突破口,蓝煜星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所以,他现在问谈晶晶话的时候显得非常急切。   发布“很长很长时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一直到钱叔回来。我还记得玉纶姐和刘彪结婚的时候,真的是很寒酸的,简简单单的几样家具,就住在县中的一间房子里,家用电器就是一台彩电,其它的,什么都没有。”谈晶晶还在回忆以前的情况,可蓝煜星已经急不可耐了:“那钱叔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距离玉纶姐结婚有多久?”   发布“嗯,我想想,好像就是我爸当县委书记半年之后吧,具体的日子我记得不大清楚了。”谈晶晶并不是十分肯定。   发布“你确信是半年之后?”蓝煜星还需要核实。   发布“这个不会错。”谈晶晶在这一点上并不含糊。   发布“晶晶,你让我想想,我现在有点乱,得理一理。”蓝煜星的大脑在飞快地转动着,他需要把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地理出来。   发布“你还记得他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有好多好多的细节需要证实,蓝煜星也在一点一点地问下去。   发布“回来就阔了啊。那排场,真是不得了啊。开着进口车,好像还带着秘书和保镖呢。我还记得他回来时候的样子,穿着长衣服,围白围巾,跟香港电视上那些大亨们一个样。”说到这里,谈晶晶的眼睛在闪光,好像从前的那一幕就又闪现在眼前了。   发布“那当时许昌平有没有调走?”蓝煜星在关心另外一个问题,当然,这个问题也十分关键。   发布“这我就记不清楚了,不过,你让我想想。”谈晶晶眉头皱着,在努力地回忆着从前的事情,想了一会,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没走,肯定没走。我记得挺清楚的,当时有一件事件,就是钱叔回来的那天,是星期天吧,好像许枫的妈也带着许枫从市里到了p县,可能是许昌平没回去,她们母子就过来了。我们一帮孩子在院子里玩,那时候大院不像现在这么挤,有一块场地,可以踢足球,他们一帮男孩子在踢球,玉成的爸爸回来给玉成带了一双专业的足球鞋,就是鞋底有铁钉的那种,一小不心把许枫给踢着了,然后许枫就哭了。因为这个,玉成还被钱叔揍了一顿,当然我妈还在旁边劝来着,说刚刚回家就打孩子什么的。后来我们都觉得许枫这个小毛孩子非常计厌,要不是因为他,玉成也不会挨揍。”谈晶晶的回忆越发清晰,女孩子就是这样,对具体的日期可能记得不会很清楚,但是,一件小事的印象却可以异常深刻。   发布“然后不久,许昌平就调离了s市是吗?”这是蓝煜星的推测,不过,这一点绝对不会错。   发布“应该是吧,许昌平什么时候走我记得不大清楚。”关于这一点,谈晶晶的确是想不起来了。   发布“那钱叔他回来之前,你听说过他在外面发财了吗?”对这个问题,蓝煜星同样关心。   发布“听过过啊,那是钱叔回来之前,我爸跟玉成说的,说你爸在外面做生意发财了,马上就要回来了,再也不走了。玉成当时又是高兴又是失望,他还问我妈,如果他爸回来了,他是不是就不在咱家住了?我记得当时我妈好像是这么说来着:傻孩子,你爸现在有钱了,当然不会还让你再住在我们家,不过,你爸要回来办厂呢,回来以后就不走了,那你还在p县,家里想什么时候来就可以什么时候来,那还不跟在家里住一样?”   发布“是这样!”蓝煜星有点自言自语的感觉,然后,他很严肃地对晶晶说:“晶晶,你提供的情况十分重要,也许,就因为你说的话,这件案子就能破了,不过,你千万要注意,这件事任何人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说,明白吗?”   发布“我知道!”谈晶晶望着表情异常严肃的蓝煜星,郑重地点了点头。   发布 第十五章转折(上)   回到市区,把车子停到玉纶集团的地下车库,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谈晶晶是女孩子,谈家也有着严格的家教,虽然家里人支持他们谈恋爱,但是,夜不归宿是不行的。所以,两个人虽然是难舍难分,却不得不各自打车回去。   发布快到办案点,蓝煜星的手机发出了悦耳的和弦铃声。“蓝煜星,你现在在哪?晚上还回办案点吗?”电话是林清雅打来的,听声音,有点急切。   发布“我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很快就到了,有事吗?”蓝煜星感觉到林清雅肯定有比较重要的事情找自己,自然要问一句。   发布“那这样吧,你回到以后到我房间来,我有事要和你谈。”   发布“好,我马上到。”蓝煜星挂断了电话,正好,今天从晶晶那里得到的信息也要和林清雅商议一下。   发布蓝煜星敲门,屋里传来林清雅有点惊喜的回应声:“请进!”显然,她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吧。   发布蓝煜星推门进去,照例把门掩上,林清雅也不在意,显然,她今天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没有功夫去关心这些细节了。蓝煜星打量了一下,晚上的林清雅穿着棉拖鞋,头发用了一个发卡很随意地扎了一下,不是披着的,但也没有盘起来;一身家居的服装,很休闲,没有穿睡衣,也不象去自己房间时穿那那么正式,过犹不及,这种状态是蓝煜星比较适应的。茶几一端,放着一杯已经泡好的清茶,一看就知道是给自己准备的,而坐在另一端的林清雅,正端着咖啡杯用小匙慢慢地搅着。见蓝煜星进了门,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也在示意他坐下。   发布“有事吗?”蓝煜星也不客气,直接就开门见山,顺手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闻那香味就知道是自己喜欢的天目青峰,大约是和自己通完电话以后泡的,不冷不热,让吃了太多的烤肉正有些口渴的蓝煜星喝下去感觉特别舒服。   发布女人的心态很奇怪,本来是迫不及待地想和他回来商议事情的,现在,他坐在自己面前了,林清雅反而不急了:“喝酒了?”   发布“喝了点红酒。”蓝煜星喝酒上脸,两杯下肚,脸色就会变红,何况今天他大约喝了一瓶半的干红,红酒后劲大,让他原本有些苍白的肤色在灯光下看起来分外红润。不过,现在蓝煜星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之后,酒量早已经今非昔比,有人说,酒场上三种人最可怕,一种是女人,一种是自称不能喝的人,还有一种就是上脸的人,蓝煜星现在已经逐渐成长为酒桌上的那种危险人物了。   发布“那就多喝点水。”林清雅很自然地表现着她对蓝煜星的关心,然后,起身拿起蓝煜星的茶杯,又给他续了点水。坐好之后,才进入正式的话题:“昨天晚上吴副厅长他们不是回省里了嘛,省厅的主要领导和汤书记分别和他照了面,关心了一下这边案子的进展情况,然后,今天上午汤书记他们又加班开了一个书记办公室会议。会议提出,鉴于目前的案件侦破工作已经陷入僵局,专案组暂时又没有什么抓手,几个组的调查也没什么突破,所以,汤书记征求我和吴副厅长的意见,是不是暂时辙消214大案的办案点,当然,专案组依然存在,但不再设专门的办案点,改设214大案专案小组办公室。严明副书记任办公室主任,省纪委的专案小组办公室设在纪检监察四室,由我任办公室副主任;公安厅那边也设一个相应的机构,吴国同副厅长和我一样任办公室副主任,纪委和公安厅的合作由目前的紧密形变成松散型,具体由专案组组长严明同志负责协调。”林清雅一口气说出了省纪委的一揽子计划。   发布蓝煜星当然清楚,既然省计委研究的计划如此详细,那么,所谓的征求意见就纯粹是一种形式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出于对林清雅这个中纪委下派干部的一种尊重,如果林清雅是内部人员,连这所谓的征求意见都可以免了。   发布当然怪不得省纪委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很显然,这么多人员来到s市,业务开支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上对下的动静也是非常之大,而且,专案组到s市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刚来的时候是冰天雪地,现在阴历二月份都快过去了,转眼间可就要进入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了。如果把这一个月的集中办案分成三个阶段的话,前几天是工作展开期间,没有成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进入中期,就是领导着急专案组也感觉到压力的时候,发生了许昌平的事,案件峰回路转,可谓是曙光再现,一切都是那么触手可得,上上下下的压力顿时减轻。事事出意外,许昌平的案子出现了那样一个无法预料的结局,这条线索就此中断,对玉纶集团的调查也是劳而无功。蓝煜星不难想象,在中纪委和公安部对这件案子都十分关注的情况下,专案组迟迟打不开局面,无论是严书记,还是汤书记,日子都不好过。在这种情况下,暂时撤离,作领导的应该是十分无奈的。如果是往常的话,搞不好就要换人了,可能是鉴于林清雅的特殊身份,同时也考虑到案情发展到这一步侦破的重点是在公安一方,所以才保留了她专案组办公室主任的身份,也算是给她面子了,搞不好下一步就是将她另行安排,换一个汤书记认为更得力的人上来。   发布而且,将林清雅另行安排也是十分简单的,她现在兼着s市纪委的书记,关键的时候跟她谈个话,让她把工作的重点转移到s市纪委的日常工作上来也就是了。纪委是怎么安排的,她这个办公室主任是实衔还是虚衔,才是蓝煜星重点关心的问题。于是蓝煜星问道:“那你下一步日常工作是在s市纪委还是在省纪委?” 第十五章转折(上)   回到市区,把车子停到玉纶集团的地下车库,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谈晶晶是女孩子,谈家也有着严格的家教,虽然家里人支持他们谈恋爱,但是,夜不归宿是不行的。所以,两个人虽然是难舍难分,却不得不各自打车回去。   发布快到办案点,蓝煜星的手机发出了悦耳的和弦铃声。“蓝煜星,你现在在哪?晚上还回办案点吗?”电话是林清雅打来的,听声音,有点急切。   发布“我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很快就到了,有事吗?”蓝煜星感觉到林清雅肯定有比较重要的事情找自己,自然要问一句。   发布“那这样吧,你回到以后到我房间来,我有事要和你谈。”   发布“好,我马上到。”蓝煜星挂断了电话,正好,今天从晶晶那里得到的信息也要和林清雅商议一下。   发布蓝煜星敲门,屋里传来林清雅有点惊喜的回应声:“请进!”显然,她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吧。   发布蓝煜星推门进去,照例把门掩上,林清雅也不在意,显然,她今天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没有功夫去关心这些细节了。蓝煜星打量了一下,晚上的林清雅穿着棉拖鞋,头发用了一个发卡很随意地扎了一下,不是披着的,但也没有盘起来;一身家居的服装,很休闲,没有穿睡衣,也不象去自己房间时穿那那么正式,过犹不及,这种状态是蓝煜星比较适应的。茶几一端,放着一杯已经泡好的清茶,一看就知道是给自己准备的,而坐在另一端的林清雅,正端着咖啡杯用小匙慢慢地搅着。见蓝煜星进了门,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也在示意他坐下。   发布“有事吗?”蓝煜星也不客气,直接就开门见山,顺手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闻那香味就知道是自己喜欢的天目青峰,大约是和自己通完电话以后泡的,不冷不热,让吃了太多的烤肉正有些口渴的蓝煜星喝下去感觉特别舒服。   发布女人的心态很奇怪,本来是迫不及待地想和他回来商议事情的,现在,他坐在自己面前了,林清雅反而不急了:“喝酒了?”   发布“喝了点红酒。”蓝煜星喝酒上脸,两杯下肚,脸色就会变红,何况今天他大约喝了一瓶半的干红,红酒后劲大,让他原本有些苍白的肤色在灯光下看起来分外红润。不过,现在蓝煜星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之后,酒量早已经今非昔比,有人说,酒场上三种人最可怕,一种是女人,一种是自称不能喝的人,还有一种就是上脸的人,蓝煜星现在已经逐渐成长为酒桌上的那种危险人物了。   发布“那就多喝点水。”林清雅很自然地表现着她对蓝煜星的关心,然后,起身拿起蓝煜星的茶杯,又给他续了点水。坐好之后,才进入正式的话题:“昨天晚上吴副厅长他们不是回省里了嘛,省厅的主要领导和汤书记分别和他照了面,关心了一下这边案子的进展情况,然后,今天上午汤书记他们又加班开了一个书记办公室会议。会议提出,鉴于目前的案件侦破工作已经陷入僵局,专案组暂时又没有什么抓手,几个组的调查也没什么突破,所以,汤书记征求我和吴副厅长的意见,是不是暂时辙消214大案的办案点,当然,专案组依然存在,但不再设专门的办案点,改设214大案专案小组办公室。严明副书记任办公室主任,省纪委的专案小组办公室设在纪检监察四室,由我任办公室副主任;公安厅那边也设一个相应的机构,吴国同副厅长和我一样任办公室副主任,纪委和公安厅的合作由目前的紧密形变成松散型,具体由专案组组长严明同志负责协调。”林清雅一口气说出了省纪委的一揽子计划。   发布蓝煜星当然清楚,既然省计委研究的计划如此详细,那么,所谓的征求意见就纯粹是一种形式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出于对林清雅这个中纪委下派干部的一种尊重,如果林清雅是内部人员,连这所谓的征求意见都可以免了。   发布当然怪不得省纪委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很显然,这么多人员来到s市,业务开支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上对下的动静也是非常之大,而且,专案组到s市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刚来的时候是冰天雪地,现在阴历二月份都快过去了,转眼间可就要进入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了。如果把这一个月的集中办案分成三个阶段的话,前几天是工作展开期间,没有成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进入中期,就是领导着急专案组也感觉到压力的时候,发生了许昌平的事,案件峰回路转,可谓是曙光再现,一切都是那么触手可得,上上下下的压力顿时减轻。事事出意外,许昌平的案子出现了那样一个无法预料的结局,这条线索就此中断,对玉纶集团的调查也是劳而无功。蓝煜星不难想象,在中纪委和公安部对这件案子都十分关注的情况下,专案组迟迟打不开局面,无论是严书记,还是汤书记,日子都不好过。在这种情况下,暂时撤离,作领导的应该是十分无奈的。如果是往常的话,搞不好就要换人了,可能是鉴于林清雅的特殊身份,同时也考虑到案情发展到这一步侦破的重点是在公安一方,所以才保留了她专案组办公室主任的身份,也算是给她面子了,搞不好下一步就是将她另行安排,换一个汤书记认为更得力的人上来。   发布而且,将林清雅另行安排也是十分简单的,她现在兼着s市纪委的书记,关键的时候跟她谈个话,让她把工作的重点转移到s市纪委的日常工作上来也就是了。纪委是怎么安排的,她这个办公室主任是实衔还是虚衔,才是蓝煜星重点关心的问题。于是蓝煜星问道:“那你下一步日常工作是在s市纪委还是在省纪委?” 第十五章转折(下)   “没有说明,因为汤书记还在征求我们的意见嘛,不过,中纪委下周要在上海举办一个业务研讨会,为期十天,各省要选派一部份市纪委书记参加,汤书记让我去,一方面学习学习,一方面我是新任的市纪委书记,也可以借机和兄弟单位多交流一下。汤书记还跟我说,鉴于我现在兼任着s市的纪委书记,监察四室的领导力量还需要加强,准备再配一个副主任,我不在的时候,由他来打理四室的业务。”林清雅说得客观,可精神却是有点委靡,对形势,她看得还是比较清的。   发布“嗯!”蓝煜星沉吟了一下,他明白林清雅的想法,汤书记这么做,其实就是一个缓冲。在林清雅去学习的这段时间,省纪委应该会另外选派一名合适的人选暂时替她负责一下专案组办公室和四室的业务,如果人家干得好,那等她回来以后,估计这个位子就得让贤了。   发布假如是放在这之前,蓝煜星肯定也没有办法。可今天不同了。现在,他手里握着一张很重要的牌,也许,这张牌可以让他们起死回生。于是,蓝煜星轻轻一笑:“没什么的,天无绝人之路,这个案子在你手里绝对不会不了了之的。”   发布蓝煜星信心十足的话给了林清雅很大的安慰,既然他这么有信心,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林清雅知道,蓝煜星毕竟是做过十三室主任的人,他手上是不是还掌控着什么资源,自己也不清楚,就好像上次大冯的出现一样,这一次,蓝煜星会不会又给自己一个惊喜呢。不过,信任归信任,但林清雅绝对不是一个盲目的人,她自然要问蓝煜星:“为什么这么说?”   发布蓝煜星没有回答林清雅的问题:“你这次去可以带随行人员吗?”   发布“不行,不过,除了领导以外,每名纪委还可以推荐一名业务骨干参加研讨会。”林清雅在回答蓝煜星的问题,同时也有点想不通,自己离开了,蓝煜星已经是有些孤掌难鸣了,难不成他也要去上海?那家里不就空了嘛?他现在是四室的工作人员,如果他也走了,四室的最后一点力量也使不上了,这个案子也就只好眼巴巴的送给别人了。   发布“这就行了,这次研讨会,我陪你去。”蓝煜星终于说出了林清雅最担心的意见。   发布“为什么?”她极端的不理解。   发布“因为,下一步的调查重点,已经不在s市了,而是在上海,在这案子最艰难的时候把你派到上海去学习,只能说运气太好了。如果办案点取消,专案组人员调整,你的工作重心回到s市,在214大案办公室只挂一个虚名,再强行插手这件案子怎么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但现不同了,汤书记给了我们一个极好的机会啊。”蓝煜星已经有些兴奋了,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吧。   发布“你等等!”林清雅无情地打断了蓝煜星:“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能不能讲清楚点。”   发布林清雅的提醒正是时候,光顾着想一下步怎么办了,情况还没跟林清雅说呢。于是,他把今天晚上和谈晶晶在一起的时候,谈晶晶对的说的话详细地复述了一遍。然后问林清雅:“你没有感觉到晶晶提供的消息里反映出的钱大富的问题?”   发布“你是说,钱大富的钱有问题?”林清雅有点拿不准。   发布“不错。以钱大富这个人的性格,他曾经对钱玉纶说过,人,有罪不能受是孬种,有福不会享是傻蛋。如果我们把这句话套用在钱大富回乡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就能看出来,这一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与他一贯的思想和行为是极不吻合的。和很多回乡的华侨不同,那些华侨们在国外艰苦创业,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后来,在国家对外开放以后,他们终于衣锦还乡,修桥铺路,经商办厂。可钱大富不同,他不是在国外,而是在上海,离s市只有不到十个小时车程的上海。”蓝煜星一语揭穿了问题的实质。   发布“不错,我明白了,晶晶的话实在是太重要了!”林清雅的语气也十分振奋:“钱大富是携五千万的巨资回到家乡的,而在此之前,他的孩子一直寄人篱下,在谈新权的家里过着十分清贫的生活,五千万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变出来,他赤手空拳外出打天下,从一文不名,到成为百万富翁,千万富翁,肯定有一个过程。在上个世纪末,有个百万资产,在上海至少可以过上一种相当富裕的生活,可他并没有把孩子接去,依然让他们在家乡受苦,而自己却在上海当他的百万富翁,这绝对与理不合。”   发布“所以,我在回顾咱们对玉纶集团的调查的时候,始终盯在玉纶集团的资金投向和使用上,而没有过多地关注玉纶集团资本的来源,对钱大富是怎样捞到他的第一桶金的,始终没作调查。这就是问题。现在想来,玉纶集团自从由钱大富在p县注入资金正式运作开始,它的一切轨迹都是合理合法的,这个企业的发展是良性的,是健康的,可这并不代表它的原始资本的来源就也是良性的。这世界上什么最能挣钱?是钱,钱最能挣钱,有了资本,才能经营。可以把企业做大做强的人才很多,但原始资本的积累却是难上加难的,这就应验了一句话,把一个亿变成十个亿比把一块钱变成十块钱要容易得多。这次到上海,重点就是要调查钱大富的钱究竟是怎么来的。”蓝煜星补充着林清雅的话,他的思路已经十分明确了。   发布“那咱们下一步怎么查?就凭我们两个人?十天能把钱大富的情况查清楚吗?”林清雅有些怀疑。   发布“这的确是一个问题。现在省纪委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从你后天去上海开始,你就已经处在了一种架空状态,在这种时候要强行调查的话,汤书记那里,可能会有些意见,我们不好再调用专案组的人。”蓝煜星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有些忧心仲仲。   发布“那我把情况跟汤书记汇报一下不就行了?”林清雅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发布“好像不大合适。”蓝煜星否定了林清雅的提议:“你这次去学习,是省纪委安排的,估计不可能让你两方面兼顾,而且,那边是谁在临时负责这个案子,估计汤书记那里应该已经确定了,他不可能再让那个同志放弃,重新把案子交到你手上,方案变来变去,领导的决策岂不成了儿戏?如果咱们把情况说出去,也许会对案子有帮助,但这个案子八成不是我们来办了。”对这个案子,蓝煜星已经投入了太多的精力,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在这样的一个关键的时候,让他把案子移交给别人,蓝煜星实在是舍不得。   发布“是啊!那我们就是为他人作嫁衣了。这么大的案子,谁破了谁是功臣,这个案子你的贡献最大,咱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当仁不让。”林清雅的意图十分明显,蓝煜星的事业刚刚起步,如果有这么一个案子垫着,对他以后的发展是极为有利的。如果自己是负责人,到时候案子结了,怎么在领导面前表扬他都不过分,可以顺理成章地推荐他做监察四室的副主任,接自己的班;林清雅还有一个想法,既然蓝煜星对纪检工作这么热爱,她最终的目标把他一举推进十三室,让他重新来过,有了这个案子的成绩,一切都不是不可能。但在别人的手里就不同了,功劳面前,能够发扬风格的能有几个人?提携新人,把部下的贡献和能力说得比自己大、比自己强的又能有几人?无非是领导吃肉,小兵喝汤,蓝煜星最多也就是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集团荣誉。   发布蓝煜星没想到林清雅是这么想的,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开始想以后的功劳问题,实是太早了些,这让蓝煜星心里有点好笑。不过,她这么想,完全是为了自己,这又让蓝煜星的心里暗暗感动。当然,他自然而然也在为林清雅着想:因为这个案子,她承担了很大的压力,案件现在没办好,领导那里估计对她也不一定很认可,林清雅还是很需要这个案子成果的。   发布看出了蓝煜星瞬间的思维,林清雅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蓝煜星的人了,她知道他对自己的这种想到以后回报的意识有点不以为然,便接着说了一句:“当然,我也不是想抢功,如果案子能破,功劳谁的也许不是最关键的,但是,同样的案子,在不同的人手里办,效果是不同的。我们对这个案子关注了这么久,掌握的信息最全面,而且,这里有很多的信息是不便跟汤书记他们透露的,比如大冯的事情,我想,临阵换将对破案本身只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更何况,汤书记又到哪去找一个比你能力还要强的纪检干部?”也许前面的话林清雅有点解释的意思,尽管是为了他,但她也不希望蓝煜星认为自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但是,最后面的一句话,却是她的真实想法。在她眼里,j省纪委的人,就是能力再强,又怎么能强得过一个从前的中纪委十三室的主任?   发布 第十五章转折(下)   “没有说明,因为汤书记还在征求我们的意见嘛,不过,中纪委下周要在上海举办一个业务研讨会,为期十天,各省要选派一部份市纪委书记参加,汤书记让我去,一方面学习学习,一方面我是新任的市纪委书记,也可以借机和兄弟单位多交流一下。汤书记还跟我说,鉴于我现在兼任着s市的纪委书记,监察四室的领导力量还需要加强,准备再配一个副主任,我不在的时候,由他来打理四室的业务。”林清雅说得客观,可精神却是有点委靡,对形势,她看得还是比较清的。   发布“嗯!”蓝煜星沉吟了一下,他明白林清雅的想法,汤书记这么做,其实就是一个缓冲。在林清雅去学习的这段时间,省纪委应该会另外选派一名合适的人选暂时替她负责一下专案组办公室和四室的业务,如果人家干得好,那等她回来以后,估计这个位子就得让贤了。   发布假如是放在这之前,蓝煜星肯定也没有办法。可今天不同了。现在,他手里握着一张很重要的牌,也许,这张牌可以让他们起死回生。于是,蓝煜星轻轻一笑:“没什么的,天无绝人之路,这个案子在你手里绝对不会不了了之的。”   发布蓝煜星信心十足的话给了林清雅很大的安慰,既然他这么有信心,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林清雅知道,蓝煜星毕竟是做过十三室主任的人,他手上是不是还掌控着什么资源,自己也不清楚,就好像上次大冯的出现一样,这一次,蓝煜星会不会又给自己一个惊喜呢。不过,信任归信任,但林清雅绝对不是一个盲目的人,她自然要问蓝煜星:“为什么这么说?”   发布蓝煜星没有回答林清雅的问题:“你这次去可以带随行人员吗?”   发布“不行,不过,除了领导以外,每名纪委还可以推荐一名业务骨干参加研讨会。”林清雅在回答蓝煜星的问题,同时也有点想不通,自己离开了,蓝煜星已经是有些孤掌难鸣了,难不成他也要去上海?那家里不就空了嘛?他现在是四室的工作人员,如果他也走了,四室的最后一点力量也使不上了,这个案子也就只好眼巴巴的送给别人了。   发布“这就行了,这次研讨会,我陪你去。”蓝煜星终于说出了林清雅最担心的意见。   发布“为什么?”她极端的不理解。   发布“因为,下一步的调查重点,已经不在s市了,而是在上海,在这案子最艰难的时候把你派到上海去学习,只能说运气太好了。如果办案点取消,专案组人员调整,你的工作重心回到s市,在214大案办公室只挂一个虚名,再强行插手这件案子怎么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但现不同了,汤书记给了我们一个极好的机会啊。”蓝煜星已经有些兴奋了,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吧。   发布“你等等!”林清雅无情地打断了蓝煜星:“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能不能讲清楚点。”   发布林清雅的提醒正是时候,光顾着想一下步怎么办了,情况还没跟林清雅说呢。于是,他把今天晚上和谈晶晶在一起的时候,谈晶晶对的说的话详细地复述了一遍。然后问林清雅:“你没有感觉到晶晶提供的消息里反映出的钱大富的问题?”   发布“你是说,钱大富的钱有问题?”林清雅有点拿不准。   发布“不错。以钱大富这个人的性格,他曾经对钱玉纶说过,人,有罪不能受是孬种,有福不会享是傻蛋。如果我们把这句话套用在钱大富回乡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就能看出来,这一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与他一贯的思想和行为是极不吻合的。和很多回乡的华侨不同,那些华侨们在国外艰苦创业,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后来,在国家对外开放以后,他们终于衣锦还乡,修桥铺路,经商办厂。可钱大富不同,他不是在国外,而是在上海,离s市只有不到十个小时车程的上海。”蓝煜星一语揭穿了问题的实质。   发布“不错,我明白了,晶晶的话实在是太重要了!”林清雅的语气也十分振奋:“钱大富是携五千万的巨资回到家乡的,而在此之前,他的孩子一直寄人篱下,在谈新权的家里过着十分清贫的生活,五千万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变出来,他赤手空拳外出打天下,从一文不名,到成为百万富翁,千万富翁,肯定有一个过程。在上个世纪末,有个百万资产,在上海至少可以过上一种相当富裕的生活,可他并没有把孩子接去,依然让他们在家乡受苦,而自己却在上海当他的百万富翁,这绝对与理不合。”   发布“所以,我在回顾咱们对玉纶集团的调查的时候,始终盯在玉纶集团的资金投向和使用上,而没有过多地关注玉纶集团资本的来源,对钱大富是怎样捞到他的第一桶金的,始终没作调查。这就是问题。现在想来,玉纶集团自从由钱大富在p县注入资金正式运作开始,它的一切轨迹都是合理合法的,这个企业的发展是良性的,是健康的,可这并不代表它的原始资本的来源就也是良性的。这世界上什么最能挣钱?是钱,钱最能挣钱,有了资本,才能经营。可以把企业做大做强的人才很多,但原始资本的积累却是难上加难的,这就应验了一句话,把一个亿变成十个亿比把一块钱变成十块钱要容易得多。这次到上海,重点就是要调查钱大富的钱究竟是怎么来的。”蓝煜星补充着林清雅的话,他的思路已经十分明确了。   发布“那咱们下一步怎么查?就凭我们两个人?十天能把钱大富的情况查清楚吗?”林清雅有些怀疑。   发布“这的确是一个问题。现在省纪委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从你后天去上海开始,你就已经处在了一种架空状态,在这种时候要强行调查的话,汤书记那里,可能会有些意见,我们不好再调用专案组的人。”蓝煜星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有些忧心仲仲。   发布“那我把情况跟汤书记汇报一下不就行了?”林清雅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发布“好像不大合适。”蓝煜星否定了林清雅的提议:“你这次去学习,是省纪委安排的,估计不可能让你两方面兼顾,而且,那边是谁在临时负责这个案子,估计汤书记那里应该已经确定了,他不可能再让那个同志放弃,重新把案子交到你手上,方案变来变去,领导的决策岂不成了儿戏?如果咱们把情况说出去,也许会对案子有帮助,但这个案子八成不是我们来办了。”对这个案子,蓝煜星已经投入了太多的精力,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在这样的一个关键的时候,让他把案子移交给别人,蓝煜星实在是舍不得。   发布“是啊!那我们就是为他人作嫁衣了。这么大的案子,谁破了谁是功臣,这个案子你的贡献最大,咱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当仁不让。”林清雅的意图十分明显,蓝煜星的事业刚刚起步,如果有这么一个案子垫着,对他以后的发展是极为有利的。如果自己是负责人,到时候案子结了,怎么在领导面前表扬他都不过分,可以顺理成章地推荐他做监察四室的副主任,接自己的班;林清雅还有一个想法,既然蓝煜星对纪检工作这么热爱,她最终的目标把他一举推进十三室,让他重新来过,有了这个案子的成绩,一切都不是不可能。但在别人的手里就不同了,功劳面前,能够发扬风格的能有几个人?提携新人,把部下的贡献和能力说得比自己大、比自己强的又能有几人?无非是领导吃肉,小兵喝汤,蓝煜星最多也就是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集团荣誉。   发布蓝煜星没想到林清雅是这么想的,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开始想以后的功劳问题,实是太早了些,这让蓝煜星心里有点好笑。不过,她这么想,完全是为了自己,这又让蓝煜星的心里暗暗感动。当然,他自然而然也在为林清雅着想:因为这个案子,她承担了很大的压力,案件现在没办好,领导那里估计对她也不一定很认可,林清雅还是很需要这个案子成果的。   发布看出了蓝煜星瞬间的思维,林清雅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蓝煜星的人了,她知道他对自己的这种想到以后回报的意识有点不以为然,便接着说了一句:“当然,我也不是想抢功,如果案子能破,功劳谁的也许不是最关键的,但是,同样的案子,在不同的人手里办,效果是不同的。我们对这个案子关注了这么久,掌握的信息最全面,而且,这里有很多的信息是不便跟汤书记他们透露的,比如大冯的事情,我想,临阵换将对破案本身只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更何况,汤书记又到哪去找一个比你能力还要强的纪检干部?”也许前面的话林清雅有点解释的意思,尽管是为了他,但她也不希望蓝煜星认为自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但是,最后面的一句话,却是她的真实想法。在她眼里,j省纪委的人,就是能力再强,又怎么能强得过一个从前的中纪委十三室的主任?   发布 第十六章抉择(上)   一个问题的解决往往会导致另外一个问题的产生。现在,两个人在不向省纪委汇报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刚才的起点,既然省纪委这里要绕过去,具体的调查工作谁来做?这一趟出行,时间极为有限,就是十天,十天之后,林清雅学习期满,她就必须回来,而需要调查的工作量还无法确定。调查取证工作就是这样,往往为了一条不起眼的线索,调查者却需要付出异常艰苦的努力,要舍得时间、舍得体力,有时候还要舍得脸皮,这是蓝煜星从事纪检工作的深刻体会。显然,仅仅凭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不够的。究竟用什么人呢?这是当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发布“那咱们只能用s市的人了,从纪委挑一两个?”现在林清雅是s市的纪委书记了,她自然想到要用自己的子弟兵。   发布“我觉得不行,这样影响不好,也不利于保密。”蓝煜星想的是,这次行动在某种意义上属于私下行动,虽然现在林清雅是s市纪委的一把手了,可她还没有进入角色,也没有自己信得过的人,如果说有,也就是蓝煜星了,勉强还能算一个的是袁小刚,不过,蓝煜星感觉袁小刚这个人有个毛病,爱炫,虽说能力比较强,但总得来说给人的感觉是不太可*,而执行这样的任务,最关键的就是可*。其它的人就更不合适了。二来,在s市,蓝煜星有一种感觉,对方的势力似乎就象是毛细血管,已经渗透到s市这个肌体的各个角落了。   发布在前期的办案过程中蓝煜星早就有所感觉,只要有s市的机关参与,这个案子几乎就是无密可保,对方对专案组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这也难怪,对方阵营有许昌平、孙继尧这样在s市位高权重、炙手可热的人物,特别是孙继尧,是市委常委、公安局长,后来做了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专案组等于一直是在他的直接或间接领导下开展工作的,在这种情况下,能保住秘密才奇怪呢。至于现在,许昌平、孙继尧的确是被挖出来了,s市经济界的头号强人钱大富也成了重点怀疑对象,后面还会跟着多少大鱼小鱼,蓝煜星根本无法得知,在这种非常秘密的行动中,贸然起用s市的人,如果没有非常深刻的了解,叫蓝煜星如何能够放心。   发布“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算了?林清雅着急了。   发布“我想起一个人,他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发布“谁?”   发布“李强。”蓝煜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李强。李强虽然性情稍显粗暴,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现在做上了公安局长,角色转换了,人也应该成熟了吧。最重要的是,李强在这个案子中,一向表现的勇气可嘉、可圈可点,追捕董守业,他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法庭事件,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而且身受重伤,差点就送了命;孙继尧逃逸以后,又是他带伤用对讲机指挥追捕工作,虽说最终功亏一匮,但他着着实实是尽力了。最重要的是,李强是这个案子的前期侦破的中坚力量,和林清雅和自己一样,既了解案情,也对破案抱着异常执着的信念。在s市急救中心住院的那一段时间,蓝煜星和李强没有少交流,两个人的交情可以说已经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了,对这一点,蓝煜星十分坚信,他绝不会看走眼。   发布“好,那就是他了,明天是星期天,我来找他好了,他现在是公安局长,单位内部没人管他,市委、市政府那边,随便找个理由请个假好了。”事情既然定下来了,到这里已经简单无比。   发布“蓝煜星,我还有一句话想问你,关于钱大富的事情,既然连晶晶都感觉到这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谈市长却没有意识到?按道理,他的感觉应该比晶晶要敏锐得多才对。”林清雅说的时候,语气显得很慎重,毕竟,谈新权是蓝煜星未来的岳丈,而自己和他、和晶晶之间的关系又是如此的微妙,自己现在说的话,明显就是在怀疑谈新权了,她怕蓝煜星会多想。   发布“唉!”听了林清雅的话,蓝煜星居然叹了口气:“我何尝没有想过,回来的路上,甚至在从这件事情牵扯到钱大富开始,我就想到他了,但是,我不敢想下去,所以,越想越没有头绪,越想越乱,越想,越觉得可怕。”   发布“可怕?”林清雅很奇怪蓝煜星用这个字眼。   发布“是的,可怕,只能说是可怕。你想不通这个词,是因为你不了解他这个人。”蓝煜星口气显得十分沉重。   发布“也许我不了解他,但是,我了解你。你是把他当成了偶像了吧。”既然说开了,林清雅也就不再有所顾忌了。   发布“也许吧,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偶像,但是,我的确是很钦佩他,尊敬他。老实说,钱大富我也很佩服。钱大富是一个真正的企业家,他为自己积累了财富,也为社会创造了价值,并且为职工谋取了福利,但是,钱大富的所作所为并不稀奇,在西方国家,很多企业家都能够异常积极的参与社会慈善事业,比如比尔盖兹,他对社会的贡献比起钱大富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另外,钱大富对企业的员工的确是非常照顾,职工的医疗保障、子女上学他都很关心,但在我理解,这也不算是什么纯粹的舍己为人,只是一种以人为本的管理手段而已,通过这种管理手段,他增强了企业的凝聚力,培育了独特的企业文化,这才使得玉纶集团的上上下下能够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把玉纶集团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说白了,也就是通过不同的方式,多给工人点好处,让工人可以更加卖命地为他挣钱,用主观为自己、客观作贡献这句话来形容钱大富并不过分。更何况,钱大富毕竟也有他的弱点,比如他玩名车,养赛马,泡明星,一掷千金地豪赌,声色犬马,穷奢极欲。所以,我现在所看到的钱大富,首先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最多只能说是一个能人,当然,社会需要这样的能人,但也仅此而已。与钱大富相比,晶晶的爸爸却是完全不同。”   发布 第十六章抉择(上)   一个问题的解决往往会导致另外一个问题的产生。现在,两个人在不向省纪委汇报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刚才的起点,既然省纪委这里要绕过去,具体的调查工作谁来做?这一趟出行,时间极为有限,就是十天,十天之后,林清雅学习期满,她就必须回来,而需要调查的工作量还无法确定。调查取证工作就是这样,往往为了一条不起眼的线索,调查者却需要付出异常艰苦的努力,要舍得时间、舍得体力,有时候还要舍得脸皮,这是蓝煜星从事纪检工作的深刻体会。显然,仅仅凭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不够的。究竟用什么人呢?这是当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发布“那咱们只能用s市的人了,从纪委挑一两个?”现在林清雅是s市的纪委书记了,她自然想到要用自己的子弟兵。   发布“我觉得不行,这样影响不好,也不利于保密。”蓝煜星想的是,这次行动在某种意义上属于私下行动,虽然现在林清雅是s市纪委的一把手了,可她还没有进入角色,也没有自己信得过的人,如果说有,也就是蓝煜星了,勉强还能算一个的是袁小刚,不过,蓝煜星感觉袁小刚这个人有个毛病,爱炫,虽说能力比较强,但总得来说给人的感觉是不太可*,而执行这样的任务,最关键的就是可*。其它的人就更不合适了。二来,在s市,蓝煜星有一种感觉,对方的势力似乎就象是毛细血管,已经渗透到s市这个肌体的各个角落了。   发布在前期的办案过程中蓝煜星早就有所感觉,只要有s市的机关参与,这个案子几乎就是无密可保,对方对专案组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这也难怪,对方阵营有许昌平、孙继尧这样在s市位高权重、炙手可热的人物,特别是孙继尧,是市委常委、公安局长,后来做了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专案组等于一直是在他的直接或间接领导下开展工作的,在这种情况下,能保住秘密才奇怪呢。至于现在,许昌平、孙继尧的确是被挖出来了,s市经济界的头号强人钱大富也成了重点怀疑对象,后面还会跟着多少大鱼小鱼,蓝煜星根本无法得知,在这种非常秘密的行动中,贸然起用s市的人,如果没有非常深刻的了解,叫蓝煜星如何能够放心。   发布“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算了?林清雅着急了。   发布“我想起一个人,他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发布“谁?”   发布“李强。”蓝煜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李强。李强虽然性情稍显粗暴,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现在做上了公安局长,角色转换了,人也应该成熟了吧。最重要的是,李强在这个案子中,一向表现的勇气可嘉、可圈可点,追捕董守业,他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法庭事件,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而且身受重伤,差点就送了命;孙继尧逃逸以后,又是他带伤用对讲机指挥追捕工作,虽说最终功亏一匮,但他着着实实是尽力了。最重要的是,李强是这个案子的前期侦破的中坚力量,和林清雅和自己一样,既了解案情,也对破案抱着异常执着的信念。在s市急救中心住院的那一段时间,蓝煜星和李强没有少交流,两个人的交情可以说已经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了,对这一点,蓝煜星十分坚信,他绝不会看走眼。   发布“好,那就是他了,明天是星期天,我来找他好了,他现在是公安局长,单位内部没人管他,市委、市政府那边,随便找个理由请个假好了。”事情既然定下来了,到这里已经简单无比。   发布“蓝煜星,我还有一句话想问你,关于钱大富的事情,既然连晶晶都感觉到这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谈市长却没有意识到?按道理,他的感觉应该比晶晶要敏锐得多才对。”林清雅说的时候,语气显得很慎重,毕竟,谈新权是蓝煜星未来的岳丈,而自己和他、和晶晶之间的关系又是如此的微妙,自己现在说的话,明显就是在怀疑谈新权了,她怕蓝煜星会多想。   发布“唉!”听了林清雅的话,蓝煜星居然叹了口气:“我何尝没有想过,回来的路上,甚至在从这件事情牵扯到钱大富开始,我就想到他了,但是,我不敢想下去,所以,越想越没有头绪,越想越乱,越想,越觉得可怕。”   发布“可怕?”林清雅很奇怪蓝煜星用这个字眼。   发布“是的,可怕,只能说是可怕。你想不通这个词,是因为你不了解他这个人。”蓝煜星口气显得十分沉重。   发布“也许我不了解他,但是,我了解你。你是把他当成了偶像了吧。”既然说开了,林清雅也就不再有所顾忌了。   发布“也许吧,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偶像,但是,我的确是很钦佩他,尊敬他。老实说,钱大富我也很佩服。钱大富是一个真正的企业家,他为自己积累了财富,也为社会创造了价值,并且为职工谋取了福利,但是,钱大富的所作所为并不稀奇,在西方国家,很多企业家都能够异常积极的参与社会慈善事业,比如比尔盖兹,他对社会的贡献比起钱大富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另外,钱大富对企业的员工的确是非常照顾,职工的医疗保障、子女上学他都很关心,但在我理解,这也不算是什么纯粹的舍己为人,只是一种以人为本的管理手段而已,通过这种管理手段,他增强了企业的凝聚力,培育了独特的企业文化,这才使得玉纶集团的上上下下能够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把玉纶集团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说白了,也就是通过不同的方式,多给工人点好处,让工人可以更加卖命地为他挣钱,用主观为自己、客观作贡献这句话来形容钱大富并不过分。更何况,钱大富毕竟也有他的弱点,比如他玩名车,养赛马,泡明星,一掷千金地豪赌,声色犬马,穷奢极欲。所以,我现在所看到的钱大富,首先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最多只能说是一个能人,当然,社会需要这样的能人,但也仅此而已。与钱大富相比,晶晶的爸爸却是完全不同。”   发布 第十六章抉择(下)   “哪里不同?”林清雅自然也知道谈新权和钱大富是不同的,但是,他很想知道,在蓝煜星的眼里,谈新权是什么样子的。   发布“我是以我目前所了解和掌握的资料来分析和看待一个人,而且,我看一个人,并不是看人本身,而是看他所做的事情。但对他,我感觉不可以这么简单的看,我从他身上看到的,是一种精神!”蓝煜星下了一个很明确的断言。   发布“什么精神?”林清雅鼓励蓝煜星说下去。   发布“我并没有对他的这种精神下一个明确的概念,但我感觉,在谈新权的身上,更多体现出来的是一种对人生理想的孜孜以求,如果说钱大富经商是为了获利为了过上更加奢华的生活,那么,谈新权的追求则完全是精神层面的,可以说得上是不求权,不求钱,不图名,不图利,只求一种对人生理想的追求,这就是一种精神。”蓝煜星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都比平时要明亮许多。对他的这种状态,林清雅无比的熟悉,蓝煜星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谈话对象,因为,他所面对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最理解他的人。所以,听蓝煜星说完,林清雅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也是!”   发布“我没那么高尚!”蓝煜星本能地自谦。   发布“你是!”林清雅的语气异常的坚决:“如果说钱,我没见过你什么时候把钱放在心上过;如果是名,你也获得过不少的荣誉,我也没看出你有任何一点点的志得意满,不要否认,相信我的眼光,就算你再会掩饰,如果你对名声和荣誉在意的话,我也会看得出来;还有权力,那就更不用说了,你当然需要权力,但是,那不是你的终极目标,你获得权力的目的是可以更好地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是为了扫除更多的贪官,惩治更大的**,但是,当你不需要这种权力也可以达到目的的时候,你就对权力毫不在意了,比如现在,你可以通过我来实现你的抱负,你就再也不想晋升提拔了,在这些问题上,你和谈新权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林清雅的语速很快,显然,她今天是有些激动的。   发布蓝煜星震惊了。这是长久以后,两个人最深入的一次谈话,话题已经深入到了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从骨子里的了解。这种谈话,在他和林清雅两个人中间,如果继续进行下去的话,是十分危险的,很快,隔在两个人中间的那一层薄得不能再薄的窗户纸就要被扯开了,蓝煜星不能放任这种谈话继续深入下去,他需要中止这样的对话。于是,蓝煜星很快地开始转移话题:“我不知道你说的对还是不对,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理由怀疑谈新权,但是,又有更多的理由让我们无法怀疑他。”   发布“钱大富的这个事情,应该是打开了一扇闸门,一扇让我怀疑晶晶爸爸的闸门。想想以前的事情,理由的确是很多,第一是董守业,我有一种感觉,董守业这人,不是利益可以驱动得了的,需要很强大的人格魅力才能让他做这样的事情,他最后说的那一句士为知已者死也证明了这一点,我想,或许只有他才有这种人格魅力吧。”蓝煜星渐渐开始吐露他的想法。   发布“想什么呢?别天天想着办案办到自家人的头上了。我感觉董守业这事不能作为怀疑的证据,他为之卖命的应该是孙继尧,别忘了,孙继尧曾经是董守业在自卫反击战时候的部队领导,两个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什么样的交情能比得上这种生死之交,何况,孙继尧这个人看起来平庸,实际上是深藏不露,看他那天在法庭上对付刘彪的情况,镇定自若,视死如归,你还需要怀疑他的人格魅力吗?”林清雅的反驳似乎挺有力。   发布“疑点当然不止这一条。还有这批出事的干部,全部都是从p县出来的,而谈新权就是p县干部中最德高望重的,你也觉得这是一种偶然吗?”蓝煜星的观点已经趋于系统化了。   发布“这个也不难理解。因为,现在的头头就是孙继尧和许昌平两个人,而这两个人都是从p县出来的,从权力的角度来讲,谈新权是日薄西山了,至少当时是,如果不是s市的特殊情况,市长的人选怎么也轮不到谈新权,而且,他现在的这个市长,也就是维持一下局面,要不了多久就会下去。而孙继尧和许昌平不同,这两个人年轻,风华正茂前途远大,现在的人都是很势利的,你别把你岳父看得太高,一个没有权力的干部,就是一盏没有油的灯,权力失去了或即将失去了,他的光芒也就照不了多远了,仅仅凭你所说的那个所谓的人格魅力就能影响这么一大批人,好像玄了点。”不知道为什么,林清雅今天主动提出了怀疑,但同时又极力地帮助谈新权辩护。也许这也是他们的一种配合方式,通过这种辩论,来达成最后意见的统一吧。   发布“那你对刚才你提出的那个疑问,就是连晶晶都可以发现这里的不正常,而他却发现不了,应该怎么解释?”蓝煜星拿出最有力的武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发布“那你又如何解释谈新权的犯罪动机,他不贪权,不贪钱,不图名,不图利,这般枉费心机,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是蓝煜星刚才讲过的话,同样被林清雅拿来反驳他。   发布“也许,我们这次查清楚钱大富以后,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蓝煜星并没有被林清雅所说服,可他同样也说服不了自己。   发布“是啊,查清楚就可以真相大白了。说真的,我真不希望谈新权被这样的案子扯进去,第一次听到他的事情,就是在去p县的路上,看到那栋小楼的时候,听老杨的介绍,我几乎要流眼泪了,这样的干部,真的很难得啊。”林清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消沉,也许这是做纪检干部最不愿意体验的一种心情吧,因为,他们现在面对的,其实是一尊偶像,林清雅多么希望,这尊偶像是货真价实的,是表里如一的,是经得起敲打和检验的,而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要真的是这样,她在感情上接受不了,蓝煜星在感情上接受不了,像老杨那样千千万万的把谈新权当成一尊神一样供起来的p县人、河西村人更接受不了。   发布林清雅说的想的,其实也是蓝煜星的心声。而且,他还想到了一个必然要想到的问题,那就是,如果谈新权真的被牵连进来了,晶晶怎么办?   发布晶晶,自从两个人建立恋爱关系以来,一切都是顺风顺水,两个人情投意合,双方的父母也十分满意。特别是他的母亲,每次蓝煜星打电话回家,母亲总要问一下谈晶晶现在怎么样了,而且,无论蓝煜星怎么说,最后母亲总要来一番教导:人家是大干部家的闺女,偏生又这么乖巧,这么懂事,能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千万不能做对不起人家的事情,要不然,以后别想我认你这个儿子。母亲的话当然是意有所指,饱经世故的母亲怎么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在他们家的事情,又怎么看不出来晶晶是怎样从一个黄花闺女变成自己的儿媳妇的。农村人现在虽说思想比以前解放了,但对贞操观念还是很看中的,人家女孩儿既然把终身托付给了自己的儿子,如果儿子对不起人家了,那不是白眼狼又是什么?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t x t 0 2. c o m   发布就在蓝煜星沉思的时候,林清雅打断了他的思绪,轻轻地问了一声:“如果谈新权真的有问题,那咱们还查不查?”林清雅第一次对自己对蓝煜星的判断失去了信心,如果是往常,她不用问,都知道蓝煜星会说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可是今天,她拿不准了,对这样一个无数人眼中的好干部,同时又是他未来的岳父,他能下得了决心吗?林清雅不得而知。   发布“查!”蓝煜星狠狠地掷下了一个字,然后,猛地站起身来,拎起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打开了房门,连声再见都没有说。可是,林清雅没有在意,她只是用同情而又悲凉的眼神目送着这个意志如钢的男人,她似乎可以感觉到,这个在她看来如山一般的背影,似乎在微微颤抖。   发布 第十六章抉择(下)   “哪里不同?”林清雅自然也知道谈新权和钱大富是不同的,但是,他很想知道,在蓝煜星的眼里,谈新权是什么样子的。   发布“我是以我目前所了解和掌握的资料来分析和看待一个人,而且,我看一个人,并不是看人本身,而是看他所做的事情。但对他,我感觉不可以这么简单的看,我从他身上看到的,是一种精神!”蓝煜星下了一个很明确的断言。   发布“什么精神?”林清雅鼓励蓝煜星说下去。   发布“我并没有对他的这种精神下一个明确的概念,但我感觉,在谈新权的身上,更多体现出来的是一种对人生理想的孜孜以求,如果说钱大富经商是为了获利为了过上更加奢华的生活,那么,谈新权的追求则完全是精神层面的,可以说得上是不求权,不求钱,不图名,不图利,只求一种对人生理想的追求,这就是一种精神。”蓝煜星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都比平时要明亮许多。对他的这种状态,林清雅无比的熟悉,蓝煜星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谈话对象,因为,他所面对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最理解他的人。所以,听蓝煜星说完,林清雅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也是!”   发布“我没那么高尚!”蓝煜星本能地自谦。   发布“你是!”林清雅的语气异常的坚决:“如果说钱,我没见过你什么时候把钱放在心上过;如果是名,你也获得过不少的荣誉,我也没看出你有任何一点点的志得意满,不要否认,相信我的眼光,就算你再会掩饰,如果你对名声和荣誉在意的话,我也会看得出来;还有权力,那就更不用说了,你当然需要权力,但是,那不是你的终极目标,你获得权力的目的是可以更好地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是为了扫除更多的贪官,惩治更大的**,但是,当你不需要这种权力也可以达到目的的时候,你就对权力毫不在意了,比如现在,你可以通过我来实现你的抱负,你就再也不想晋升提拔了,在这些问题上,你和谈新权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林清雅的语速很快,显然,她今天是有些激动的。   发布蓝煜星震惊了。这是长久以后,两个人最深入的一次谈话,话题已经深入到了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从骨子里的了解。这种谈话,在他和林清雅两个人中间,如果继续进行下去的话,是十分危险的,很快,隔在两个人中间的那一层薄得不能再薄的窗户纸就要被扯开了,蓝煜星不能放任这种谈话继续深入下去,他需要中止这样的对话。于是,蓝煜星很快地开始转移话题:“我不知道你说的对还是不对,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理由怀疑谈新权,但是,又有更多的理由让我们无法怀疑他。”   发布“钱大富的这个事情,应该是打开了一扇闸门,一扇让我怀疑晶晶爸爸的闸门。想想以前的事情,理由的确是很多,第一是董守业,我有一种感觉,董守业这人,不是利益可以驱动得了的,需要很强大的人格魅力才能让他做这样的事情,他最后说的那一句士为知已者死也证明了这一点,我想,或许只有他才有这种人格魅力吧。”蓝煜星渐渐开始吐露他的想法。   发布“想什么呢?别天天想着办案办到自家人的头上了。我感觉董守业这事不能作为怀疑的证据,他为之卖命的应该是孙继尧,别忘了,孙继尧曾经是董守业在自卫反击战时候的部队领导,两个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什么样的交情能比得上这种生死之交,何况,孙继尧这个人看起来平庸,实际上是深藏不露,看他那天在法庭上对付刘彪的情况,镇定自若,视死如归,你还需要怀疑他的人格魅力吗?”林清雅的反驳似乎挺有力。   发布“疑点当然不止这一条。还有这批出事的干部,全部都是从p县出来的,而谈新权就是p县干部中最德高望重的,你也觉得这是一种偶然吗?”蓝煜星的观点已经趋于系统化了。   发布“这个也不难理解。因为,现在的头头就是孙继尧和许昌平两个人,而这两个人都是从p县出来的,从权力的角度来讲,谈新权是日薄西山了,至少当时是,如果不是s市的特殊情况,市长的人选怎么也轮不到谈新权,而且,他现在的这个市长,也就是维持一下局面,要不了多久就会下去。而孙继尧和许昌平不同,这两个人年轻,风华正茂前途远大,现在的人都是很势利的,你别把你岳父看得太高,一个没有权力的干部,就是一盏没有油的灯,权力失去了或即将失去了,他的光芒也就照不了多远了,仅仅凭你所说的那个所谓的人格魅力就能影响这么一大批人,好像玄了点。”不知道为什么,林清雅今天主动提出了怀疑,但同时又极力地帮助谈新权辩护。也许这也是他们的一种配合方式,通过这种辩论,来达成最后意见的统一吧。   发布“那你对刚才你提出的那个疑问,就是连晶晶都可以发现这里的不正常,而他却发现不了,应该怎么解释?”蓝煜星拿出最有力的武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发布“那你又如何解释谈新权的犯罪动机,他不贪权,不贪钱,不图名,不图利,这般枉费心机,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是蓝煜星刚才讲过的话,同样被林清雅拿来反驳他。   发布“也许,我们这次查清楚钱大富以后,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蓝煜星并没有被林清雅所说服,可他同样也说服不了自己。   发布“是啊,查清楚就可以真相大白了。说真的,我真不希望谈新权被这样的案子扯进去,第一次听到他的事情,就是在去p县的路上,看到那栋小楼的时候,听老杨的介绍,我几乎要流眼泪了,这样的干部,真的很难得啊。”林清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消沉,也许这是做纪检干部最不愿意体验的一种心情吧,因为,他们现在面对的,其实是一尊偶像,林清雅多么希望,这尊偶像是货真价实的,是表里如一的,是经得起敲打和检验的,而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要真的是这样,她在感情上接受不了,蓝煜星在感情上接受不了,像老杨那样千千万万的把谈新权当成一尊神一样供起来的p县人、河西村人更接受不了。   发布林清雅说的想的,其实也是蓝煜星的心声。而且,他还想到了一个必然要想到的问题,那就是,如果谈新权真的被牵连进来了,晶晶怎么办?   发布晶晶,自从两个人建立恋爱关系以来,一切都是顺风顺水,两个人情投意合,双方的父母也十分满意。特别是他的母亲,每次蓝煜星打电话回家,母亲总要问一下谈晶晶现在怎么样了,而且,无论蓝煜星怎么说,最后母亲总要来一番教导:人家是大干部家的闺女,偏生又这么乖巧,这么懂事,能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千万不能做对不起人家的事情,要不然,以后别想我认你这个儿子。母亲的话当然是意有所指,饱经世故的母亲怎么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在他们家的事情,又怎么看不出来晶晶是怎样从一个黄花闺女变成自己的儿媳妇的。农村人现在虽说思想比以前解放了,但对贞操观念还是很看中的,人家女孩儿既然把终身托付给了自己的儿子,如果儿子对不起人家了,那不是白眼狼又是什么?   发布就在蓝煜星沉思的时候,林清雅打断了他的思绪,轻轻地问了一声:“如果谈新权真的有问题,那咱们还查不查?”林清雅第一次对自己对蓝煜星的判断失去了信心,如果是往常,她不用问,都知道蓝煜星会说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可是今天,她拿不准了,对这样一个无数人眼中的好干部,同时又是他未来的岳父,他能下得了决心吗?林清雅不得而知。   发布“查!”蓝煜星狠狠地掷下了一个字,然后,猛地站起身来,拎起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打开了房门,连声再见都没有说。可是,林清雅没有在意,她只是用同情而又悲凉的眼神目送着这个意志如钢的男人,她似乎可以感觉到,这个在她看来如山一般的背影,似乎在微微颤抖。   发布 第十七章出征(上)   蓝煜星和林清雅没有想到,就在他们紧张密议的时候,他们的对话,已经通过一个窃听器,再经过一层中转,一句不漏地传入山洞中的一间密室。蓝煜星出门之后,窃听结束,正在监听的安永江冲坐在一旁的孙继尧得意地一笑:“四哥,你输了,他们可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好戏没听着,我也很失望,为了弥补我的失望,一千块,拿来吧。当然了,为了弥补你精神上和经济上的双重损失,我将对你报以极大的同情,哈哈。”安永江的笑声轻松而得意。   发布“小安子,你搞错了吧,应该掏钱的是你,一百块,快拿来,愿赌服输,不要耍赖。”孙继尧也在打着哈哈。   发布“有没有搞错,没见过你这样的,倒打一耙是吧,是你说这两个人肯定有私情的,现在你看到了,他们说话,从头到尾都是工作,完全没有涉及到儿女私情,更没有什么越轨的举动,关系很正常嘛,显然是你输了,四哥,你可不能以大欺小啊。”赢到手的钱孙继尧都敢赖帐,还反咬一口,让自己掏钱,安永江自然不答应。   发布“正常?正常个屁。我问你,林清雅是什么职务?”   发布“纪委书记,省纪委监察四室主任。”   发布“蓝煜星呢?”   发布“副主任科员。”   发布“是啊,你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副主任科员吗?你见过和一个副厅级的领导平起平做的副主任科员吗?你听见林清雅说的话没有?她明明白白地对蓝煜星说:你可以通过我来实现你的抱负,你就再也不想晋升提拔了。一个堂堂的纪委书记,居然甘心把自己当成一个办事员的枪来使,还甘之如饴,这叫正常?这是咱们第二次监听他们对话了,上次我就断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正常,你不信;这一次他们说得可是更明白无误了,你还要耍赖,居然还说我以大欺小,我看你才是仗着年龄小和哥哥耍赖皮吧。什么话也别说了,掏钱掏钱!”孙继尧理直气壮地向安永江伸了手。   发布“四哥,不是我说你,你可是老了,跟不上时代了,你对男女私情的理解可还是停留在六十年代那会。”安永江嘻嘻哈哈地和孙继尧辩着:“你也不想想,林清雅过了年可是三十了吧,听说过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没有?蓝煜星呢,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就在二十出头的那会**最旺盛,这两个人可是**,特别是林清雅,还是个小寡妇,饥渴啊,那要是碰到一起还不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啊,可他连一点点表示都没有,当然啦,他们的关系是比一般的上下级关系近乎点,可你要是说她们有私情,打死我也不信。别拿你那一套来蒙我,快给钱快给钱。”安永江也是当仁不让。   发布“小屁孩你懂什么呀。”孙继尧倚老卖老:“那是环境不允许,你想啊,他们现在可是在办案点,两个人的政治前途一片光明,办案点人多嘴杂,那要是传出点什么风言***,两个人可就完啦,再说那个蓝煜星,他可还等着做市长的乘龙快婿呢,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哪能出这档子事嘛,**,**也得看个时候看个地方啊。秃子头上的明摆着的事儿,偏要跟我挣死理,小安子,这赌品可如人品,为了你的人品,快点把钱给付了。”两个人各执一词,谁也不服谁。   发布“四哥,你说的对,办案点人多嘴杂,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私情,那心里肯定有鬼,他们还敢在深更半夜共处一室吗?这恰恰说明他们是问心无愧的。再退一步说,如果他们真的有点什么事情,反正了在一个屋里了,做与不做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夜深人静的,又没有人盯着他们,他们总想不到有人在窃听吧,那就不至于说出这么大的计划了。所以我说,就算不做那事,亲一亲抱一抱总是可以的吧,可他们没有。我想我不用再多说了吧,您就干干脆脆地把钱掏出来吧。”玩笑之间,林蓝二人之间的关系被他们分析得越发透彻。   发布“***,这两个人的关系还真他娘的让人看不清。小安子,这样吧,他们很快要到上海了,那地方人生地不熟,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多的是,有私情没私情,到时候一看便知。咱们先别急着算账,到上海再说,不过我说,赌注可得加倍。两千。”孙继尧对自己的判断依然信心十足。   发布“两千就两千,不信我赢不了你。”安永江的赌瘾也很大。虽然两千块钱对两个人来说应该都不能算是钱,但孙继尧搞得蛮像回事,安永江也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没办法,这深山里的生活可真是无聊啊,现在风声紧,不能随便出去,不拿点事情来找个乐子,时间还真没法打发。   发布乐子找完了,正题还是要说的,安永江很自然地要问:“四哥,您看,对这两个人,应该怎么办?”   发布“怎么办?该咋办咋办呗!”孙继尧高深莫测地给了安永江一句,可能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又连忙解释了一句:“咱们也都是老**员了,党指挥枪的道理总是懂的吧,我们两个只负责这支队伍,这个基地,至于其它的,我们把情况报给老大,老大自然会有他的决定,咱们是军人,服从命令听指挥就是了。”语气中带着调侃,道理却很明白,安永江连连点头。   发布再说蓝煜星这边,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政法委书记找副书记可太容易了,林清雅很快找到了李强。不过,具体的事情却是由蓝煜星出面。   发布蓝煜星现在对林清雅曾经外出时被跟踪的事是极为敏感,第二天中午,他专门在三环路找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店的羊肉馆,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边喝边聊,结果不出蓝煜星所料,两个人一拍即合,而且,李强在听了蓝煜星对他介绍的情况之后,精神极为振奋,对他几乎是感激涕淋,最后,李强含着热泪,带着酒意,紧紧地握住蓝煜星的手:“兄弟,感谢你,感谢林书记,如果你们不给我这个机会,如果我不能亲自去破这个案子,我这一辈子都会觉得少了点什么,你不知道,就从案子被省里接管以后,我是茶不思、饭不想,有时做梦都会梦见这个案子,比当初谈恋爱的时候想女朋友还惦记案情。现在让我参与这个案子,比让我当公安局长还让我开心,马上我就跟书记请假,如果他不让我出去,我就是辞职,我他娘的我也得去。还有,这次我要带个驾驶员去,你放心,绝对可*,是我堂姐的孩子,志愿兵刚刚转业,汽车兵,我把他安排在局里的,现在是我的驾驶员,我让他跟我一起过去。”   发布蓝煜星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是最安全的了,刚刚从部队里回来,一切都还只是一张白纸,而且,他又是李强的外甥,如果这样的人还不可信,那真的是洪洞县里无好人了。   发布一切安排妥当,周日一早,蓝煜星林清雅一辆车,由老杨驾驶,开的是一辆崭新的帕萨特1.8t,这辆车,是林清雅上任以后,因为原来孙继尧的车子被他驾驶逃逸,现在市纪委的主要领导同志还没有公务用车,所以,市政府办单独为林清雅买了一辆车。当时的方案是买奥迪a6,这是现在s市市委常委的标准配置,而副市长和人大、政协的副处级干部现在坐的都是帕萨特1.8t,不过,林清雅坚决不同意,坚持要买帕萨特,绝大多数的人认为这是林清雅谦虚,毕竟她年纪还轻,有点不好意思凌驾于其他的副市级干部之上,也有极少数人认为这是林清雅故作清高,作出一副为官清廉的姿态。林清雅当然不会在乎这些议论,她只是对奥迪a6比较感冒,因为,在黄山出事情,就是坐得奥迪a6,从那以后,林清雅从不坐这种车。 第十七章出征(上)   蓝煜星和林清雅没有想到,就在他们紧张密议的时候,他们的对话,已经通过一个窃听器,再经过一层中转,一句不漏地传入山洞中的一间密室。蓝煜星出门之后,窃听结束,正在监听的安永江冲坐在一旁的孙继尧得意地一笑:“四哥,你输了,他们可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好戏没听着,我也很失望,为了弥补我的失望,一千块,拿来吧。当然了,为了弥补你精神上和经济上的双重损失,我将对你报以极大的同情,哈哈。”安永江的笑声轻松而得意。   发布“小安子,你搞错了吧,应该掏钱的是你,一百块,快拿来,愿赌服输,不要耍赖。”孙继尧也在打着哈哈。   发布“有没有搞错,没见过你这样的,倒打一耙是吧,是你说这两个人肯定有私情的,现在你看到了,他们说话,从头到尾都是工作,完全没有涉及到儿女私情,更没有什么越轨的举动,关系很正常嘛,显然是你输了,四哥,你可不能以大欺小啊。”赢到手的钱孙继尧都敢赖帐,还反咬一口,让自己掏钱,安永江自然不答应。   发布“正常?正常个屁。我问你,林清雅是什么职务?”   发布“纪委书记,省纪委监察四室主任。”   发布“蓝煜星呢?”   发布“副主任科员。”   发布“是啊,你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副主任科员吗?你见过和一个副厅级的领导平起平做的副主任科员吗?你听见林清雅说的话没有?她明明白白地对蓝煜星说:你可以通过我来实现你的抱负,你就再也不想晋升提拔了。一个堂堂的纪委书记,居然甘心把自己当成一个办事员的枪来使,还甘之如饴,这叫正常?这是咱们第二次监听他们对话了,上次我就断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正常,你不信;这一次他们说得可是更明白无误了,你还要耍赖,居然还说我以大欺小,我看你才是仗着年龄小和哥哥耍赖皮吧。什么话也别说了,掏钱掏钱!”孙继尧理直气壮地向安永江伸了手。   发布“四哥,不是我说你,你可是老了,跟不上时代了,你对男女私情的理解可还是停留在六十年代那会。”安永江嘻嘻哈哈地和孙继尧辩着:“你也不想想,林清雅过了年可是三十了吧,听说过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没有?蓝煜星呢,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就在二十出头的那会**最旺盛,这两个人可是**,特别是林清雅,还是个小寡妇,饥渴啊,那要是碰到一起还不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啊,可他连一点点表示都没有,当然啦,他们的关系是比一般的上下级关系近乎点,可你要是说她们有私情,打死我也不信。别拿你那一套来蒙我,快给钱快给钱。”安永江也是当仁不让。   发布“小屁孩你懂什么呀。”孙继尧倚老卖老:“那是环境不允许,你想啊,他们现在可是在办案点,两个人的政治前途一片光明,办案点人多嘴杂,那要是传出点什么风言***,两个人可就完啦,再说那个蓝煜星,他可还等着做市长的乘龙快婿呢,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哪能出这档子事嘛,**,**也得看个时候看个地方啊。秃子头上的明摆着的事儿,偏要跟我挣死理,小安子,这赌品可如人品,为了你的人品,快点把钱给付了。”两个人各执一词,谁也不服谁。   发布“四哥,你说的对,办案点人多嘴杂,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私情,那心里肯定有鬼,他们还敢在深更半夜共处一室吗?这恰恰说明他们是问心无愧的。再退一步说,如果他们真的有点什么事情,反正了在一个屋里了,做与不做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夜深人静的,又没有人盯着他们,他们总想不到有人在窃听吧,那就不至于说出这么大的计划了。所以我说,就算不做那事,亲一亲抱一抱总是可以的吧,可他们没有。我想我不用再多说了吧,您就干干脆脆地把钱掏出来吧。”玩笑之间,林蓝二人之间的关系被他们分析得越发透彻。   发布“***,这两个人的关系还真他娘的让人看不清。小安子,这样吧,他们很快要到上海了,那地方人生地不熟,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多的是,有私情没私情,到时候一看便知。咱们先别急着算账,到上海再说,不过我说,赌注可得加倍。两千。”孙继尧对自己的判断依然信心十足。   发布“两千就两千,不信我赢不了你。”安永江的赌瘾也很大。虽然两千块钱对两个人来说应该都不能算是钱,但孙继尧搞得蛮像回事,安永江也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没办法,这深山里的生活可真是无聊啊,现在风声紧,不能随便出去,不拿点事情来找个乐子,时间还真没法打发。   发布乐子找完了,正题还是要说的,安永江很自然地要问:“四哥,您看,对这两个人,应该怎么办?”   发布“怎么办?该咋办咋办呗!”孙继尧高深莫测地给了安永江一句,可能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又连忙解释了一句:“咱们也都是老**员了,党指挥枪的道理总是懂的吧,我们两个只负责这支队伍,这个基地,至于其它的,我们把情况报给老大,老大自然会有他的决定,咱们是军人,服从命令听指挥就是了。”语气中带着调侃,道理却很明白,安永江连连点头。   发布再说蓝煜星这边,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政法委书记找副书记可太容易了,林清雅很快找到了李强。不过,具体的事情却是由蓝煜星出面。   发布蓝煜星现在对林清雅曾经外出时被跟踪的事是极为敏感,第二天中午,他专门在三环路找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店的羊肉馆,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边喝边聊,结果不出蓝煜星所料,两个人一拍即合,而且,李强在听了蓝煜星对他介绍的情况之后,精神极为振奋,对他几乎是感激涕淋,最后,李强含着热泪,带着酒意,紧紧地握住蓝煜星的手:“兄弟,感谢你,感谢林书记,如果你们不给我这个机会,如果我不能亲自去破这个案子,我这一辈子都会觉得少了点什么,你不知道,就从案子被省里接管以后,我是茶不思、饭不想,有时做梦都会梦见这个案子,比当初谈恋爱的时候想女朋友还惦记案情。现在让我参与这个案子,比让我当公安局长还让我开心,马上我就跟书记请假,如果他不让我出去,我就是辞职,我他娘的我也得去。还有,这次我要带个驾驶员去,你放心,绝对可*,是我堂姐的孩子,志愿兵刚刚转业,汽车兵,我把他安排在局里的,现在是我的驾驶员,我让他跟我一起过去。”   发布蓝煜星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是最安全的了,刚刚从部队里回来,一切都还只是一张白纸,而且,他又是李强的外甥,如果这样的人还不可信,那真的是洪洞县里无好人了。   发布一切安排妥当,周日一早,蓝煜星林清雅一辆车,由老杨驾驶,开的是一辆崭新的帕萨特1.8t,这辆车,是林清雅上任以后,因为原来孙继尧的车子被他驾驶逃逸,现在市纪委的主要领导同志还没有公务用车,所以,市政府办单独为林清雅买了一辆车。当时的方案是买奥迪a6,这是现在s市市委常委的标准配置,而副市长和人大、政协的副处级干部现在坐的都是帕萨特1.8t,不过,林清雅坚决不同意,坚持要买帕萨特,绝大多数的人认为这是林清雅谦虚,毕竟她年纪还轻,有点不好意思凌驾于其他的副市级干部之上,也有极少数人认为这是林清雅故作清高,作出一副为官清廉的姿态。林清雅当然不会在乎这些议论,她只是对奥迪a6比较感冒,因为,在黄山出事情,就是坐得奥迪a6,从那以后,林清雅从不坐这种车。 第十七章出征(下)   七个小时的行程,让蓝煜星感觉有些疲惫。但是,等车辆进入上海,这个中国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国际化大都市的城市,蓝煜星还是感觉眼前一亮。尽管有着多年在北京生活的经历,但是,蓝煜星感觉,上海在城市交通方面的确比北京搞得要好。北京的立交,上海的高架,这是全国闻名的,不过,上了延安高架以后,蓝煜星感觉,从交通便捷的角度来看,上海比北京处理得要好得多。   发布在北京,范志杰长期居住在自己的单身宿舍,宿舍离中南海很近,步行便可以到达单位,也没有感觉到有太多的不方便。结婚前,或者说是办了结婚证而没有举行婚礼的那一段时间,范志杰享受了作为副部级干部的待遇,在三环路以内海淀区、寸土寸金的中关村,拥有了一套自己的住房,140平米,国家给了十万的装修费用。之所以把居住地点安在这个地方,一方面是因为这离林清雅母亲工作和居住的地方比较近,而且,按他们当时的想法,林清雅以后不可能做家庭妇女,但也不可能去中南海附近的国家行政机关,最终极有可能到高校任教,这一片地方高校密集,显然是林清雅以后的理想工作场所,两个人,总要牵就一个吧,不能让两个的工作地点和家形成三角状,那可就太累了。   发布办了结婚证以后,他的大舅子也还算大方,给妹妹置办了嫁妆,送给了他们一辆奥迪a6,就是在黄山脚下翻入谷底的那一辆,可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范志杰才直正感觉到了在北京这样一个城市生活的不便:堵车,堵车,除了堵车还是堵车,短短不到十公里的路程,他每天早上都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到达。有时候,范志杰站在北京的立交桥上往下看,感觉桥下面不是车在行走,而是两条履带在滑动,的确就是这种感觉,密密麻麻的车子组成一带履带,马路刚是另一条履带,双方就这样交错着,缓慢地移动着。   发布可是,在上海,蓝煜星就有这样一种感觉,虽然高架下面的马路交通同样是非常不顺畅,但互相连接的几条高架却是地地道道的城市高速,和进城之前的普通高速公路区别并不大。车辆全速行驶的时候,高架两旁的高层建筑像树木一样,刷刷刷地直往后倒。说到高层建筑,蓝煜星也有一种感觉,在北京,他也完全能够体会到石屎森林的概念,北京就是一座水泥混凝土砌成的森林,但是,和上海比起来,依然是有所不如。   发布进了市区,李强也已经到了,很快两队人马就联系上了。蓝煜星他们自然是先到培训点报到,培训的地方设在上海市委党校,报道完毕,林清雅的第一件事是请假。林清雅办这件事自然是轻松不过了,培训的举办单位就是中纪委,有了范志杰的关系,再加上她本人现在也是中纪委的正式工作人员,对分管相关工作的领导也比较熟悉,事情很快办妥。   发布李强那边的事情办得也非常利索。蓝煜星和林清雅赶到以后,李强已经在离火车站比较近的闸北区找了一家四星级的宾馆,开了三间房,林清雅的那间是个套房,处在顶层,蓝煜星和李强的房间与她相邻,两个驾驶员的房间则在比较低的楼层,这样一来,三个人的行动想让驾驶员知道他们就可以知道,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也不会知道。看得出来,李强在经过蓝煜星的交待以后已经十分注意保密了,这让蓝煜星非常满意。   发布五个人吃完晚饭,各自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林清雅在自己的房间里召集了李强和蓝煜星开了这个特殊的办案小组的第一次碰头会。   发布“李局长,小蓝,这次我们来上海的目的非常清楚,就是来调查钱大富在上海期间的财富积累情况,换言之,就是看一下,他的原始资本究竟是如何积累起来的。相关的资料我已经作了准备,据查,在回p县创业之前,钱大富是上海市八方快递公司的董事长,为了回乡创业,钱大富转让了公司,携五千万的个人资产返乡创业。这是基本情况,对下一步的打算,你们两位有什么想法,大家一起商议一下吧。”林清雅为今天的碰头会定了基调,也明确了调查的重点,当然,蓝煜星和李强两个人事先都已经有了思想准备。   发布“好,我先说说吧。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思路还是比较明确的,第一步自然是先找到八方快递公司,然后,通过当地公安机关的协助,了解到这个快递公司的基本情况和他的发展轨迹。然后,再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对钱大富本人作进一步的调查,同时也可以验证钱大富在p县所公开的资料的真实性。对这一点,我已经有所准备,诺,我这有市公安局的空白介绍信,填一下就可以了,天下公安是一家嘛,相信他们会接待我们并且给我们提供帮助的。”李强对这次调查显然是作好了充分准备,思路也非常清晰,而且,这也的的确确是他多年刑侦工作的经验之谈,异地办案,不依*当地的同行,又能依*谁呢?他李强本人在s市,也曾经为外地的同行办案提供过无数的方便,这就叫出外*朋友。   发布“嗯,李局长的思路我觉得挺好,蓝煜星,你有什么要说的?”林清雅对李强的意见还是认可的,不过,她也挺想听听蓝煜星的意见。   发布“我同意李局长的方案,首先调查八方快递公司。”蓝煜星先为自己要表达的观点定了一个基调,然后接着说:“不过,有两点想法我想说一下。第一,我们这次的行动尽量保持低调,刚才李局长说要通过当地公安机关的协助我认为是必要的,不过,最好是在非常需要的时候再去找他们,如果我们能够自己解决,尽可能还是自己解决。第二,也算是第一条的补充,我们这次来到上海办案,实际上是一次秘密行动,甚至可以说是一次非组织行动,在某种意义上,也能说是一次违反组织原则的擅自行动,这一点,我在来之前已经向李局长汇报过了。既然是秘密行动,最重要的当然是保密,保密的范围也是全方位的,首先要对外界保密,不能让外界特别是我们所调查的犯罪分子轻易知道我们的行动。其次要对上保密,尽可能不惊动省纪委和省公安厅的领导,第三要对内保密,无论是市公安局,还是市纪委,包括林书记的驾驶员老杨在内,我想都要尽可能地不让他们了解情况。我的意见就是这两点。”   发布蓝煜星没有想到,在他们密会的时候,孙继尧和安永江正在收听着他们的对话实况:“这小子还挺行嘛,保密意识倒挺强。”这是孙继尧的评价。   发布“只可惜,他选错了对手。”安永江有点不屑。 第十七章出征(下)   七个小时的行程,让蓝煜星感觉有些疲惫。但是,等车辆进入上海,这个中国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国际化大都市的城市,蓝煜星还是感觉眼前一亮。尽管有着多年在北京生活的经历,但是,蓝煜星感觉,上海在城市交通方面的确比北京搞得要好。北京的立交,上海的高架,这是全国闻名的,不过,上了延安高架以后,蓝煜星感觉,从交通便捷的角度来看,上海比北京处理得要好得多。   发布在北京,范志杰长期居住在自己的单身宿舍,宿舍离中南海很近,步行便可以到达单位,也没有感觉到有太多的不方便。结婚前,或者说是办了结婚证而没有举行婚礼的那一段时间,范志杰享受了作为副部级干部的待遇,在三环路以内海淀区、寸土寸金的中关村,拥有了一套自己的住房,140平米,国家给了十万的装修费用。之所以把居住地点安在这个地方,一方面是因为这离林清雅母亲工作和居住的地方比较近,而且,按他们当时的想法,林清雅以后不可能做家庭妇女,但也不可能去中南海附近的国家行政机关,最终极有可能到高校任教,这一片地方高校密集,显然是林清雅以后的理想工作场所,两个人,总要牵就一个吧,不能让两个的工作地点和家形成三角状,那可就太累了。   发布办了结婚证以后,他的大舅子也还算大方,给妹妹置办了嫁妆,送给了他们一辆奥迪a6,就是在黄山脚下翻入谷底的那一辆,可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范志杰才直正感觉到了在北京这样一个城市生活的不便:堵车,堵车,除了堵车还是堵车,短短不到十公里的路程,他每天早上都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到达。有时候,范志杰站在北京的立交桥上往下看,感觉桥下面不是车在行走,而是两条履带在滑动,的确就是这种感觉,密密麻麻的车子组成一带履带,马路刚是另一条履带,双方就这样交错着,缓慢地移动着。   发布可是,在上海,蓝煜星就有这样一种感觉,虽然高架下面的马路交通同样是非常不顺畅,但互相连接的几条高架却是地地道道的城市高速,和进城之前的普通高速公路区别并不大。车辆全速行驶的时候,高架两旁的高层建筑像树木一样,刷刷刷地直往后倒。说到高层建筑,蓝煜星也有一种感觉,在北京,他也完全能够体会到石屎森林的概念,北京就是一座水泥混凝土砌成的森林,但是,和上海比起来,依然是有所不如。   发布进了市区,李强也已经到了,很快两队人马就联系上了。蓝煜星他们自然是先到培训点报到,培训的地方设在上海市委党校,报道完毕,林清雅的第一件事是请假。林清雅办这件事自然是轻松不过了,培训的举办单位就是中纪委,有了范志杰的关系,再加上她本人现在也是中纪委的正式工作人员,对分管相关工作的领导也比较熟悉,事情很快办妥。   发布李强那边的事情办得也非常利索。蓝煜星和林清雅赶到以后,李强已经在离火车站比较近的闸北区找了一家四星级的宾馆,开了三间房,林清雅的那间是个套房,处在顶层,蓝煜星和李强的房间与她相邻,两个驾驶员的房间则在比较低的楼层,这样一来,三个人的行动想让驾驶员知道他们就可以知道,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也不会知道。看得出来,李强在经过蓝煜星的交待以后已经十分注意保密了,这让蓝煜星非常满意。   发布五个人吃完晚饭,各自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林清雅在自己的房间里召集了李强和蓝煜星开了这个特殊的办案小组的第一次碰头会。   发布“李局长,小蓝,这次我们来上海的目的非常清楚,就是来调查钱大富在上海期间的财富积累情况,换言之,就是看一下,他的原始资本究竟是如何积累起来的。相关的资料我已经作了准备,据查,在回p县创业之前,钱大富是上海市八方快递公司的董事长,为了回乡创业,钱大富转让了公司,携五千万的个人资产返乡创业。这是基本情况,对下一步的打算,你们两位有什么想法,大家一起商议一下吧。”林清雅为今天的碰头会定了基调,也明确了调查的重点,当然,蓝煜星和李强两个人事先都已经有了思想准备。   发布“好,我先说说吧。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思路还是比较明确的,第一步自然是先找到八方快递公司,然后,通过当地公安机关的协助,了解到这个快递公司的基本情况和他的发展轨迹。然后,再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对钱大富本人作进一步的调查,同时也可以验证钱大富在p县所公开的资料的真实性。对这一点,我已经有所准备,诺,我这有市公安局的空白介绍信,填一下就可以了,天下公安是一家嘛,相信他们会接待我们并且给我们提供帮助的。”李强对这次调查显然是作好了充分准备,思路也非常清晰,而且,这也的的确确是他多年刑侦工作的经验之谈,异地办案,不依*当地的同行,又能依*谁呢?他李强本人在s市,也曾经为外地的同行办案提供过无数的方便,这就叫出外*朋友。   发布“嗯,李局长的思路我觉得挺好,蓝煜星,你有什么要说的?”林清雅对李强的意见还是认可的,不过,她也挺想听听蓝煜星的意见。   发布“我同意李局长的方案,首先调查八方快递公司。”蓝煜星先为自己要表达的观点定了一个基调,然后接着说:“不过,有两点想法我想说一下。第一,我们这次的行动尽量保持低调,刚才李局长说要通过当地公安机关的协助我认为是必要的,不过,最好是在非常需要的时候再去找他们,如果我们能够自己解决,尽可能还是自己解决。第二,也算是第一条的补充,我们这次来到上海办案,实际上是一次秘密行动,甚至可以说是一次非组织行动,在某种意义上,也能说是一次违反组织原则的擅自行动,这一点,我在来之前已经向李局长汇报过了。既然是秘密行动,最重要的当然是保密,保密的范围也是全方位的,首先要对外界保密,不能让外界特别是我们所调查的犯罪分子轻易知道我们的行动。其次要对上保密,尽可能不惊动省纪委和省公安厅的领导,第三要对内保密,无论是市公安局,还是市纪委,包括林书记的驾驶员老杨在内,我想都要尽可能地不让他们了解情况。我的意见就是这两点。”   发布蓝煜星没有想到,在他们密会的时候,孙继尧和安永江正在收听着他们的对话实况:“这小子还挺行嘛,保密意识倒挺强。”这是孙继尧的评价。   发布“只可惜,他选错了对手。”安永江有点不屑。 第十八章端倪(上)   第一天的调查开始了。   发布因为第一天主要是摸底,所以,只需要李强和蓝煜星两个人出来就可以了,老杨和李强的驾驶员在宾馆休息。在上海,找一家快递公司并不难,他们很快找到了八方快递的联络方式,然后,李强装扮成一家l省水产公司的老板,给快递公司打了个电话,要有一笔业务跟他们谈。李强在电话里用他那半拉子普通话装腔作势,装得像模像样:“是啊,对,每天的货运量大约在两吨左右,全是海鲜,必需空运,需要分到上海的几十家宾馆和酒楼,对,是长期的,而且我们以后在上海的市场还将越做越大,好,那和你们老板说一下,我要尽快和他面谈。我们现在就在上海,我时间很紧,很快还要赶回去,希望你们越快越好,一个小时以后是吗?好,好,我们很快到。”   发布“感觉怎么样?”打完电话,李强有点得意地问蓝煜星,显然,他对自己的表演天赋十分满意。   发布“还行,不过,得到了地点再说。”八方快递的总部离他们居住的地方并不远,租用的是火车站附近的一间写字楼,在十四层。两个人赶到了公司。蓝煜星扮演的是李强跟班的角色,他一边拎着李强的包,跟在李强的后面,一边暗暗地打量着这家公司的情况。   发布上海寸土寸金,每一家公司的面积都不会太大,八方快递也是一个,占地面积大约在一百多平米的样子,进出的总通道是一个两扇的玻璃门,门口坐着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前台小姐,看见西装革履又黑又胖很有一点农民企业家气派的李强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文文静静的大学生模样的秘书,前台小姐不敢怠慢,这样的人别看土里土气的,有时候钱多得可以砸死人,连忙起身问候:“您好,欢迎您,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发布两个人连名片都没准备,不过,蓝煜星也不在意这个,既然是大老板嘛,要不要名片也无所谓,有他就行了。所以,蓝煜星上前一步:“你好,这是我们李总,和你们王总约好的,有业务要谈。”   发布“二位请!”听蓝煜星报出了身份,前台小姐早有准备,连忙把李强和蓝煜星让进一间紧*着迎宾台的会客室,给他们倒了水,请他们稍候。然后转身出去了。   发布会客室很狭小,有点象普通人家的餐厅,堪堪可以容得下五六个人,除了中间的一个小几上放了一个雄鹰的标本之外,其它的装修也没有什么特色。不一会,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贵客光临,蓬勃生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呵呵!”   发布“客气!客气!”看了公司的规模,李强有了足够的自信,矜持地起身,和这个老板握了握手。见了李强的气势,王总连忙递上名片,李强接过来故作认真地看了下,然后装好,两个人在王总的带领下转移地点,到王总的办公室继续谈他们的生意。   发布公司没有专门的总经理会客室,所以,他们现在是在王总的办公室。这里就是从前钱大富发迹的地方,和现在的玉纶集团对比也实在是过于鲜明了一些,蓝煜星感觉,到八方快递公司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这里,应该很难再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公司的办公场所是公司的门面,就凭他们现在所看到的,很直接的就可以判断出来,这绝对不是一个有几千万流动资金的大公司。   发布李强还在和王总进行着那些程式性的对话:“王总,我们现在刚刚进入上海市场,主要从事一些海珍品的销售,运输量很大,所以,我们希望能够找一家有实力的、可*的快递公司和我们合作,所以,我想请王总给我们介绍一下贵公司的情况。”   发布“实力和信誉绝对没问题,这一点,请李总放心。公司有员工上千人,每人一辆摩托车,另外还有大小货车近百辆,早在六年前,咱们公司就是上海市的aaa级信用企业,在上海市的快递行业中有着良好的口碑和影响,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公司的名气和信誉,李总您也不会亲自登门。”王总指了一下自己桌子上的那一块上海市aaa级信用企业的牌子,口气中充满了自信。这让李强有些怀疑:难道这家公司真的是包子有肉不在摺上?看着也不象啊。不过,那块三a的铜牌倒是货真价实,这块牌子在上海可还是值一点钱的。   发布“那请问贵公司可以给我们提供什么样的服务和价格?”李强问了商人最关心的实质问题。   发布“我们公司在你们l省d市也是有业务的,鲜活物由我们派人上门取货,空运到上海,然后分送到您的客户手上,一条龙服务,保质保量,每公斤快递费是三块五。当然啦,如果量大而且可以长期合作的话,这个价钱还可以再优惠一些。”王总报出的是通常散货的价格。   发布“谢谢王总的诚意,能看得出来,王总是真心想和我们合作的。这样吧,我公司有点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回去以后,我会打电话给你,各方面的细节留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再敲定,如果可以达成一致意见的话,咱们就签合同,您看怎么样?”李强想走了。 第十八章端倪(上)   第一天的调查开始了。   发布因为第一天主要是摸底,所以,只需要李强和蓝煜星两个人出来就可以了,老杨和李强的驾驶员在宾馆休息。在上海,找一家快递公司并不难,他们很快找到了八方快递的联络方式,然后,李强装扮成一家l省水产公司的老板,给快递公司打了个电话,要有一笔业务跟他们谈。李强在电话里用他那半拉子普通话装腔作势,装得像模像样:“是啊,对,每天的货运量大约在两吨左右,全是海鲜,必需空运,需要分到上海的几十家宾馆和酒楼,对,是长期的,而且我们以后在上海的市场还将越做越大,好,那和你们老板说一下,我要尽快和他面谈。我们现在就在上海,我时间很紧,很快还要赶回去,希望你们越快越好,一个小时以后是吗?好,好,我们很快到。”   发布“感觉怎么样?”打完电话,李强有点得意地问蓝煜星,显然,他对自己的表演天赋十分满意。   发布“还行,不过,得到了地点再说。”八方快递的总部离他们居住的地方并不远,租用的是火车站附近的一间写字楼,在十四层。两个人赶到了公司。蓝煜星扮演的是李强跟班的角色,他一边拎着李强的包,跟在李强的后面,一边暗暗地打量着这家公司的情况。   发布上海寸土寸金,每一家公司的面积都不会太大,八方快递也是一个,占地面积大约在一百多平米的样子,进出的总通道是一个两扇的玻璃门,门口坐着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前台小姐,看见西装革履又黑又胖很有一点农民企业家气派的李强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文文静静的大学生模样的秘书,前台小姐不敢怠慢,这样的人别看土里土气的,有时候钱多得可以砸死人,连忙起身问候:“您好,欢迎您,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发布两个人连名片都没准备,不过,蓝煜星也不在意这个,既然是大老板嘛,要不要名片也无所谓,有他就行了。所以,蓝煜星上前一步:“你好,这是我们李总,和你们王总约好的,有业务要谈。”   发布“二位请!”听蓝煜星报出了身份,前台小姐早有准备,连忙把李强和蓝煜星让进一间紧*着迎宾台的会客室,给他们倒了水,请他们稍候。然后转身出去了。   发布会客室很狭小,有点象普通人家的餐厅,堪堪可以容得下五六个人,除了中间的一个小几上放了一个雄鹰的标本之外,其它的装修也没有什么特色。不一会,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贵客光临,蓬勃生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呵呵!”   发布“客气!客气!”看了公司的规模,李强有了足够的自信,矜持地起身,和这个老板握了握手。见了李强的气势,王总连忙递上名片,李强接过来故作认真地看了下,然后装好,两个人在王总的带领下转移地点,到王总的办公室继续谈他们的生意。   发布公司没有专门的总经理会客室,所以,他们现在是在王总的办公室。这里就是从前钱大富发迹的地方,和现在的玉纶集团对比也实在是过于鲜明了一些,蓝煜星感觉,到八方快递公司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这里,应该很难再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公司的办公场所是公司的门面,就凭他们现在所看到的,很直接的就可以判断出来,这绝对不是一个有几千万流动资金的大公司。   发布李强还在和王总进行着那些程式性的对话:“王总,我们现在刚刚进入上海市场,主要从事一些海珍品的销售,运输量很大,所以,我们希望能够找一家有实力的、可*的快递公司和我们合作,所以,我想请王总给我们介绍一下贵公司的情况。”   发布“实力和信誉绝对没问题,这一点,请李总放心。公司有员工上千人,每人一辆摩托车,另外还有大小货车近百辆,早在六年前,咱们公司就是上海市的aaa级信用企业,在上海市的快递行业中有着良好的口碑和影响,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公司的名气和信誉,李总您也不会亲自登门。”王总指了一下自己桌子上的那一块上海市aaa级信用企业的牌子,口气中充满了自信。这让李强有些怀疑:难道这家公司真的是包子有肉不在摺上?看着也不象啊。不过,那块三a的铜牌倒是货真价实,这块牌子在上海可还是值一点钱的。   发布“那请问贵公司可以给我们提供什么样的服务和价格?”李强问了商人最关心的实质问题。   发布“我们公司在你们l省d市也是有业务的,鲜活物由我们派人上门取货,空运到上海,然后分送到您的客户手上,一条龙服务,保质保量,每公斤快递费是三块五。当然啦,如果量大而且可以长期合作的话,这个价钱还可以再优惠一些。”王总报出的是通常散货的价格。   发布“谢谢王总的诚意,能看得出来,王总是真心想和我们合作的。这样吧,我公司有点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回去以后,我会打电话给你,各方面的细节留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再敲定,如果可以达成一致意见的话,咱们就签合同,您看怎么样?”李强想走了。 第十八章端倪(下)   “那好那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王总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不想再谈下去了,也就不再勉强,礼貌地起身送客。这样让他心里很犯堵的商务会谈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这一次,他又在心里暗暗下决心:“再过十年,不,八年,等赚了钱了,一定多租几间写字楼,好好地装修一下,把办公室搞得气派点,别让这些乡下人给看轻了。”   发布出了门李强就问:“怎么样?”   发布“他就吹吧,还上千辆摩托,近百辆大小货车,把咱们当凯子玩呢。”蓝煜星轻蔑地说了一句。   发布“就是,如果钱大富办得就是这么个狗屁公司,那他拿什么钱回去买玉纶纺织厂啊,这里肯定有问题。下午,咱们到工商局问问吧,不过,这事还是要通过当地的警方才行,否则,人家根本不会接待咱们的,那就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发布“行。”蓝煜星知道,这事终究还是得通过公安局才好办,李强毕竟不是私家侦探,自己也不是。大家在调查的时候,都已经习惯于过去的套路了,当然,过去的套路也未必就不好,毕竟是很多很多公安干警和纪检干部在案件侦破中总结出来的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特别是异地办案,不比在s市那样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更应该多借用一些当地兄弟单位的力量,否则,真的会寸步难行。   发布来之前,李强准备得挺充分,早就准备好了十来张盖好了公章的空白介绍信,拿出来,三笔两笔填好,然后,两个人也不管林清雅,反正她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便找了个小饭馆,点了一荤一素两个炒菜,再加一个汤,每人吃了一碗米饭,直奔区公安局。   发布上海市的区公安局是正处级单位,李强他们去也算是对口。当然,李强在介绍信里只是说兹有我局刑警李强、某某某二位同志到贵局公干,请予协助为盼,别一个人写的是李强的驾驶员的名字,并没有提自己是公安局长,否则,人家那边还要派领导出来对口接待,搞不好还要有宴请,那就会麻烦些。   发布到了区公安局,李强和蓝煜星两人充分体会了上海人的办事风格,并没有太多的客套和热情,甚至让人感觉有些冷漠,但办事十分高效,务实。不过,这恰恰是李强和蓝煜星两个所需要的。办公室的同志和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汇报了一下,分管局长并没有出面,而是派了一名刑警队的副队长出面接待,李强以汇报的口气说明了来意,这位副队长十分配合,马上安排人陪他们去工商局调查,人来了,是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小伙子。一切安排就绪,李强和副队长握手告辞,又说了一些表示感谢的话,正准备离开,这个副队长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前段时间听说你们s市出了一个市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在法庭上开枪杀人的案子,好像这个书记就是你们以前的局长,现在这个案子怎么样了?”   发布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强心里格愣了一下,不过李强也明白,大家都是刑警,对一些大案要案特别是待破的案子都是十分关注的,心里在思考,但表面的应付却是很自如:“这个案子因为涉及到领导干部,目前已经由省公安厅接管了,不过,据说目前犯罪嫌疑人还没有落网。”   发布“这个案子的前期侦破过程我们在报纸上看到了,我们副局长还组织大家讨论过,案情不要太复杂哦!你们公安局的同志真的是挺厉害的哦,能把案子查到那一步,老实说,我们真的是挺佩服的呢。好像你们局里有一个副局长,叫李强,因为这个案子还受了枪伤,差点牺牲,不对不对,你不是也叫……”副队长越说越兴奋,可提到李强的名字忽然卡住了,上海男人虽然有点多嘴多舌但心思细腻,很注重对方的感受,这个副队长一提到李强的名字马上想到,那个李强是个副局长,而现在的这个李强只是一名普通刑警,此人应该就是那个李强吧,该不会是因此这个案子没破受了处理了吧。当着人家的面提人家的糗事可是会让对方很尴尬的,副队长顿时也一脸的尴尬。   发布“哈哈!“李强爽朗地一笑:“咱们李局长和我正好同名,他现在已经提拔了,是我们的一把手局长了。没想到他的大名连上海的同志都知道,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也感到荣幸呢!”李强这个名字实在是非常大众化,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可以很轻易地找到几个。   发布“提拔了啊?提拔了就好,提拔了就好!”副队长总算过了这一关,连忙打了个哈哈把两个人送走。目送李强二人和自己的下属离开了,副大队长下意识地擦把汗,心下十分庆幸。   发布一个区的行政机关相隔都不远,李强、蓝煜星两人把车子停在公安局的楼下。一见到李强和蓝煜星他们乘坐的车子,小刘很自然地夸了一句:“你们的办公条件不错嘛,刑警外出办案都可以开帕萨特,还是新的呢。”李强不谦虚了一下:“到上海嘛,当然要打肿脸充胖子,这其实是我们局最好的车子了。”嘴上说着,心里却在苦笑,市局的办案经费太紧张了,普通干警外出办案,人数少的,能开上一辆长安面包就不错了,有时候车子紧张了,干警们坐公共汽车的多的是。不过,他是局长,当然不能受这个委屈,只不过来之前他多了个心眼,把自己的s市的公安一号牌给换了,换成了一个大号的公安牌照,其实出来之前他还带了一块民营牌照,到什么山砍什么柴,随时更换。   发布有了当地公安机关的同志帮忙,一切又简单了许多,工商局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马上把他们领到了民营经济科,调出八方快递的档案,蓝煜星和李强一看,嗬,这个企业可够复杂的,别的不说,八年来,法人代表就换了四任,钱大富的名字是霍然在目,他是六年前的四月份入主的八方快递,不过,钱大富在收购八方快递之后,仅仅经营了三个月,七月份,公司就已易手,继任的法人代表是一吴姓商人,又过了两年,公司再次被转让,就是现在的这个姓王的老总了。   发布再看八方快递的其它资料,也都十分简单,八年前,公司的注册资本金是100万元,前两年公司运营正常,第一年营业额在3百万元,第二年涨到了四百万,到了第三年,也就是钱大富接手的那一年,公司的业绩突然出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爆涨,全年营业额达到了三千八百万,蓝煜星再细看钱大富经营的那三个月,第一个月是48万,第二个月是第一个月的十几倍,600万,第三个月又张了两成,720万,然后转手。转手后前三个月的营业额虽然有所回落但相对平稳,维持在600万左右,然后就开始以每月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的辐度回落,到了年底的旺季虽有小辐反弹,可下跌的趋势并没人从根本上止住。看了这些资料,蓝煜星暗暗记在心里,一系列的数据都显示出这个公司在钱大富经营期间的不正常,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还需要进一步探究。   发布翻完了资料,李强有点意犹未尽,要了解的情况与他们计划想了解得还有不小的出入,于是,他把目光转向民营经济科的秦科长,问了一句:“秦科长,我们想了解一些比较具体的情况,不知道局里有没有八方快递比较熟的同志。”   发布秦科长想了一下:“李警官,我们局机关一般不负责企业的具体管理工作,对企业情况的掌握,一般都是通过基层工商分局来掌握的,这样好不好,我给工商分局打个电话,你们到那里看一下,每个注册资本在一百万元以上的企业都有具体管理的工作人员负责,他们对情况应该更熟悉一些。”   发布“不好意思,让您费心了。”李强连忙客气。   发布来到八方快递所在地的工商分局,情况又有不同,有公安局的同志亲自带队,分局的领导分外热情,分局长亲自接待。就在分局长出去招呼人的时候,小刘挺得意地冲李强一笑说:“公安局在这一片还是蛮吃得开的,火车站附近的工商可都挺发财的,干什么玩什么,大家手上都有点见不得光的生意。你看院子里,停了那么多的私家车,全是进口的,所以,他们求警察的时候也多。好在我是区里的,要是派出所的民警来,那他就更要象大爷一样伺候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派出所的那帮家伙平时也没少落他们的好处,狠狈为奸,跟一个妈生的一样。”   发布对这一点,李强是心知肚明。s市也是交通要道,火车站那一片的猫腻特别多。县官不如现管,这在城市的基层机关特别明显,就办事能量而言,在s市往往是市局不如区局,区局不如派出所,如果是黄金地段,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民警有时候就能够呼风唤雨,一个车管所的工作人员受贿上百万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估计工商这一块也好不到哪儿去,权力一旦跟金钱结合起来,效益往往是惊人的,社会危害也是惊人的。   发布不一会,分局长领了一个人过来:“刘警官,李警官,这是咱们分局的老梁,这么多年来,八方快递的业务一直是他负责的,你们问八方快递的情况,没他不知道的。他这个人记忆好,能说,就是一部活辞海。”   发布 第十八章端倪(下)   “那好那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王总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不想再谈下去了,也就不再勉强,礼貌地起身送客。这样让他心里很犯堵的商务会谈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这一次,他又在心里暗暗下决心:“再过十年,不,八年,等赚了钱了,一定多租几间写字楼,好好地装修一下,把办公室搞得气派点,别让这些乡下人给看轻了。”   发布出了门李强就问:“怎么样?”   发布“他就吹吧,还上千辆摩托,近百辆大小货车,把咱们当凯子玩呢。”蓝煜星轻蔑地说了一句。   发布“就是,如果钱大富办得就是这么个狗屁公司,那他拿什么钱回去买玉纶纺织厂啊,这里肯定有问题。下午,咱们到工商局问问吧,不过,这事还是要通过当地的警方才行,否则,人家根本不会接待咱们的,那就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发布“行。”蓝煜星知道,这事终究还是得通过公安局才好办,李强毕竟不是私家侦探,自己也不是。大家在调查的时候,都已经习惯于过去的套路了,当然,过去的套路也未必就不好,毕竟是很多很多公安干警和纪检干部在案件侦破中总结出来的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特别是异地办案,不比在s市那样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更应该多借用一些当地兄弟单位的力量,否则,真的会寸步难行。   发布来之前,李强准备得挺充分,早就准备好了十来张盖好了公章的空白介绍信,拿出来,三笔两笔填好,然后,两个人也不管林清雅,反正她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便找了个小饭馆,点了一荤一素两个炒菜,再加一个汤,每人吃了一碗米饭,直奔区公安局。   发布上海市的区公安局是正处级单位,李强他们去也算是对口。当然,李强在介绍信里只是说兹有我局刑警李强、某某某二位同志到贵局公干,请予协助为盼,别一个人写的是李强的驾驶员的名字,并没有提自己是公安局长,否则,人家那边还要派领导出来对口接待,搞不好还要有宴请,那就会麻烦些。   发布到了区公安局,李强和蓝煜星两人充分体会了上海人的办事风格,并没有太多的客套和热情,甚至让人感觉有些冷漠,但办事十分高效,务实。不过,这恰恰是李强和蓝煜星两个所需要的。办公室的同志和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汇报了一下,分管局长并没有出面,而是派了一名刑警队的副队长出面接待,李强以汇报的口气说明了来意,这位副队长十分配合,马上安排人陪他们去工商局调查,人来了,是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小伙子。一切安排就绪,李强和副队长握手告辞,又说了一些表示感谢的话,正准备离开,这个副队长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前段时间听说你们s市出了一个市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在法庭上开枪杀人的案子,好像这个书记就是你们以前的局长,现在这个案子怎么样了?”   发布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强心里格愣了一下,不过李强也明白,大家都是刑警,对一些大案要案特别是待破的案子都是十分关注的,心里在思考,但表面的应付却是很自如:“这个案子因为涉及到领导干部,目前已经由省公安厅接管了,不过,据说目前犯罪嫌疑人还没有落网。”   发布“这个案子的前期侦破过程我们在报纸上看到了,我们副局长还组织大家讨论过,案情不要太复杂哦!你们公安局的同志真的是挺厉害的哦,能把案子查到那一步,老实说,我们真的是挺佩服的呢。好像你们局里有一个副局长,叫李强,因为这个案子还受了枪伤,差点牺牲,不对不对,你不是也叫……”副队长越说越兴奋,可提到李强的名字忽然卡住了,上海男人虽然有点多嘴多舌但心思细腻,很注重对方的感受,这个副队长一提到李强的名字马上想到,那个李强是个副局长,而现在的这个李强只是一名普通刑警,此人应该就是那个李强吧,该不会是因此这个案子没破受了处理了吧。当着人家的面提人家的糗事可是会让对方很尴尬的,副队长顿时也一脸的尴尬。   发布“哈哈!“李强爽朗地一笑:“咱们李局长和我正好同名,他现在已经提拔了,是我们的一把手局长了。没想到他的大名连上海的同志都知道,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也感到荣幸呢!”李强这个名字实在是非常大众化,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可以很轻易地找到几个。   发布“提拔了啊?提拔了就好,提拔了就好!”副队长总算过了这一关,连忙打了个哈哈把两个人送走。目送李强二人和自己的下属离开了,副大队长下意识地擦把汗,心下十分庆幸。   发布一个区的行政机关相隔都不远,李强、蓝煜星两人把车子停在公安局的楼下。一见到李强和蓝煜星他们乘坐的车子,小刘很自然地夸了一句:“你们的办公条件不错嘛,刑警外出办案都可以开帕萨特,还是新的呢。”李强不谦虚了一下:“到上海嘛,当然要打肿脸充胖子,这其实是我们局最好的车子了。”嘴上说着,心里却在苦笑,市局的办案经费太紧张了,普通干警外出办案,人数少的,能开上一辆长安面包就不错了,有时候车子紧张了,干警们坐公共汽车的多的是。不过,他是局长,当然不能受这个委屈,只不过来之前他多了个心眼,把自己的s市的公安一号牌给换了,换成了一个大号的公安牌照,其实出来之前他还带了一块民营牌照,到什么山砍什么柴,随时更换。   发布有了当地公安机关的同志帮忙,一切又简单了许多,工商局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马上把他们领到了民营经济科,调出八方快递的档案,蓝煜星和李强一看,嗬,这个企业可够复杂的,别的不说,八年来,法人代表就换了四任,钱大富的名字是霍然在目,他是六年前的四月份入主的八方快递,不过,钱大富在收购八方快递之后,仅仅经营了三个月,七月份,公司就已易手,继任的法人代表是一吴姓商人,又过了两年,公司再次被转让,就是现在的这个姓王的老总了。   发布再看八方快递的其它资料,也都十分简单,八年前,公司的注册资本金是100万元,前两年公司运营正常,第一年营业额在3百万元,第二年涨到了四百万,到了第三年,也就是钱大富接手的那一年,公司的业绩突然出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爆涨,全年营业额达到了三千八百万,蓝煜星再细看钱大富经营的那三个月,第一个月是48万,第二个月是第一个月的十几倍,600万,第三个月又张了两成,720万,然后转手。转手后前三个月的营业额虽然有所回落但相对平稳,维持在600万左右,然后就开始以每月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的辐度回落,到了年底的旺季虽有小辐反弹,可下跌的趋势并没人从根本上止住。看了这些资料,蓝煜星暗暗记在心里,一系列的数据都显示出这个公司在钱大富经营期间的不正常,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还需要进一步探究。   发布翻完了资料,李强有点意犹未尽,要了解的情况与他们计划想了解得还有不小的出入,于是,他把目光转向民营经济科的秦科长,问了一句:“秦科长,我们想了解一些比较具体的情况,不知道局里有没有八方快递比较熟的同志。”   发布秦科长想了一下:“李警官,我们局机关一般不负责企业的具体管理工作,对企业情况的掌握,一般都是通过基层工商分局来掌握的,这样好不好,我给工商分局打个电话,你们到那里看一下,每个注册资本在一百万元以上的企业都有具体管理的工作人员负责,他们对情况应该更熟悉一些。”   发布“不好意思,让您费心了。”李强连忙客气。   发布来到八方快递所在地的工商分局,情况又有不同,有公安局的同志亲自带队,分局的领导分外热情,分局长亲自接待。就在分局长出去招呼人的时候,小刘挺得意地冲李强一笑说:“公安局在这一片还是蛮吃得开的,火车站附近的工商可都挺发财的,干什么玩什么,大家手上都有点见不得光的生意。你看院子里,停了那么多的私家车,全是进口的,所以,他们求警察的时候也多。好在我是区里的,要是派出所的民警来,那他就更要象大爷一样伺候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派出所的那帮家伙平时也没少落他们的好处,狠狈为奸,跟一个妈生的一样。”   发布对这一点,李强是心知肚明。s市也是交通要道,火车站那一片的猫腻特别多。县官不如现管,这在城市的基层机关特别明显,就办事能量而言,在s市往往是市局不如区局,区局不如派出所,如果是黄金地段,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民警有时候就能够呼风唤雨,一个车管所的工作人员受贿上百万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估计工商这一块也好不到哪儿去,权力一旦跟金钱结合起来,效益往往是惊人的,社会危害也是惊人的。   发布不一会,分局长领了一个人过来:“刘警官,李警官,这是咱们分局的老梁,这么多年来,八方快递的业务一直是他负责的,你们问八方快递的情况,没他不知道的。他这个人记忆好,能说,就是一部活辞海。”   发布 第十九章残酷   一个电话,老梁来了,看到这个人的形象,蓝煜星暗暗发笑:这个人的形象,就是个典型的大上海老瘪三。面色有点枯黄,头发却梳得油亮油亮的,苍蝇站在上面都会打滑,估计打了有半斤发蜡,不过,头发上沾了不少的头皮屑,终于给了苍蝇一点立足之地;上班时间没有穿制服,而是套了一身亮银灰西装,里面是花格子衬衫,领口袖口全是油污,红白相间宽条纹领带,有点像八十年代初的华侨风格,只是全身上下都有点皱巴巴的;左手无名指上套了一个硕大的金戒指,看起来沉甸甸的,估计是实在不堪重负,他把雪茄烟夹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的第一指节间,两个手指的指甲被熏得黑黄黑黄的,夹着香烟的手掌上还端着一个带着厚厚一层茶垢的大玻璃茶杯。   发布这边所长刚介绍,那边老梁就伸出了手,热情地寒暄:“欢迎侬到阿拉上海来!”其气势很有点布什接见阿拉法特的味道。蓝煜星两人也不在意,那边的所长连忙说:“几位警官,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这样好了,晚上在这边吃个便饭,我现在就来安排。”李强知道,所长实际上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是不是要在这里吃饭,如果是诚心想留绝不会说我现在来安排,而是说已经安排好了,一定要赏光。所以,李强连忙起身说:“谢谢,谢谢,不过,今天我们刚刚到上海,已经和几个老朋友约好了聚一下,要不这样,您和我们一起去,正好热闹一下。”   发布“是这样啊,好像……”插话的是有点失望的老梁。可他还没有说完,话便被所长打断了:“那怎么好意思嘛,你们到上海了,自然是应该我们请客。不过,既然两位警官没有时间,咱们就改天好了,下一次可一定不能在来我们所的时候答应别人的宴请喽。”所长的许诺无比真诚。   发布“一言为定,一言为定。”两个人各得其所,一个是省了一顿饭,一个是省了一身麻烦,配合得如此默契,都感觉对方实在是深得我心,很有些相见恨晚之感。在蓝煜星看来,这两个人的交情如果再发展下去的话,搞不好下一次还真有可能会坐在一起吃顿饭。   发布所长走后,老梁却有些无精打采,他刚才想说的自然是“好像也蛮好。”可后面的三个字被所长活生生地给截了回去,叫他如何不郁闷?李强心知肚明,连忙从包里拿出两包软中华,准备放到对面老梁的桌子前,老梁连忙站起身伸出双手来,李强以为他要推辞,老梁却已经把香烟接了过来,口中连称:“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蓝煜星却是大开眼界,以前都听说上海人虚伪,本来以为老梁肯定会推辞一番,没想到却是这个样子,上海人还是很实在的嘛。   发布上海人门槛精,老梁那里却是早已经算好了一本帐:如果去吃饭,看这两个人既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不是什么大款,区公安局三角形布条也是个小办事员,而且是最不吃香的刑警,这顿饭所长最多也就是安排个人均一百块的标准,自己比较能吃,满打满算估计能吃回来一百二十块。而这两盒中华香烟要一百三十块,这样算来,自己还是赚了十块钱的钞票,所以,他的精神又振奋了起来,准备对这两名不但不吃请还要倒贴的北方傻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发布这边李强看在眼里,知道现在是谈话的好时候,却看见老梁眉头一皱,心道这是怎么啦?他哪里知道,原来,老梁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搞不好如果今天晚上他们答应了所长的宴请,同样也会送自己两盒香烟呢?这样一来,就不是赚了十块,而是赔了一百块。想到这里,老梁暗暗的痛心疾首。   发布不过,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一点老梁可清楚得很,一点点小情绪可不影响他做正事,当下开始一五一十地根据李强和蓝煜星问的问题介绍起来。   发布“说起钱大富这个人,不得不佩服啊,z省的商人遍布中国,果然不是吹的,咱们上海的房价可都是被这帮z省人给搞高了的,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也就是一栋房子钱……”   发布老梁一开口就发了一通感慨,却被李强当即打断:“老梁您说什么?他是z省人,不会吧,明明是j省s市人。”   发布“怎么可能嘛,我可记得清清楚楚,这个老钱,就是钱大富,是z省w州市y县人,绝对不会错滴,我这里可有他当时登记办证时候的资料,身份证复印件可都还在这儿呢,你们看看。”老梁对李强否认他的记性十分不悦,这也是上海人的一大特征,处处要表现出自己的智力高人一筹,你可以否认他的人品,却不能否认他的智商,否则他会跟你急的。   发布接过老梁的资料,蓝煜星一看,身份证上登记的果然是j省人,可照片还是很清楚的,明明就是那个皮包骨头的钱大富,这种外貌特征,实在是太好辩认了,估计全中国也未必能找出第二个。看完,蓝煜星追问了一句:“您确信钱大富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发布“哪里会有错嘛。”老梁愤愤然。   发布也差不多。蓝煜星想,钱大富自从平反以后就没有归家,一直在外面流浪了十大几年,当时中国的户籍制度并不象现在这么严格,他在外面落户并没有什么不正常。想通了以后,蓝煜星一边记下钱大富身份证上的地址,一边说:“不好意思,那是我们记错了,您继续。”   发布“我说就是嘛,我怎么可能记错嘛。”老梁发了一句牢骚,不过,既然占了上风,他也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这两个没开化的乡下人一般见识了:“说起老钱这个人,那可是神通广大,都说上海人门槛精,可在钱大富面前,好多人被玩得可是团团转哦。他来上海盘下八方快递的时候,我可是见证人,后来他把八方快递盘出去的时候,我又是见证人,他那个手段,让人不得不佩服啊。”   发布老梁是个很善于吊人胃口的人,明明是在说案情,却大有一种说评书的味道,把李强和蓝煜星两个人的胃口吊得足足的,却老半天都没有进入正题,蓝煜星看出了点什么,原来,老梁手上的雪茄已经抽完了,却迟迟不掏香烟,便连忙从李强的包里又拿出一包软中华拆了开来,递给老梁一支,点上,然后把剩下的推到桌子中间*近老梁的一边。这个动作让老梁十分满意,心下暗暗夸赞:这个小伙子还是蛮拎得清的哦。嘴上的话也随之流畅了许多。   发布“钱大富盘下八方快递的时候,上海的快递业正在进入饱和期,优胜劣汰,几家大的快递业实力越来越强,像八方快递这样盲目上马的快递公司,仗着他们有一块比较稳定的业务,还不至于到吃不上饭的地步,可也是举步维艰啦。一年三四百万的营业额,只能够勉强支撑,没有新的资金注入,没办法拓展业务,肯定会越来越死。上海的快递公司总部都设在火车站这一块嘛,当时我们就分析,八方快递如果能早一点被大的公司盘走,那是老板的运气,再晚一点,就只能申请破产啦。就在这个时候,钱大富杀过来了,他用和八方快递原有注册资本金等额的价钱收购了这个企业,那时候我们都觉得老钱是傻冒,原因很简单,八方快递房子是租的,资产只有几辆破车,客源是人家老总原来的铁关系,人走茶凉,人家那一块业务未必会给他。想开发新的市场,在上海这块已经饱和的市场想切一块蛋糕下来谈何容易啊。我们预计,过不了几天,这个凯子就哭不出好声响喽。”   发布“那后来呢?”虽然知道钱大富经营八方公司的业绩,可蓝煜星对钱大富如何绝处逢生还是感觉挺好奇。   发布“后来当然是大出我们的所料。”老梁手上的烟烧了只有三分之二,便顺手丢进了烟灰缸,这和他之前抽雪茄抽到尽头的风格大不相同,蓝煜星正在纳闷,老梁已经拿起了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然后把还剩十八支烟的那包软中华顺手放在自己面前,点上,异常放心地深吸了一口,这才继续说:“谁知道这家伙的运气不要太好哦。他并没有下功夫去开发上海的市场,他刚刚接手公司,你们j省s州市的新加坡工业园就启动了。当时,上海的快递公司可都没想到这是一块肥肉,可老钱的动作特别快,等本地的几个大公司意识到以后,新加坡工业园的业务已经被他拿下一大半喽。报表你们都看了,八方快递在那几个月的业务突飞猛进啊,营业额是以前的几十倍。老钱也很会做广告,他包了大量的货车,有小货车,也有集装箱,车厢上全部印上八方快递的标志,一时间,上海的虹桥机场和港口到处都是八方快递的车子,简单让上海原来的几个大快递公司给眼红死喽。”   发布钱大富就是钱大富啊,这个人的能力的确是不一般,玉纶集团在他的手上能够发展到这样的规模,的确是有一定道理的。在蓝煜星正在思考的时候,老梁的一根香烟已经抽到了烟屁股,他又猛吸了一口,这才把烟蒂按进了烟灰缸里,从自己面前的烟盒中又抽出一支点上,开展继续叙述钱大富上海创业的故事。   发布“钱大富这边眼看就要发了,上海的几家快递公司当然要去争,不过,钱大富的确是有一手,他到处宣扬,八方快递和新加坡工业园大多数有业务关系的企业都有了长期的业务协定,那几家快递公司当然不信,依然去打市场,可人家跟本就不理那一套,几家快递公司也就死了心了。可就在这个时候,钱大富又对外发布了一条让大家无比惊讶的消息。”   发布“什么消息?”见老梁停顿了一下,李强便顺口追问了一句。   发布“什么消息?当然是大家都不敢相信的消息,他说因为自己在国外的企业出了问题,需要大笔资金,准备把八方快递给盘出去。这样一来,大大小小的企业都被惊动了,谁都想吃八方快递这块肥肉啊。好多企业都去打老钱的主意,想吃掉他的公司。可老钱谁的面子也没给,他已经委托了拍卖公司,并且在《新民晚报》和东方卫视打出广告,要公开拍买转让八方快递的所有资产和无形资产。那一段时间,这一小块地方可是热闹的不得了,大家的话题只有一个,八方快递。究竟哪一家能吃下八方快递,最后成为上海滩快递业的龙头老大,上海滩的大小老板们可都着急得很啊。对八方快递的市值,很多人也都在猜测,有的人说三千万,有的说四千万,什么样的话都有。”像说评书一样,老梁总要在关键的时候停下来点烟。   发布“那最后是谁拍下了八方快递呢?”李强很焦急地问。   发布“后来没拍。”等了半天,老梁才说了四个字,差点让蓝煜星的眼镜都掉了下来。   发布“那是怎么回事啊?”李强着急得有点冒火。   发布“就在拍买公司准备公开接受报名的前一天晚上,钱大富突然撤消了拍卖的申请,他的公司已经被一个上海的吴姓老板暗地里给收购了。因为是他收购的,上海的快递业都在传,说老钱吃了个哑巴亏。”   发布“为什么这么说呢?”李强和老梁现在有点像讲相声,两个人一唱一和,配合得挺好。   发布“因为那个姓吴的是黑社会,据说很有背景,这咱们就不大清楚了。我们也是听说,上海滩这一块的机场、码头的商人们过年过节都得向他进贡,否则生意就做不太平。”   发布“那他是用多少钱把八方快递给拿走的?”李强不甘心。   发布“这是个谜,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清楚。我们只知道,工商局去给钱大富和这个姓吴的两个人办过户手续的时候,钱大富哭丧着脸,跟死了老子似的,那个姓吴的家伙却是得意洋洋。说老实话,当时连咱们工商所的人,包括我,都在心里暗暗痛骂,骂这个家伙欺侮外地人,发昧心财。人家一个外地人,好不容易在上海创下了一份家业,可国外的公司又倒了霉了,这才迫不得已拍卖公司,卖一点救命的钱,可他硬生生地就把人家的公司给卡了去。”   发布“赤祼祼的森林法则,狼吃羊的故事嘛。”这样的事情李强见过不少,在一个地方经商,如果只是有点钱而没有点黑白两道的势力,被人欺侮实在是难免的事情。这种事,李强可是见得多了,心里有很多感触,总结得多了,嘴里也就很难得地冒出了一句文诌诌的词来。   发布“狼吃羊?”老梁投给了李强一个鄙夷的眼神,让李强又是冤枉又是费解。又是怎么啦?顺着你的话说也不对啦?如果不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今天又是有求于人,以李强的火爆脾气,早就跟这家伙急了。他可是堂堂的s市的公安局长,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啊。   发布“狼吃羊!说得挺好听,可不是狼吃羊嘛。可究竟谁是狼谁是羊还说不清楚呢。”老梁也开始发感慨了。   发布难不成是钱大富把那个姓吴的给吃了?肯定是这样,否则老梁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究竟怎么个吃法,蓝煜星就不懂了,可他有足够的耐心听老梁说下去。   发布老梁果然没有让蓝煜星失望:“具体的情况我们的确是不知道,但是,工商所对这一块却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报表反映出来,就从那个姓吴的接手了八方快递,八方快递的业务就再也没有了在老钱手里每个月都会翻番的势头,而且,开始逐月下跌,半年以后,公司的业务回到了钱大富刚收购时的局面。姓吴的那个家伙,也不知道出了多少钱,从老钱手里收到的快递公司,只不过又是老钱从前当冤大头花一百万买下的那个公司。最后你们猜怎么着?那个姓吴的,跳楼自杀了。刚才李警官说这叫狼吃羊,说老实话,我们也搞不清楚,究竟狼把羊给吃了,还是羊把狼给吃了。”   发布老梁把这段故事基本说完了,自己也有了一点点的激动,或许是感受到了现代商战的那种无所不在的尔虞我诈吧,他给了故事一个尾声,稍稍平息了一下蓝煜星和李强两个被吊得非常紧张的情绪:“那个姓吴的死了以后,八方快递也就差不多了,他留下了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妻子当然无力经营,最后以六十万的价格把这家公司给拍了,买主就是现在这个公司的王老板,公司在他的经营下,就这么死撑着,一直运行到今天。当然,现在快递公司的业务争夺战也不象以前地么激烈了,大家相安无事。八方快递可能还会经营很久,但是,老钱时候的辉煌是不可能喽。”老梁叹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他的介绍。 第十九章残酷   一个电话,老梁来了,看到这个人的形象,蓝煜星暗暗发笑:这个人的形象,就是个典型的大上海老瘪三。面色有点枯黄,头发却梳得油亮油亮的,苍蝇站在上面都会打滑,估计打了有半斤发蜡,不过,头发上沾了不少的头皮屑,终于给了苍蝇一点立足之地;上班时间没有穿制服,而是套了一身亮银灰西装,里面是花格子衬衫,领口袖口全是油污,红白相间宽条纹领带,有点像八十年代初的华侨风格,只是全身上下都有点皱巴巴的;左手无名指上套了一个硕大的金戒指,看起来沉甸甸的,估计是实在不堪重负,他把雪茄烟夹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的第一指节间,两个手指的指甲被熏得黑黄黑黄的,夹着香烟的手掌上还端着一个带着厚厚一层茶垢的大玻璃茶杯。   发布这边所长刚介绍,那边老梁就伸出了手,热情地寒暄:“欢迎侬到阿拉上海来!”其气势很有点布什接见阿拉法特的味道。蓝煜星两人也不在意,那边的所长连忙说:“几位警官,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这样好了,晚上在这边吃个便饭,我现在就来安排。”李强知道,所长实际上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是不是要在这里吃饭,如果是诚心想留绝不会说我现在来安排,而是说已经安排好了,一定要赏光。所以,李强连忙起身说:“谢谢,谢谢,不过,今天我们刚刚到上海,已经和几个老朋友约好了聚一下,要不这样,您和我们一起去,正好热闹一下。”   发布“是这样啊,好像……”插话的是有点失望的老梁。可他还没有说完,话便被所长打断了:“那怎么好意思嘛,你们到上海了,自然是应该我们请客。不过,既然两位警官没有时间,咱们就改天好了,下一次可一定不能在来我们所的时候答应别人的宴请喽。”所长的许诺无比真诚。   发布“一言为定,一言为定。”两个人各得其所,一个是省了一顿饭,一个是省了一身麻烦,配合得如此默契,都感觉对方实在是深得我心,很有些相见恨晚之感。在蓝煜星看来,这两个人的交情如果再发展下去的话,搞不好下一次还真有可能会坐在一起吃顿饭。   发布所长走后,老梁却有些无精打采,他刚才想说的自然是“好像也蛮好。”可后面的三个字被所长活生生地给截了回去,叫他如何不郁闷?李强心知肚明,连忙从包里拿出两包软中华,准备放到对面老梁的桌子前,老梁连忙站起身伸出双手来,李强以为他要推辞,老梁却已经把香烟接了过来,口中连称:“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蓝煜星却是大开眼界,以前都听说上海人虚伪,本来以为老梁肯定会推辞一番,没想到却是这个样子,上海人还是很实在的嘛。   发布上海人门槛精,老梁那里却是早已经算好了一本帐:如果去吃饭,看这两个人既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不是什么大款,区公安局三角形布条也是个小办事员,而且是最不吃香的刑警,这顿饭所长最多也就是安排个人均一百块的标准,自己比较能吃,满打满算估计能吃回来一百二十块。而这两盒中华香烟要一百三十块,这样算来,自己还是赚了十块钱的钞票,所以,他的精神又振奋了起来,准备对这两名不但不吃请还要倒贴的北方傻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发布这边李强看在眼里,知道现在是谈话的好时候,却看见老梁眉头一皱,心道这是怎么啦?他哪里知道,原来,老梁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搞不好如果今天晚上他们答应了所长的宴请,同样也会送自己两盒香烟呢?这样一来,就不是赚了十块,而是赔了一百块。想到这里,老梁暗暗的痛心疾首。   发布不过,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一点老梁可清楚得很,一点点小情绪可不影响他做正事,当下开始一五一十地根据李强和蓝煜星问的问题介绍起来。   发布“说起钱大富这个人,不得不佩服啊,z省的商人遍布中国,果然不是吹的,咱们上海的房价可都是被这帮z省人给搞高了的,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也就是一栋房子钱……”   发布老梁一开口就发了一通感慨,却被李强当即打断:“老梁您说什么?他是z省人,不会吧,明明是j省s市人。”   发布“怎么可能嘛,我可记得清清楚楚,这个老钱,就是钱大富,是z省w州市y县人,绝对不会错滴,我这里可有他当时登记办证时候的资料,身份证复印件可都还在这儿呢,你们看看。”老梁对李强否认他的记性十分不悦,这也是上海人的一大特征,处处要表现出自己的智力高人一筹,你可以否认他的人品,却不能否认他的智商,否则他会跟你急的。   发布接过老梁的资料,蓝煜星一看,身份证上登记的果然是j省人,可照片还是很清楚的,明明就是那个皮包骨头的钱大富,这种外貌特征,实在是太好辩认了,估计全中国也未必能找出第二个。看完,蓝煜星追问了一句:“您确信钱大富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发布“哪里会有错嘛。”老梁愤愤然。   发布也差不多。蓝煜星想,钱大富自从平反以后就没有归家,一直在外面流浪了十大几年,当时中国的户籍制度并不象现在这么严格,他在外面落户并没有什么不正常。想通了以后,蓝煜星一边记下钱大富身份证上的地址,一边说:“不好意思,那是我们记错了,您继续。”   发布“我说就是嘛,我怎么可能记错嘛。”老梁发了一句牢骚,不过,既然占了上风,他也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这两个没开化的乡下人一般见识了:“说起老钱这个人,那可是神通广大,都说上海人门槛精,可在钱大富面前,好多人被玩得可是团团转哦。他来上海盘下八方快递的时候,我可是见证人,后来他把八方快递盘出去的时候,我又是见证人,他那个手段,让人不得不佩服啊。”   发布老梁是个很善于吊人胃口的人,明明是在说案情,却大有一种说评书的味道,把李强和蓝煜星两个人的胃口吊得足足的,却老半天都没有进入正题,蓝煜星看出了点什么,原来,老梁手上的雪茄已经抽完了,却迟迟不掏香烟,便连忙从李强的包里又拿出一包软中华拆了开来,递给老梁一支,点上,然后把剩下的推到桌子中间*近老梁的一边。这个动作让老梁十分满意,心下暗暗夸赞:这个小伙子还是蛮拎得清的哦。嘴上的话也随之流畅了许多。   发布“钱大富盘下八方快递的时候,上海的快递业正在进入饱和期,优胜劣汰,几家大的快递业实力越来越强,像八方快递这样盲目上马的快递公司,仗着他们有一块比较稳定的业务,还不至于到吃不上饭的地步,可也是举步维艰啦。一年三四百万的营业额,只能够勉强支撑,没有新的资金注入,没办法拓展业务,肯定会越来越死。上海的快递公司总部都设在火车站这一块嘛,当时我们就分析,八方快递如果能早一点被大的公司盘走,那是老板的运气,再晚一点,就只能申请破产啦。就在这个时候,钱大富杀过来了,他用和八方快递原有注册资本金等额的价钱收购了这个企业,那时候我们都觉得老钱是傻冒,原因很简单,八方快递房子是租的,资产只有几辆破车,客源是人家老总原来的铁关系,人走茶凉,人家那一块业务未必会给他。想开发新的市场,在上海这块已经饱和的市场想切一块蛋糕下来谈何容易啊。我们预计,过不了几天,这个凯子就哭不出好声响喽。”   发布“那后来呢?”虽然知道钱大富经营八方公司的业绩,可蓝煜星对钱大富如何绝处逢生还是感觉挺好奇。   发布“后来当然是大出我们的所料。”老梁手上的烟烧了只有三分之二,便顺手丢进了烟灰缸,这和他之前抽雪茄抽到尽头的风格大不相同,蓝煜星正在纳闷,老梁已经拿起了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然后把还剩十八支烟的那包软中华顺手放在自己面前,点上,异常放心地深吸了一口,这才继续说:“谁知道这家伙的运气不要太好哦。他并没有下功夫去开发上海的市场,他刚刚接手公司,你们j省s州市的新加坡工业园就启动了。当时,上海的快递公司可都没想到这是一块肥肉,可老钱的动作特别快,等本地的几个大公司意识到以后,新加坡工业园的业务已经被他拿下一大半喽。报表你们都看了,八方快递在那几个月的业务突飞猛进啊,营业额是以前的几十倍。老钱也很会做广告,他包了大量的货车,有小货车,也有集装箱,车厢上全部印上八方快递的标志,一时间,上海的虹桥机场和港口到处都是八方快递的车子,简单让上海原来的几个大快递公司给眼红死喽。”   发布钱大富就是钱大富啊,这个人的能力的确是不一般,玉纶集团在他的手上能够发展到这样的规模,的确是有一定道理的。在蓝煜星正在思考的时候,老梁的一根香烟已经抽到了烟屁股,他又猛吸了一口,这才把烟蒂按进了烟灰缸里,从自己面前的烟盒中又抽出一支点上,开展继续叙述钱大富上海创业的故事。   发布“钱大富这边眼看就要发了,上海的几家快递公司当然要去争,不过,钱大富的确是有一手,他到处宣扬,八方快递和新加坡工业园大多数有业务关系的企业都有了长期的业务协定,那几家快递公司当然不信,依然去打市场,可人家跟本就不理那一套,几家快递公司也就死了心了。可就在这个时候,钱大富又对外发布了一条让大家无比惊讶的消息。”   发布“什么消息?”见老梁停顿了一下,李强便顺口追问了一句。   发布“什么消息?当然是大家都不敢相信的消息,他说因为自己在国外的企业出了问题,需要大笔资金,准备把八方快递给盘出去。这样一来,大大小小的企业都被惊动了,谁都想吃八方快递这块肥肉啊。好多企业都去打老钱的主意,想吃掉他的公司。可老钱谁的面子也没给,他已经委托了拍卖公司,并且在《新民晚报》和东方卫视打出广告,要公开拍买转让八方快递的所有资产和无形资产。那一段时间,这一小块地方可是热闹的不得了,大家的话题只有一个,八方快递。究竟哪一家能吃下八方快递,最后成为上海滩快递业的龙头老大,上海滩的大小老板们可都着急得很啊。对八方快递的市值,很多人也都在猜测,有的人说三千万,有的说四千万,什么样的话都有。”像说评书一样,老梁总要在关键的时候停下来点烟。   发布“那最后是谁拍下了八方快递呢?”李强很焦急地问。   发布“后来没拍。”等了半天,老梁才说了四个字,差点让蓝煜星的眼镜都掉了下来。   发布“那是怎么回事啊?”李强着急得有点冒火。   发布“就在拍买公司准备公开接受报名的前一天晚上,钱大富突然撤消了拍卖的申请,他的公司已经被一个上海的吴姓老板暗地里给收购了。因为是他收购的,上海的快递业都在传,说老钱吃了个哑巴亏。”   发布“为什么这么说呢?”李强和老梁现在有点像讲相声,两个人一唱一和,配合得挺好。   发布“因为那个姓吴的是黑社会,据说很有背景,这咱们就不大清楚了。我们也是听说,上海滩这一块的机场、码头的商人们过年过节都得向他进贡,否则生意就做不太平。”   发布“那他是用多少钱把八方快递给拿走的?”李强不甘心。   发布“这是个谜,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清楚。我们只知道,工商局去给钱大富和这个姓吴的两个人办过户手续的时候,钱大富哭丧着脸,跟死了老子似的,那个姓吴的家伙却是得意洋洋。说老实话,当时连咱们工商所的人,包括我,都在心里暗暗痛骂,骂这个家伙欺侮外地人,发昧心财。人家一个外地人,好不容易在上海创下了一份家业,可国外的公司又倒了霉了,这才迫不得已拍卖公司,卖一点救命的钱,可他硬生生地就把人家的公司给卡了去。”   发布“赤祼祼的森林法则,狼吃羊的故事嘛。”这样的事情李强见过不少,在一个地方经商,如果只是有点钱而没有点黑白两道的势力,被人欺侮实在是难免的事情。这种事,李强可是见得多了,心里有很多感触,总结得多了,嘴里也就很难得地冒出了一句文诌诌的词来。   发布“狼吃羊?”老梁投给了李强一个鄙夷的眼神,让李强又是冤枉又是费解。又是怎么啦?顺着你的话说也不对啦?如果不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今天又是有求于人,以李强的火爆脾气,早就跟这家伙急了。他可是堂堂的s市的公安局长,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啊。   发布“狼吃羊!说得挺好听,可不是狼吃羊嘛。可究竟谁是狼谁是羊还说不清楚呢。”老梁也开始发感慨了。   发布难不成是钱大富把那个姓吴的给吃了?肯定是这样,否则老梁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究竟怎么个吃法,蓝煜星就不懂了,可他有足够的耐心听老梁说下去。   发布老梁果然没有让蓝煜星失望:“具体的情况我们的确是不知道,但是,工商所对这一块却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报表反映出来,就从那个姓吴的接手了八方快递,八方快递的业务就再也没有了在老钱手里每个月都会翻番的势头,而且,开始逐月下跌,半年以后,公司的业务回到了钱大富刚收购时的局面。姓吴的那个家伙,也不知道出了多少钱,从老钱手里收到的快递公司,只不过又是老钱从前当冤大头花一百万买下的那个公司。最后你们猜怎么着?那个姓吴的,跳楼自杀了。刚才李警官说这叫狼吃羊,说老实话,我们也搞不清楚,究竟狼把羊给吃了,还是羊把狼给吃了。”   发布老梁把这段故事基本说完了,自己也有了一点点的激动,或许是感受到了现代商战的那种无所不在的尔虞我诈吧,他给了故事一个尾声,稍稍平息了一下蓝煜星和李强两个被吊得非常紧张的情绪:“那个姓吴的死了以后,八方快递也就差不多了,他留下了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妻子当然无力经营,最后以六十万的价格把这家公司给拍了,买主就是现在这个公司的王老板,公司在他的经营下,就这么死撑着,一直运行到今天。当然,现在快递公司的业务争夺战也不象以前地么激烈了,大家相安无事。八方快递可能还会经营很久,但是,老钱时候的辉煌是不可能喽。”老梁叹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他的介绍。 第二十章发现   回去的路上,蓝煜星的思绪有点乱。今天下午,他从老梁口中听到的,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商战,一个猛龙过江的故事。   发布钱大富,只身一人来到无依无*的大上海,用了一百万盘下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公司,然后在短短三个月之内,把这个公司的市值盘到了三千万左右,最后被人强买了去,价钱不得而知。钱大富在上海,就像是一缕轻烟,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走,满打满算不过是三个月。在物欲横流的上海,一个资产千万左右的公司的兴起或是衰落,就像是大海里一朵很细微的浪花,不会在大众的眼里留下任何的记忆。如果不是参与者本人,或是老梁这样的见证者,谁也不可能记清在六年前的上海,还发生过这么一档子事,还曾经有过钱大富这样一个人。   发布显然,李强也在考虑着和蓝煜星同样的问题,也许是这个问题太费神了,他不想再想下去了,便张口问蓝煜星:“你现在能不能算出钱大富是带了多少钱到的上海,又是带着多少钱离开的上海?”   发布“他来上海,最少是带了一百万,离开上海,最多是带了三千万。”蓝煜星对这两个数字印象最为深刻,因为,钱大富是用一百万人民币盘下的八方快递,然后在他转让的时候,有人最多出到了三千万的价格,所以,他这个数字是不会错的。   发布“你这话等于没说。而且,他带到上海的钱绝对不止一百万,而离开的时候,带走的钱也绝对不会有三千万。我估计,八方快递被那个姓吴的拿下,估计不少于一千五百万。”这是李强算出来的价钱。   发布“差不多,或者多一点,但不会超过两千万。”蓝煜星和李强想到一块去了,他们是根据钱大富在p县的资金使用情况来算这笔帐的,钱大富是用一千五百万盘下的玉纶纺织厂的净资产,加上其它的各种费用,估计也就不到两千万的样子,后来,其实就是滚动发展了。   发布“那他带来的钱呢?”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如果仅仅是一百万,老实说,钱大富基本上就没什么疑点了。毕竟,一百万的融资对一个企业家来说,不会是太大的问题。如果考虑到许昌平的因素甚至是钱大富和谈新权的交情,这两个人,无论是谁,都可以很轻易地合理合法地给他搞一百万资金过来。   发布“李局长,据我所知,快递是一种暴利行业,公关费用大约要占到业务总额的百分之二十的样子,成本约占百分之五十,另外百分之三十就是利润了。钱大富号称和新加坡工业园签订了长期的合同,这明显是一个为了盘出八方快递而搞出的小花招,事实上,他的业务合同最长也只有半年,这从那个姓吴的家伙拿走八方快递以后的经营业绩就可以看得出来。保守一点的估计,老钱从工业园拿到的业务每个月大约在五百万的样子,六个月就是三千万,老钱从中支付的公关费用应该是600万左右。加上其它的流动资金,所以,我们可大概地框算出,老钱到上海,带来的资金应该在一千万左右的样子,而他离开上海带走的钱应该在两千万左右,三个月翻了一番。”   发布“如果不是被人讹了一下,那他带走的就可能是三千万而不是两千万了。”李强对钱大富的手段很是佩服。   发布“只怕未必。那会老梁说,搞不清楚究竟是狼吃了羊还是羊吃了狼。这让我产生一种感觉,老钱实际上是设了一个套让那个姓吴的往里钻。那个姓吴的其实不是一个商人,而是一个黑社会。黑社会的本质是用暴力换暴利,对什么是暴利黑社会看得很清,可他们并不善于经营,像这种企业兼并的事情,他们也参与,但往往是一锤子买卖,低价拿来以后,再以市价出手。这就是他们的惯用伎俩。”   发布“可他并没有出手啊。”吴姓商人把八方快递拿下以后,一直玩到自己自杀为止,这一点李强是很清楚的。   发布“原因很简单,他被套牢了。钱大富在八方快递的兼并上玩的是一出空手套白狼,说得更白一点,他的企业并没有多少资产,房产是租的,车子是雇的,只是刷上了他八方快递的名字而已,他卖的,只是手中的市场份额和八方快递的无形资产。那些快递行业的老总之所以喊出那么高的价格,是因为他们只看到了八方快递表面的繁荣,真正要让他们往里砸钱,那就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了,他们必然要钱大富提供企业相关的各项数据和资料,待他们验证八方快递能够值这么多的钱,那他们才会往里砸。无利不起早,不见兔子不撒鹰,那才是商人。但这个姓吴的不同,他根本对业务就一窍不通,见老钱急于把资产脱手,而市场上又喊了那么高的价钱,于是,他动心了,在公开拍卖正式报名的前一天晚上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把钱大富搞定。钱大富顺手推舟,把企业给了他,到工商所的时候之所以哭丧着脸,那是在演戏,得了便宜卖乖呢,其实心里说不准早就乐开了花。而那个姓吴的冤大头把企业拿去以后再想转手,却发现八方快递根本值不了这么多钱,也没有老钱说的那么多业务合同,于是就被套住了。而此时的老钱,早已经拿着这个姓吴的给的钱,拍拍屁股回p县去了。姓吴的吃了个哑巴亏,至于后来,估计他买八方快递可能拿的也是人家的高利贷什么的,最后不堪重负,跳楼自杀。而他的那些个债主估计也都是见不得光的主,眼见人死了,只留下孤儿寡母和一个破公司,也没什么油水,只好算了。”这是蓝煜星猜测的这起并购案幕后的情况。   发布“嗯,很有可能是这样,***,这个钱大富在s市到处是一幅大善人的模样,没想到在上海却玩得这么狠,玩得人家家破人亡啊。不过小蓝,我有两个问题想不通,第一个问题,钱大富的那个企业,如果不盘,就入在他手里经营,凭他的能力,应该也不会差,他好象没有必要这么玩,老老实实地做生意好了,按你说的,他一个月600百万的营业额,也能赚个一两百万,开始能拉到业务,后来实力强了,自然也能拉到,为什么非要把公司给卖了呢?第二个问题,那个姓吴的是个黑社会,难道发现上当了以后就没有找过他?”这是李强的疑团。   发布“第一个问题应该能想到答案,钱大富应该是志不在此,他在上海玩的就是一个短线,而根本的目标却是在家里,在p县或是s市。李局长您注意到没有,钱大富并购八方快递,非常像股市的炒作,先低价杀入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个股,然后用各种手段把价格拉起来,最后抛出,不同的是,股市炒作的冤大头是那帮跟风的散户,而钱大富找的冤大头却是这个姓吴的一个人。这样的人本来就招人恨,钱大富坑了他,也不招人恨,说不定还有人拍手称快呢。至于第二个问题嘛,现在还说不清楚,也许是姓吴的没找到钱大富,钱大富的身份证地址是z省,又不是p县,这不,连老梁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他是哪儿人;还有一种可能,是他找到了,可找到以后发现他动不了钱大富,惹不起。”   发布“也许是这样吧。如果钱大富真的是和许昌平、孙继尧、董守业等人搅在一起的话,那时候孙继尧是p县的政法委书记,董守业又有那么多退役的特种兵部下,姓吴的就是找到了p县,钱大富应该是早有准备,估计他们也落不了好去。至于第一个说的炒作,人家股市炒作凭的是资金和技术,这样才能把股票拉起来,你说钱大富凭的是什么?”李强在作进一步的探究,两个人的讨论也越发的深入。   发布“凭的是信息,是对国家宏观政策的理解和把握。钱大富在那个时候切入上海的快递界,肯定是先掌握了新加坡工业园即将启动的信息,这种信息也许有人知道,但没有人比他知道的具体和准确,或是被别人忽略了这里面所藏的商机,而钱大富却抓住了。”信息就是财富,现在大家都明白这一点,可真正能把信息变成财富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原因很简单,如果没有敏锐的嗅觉,你了解到的信息总是慢人一拍的,过时的信息是毫无商业价值的,就像其它的几个快递公司,再去和钱大富抢生意,即便是抢到了,也没有那么高的利润了。除了灵敏的嗅觉以外,还需要胆识,得敢于去做,什么都想到了却什么都没有去做,那是事后诸葛亮,这样的人也不少。   发布“不错,这也是钱大富的优点。他做的生意一向有这种很明显的特点,总是走在政策变化的前面,而紧接着的政策变化又总是对他有利。这是一个例子,收购玉纶纺织厂也算一个例子,他刚刚收购下来,中国就加入了世贸组织,纺织行业一扫之前的低靡,前景一片大好,让他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就赚了上亿的资产。还有一个例子,玉纶集团在大发展的阶段,实际上是*的房地产,钱大富在s市一举买下了十几宗土地,这几年,s市的房地产已经翻了好几倍了,就凭钱大富买下的那些地块,他就中睡在家里不动,现在把土地卖给别人,也应该有十亿的身家了。钱大富,说白了就是一个农民,是谁让他可以这么纯熟地去领会和运用国家的政策谋取财富的呢?”   发布“好像还不止这么多呢。”蓝煜星对李强的话作补充:“其实,就在钱大富大规模收购国有企业的那一阶段,中央刚刚召开了十五届四中全会,会议通过了一个决定,叫《**中央关于国有企业改革和发展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决定通过以后,不少地方政府片面理解了中央的政微,开始大规模地搞国有企业改制,民间资本参与国有企业改革政策无比优惠,很多地方政府以能把国家企业卖出去为政绩,甚至有些地方提出了能售不股、能股不租的改革方案。别忘了,p县那时候可是全省国有企业改革的典型啊。”   发布“可不是,当时的p县县委书记就是你的未来的老岳父咱们现任的市长谈新权,他可是以卖出名的,p县可以卖的,可都被他卖得净净光光啊。”提到谈新权,李强又联系到了之前的话题:“钱大富和许昌平、谈新权两个人的关系可都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我判断,钱大富本人未必有这么高的政策水平,他的一系列决策,后面应该有熟悉和精通国家宏观政策的高手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这个人,不是谈新权就是许昌平,这两个人都是人精,都有这种水平啊。”   发布“可是……”蓝煜星摇了摇头,没有说出来。他想到的是,论政策水平和政治嗅觉,许昌平也许可以和谈新权相比,可要是看钱大富这种大刀阔斧、果敢坚决的行事风格,却明显是谈新权所独有的。凭许昌平,也许他有点小聪明,但把事情做得这么干脆,蓝煜星还看不出来,许昌平没那个魄力。难道真的是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钱大富和许昌平两人在性格能力特长上相互补充,形成一对绝配?不像,怎么看都不像。   发布说说讲讲,两个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他们几个人下榻的宾馆。第一件事当然是要找林清雅汇报今天的战果,再商议一下明天的打算,出了电梯,还没到林清雅的门口,却见到林清雅已经走了出来,嘴上作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表情既神秘又严肃,两个不明所以,但遵照林清雅的要求,轻手轻手地进了她的房间,却看见一个人手里握着个手机一样的东西,正在房里紧张地忙活着。蓝煜星吃了一惊,这个人,正是他的老朋友,大冯。   发布这时候,林清雅取出一张纸,在李强面前亮了一下,李强接了过来,却是一封信,上面写了几行字。   发布抬头的一行是三个醒目的大字:别说话!下面才是正文:   发布嫂子,不要说话,仔细往下看。   发布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你离开上海以后,我发现,你被人跟踪了,不过,跟踪的人离你们很远,始终保持在五百米之外,你们绝对无法发现,却不怕跟丢了。任经验我知道,你们不但被人跟踪,同时也在被监听,监视的仪器,极有可能就在你们其中的一个人身上,不要担心,我很快会找到的。   发布见蓝煜星他们进来,大冯跟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蓝煜星注意到,房间里的电视机开着,电视里正在放音乐,大冯亮了一下手中的仪器,只见这个有点像手机的东西上面有一小屏幕,屏幕上面有一组曲线,类似于音响上面显示声音强度的动画,正在随着电视机里的音乐有节奏地跳动着。   发布大冯把仪器放在三个人的身上绕了一圈,都没有太大的变化,然后,又用仪器拿去测量林清雅的包,蓝煜星看见,波动顿时强烈了起来,大冯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然后,他离开包一段距离,示意林清雅取出包里的东西,林清雅一样一样拿过来给大冯,大冯一样一样地测量着。前几样的东西都没什么动静,等测量到林清雅手机的时候,波动又开始暴涨。大冯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取出工具,小心地把手机打开,很快在手机里发现一块很小的芯片,用两根导线连在手机上,大冯小心地剪断导线,仪器上的光波顿时停止了跳动。大冯这才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就是它了。”   发布对这一切,林清雅、蓝煜星和李强都看在眼里,心里惊诧莫名,太可怕了。蓝煜星是有一定的反监听意识的,很少在办案点以外的地方和林清雅交流案情,而且,他们两个的房间,他都检查过,没有发现窃听装置。但他没想到,窃听器居然是装在林清雅的手机里。蓝煜星自然可以想到,长期以来,这个案子所有的重要情况他都是要跟林清雅汇报的,没想到,居然被人家听了个一清二楚。蓝煜星有点担心,不知道对方究竟了解了他们多少的信息。于是,他自然而然地问大冯:“这个窃听器装了有多久了?”   发布“时间不长,你们看,这导线刚刚焊上的,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星期。”然后,大冯把目光投向林清雅:“嫂子,这段时间你有没有一个人独自外出过?”   发布“有,上个星期三下午吧,我出去逛过一次街,买了两件衣服,和这个有关吗?”林清雅很疑惑。   发布“应该是的,你的手机在你逛街的时候,被别人掉包了。就是把你的手机取走,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窃听手机,把你的卡放进去,又重装放回了你的包里。这种窃听手法难度还是比较大的,不过,一旦成功了,就很难防范,一劳永逸啊,而且,窃听的效果非常好。” 第二十章发现   回去的路上,蓝煜星的思绪有点乱。今天下午,他从老梁口中听到的,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商战,一个猛龙过江的故事。   发布钱大富,只身一人来到无依无*的大上海,用了一百万盘下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公司,然后在短短三个月之内,把这个公司的市值盘到了三千万左右,最后被人强买了去,价钱不得而知。钱大富在上海,就像是一缕轻烟,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走,满打满算不过是三个月。在物欲横流的上海,一个资产千万左右的公司的兴起或是衰落,就像是大海里一朵很细微的浪花,不会在大众的眼里留下任何的记忆。如果不是参与者本人,或是老梁这样的见证者,谁也不可能记清在六年前的上海,还发生过这么一档子事,还曾经有过钱大富这样一个人。   发布显然,李强也在考虑着和蓝煜星同样的问题,也许是这个问题太费神了,他不想再想下去了,便张口问蓝煜星:“你现在能不能算出钱大富是带了多少钱到的上海,又是带着多少钱离开的上海?”   发布“他来上海,最少是带了一百万,离开上海,最多是带了三千万。”蓝煜星对这两个数字印象最为深刻,因为,钱大富是用一百万人民币盘下的八方快递,然后在他转让的时候,有人最多出到了三千万的价格,所以,他这个数字是不会错的。   发布“你这话等于没说。而且,他带到上海的钱绝对不止一百万,而离开的时候,带走的钱也绝对不会有三千万。我估计,八方快递被那个姓吴的拿下,估计不少于一千五百万。”这是李强算出来的价钱。   发布“差不多,或者多一点,但不会超过两千万。”蓝煜星和李强想到一块去了,他们是根据钱大富在p县的资金使用情况来算这笔帐的,钱大富是用一千五百万盘下的玉纶纺织厂的净资产,加上其它的各种费用,估计也就不到两千万的样子,后来,其实就是滚动发展了。   发布“那他带来的钱呢?”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如果仅仅是一百万,老实说,钱大富基本上就没什么疑点了。毕竟,一百万的融资对一个企业家来说,不会是太大的问题。如果考虑到许昌平的因素甚至是钱大富和谈新权的交情,这两个人,无论是谁,都可以很轻易地合理合法地给他搞一百万资金过来。   发布“李局长,据我所知,快递是一种暴利行业,公关费用大约要占到业务总额的百分之二十的样子,成本约占百分之五十,另外百分之三十就是利润了。钱大富号称和新加坡工业园签订了长期的合同,这明显是一个为了盘出八方快递而搞出的小花招,事实上,他的业务合同最长也只有半年,这从那个姓吴的家伙拿走八方快递以后的经营业绩就可以看得出来。保守一点的估计,老钱从工业园拿到的业务每个月大约在五百万的样子,六个月就是三千万,老钱从中支付的公关费用应该是600万左右。加上其它的流动资金,所以,我们可大概地框算出,老钱到上海,带来的资金应该在一千万左右的样子,而他离开上海带走的钱应该在两千万左右,三个月翻了一番。”   发布“如果不是被人讹了一下,那他带走的就可能是三千万而不是两千万了。”李强对钱大富的手段很是佩服。   发布“只怕未必。那会老梁说,搞不清楚究竟是狼吃了羊还是羊吃了狼。这让我产生一种感觉,老钱实际上是设了一个套让那个姓吴的往里钻。那个姓吴的其实不是一个商人,而是一个黑社会。黑社会的本质是用暴力换暴利,对什么是暴利黑社会看得很清,可他们并不善于经营,像这种企业兼并的事情,他们也参与,但往往是一锤子买卖,低价拿来以后,再以市价出手。这就是他们的惯用伎俩。”   发布“可他并没有出手啊。”吴姓商人把八方快递拿下以后,一直玩到自己自杀为止,这一点李强是很清楚的。   发布“原因很简单,他被套牢了。钱大富在八方快递的兼并上玩的是一出空手套白狼,说得更白一点,他的企业并没有多少资产,房产是租的,车子是雇的,只是刷上了他八方快递的名字而已,他卖的,只是手中的市场份额和八方快递的无形资产。那些快递行业的老总之所以喊出那么高的价格,是因为他们只看到了八方快递表面的繁荣,真正要让他们往里砸钱,那就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了,他们必然要钱大富提供企业相关的各项数据和资料,待他们验证八方快递能够值这么多的钱,那他们才会往里砸。无利不起早,不见兔子不撒鹰,那才是商人。但这个姓吴的不同,他根本对业务就一窍不通,见老钱急于把资产脱手,而市场上又喊了那么高的价钱,于是,他动心了,在公开拍卖正式报名的前一天晚上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把钱大富搞定。钱大富顺手推舟,把企业给了他,到工商所的时候之所以哭丧着脸,那是在演戏,得了便宜卖乖呢,其实心里说不准早就乐开了花。而那个姓吴的冤大头把企业拿去以后再想转手,却发现八方快递根本值不了这么多钱,也没有老钱说的那么多业务合同,于是就被套住了。而此时的老钱,早已经拿着这个姓吴的给的钱,拍拍屁股回p县去了。姓吴的吃了个哑巴亏,至于后来,估计他买八方快递可能拿的也是人家的高利贷什么的,最后不堪重负,跳楼自杀。而他的那些个债主估计也都是见不得光的主,眼见人死了,只留下孤儿寡母和一个破公司,也没什么油水,只好算了。”这是蓝煜星猜测的这起并购案幕后的情况。   发布“嗯,很有可能是这样,***,这个钱大富在s市到处是一幅大善人的模样,没想到在上海却玩得这么狠,玩得人家家破人亡啊。不过小蓝,我有两个问题想不通,第一个问题,钱大富的那个企业,如果不盘,就入在他手里经营,凭他的能力,应该也不会差,他好象没有必要这么玩,老老实实地做生意好了,按你说的,他一个月600百万的营业额,也能赚个一两百万,开始能拉到业务,后来实力强了,自然也能拉到,为什么非要把公司给卖了呢?第二个问题,那个姓吴的是个黑社会,难道发现上当了以后就没有找过他?”这是李强的疑团。   发布“第一个问题应该能想到答案,钱大富应该是志不在此,他在上海玩的就是一个短线,而根本的目标却是在家里,在p县或是s市。李局长您注意到没有,钱大富并购八方快递,非常像股市的炒作,先低价杀入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个股,然后用各种手段把价格拉起来,最后抛出,不同的是,股市炒作的冤大头是那帮跟风的散户,而钱大富找的冤大头却是这个姓吴的一个人。这样的人本来就招人恨,钱大富坑了他,也不招人恨,说不定还有人拍手称快呢。至于第二个问题嘛,现在还说不清楚,也许是姓吴的没找到钱大富,钱大富的身份证地址是z省,又不是p县,这不,连老梁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他是哪儿人;还有一种可能,是他找到了,可找到以后发现他动不了钱大富,惹不起。”   发布“也许是这样吧。如果钱大富真的是和许昌平、孙继尧、董守业等人搅在一起的话,那时候孙继尧是p县的政法委书记,董守业又有那么多退役的特种兵部下,姓吴的就是找到了p县,钱大富应该是早有准备,估计他们也落不了好去。至于第一个说的炒作,人家股市炒作凭的是资金和技术,这样才能把股票拉起来,你说钱大富凭的是什么?”李强在作进一步的探究,两个人的讨论也越发的深入。   发布“凭的是信息,是对国家宏观政策的理解和把握。钱大富在那个时候切入上海的快递界,肯定是先掌握了新加坡工业园即将启动的信息,这种信息也许有人知道,但没有人比他知道的具体和准确,或是被别人忽略了这里面所藏的商机,而钱大富却抓住了。”信息就是财富,现在大家都明白这一点,可真正能把信息变成财富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原因很简单,如果没有敏锐的嗅觉,你了解到的信息总是慢人一拍的,过时的信息是毫无商业价值的,就像其它的几个快递公司,再去和钱大富抢生意,即便是抢到了,也没有那么高的利润了。除了灵敏的嗅觉以外,还需要胆识,得敢于去做,什么都想到了却什么都没有去做,那是事后诸葛亮,这样的人也不少。   发布“不错,这也是钱大富的优点。他做的生意一向有这种很明显的特点,总是走在政策变化的前面,而紧接着的政策变化又总是对他有利。这是一个例子,收购玉纶纺织厂也算一个例子,他刚刚收购下来,中国就加入了世贸组织,纺织行业一扫之前的低靡,前景一片大好,让他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就赚了上亿的资产。还有一个例子,玉纶集团在大发展的阶段,实际上是*的房地产,钱大富在s市一举买下了十几宗土地,这几年,s市的房地产已经翻了好几倍了,就凭钱大富买下的那些地块,他就中睡在家里不动,现在把土地卖给别人,也应该有十亿的身家了。钱大富,说白了就是一个农民,是谁让他可以这么纯熟地去领会和运用国家的政策谋取财富的呢?”   发布“好像还不止这么多呢。”蓝煜星对李强的话作补充:“其实,就在钱大富大规模收购国有企业的那一阶段,中央刚刚召开了十五届四中全会,会议通过了一个决定,叫《**中央关于国有企业改革和发展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决定通过以后,不少地方政府片面理解了中央的政微,开始大规模地搞国有企业改制,民间资本参与国有企业改革政策无比优惠,很多地方政府以能把国家企业卖出去为政绩,甚至有些地方提出了能售不股、能股不租的改革方案。别忘了,p县那时候可是全省国有企业改革的典型啊。”   发布“可不是,当时的p县县委书记就是你的未来的老岳父咱们现任的市长谈新权,他可是以卖出名的,p县可以卖的,可都被他卖得净净光光啊。”提到谈新权,李强又联系到了之前的话题:“钱大富和许昌平、谈新权两个人的关系可都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我判断,钱大富本人未必有这么高的政策水平,他的一系列决策,后面应该有熟悉和精通国家宏观政策的高手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这个人,不是谈新权就是许昌平,这两个人都是人精,都有这种水平啊。”   发布“可是……”蓝煜星摇了摇头,没有说出来。他想到的是,论政策水平和政治嗅觉,许昌平也许可以和谈新权相比,可要是看钱大富这种大刀阔斧、果敢坚决的行事风格,却明显是谈新权所独有的。凭许昌平,也许他有点小聪明,但把事情做得这么干脆,蓝煜星还看不出来,许昌平没那个魄力。难道真的是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钱大富和许昌平两人在性格能力特长上相互补充,形成一对绝配?不像,怎么看都不像。   发布说说讲讲,两个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他们几个人下榻的宾馆。第一件事当然是要找林清雅汇报今天的战果,再商议一下明天的打算,出了电梯,还没到林清雅的门口,却见到林清雅已经走了出来,嘴上作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表情既神秘又严肃,两个不明所以,但遵照林清雅的要求,轻手轻手地进了她的房间,却看见一个人手里握着个手机一样的东西,正在房里紧张地忙活着。蓝煜星吃了一惊,这个人,正是他的老朋友,大冯。   发布这时候,林清雅取出一张纸,在李强面前亮了一下,李强接了过来,却是一封信,上面写了几行字。   发布抬头的一行是三个醒目的大字:别说话!下面才是正文:   发布嫂子,不要说话,仔细往下看。   发布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你离开上海以后,我发现,你被人跟踪了,不过,跟踪的人离你们很远,始终保持在五百米之外,你们绝对无法发现,却不怕跟丢了。任经验我知道,你们不但被人跟踪,同时也在被监听,监视的仪器,极有可能就在你们其中的一个人身上,不要担心,我很快会找到的。   发布见蓝煜星他们进来,大冯跟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蓝煜星注意到,房间里的电视机开着,电视里正在放音乐,大冯亮了一下手中的仪器,只见这个有点像手机的东西上面有一小屏幕,屏幕上面有一组曲线,类似于音响上面显示声音强度的动画,正在随着电视机里的音乐有节奏地跳动着。   发布大冯把仪器放在三个人的身上绕了一圈,都没有太大的变化,然后,又用仪器拿去测量林清雅的包,蓝煜星看见,波动顿时强烈了起来,大冯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然后,他离开包一段距离,示意林清雅取出包里的东西,林清雅一样一样拿过来给大冯,大冯一样一样地测量着。前几样的东西都没什么动静,等测量到林清雅手机的时候,波动又开始暴涨。大冯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取出工具,小心地把手机打开,很快在手机里发现一块很小的芯片,用两根导线连在手机上,大冯小心地剪断导线,仪器上的光波顿时停止了跳动。大冯这才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就是它了。”   发布对这一切,林清雅、蓝煜星和李强都看在眼里,心里惊诧莫名,太可怕了。蓝煜星是有一定的反监听意识的,很少在办案点以外的地方和林清雅交流案情,而且,他们两个的房间,他都检查过,没有发现窃听装置。但他没想到,窃听器居然是装在林清雅的手机里。蓝煜星自然可以想到,长期以来,这个案子所有的重要情况他都是要跟林清雅汇报的,没想到,居然被人家听了个一清二楚。蓝煜星有点担心,不知道对方究竟了解了他们多少的信息。于是,他自然而然地问大冯:“这个窃听器装了有多久了?”   发布“时间不长,你们看,这导线刚刚焊上的,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星期。”然后,大冯把目光投向林清雅:“嫂子,这段时间你有没有一个人独自外出过?”   发布“有,上个星期三下午吧,我出去逛过一次街,买了两件衣服,和这个有关吗?”林清雅很疑惑。   发布“应该是的,你的手机在你逛街的时候,被别人掉包了。就是把你的手机取走,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窃听手机,把你的卡放进去,又重装放回了你的包里。这种窃听手法难度还是比较大的,不过,一旦成功了,就很难防范,一劳永逸啊,而且,窃听的效果非常好。” 第二十一章险兆   就在大冯把手机里的窃听器导线剪断的同时,安永江那边一声惊呼:“四哥,窃听中断了。”   发布“会不会是手机没电了?”在技术方面,孙继尧并不内行。   发布“不可能,这种芯片式的窃听器是连接在手机内置电源上的,而且,它消耗的电量极小,即使手机的电池拿掉了,窃听器依然可以工作很长时间,不可能突然断电,而且,芯片的抗震能力远强于手机本身,就算是手机摔坏了,也不大可能会影响芯片的工作。”显然,安永江对自己的设计装配是信心十足的。   发布“那是怎么回事?”说的一朵花似的,现在却的的确确是断了信号了,孙继尧当然要问个清楚。   发布“两种可能。一种是意外情况,比如,手机进水了,导致主板短路,可能会使窃听器失灵,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还有一种就是,被他们发现了,把手机里的窃听器拆了。”安永江有点沮丧。   发布“你觉得是哪一种可能?”   发布“当然是被拆了。如果是进水了至少会有动静,比如掉进水里或是沾了水,那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但是,我之前除了听到电视机的声音,就什么也听不到了,说明他们有人在电视机前把东西给拆了。”安永江分析得和事实完全一样。   发布“那是不是说明对方要比我们的技术力量要强?”这是孙继尧担心的问题。   发布“那倒未必,如果我们被别人窃听,拆一个窃听器,我们也同样可以做到。防备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只怕想不到,不怕做不到,如果对方想到被窃听了,那怎么样都能查出来,就算是一个技术比较好的手机修理工,也完全可以把东西找到并且拆掉。所以,我在技术上并没有什么好说,但是,可怕的是在于他们为什么会发现被窃听了,这才是问题的要害。这次出去的几个人,都是高手,而且,有了窃听器的引导,跟踪起来就更加容易,在到处都是人的大上海,被发现的机率约等于零。如果这样都有人发现被窃听或是被跟踪,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安永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发布“会是他们自己发现的吗?”   发布“不可能。他们三个人,尽管都很有头脑,但都不是这种技术上的高手,林清雅我们跟过多次了,她从来都没有过反应,只有一次例外,就是老许他们家被盗的前几天;那个蓝煜星在这方面也不是行家,不过,他的防备意识似乎要强一些,曾经被他摆脱过一次,就是他跟钱玉纶在一起去见刘彪的那一次,当时被他瞒过去了,没想到是他,当然,现在是知道了。不过,当时他也是在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警觉性自然要强些,主要是防止被人发现而不是被人跟踪,近一阶段我们开始对他重视以后,倒没有发现他在技术上有什么过人之处,当然,这小子的确是个硬茬,头脑灵活,意志坚定,偏偏又不按常理出牌,林清雅做的事情,现在想来十有**都是他在捣鬼;至于李强嘛,我们对他的实力都很清楚,虽然是个专业的刑警,可在某些方面甚至还不如那个蓝煜星呢。所以,我相信,他们的背后应该有高手。”   发布“这不奇怪。”孙继尧倒是很平静:“你想想,老许他们家被盗那件事,在一宿舍,咱们可是有两个眼线长期在那里盯着,老许家是重点照顾对象,可人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找到了保险柜的地方,而且轻轻松松地把东西拿了出来,表演了一大圈之后又从容不迫地走了,两个特种兵啊,根本没放在人家眼里。这事也给我们敲了敲警钟,别整天觉得咱们有特种兵就老子天下第一了,中国这么大,能人多的是,咱们可一点都马虎不得啊。”   发布“是!”虽然平时称兄道弟的,可孙继尧一旦严肃起来,连安永江也禁不住头上直冒冷汗,这已经是很明确地在批评他轻敌了,同时也有指责他办事不力的意思,安永江怎能不胆战心惊。   发布“不过,发现了就发现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到了这一步了,搞不好是件好事呢。”孙继尧的这句话让安永江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忙问了一句:“这是为什么呀?”   发布孙继尧有点愤愤不平:“要依我的意思,早就想把那个林清雅给做了,如果没有她,咱们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损失。这次他们出去,路上又是个好机会,制造一起车祸,一了百了。可老大不答应,说那个林清雅背景太深,咱们现在的实力还惹不起,动不得。有什么动不得的?不就是个中纪委的下派干部吗!想不惹中纪委就能不惹啦?照这样下去,我看迟早有一天是要碰一下的,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怕他个球?”   发布孙继尧在发牢骚,这种时候,安永江是不便插嘴的,这是他们这些大哥们的事情,自己不小心听到了,那是孙继尧对自己的信任,嘴上说说而已。安永江明白,对大哥,孙继尧行伍出身,心直口快,嘴上有时候会流露出一些不满意,事实上,他们兄弟之间的交情却是结实得像块铁板,一根针都插不进去,如果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仗着和孙继尧相处的时间多一些有了点交情就胡说八道,最后倒霉的可是自己。所以,自己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发布“这一下窃听不了了,你跟那几个人说,让他们最近注意点,别露出什么马脚来。不过,千万不能把人给漏了,要盯住了,毕竟是中国一流的特种兵,还不至于离开了窃听器以后连跟踪都不会了吧。要好好的看看这几个人究竟会不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如果真的让他们发现了什么,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必要的时候,干脆就……咯!”孙继尧伸出手掌,做了一个砍的手势。安永江心领神会,连忙答应了一声:“是!”   发布上海。   发布宾馆的房间里,四个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对大冯的出现,蓝煜星并不觉得十分奇怪,这个人是个性情中人,林清雅只要求到了他,他肯定会善始善终,意识到了林清雅的危险,他也绝不会不闻不问。毕竟,自己对他有再造之恩,这小子不是那种忘本的人,自己也算是善有善报。   发布林清雅心里却是十分的感激,上次大冯帮了她,自己对他并没有任何回报,心下本来就有些过意不去,没想到他会千里迢迢一路保护自己到上海。想到这里,林清雅知道,大冯对自己并没有什么,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林清雅看了一眼蓝煜星,心里若有所思。   发布李强却是刚刚跨进他们这个小***,只有他现在是惊诧莫名。别的不说,自己从事近十来年的刑侦业务,堂堂的s市公安局的局长,也到了可以阅读少数绝密极级文件的档次了,而且又是侦察兵出身,虽然比不上特种部队,但在部队自己也是个正营级的军事主管啊,和那些普通的战士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可让他沮丧的是,到现在,他连这个大冯手上拿的仪器是什么东西都没见过。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一帮人被人跟踪,自己作为一个老侦察兵、刑警,居然连一点点的危机感都没有,而人家不但能看出自己被人跟了,还能判断出被窃听了,甚至连窃听器都给找出来了,这些,本来都应当是自己的职责啊,李强是一边惭愧一边惊讶,这个大冯究竟是什么人物?还有,他还叫林清雅嫂子,显然是跟她老公有交情,这个只有三十岁的女纪委书记的老公不知道又是何方神圣啊?李强一头雾水。   发布“那些跟着咱们的,都是些什么人?”蓝煜星很自然地问大冯,把这一点搞清了,甚至能把那几个给抓起来,那一切都好办了。   发布蓝煜星这一问不要紧,却让大冯心里一惊。这个小伙子,文质彬彬的样子,显然是林清雅或是这位李局长的跟班。在他看来,他应该是三个人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可这一张嘴,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这份从容,这份气度,这不经意中流露出的和他的年龄、资历极不相称的老练,倒和从前的范大哥有七分相似,这不由得让大冯开始对他另眼相看,回答问题的时候态度也多了一分尊重。   发布“老实说,我也没大看清楚他们的面貌。不过,我知道有两辆车,挂的既不是上海的牌照,也不是你们j省的牌照,甚至两辆车都不是一个地方的车牌。你们知道的,凡是跟踪的高手,必定也是反跟踪的高手,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跟着你们,并没有在意,后来发现,一路上,这两辆车在路上虽然不是紧跟着你们,但有时快有时慢,有时落后个十来公里,有时候又会赶得近一些,因为我和你们的距离比较稳定嘛,这两辆车一会跑在我前面一会跑在我后面,就引起我的注意了。当时就有些怀疑。到了上海我就可以确定了,他们几乎和你们走的完全是一样的路线,而且,也不敢像在路上那样拉开那么大的距离了,所以我确定,这两辆车必定是跟着人们来的。”大冯一口气说了他发现蓝煜星他们被人跟踪的经过。   发布“是两辆什么车子?”问话的是李强。   发布“一辆黑色的桑塔那两千,还有一辆白色的普桑,车子都不怎么样,但车况很好。我来的时候开的是一辆宝马,不过,这车子比较扎眼,我担心他们会注意到我,到了上海,确定你们的住地以后,我连忙换了一辆别克,这车子在上海比较普遍,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这段时间我和他们丢了一段时间。后来,我一直在你们住的地方这一段路上转悠,终于又被我发现了,老实说,如果他们也换辆车,我还真认不出来。不过,后来想想,他们的两辆车上可能有监听和传送设备,想换也不是那么容易。”   发布听了大冯的话,林清雅心里更是感激,没想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仅仅是因为他的关系,便可以对自己如此尽心尽责。李强的惊讶却又多了一分,他进一步肯定,眼前的大冯不是凡人,不但开着宝马,而且,在上海这样的地方可以说换车就换车,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发布“那你有没有看到他们的人?或是知不知道他们住什么地方?”蓝煜星进一步探寻。   发布“没有。”大冯顿了一顿:“他们是两辆车,到了上海以后,便开始轮流值班了,一辆在你们附近转,有时也会找个停车场停下来,但人不下车。另一辆不知所踪,过几个小时,另一辆来了,这一辆又离开。老实说,我担心他们会对嫂子不利,所以不敢离开太远,如果我去跟另外一辆车的话,相信会找到他们在上海的巢穴,但我没敢冒那个险。我也是太大意了,这次就一个人来,也没带个助手。”蓝煜星清楚,这事的确不能怪大冯,他一个人实在是势单力孤了。而且,很显然他来上海的主要目的是保护林清雅而不是来破案,目的不同,重点当然也就不同。李强想的却是:这人还有助手?究竟是干什么的?难道是传说中的私家侦探?   发布“当然,也不是一点都没看到。我和他们会过两次车,每辆车上坐着两个人,但隔着玻璃,看不清楚,只能看出都是男性,年龄不会太大,都戴着墨镜。”大冯正说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接开来一听,蓝煜星能看出,他的表情既焦急又凝重,嘴上在说:“好,我连夜赶回去。”   发布放下电话,大冯一脸的歉意:“嫂子,看来我这几天不能继续保护你了,我母亲病重,很危险,已经送医院了,我现在就要回家看看去。不过,根据我一天的观察,这两帮人的目的主要是跟踪和监听,应该不会对你们有进一步的不利了,否则,路上行动比进入上海以后要方便得多。现在你们也知道被监听了,而且窃听器也被我给剪了。看得出来,李局长也是行家,这位老弟也十分机警干练,你们又带着家伙,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事的。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要不就先回去,等我回来再说。如果需要查什么的话,干脆交给我好了,兴许我比你们直接去办更方便呢。”走之前,大冯还是想得十分周到。   发布“嗯,谢谢你了大冯,这儿应该没什么事,阿姨的身体要紧,你抓紧时间回去吧。”林清雅本来就有点过意不去,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人家,只有充满感激地劝大冯赶快回去。   发布“那好吧,嫂子您保重,我先走啦。”在这样紧急的时刻,大冯对林清雅的尊敬和关心溢于言表,最后又关照了一句,这才和蓝煜星、李强握手告别,急匆匆地离开房间,头也不回地去了。   发布等大冯走了以后,几个人重新坐下来。看出李强心里有疑问,林清雅也不瞒他:“李局长,这个大冯是我老公的朋友,曾经在国家安全部工作过,可以算是个超级间谍了,同时也是个神偷,我老公帮过他不少忙。在s市的时候,我也请他帮过忙,没想到他这么尽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把李强拉上这条船了,林清雅也不打算瞒他太多。   发布“我想起来了!”李强一拍自己的大腿:“不错,就是他!”李强刚才在看着大冯的时候,总觉得他的身形有点熟悉,林清雅的一句神偷提醒了他。可不是嘛!许昌平家的案子出来以后,当时很多刑警都在场,拍下录相带和不少照片带回去分析,李强也认真地看了。不过,因为是晚上,尽管用的是红外设备,因为大冯包裹得十分严实,李强当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他的身形动作却是深深地印在了李强的脑子里。现在,他终于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发布在兴奋的同时,李强对林清雅的佩服和尊敬也增加了一分。抛开能力不谈,一个女人,为了工作,不惜动用个人的资源,甚至把亡夫的朋友都搬出来了,对事业这么执着的纪检干部,还真是不多见呢。他以前总觉得林清雅尽管还算能干,但毕竟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还不是*学历和背景才能升得这么快?对她做自己的顶头上司,李强的心里暗暗的是有一些不以为然的,可这一次,李强可真的是服了,就凭人家对事业的这种责任心,就要强出自己许多。   发布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人自然都知道李强想起来的是什么了,当下也不奇怪,两个人微笑着看着李强,一瞬间,三个人心里都达成了一种默契,特别是李强,一方面感到自己和蓝、林二人的距离又拉近了,同时也感觉,林清雅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博士那么简单,在她的背后,同样也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李强对这个案子的信心更足了。 第二十一章险兆   就在大冯把手机里的窃听器导线剪断的同时,安永江那边一声惊呼:“四哥,窃听中断了。”   发布“会不会是手机没电了?”在技术方面,孙继尧并不内行。   发布“不可能,这种芯片式的窃听器是连接在手机内置电源上的,而且,它消耗的电量极小,即使手机的电池拿掉了,窃听器依然可以工作很长时间,不可能突然断电,而且,芯片的抗震能力远强于手机本身,就算是手机摔坏了,也不大可能会影响芯片的工作。”显然,安永江对自己的设计装配是信心十足的。   发布“那是怎么回事?”说的一朵花似的,现在却的的确确是断了信号了,孙继尧当然要问个清楚。   发布“两种可能。一种是意外情况,比如,手机进水了,导致主板短路,可能会使窃听器失灵,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还有一种就是,被他们发现了,把手机里的窃听器拆了。”安永江有点沮丧。   发布“你觉得是哪一种可能?”   发布“当然是被拆了。如果是进水了至少会有动静,比如掉进水里或是沾了水,那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但是,我之前除了听到电视机的声音,就什么也听不到了,说明他们有人在电视机前把东西给拆了。”安永江分析得和事实完全一样。   发布“那是不是说明对方要比我们的技术力量要强?”这是孙继尧担心的问题。   发布“那倒未必,如果我们被别人窃听,拆一个窃听器,我们也同样可以做到。防备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只怕想不到,不怕做不到,如果对方想到被窃听了,那怎么样都能查出来,就算是一个技术比较好的手机修理工,也完全可以把东西找到并且拆掉。所以,我在技术上并没有什么好说,但是,可怕的是在于他们为什么会发现被窃听了,这才是问题的要害。这次出去的几个人,都是高手,而且,有了窃听器的引导,跟踪起来就更加容易,在到处都是人的大上海,被发现的机率约等于零。如果这样都有人发现被窃听或是被跟踪,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安永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发布“会是他们自己发现的吗?”   发布“不可能。他们三个人,尽管都很有头脑,但都不是这种技术上的高手,林清雅我们跟过多次了,她从来都没有过反应,只有一次例外,就是老许他们家被盗的前几天;那个蓝煜星在这方面也不是行家,不过,他的防备意识似乎要强一些,曾经被他摆脱过一次,就是他跟钱玉纶在一起去见刘彪的那一次,当时被他瞒过去了,没想到是他,当然,现在是知道了。不过,当时他也是在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警觉性自然要强些,主要是防止被人发现而不是被人跟踪,近一阶段我们开始对他重视以后,倒没有发现他在技术上有什么过人之处,当然,这小子的确是个硬茬,头脑灵活,意志坚定,偏偏又不按常理出牌,林清雅做的事情,现在想来十有**都是他在捣鬼;至于李强嘛,我们对他的实力都很清楚,虽然是个专业的刑警,可在某些方面甚至还不如那个蓝煜星呢。所以,我相信,他们的背后应该有高手。”   发布“这不奇怪。”孙继尧倒是很平静:“你想想,老许他们家被盗那件事,在一宿舍,咱们可是有两个眼线长期在那里盯着,老许家是重点照顾对象,可人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找到了保险柜的地方,而且轻轻松松地把东西拿了出来,表演了一大圈之后又从容不迫地走了,两个特种兵啊,根本没放在人家眼里。这事也给我们敲了敲警钟,别整天觉得咱们有特种兵就老子天下第一了,中国这么大,能人多的是,咱们可一点都马虎不得啊。”   发布“是!”虽然平时称兄道弟的,可孙继尧一旦严肃起来,连安永江也禁不住头上直冒冷汗,这已经是很明确地在批评他轻敌了,同时也有指责他办事不力的意思,安永江怎能不胆战心惊。   发布“不过,发现了就发现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到了这一步了,搞不好是件好事呢。”孙继尧的这句话让安永江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忙问了一句:“这是为什么呀?”   发布孙继尧有点愤愤不平:“要依我的意思,早就想把那个林清雅给做了,如果没有她,咱们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损失。这次他们出去,路上又是个好机会,制造一起车祸,一了百了。可老大不答应,说那个林清雅背景太深,咱们现在的实力还惹不起,动不得。有什么动不得的?不就是个中纪委的下派干部吗!想不惹中纪委就能不惹啦?照这样下去,我看迟早有一天是要碰一下的,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怕他个球?”   发布孙继尧在发牢骚,这种时候,安永江是不便插嘴的,这是他们这些大哥们的事情,自己不小心听到了,那是孙继尧对自己的信任,嘴上说说而已。安永江明白,对大哥,孙继尧行伍出身,心直口快,嘴上有时候会流露出一些不满意,事实上,他们兄弟之间的交情却是结实得像块铁板,一根针都插不进去,如果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仗着和孙继尧相处的时间多一些有了点交情就胡说八道,最后倒霉的可是自己。所以,自己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发布“这一下窃听不了了,你跟那几个人说,让他们最近注意点,别露出什么马脚来。不过,千万不能把人给漏了,要盯住了,毕竟是中国一流的特种兵,还不至于离开了窃听器以后连跟踪都不会了吧。要好好的看看这几个人究竟会不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如果真的让他们发现了什么,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必要的时候,干脆就……咯!”孙继尧伸出手掌,做了一个砍的手势。安永江心领神会,连忙答应了一声:“是!”   发布上海。   发布宾馆的房间里,四个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对大冯的出现,蓝煜星并不觉得十分奇怪,这个人是个性情中人,林清雅只要求到了他,他肯定会善始善终,意识到了林清雅的危险,他也绝不会不闻不问。毕竟,自己对他有再造之恩,这小子不是那种忘本的人,自己也算是善有善报。   发布林清雅心里却是十分的感激,上次大冯帮了她,自己对他并没有任何回报,心下本来就有些过意不去,没想到他会千里迢迢一路保护自己到上海。想到这里,林清雅知道,大冯对自己并没有什么,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林清雅看了一眼蓝煜星,心里若有所思。   发布李强却是刚刚跨进他们这个小***,只有他现在是惊诧莫名。别的不说,自己从事近十来年的刑侦业务,堂堂的s市公安局的局长,也到了可以阅读少数绝密极级文件的档次了,而且又是侦察兵出身,虽然比不上特种部队,但在部队自己也是个正营级的军事主管啊,和那些普通的战士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可让他沮丧的是,到现在,他连这个大冯手上拿的仪器是什么东西都没见过。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一帮人被人跟踪,自己作为一个老侦察兵、刑警,居然连一点点的危机感都没有,而人家不但能看出自己被人跟了,还能判断出被窃听了,甚至连窃听器都给找出来了,这些,本来都应当是自己的职责啊,李强是一边惭愧一边惊讶,这个大冯究竟是什么人物?还有,他还叫林清雅嫂子,显然是跟她老公有交情,这个只有三十岁的女纪委书记的老公不知道又是何方神圣啊?李强一头雾水。   发布“那些跟着咱们的,都是些什么人?”蓝煜星很自然地问大冯,把这一点搞清了,甚至能把那几个给抓起来,那一切都好办了。   发布蓝煜星这一问不要紧,却让大冯心里一惊。这个小伙子,文质彬彬的样子,显然是林清雅或是这位李局长的跟班。在他看来,他应该是三个人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可这一张嘴,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这份从容,这份气度,这不经意中流露出的和他的年龄、资历极不相称的老练,倒和从前的范大哥有七分相似,这不由得让大冯开始对他另眼相看,回答问题的时候态度也多了一分尊重。   发布“老实说,我也没大看清楚他们的面貌。不过,我知道有两辆车,挂的既不是上海的牌照,也不是你们j省的牌照,甚至两辆车都不是一个地方的车牌。你们知道的,凡是跟踪的高手,必定也是反跟踪的高手,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跟着你们,并没有在意,后来发现,一路上,这两辆车在路上虽然不是紧跟着你们,但有时快有时慢,有时落后个十来公里,有时候又会赶得近一些,因为我和你们的距离比较稳定嘛,这两辆车一会跑在我前面一会跑在我后面,就引起我的注意了。当时就有些怀疑。到了上海我就可以确定了,他们几乎和你们走的完全是一样的路线,而且,也不敢像在路上那样拉开那么大的距离了,所以我确定,这两辆车必定是跟着人们来的。”大冯一口气说了他发现蓝煜星他们被人跟踪的经过。   发布“是两辆什么车子?”问话的是李强。   发布“一辆黑色的桑塔那两千,还有一辆白色的普桑,车子都不怎么样,但车况很好。我来的时候开的是一辆宝马,不过,这车子比较扎眼,我担心他们会注意到我,到了上海,确定你们的住地以后,我连忙换了一辆别克,这车子在上海比较普遍,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这段时间我和他们丢了一段时间。后来,我一直在你们住的地方这一段路上转悠,终于又被我发现了,老实说,如果他们也换辆车,我还真认不出来。不过,后来想想,他们的两辆车上可能有监听和传送设备,想换也不是那么容易。”   发布听了大冯的话,林清雅心里更是感激,没想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仅仅是因为他的关系,便可以对自己如此尽心尽责。李强的惊讶却又多了一分,他进一步肯定,眼前的大冯不是凡人,不但开着宝马,而且,在上海这样的地方可以说换车就换车,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发布“那你有没有看到他们的人?或是知不知道他们住什么地方?”蓝煜星进一步探寻。   发布“没有。”大冯顿了一顿:“他们是两辆车,到了上海以后,便开始轮流值班了,一辆在你们附近转,有时也会找个停车场停下来,但人不下车。另一辆不知所踪,过几个小时,另一辆来了,这一辆又离开。老实说,我担心他们会对嫂子不利,所以不敢离开太远,如果我去跟另外一辆车的话,相信会找到他们在上海的巢穴,但我没敢冒那个险。我也是太大意了,这次就一个人来,也没带个助手。”蓝煜星清楚,这事的确不能怪大冯,他一个人实在是势单力孤了。而且,很显然他来上海的主要目的是保护林清雅而不是来破案,目的不同,重点当然也就不同。李强想的却是:这人还有助手?究竟是干什么的?难道是传说中的私家侦探?   发布“当然,也不是一点都没看到。我和他们会过两次车,每辆车上坐着两个人,但隔着玻璃,看不清楚,只能看出都是男性,年龄不会太大,都戴着墨镜。”大冯正说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接开来一听,蓝煜星能看出,他的表情既焦急又凝重,嘴上在说:“好,我连夜赶回去。”   发布放下电话,大冯一脸的歉意:“嫂子,看来我这几天不能继续保护你了,我母亲病重,很危险,已经送医院了,我现在就要回家看看去。不过,根据我一天的观察,这两帮人的目的主要是跟踪和监听,应该不会对你们有进一步的不利了,否则,路上行动比进入上海以后要方便得多。现在你们也知道被监听了,而且窃听器也被我给剪了。看得出来,李局长也是行家,这位老弟也十分机警干练,你们又带着家伙,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事的。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要不就先回去,等我回来再说。如果需要查什么的话,干脆交给我好了,兴许我比你们直接去办更方便呢。”走之前,大冯还是想得十分周到。   发布“嗯,谢谢你了大冯,这儿应该没什么事,阿姨的身体要紧,你抓紧时间回去吧。”林清雅本来就有点过意不去,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人家,只有充满感激地劝大冯赶快回去。   发布“那好吧,嫂子您保重,我先走啦。”在这样紧急的时刻,大冯对林清雅的尊敬和关心溢于言表,最后又关照了一句,这才和蓝煜星、李强握手告别,急匆匆地离开房间,头也不回地去了。   发布等大冯走了以后,几个人重新坐下来。看出李强心里有疑问,林清雅也不瞒他:“李局长,这个大冯是我老公的朋友,曾经在国家安全部工作过,可以算是个超级间谍了,同时也是个神偷,我老公帮过他不少忙。在s市的时候,我也请他帮过忙,没想到他这么尽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把李强拉上这条船了,林清雅也不打算瞒他太多。   发布“我想起来了!”李强一拍自己的大腿:“不错,就是他!”李强刚才在看着大冯的时候,总觉得他的身形有点熟悉,林清雅的一句神偷提醒了他。可不是嘛!许昌平家的案子出来以后,当时很多刑警都在场,拍下录相带和不少照片带回去分析,李强也认真地看了。不过,因为是晚上,尽管用的是红外设备,因为大冯包裹得十分严实,李强当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他的身形动作却是深深地印在了李强的脑子里。现在,他终于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发布在兴奋的同时,李强对林清雅的佩服和尊敬也增加了一分。抛开能力不谈,一个女人,为了工作,不惜动用个人的资源,甚至把亡夫的朋友都搬出来了,对事业这么执着的纪检干部,还真是不多见呢。他以前总觉得林清雅尽管还算能干,但毕竟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还不是*学历和背景才能升得这么快?对她做自己的顶头上司,李强的心里暗暗的是有一些不以为然的,可这一次,李强可真的是服了,就凭人家对事业的这种责任心,就要强出自己许多。   发布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人自然都知道李强想起来的是什么了,当下也不奇怪,两个人微笑着看着李强,一瞬间,三个人心里都达成了一种默契,特别是李强,一方面感到自己和蓝、林二人的距离又拉近了,同时也感觉,林清雅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博士那么简单,在她的背后,同样也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李强对这个案子的信心更足了。 二十二章惊奇   大冯走了以后,三个人重新坐了上来,讨论现在已经有的线索和下一步的打算。   发布对一天来的收获,李强简单地向林清雅汇报了一下,然后又汇报了在车上他和蓝煜星两个人的分析和讨论的情况。李强说完之后,林清雅先是对两个人的意见表示赞同,然后问蓝煜星和李强:“你们觉得下一步咱们应该怎么做?”   发布三个人的讨论和在办案点的讨论不同。在办案点的时候,蓝煜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他极少表态,有什么想法也都是提前和林清雅在私下里沟通。现在的这个三人组合性质就不同了,组织观念要谈化许多,但蓝煜星毕竟年轻,所以,他在这种时候选择的是先表态。毕竟如果李强把方案说出来了,合理也就罢了,要是不合理,无论是林清雅还是自己,否定了他的想法,他的面子上都不会太好看;相反,如果是自己处在这种情况下就无所谓了。   发布所以,蓝煜星先提出自己的想法:“咱们在上海的调查还是有收获的,至少可以证明两点:钱大富到上海之前,携带了至少一百万人民币的收购资金,事实上,从他后期经营的情况看,这一百万是远远不够的,估计他的原始资本在五百万到一千万之间;第二,钱大富在上海之所以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让八方快递的企业资产迅速增值并成功转让,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对政策的把握和熟悉,这里面所说的政策,甚至包含着一部分的机密。所以,我想下一步我们的调查重点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对现有的情况作进一步的证实。比如钱大富的资金运作情况,上千万的资金,不可能是现金往来,肯定会有银行留下痕迹,这个我们可以通过公安部门或纪检部门先到p县的有关银行查证,看一下钱大富到p县以后他的资金流向轨迹,这应该不难查。还有就是顺藤摸瓜,向上追溯。钱大富在上海时用的身份证是z省的身份证,我们可以到z省去查一下钱大富在那边的情况,重点是收入情况和后来这个人的流动情况,对我们当初的疑问作进一步的探究。我的意见完了。”   发布听完蓝煜星的话,林清雅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了李强:“李局长,您认为呢?”   发布“可以。”李强的态度十分明朗,但他也补充了自己的意见:“由于时间比较紧,只有十天,我想下一步咱们是不是可以兵分两路,我在上海继续查证钱大富的资金往来情况,林书记,你可以和小蓝还有杨师傅他们秘密到z省去,一来可以摆脱他们的跟踪。虽说他们不至于有什么过激措施,但我们还是要以防万一,林书记离开上海也安全些,二来我在上海有警官身份活动起来也比较方便,你们看怎么样?”   发布对李强的方案,蓝煜星有些犹豫,李强考虑得周到,可现在蓝煜星所关心的最大的问题实际上还是林清雅的安全问题,对方的手段他是有所领教了,杀人灭口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不需要下太大的决心的。但是,李强的方案在目前的情况下,的确又是最合适的方案。为防万一,蓝煜星只好说:“李局长的方案没问题,的确,现在继续在上海活动的危险性要大于在z省活动的危险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想,咱们带把枪吧,李局长,你们来的时候带枪了吗?”   发布“带了,带了两把,我和小王都带了。”   发布“那就好办了。林书记是市政法委书记,是有持枪资格的,虽说持枪证没有办下来,只要公安局可以提供证明就没什么。你们这次不是带了一些盖了章的空白信笺纸和介绍信嘛,可以给林书记开一个临时持枪证明,就说是因为公务需要,临时持枪,持枪证正在办理之中,这样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另外,我想咱们明天早上两点钟就上路,那几个窃听的家伙应该不会在深夜两点还在这里监视咱们吧。不过,就算他监视也不怕,以前是因为不知道情况,现在既然知道了,防备他们就容易多了。”蓝煜星一口气说出来他的好几条防备措施。   发布“是不是太紧张了点?”见蓝煜星如此小心,林清雅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感激之余,却感觉蓝煜星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发布“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坏事。另外,你们走的时候,我们晚上可以送你们一程,一来照顾下,二来也顺便看一下究竟有没有人跟踪,如果他们真的敢跟,我就不信我发现不了。”在蒙受了被人监听而无所觉察的奇耻大辱之后,李强心里是一百个不服气。   发布“不过有一点,”李强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们会不会想到你们会到z省去调查,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的防备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发布“他们怎么会知道咱们会去z省调查啊,今天我们讨论的时候不会再有窃听了吧。如果钱大富没有问题,他们又干嘛要提前到z省去防备我们呢,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了,大家先休息下,还有几个小时就上路了。蓝煜星,你跟老杨打个招呼,让他提前休息好,半夜上路别犯困,老杨年龄大了,精力不太好,也不容易。”林清雅平时在机关里可不大敢轻易说出这样的话。办公室主任如果听书记说驾驶员的精力不好,年龄大,那还不马上把人给换了啊。林清雅对老杨是有感情的。她孤身一人来到s市,举目无亲,无依先*,虽然有一个蓝煜星,那种关系却一直是若即若离,如果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两个人倒是回避的时候多,接触的时候少。   发布这半年多来,跟随在林清雅身边时间最久的,也就是老杨了。别人看到的是林清雅美丽、精明、能干的一面,看到的是她年纪轻轻就做了市纪委书记、市委常委的光辉一面,却没人知道她内心的苦楚。当然,林清雅对老杨不可能谈什么心理话,但老杨心细,又极富同情心,他能感觉得出来,自己服务的这个女孩儿领导其实是很不快乐的。每每她一个人做在后车座上的时候,老杨都能看见她双眼出神,满脸忧郁,丝毫没有普通年轻女子活泼快乐的一面。后来,老杨知道,原来这个年轻的林书记原来是个寡妇。老杨是过来人,知道林清雅的苦,对她的感觉逐步由尊敬转向同情进而转向怜惜,对她的照顾也更是尽心。感情这东西是很奇怪的,有很强的互动性。老杨对她的照顾,和普通驾驶员对领导的巴结奉承完全不同,林清雅也自然感觉得来,两个人虽然很少说什么,可都是心照不宣,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象是父女。如果不是因为林清雅是领导干部,依老杨的脾气,搞不好早就认她了干女儿了。   发布深夜两点,即便是喧嚣的大上海,也安静了许多。和白天的拥挤相比,这时候的马路显得空旷而宽阔,两辆轿车徐徐地从宾馆的停车场滑出,驶上了街道,很快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上了高架。李强的帕萨特断后,老杨的奥迪a6前冲,因为要监视后面的车辆,李强让驾驶员把车子开得慢一些,两辆车的距离便渐渐拉开,很快就脱离了视线之外。过了二十分钟,李强感觉后面没什么动静,便又开始加速,堪堪到了高速的入口处,李强看到前面老杨的车子正在过收费站。   发布“局长,咱上去吗?”驾驶员小王知道这一趟是送人,所以,他需要请示一下李强是不是要上高速。   发布“上去,再送两百公里,开慢点。八十可以了。”李强还是不放心。   发布“好嘞!”驾驶员答应了一声,也把车子向高速公路的出口处驶去。   发布三个小时很快过去了,李强的车子早已经驶进了z省的腹地了,前面,就是z省的省会h州市了,这三个小时,李强一直在注意着每一辆超过他们的车子,多年的侦察经验告诉李强,一些高明的跟踪者,并不总是跟在后面的,他们有时候反而会跑到前面去候着。但是,李强始终没有发现大冯所说的那两辆车出现,如果他们没有换车的话,应该是没有跟过来了。到了h州境内,李强便说:“小王,咱们从h州下高速,然后到h州市区绕半个小时再回来。”李强的想法是,如果有车跟踪,自己是两辆车,他们只要咬住后面的一辆就行了,现在,林清雅他们应该已经在一百公里开外了,他们要跟,也只会跟着自己,现在自己下了高速,对方也会跟自己下去,不如晕他们一圈再说。在李强的心里,这个假想的跟踪者始终是存在的。他并不认为这两组人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发布再说蓝煜星他们,就在李强进入h州市区的时候,老杨的车子已经驶入了z省的中南部。蓝煜星心中感慨无限。因为这个地方而感慨的,绝对不止蓝煜星一个,全国的地方干部,省一级的,市一级的,县一级的,甚至是乡镇一级的,都在为这个地方而感慨,他们想不通,这个地方究竟是凭什么富起来的?   发布z南和z北不同。z北地处长江三洲,这里和j省的j南一样,是传统的渔米之乡,h州和s州并称人间天堂,并不奇怪。原因很简单,这一块地方,的确是一块宝地,自古就是渔米之乡,人民生活富足,文化积淀深厚。从鸦片战争开始,中华民族开始了她一百多年的苦难,这个地区自然也不会例外,但是,和其它地方不同的是,因为这个地区是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前沿,随着中国渐渐地半殖民地、半封建化,这个地区又成了列强掠夺中国的中转站,大量的西方工业品从此输入了内地,又有无数的资源由此被送到了国外,煤炭,矿古,木材……上海,这冒险家的乐园,超过一半的人口倒是从这个地方出去的。所以,和上海一样,这个地区开始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繁荣。一百多年的苦难过去之后,整个中国被掠夺得一穷二白,如果说在这里还留下来一点点财富,那就是,这块地方的人在经历了百年的苦难洗礼之后开始由农业社会进入了工商业社会,传统的文化优势和现代的市场意识一旦结合在一起,使这里不但在中国最苦难深重的时代也能产生一批民族资本家,解放以后,长三角地区的人们也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走向了全国,走向了各个行业,特别是在知识界和工商界,常常可以看到操着带着吴方言味道普通话的学者和商人的声音,他们的语言永远是软软糯糯的,他们的气质永远是文文静静的,可是,他们究竟对中国的发展起到了多大作用,谁也无法给出一个正确的估价。   发布可是,蓝煜星他们车轮下的这块z南的土地不同。和z南相比,这里更象是一块未开化的蛮荒之地。这里只有很少的土地,而且非常贫瘠,产出的粮食根本养活不了这个地方所产出的人口,于是,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去讨一口饭吃。中国这么大,却并不富裕,又有哪里的钱是容易挣的?自古人离乡贱物让乡贵,他们的身体又十分瘦弱,只有去做一些别人不能做的不会做的不敢做的不想做的事情,然后才能再从别人的饭碗里分出一口属于自己的。   发布于是,有的拿起了修鞋刀,干出鞋匠;有的人拿起了剪刀,成了裁缝;有的人拿起了剃头刀,成了理发师;有的人瓦刀,成了建筑工。慢慢的,他们的视野开阔了,胆子大了,他们开始不安份了,很多人回到了家乡,开始用自己的手艺、用自己的技术去赚一些不义之财了,这里,渐渐成了全国知名的造假中心。一时间,提起w州人,全国人民都会痛骂。   发布也许是骂声让w州人脸红了,惭愧了,他们开始改邪归正了。心态变了,可他们敢闯敢试、敢为人先的性格和意识没有变,那时候,中国的制造市场正在由卖方市场向买方市场转变,经过前期的十分艰辛的经营经验和略显肮脏的资本积累,他们拿住了卖方市场最后的尾巴。财富总是向优势资本的集聚的马太效应也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w州人真的富了。昔日的修鞋匠成了鞋厂的老板,昔日的裁缝成了服饰公司的老总,昔日的理发师成了休闲娱乐业的大享,昔日的泥瓦匠成了房地产业的巨头。而且,他们在财富上开疆拓土的愿望从来没有改变过,今天z商的风头,早已超过了中国历史曾有过的徽商、晋商的辉煌,他们在全国各地办厂,在各大城市炒房,到西藏四川的峡谷中修水电,到新疆的沙漠里采石油,同时走向了欧洲,美洲,甚至还有硝烟未散的阿富汗、伊拉客……据说,每七个w州人之中,就有一个老板,这个数字,让全中国人都张大的嘴巴。   发布此时,蓝煜星他们正行走在这片土地上。这里,似乎不大分得清哪里是农村,哪里是城镇,什么是民房,什么是厂房,什么是居所,什么是商铺。这里的企业经营者,有点像封建时期的地主,他们干起活来,并不比长工差,如果你看到一个汗流夹背的装卸工,也不要轻视他,搞不好,这个人才是这个资产上千万的企业的主人。   发布蓝煜星的意识还在随着车轮流淌,却被林清雅打断了:“y县到了,咱们先去哪儿?”   发布“哦,这里有详细的地址,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有没有变更,我先下车问问看吧。”   发布蓝煜星下了车子,问一个人,回答说:不好意思,我也是外地人,不知道你说的地方。问两个人,还是同样的回答。蓝煜星无奈,只好找了一个老人,这应该不是外来打工的了,可他却听不懂蓝煜星的普通话,也认不了蓝煜星提供的地址上的字。费了好大的力气,蓝煜星终于问对了人,还好,钱大富户口所在地的地名并没有改变,只是离他们现在的地方远了一些,还有几十公里。   发布回到车上,蓝煜星一行按照别人指的方向,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一个小村落。这里,就是钱大富当初的暂住地。   发布这个村庄,相对要闭塞一些,也没有一路上所见的那么多的工厂和店面,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村庄依然很富裕,多数的人家居住的都是那种新起的小洋楼。蓝煜星他们下车,村落里忽然来了这一对外形非常出众的男女,好奇的人们开始走出了家门,看看这一对洋气的城里人究竟是来做什么。不过,村子里的人并没有男性的壮年,连正当盛年的女性都很少,大多一些老人和孩子。   发布蓝煜星和林清雅正要找个人问一下,他们想到这个村的村干部,却听到了一个令他们无比惊讶的声音:“你是,你是s市的林书记!”   发布 二十二章惊奇   大冯走了以后,三个人重新坐了上来,讨论现在已经有的线索和下一步的打算。   发布对一天来的收获,李强简单地向林清雅汇报了一下,然后又汇报了在车上他和蓝煜星两个人的分析和讨论的情况。李强说完之后,林清雅先是对两个人的意见表示赞同,然后问蓝煜星和李强:“你们觉得下一步咱们应该怎么做?”   发布三个人的讨论和在办案点的讨论不同。在办案点的时候,蓝煜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他极少表态,有什么想法也都是提前和林清雅在私下里沟通。现在的这个三人组合性质就不同了,组织观念要谈化许多,但蓝煜星毕竟年轻,所以,他在这种时候选择的是先表态。毕竟如果李强把方案说出来了,合理也就罢了,要是不合理,无论是林清雅还是自己,否定了他的想法,他的面子上都不会太好看;相反,如果是自己处在这种情况下就无所谓了。   发布所以,蓝煜星先提出自己的想法:“咱们在上海的调查还是有收获的,至少可以证明两点:钱大富到上海之前,携带了至少一百万人民币的收购资金,事实上,从他后期经营的情况看,这一百万是远远不够的,估计他的原始资本在五百万到一千万之间;第二,钱大富在上海之所以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让八方快递的企业资产迅速增值并成功转让,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对政策的把握和熟悉,这里面所说的政策,甚至包含着一部分的机密。所以,我想下一步我们的调查重点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对现有的情况作进一步的证实。比如钱大富的资金运作情况,上千万的资金,不可能是现金往来,肯定会有银行留下痕迹,这个我们可以通过公安部门或纪检部门先到p县的有关银行查证,看一下钱大富到p县以后他的资金流向轨迹,这应该不难查。还有就是顺藤摸瓜,向上追溯。钱大富在上海时用的身份证是z省的身份证,我们可以到z省去查一下钱大富在那边的情况,重点是收入情况和后来这个人的流动情况,对我们当初的疑问作进一步的探究。我的意见完了。”   发布听完蓝煜星的话,林清雅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了李强:“李局长,您认为呢?”   发布“可以。”李强的态度十分明朗,但他也补充了自己的意见:“由于时间比较紧,只有十天,我想下一步咱们是不是可以兵分两路,我在上海继续查证钱大富的资金往来情况,林书记,你可以和小蓝还有杨师傅他们秘密到z省去,一来可以摆脱他们的跟踪。虽说他们不至于有什么过激措施,但我们还是要以防万一,林书记离开上海也安全些,二来我在上海有警官身份活动起来也比较方便,你们看怎么样?”   发布对李强的方案,蓝煜星有些犹豫,李强考虑得周到,可现在蓝煜星所关心的最大的问题实际上还是林清雅的安全问题,对方的手段他是有所领教了,杀人灭口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不需要下太大的决心的。但是,李强的方案在目前的情况下,的确又是最合适的方案。为防万一,蓝煜星只好说:“李局长的方案没问题,的确,现在继续在上海活动的危险性要大于在z省活动的危险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想,咱们带把枪吧,李局长,你们来的时候带枪了吗?”   发布“带了,带了两把,我和小王都带了。”   发布“那就好办了。林书记是市政法委书记,是有持枪资格的,虽说持枪证没有办下来,只要公安局可以提供证明就没什么。你们这次不是带了一些盖了章的空白信笺纸和介绍信嘛,可以给林书记开一个临时持枪证明,就说是因为公务需要,临时持枪,持枪证正在办理之中,这样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另外,我想咱们明天早上两点钟就上路,那几个窃听的家伙应该不会在深夜两点还在这里监视咱们吧。不过,就算他监视也不怕,以前是因为不知道情况,现在既然知道了,防备他们就容易多了。”蓝煜星一口气说出来他的好几条防备措施。   发布“是不是太紧张了点?”见蓝煜星如此小心,林清雅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感激之余,却感觉蓝煜星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发布“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坏事。另外,你们走的时候,我们晚上可以送你们一程,一来照顾下,二来也顺便看一下究竟有没有人跟踪,如果他们真的敢跟,我就不信我发现不了。”在蒙受了被人监听而无所觉察的奇耻大辱之后,李强心里是一百个不服气。   发布“不过有一点,”李强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们会不会想到你们会到z省去调查,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的防备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发布“他们怎么会知道咱们会去z省调查啊,今天我们讨论的时候不会再有窃听了吧。如果钱大富没有问题,他们又干嘛要提前到z省去防备我们呢,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了,大家先休息下,还有几个小时就上路了。蓝煜星,你跟老杨打个招呼,让他提前休息好,半夜上路别犯困,老杨年龄大了,精力不太好,也不容易。”林清雅平时在机关里可不大敢轻易说出这样的话。办公室主任如果听书记说驾驶员的精力不好,年龄大,那还不马上把人给换了啊。林清雅对老杨是有感情的。她孤身一人来到s市,举目无亲,无依先*,虽然有一个蓝煜星,那种关系却一直是若即若离,如果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两个人倒是回避的时候多,接触的时候少。   发布这半年多来,跟随在林清雅身边时间最久的,也就是老杨了。别人看到的是林清雅美丽、精明、能干的一面,看到的是她年纪轻轻就做了市纪委书记、市委常委的光辉一面,却没人知道她内心的苦楚。当然,林清雅对老杨不可能谈什么心理话,但老杨心细,又极富同情心,他能感觉得出来,自己服务的这个女孩儿领导其实是很不快乐的。每每她一个人做在后车座上的时候,老杨都能看见她双眼出神,满脸忧郁,丝毫没有普通年轻女子活泼快乐的一面。后来,老杨知道,原来这个年轻的林书记原来是个寡妇。老杨是过来人,知道林清雅的苦,对她的感觉逐步由尊敬转向同情进而转向怜惜,对她的照顾也更是尽心。感情这东西是很奇怪的,有很强的互动性。老杨对她的照顾,和普通驾驶员对领导的巴结奉承完全不同,林清雅也自然感觉得来,两个人虽然很少说什么,可都是心照不宣,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象是父女。如果不是因为林清雅是领导干部,依老杨的脾气,搞不好早就认她了干女儿了。   发布深夜两点,即便是喧嚣的大上海,也安静了许多。和白天的拥挤相比,这时候的马路显得空旷而宽阔,两辆轿车徐徐地从宾馆的停车场滑出,驶上了街道,很快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上了高架。李强的帕萨特断后,老杨的奥迪a6前冲,因为要监视后面的车辆,李强让驾驶员把车子开得慢一些,两辆车的距离便渐渐拉开,很快就脱离了视线之外。过了二十分钟,李强感觉后面没什么动静,便又开始加速,堪堪到了高速的入口处,李强看到前面老杨的车子正在过收费站。   发布“局长,咱上去吗?”驾驶员小王知道这一趟是送人,所以,他需要请示一下李强是不是要上高速。   发布“上去,再送两百公里,开慢点。八十可以了。”李强还是不放心。   发布“好嘞!”驾驶员答应了一声,也把车子向高速公路的出口处驶去。   发布三个小时很快过去了,李强的车子早已经驶进了z省的腹地了,前面,就是z省的省会h州市了,这三个小时,李强一直在注意着每一辆超过他们的车子,多年的侦察经验告诉李强,一些高明的跟踪者,并不总是跟在后面的,他们有时候反而会跑到前面去候着。但是,李强始终没有发现大冯所说的那两辆车出现,如果他们没有换车的话,应该是没有跟过来了。到了h州境内,李强便说:“小王,咱们从h州下高速,然后到h州市区绕半个小时再回来。”李强的想法是,如果有车跟踪,自己是两辆车,他们只要咬住后面的一辆就行了,现在,林清雅他们应该已经在一百公里开外了,他们要跟,也只会跟着自己,现在自己下了高速,对方也会跟自己下去,不如晕他们一圈再说。在李强的心里,这个假想的跟踪者始终是存在的。他并不认为这两组人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发布再说蓝煜星他们,就在李强进入h州市区的时候,老杨的车子已经驶入了z省的中南部。蓝煜星心中感慨无限。因为这个地方而感慨的,绝对不止蓝煜星一个,全国的地方干部,省一级的,市一级的,县一级的,甚至是乡镇一级的,都在为这个地方而感慨,他们想不通,这个地方究竟是凭什么富起来的?   发布z南和z北不同。z北地处长江三洲,这里和j省的j南一样,是传统的渔米之乡,h州和s州并称人间天堂,并不奇怪。原因很简单,这一块地方,的确是一块宝地,自古就是渔米之乡,人民生活富足,文化积淀深厚。从鸦片战争开始,中华民族开始了她一百多年的苦难,这个地区自然也不会例外,但是,和其它地方不同的是,因为这个地区是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前沿,随着中国渐渐地半殖民地、半封建化,这个地区又成了列强掠夺中国的中转站,大量的西方工业品从此输入了内地,又有无数的资源由此被送到了国外,煤炭,矿古,木材……上海,这冒险家的乐园,超过一半的人口倒是从这个地方出去的。所以,和上海一样,这个地区开始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繁荣。一百多年的苦难过去之后,整个中国被掠夺得一穷二白,如果说在这里还留下来一点点财富,那就是,这块地方的人在经历了百年的苦难洗礼之后开始由农业社会进入了工商业社会,传统的文化优势和现代的市场意识一旦结合在一起,使这里不但在中国最苦难深重的时代也能产生一批民族资本家,解放以后,长三角地区的人们也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走向了全国,走向了各个行业,特别是在知识界和工商界,常常可以看到操着带着吴方言味道普通话的学者和商人的声音,他们的语言永远是软软糯糯的,他们的气质永远是文文静静的,可是,他们究竟对中国的发展起到了多大作用,谁也无法给出一个正确的估价。   发布可是,蓝煜星他们车轮下的这块z南的土地不同。和z南相比,这里更象是一块未开化的蛮荒之地。这里只有很少的土地,而且非常贫瘠,产出的粮食根本养活不了这个地方所产出的人口,于是,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去讨一口饭吃。中国这么大,却并不富裕,又有哪里的钱是容易挣的?自古人离乡贱物让乡贵,他们的身体又十分瘦弱,只有去做一些别人不能做的不会做的不敢做的不想做的事情,然后才能再从别人的饭碗里分出一口属于自己的。   发布于是,有的拿起了修鞋刀,干出鞋匠;有的人拿起了剪刀,成了裁缝;有的人拿起了剃头刀,成了理发师;有的人瓦刀,成了建筑工。慢慢的,他们的视野开阔了,胆子大了,他们开始不安份了,很多人回到了家乡,开始用自己的手艺、用自己的技术去赚一些不义之财了,这里,渐渐成了全国知名的造假中心。一时间,提起w州人,全国人民都会痛骂。   发布也许是骂声让w州人脸红了,惭愧了,他们开始改邪归正了。心态变了,可他们敢闯敢试、敢为人先的性格和意识没有变,那时候,中国的制造市场正在由卖方市场向买方市场转变,经过前期的十分艰辛的经营经验和略显肮脏的资本积累,他们拿住了卖方市场最后的尾巴。财富总是向优势资本的集聚的马太效应也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w州人真的富了。昔日的修鞋匠成了鞋厂的老板,昔日的裁缝成了服饰公司的老总,昔日的理发师成了休闲娱乐业的大享,昔日的泥瓦匠成了房地产业的巨头。而且,他们在财富上开疆拓土的愿望从来没有改变过,今天z商的风头,早已超过了中国历史曾有过的徽商、晋商的辉煌,他们在全国各地办厂,在各大城市炒房,到西藏四川的峡谷中修水电,到新疆的沙漠里采石油,同时走向了欧洲,美洲,甚至还有硝烟未散的阿富汗、伊拉客……据说,每七个w州人之中,就有一个老板,这个数字,让全中国人都张大的嘴巴。   发布此时,蓝煜星他们正行走在这片土地上。这里,似乎不大分得清哪里是农村,哪里是城镇,什么是民房,什么是厂房,什么是居所,什么是商铺。这里的企业经营者,有点像封建时期的地主,他们干起活来,并不比长工差,如果你看到一个汗流夹背的装卸工,也不要轻视他,搞不好,这个人才是这个资产上千万的企业的主人。   发布蓝煜星的意识还在随着车轮流淌,却被林清雅打断了:“y县到了,咱们先去哪儿?”   发布“哦,这里有详细的地址,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有没有变更,我先下车问问看吧。”   发布蓝煜星下了车子,问一个人,回答说:不好意思,我也是外地人,不知道你说的地方。问两个人,还是同样的回答。蓝煜星无奈,只好找了一个老人,这应该不是外来打工的了,可他却听不懂蓝煜星的普通话,也认不了蓝煜星提供的地址上的字。费了好大的力气,蓝煜星终于问对了人,还好,钱大富户口所在地的地名并没有改变,只是离他们现在的地方远了一些,还有几十公里。   发布回到车上,蓝煜星一行按照别人指的方向,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一个小村落。这里,就是钱大富当初的暂住地。   发布这个村庄,相对要闭塞一些,也没有一路上所见的那么多的工厂和店面,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村庄依然很富裕,多数的人家居住的都是那种新起的小洋楼。蓝煜星他们下车,村落里忽然来了这一对外形非常出众的男女,好奇的人们开始走出了家门,看看这一对洋气的城里人究竟是来做什么。不过,村子里的人并没有男性的壮年,连正当盛年的女性都很少,大多一些老人和孩子。   发布蓝煜星和林清雅正要找个人问一下,他们想到这个村的村干部,却听到了一个令他们无比惊讶的声音:“你是,你是s市的林书记!”   发布 第二十三章迷茫   这一声问候,似乎有点狐疑,有点怯懦,但是,听在林清雅和蓝煜星的耳朵里却像炸雷一般,两个人惊诧了,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这个地处发达地区同时又有点闭塞的小山村,居然有人会认出他们,实在是太意外了。   发布“林书记,你们是为杨鹰的事情来的吗?凶手抓住了吗?杨鹰死得冤啊,你们一定要为他报仇啊。”女人控制着她的情绪,尽可能不哭出来。她的这一句话,却让蓝煜星顿时反应了过来:“你是……杨鹰的……”显然,这个人是杨鹰的亲属,也许是他的妻子,也许是他的姐姐,蓝煜星不好贸然猜测。不过,蓝煜星清楚,杨鹰虽然也是这个z省w州市人,却不是y县的,离这个地方不远,还有一段距离,而这位看似他的妻子的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蓝煜星还需要弄清楚。   发布“林书记,这位领导小兄弟,我叫吕阿菊,是杨鹰的老婆。上一次在s市开庭的时候,我也去了,那天林书记你站出来说话,你这么年轻漂亮就当上了这么大的领导,怪显眼的,我就认识你了。刚才你们下来的时候我还怕是认错了人了呢,又看到这位小兄弟,挺面熟的,就想起来了,那天出事的时候他也站在你身边,是你的马仔吧!?”这个女人说没见过世面可能也听老公说过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就以为政府机关里和生意场上一样,像蓝煜星这样给林清雅做部下兼秘书的,到她嘴里可就成了马仔了。不过,的确也像。   发布林清雅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她可不敢把蓝煜星当成自己的马仔,连忙解释道:“大姐,她不是我的马仔,是我的同事。”   发布“哦!”吕阿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以为林书记这么年轻就当了这么大的干部,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这位小兄弟比你还年轻,也当了和你一样大的官。”在吕阿菊心目中,既然是同事,那就是一样大的干部。   发布“大姐,我不是官,林书记是我的领导。”见吕阿菊这么说,蓝煜星有些不好意思,随口解释了一句。   发布“那就是马仔嘛。你们这些当干部的,说话怎么就这么不干脆呢。”吕阿菊愤愤然。明明是马仔,还非得说是同事,说他们是同事,又不承认了,这些当官的花花肠子太多。好像本地的干部也是一样的,就喜欢说些和事实不一样的话,当官就当官,当官发财,天经地义,可干部非得说他们是在为人民服务,成了服务员了,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当官的人不大好相处,这是两句话以后吕阿菊得出的结论。   发布多说无益,不过,不管怎么说,遇到了一个熟人,熟人好办事,蓝煜星今天的运气不错,比想象中要顺利,便把握住时机对吕阿菊说:“吕大姐,我们这次来,的确是想了解一些情况,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你看成嘛?”   发布“客气什么嘛,到我家里好了,走吧。”办起事情来,吕阿菊倒是十分干脆果断。就这样,蓝煜星和林清雅陪着吕阿菊在前面走,老杨开着车子在后面慢慢地跟着。不一会,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是一栋两层小楼,和其它人家相比,这栋楼稍微显得陈旧了点,不过,长期在农村生活的蓝煜星清楚,房子旧,并不代表这家的经济条件不好,有时候很有可能正好相反,因为他们家的楼房盖得比其他人家都要早一些。老杨把车子停在门外,任他们进去,自己就在车上候着。   发布进了院子,也是十分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子的走廊上还堆着一些农具。吕阿菊推开正门,蓝煜星看到,这是一栋三间两层的小楼,底下正中是客厅,正对门是个香案,墙上贴着一幅观音菩萨的画像,两边是一副对联,上联是:誓愿宏深,处处现身说法;下联是:慈悲广大,时时救苦寻声。正对着画像,是一个香炉,里面点了三枝香。从对联的内容看,这和一般生意人求财祈福的意思并不合拍,反而是表达着一种求平安、脱苦海的意愿,联想到杨鹰,这副对联和他们家倒是十分的合拍。   发布听见有动静,里面传来了一个苍老的男声:“谁呀?”   发布“爸,是我,来客人了,是从s市来的干部。”吕阿菊回答着。   发布“哦,来客人了,也不招呼一声。”老人在责备着,这声音听起来精神还不错,充满了一家之长的威信。紧接着,通往里屋一扇门就打开了,出来一个老人,看样子有七十岁上下,精瘦精瘦的,不过,精神状态还好,衣着打扮也有点特色,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装,衣服已经有些旧了,但很干净也很挺括,上衣袋口插着两支钢笔,这是七八十年代知识分子和干部的代表性打扮。   发布吕阿菊见老人出来了,连忙作介绍:“爸,这是s市来的林书记。”   发布“吕老伯您好,我是s市纪律检察委员会的,姓林,您叫我小林就行了。这是蓝科员。”见吕阿菊介绍得并不周全,连忙作进一步的自我介绍,并且毕恭毕敬地上来和吕阿菊的父亲握手。   发布“林书记蓝科员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请坐请坐。阿菊啊,倒茶。”老头把两个人让到客厅里对面摆放的沙发上,自己做主位,请蓝林二人坐了客位。听着说话的口气有点酸,但酸得还是很得体的,把传统的一套礼节运用的挺好,这让蓝煜星暗自奇怪:看他的女儿,显然没有受过多少的教育,可这个老人却是文质彬彬,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呢?   发布两个人坐下来,吕阿菊上了茶,然后坐到了父亲的身旁。老吕很自然地开口征询两个人的来意:“两位领导不辞劳苦,千里迢迢来到鄙处,不知有何见教?”他表达的方式,还是那种半文不白的语言。   发布“吕老,是这样,这次我陪林书记出来查一个案子,和杨鹰的案子也有关,想了解一下杨鹰在家的情况,另外,我们还想来这里打听一个人。”蓝煜星想,既然撞上门来了,自然也要问一下杨鹰的情况,他有点预感,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搞不好钱大富和杨鹰会有些关系呢。   发布“什么人啊?”老吕撇开杨鹰的情况不谈,先问他们要打听的人。   发布“哦,是这个人,不知您老认不认识?”蓝煜星拿出钱大富的照片,递给了钱老。   发布钱老一看,当即说了一声:“哦,是大富啊。怎么,你们怎么想到到这里了解他的情况?难不成他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   发布“哦,那倒没有,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核实一下,您跟他很熟?”蓝煜星一听老吕说话的口气,就知道这人和钱大富的关系不一般。   发布“这说来话长了,我从头说起吧。”老钱喝了一口茶开始娓娓道来。   发布“钱大富这人可是个好人,虽说长相凶了点,可为人和善,实在,也非常能吃苦,他在我们这个村可是生活了不少年,他走了以后,这么多年了,村子里还有人念叨着他呢。”   发布“哦?您说说!”蓝煜星用询问引导老吕说下去。   发布“说起来有二十五六年了吧。那时候,大富两口子在外面讨生活,挑一个货担,一边收废品,一边卖点针头线脑什么的,到我们这个村的时候,不巧生了病,就在咱们村绊住了,他媳妇不大能干,大富生了病了,女人家也就做不了什么了,就陪着大富住在村东口的一个祠堂里。没想到,他在咱们村这一住,就是二十年啊。”说到这儿,老吕叹了一口气,二十年不是三天五天,可能他在感慨时光的变迁吧。   发布“住了那么久?”蓝煜星不时地插上一句,增添一下老钱说故事的兴致。   发布“可不是!那时候我老头子还没这么老,在村里的小学做校长,说是校长,其实只有几十个学生,三个老师。不过,我有点家传的手艺,识得几样中草药。大富的病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病,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身体的抵抗力差,受了一次风寒,就被击倒了,天天发烧。他们两口子可没什么钱,买点药打个针什么的都很困难。我这人心软,见不得别人受难,就配了点草药给他喝,我们家那个老婆子也很有同情心,每天也煲个汤啊什么的给他送去补一补,过了有半个月,大富的病自然而然也就好了,身体也比原来结实了一些。好了以后,他对我千恩万谢,说以后一定结草衔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然后他们就要走。”   发布“您对他可确实是救命之恩。那他走了吗?”蓝煜星问。   发布“哪里谈得上是什么救命之恩啊,举手之劳而已。不过,那时候我们学校人手也紧,三个人全是老师,也没个校工,上面早希望我们找个校工,打个铃,扫个地,学校的桌子板凳坏了也有人维修一下。后来他想了一想,也就留了下来。”   发布听老人这么一说,蓝煜星对他顿时充满了敬意,这位老人,的确是一个乐善好施的好人啊,不但救了钱大富,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安身之处。   发布“他就在学校做一个校工,能养活一家人吗?”林清雅对这点有些不理解。   发布“那到不完全*做这个。大富这个人挺能干的,所谓*山吃山嘛,咱们村就在山脚上,村口的那座山就是咱们村的,村里就办了一个采石场,他把平时学校里的活计交给他老婆,自己到采石场砸石头。砸石头是重体力活,大富他身体比较瘦,没什么力气,不过,他能吃苦,有股子韧劲,没几天,他的两手全是血泡,可他没有放弃,带了一副手套,继续干。所谓熟能生巧,做什么活都讲究个技巧,一段时间下来,可能他的身子骨也强壮了些,另外,也找到了干活的窍门,无论多大一块石头,他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的纹路,几锤就能把石头给砸碎。村里人都说,这个北方佬的确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老吕的话,忽然让蓝煜星想起了以前谈新权在河西村的事,赤脚拉大车,把脚拉得血淋淋的却不肯停下来,最后居然练出了一双铁脚板,这两个人,还真是有些相似之处。   发布“过了一段时间,大富的媳妇怀孕了,生了个儿子,这孩子在咱们村长到了五岁,快到上学的年龄了吧,就被大富送回老家了,据说是托付给朋友了。”这就对了。这个孩子,应该就是钱玉纶的弟弟了,只是没想到,他还有在z省生活的这么一段经历。   发布“孩子送走了以后,这个村因为没什么土地,有点力气的年轻人都走出去了,成群结队的,干什么的都有,其中也包括我那个女婿,出去做了瓦工。”说到女婿,老吕的神色有点黯然。   发布“您说的是杨鹰?”林清雅很自然地想到了他。   发布“可不是嘛。我这个女婿啊,志大才疏,他们家也奇怪,兄弟三四个,都是哑巴,可能是隔代遗传,就他一个好人。因为家里穷嘛,讨不上媳妇。我老头子呢,就这么一个闺女,不怕您见笑,我这闺女智商可能有点问题,不大开窍,当然啦,也是时好时坏。好在我还是个国家工作人员,拿着点工资,家庭条件不错,后来经人介绍,杨鹰就到我们家做了上门女婿。”   发布话题被引开了,蓝煜星急忙导回来:“钱大富呢?”   发布“大富是我收留的人,和咱们家的关系自然不一般,没有女婿上门的时候,家里的农活倒都是大富两口子在帮着忙活,我们呢,也送他一点粮食,虽说不多,也够他们吃的了。咱们这个地方土地少,一个人只有三分多土地,每家也就是两亩地的样子,犯不着买什么农用机械什么的。村里的青壮年都走了以后,大富也挺精明,在采石场挣了一点,就到城里买了辆手扶拖拉机,每到农忙的时候就帮人家耕种拉打,然后按亩收钱。你别说,还真的被他挣了不少钱。”   发布“他就一直干这个?”以蓝煜星对钱大富的了解,钱大富绝不是那种甘于挣这点小钱的人。   发布“那到没有。”老吕的话果然没有出乎蓝煜星的意料之外:“大富是那种较精明能干的人,老实说,我现在不知道他干什么,但我老早就说,大富这个人,如果能给他一个机会,那他这一辈子,必有大成?”   发布“为什么呀?”蓝煜星很好奇老吕的判断。   发布“我老头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别的没有,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老吕挺得意:“大富这个人,能干,胆子大,对人讲义气,年轻人都愿意跟着他。后来,我女婿回来以后,也挣了点钱,大富就找上了他,两个人合计着要组建一个工程队,出去帮人家盖房子。”   发布老吕一板一眼的叙说下去,却让蓝煜星很是吃了一惊,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钱大富居然和杨鹰是曾经的合作伙伴,这里的关系复杂了。这个案子,从一开始他就判断,杨鹰的身亡,实际上是个替罪羊,纯属是因为孙继尧、许昌平他们想杀周嫒嫒,为了掩盖事实的真相,这才捎带把杨鹰也了结了,没想到,钱大富居然和杨鹰也有这么深的渊源,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   发布林清雅想得和蓝煜星一样,她抬眼望了蓝煜星一下,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是一句话:“难道,这帮人杀杨鹰和周嫒嫒他们是一石二鸟?难道,是因为钱大富的钱财有些来历不明,而其中的底细被杨鹰知道了,然后杀杨鹰灭口?”乱,实在太乱,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的确是有点匪夷所思了。   发布本来蓝煜星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仅仅是为了杀一个周嫒嫒,需要动这么大的干戈吗?以他们的手段,想让周嫒嫒闭嘴,方法可不止一种,为什么要采取这么复杂的方式?当然,他们的手段巧是巧了,但代价也实在是过于沉重了一些,不但害了两条无辜的性命,还搭进去了一个忠心耿耿、愿为知已者死的董守业。可是从现在的情况看,似乎一切并没有自己当初判断得那么简单了。   发布这样一个念头闪过,蓝煜星想起一个笑话:一个人坏事做绝,有一天坐客轮入海,忽然狂风大作,眼看轮船就要翻了,这个人对上天祈祷:上帝啊,就算是我死有余辜,可这还有一船的人呢,总不能让他们都跟着殉葬吧。这时候,天上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我好不容易凑齐这么一船,我容易嘛我!”   发布难道,这几个人被杀,甚至是董守业的身亡,在那帮人的眼中,都有他们应该死的道理?蓝煜星迷茫了。 第二十三章迷茫   这一声问候,似乎有点狐疑,有点怯懦,但是,听在林清雅和蓝煜星的耳朵里却像炸雷一般,两个人惊诧了,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这个地处发达地区同时又有点闭塞的小山村,居然有人会认出他们,实在是太意外了。   发布“林书记,你们是为杨鹰的事情来的吗?凶手抓住了吗?杨鹰死得冤啊,你们一定要为他报仇啊。”女人控制着她的情绪,尽可能不哭出来。她的这一句话,却让蓝煜星顿时反应了过来:“你是……杨鹰的……”显然,这个人是杨鹰的亲属,也许是他的妻子,也许是他的姐姐,蓝煜星不好贸然猜测。不过,蓝煜星清楚,杨鹰虽然也是这个z省w州市人,却不是y县的,离这个地方不远,还有一段距离,而这位看似他的妻子的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蓝煜星还需要弄清楚。   发布“林书记,这位领导小兄弟,我叫吕阿菊,是杨鹰的老婆。上一次在s市开庭的时候,我也去了,那天林书记你站出来说话,你这么年轻漂亮就当上了这么大的领导,怪显眼的,我就认识你了。刚才你们下来的时候我还怕是认错了人了呢,又看到这位小兄弟,挺面熟的,就想起来了,那天出事的时候他也站在你身边,是你的马仔吧!?”这个女人说没见过世面可能也听老公说过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就以为政府机关里和生意场上一样,像蓝煜星这样给林清雅做部下兼秘书的,到她嘴里可就成了马仔了。不过,的确也像。   发布林清雅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她可不敢把蓝煜星当成自己的马仔,连忙解释道:“大姐,她不是我的马仔,是我的同事。”   发布“哦!”吕阿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以为林书记这么年轻就当了这么大的干部,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这位小兄弟比你还年轻,也当了和你一样大的官。”在吕阿菊心目中,既然是同事,那就是一样大的干部。   发布“大姐,我不是官,林书记是我的领导。”见吕阿菊这么说,蓝煜星有些不好意思,随口解释了一句。   发布“那就是马仔嘛。你们这些当干部的,说话怎么就这么不干脆呢。”吕阿菊愤愤然。明明是马仔,还非得说是同事,说他们是同事,又不承认了,这些当官的花花肠子太多。好像本地的干部也是一样的,就喜欢说些和事实不一样的话,当官就当官,当官发财,天经地义,可干部非得说他们是在为人民服务,成了服务员了,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当官的人不大好相处,这是两句话以后吕阿菊得出的结论。   发布多说无益,不过,不管怎么说,遇到了一个熟人,熟人好办事,蓝煜星今天的运气不错,比想象中要顺利,便把握住时机对吕阿菊说:“吕大姐,我们这次来,的确是想了解一些情况,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你看成嘛?”   发布“客气什么嘛,到我家里好了,走吧。”办起事情来,吕阿菊倒是十分干脆果断。就这样,蓝煜星和林清雅陪着吕阿菊在前面走,老杨开着车子在后面慢慢地跟着。不一会,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是一栋两层小楼,和其它人家相比,这栋楼稍微显得陈旧了点,不过,长期在农村生活的蓝煜星清楚,房子旧,并不代表这家的经济条件不好,有时候很有可能正好相反,因为他们家的楼房盖得比其他人家都要早一些。老杨把车子停在门外,任他们进去,自己就在车上候着。   发布进了院子,也是十分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子的走廊上还堆着一些农具。吕阿菊推开正门,蓝煜星看到,这是一栋三间两层的小楼,底下正中是客厅,正对门是个香案,墙上贴着一幅观音菩萨的画像,两边是一副对联,上联是:誓愿宏深,处处现身说法;下联是:慈悲广大,时时救苦寻声。正对着画像,是一个香炉,里面点了三枝香。从对联的内容看,这和一般生意人求财祈福的意思并不合拍,反而是表达着一种求平安、脱苦海的意愿,联想到杨鹰,这副对联和他们家倒是十分的合拍。   发布听见有动静,里面传来了一个苍老的男声:“谁呀?”   发布“爸,是我,来客人了,是从s市来的干部。”吕阿菊回答着。   发布“哦,来客人了,也不招呼一声。”老人在责备着,这声音听起来精神还不错,充满了一家之长的威信。紧接着,通往里屋一扇门就打开了,出来一个老人,看样子有七十岁上下,精瘦精瘦的,不过,精神状态还好,衣着打扮也有点特色,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装,衣服已经有些旧了,但很干净也很挺括,上衣袋口插着两支钢笔,这是七八十年代知识分子和干部的代表性打扮。   发布吕阿菊见老人出来了,连忙作介绍:“爸,这是s市来的林书记。”   发布“吕老伯您好,我是s市纪律检察委员会的,姓林,您叫我小林就行了。这是蓝科员。”见吕阿菊介绍得并不周全,连忙作进一步的自我介绍,并且毕恭毕敬地上来和吕阿菊的父亲握手。   发布“林书记蓝科员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请坐请坐。阿菊啊,倒茶。”老头把两个人让到客厅里对面摆放的沙发上,自己做主位,请蓝林二人坐了客位。听着说话的口气有点酸,但酸得还是很得体的,把传统的一套礼节运用的挺好,这让蓝煜星暗自奇怪:看他的女儿,显然没有受过多少的教育,可这个老人却是文质彬彬,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呢?   发布两个人坐下来,吕阿菊上了茶,然后坐到了父亲的身旁。老吕很自然地开口征询两个人的来意:“两位领导不辞劳苦,千里迢迢来到鄙处,不知有何见教?”他表达的方式,还是那种半文不白的语言。   发布“吕老,是这样,这次我陪林书记出来查一个案子,和杨鹰的案子也有关,想了解一下杨鹰在家的情况,另外,我们还想来这里打听一个人。”蓝煜星想,既然撞上门来了,自然也要问一下杨鹰的情况,他有点预感,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搞不好钱大富和杨鹰会有些关系呢。   发布“什么人啊?”老吕撇开杨鹰的情况不谈,先问他们要打听的人。   发布“哦,是这个人,不知您老认不认识?”蓝煜星拿出钱大富的照片,递给了钱老。   发布钱老一看,当即说了一声:“哦,是大富啊。怎么,你们怎么想到到这里了解他的情况?难不成他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   发布“哦,那倒没有,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核实一下,您跟他很熟?”蓝煜星一听老吕说话的口气,就知道这人和钱大富的关系不一般。   发布“这说来话长了,我从头说起吧。”老钱喝了一口茶开始娓娓道来。   发布“钱大富这人可是个好人,虽说长相凶了点,可为人和善,实在,也非常能吃苦,他在我们这个村可是生活了不少年,他走了以后,这么多年了,村子里还有人念叨着他呢。”   发布“哦?您说说!”蓝煜星用询问引导老吕说下去。   发布“说起来有二十五六年了吧。那时候,大富两口子在外面讨生活,挑一个货担,一边收废品,一边卖点针头线脑什么的,到我们这个村的时候,不巧生了病,就在咱们村绊住了,他媳妇不大能干,大富生了病了,女人家也就做不了什么了,就陪着大富住在村东口的一个祠堂里。没想到,他在咱们村这一住,就是二十年啊。”说到这儿,老吕叹了一口气,二十年不是三天五天,可能他在感慨时光的变迁吧。   发布“住了那么久?”蓝煜星不时地插上一句,增添一下老钱说故事的兴致。   发布“可不是!那时候我老头子还没这么老,在村里的小学做校长,说是校长,其实只有几十个学生,三个老师。不过,我有点家传的手艺,识得几样中草药。大富的病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病,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身体的抵抗力差,受了一次风寒,就被击倒了,天天发烧。他们两口子可没什么钱,买点药打个针什么的都很困难。我这人心软,见不得别人受难,就配了点草药给他喝,我们家那个老婆子也很有同情心,每天也煲个汤啊什么的给他送去补一补,过了有半个月,大富的病自然而然也就好了,身体也比原来结实了一些。好了以后,他对我千恩万谢,说以后一定结草衔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然后他们就要走。”   发布“您对他可确实是救命之恩。那他走了吗?”蓝煜星问。   发布“哪里谈得上是什么救命之恩啊,举手之劳而已。不过,那时候我们学校人手也紧,三个人全是老师,也没个校工,上面早希望我们找个校工,打个铃,扫个地,学校的桌子板凳坏了也有人维修一下。后来他想了一想,也就留了下来。”   发布听老人这么一说,蓝煜星对他顿时充满了敬意,这位老人,的确是一个乐善好施的好人啊,不但救了钱大富,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安身之处。   发布“他就在学校做一个校工,能养活一家人吗?”林清雅对这点有些不理解。   发布“那到不完全*做这个。大富这个人挺能干的,所谓*山吃山嘛,咱们村就在山脚上,村口的那座山就是咱们村的,村里就办了一个采石场,他把平时学校里的活计交给他老婆,自己到采石场砸石头。砸石头是重体力活,大富他身体比较瘦,没什么力气,不过,他能吃苦,有股子韧劲,没几天,他的两手全是血泡,可他没有放弃,带了一副手套,继续干。所谓熟能生巧,做什么活都讲究个技巧,一段时间下来,可能他的身子骨也强壮了些,另外,也找到了干活的窍门,无论多大一块石头,他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的纹路,几锤就能把石头给砸碎。村里人都说,这个北方佬的确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老吕的话,忽然让蓝煜星想起了以前谈新权在河西村的事,赤脚拉大车,把脚拉得血淋淋的却不肯停下来,最后居然练出了一双铁脚板,这两个人,还真是有些相似之处。   发布“过了一段时间,大富的媳妇怀孕了,生了个儿子,这孩子在咱们村长到了五岁,快到上学的年龄了吧,就被大富送回老家了,据说是托付给朋友了。”这就对了。这个孩子,应该就是钱玉纶的弟弟了,只是没想到,他还有在z省生活的这么一段经历。   发布“孩子送走了以后,这个村因为没什么土地,有点力气的年轻人都走出去了,成群结队的,干什么的都有,其中也包括我那个女婿,出去做了瓦工。”说到女婿,老吕的神色有点黯然。   发布“您说的是杨鹰?”林清雅很自然地想到了他。   发布“可不是嘛。我这个女婿啊,志大才疏,他们家也奇怪,兄弟三四个,都是哑巴,可能是隔代遗传,就他一个好人。因为家里穷嘛,讨不上媳妇。我老头子呢,就这么一个闺女,不怕您见笑,我这闺女智商可能有点问题,不大开窍,当然啦,也是时好时坏。好在我还是个国家工作人员,拿着点工资,家庭条件不错,后来经人介绍,杨鹰就到我们家做了上门女婿。”   发布话题被引开了,蓝煜星急忙导回来:“钱大富呢?”   发布“大富是我收留的人,和咱们家的关系自然不一般,没有女婿上门的时候,家里的农活倒都是大富两口子在帮着忙活,我们呢,也送他一点粮食,虽说不多,也够他们吃的了。咱们这个地方土地少,一个人只有三分多土地,每家也就是两亩地的样子,犯不着买什么农用机械什么的。村里的青壮年都走了以后,大富也挺精明,在采石场挣了一点,就到城里买了辆手扶拖拉机,每到农忙的时候就帮人家耕种拉打,然后按亩收钱。你别说,还真的被他挣了不少钱。”   发布“他就一直干这个?”以蓝煜星对钱大富的了解,钱大富绝不是那种甘于挣这点小钱的人。   发布“那到没有。”老吕的话果然没有出乎蓝煜星的意料之外:“大富是那种较精明能干的人,老实说,我现在不知道他干什么,但我老早就说,大富这个人,如果能给他一个机会,那他这一辈子,必有大成?”   发布“为什么呀?”蓝煜星很好奇老吕的判断。   发布“我老头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别的没有,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老吕挺得意:“大富这个人,能干,胆子大,对人讲义气,年轻人都愿意跟着他。后来,我女婿回来以后,也挣了点钱,大富就找上了他,两个人合计着要组建一个工程队,出去帮人家盖房子。”   发布老吕一板一眼的叙说下去,却让蓝煜星很是吃了一惊,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钱大富居然和杨鹰是曾经的合作伙伴,这里的关系复杂了。这个案子,从一开始他就判断,杨鹰的身亡,实际上是个替罪羊,纯属是因为孙继尧、许昌平他们想杀周嫒嫒,为了掩盖事实的真相,这才捎带把杨鹰也了结了,没想到,钱大富居然和杨鹰也有这么深的渊源,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   发布林清雅想得和蓝煜星一样,她抬眼望了蓝煜星一下,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是一句话:“难道,这帮人杀杨鹰和周嫒嫒他们是一石二鸟?难道,是因为钱大富的钱财有些来历不明,而其中的底细被杨鹰知道了,然后杀杨鹰灭口?”乱,实在太乱,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的确是有点匪夷所思了。   发布本来蓝煜星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仅仅是为了杀一个周嫒嫒,需要动这么大的干戈吗?以他们的手段,想让周嫒嫒闭嘴,方法可不止一种,为什么要采取这么复杂的方式?当然,他们的手段巧是巧了,但代价也实在是过于沉重了一些,不但害了两条无辜的性命,还搭进去了一个忠心耿耿、愿为知已者死的董守业。可是从现在的情况看,似乎一切并没有自己当初判断得那么简单了。   发布这样一个念头闪过,蓝煜星想起一个笑话:一个人坏事做绝,有一天坐客轮入海,忽然狂风大作,眼看轮船就要翻了,这个人对上天祈祷:上帝啊,就算是我死有余辜,可这还有一船的人呢,总不能让他们都跟着殉葬吧。这时候,天上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我好不容易凑齐这么一船,我容易嘛我!”   发布难道,这几个人被杀,甚至是董守业的身亡,在那帮人的眼中,都有他们应该死的道理?蓝煜星迷茫了。 第二十四章沉浮   想到了钱大富有可能杀杨鹰灭口,蓝煜星开始从另外一个层面来看待钱大富了。从某种意义上讲,眼前的吕老先生可以说是钱大富的救命恩人,杨鹰是老吕的女婿,钱大富也好,那个背后的组织也好,因为想要掩盖事情的真相,就把杨鹰杀了灭口,这种手段也的确是过于毒辣了一些。如果事实真的像自己所猜测的一样,而其中又没有别的隐情的话,那钱大富这人可就真的该死了。   “那他们合伙以后发展得怎么样?”情况有点出乎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人的预料。可目前的当务之急仍然是需要把钱大富的财产来源搞清楚,其它的,可以留着以后慢慢再查。所以,林清雅不管蓝煜星在想什么,依然是盯着原来的那根线在询问老吕。   “他们两个人的合作还是挺不错的。大富这人能干,有魄力,脑子也非常活,杨鹰在地方上有一些关系,而且也挺精明,两个人在一起配合十分的默契。他们找了十来个人,组建了一个小型的工程队,先是从修建附近一些村子里的小楼房开始,因为工程质量好,工期快,费用也挺低,而且那几年盖楼房的人家又很多,生意十分的兴隆。两年下来,又添置了一些工具和机械设备,跟他们干的工人也从刚开始的十来个人发展到了几十个人,财产嘛,虽然几乎全都占用在设备上材料上,但那个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是不折不扣的百万富翁了。”   听老吕说到这里,蓝煜星感觉,他们发展到这一步,凭钱大富的能力加上那个时候的环境,两个人发大财只是早晚的事情,这时候离钱大富到上海还有近两年呢。可事实上,当初杨鹰到P县去投资房地产时候只有很少一点的身家,难道,他们就此分道扬镳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极有可能是钱大富一个人做大,杨鹰却裹足不前。同甘苦而不能共患难,这在合伙创业的人中间是很常见的。不过,要是这样,那以后的一切发展就都很正常了,钱大富的原始资本积累也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难道是自己的怀疑错了?晶晶也判断错了?蓝煜星感觉越问疑点就越多。   老吕还在接着说:“大富事业心强,挣了点钱,除了生活上的一些必要的开支,全投在设备上了。这样,又过了一年,他们已经开始接一些七层以下的楼房了,又聘请了一些工程师、技术员和财务之类的管理人员。那时大富在和我聊天的时候,说了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他们当时已经成立了建筑公司,公司的固定资产大概有好几百万,离千万不远。但是,由于资质不高,只有四级,在投标的时候还要挂*一些别的大公司,遇到一些利润高、资金到位快的好工程,人家不让挂*,他们自己在投标的时候得分低,揽不下来工程,损失了不少利润。所以,大富准备再购置一批设备,聘请一批工程师,三年之内把公司资质提升到二级建筑安装公司,然后再申请一级。唉,如果按照大富的设想,这个公司极有可能现在已经是个大公司了,杨鹰他也不会出什么事。唉!天有不测风云啊。”老吕长长地叹了气,哀伤之情溢于言表,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   几个人聊得投机,不知不觉天已正午,吕阿菊做好了饭,有鸡有鱼,还有几样农家的家常菜,既来之则安之,蓝煜星打了个电话给老杨,让他把车子上带的黑牡丹拿一箱下来。一箱酒是六瓶,肯定喝不完,剩下的准备给老吕家作为对这顿饭的答谢。在人家门上做客,吃饭给钱显然是不合适的,可就这么白吃白喝也不符合蓝煜量的办事风格。老吕也是识货的人,见老杨把酒搬来当然明白他们的用意,当下没口子的说他们太客气了。可事已至此,他也不再多推辞。就这样,几个人边吃边聊一些不相干的事情,老杨是驾驶员,很明白自己的身份,简单地吃了几口饭,又回到车上休息去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老杨走后,林清雅知道这件事里会有曲折,便接着上午的话题问了下去。不过,她想到老吕一开始对钱大富的评价,可以想见,即便是钱大富和杨鹰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怨不得钱大富。   “杨鹰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虽说自己的女婿,又已经死去,可老吕并没有半分护着他:“就在他们的公司搞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有一个本省的开发商找到了杨鹰,说手里有一个上亿的大工程,他已经做好了工作,和有关的领导背地里达成协议了,绝对是万无一失,如果能干成,至少可以赚个几千万。但是,他现在手头的资金转不过来,要杨鹰和他合股,只是事关重大,不能对任何人说。而且,他还带杨鹰去见了那个领导的公子。那个公子气度不凡,排场也挺大,说话的口气更大,陪杨鹰和那个开发商吃了一顿饭,好像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似的。杨鹰鬼迷心窍就信了。其实,他们公司成立的时候,任谁都知道,虽然两个人是平均股,可大的事情都是大富当家。大富是给我面子,注册的时候让杨鹰做了公司的法人代表。结果杨鹰偷偷地把公司的全部资产做了抵押,办了八百万的贷款,然后又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端了出来,七拼八凑弄了一千万给了那个开发商。”   “结果被骗了是吗?”蓝煜星和林清雅都可以轻易地判断出事情的结果。   “可不是嘛!”老吕又是一声长叹:“人呐,可不能利欲熏心。天上是掉不下来馅饼的。杨鹰这个人看似聪明,其实是大愚若智,小处精明大处糊涂。偏偏又眼高手底,小赚不愿赚,大钱赚不来。要不是大富,他连那点钱都赚不到,只能做个小包工头。否则,也不会落个命丧异乡的下场。”性格决定命运,老吕的话倒是道出了一句真理。的确,蓝煜星还能想起刚刚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杨鹰刚刚有了点起色,就用几百万去启动一个上亿规模的房地产开发项目,后面又没有十分强有力的后盾,最后家破人亡实在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那后来他们怎么样了?”林清雅是想知道钱大富的去向。   “后来还能怎么样?公司破产了,好在他们注册的是有限责任公司,杨鹰因为还有其它的债务,自然是家财散尽一贫如洗,连我们家的房子都被他抵押卖掉了。大富他自然也受了牵连,但除了公司里,他家里还有点钱,这些钱总算保住了。可祸不单行,他媳妇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恼二气的,居然一病不起,住了两个月的院,最后居然……没了!”说到这里,老吕抑制不住,眼泪涟涟。   杨鹰是老吕的女媳,杨鹰死了这才没多长时间,老吕提到也都没有哭,可钱大富的老婆死了,老吕居然会落泪,可见,钱大富在老吕心目中的分量实在是不轻。   话到了这个份上,蓝煜星和林清雅都不好再插话,可老吕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了,再也无法停住:“事情发生以后,大富对杨鹰算是彻底失望了,杨鹰给他磕头认错他都不愿意搭理他。事情发生以后,我们家的房子也被杨鹰抵了出去,大富却没有不闻不问。那时候,他已经在咱们村落了户,也盖了一栋房子,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一栋。大富在处理完妻子的丧事以后,就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咱们村,临走前的一个夜晚,他往我们家的屋里塞了一个大封信,说把房子送给了我们老夫妻,房产证、有他亲自按下手印的证明都放在信封里,信封里还有一万块钱,他知道因为替杨鹰还债,我们家现在也快揭不开锅了,这一万块钱算是接济我们的生活。大富是好人啊!”说完,老吕已经是泣不成声。随后,他又走进里屋,从里面拿出一个档案袋:“你们看看,这是大富写给我们的信,过户手续,还有房产证,我都留着呢,没有办,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以后,我还准备把钱、房子和房租都还给他呢。”   蓝煜星接过来,把东西拿了出来。六七年的时间过去了,书信和证书的纸质已经有些泛黄,但保存得相当完好。   房产证和那张写着自愿把房产无偿转让的证明都没有什么,蓝煜星重点看了下钱大富写的这封信,信写得十分简短,也很朴实:   吕校长: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您的照顾下,我们一家人在此地生活了二十多年。现在我妻子去世了,我想把她的骨灰带回家去安葬,也算是落叶归根,我的年龄也大了,女儿都成家了,也不打算再回来,准备在老家了此余生了。   您对我的恩情,是我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的。您现在也很困难,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可在这里还有一栋房子,也不能带走,您就收下了吧,房产证和证明我都放在袋子里了。另外,还有一点钱,和您对我的恩情相比,只能算是涌泉之恩,滴水相报,但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大富敬上。   再往下是钱大富落款的时间,比钱大富到上海只差了不到一个月。蓝煜星一看,已经基本上明白了。不过,蓝煜星还是很感动。钱大富,至少在那个时候,的的确确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老吕于他有恩,他牢记在心;杨鹰害得他家财散尽,妻子也间接因此死去,他却没有丝毫的怨言。临走之前,他把自己的小楼房送给了老吕,说是反正也带不走,好像是顺水人情一样,其实,房子是可以卖的,这样一栋两层的小楼,至少可以卖个十来万呢。对他留下的那一万块钱,在他的语气里似乎微不足道,可是,联想到他当时的情况,公司被拍卖,妻子生病卧床不起两个月,而钱大富本身并没有留多少钱,辛辛苦苦挣点钱全投在了公司里,在这种情况下还挤出一万块钱给老吕。他做的这一切,都是既不求名也不图利更不奢望有什么回报的,这种人品,实在是难得一见啊。   “说起来后悔,那时候农村办户口容易,他都在村子里生活那么多年了,我老头子在地方也还有一点威望和关系,所以,也没要他办什么迁移手续就给他落了户了。这么多年,他很少提家里的事情,我们也没有过分追问,只是知道他是你们J省的人。大富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就背走了他老婆的一个骨灰罐。我们后来想感谢他、想把房子还给他都不知道他人在哪。早知道当初办户口的时候就应该问一下他家是哪里的。我万万没想到,今天还能遇上你们两个知道他的下落的人,你们可以告诉我吗?”   蓝煜星知道老吕所言不虚,他干了一辈子的小学教师,可以说,这个村子在一定年龄范围内所有认识字的人都是他的学生,这里自然包括这个村里的村干部。钱大富在这个村呆了十几年,大家对他的人品已经有了定论,再有了老吕的话,给他安个户口实在不是什么大事。问题是,老吕的话让蓝煜星有些为难。他打听钱大富的下落,如果告诉他,他肯定会和钱大富联系,而这次来Z省查案本身是需要保密的,一旦让钱大富知道了,会十分被动;可是,如果欺骗他,他又十分过意不去,因为老人家对自己两人是如此的以诚相待。蓝煜星只有十分诚恳地说:“吕老,原谅我们暂时还不能告诉您钱大富的情况,因为现在有一件案子可能和他有关,当然,只是可能而已,我保证,事情查清以后,一定会告诉您他的情况,可以吗?”   “谢谢您,蓝科员。我老头子在家恭候你的好消息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是,我会在家里烧香,希望大富他清清白白,平平安安!”老人家是讲感情的人,蓝煜星的真诚赢得了他的理解;同时,他对钱大富的感情,也赢得了蓝煜星的尊重。   此时,天色已渐晚,蓝煜星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多留无益,两个人起身告辞。见他们的态度坚决,老吕也不挽留,开始起身送客,直到村口,蓝煜星和林清雅才上了车,顺着来时的路,向北而去。   上了大路,蓝煜星向林清雅请示:“林书记,咱们现在回去吗?”毕竟老杨在车上,蓝煜星还是得公事公办,表现出对领导应有的礼貌。   “要不咱们今天晚上在Y县县城住下来吧,从昨天晚上开始,大家都没有好好休息,我想明天再赶回上海,李局长他们那边的情况应该也查得差不多了,我想先和他会合,把意见综合一下。”林清雅考虑的是老杨,老人家年龄毕竟大了,精力有些跟不上,昨天深夜被叫起来,到现在也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一来连续开夜车对他的身体不好,二来也不安全。   “好。”蓝煜星赞同林清雅的意见。纪委外出办案有不成文的规定,现场调查的时候,如果驾驶员不具有纪检监察员的身份,是不可以旁听案情的;纪检工作人员一般也不会在非纪检干部面前讨论案情,这一点很多人并不是很在意,甚至包括一些纪委的领导,但蓝煜星是十分注意的,这是在十三室养成的职业素养。   车子进了县城,三个人找了个宾馆,开了两个房间,一个单人间林清雅住,一个双人间老杨和蓝煜星住。把随身的物品拿到房间,三个人洗了把脸,然后到宾馆的餐厅里吃完晚饭。饭桌上,林清雅说:“蓝煜星,你吃完饭到我房间里来一下吧,把今天的调查情况再梳理整理一下。”   “好!”蓝煜星自然答应。   吃完饭,蓝煜星跟着林清雅到了房间,林清雅倒了杯水,两个人坐下来以后,林清雅问:“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现在情况基本清楚了,我们的判断没有错。钱大富的原始资本来历不明。你刚才看到了,钱大富留信的时间和他到上海的时间只差不到一个月,这一个月,他是不可能用正常的手段赚到上千万的资金的。而且,中途他还要带他妻子的骨灰回P县老家安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的奥妙就产生在他阔别家乡近二十年后回去的这一段时间。”蓝煜星把情况已经分析得十分明白。   “不错!”林清雅接口道:“他这次回家,应该是会见一个或一批很重要的人,这个人,要么是许昌平和孙继尧,要么是谈新权,他们在一起商议了这起上海并购案的细节,然后从P县筹集了资金,由钱大富具体实施,事情应该是这个样子。”   “而且,他这次回P县还是秘密的。因为,从我们以前掌握的和晶晶告诉我的情况,都表明钱大富第一次回家的时候是以一个大亨的身份衣锦还乡的。” 第二十四章沉浮   想到了钱大富有可能杀杨鹰灭口,蓝煜星开始从另外一个层面来看待钱大富了。从某种意义上讲,眼前的吕老先生可以说是钱大富的救命恩人,杨鹰是老吕的女婿,钱大富也好,那个背后的组织也好,因为想要掩盖事情的真相,就把杨鹰杀了灭口,这种手段也的确是过于毒辣了一些。如果事实真的像自己所猜测的一样,而其中又没有别的隐情的话,那钱大富这人可就真的该死了。   “那他们合伙以后发展得怎么样?”情况有点出乎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人的预料。可目前的当务之急仍然是需要把钱大富的财产来源搞清楚,其它的,可以留着以后慢慢再查。所以,林清雅不管蓝煜星在想什么,依然是盯着原来的那根线在询问老吕。   “他们两个人的合作还是挺不错的。大富这人能干,有魄力,脑子也非常活,杨鹰在地方上有一些关系,而且也挺精明,两个人在一起配合十分的默契。他们找了十来个人,组建了一个小型的工程队,先是从修建附近一些村子里的小楼房开始,因为工程质量好,工期快,费用也挺低,而且那几年盖楼房的人家又很多,生意十分的兴隆。两年下来,又添置了一些工具和机械设备,跟他们干的工人也从刚开始的十来个人发展到了几十个人,财产嘛,虽然几乎全都占用在设备上材料上,但那个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是不折不扣的百万富翁了。”   听老吕说到这里,蓝煜星感觉,他们发展到这一步,凭钱大富的能力加上那个时候的环境,两个人发大财只是早晚的事情,这时候离钱大富到上海还有近两年呢。可事实上,当初杨鹰到P县去投资房地产时候只有很少一点的身家,难道,他们就此分道扬镳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极有可能是钱大富一个人做大,杨鹰却裹足不前。同甘苦而不能共患难,这在合伙创业的人中间是很常见的。不过,要是这样,那以后的一切发展就都很正常了,钱大富的原始资本积累也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难道是自己的怀疑错了?晶晶也判断错了?蓝煜星感觉越问疑点就越多。   老吕还在接着说:“大富事业心强,挣了点钱,除了生活上的一些必要的开支,全投在设备上了。这样,又过了一年,他们已经开始接一些七层以下的楼房了,又聘请了一些工程师、技术员和财务之类的管理人员。那时大富在和我聊天的时候,说了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他们当时已经成立了建筑公司,公司的固定资产大概有好几百万,离千万不远。但是,由于资质不高,只有四级,在投标的时候还要挂*一些别的大公司,遇到一些利润高、资金到位快的好工程,人家不让挂*,他们自己在投标的时候得分低,揽不下来工程,损失了不少利润。所以,大富准备再购置一批设备,聘请一批工程师,三年之内把公司资质提升到二级建筑安装公司,然后再申请一级。唉,如果按照大富的设想,这个公司极有可能现在已经是个大公司了,杨鹰他也不会出什么事。唉!天有不测风云啊。”老吕长长地叹了气,哀伤之情溢于言表,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   几个人聊得投机,不知不觉天已正午,吕阿菊做好了饭,有鸡有鱼,还有几样农家的家常菜,既来之则安之,蓝煜星打了个电话给老杨,让他把车子上带的黑牡丹拿一箱下来。一箱酒是六瓶,肯定喝不完,剩下的准备给老吕家作为对这顿饭的答谢。在人家门上做客,吃饭给钱显然是不合适的,可就这么白吃白喝也不符合蓝煜量的办事风格。老吕也是识货的人,见老杨把酒搬来当然明白他们的用意,当下没口子的说他们太客气了。可事已至此,他也不再多推辞。就这样,几个人边吃边聊一些不相干的事情,老杨是驾驶员,很明白自己的身份,简单地吃了几口饭,又回到车上休息去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老杨走后,林清雅知道这件事里会有曲折,便接着上午的话题问了下去。不过,她想到老吕一开始对钱大富的评价,可以想见,即便是钱大富和杨鹰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怨不得钱大富。   “杨鹰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虽说自己的女婿,又已经死去,可老吕并没有半分护着他:“就在他们的公司搞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有一个本省的开发商找到了杨鹰,说手里有一个上亿的大工程,他已经做好了工作,和有关的领导背地里达成协议了,绝对是万无一失,如果能干成,至少可以赚个几千万。但是,他现在手头的资金转不过来,要杨鹰和他合股,只是事关重大,不能对任何人说。而且,他还带杨鹰去见了那个领导的公子。那个公子气度不凡,排场也挺大,说话的口气更大,陪杨鹰和那个开发商吃了一顿饭,好像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似的。杨鹰鬼迷心窍就信了。其实,他们公司成立的时候,任谁都知道,虽然两个人是平均股,可大的事情都是大富当家。大富是给我面子,注册的时候让杨鹰做了公司的法人代表。结果杨鹰偷偷地把公司的全部资产做了抵押,办了八百万的贷款,然后又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端了出来,七拼八凑弄了一千万给了那个开发商。”   “结果被骗了是吗?”蓝煜星和林清雅都可以轻易地判断出事情的结果。   “可不是嘛!”老吕又是一声长叹:“人呐,可不能利欲熏心。天上是掉不下来馅饼的。杨鹰这个人看似聪明,其实是大愚若智,小处精明大处糊涂。偏偏又眼高手底,小赚不愿赚,大钱赚不来。要不是大富,他连那点钱都赚不到,只能做个小包工头。否则,也不会落个命丧异乡的下场。”性格决定命运,老吕的话倒是道出了一句真理。的确,蓝煜星还能想起刚刚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杨鹰刚刚有了点起色,就用几百万去启动一个上亿规模的房地产开发项目,后面又没有十分强有力的后盾,最后家破人亡实在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那后来他们怎么样了?”林清雅是想知道钱大富的去向。   “后来还能怎么样?公司破产了,好在他们注册的是有限责任公司,杨鹰因为还有其它的债务,自然是家财散尽一贫如洗,连我们家的房子都被他抵押卖掉了。大富他自然也受了牵连,但除了公司里,他家里还有点钱,这些钱总算保住了。可祸不单行,他媳妇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恼二气的,居然一病不起,住了两个月的院,最后居然……没了!”说到这里,老吕抑制不住,眼泪涟涟。   杨鹰是老吕的女媳,杨鹰死了这才没多长时间,老吕提到也都没有哭,可钱大富的老婆死了,老吕居然会落泪,可见,钱大富在老吕心目中的分量实在是不轻。   话到了这个份上,蓝煜星和林清雅都不好再插话,可老吕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了,再也无法停住:“事情发生以后,大富对杨鹰算是彻底失望了,杨鹰给他磕头认错他都不愿意搭理他。事情发生以后,我们家的房子也被杨鹰抵了出去,大富却没有不闻不问。那时候,他已经在咱们村落了户,也盖了一栋房子,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一栋。大富在处理完妻子的丧事以后,就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咱们村,临走前的一个夜晚,他往我们家的屋里塞了一个大封信,说把房子送给了我们老夫妻,房产证、有他亲自按下手印的证明都放在信封里,信封里还有一万块钱,他知道因为替杨鹰还债,我们家现在也快揭不开锅了,这一万块钱算是接济我们的生活。大富是好人啊!”说完,老吕已经是泣不成声。随后,他又走进里屋,从里面拿出一个档案袋:“你们看看,这是大富写给我们的信,过户手续,还有房产证,我都留着呢,没有办,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以后,我还准备把钱、房子和房租都还给他呢。”   蓝煜星接过来,把东西拿了出来。六七年的时间过去了,书信和证书的纸质已经有些泛黄,但保存得相当完好。   房产证和那张写着自愿把房产无偿转让的证明都没有什么,蓝煜星重点看了下钱大富写的这封信,信写得十分简短,也很朴实:   吕校长: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您的照顾下,我们一家人在此地生活了二十多年。现在我妻子去世了,我想把她的骨灰带回家去安葬,也算是落叶归根,我的年龄也大了,女儿都成家了,也不打算再回来,准备在老家了此余生了。   您对我的恩情,是我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的。您现在也很困难,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可在这里还有一栋房子,也不能带走,您就收下了吧,房产证和证明我都放在袋子里了。另外,还有一点钱,和您对我的恩情相比,只能算是涌泉之恩,滴水相报,但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大富敬上。   再往下是钱大富落款的时间,比钱大富到上海只差了不到一个月。蓝煜星一看,已经基本上明白了。不过,蓝煜星还是很感动。钱大富,至少在那个时候,的的确确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老吕于他有恩,他牢记在心;杨鹰害得他家财散尽,妻子也间接因此死去,他却没有丝毫的怨言。临走之前,他把自己的小楼房送给了老吕,说是反正也带不走,好像是顺水人情一样,其实,房子是可以卖的,这样一栋两层的小楼,至少可以卖个十来万呢。对他留下的那一万块钱,在他的语气里似乎微不足道,可是,联想到他当时的情况,公司被拍卖,妻子生病卧床不起两个月,而钱大富本身并没有留多少钱,辛辛苦苦挣点钱全投在了公司里,在这种情况下还挤出一万块钱给老吕。他做的这一切,都是既不求名也不图利更不奢望有什么回报的,这种人品,实在是难得一见啊。   “说起来后悔,那时候农村办户口容易,他都在村子里生活那么多年了,我老头子在地方也还有一点威望和关系,所以,也没要他办什么迁移手续就给他落了户了。这么多年,他很少提家里的事情,我们也没有过分追问,只是知道他是你们J省的人。大富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就背走了他老婆的一个骨灰罐。我们后来想感谢他、想把房子还给他都不知道他人在哪。早知道当初办户口的时候就应该问一下他家是哪里的。我万万没想到,今天还能遇上你们两个知道他的下落的人,你们可以告诉我吗?”   蓝煜星知道老吕所言不虚,他干了一辈子的小学教师,可以说,这个村子在一定年龄范围内所有认识字的人都是他的学生,这里自然包括这个村里的村干部。钱大富在这个村呆了十几年,大家对他的人品已经有了定论,再有了老吕的话,给他安个户口实在不是什么大事。问题是,老吕的话让蓝煜星有些为难。他打听钱大富的下落,如果告诉他,他肯定会和钱大富联系,而这次来Z省查案本身是需要保密的,一旦让钱大富知道了,会十分被动;可是,如果欺骗他,他又十分过意不去,因为老人家对自己两人是如此的以诚相待。蓝煜星只有十分诚恳地说:“吕老,原谅我们暂时还不能告诉您钱大富的情况,因为现在有一件案子可能和他有关,当然,只是可能而已,我保证,事情查清以后,一定会告诉您他的情况,可以吗?”   “谢谢您,蓝科员。我老头子在家恭候你的好消息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是,我会在家里烧香,希望大富他清清白白,平平安安!”老人家是讲感情的人,蓝煜星的真诚赢得了他的理解;同时,他对钱大富的感情,也赢得了蓝煜星的尊重。   此时,天色已渐晚,蓝煜星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多留无益,两个人起身告辞。见他们的态度坚决,老吕也不挽留,开始起身送客,直到村口,蓝煜星和林清雅才上了车,顺着来时的路,向北而去。   上了大路,蓝煜星向林清雅请示:“林书记,咱们现在回去吗?”毕竟老杨在车上,蓝煜星还是得公事公办,表现出对领导应有的礼貌。   “要不咱们今天晚上在Y县县城住下来吧,从昨天晚上开始,大家都没有好好休息,我想明天再赶回上海,李局长他们那边的情况应该也查得差不多了,我想先和他会合,把意见综合一下。”林清雅考虑的是老杨,老人家年龄毕竟大了,精力有些跟不上,昨天深夜被叫起来,到现在也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一来连续开夜车对他的身体不好,二来也不安全。   “好。”蓝煜星赞同林清雅的意见。纪委外出办案有不成文的规定,现场调查的时候,如果驾驶员不具有纪检监察员的身份,是不可以旁听案情的;纪检工作人员一般也不会在非纪检干部面前讨论案情,这一点很多人并不是很在意,甚至包括一些纪委的领导,但蓝煜星是十分注意的,这是在十三室养成的职业素养。   车子进了县城,三个人找了个宾馆,开了两个房间,一个单人间林清雅住,一个双人间老杨和蓝煜星住。把随身的物品拿到房间,三个人洗了把脸,然后到宾馆的餐厅里吃完晚饭。饭桌上,林清雅说:“蓝煜星,你吃完饭到我房间里来一下吧,把今天的调查情况再梳理整理一下。”   “好!”蓝煜星自然答应。   吃完饭,蓝煜星跟着林清雅到了房间,林清雅倒了杯水,两个人坐下来以后,林清雅问:“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现在情况基本清楚了,我们的判断没有错。钱大富的原始资本来历不明。你刚才看到了,钱大富留信的时间和他到上海的时间只差不到一个月,这一个月,他是不可能用正常的手段赚到上千万的资金的。而且,中途他还要带他妻子的骨灰回P县老家安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的奥妙就产生在他阔别家乡近二十年后回去的这一段时间。”蓝煜星把情况已经分析得十分明白。   “不错!”林清雅接口道:“他这次回家,应该是会见一个或一批很重要的人,这个人,要么是许昌平和孙继尧,要么是谈新权,他们在一起商议了这起上海并购案的细节,然后从P县筹集了资金,由钱大富具体实施,事情应该是这个样子。”   “而且,他这次回P县还是秘密的。因为,从我们以前掌握的和晶晶告诉我的情况,都表明钱大富第一次回家的时候是以一个大亨的身份衣锦还乡的。” 第八卷天晴 第八卷天晴 第一章遇险   简单地商议了一下明天的打算,林清雅送走了蓝煜星,洗漱完毕,正准备睡觉,却听到一阵一声接一声的急促的门铃声,林清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走到门前,从猫眼里往外一看,却是蓝煜星。这不刚走嘛,怎么又回来了?蓝煜星做事沉稳果断,不是那种毛手毛脚的人,他接门铃按得这么急促,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林清雅连忙打开门,问了一声:“怎么了?”   “可能是出事了。联系不上李局长,还有他的驾驶员,手机也关了。我又打电话到了李局长的家里和单位,说是出差还没回来,又打电话到之前住的宾馆问,宾馆说没有退房,但是客人外出还没有回来。我又问了一下,刚开始订的三间房一间也没有退。”蓝煜星的语速很快,但说得很清楚。很显然,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通讯方式,可就是联系不上人。   林清雅也知道,极有可能是出事了。昨晚几个人是商议好的,李强回去以后立即把房间退了,争取甩掉那两组跟踪的人,然后找个地方重新落脚。而且双方约定,一定要保持二十四小时通讯畅通,可现在李强一件也没做到,唯一的解释就是,李强遇到了麻烦。难道李强被……想到犯罪分子穷凶恶极的犯罪手段,林清雅懵了,手心顿时就出汗了。“怎么办?”她现在需要一个主心骨,而这个主心骨,只能是蓝煜星了。   “我们的计划被打乱了。情况紧急,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今天晚上就要赶回省城,把情况向汤书记汇报,一方面要找到李强的下落,另外,现在钱大富原始资本来历不明的情况已经非常清楚,我们要通过公安方面对钱大富和玉纶集团进行调查,估计钱大富也该回来了。”蓝煜星当机立断。现在的情况太乱,本来他们打算得挺好,准备在把情况了解清楚以后,把查案的主角推到市公安局,虽然省里已经接手了,但市公安局并没有消案,928杀人大案在市公安局仍然是个重点查办的案件,由李强出面把查到的情况向省公安厅汇报也无可厚非。可现在出现了特殊情况,已经不能太多的去顾忌他们的这次调查是不是违反纪律了。当然,电话向汤书记汇报也不太合适,事情太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反而耽误时间,最好是当面沟通。   “那好,老杨呢?”   “老杨睡了。可能是太疲劳了,刚才又喝了点酒,我没进房间就听到他的鼾声了。”蓝煜星提起老杨有点犹豫,快六十岁的人了,几天来一直马不停蹄地跑。今天估计可以好好休息一个晚上,这老头馋酒,没事爱喝两杯,但有出车任务的时候绝对不喝。所以,晚饭的时候,蓝煜星和林清雅喝了点啤酒,老杨却是足足喝了半斤的白酒。现在又要他开夜车,蓝煜星下不了这个决心。   林清雅也知道老杨的状况,知道今天晚上再让他开车有点不合适,而且她也十分照顾这个老人,毕竟不是小伙子,舍不得让他这样劳累,便吩附蓝煜星:“要不这样吧,你把他的钥匙拿过来,给他留个条子,说我们有急事要回省城,让他在这儿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早晨坐长途汽车回去吧,顺便把房给退了,车子我来开。”   “行,不过,车子还是我开吧,到了省城的城区再交给你。”蓝煜星的驾驶技术肯定没问题,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本儿。反正晚上整夜的跑高速公路,轻易不会有人来查驾驶证,即便是在城区,如果没有违章,交警也不会查的。   “那也成。”林清雅当然相信蓝煜星的驾驶技术,也不跟他争。商议妥当之后,蓝煜星回到房间,取了车钥匙,拿了自己的一个公文包和装着换洗衣服的一个小包,男人出行就是这么简单。林清雅那边就要复杂一些,一个随身的小包,一个挺大的密码箱,里面装的应该是衣服,还有一个装着估计是零食之类的手袋。蓝煜星接过林清雅的密码箱,两个人急匆匆地赶往停车场,上车,出了宾馆,向北而去。   车子是蓝煜星很熟悉的奥迪A6,道路也是高速,可以一直到J省的省会H州,约需要三个小时。过了H州以后就是普通的国道了,从H州到J省省会N市的这一段路并没有通上高速,据说早就在规划之中,但迟迟没有建设,主要原因沿途多是山地,建设高速公路成本太高。而且,这两个省虽然处在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可这个地区的龙头是上海,J、Z两省算是两翼,两省之间经济结构类似,都是以轻工业为主,竞争远大于互补,经贸往来反而并不是十分密切,再加上J省的省会在这个省位置偏西,高速公路的沿线基本上就在省界上,茫茫群山的那一边就是另外一个省,W省,因此,在这段高速公路的建设上两个省的积极性都不高,尤其是J省,这条路也就被无限期地搁置了下来。   四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已经驶过了H州,进入了那条通往J省省会N市的国道,车辆也渐渐地开始稀少。四个小时的车开下来,毕竟不是专职的驾驶员,蓝煜星有些疲倦,也有点犯困,便把车速减了下来。这也是范志杰从前开车的习惯,感觉困了累了,绝对不疲劳驾驶,而是停下来休息一会再继续。   “怎么了?”林清雅关切地问。其实,他的这种习惯她也挺清楚,他们结婚旅行的那一次,范志杰把车子从北京一路开到了黄山,累了的时候一般也是这样的。   “没事,歇会就好。”蓝煜星仰躺在驾驶座上,伸了个懒腰,闭目养神。   “要不我来开吧。”林清雅柔声地说。   “不用了。”蓝煜星还是那样大男子主义,除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让女人开车,他是不习惯的。   “好吧。”林清雅并不违拗他的意思,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了,只是随手打开了汽车上的音响,一段无比熟悉的旋律在车厢内飘散,又是那首百听不厌的《布列瑟侬》。   听着这沧凉的曲子,林清雅的思绪很习惯地回到了从前,一样的奥迪A6,一样的曲子,他还是坐在驾驶座,她也还是坐在他的旁边。如果不是他的样子变了,林清雅会很怀疑时光是不是倒流了。不过,形象的改变她已经早已适应了,他叫范志杰也好,叫蓝煜星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的的确确是她的爱人,她的丈夫。她甚至感觉,他本来就应该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而不应该是从前那个浓眉大眼的样子。   一股柔情开始在林清雅的心头弥漫,仿佛又回到了她们新婚燕尔的去年五月。那时候,他们经过了重重阻碍,终于走到了一起,领了结婚证,开始了人生最幸福的一次旅行。那时候,她觉得,天是那么蓝,水是那么绿,甚至连北京的空气,都突然变得清新了起来。一路上,她枕着他的胳膊,走了小半个中国,最后来到了风景秀丽的黄山。黄山脚下,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黄山顶的奇峰怪石,可那一座座被青松覆盖的群山,也是那么美丽。林清雅渐渐地入了神,心爱的人就在她的身边,她多么想在他的胳膊上*一*啊,他是坚强的,有力的,富有安全感的。她渐渐的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支撑,把头轻轻地*在了他的肩上,双手,轻轻地揽住了他的小臂,然后,紧紧地抱在了胸前。   半梦半醒的蓝煜星,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另一对臂膀揽了过去,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便也习惯性地把臂膀抽了出来,把身边的人顺手拥在自己的怀里,一股熟悉的发香沁入鼻腔,久违了,这熟悉的芬芳。不对,这不是晶晶,晶晶的味道不是这个样子,这应该是小雅的。   小雅!林清雅!林书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来具体、越来越有距离的几个概念一点一点地从蓝煜星的心头蹦了出来,紧接着,一切的一切也都浮现了出来,蓝煜星终于清醒了。   清醒了以后,蓝煜星知道,现在什么也不怪,只怪时间太晚了,深夜两点,人正处在最疲劳最困倦的时候,在这种状况下,思维出现混乱,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他知道林清雅的状态,这是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也懂得林清雅的心情,此时此刻,是不应该把她从美梦中惊醒的。   蓝煜星有些不知所措。对林清雅,从重逢那一天开始,他始终做不到举重若轻。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能越雷池半步,否则,将会给她带来更大的无法预测的麻烦,给晶晶带来无法形容的伤害,也会给自己带来无比的烦恼。但是,此时他又不忍心把她从美好的梦境中惊醒过来,这样,实在是太残酷了,自己已经无法给她终身的幸福了,难道还不能给他片刻的安宁吗?   良久,蓝煜星动了一下胳膊,林清雅也从梦境中醒来。蓝煜星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轻轻地说了一声:“我现在清醒了,可以上路了吗?”   “嗯!”林清雅也随之回到了现实状态,松开了胳膊,蓝煜星顺势抽出了手,捏住了车钥匙,轻轻一拧,车子的马达发出了一声浑厚而又轻微的响声,然后挂上了挡,车子再次行驶上了初始的轨道,越走越快,离刚才他们停*的位置也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汽车音响里的那首《布列瑟侬》正好放完,发出了有节奏的火车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   在蓝煜星的感觉里,又一次危机过去了,可是,他显然想起了他们最后的一幕,从前的范志杰,留给自己的最震撼的一个画面,就是那辆迎面扑来的五吨卡车,那个车头离他越来越近,在眼前也越来越大,强烈的压迫感,眼看就要碾碎他的**,他的灵魂,他只有带着小雅一起,投身深不见底的悬崖。那恐怖的一刻,长久地留在蓝煜星的记忆中,以至于很多个夜晚,他都会被这一幕所惊醒,甚至包括为数不多的和晶晶相拥而眠的夜晚。   又是茫茫群山,路比以前要平坦许多,也宽阔许多,可是,两边的山峰却让蓝煜星无法不联想到那一个傍晚,那一辆罪恶的卡车。当然,现在没有卡车,有的只是前面那辆红色尾灯,在自己的大灯下,蓝煜星看得出来,那是一辆绿色的悍马吉普。   不对!不正常!蓝煜得大脑瞬间清醒了起来。这辆悍马,他在一个小时前就见过,不错,就是这一辆,当时他就在自己的前面出现,时远时近,当时没有过多的在意,可是,自己刚才停下休息了大约有十分钟,按道理,悍马在这样的公路上比自己的奥迪A6的速度应该是只快不慢的,十分钟下来,它应该超出自己很长一段距离了,怎么现在还在自己的面前,这太不正常了。   蓝煜星想起黄山的一幕,今天,和那天的情况十分相似,路况,两边的环境,唯一不同的是,那天是一辆大货迎面来,今天,只是一辆悍马在自己眼前。悍马的性能,蓝煜星是非常熟悉的,别看车体不像货车那么庞大,可它的承受力,绝对不是自己这辆普通轿车所能够相比的。如果是正面碰撞,自己的境遇,比起黄山来,并不能好过许多。   曾经有过的经验让蓝煜星顿时警觉了起来,几乎下意识地,对林清雅说了一声:“小雅,好像有危险!”   “怎么了?”林清雅还没有搞清楚。这时,蓝煜星本能地感觉到,前面的那辆悍马似乎与自己的距离在无限度的接近。而后面,也同时闪过来两道异常强烈的光束,蓝煜星丝毫没有犹豫,脚下猛地一踩刹车,同时把方向盘猛地向左一打,车辆冲出了右车道,行向了旁边的左车道,即便是这样,蓝煜星还是能够感觉,自己的车子被后面一辆悍马的车头重重地刮了一下。余光扫视中,蓝煜星清楚地看见,两辆同样型号的悍马,一个在刹车,一个在加速,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明白了,蓝煜星一切都明白了!   这两车的相撞,绝对不是偶然的,它们显然是想前后夹击,把自己的车子挤在中间,以悍马车那令人恐怖的碰撞力,在高速的撞击之下,自己的车子即便不会被挤扁,车厢里的人也会轻则重伤重则死亡。这是一起谋杀!绝对是谋杀,而且,和一辆卡车正面撞击相比,两辆悍马的前后夹击,凶手付出的代价更高,技术含量也更高。如果不是有在黄山的经历,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做出了反应,那么,两个人现在应该已经是死于非命了。   头脑中的反应只是一刹那,但现在面临时的险情却容不得蓝煜星有片刻的犹豫,刚躲开了两辆悍马的夹击,还没有把车子稳定下来,迎面已经出现了让蓝煜星睁不开眼的强光。深夜,四车道的一级公路,几乎所有的驾驶员都是把这样的道路当成高速公路来开的。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对面会忽然冲出一辆小车出来。此时,迎面而来的正是一辆大货车,而货车的背后,还有强烈的汽车车灯在照耀着。   “吱——”大货车发现了视野范围内正有一辆小轿车停在路中间,连忙刹车,可是,一切已经迟了,强大的惯性带着车体,毫不留情地向蓝煜星的车子扑了过来。   蓝煜星知道,迎面撞下去的话,可能比被悍马撞上更惨,此时,握在他手中的方向盘,已经完全是凭着他的本能和意识在行动了,蓝煜星一踩油门,奥迪A6突然加速,闪过了那辆大货,然后车头猛转,蓝煜星试图把车子转向反方向,这样他们还有机会逃离,很显然,走回头路是他们现在的唯一选择,因为顺着原来的路线,既躲不过迎面开过来的一辆一辆的大小客货车,也躲不过那两辆撞在一起的悍马车上的人员的眼睛。蓝煜星显然知道,那两辆悍马和悍马上坐着的人,才是真正想要两个人命的凶手。而两辆悍马车的追尾,绝不可能让车上的人死于非命,他们应该会有足够的力量来找他俩的麻烦。   思路是正确的,可天不如人愿,奥迪A6躲过了初一,却终究没有躲过十五,“呯!”追在大货车后面的一辆小轿车,本就是准备超车的,见大货车后面的刹车灯亮了,却没有让开道路,急忙从车右侧插了过来,正好遇到正在调头的奥迪A6,呯地一声,正撞在它的后侧车身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这声音和两辆悍马的撞击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一章遇险   简单地商议了一下明天的打算,林清雅送走了蓝煜星,洗漱完毕,正准备睡觉,却听到一阵一声接一声的急促的门铃声,林清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走到门前,从猫眼里往外一看,却是蓝煜星。这不刚走嘛,怎么又回来了?蓝煜星做事沉稳果断,不是那种毛手毛脚的人,他接门铃按得这么急促,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林清雅连忙打开门,问了一声:“怎么了?”   “可能是出事了。联系不上李局长,还有他的驾驶员,手机也关了。我又打电话到了李局长的家里和单位,说是出差还没回来,又打电话到之前住的宾馆问,宾馆说没有退房,但是客人外出还没有回来。我又问了一下,刚开始订的三间房一间也没有退。”蓝煜星的语速很快,但说得很清楚。很显然,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通讯方式,可就是联系不上人。   林清雅也知道,极有可能是出事了。昨晚几个人是商议好的,李强回去以后立即把房间退了,争取甩掉那两组跟踪的人,然后找个地方重新落脚。而且双方约定,一定要保持二十四小时通讯畅通,可现在李强一件也没做到,唯一的解释就是,李强遇到了麻烦。难道李强被……想到犯罪分子穷凶恶极的犯罪手段,林清雅懵了,手心顿时就出汗了。“怎么办?”她现在需要一个主心骨,而这个主心骨,只能是蓝煜星了。   “我们的计划被打乱了。情况紧急,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今天晚上就要赶回省城,把情况向汤书记汇报,一方面要找到李强的下落,另外,现在钱大富原始资本来历不明的情况已经非常清楚,我们要通过公安方面对钱大富和玉纶集团进行调查,估计钱大富也该回来了。”蓝煜星当机立断。现在的情况太乱,本来他们打算得挺好,准备在把情况了解清楚以后,把查案的主角推到市公安局,虽然省里已经接手了,但市公安局并没有消案,928杀人大案在市公安局仍然是个重点查办的案件,由李强出面把查到的情况向省公安厅汇报也无可厚非。可现在出现了特殊情况,已经不能太多的去顾忌他们的这次调查是不是违反纪律了。当然,电话向汤书记汇报也不太合适,事情太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反而耽误时间,最好是当面沟通。   “那好,老杨呢?”   “老杨睡了。可能是太疲劳了,刚才又喝了点酒,我没进房间就听到他的鼾声了。”蓝煜星提起老杨有点犹豫,快六十岁的人了,几天来一直马不停蹄地跑。今天估计可以好好休息一个晚上,这老头馋酒,没事爱喝两杯,但有出车任务的时候绝对不喝。所以,晚饭的时候,蓝煜星和林清雅喝了点啤酒,老杨却是足足喝了半斤的白酒。现在又要他开夜车,蓝煜星下不了这个决心。   林清雅也知道老杨的状况,知道今天晚上再让他开车有点不合适,而且她也十分照顾这个老人,毕竟不是小伙子,舍不得让他这样劳累,便吩附蓝煜星:“要不这样吧,你把他的钥匙拿过来,给他留个条子,说我们有急事要回省城,让他在这儿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早晨坐长途汽车回去吧,顺便把房给退了,车子我来开。”   “行,不过,车子还是我开吧,到了省城的城区再交给你。”蓝煜星的驾驶技术肯定没问题,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本儿。反正晚上整夜的跑高速公路,轻易不会有人来查驾驶证,即便是在城区,如果没有违章,交警也不会查的。   “那也成。”林清雅当然相信蓝煜星的驾驶技术,也不跟他争。商议妥当之后,蓝煜星回到房间,取了车钥匙,拿了自己的一个公文包和装着换洗衣服的一个小包,男人出行就是这么简单。林清雅那边就要复杂一些,一个随身的小包,一个挺大的密码箱,里面装的应该是衣服,还有一个装着估计是零食之类的手袋。蓝煜星接过林清雅的密码箱,两个人急匆匆地赶往停车场,上车,出了宾馆,向北而去。   车子是蓝煜星很熟悉的奥迪A6,道路也是高速,可以一直到J省的省会H州,约需要三个小时。过了H州以后就是普通的国道了,从H州到J省省会N市的这一段路并没有通上高速,据说早就在规划之中,但迟迟没有建设,主要原因沿途多是山地,建设高速公路成本太高。而且,这两个省虽然处在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可这个地区的龙头是上海,J、Z两省算是两翼,两省之间经济结构类似,都是以轻工业为主,竞争远大于互补,经贸往来反而并不是十分密切,再加上J省的省会在这个省位置偏西,高速公路的沿线基本上就在省界上,茫茫群山的那一边就是另外一个省,W省,因此,在这段高速公路的建设上两个省的积极性都不高,尤其是J省,这条路也就被无限期地搁置了下来。   四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已经驶过了H州,进入了那条通往J省省会N市的国道,车辆也渐渐地开始稀少。四个小时的车开下来,毕竟不是专职的驾驶员,蓝煜星有些疲倦,也有点犯困,便把车速减了下来。这也是范志杰从前开车的习惯,感觉困了累了,绝对不疲劳驾驶,而是停下来休息一会再继续。   “怎么了?”林清雅关切地问。其实,他的这种习惯她也挺清楚,他们结婚旅行的那一次,范志杰把车子从北京一路开到了黄山,累了的时候一般也是这样的。   “没事,歇会就好。”蓝煜星仰躺在驾驶座上,伸了个懒腰,闭目养神。   “要不我来开吧。”林清雅柔声地说。   “不用了。”蓝煜星还是那样大男子主义,除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让女人开车,他是不习惯的。   “好吧。”林清雅并不违拗他的意思,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了,只是随手打开了汽车上的音响,一段无比熟悉的旋律在车厢内飘散,又是那首百听不厌的《布列瑟侬》。   听着这沧凉的曲子,林清雅的思绪很习惯地回到了从前,一样的奥迪A6,一样的曲子,他还是坐在驾驶座,她也还是坐在他的旁边。如果不是他的样子变了,林清雅会很怀疑时光是不是倒流了。不过,形象的改变她已经早已适应了,他叫范志杰也好,叫蓝煜星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的的确确是她的爱人,她的丈夫。她甚至感觉,他本来就应该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而不应该是从前那个浓眉大眼的样子。   一股柔情开始在林清雅的心头弥漫,仿佛又回到了她们新婚燕尔的去年五月。那时候,他们经过了重重阻碍,终于走到了一起,领了结婚证,开始了人生最幸福的一次旅行。那时候,她觉得,天是那么蓝,水是那么绿,甚至连北京的空气,都突然变得清新了起来。一路上,她枕着他的胳膊,走了小半个中国,最后来到了风景秀丽的黄山。黄山脚下,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黄山顶的奇峰怪石,可那一座座被青松覆盖的群山,也是那么美丽。林清雅渐渐地入了神,心爱的人就在她的身边,她多么想在他的胳膊上*一*啊,他是坚强的,有力的,富有安全感的。她渐渐的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支撑,把头轻轻地*在了他的肩上,双手,轻轻地揽住了他的小臂,然后,紧紧地抱在了胸前。   半梦半醒的蓝煜星,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另一对臂膀揽了过去,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便也习惯性地把臂膀抽了出来,把身边的人顺手拥在自己的怀里,一股熟悉的发香沁入鼻腔,久违了,这熟悉的芬芳。不对,这不是晶晶,晶晶的味道不是这个样子,这应该是小雅的。   小雅!林清雅!林书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来具体、越来越有距离的几个概念一点一点地从蓝煜星的心头蹦了出来,紧接着,一切的一切也都浮现了出来,蓝煜星终于清醒了。   清醒了以后,蓝煜星知道,现在什么也不怪,只怪时间太晚了,深夜两点,人正处在最疲劳最困倦的时候,在这种状况下,思维出现混乱,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他知道林清雅的状态,这是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也懂得林清雅的心情,此时此刻,是不应该把她从美梦中惊醒的。   蓝煜星有些不知所措。对林清雅,从重逢那一天开始,他始终做不到举重若轻。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能越雷池半步,否则,将会给她带来更大的无法预测的麻烦,给晶晶带来无法形容的伤害,也会给自己带来无比的烦恼。但是,此时他又不忍心把她从美好的梦境中惊醒过来,这样,实在是太残酷了,自己已经无法给她终身的幸福了,难道还不能给他片刻的安宁吗?   良久,蓝煜星动了一下胳膊,林清雅也从梦境中醒来。蓝煜星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轻轻地说了一声:“我现在清醒了,可以上路了吗?”   “嗯!”林清雅也随之回到了现实状态,松开了胳膊,蓝煜星顺势抽出了手,捏住了车钥匙,轻轻一拧,车子的马达发出了一声浑厚而又轻微的响声,然后挂上了挡,车子再次行驶上了初始的轨道,越走越快,离刚才他们停*的位置也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汽车音响里的那首《布列瑟侬》正好放完,发出了有节奏的火车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   在蓝煜星的感觉里,又一次危机过去了,可是,他显然想起了他们最后的一幕,从前的范志杰,留给自己的最震撼的一个画面,就是那辆迎面扑来的五吨卡车,那个车头离他越来越近,在眼前也越来越大,强烈的压迫感,眼看就要碾碎他的**,他的灵魂,他只有带着小雅一起,投身深不见底的悬崖。那恐怖的一刻,长久地留在蓝煜星的记忆中,以至于很多个夜晚,他都会被这一幕所惊醒,甚至包括为数不多的和晶晶相拥而眠的夜晚。   又是茫茫群山,路比以前要平坦许多,也宽阔许多,可是,两边的山峰却让蓝煜星无法不联想到那一个傍晚,那一辆罪恶的卡车。当然,现在没有卡车,有的只是前面那辆红色尾灯,在自己的大灯下,蓝煜星看得出来,那是一辆绿色的悍马吉普。   不对!不正常!蓝煜得大脑瞬间清醒了起来。这辆悍马,他在一个小时前就见过,不错,就是这一辆,当时他就在自己的前面出现,时远时近,当时没有过多的在意,可是,自己刚才停下休息了大约有十分钟,按道理,悍马在这样的公路上比自己的奥迪A6的速度应该是只快不慢的,十分钟下来,它应该超出自己很长一段距离了,怎么现在还在自己的面前,这太不正常了。   蓝煜星想起黄山的一幕,今天,和那天的情况十分相似,路况,两边的环境,唯一不同的是,那天是一辆大货迎面来,今天,只是一辆悍马在自己眼前。悍马的性能,蓝煜星是非常熟悉的,别看车体不像货车那么庞大,可它的承受力,绝对不是自己这辆普通轿车所能够相比的。如果是正面碰撞,自己的境遇,比起黄山来,并不能好过许多。   曾经有过的经验让蓝煜星顿时警觉了起来,几乎下意识地,对林清雅说了一声:“小雅,好像有危险!”   “怎么了?”林清雅还没有搞清楚。这时,蓝煜星本能地感觉到,前面的那辆悍马似乎与自己的距离在无限度的接近。而后面,也同时闪过来两道异常强烈的光束,蓝煜星丝毫没有犹豫,脚下猛地一踩刹车,同时把方向盘猛地向左一打,车辆冲出了右车道,行向了旁边的左车道,即便是这样,蓝煜星还是能够感觉,自己的车子被后面一辆悍马的车头重重地刮了一下。余光扫视中,蓝煜星清楚地看见,两辆同样型号的悍马,一个在刹车,一个在加速,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明白了,蓝煜星一切都明白了!   这两车的相撞,绝对不是偶然的,它们显然是想前后夹击,把自己的车子挤在中间,以悍马车那令人恐怖的碰撞力,在高速的撞击之下,自己的车子即便不会被挤扁,车厢里的人也会轻则重伤重则死亡。这是一起谋杀!绝对是谋杀,而且,和一辆卡车正面撞击相比,两辆悍马的前后夹击,凶手付出的代价更高,技术含量也更高。如果不是有在黄山的经历,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做出了反应,那么,两个人现在应该已经是死于非命了。   头脑中的反应只是一刹那,但现在面临时的险情却容不得蓝煜星有片刻的犹豫,刚躲开了两辆悍马的夹击,还没有把车子稳定下来,迎面已经出现了让蓝煜星睁不开眼的强光。深夜,四车道的一级公路,几乎所有的驾驶员都是把这样的道路当成高速公路来开的。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对面会忽然冲出一辆小车出来。此时,迎面而来的正是一辆大货车,而货车的背后,还有强烈的汽车车灯在照耀着。   “吱——”大货车发现了视野范围内正有一辆小轿车停在路中间,连忙刹车,可是,一切已经迟了,强大的惯性带着车体,毫不留情地向蓝煜星的车子扑了过来。   蓝煜星知道,迎面撞下去的话,可能比被悍马撞上更惨,此时,握在他手中的方向盘,已经完全是凭着他的本能和意识在行动了,蓝煜星一踩油门,奥迪A6突然加速,闪过了那辆大货,然后车头猛转,蓝煜星试图把车子转向反方向,这样他们还有机会逃离,很显然,走回头路是他们现在的唯一选择,因为顺着原来的路线,既躲不过迎面开过来的一辆一辆的大小客货车,也躲不过那两辆撞在一起的悍马车上的人员的眼睛。蓝煜星显然知道,那两辆悍马和悍马上坐着的人,才是真正想要两个人命的凶手。而两辆悍马车的追尾,绝不可能让车上的人死于非命,他们应该会有足够的力量来找他俩的麻烦。   思路是正确的,可天不如人愿,奥迪A6躲过了初一,却终究没有躲过十五,“呯!”追在大货车后面的一辆小轿车,本就是准备超车的,见大货车后面的刹车灯亮了,却没有让开道路,急忙从车右侧插了过来,正好遇到正在调头的奥迪A6,呯地一声,正撞在它的后侧车身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这声音和两辆悍马的撞击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章挣扎   连续两次的碰撞让林清雅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也失去了对局面的分辨能力,好在方向盘掌握在蓝煜星的手中,他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保持着非常冷静的状态。车子并没有熄火,只是强大的撞击力让车辆控制起来异常的艰难,蓝煜星在努力地向左打方向盘,企图把车子扭转到大路上来。可惜,为时已晚,一切已经不是他所能够决定的了,车辆又一次重重地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蓝煜星眼看着一块护栏上的铁皮弹飞了起来,然后,车灯应声而熄。正面的撞击也让安全气囊立即弹开,把坐在前排的两个人团团包裹起来。   “不好!”强烈的失重感让蓝煜星意识到,车子在下坠,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看来,车辆已经翻下了山谷。蓝煜星知道,如果就这样下去,安全气囊里的空气很快会泄漏,车厢里的两个人随时都有可能受到重创,搞不好在车体与山石的碰撞过程中还有可能造成油箱的爆炸,太危险里,得想办法出去才成。   意识的产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蓝煜星伸手揽过林清雅的腰,林清雅在惊吓之中几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蓝煜星只能探出胳膊,伸向车门把手,万幸,车门并没有变形,还能打开。正好车身这时候发生了一个强烈的翻滚,蓝煜星也顺势脚下用力,两个人顿时脱离了安全气囊的束缚,被一股惯性给甩了出来。   黑暗之中,两个人无法控制地向山下滑动、翻滚。蓝煜星把林清雅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并且有意识地护住了她的头和脸,一切和黄山的情况如出一辙。   林清雅终于冷静了下来。她联想到了黄山的那一幕,像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住了蓝煜星的腰,口中还在叫嚷着:不要推开我,要死一起死。显然,她是在担心蓝煜星会像上次一样,把她推向了安全地带,自己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听到了林清雅的声音,蓝煜星却是暗暗苦笑,上一次的车祸是发生在黄昏,而这一次,却是黑夜,今天天气不好,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就算是想把她推到一个安全地带,可能也找不到方向啊。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紧紧地抱着她了,万一失散了,她将更加危险。要死一起死,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蓝煜星暗自庆幸的是,山坡并不象黄山那么陡,估计坡度只能有五十度左右,两个人下坠的趋势虽然无法减缓,但速度并没有过分的加快,而且,山坡上覆盖着一层土壤,石头并没有祼露出来,地面上还生长着许多杂草和灌木。阴历二月,虽然在概念上属于春天,但依然很寒冷,两个人的衣服都很厚,蓝煜星身上是一件棉缕和一条纯棉休闲裤,林清雅身上是皮风衣和牛仔裤,里面都穿着厚实的毛衣毛裤,这也使两个人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蓝煜星的脸上好像被灌木枝给划到了,现在感觉有点火辣辣的疼。上天保佑,如果能够一直维持这种局面,相信两个人的小命是可以保护的,从不迷信的蓝煜星现在也开始祈求上天保佑。   可惜天不如人愿,情况远远没有蓝煜星想象的那么美好,正在期盼就这样能够顺顺利利地滑到谷底的时候,蓝煜星感觉脚下一空,又是一重失重感,两个人凌空了。   “完了!”蓝煜星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没有想到,在事隔将近一年之后,自己会再一次遭遇坠崖之灾。耳畔呼呼的风声告诉蓝煜星,他们正在急速地下落,这种感觉蓝煜星太熟悉了,去年五一时候他从山崖上掉下来的时候,耳边也是这样的呼呼声。不过,这地方的山和黄山不同,黄山的山上有很多很多的黄山松,往下掉的过程中有可能被树枝挂住,那也还有一线生机,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上一棵树,最多只有小灌木的树枝,如果就这么落下去,自己必死无疑。而且,还要搭上一个小雅。   小雅!蓝煜星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愧疚。没出事之前听到别人给自己起了个绰号叫灾星,那时候他还沾沾自喜,很是得意,甚至有时候还真的以贪官的灾星自居。可是现在,蓝煜星却真的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灾星。不但出生不久就父母双亡,而且刚结了婚就连累小雅差点命丧黄山。好不容易躲过一劫,现在倒好,又遇到了同样的灾难,而且眼前一片漆黑,不可能有什么办法能挽救她的生命,这一次可真的要一起死了。难道,自己的家人就注定要死于非命吗?蓝煜星无法判断,也没有时间去判断。他只有紧紧地抱住她,任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也许很快就要落地了,蓝煜星在等待死亡的那一刻到来。   林清雅也在紧紧地抱着蓝煜星。在她眼里,死亡似乎并不可怕,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能死在心爱的人的怀里,似乎比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更有意义。   林精雅还清楚地记得从黄山回来以后的那一段时间。生不如死,她只能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生存状态。那时候,她每天都在想着范志杰,每天都在准备随她而去。生命,于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一个花一般的女人,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母亲看出了她的心思,劝她想开点,告诉她就算是为了妈妈,做女儿的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她知道母亲的话是对的,她什么都懂,可她想的却是,在人间,母亲毕竟还有一个儿子,还有孙子,儿媳妇,可志杰呢,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边,自己一定要去陪他。   当初那个身为医学专家的房阿姨告诉她志杰的意识有可能还存在,聪明如她怎么会想不到,这事极有可能是房阿姨为了让自己鼓起生命的勇气而进行的假想和夸张,只是一种良好的愿望,虽然听起来好像还有点科学性,那也只不过是房阿姨这样的医学专家的加工而已,太离奇了,不可能的。可她宁愿相信这是事实,仅仅就是这一点点的幻想,让她的生命多了一丝寄托,尽管这种寄托很缥缈,很虚幻,可即便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愿意花费毕生的精力去寻找。   没想到,奇迹真的出现了,范志杰,或者说是蓝煜星,居然让她给找到了。虽然他是以另外一个身份、另外一个形象出现的,甚至,他还有了女朋友,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在这个世上,他还在她的身边,这就够了。爱一个人,并不是占有,而是付出。   近一年的时间,他们一直在一起,没有男欢女爱,没有柔情密意,可她却觉得这一段时间生活得如此充实,如此快乐,甚至超过了他们从前在一起的那几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值得珍惜的呢?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老天跟他们开了个很残忍的玩笑,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去年五月的那一刻。但林清雅无怨无悔,有了这一段时光,特别是能和心爱的人一起共赴黄泉,她知足了。人终究是要死去的,如果活得充实,爱得热烈,就算是短暂一些,又有什么好遗憾的?林清雅把蓝煜星抱得更紧了。可惜,没有人看得见她此时的表情。林清雅的美丽的脸庞,就像一朵绽放的昙花,绚烂,圣洁,安详。   扑通!蓝煜星分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凉彻骨的液体淹没了自己,也淹没了小雅。先入水的是腿,下坠的速度很快,水虽然柔软,但瞬间接触的冲击力依然很大,蓝煜星感觉自己的下肢有点钝钝的痛,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不过,蓝煜星此时的心情更多的是惊喜,显然,他们的运气不错,掉进水里了,现在还无法判断究竟是河还是湖,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命是保住了。   水很深,两个紧紧拥抱着的身体在下沉,下沉,但速度已经越来越慢了,很快蓝煜星感觉到他的脚已经触到了水底那柔软的泥沙,见底了。在湖边长大的蓝煜星水性不是一般的好,而且他知道,林清雅也是会游泳的。蓝煜星双腿用力,往湖底一蹬,两个人开始上浮,林清雅这时也应该是清醒了,蓝煜星感觉到在上浮的时候,她松开了自己,只有一只手还和自己握在一起,两只脚都在划水,加快上浮的速度。终于,他们浮出了水面,蓝煜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空气是如此的清新,让浮在水面上的他有一种要飘起来的感觉。   “我们还活着!”先开口的是林清雅。现在,他们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开始有了一点能见度。近距离之下,蓝煜星可以看见林清雅的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绝处逢生的喜悦光芒。因为不能让身体沉下去,林清雅的脚在有节奏地划着水,眼睛连同身体都在不停的晃动,看起来还算清楚。   “是的,我们还活着!”蓝煜星回了一句。可他知道,现在的这种活着实在是很艰难的。三月,春寒还没有过去,江南虽然温暧,但正常的室外温度也只有十几度,现在是凌晨,正是一天中最寒冷的一段时间,估计气温只有七八度的样子。现在,他们正浸泡在冰凉的水里,因为刚入水,他们衣服穿得厚实,可能还没有完全被水浸透,所以,现在并没有感觉很冷,但很快他们就要接受寒冷的考验,当务之急是先游上岸再说。   蓝煜星往四周望了一下,侧前方不远处有几丛黑乎乎的影子,看起来像是树木,那里应该是岸了。   “快点上岸!”蓝煜星催促了一声,林清雅自然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做什么,应了一声“好!”然后,两个人并排,奋力向岸边游去。刚开始还没什么,十几米游下来,蓝煜星就感觉出问题了,浸了水的棉衣实在是太沉太沉了,每一下划动,都让他有四肢上被灌了铅的感觉,异常的艰难。   林清雅那边也不容易,早就发出了很急促的喘息声,显然,她比自己更加吃力。比较麻烦!天这么冷,两个人又很疲劳,没有做任何准备就掉进了冰冷的水里,蓝煜星非常担心,在这种情况下是很容易抽筋的。自己平时坚持锻炼,体力还行,就怕林清雅撑不住,万一抽了筋可不是玩的,自己的状态也不好,护着她还行,要是想把她救上岸难度可就太大了,搞不好会把命丢在这里。   想了想,蓝煜星急划了两下,把身体移到林清雅的前面,对她说:“你扶着我的肩,尽量不要动,我带你上去。”   “没事的,我游得动。”林清雅一边急促地喘息着,一边拒绝着蓝煜星。她十分清楚,蓝煜星虽然是男人,但也一样穿着厚厚的衣服,也一样**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现在的状况不会比自己强多少。如果自己让他带,那他就要加重一倍的负担。   “别逞强,万一抽筋就麻烦了,搞不好两个人都没命。”非常形势下,蓝煜星的口气十分严厉,几乎有一点吼的感觉,让林清雅本能地想伸出手按照他的话去做,可实在又是不忍心。其实,她对自己的状态十分清楚,真的是游不动了,每动一下,她都希望这是最后的一下,甚至有干脆不游了,就让自己这样慢慢地沉下去的想法,那就不累了,不辛苦了。可是她也知道,蓝煜星是绝对不可能丢下自己独自一个人游上岸的,如果自己真的抽筋溺水了,他肯定要奋不顾身地救自己,人在溺水状态下是很难保证神智清醒的,往往会抓住什么东西就死也不放,不少溺水而死的人尸体被打捞上来以后,手里都会抓点东西,或者是水草,甚至是水底的泥沙。如果出现那样的状况就太可怕了,结果极有可能像蓝煜星所说的一样,两个人都没命。   “快点!”蓝煜星急不可耐地催促着。   看来只能这样了,想通了的林清雅不再犹豫,伸出手,稳稳地搭在了蓝煜星的肩上。这是一个看起来有点柔弱的肩膀,并不是十分的结实,但林清雅的手一搭上去,顿时就觉得一切都变得安全起来。这就是她的爱人,永远都能给她强烈的安全感,哪怕是在现下这种极不安全的情况下,林清雅依然可以感觉,他是值得信赖的,是可以依*的。   艰难的旅程又重新开始了。蓝煜星目测了一下,离那个树的位置,应该还有五十米的样子。蓝煜星从来也没有感觉过五十米是遥远的,可现在,这短短的五十米,却让蓝煜星觉得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他心里默默地数着数着,控制好节奏,心里很清楚,不能操之过急,要合理使用好有限的体力,保持速度的稳定才能顺利地游到岸边。一下,两下,三下…….两个人在一点一点地向岸边*近。   还有二十米,眼看自己离岸是越来越近了,岸边树木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辨,可蓝煜星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缺了油的飞机一样,体力在迅速地流逝。他游不动了,没有力气了!不行,要坚持,坚持到最后一刻,否则,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自己现在肩负的可不是一个人的生命,还有小雅呢,为了她,也要努力地游上去。蓝煜星咬着牙,像举起千斤重的大鼎一般,又一次抬起了自己的胳膊,击打着手面,发出哗哗的响声。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蓝煜星感觉自己虽然是泡在冷水里,可额头、鼻尖和身上都在沁出细细的汗珠,人也如同虚脱了一般,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这是血糖过低的症状,自己的体力已经耗尽了。难道今天真的死在这里?蓝煜星的心头闪过一丝绝望。   “蓝煜星,你怎么了?”后面的林清雅看到蓝煜星的手臂在沉重地划了几下之后就再也不动了,她知道,蓝煜星出问题了,很可能是没力气了,连忙松开了手,双腿用力地蹬了两下水,居然游到了蓝煜星的前面,想看一看他,可是在漆黑的夜里,她只能看到蓝煜星面容,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你究竟是怎么了?”林清雅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其实,在被蓝煜星带着走的同时,她并没有闲着,一只手和两只脚在都在划水,尽可能地给蓝煜星减轻些负担,可是,和蓝煜星一样,林清雅现在也没力气了,她的双腿,同样摆动不了。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蓝煜星,情激之下激发了她的一点潜力,林清雅根本就游不到蓝煜星的前面去。   “我没事,过来,扶着我的肩。”蓝煜星强撑着。林清雅离开以后,负担减轻了一点,蓝煜星似乎又能活动了。可是,这只是强弩之末,仅仅动了两下,蓝煜星便虚脱了,四肢如同被禁锢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蓝煜星!”林清雅发出了一声有点凄厉的叫喊,因为她看到,蓝煜星一动不动,静静地沉了下去,水,很快淹没了他的头。 第二章挣扎   连续两次的碰撞让林清雅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也失去了对局面的分辨能力,好在方向盘掌握在蓝煜星的手中,他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保持着非常冷静的状态。车子并没有熄火,只是强大的撞击力让车辆控制起来异常的艰难,蓝煜星在努力地向左打方向盘,企图把车子扭转到大路上来。可惜,为时已晚,一切已经不是他所能够决定的了,车辆又一次重重地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蓝煜星眼看着一块护栏上的铁皮弹飞了起来,然后,车灯应声而熄。正面的撞击也让安全气囊立即弹开,把坐在前排的两个人团团包裹起来。   “不好!”强烈的失重感让蓝煜星意识到,车子在下坠,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看来,车辆已经翻下了山谷。蓝煜星知道,如果就这样下去,安全气囊里的空气很快会泄漏,车厢里的两个人随时都有可能受到重创,搞不好在车体与山石的碰撞过程中还有可能造成油箱的爆炸,太危险里,得想办法出去才成。   意识的产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蓝煜星伸手揽过林清雅的腰,林清雅在惊吓之中几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蓝煜星只能探出胳膊,伸向车门把手,万幸,车门并没有变形,还能打开。正好车身这时候发生了一个强烈的翻滚,蓝煜星也顺势脚下用力,两个人顿时脱离了安全气囊的束缚,被一股惯性给甩了出来。   黑暗之中,两个人无法控制地向山下滑动、翻滚。蓝煜星把林清雅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并且有意识地护住了她的头和脸,一切和黄山的情况如出一辙。   林清雅终于冷静了下来。她联想到了黄山的那一幕,像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住了蓝煜星的腰,口中还在叫嚷着:不要推开我,要死一起死。显然,她是在担心蓝煜星会像上次一样,把她推向了安全地带,自己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听到了林清雅的声音,蓝煜星却是暗暗苦笑,上一次的车祸是发生在黄昏,而这一次,却是黑夜,今天天气不好,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就算是想把她推到一个安全地带,可能也找不到方向啊。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紧紧地抱着她了,万一失散了,她将更加危险。要死一起死,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蓝煜星暗自庆幸的是,山坡并不象黄山那么陡,估计坡度只能有五十度左右,两个人下坠的趋势虽然无法减缓,但速度并没有过分的加快,而且,山坡上覆盖着一层土壤,石头并没有祼露出来,地面上还生长着许多杂草和灌木。阴历二月,虽然在概念上属于春天,但依然很寒冷,两个人的衣服都很厚,蓝煜星身上是一件棉缕和一条纯棉休闲裤,林清雅身上是皮风衣和牛仔裤,里面都穿着厚实的毛衣毛裤,这也使两个人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蓝煜星的脸上好像被灌木枝给划到了,现在感觉有点火辣辣的疼。上天保佑,如果能够一直维持这种局面,相信两个人的小命是可以保护的,从不迷信的蓝煜星现在也开始祈求上天保佑。   可惜天不如人愿,情况远远没有蓝煜星想象的那么美好,正在期盼就这样能够顺顺利利地滑到谷底的时候,蓝煜星感觉脚下一空,又是一重失重感,两个人凌空了。   “完了!”蓝煜星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没有想到,在事隔将近一年之后,自己会再一次遭遇坠崖之灾。耳畔呼呼的风声告诉蓝煜星,他们正在急速地下落,这种感觉蓝煜星太熟悉了,去年五一时候他从山崖上掉下来的时候,耳边也是这样的呼呼声。不过,这地方的山和黄山不同,黄山的山上有很多很多的黄山松,往下掉的过程中有可能被树枝挂住,那也还有一线生机,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上一棵树,最多只有小灌木的树枝,如果就这么落下去,自己必死无疑。而且,还要搭上一个小雅。   小雅!蓝煜星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愧疚。没出事之前听到别人给自己起了个绰号叫灾星,那时候他还沾沾自喜,很是得意,甚至有时候还真的以贪官的灾星自居。可是现在,蓝煜星却真的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灾星。不但出生不久就父母双亡,而且刚结了婚就连累小雅差点命丧黄山。好不容易躲过一劫,现在倒好,又遇到了同样的灾难,而且眼前一片漆黑,不可能有什么办法能挽救她的生命,这一次可真的要一起死了。难道,自己的家人就注定要死于非命吗?蓝煜星无法判断,也没有时间去判断。他只有紧紧地抱住她,任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也许很快就要落地了,蓝煜星在等待死亡的那一刻到来。   林清雅也在紧紧地抱着蓝煜星。在她眼里,死亡似乎并不可怕,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能死在心爱的人的怀里,似乎比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更有意义。   林精雅还清楚地记得从黄山回来以后的那一段时间。生不如死,她只能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生存状态。那时候,她每天都在想着范志杰,每天都在准备随她而去。生命,于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一个花一般的女人,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母亲看出了她的心思,劝她想开点,告诉她就算是为了妈妈,做女儿的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她知道母亲的话是对的,她什么都懂,可她想的却是,在人间,母亲毕竟还有一个儿子,还有孙子,儿媳妇,可志杰呢,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边,自己一定要去陪他。   当初那个身为医学专家的房阿姨告诉她志杰的意识有可能还存在,聪明如她怎么会想不到,这事极有可能是房阿姨为了让自己鼓起生命的勇气而进行的假想和夸张,只是一种良好的愿望,虽然听起来好像还有点科学性,那也只不过是房阿姨这样的医学专家的加工而已,太离奇了,不可能的。可她宁愿相信这是事实,仅仅就是这一点点的幻想,让她的生命多了一丝寄托,尽管这种寄托很缥缈,很虚幻,可即便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愿意花费毕生的精力去寻找。   没想到,奇迹真的出现了,范志杰,或者说是蓝煜星,居然让她给找到了。虽然他是以另外一个身份、另外一个形象出现的,甚至,他还有了女朋友,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在这个世上,他还在她的身边,这就够了。爱一个人,并不是占有,而是付出。   近一年的时间,他们一直在一起,没有男欢女爱,没有柔情密意,可她却觉得这一段时间生活得如此充实,如此快乐,甚至超过了他们从前在一起的那几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值得珍惜的呢?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老天跟他们开了个很残忍的玩笑,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去年五月的那一刻。但林清雅无怨无悔,有了这一段时光,特别是能和心爱的人一起共赴黄泉,她知足了。人终究是要死去的,如果活得充实,爱得热烈,就算是短暂一些,又有什么好遗憾的?林清雅把蓝煜星抱得更紧了。可惜,没有人看得见她此时的表情。林清雅的美丽的脸庞,就像一朵绽放的昙花,绚烂,圣洁,安详。   扑通!蓝煜星分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凉彻骨的液体淹没了自己,也淹没了小雅。先入水的是腿,下坠的速度很快,水虽然柔软,但瞬间接触的冲击力依然很大,蓝煜星感觉自己的下肢有点钝钝的痛,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不过,蓝煜星此时的心情更多的是惊喜,显然,他们的运气不错,掉进水里了,现在还无法判断究竟是河还是湖,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命是保住了。   水很深,两个紧紧拥抱着的身体在下沉,下沉,但速度已经越来越慢了,很快蓝煜星感觉到他的脚已经触到了水底那柔软的泥沙,见底了。在湖边长大的蓝煜星水性不是一般的好,而且他知道,林清雅也是会游泳的。蓝煜星双腿用力,往湖底一蹬,两个人开始上浮,林清雅这时也应该是清醒了,蓝煜星感觉到在上浮的时候,她松开了自己,只有一只手还和自己握在一起,两只脚都在划水,加快上浮的速度。终于,他们浮出了水面,蓝煜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空气是如此的清新,让浮在水面上的他有一种要飘起来的感觉。   “我们还活着!”先开口的是林清雅。现在,他们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开始有了一点能见度。近距离之下,蓝煜星可以看见林清雅的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绝处逢生的喜悦光芒。因为不能让身体沉下去,林清雅的脚在有节奏地划着水,眼睛连同身体都在不停的晃动,看起来还算清楚。   “是的,我们还活着!”蓝煜星回了一句。可他知道,现在的这种活着实在是很艰难的。三月,春寒还没有过去,江南虽然温暧,但正常的室外温度也只有十几度,现在是凌晨,正是一天中最寒冷的一段时间,估计气温只有七八度的样子。现在,他们正浸泡在冰凉的水里,因为刚入水,他们衣服穿得厚实,可能还没有完全被水浸透,所以,现在并没有感觉很冷,但很快他们就要接受寒冷的考验,当务之急是先游上岸再说。   蓝煜星往四周望了一下,侧前方不远处有几丛黑乎乎的影子,看起来像是树木,那里应该是岸了。   “快点上岸!”蓝煜星催促了一声,林清雅自然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做什么,应了一声“好!”然后,两个人并排,奋力向岸边游去。刚开始还没什么,十几米游下来,蓝煜星就感觉出问题了,浸了水的棉衣实在是太沉太沉了,每一下划动,都让他有四肢上被灌了铅的感觉,异常的艰难。   林清雅那边也不容易,早就发出了很急促的喘息声,显然,她比自己更加吃力。比较麻烦!天这么冷,两个人又很疲劳,没有做任何准备就掉进了冰冷的水里,蓝煜星非常担心,在这种情况下是很容易抽筋的。自己平时坚持锻炼,体力还行,就怕林清雅撑不住,万一抽了筋可不是玩的,自己的状态也不好,护着她还行,要是想把她救上岸难度可就太大了,搞不好会把命丢在这里。   想了想,蓝煜星急划了两下,把身体移到林清雅的前面,对她说:“你扶着我的肩,尽量不要动,我带你上去。”   “没事的,我游得动。”林清雅一边急促地喘息着,一边拒绝着蓝煜星。她十分清楚,蓝煜星虽然是男人,但也一样穿着厚厚的衣服,也一样**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现在的状况不会比自己强多少。如果自己让他带,那他就要加重一倍的负担。   “别逞强,万一抽筋就麻烦了,搞不好两个人都没命。”非常形势下,蓝煜星的口气十分严厉,几乎有一点吼的感觉,让林清雅本能地想伸出手按照他的话去做,可实在又是不忍心。其实,她对自己的状态十分清楚,真的是游不动了,每动一下,她都希望这是最后的一下,甚至有干脆不游了,就让自己这样慢慢地沉下去的想法,那就不累了,不辛苦了。可是她也知道,蓝煜星是绝对不可能丢下自己独自一个人游上岸的,如果自己真的抽筋溺水了,他肯定要奋不顾身地救自己,人在溺水状态下是很难保证神智清醒的,往往会抓住什么东西就死也不放,不少溺水而死的人尸体被打捞上来以后,手里都会抓点东西,或者是水草,甚至是水底的泥沙。如果出现那样的状况就太可怕了,结果极有可能像蓝煜星所说的一样,两个人都没命。   “快点!”蓝煜星急不可耐地催促着。   看来只能这样了,想通了的林清雅不再犹豫,伸出手,稳稳地搭在了蓝煜星的肩上。这是一个看起来有点柔弱的肩膀,并不是十分的结实,但林清雅的手一搭上去,顿时就觉得一切都变得安全起来。这就是她的爱人,永远都能给她强烈的安全感,哪怕是在现下这种极不安全的情况下,林清雅依然可以感觉,他是值得信赖的,是可以依*的。   艰难的旅程又重新开始了。蓝煜星目测了一下,离那个树的位置,应该还有五十米的样子。蓝煜星从来也没有感觉过五十米是遥远的,可现在,这短短的五十米,却让蓝煜星觉得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他心里默默地数着数着,控制好节奏,心里很清楚,不能操之过急,要合理使用好有限的体力,保持速度的稳定才能顺利地游到岸边。一下,两下,三下…….两个人在一点一点地向岸边*近。   还有二十米,眼看自己离岸是越来越近了,岸边树木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辨,可蓝煜星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缺了油的飞机一样,体力在迅速地流逝。他游不动了,没有力气了!不行,要坚持,坚持到最后一刻,否则,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自己现在肩负的可不是一个人的生命,还有小雅呢,为了她,也要努力地游上去。蓝煜星咬着牙,像举起千斤重的大鼎一般,又一次抬起了自己的胳膊,击打着手面,发出哗哗的响声。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蓝煜星感觉自己虽然是泡在冷水里,可额头、鼻尖和身上都在沁出细细的汗珠,人也如同虚脱了一般,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这是血糖过低的症状,自己的体力已经耗尽了。难道今天真的死在这里?蓝煜星的心头闪过一丝绝望。   “蓝煜星,你怎么了?”后面的林清雅看到蓝煜星的手臂在沉重地划了几下之后就再也不动了,她知道,蓝煜星出问题了,很可能是没力气了,连忙松开了手,双腿用力地蹬了两下水,居然游到了蓝煜星的前面,想看一看他,可是在漆黑的夜里,她只能看到蓝煜星面容,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你究竟是怎么了?”林清雅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其实,在被蓝煜星带着走的同时,她并没有闲着,一只手和两只脚在都在划水,尽可能地给蓝煜星减轻些负担,可是,和蓝煜星一样,林清雅现在也没力气了,她的双腿,同样摆动不了。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蓝煜星,情激之下激发了她的一点潜力,林清雅根本就游不到蓝煜星的前面去。   “我没事,过来,扶着我的肩。”蓝煜星强撑着。林清雅离开以后,负担减轻了一点,蓝煜星似乎又能活动了。可是,这只是强弩之末,仅仅动了两下,蓝煜星便虚脱了,四肢如同被禁锢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蓝煜星!”林清雅发出了一声有点凄厉的叫喊,因为她看到,蓝煜星一动不动,静静地沉了下去,水,很快淹没了他的头。 第三章余生   眼见蓝煜星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林清雅的心也跟着他一点一点地向下沉。   “蓝煜星!蓝煜星!”一时间,林清雅似乎忘记了疲劳,身体似乎也有了力气,一边叫喊着让他清醒过来,一边用一只手捧着蓝煜星的脸,尽可能不让他的鼻子和嘴没到水里,另外一只手用力地把他的身体往前推,两条腿都在奋力地划动着,又向岸*近了两米。   据说,人在非常危险的情况下可以激发身体的潜能,或许是有些道理,但是,这也是要以人的体力为基础的,现在林清雅能够在毫无力气的情况下带着蓝煜星前进了两米,已经发挥了她最大的潜能了,很快,体力的巨大消耗就让她吃不消了,四肢每动一下都是那么的艰难,林清雅感觉,自己也许还能再动一下,或是两下,然后,就再也动不了啦。   蓝煜星很快清醒了过来,但只是头脑的清醒,四肢依然是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看到了眼前的状况,蓝煜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郁闷,惭愧,心疼。自己是个男人,本应该是女人的保护者,可现在,非但保护不了她,救助不了她,还得让她来救助自己。这怎么行?他想对林清雅说::“不要管我,你先上岸”。可他只是张了张嘴唇,没有说出来。相爱的人,本来就是不必说太多的话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的,蓝煜星心里清楚得很,林清雅即便是和自己一起葬身在这冰冷刺骨的水里,也不会弃自己而去的。自己如果还说这样的话,徒增她的伤心而已。于是,他有气无力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小雅,如果我不行了,你要努力地活下去,答应我,好吗?”   “不会的,你行的,肯定行的!离一百年还有好多好多年呢,如果你现在就不行了,那你得在奈何桥上等多久啊?”林清雅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冰凉,那是河水?还是泪水?她分不清楚,只是在尽可能控制住自己。刚才,蓝煜星在叫她小雅,这是他们重逢以后,他第一次这样叫自己。可是,林清雅并不觉得很突然,一切都好象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他们最恩爱的时候。那时候,她不是他的领导,他也不是她的下属,他们只是一对爱得死去活来的恋人,中间,更不曾存在过一个晶晶。   那时候,他们常常在一起听歌,无数个安静而又柔软的夜晚,他们彼此依偎着坐在家里的红色沙发上,一起听一首深情得几乎要让人心痛的《藤缠树》:连就连,我俩结交定百年,那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范志杰也没太在意,笑着对她说:“小雅,我以后死了,就站在那桥上等你。”   “不好!”林清雅轻轻推开范志杰的怀抱,立即坐直身起来,带着一点生气的严肃,很不答应说:“你这人没耐心的,三年还不把你给急死,我去等好了。”眼睛里就已经委屈得快要掉下了眼泪来,好像谁欺侮了她。   范志杰无比怜爱的把她紧紧搂进自己怀里:“那地方阴森森的,来来往往的鬼魂好多好多,你会害怕的。”   “我不会害怕,我会捧着我们的爱等着,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那我就不怕了。还有啊,我可以去求孟婆,求她让我可以一直在那里等你,我可以帮她发汤,一边发汤一边等你,还可以陪她聊天,她应该会答应的吧。”林清雅像是在问又像是在回答。那时候他们刚热恋不久,林清雅只有二十六七岁,和三十二三岁的范志杰在一起,很容易流露出小女人可爱的一面。   “算了!”范志杰哈哈一笑:“我们还是谁也别等谁了,一起去好了。不过我比你大五六岁呢,这样你吃亏些。”   “嗯,我们一起。”林清雅一边趴在爱人的胸膛上细细数他鬓角的白头发,一边轻声地呢喃着。在这样的时候,她的柔情会把范志杰刺激得忍不住,用力地把她翻过来,让火热的爱把两个人焚化、燃烧。   生死关头,两个人反而暂时抛开了无情而又残酷的现实,静静地回味起来从前的幸福和美好。   情绪稳定了下来,身体也经过短暂的休息,最重要的是受到林清雅的感染,蓝煜星状态开始有所好转,感觉自己的四肢又能动了,虽然力量还是那么小,但毕竟是能动了。他是从小在湖边长大的孩子,对水的理解和适应显然要超过一般的人,更是明显要好过林清雅。   平静了一下,蓝煜星艰难地翻了个身,把四肢放松,让自己浮在水面上,然后对林清雅说:“你学我的样子试一试。重要的是放松。”   林清雅学着蓝煜星的样子,让身体仰躺在水面上,果然,比踩水要省力很多,只需要双脚轻轻晃动就能够保持身体不沉下去。而且,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被水浸湿了,但毕竟有些地方是水进不去的,这些,都增大了身体的浮力。   “**他老人家就会这个,他可以四肢完全不动在水里飘浮一两个小时,甚至还可以看书呢。”不过,蓝煜星估计那是**晚年的时候,身体发福了,长了很多脂肪,浮力自然要大些,再加上一点技巧,很正常地也就浮起来了。   情况稍有好转,可还要居安思危,这水里和主席那个不冷不热的游泳池可不同,水很凉的,如果不能尽快上去,时间长了,他们会在水里冻僵的。蓝煜星连忙提醒林清雅:“划划看!”然后,他示范着把手臂轻轻地向后伸出,往岸的方向仰泳。实践出真知,蓝煜星想通了,刚才他采用的是爬泳,这种泳姿速度最快,运动员在自由泳的时候都采用这种方式,可也非常消耗体力,他们现在的状况恰恰是应该选择最能保持体力的姿式。   即便是这样,两个人游得还是非常的艰难,只是低血糖的症状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可能游泳和长跑相似,会出现一个极点,把这个极点冲过去以后,一切就都会有所好转。就这样,蓝煜星一点点地向岸边移动,离岸边还有几米的时候,蓝煜星用脚向下探了一下,终于碰到水底的泥沙。   “我们上来了!”蓝煜星站在水里,望着远方黑漆漆的天空。   “我们上来了?”林清雅有点难以置信,不过,当她把身体放下的时候,脚下,分明是坚硬的岩石。天气,似乎也开始好转,林清雅甚至可以看见,天上,弯弯的一丝月牙儿已经穿出了云层。天空中,也多了几点繁星,蓝煜星抬起了手,那块林清雅从北京带来的劳力士依然还在转动,剧烈的震动和长时间的水浸都没有让它停下来。人的生命力是强大的,经历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可他们还是活了下来。和天地万物一样,人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命而已,对于一个生命而言,能让自己存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蓝煜星望着天空,居然开始了对生命的思索,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对自己刚才的想法哑然失笑。怎么会这么情绪化,想当哲学家吗?   蓝煜星想起了一个在S师范学院上学时候的室友。这家伙酷爱哲学,有一天晚上,同舍的四个人在电脑上看日本的A片,这家伙忽然用极为深沉的语调说了一句话:每当我看到这种宇宙间最肮脏的生物在**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伟大的哲学家——尼采。结果让异常投入、热血上涌的三个家伙顿时忍俊不住,纷纷趴到床上揉肚子。一次对性知识的探索成了一场闹剧。想到这里,蓝煜星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是,他的思绪同时也在跟着林清雅的问话在无意识地流动:“是的,我们上来了。”   “蓝煜星,你不会是傻了吧!”他的表情,他的语言,都让林清雅感觉他有点莫名其妙。口气痴痴呆呆,表情莫名其妙,一切白痴应该有的症状都有了。林清雅有点担心,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蓝煜星的脸。   “我们上来喽!”蓝煜星这才从刚才的失神中完全回过味来,刚才,他可不是傻了嘛,于是,他大吼了一声,拖住林清雅的手,分开胸前的水,大步流星地往岸上走去。水平面,在他们的眼前一点点地下降,腰部,膝盖,脚踝。当最后一只脚脱离了水面的时候,两个人双手互握,四目相视,静立在夜空之下。   “小雅!”   “蓝煜星!”   一声轻轻的呼唤,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时间被遗忘了,空气也凝固了,这一对历经磨难的人儿,在历时十个月之后,终于第一次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这次拥抱与爱无关,与性也无关,但它已经涵盖了太多太多的内容,他们,在为彼此的劫后余生而拥抱,为两个人的重新相认而拥抱。很久以来,隔在他们之间的那一层薄薄的纸,终于被撕开了。   良久,良久,两个人终于分开了,是蓝煜星首先分开了。生命可以继续,生活也应当继续。既然要活下去,他就无法把自己已经确定的生活伴侣,晶晶,抛之脑后。而小雅,无论她是多么的美,多么的好,无论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有多厚,可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既然自己有了新生,就应该对新的生命、新的生活负责。当然,他没有流露出脑子里的想法,一个声音在警告自己:不要那么残忍,再多给她一点点幸福吧。他知道,小雅是一个比自己更理智的人,等他们回归现实,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之后,相信她会理解自己,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冷吗?”寒冷可能忘记,但不可能不存在。喜悦可以暂时让他们忽略到寒冷的存在,可寒冷依然会找上他们。蓝煜星感觉到林清雅已经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想起来,在不到十度的气温下,两个人全身又都是**的,如果不马上想办法,天一亮,他们就会感冒发烧,甚至有可能天还没亮,他们就会被冷死在这里。现在可是在大山的谷底,四周有没有人家,上山有没有通道,一切都不得而知,太多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现在,实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嗯。”林清雅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她想得没有蓝煜星想得多,习惯了,既然他在身边,一切都由他解决好了。   “我们现在需要生堆火,还要马上报警。”蓝煜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黑屏。麻烦了!机子很可能是浸了水以后短路了,不过,蓝煜星还是不死心,死死地按住开机键,良久,一点反应也没有。“你的呢?”他问林清雅,也许,她的手机还可以用。   “在包里,包在车上没带下来。”在蓝煜星摆弄他的手机的时候,林清雅就在自己身上找了一遍,确实没有带下来。女人和男人不同,她们不习惯把手机装在口袋里,更不会别在腰上,更多的时候是把手机放在随身的小包里。不过,林清雅也不懊悔,就算是带在身上,也肯定会被水浸坏的,在水里呆了这么久,手机要是还能用那才是奇怪呢。   “你身上有打火机吗?”   “我没事带那个干吗?”蓝煜星问得时候就很失望,自己不抽烟,身上没带打火机,按道理林清雅更不会带,就算带了,肯定也是在包里而不是口袋里。等林清雅回答完之后,蓝煜星绝望了。现在最需要的是火,有了火,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怎么办?怎么办?蓝煜星开始思考人类自从有火以来所有的取火办法。采集自然火保存起来,哪儿找自然火去,找着了就不用费这功夫了;钻木取火,只听说有这种办法,但从来不知道是怎么办的,行不通;火刀火石火绒,是个办法,找两块石头对敲,敲出火花,然后找一些易燃的东西,让火花把他们点着,不过,可以做火石的石头是很特殊的,是不是能找到还难说,难度太大。还有呢?火,火,火,蓝煜星转着***在想怎么样才能生出火了。林清雅站在旁边虽然是不停地打哆嗦,心里却不急不躁。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有他了!再说了,没有火又怎么样?难道会比刚才在深水里游不动还可怕?林清雅不着急,总之,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活也好,死也好,冷也好,热也好,她都不在乎了。   无数个关于火的名词在蓝煜星的脑海里一一闪过,火药!对火药。蓝煜星忽然想却来,自己身上还揣着一把人类有史以来发明的最高级的火器,手枪,就别在自己的腰上。蓝煜星往腰里一摸,硬硬的还在。于是,他对林清雅说:“我去弄点干柴,你从地下捡一点软草。”   林清雅也不问他是不是有办法了,他肯定有办法的,两个人就行动起来。蓝煜星已经在折那些树枝了,夜里,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就只有树枝被蓝煜星折断时的喀嚓声了,听起来都十分的清晰。天气越来越晴朗,淡淡的月光下,林清雅看过去,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山谷的一个小湖泊,一条河流穿过这个湖,然后又往其它的方向蜿蜒流去,环湖夹山的,都是一座一座的山峰,那条连通两省的一级公路早已在视线之外,根本看不见公路上应有的灯光,也不知道两个人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究竟拐了几个弯。   哪里去找软草呢?脚下的石头和泥土都是湿湿的,林清雅往四周看了看,前面不远处有一大丛植物在迎风摆动,应该是芦苇吧,林清雅沿着湖岸线走过去,可不是,一大丛的芦苇已经枯死了,但叶子和芦苇的干都还在,有的顶上还有苇花呢,这可都是很容易点着的。林清雅很快就折了一大捆抱了回来,这时,蓝煜星也搞来了一大推的树枝。   两个人清理了一块地方,背后有山石,避风。蓝煜星掏出手枪,卸下弹夹,从里面取出一颗子弹,再把枪装好收好,然后把子弹放在一块岩石上,拿起一块石头砸了几下,弹头已经被砸歪了。拿起来用手一拧,弹头被卸了下来。然后,他把弹药小心地倒在岩石上,取一些干燥、柔软的苇花围在四周,开始用石头用力地砸那些火药。   “扑!”一声轻轻的爆响,眼前亮光一闪,火苗腾地一下就蹿了起来。林清雅连忙把芦苇的叶子、干和干柴连续不断地往火上添着,不一会一堆熊熊的烈火就燃了起来。寒冷,顿时被驱赶得无影无踪。两个人这才看清对方,湿漉漉的头发,冻得发紫的嘴唇,苍白的脸,在红红的火花下呈现出一种很怪异的光泽。不过,难关总算过去了,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火生起来了,蓝煜星从干柴里取出几枝比较长一些的,在火的另一面搭了两个三角支架,再把一根木棍放上去,然后对林清雅说了一声:“脱衣服!”   “干吗?”林清雅诧异地望着蓝煜星,脸,刷地一下红了。 第三章余生   眼见蓝煜星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林清雅的心也跟着他一点一点地向下沉。   “蓝煜星!蓝煜星!”一时间,林清雅似乎忘记了疲劳,身体似乎也有了力气,一边叫喊着让他清醒过来,一边用一只手捧着蓝煜星的脸,尽可能不让他的鼻子和嘴没到水里,另外一只手用力地把他的身体往前推,两条腿都在奋力地划动着,又向岸*近了两米。   据说,人在非常危险的情况下可以激发身体的潜能,或许是有些道理,但是,这也是要以人的体力为基础的,现在林清雅能够在毫无力气的情况下带着蓝煜星前进了两米,已经发挥了她最大的潜能了,很快,体力的巨大消耗就让她吃不消了,四肢每动一下都是那么的艰难,林清雅感觉,自己也许还能再动一下,或是两下,然后,就再也动不了啦。   蓝煜星很快清醒了过来,但只是头脑的清醒,四肢依然是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看到了眼前的状况,蓝煜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郁闷,惭愧,心疼。自己是个男人,本应该是女人的保护者,可现在,非但保护不了她,救助不了她,还得让她来救助自己。这怎么行?他想对林清雅说::“不要管我,你先上岸”。可他只是张了张嘴唇,没有说出来。相爱的人,本来就是不必说太多的话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的,蓝煜星心里清楚得很,林清雅即便是和自己一起葬身在这冰冷刺骨的水里,也不会弃自己而去的。自己如果还说这样的话,徒增她的伤心而已。于是,他有气无力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小雅,如果我不行了,你要努力地活下去,答应我,好吗?”   “不会的,你行的,肯定行的!离一百年还有好多好多年呢,如果你现在就不行了,那你得在奈何桥上等多久啊?”林清雅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冰凉,那是河水?还是泪水?她分不清楚,只是在尽可能控制住自己。刚才,蓝煜星在叫她小雅,这是他们重逢以后,他第一次这样叫自己。可是,林清雅并不觉得很突然,一切都好象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他们最恩爱的时候。那时候,她不是他的领导,他也不是她的下属,他们只是一对爱得死去活来的恋人,中间,更不曾存在过一个晶晶。   那时候,他们常常在一起听歌,无数个安静而又柔软的夜晚,他们彼此依偎着坐在家里的红色沙发上,一起听一首深情得几乎要让人心痛的《藤缠树》:连就连,我俩结交定百年,那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范志杰也没太在意,笑着对她说:“小雅,我以后死了,就站在那桥上等你。”   “不好!”林清雅轻轻推开范志杰的怀抱,立即坐直身起来,带着一点生气的严肃,很不答应说:“你这人没耐心的,三年还不把你给急死,我去等好了。”眼睛里就已经委屈得快要掉下了眼泪来,好像谁欺侮了她。   范志杰无比怜爱的把她紧紧搂进自己怀里:“那地方阴森森的,来来往往的鬼魂好多好多,你会害怕的。”   “我不会害怕,我会捧着我们的爱等着,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那我就不怕了。还有啊,我可以去求孟婆,求她让我可以一直在那里等你,我可以帮她发汤,一边发汤一边等你,还可以陪她聊天,她应该会答应的吧。”林清雅像是在问又像是在回答。那时候他们刚热恋不久,林清雅只有二十六七岁,和三十二三岁的范志杰在一起,很容易流露出小女人可爱的一面。   “算了!”范志杰哈哈一笑:“我们还是谁也别等谁了,一起去好了。不过我比你大五六岁呢,这样你吃亏些。”   “嗯,我们一起。”林清雅一边趴在爱人的胸膛上细细数他鬓角的白头发,一边轻声地呢喃着。在这样的时候,她的柔情会把范志杰刺激得忍不住,用力地把她翻过来,让火热的爱把两个人焚化、燃烧。   生死关头,两个人反而暂时抛开了无情而又残酷的现实,静静地回味起来从前的幸福和美好。   情绪稳定了下来,身体也经过短暂的休息,最重要的是受到林清雅的感染,蓝煜星状态开始有所好转,感觉自己的四肢又能动了,虽然力量还是那么小,但毕竟是能动了。他是从小在湖边长大的孩子,对水的理解和适应显然要超过一般的人,更是明显要好过林清雅。   平静了一下,蓝煜星艰难地翻了个身,把四肢放松,让自己浮在水面上,然后对林清雅说:“你学我的样子试一试。重要的是放松。”   林清雅学着蓝煜星的样子,让身体仰躺在水面上,果然,比踩水要省力很多,只需要双脚轻轻晃动就能够保持身体不沉下去。而且,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被水浸湿了,但毕竟有些地方是水进不去的,这些,都增大了身体的浮力。   “**他老人家就会这个,他可以四肢完全不动在水里飘浮一两个小时,甚至还可以看书呢。”不过,蓝煜星估计那是**晚年的时候,身体发福了,长了很多脂肪,浮力自然要大些,再加上一点技巧,很正常地也就浮起来了。   情况稍有好转,可还要居安思危,这水里和主席那个不冷不热的游泳池可不同,水很凉的,如果不能尽快上去,时间长了,他们会在水里冻僵的。蓝煜星连忙提醒林清雅:“划划看!”然后,他示范着把手臂轻轻地向后伸出,往岸的方向仰泳。实践出真知,蓝煜星想通了,刚才他采用的是爬泳,这种泳姿速度最快,运动员在自由泳的时候都采用这种方式,可也非常消耗体力,他们现在的状况恰恰是应该选择最能保持体力的姿式。   即便是这样,两个人游得还是非常的艰难,只是低血糖的症状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可能游泳和长跑相似,会出现一个极点,把这个极点冲过去以后,一切就都会有所好转。就这样,蓝煜星一点点地向岸边移动,离岸边还有几米的时候,蓝煜星用脚向下探了一下,终于碰到水底的泥沙。   “我们上来了!”蓝煜星站在水里,望着远方黑漆漆的天空。   “我们上来了?”林清雅有点难以置信,不过,当她把身体放下的时候,脚下,分明是坚硬的岩石。天气,似乎也开始好转,林清雅甚至可以看见,天上,弯弯的一丝月牙儿已经穿出了云层。天空中,也多了几点繁星,蓝煜星抬起了手,那块林清雅从北京带来的劳力士依然还在转动,剧烈的震动和长时间的水浸都没有让它停下来。人的生命力是强大的,经历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可他们还是活了下来。和天地万物一样,人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命而已,对于一个生命而言,能让自己存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蓝煜星望着天空,居然开始了对生命的思索,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对自己刚才的想法哑然失笑。怎么会这么情绪化,想当哲学家吗?   蓝煜星想起了一个在S师范学院上学时候的室友。这家伙酷爱哲学,有一天晚上,同舍的四个人在电脑上看日本的A片,这家伙忽然用极为深沉的语调说了一句话:每当我看到这种宇宙间最肮脏的生物在**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伟大的哲学家——尼采。结果让异常投入、热血上涌的三个家伙顿时忍俊不住,纷纷趴到床上揉肚子。一次对性知识的探索成了一场闹剧。想到这里,蓝煜星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是,他的思绪同时也在跟着林清雅的问话在无意识地流动:“是的,我们上来了。”   “蓝煜星,你不会是傻了吧!”他的表情,他的语言,都让林清雅感觉他有点莫名其妙。口气痴痴呆呆,表情莫名其妙,一切白痴应该有的症状都有了。林清雅有点担心,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蓝煜星的脸。   “我们上来喽!”蓝煜星这才从刚才的失神中完全回过味来,刚才,他可不是傻了嘛,于是,他大吼了一声,拖住林清雅的手,分开胸前的水,大步流星地往岸上走去。水平面,在他们的眼前一点点地下降,腰部,膝盖,脚踝。当最后一只脚脱离了水面的时候,两个人双手互握,四目相视,静立在夜空之下。   “小雅!”   “蓝煜星!”   一声轻轻的呼唤,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时间被遗忘了,空气也凝固了,这一对历经磨难的人儿,在历时十个月之后,终于第一次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这次拥抱与爱无关,与性也无关,但它已经涵盖了太多太多的内容,他们,在为彼此的劫后余生而拥抱,为两个人的重新相认而拥抱。很久以来,隔在他们之间的那一层薄薄的纸,终于被撕开了。   良久,良久,两个人终于分开了,是蓝煜星首先分开了。生命可以继续,生活也应当继续。既然要活下去,他就无法把自己已经确定的生活伴侣,晶晶,抛之脑后。而小雅,无论她是多么的美,多么的好,无论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有多厚,可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既然自己有了新生,就应该对新的生命、新的生活负责。当然,他没有流露出脑子里的想法,一个声音在警告自己:不要那么残忍,再多给她一点点幸福吧。他知道,小雅是一个比自己更理智的人,等他们回归现实,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之后,相信她会理解自己,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冷吗?”寒冷可能忘记,但不可能不存在。喜悦可以暂时让他们忽略到寒冷的存在,可寒冷依然会找上他们。蓝煜星感觉到林清雅已经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想起来,在不到十度的气温下,两个人全身又都是**的,如果不马上想办法,天一亮,他们就会感冒发烧,甚至有可能天还没亮,他们就会被冷死在这里。现在可是在大山的谷底,四周有没有人家,上山有没有通道,一切都不得而知,太多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现在,实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嗯。”林清雅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她想得没有蓝煜星想得多,习惯了,既然他在身边,一切都由他解决好了。   “我们现在需要生堆火,还要马上报警。”蓝煜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黑屏。麻烦了!机子很可能是浸了水以后短路了,不过,蓝煜星还是不死心,死死地按住开机键,良久,一点反应也没有。“你的呢?”他问林清雅,也许,她的手机还可以用。   “在包里,包在车上没带下来。”在蓝煜星摆弄他的手机的时候,林清雅就在自己身上找了一遍,确实没有带下来。女人和男人不同,她们不习惯把手机装在口袋里,更不会别在腰上,更多的时候是把手机放在随身的小包里。不过,林清雅也不懊悔,就算是带在身上,也肯定会被水浸坏的,在水里呆了这么久,手机要是还能用那才是奇怪呢。   “你身上有打火机吗?”   “我没事带那个干吗?”蓝煜星问得时候就很失望,自己不抽烟,身上没带打火机,按道理林清雅更不会带,就算带了,肯定也是在包里而不是口袋里。等林清雅回答完之后,蓝煜星绝望了。现在最需要的是火,有了火,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怎么办?怎么办?蓝煜星开始思考人类自从有火以来所有的取火办法。采集自然火保存起来,哪儿找自然火去,找着了就不用费这功夫了;钻木取火,只听说有这种办法,但从来不知道是怎么办的,行不通;火刀火石火绒,是个办法,找两块石头对敲,敲出火花,然后找一些易燃的东西,让火花把他们点着,不过,可以做火石的石头是很特殊的,是不是能找到还难说,难度太大。还有呢?火,火,火,蓝煜星转着***在想怎么样才能生出火了。林清雅站在旁边虽然是不停地打哆嗦,心里却不急不躁。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有他了!再说了,没有火又怎么样?难道会比刚才在深水里游不动还可怕?林清雅不着急,总之,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活也好,死也好,冷也好,热也好,她都不在乎了。   无数个关于火的名词在蓝煜星的脑海里一一闪过,火药!对火药。蓝煜星忽然想却来,自己身上还揣着一把人类有史以来发明的最高级的火器,手枪,就别在自己的腰上。蓝煜星往腰里一摸,硬硬的还在。于是,他对林清雅说:“我去弄点干柴,你从地下捡一点软草。”   林清雅也不问他是不是有办法了,他肯定有办法的,两个人就行动起来。蓝煜星已经在折那些树枝了,夜里,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就只有树枝被蓝煜星折断时的喀嚓声了,听起来都十分的清晰。天气越来越晴朗,淡淡的月光下,林清雅看过去,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山谷的一个小湖泊,一条河流穿过这个湖,然后又往其它的方向蜿蜒流去,环湖夹山的,都是一座一座的山峰,那条连通两省的一级公路早已在视线之外,根本看不见公路上应有的灯光,也不知道两个人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究竟拐了几个弯。   哪里去找软草呢?脚下的石头和泥土都是湿湿的,林清雅往四周看了看,前面不远处有一大丛植物在迎风摆动,应该是芦苇吧,林清雅沿着湖岸线走过去,可不是,一大丛的芦苇已经枯死了,但叶子和芦苇的干都还在,有的顶上还有苇花呢,这可都是很容易点着的。林清雅很快就折了一大捆抱了回来,这时,蓝煜星也搞来了一大推的树枝。   两个人清理了一块地方,背后有山石,避风。蓝煜星掏出手枪,卸下弹夹,从里面取出一颗子弹,再把枪装好收好,然后把子弹放在一块岩石上,拿起一块石头砸了几下,弹头已经被砸歪了。拿起来用手一拧,弹头被卸了下来。然后,他把弹药小心地倒在岩石上,取一些干燥、柔软的苇花围在四周,开始用石头用力地砸那些火药。   “扑!”一声轻轻的爆响,眼前亮光一闪,火苗腾地一下就蹿了起来。林清雅连忙把芦苇的叶子、干和干柴连续不断地往火上添着,不一会一堆熊熊的烈火就燃了起来。寒冷,顿时被驱赶得无影无踪。两个人这才看清对方,湿漉漉的头发,冻得发紫的嘴唇,苍白的脸,在红红的火花下呈现出一种很怪异的光泽。不过,难关总算过去了,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火生起来了,蓝煜星从干柴里取出几枝比较长一些的,在火的另一面搭了两个三角支架,再把一根木棍放上去,然后对林清雅说了一声:“脱衣服!”   “干吗?”林清雅诧异地望着蓝煜星,脸,刷地一下红了。 第四章追踪   蓝煜星一看林清雅的脸色就知道,她想歪了。但这是一种越描越黑的状态,自己跟本无法去解释什么,只能当成什么也没注意到一样:“如果你不想发烧,就赶快把衣服脱下来烤。”然后,也不看林清雅,自顾自地把自己的棉褛,长裤,毛衣,毛裤,内衣,内裤一件一件地脱下来,担在火堆旁的架子上,只剩下了一个三角裤。然后,回到林清雅的旁边,这里背*一块大石,很清洁也很光滑,蓝煜星背*着石头,坐了下来,顺手往火堆里添了两枝木柴,然后就微微闭上了眼睛假寐。   火光前,蓝煜星的身体被照成了古铜色。他属于那种骨架比较纤细的男性,真正脱了衣服,反而显得很健壮,全身的肌肉线条明快,棱角分明,竟然散发出一种力量的美,这被林清雅看在眼里,又是一阵脸红。   基本的生活常识林清雅还是懂的,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久了,肯定会生病的。现在他们还处在一无粮草二无救兵的困境之中,一旦生了病,不但自己行动不便,还要连累蓝煜星。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知识女性,又不是封建社会的大家小姐,就当是游泳好了,再说,眼前的又不是别人,是曾经对自己的身体无比熟悉的丈夫。林清雅咬咬牙,莫不作声地走到了那个架子旁边,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脱到最里面一层纯棉紧身内衣的时候,林清雅又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坚定地脱了下来,只剩下三点式。然后,畏畏缩缩地走到蓝煜星的身旁,也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两只耳朵却是直竖着,似在防备也似在期待自己的身边会不会有什么动静。   寂静,无边的寂静,两个人的喘息声对方都能听得很清楚。林清雅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地往蓝煜星那边瞟了一眼,只见他双目微闭,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应该是睡着了。“唉!”林清雅失望地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其实,蓝煜星哪里睡得着。在林清雅坐在他旁边的时候,在火热的煹火烘烤下,一股发人心醉的体香不时地冲击着他的鼻孔,让他不能自已。对林清雅的身体,他真的是太熟悉了,肌肤那滑腻的触感,敏感部位那惊人的弹性,都在他的脑海里记忆犹新。而且,他们的距离,是那么的近,近得只需要把手轻轻一抬,就可以触摸到对方,就可以把她揽在怀里,就可以让两个人像眼前的这堆煹火一般,熊熊地燃烧起来。可是,他不能,只要他伸出手,他就会亵渎一份纯洁的爱情,也会让三个人都陷入万劫不复的爱和罪恶中无法自拔,最后,自己两个最珍爱的女人都将会受到自己的伤害。不能,蓝煜星在坚持着,不知不觉中,额头,前胸,都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汗珠。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蓝煜星睁开了眼睛。此时,耳畔林清雅的呼吸声已经变得均匀而平静,他知道,林清雅睡着了,她太累了,太疲倦了,从昨天晚上凌晨从上海出发开始,她就没合过眼,今天又折腾了这么久,睡吧小雅,睡一觉有就精神了,明天天一亮,他们还得跋山涉水寻找出路呢。   看了一眼煹火,多数的木柴已经被烧成了木炭,蓝煜星又添了些柴,然后回到挂衣服的架子旁看了一下,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是背着火的一面还稍有点潮湿,不过,即便是这样,大体也可以穿了。蓝煜星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翻过来,再烤一烤。   林清雅外面穿的是一件皮风衣,内胆化纤质地,含水比较少,蓝煜星试了一下,已经全干了。再看一眼林清雅,正绻缩在岩石上,可能是刚才火太小了有些冷吧,蓝煜星把风衣拿过来,轻轻地披在林清雅身上,然后还像刚才一样坐在她的旁边。   “蓝煜星!”觉着中的林清雅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动静,嘴里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身体也随之动了一下,却失去了岩石的依*,倒在了蓝煜星的身上,此时两个人已经是肌肤相贴了,紧挨着蓝煜星一侧手臂的,正是女人身体上最丰满挺拔和性感的地方,这让蓝煜星又是一阵热血上涌。他猛地咽了两口唾液,把身体紧紧地贴在岩石上,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时间在流逝,火苗渐渐地熄灭了。蓝煜星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突然,他感觉眼前一亮。是什么?保持着高度警觉的蓝煜星心里一惊,连忙睁开眼晴,只见湖面上,准确地说应该是湖有几点灯光在晃动,虽然距离很远,但是非常亮。蓝煜星数着,一点,两点,三点,四点,正好是四个。四点灯光不知道是从什么角度照到了湖里,然后,又反射到了自己这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几个先窃听他们又把两人撞到山崖下的几个家伙了。   自己能看到对方的灯光,他们会不会看到这里的煹火?应该不会,刚才的火苗比现在要大得多,而两个人又睡了有好一会了,如果早发现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过来了。蓝煜星一边冷静地分析着自己所处的形势,一边轻轻地拍醒了林清雅:“起来,起来,有人来了。”   “什么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林清雅睡得并不太深,一下子就惊醒了。此时,火苗虽然已经熄灭,但火堆里还透出一点红光,而且,东方已经露白,林清雅很快发现自己的前胸因为长时间的挤压而出现的淡淡的一抹红痕,不由得又是一阵脸红。想到两个人从重逢至今,最亲密的一个夜晚已经过去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心头又是一丝失望,不难判断,在这样的情况下关系都没有实质性的突破,也许,今生今世两个人最多也就能到这个地步为止了。   “嘘!”蓝煜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用手指着湖面说,“你看!”虽然看不见人,但四盏灯光还在来来回回地晃动着,显然,他们是在搜索。林清雅有点着慌,无助地问:“怎么办?”   “咱们得离开,快把衣服穿好。”蓝煜星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把衣服拿了过来,把林清雅的扔给了她。两个人匆忙穿好衣服,套好鞋袜,经过烘烤的衣服还散发着热力,穿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穿好衣服以后,蓝煜星又仔细地在地上看了一下,寻找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最后找到了刚才丢在地上的子弹和弹壳。只有这堆火没有办法,强行扑灭的话,蹿起来的火花通过湖光反射会被对面的人看到;本想不闻不问,可现在火堆里面还有死火在燃烧着,如果有风吹过来,一来死火的光芒仍然可以通过湖面反射过去,二来万一被风起出火苗来那就更麻烦,只好捡了几块石头压上去。一切都收拾完毕,蓝煜星再看了一下,还算满意,便说了声:“走吧!”   “咱们往哪走啊?”林清雅现在什么主张都没有,全凭蓝煜星摆布。   “咱们往下走吧。”回去是不可能的,他们既无法游过那片湖水,也不可能翻过那块悬崖,就算是绕道上去也不大可能,对方正在找人呢,搞不好还碰个对面,那可就是自投罗网了。从那天车祸的情况看,他们显然要置自己二人于死地,把悍马车开得那么凶,搞不好就是孙继尧手下的特种兵。   想到特种兵,蓝煜星心中一懔,这可是中国最强悍的一批部队,别说已经看到的有四个,就是只碰上一个,自己两人也远远不是对手,一旦被发现,只有坐以待毙的份了。不过,自己手上还有一支手枪,七发子弹,也许他们不知道自己带着武器,兴许这支手枪能救两个人的命也未可知。   两个人正要转身,林清雅突然叫声呼叫:“蓝煜星,你看!”   蓝煜星顺着林清雅手指的方向一看,正是他们落水的山崖,出现了四个亮点。这一次可不是从水里的反光中看见他们了,而是实实在在的面对面地看到了追踪的敌人,虽然隔了一个湖,加上两个人坠落以后被水冲击和游出距离,他们离自己满打满算也只有三百米左右。只见几盏灯在山崖顶照射了一圈,有一盏开始有节奏地顺着山崖,象蛙跳一样,拾级而下。蓝煜星终于肯定,从他们的技术动作看,这绝对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   这盏灯落到湖面以后,另一盏又滑了下来,另外两盏却没有继续,很快便从两个人的视野里消失了。看来,他们只是怀疑却并不能肯定两个人是从山崖下落水的,现在兵分两路,只不过是扩大搜索的范围而已。蓝煜星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轻声地对林清雅说:“走。”   两个人不再迟疑,一前一后,找准了方向,开始在山林中穿行。蓝煜星知道,现在是他们逃离最好的时间段,一旦天亮了,他们的行踪就很容易被发现。对特种兵的追踪能力,蓝煜星可是从不怀疑,只求利用这段时间早早走出这片山地,只要能找到一个有电话的地方,那就好办了。想到这里,蓝煜星又摸了摸身上,只有一支手枪,一个不能用的手机,一块劳力士手表,一串钥匙,上面有一把手果刀和一个指甲钳,另外衣袋里还装着一个手帕,一个盛有一千多元现金的皮夹子,里面有身份证和工资卡,仅此而已。林清雅就简单了,除了自己的一身衣服和别在头上的一个发夹,什么也没有,她的东西可全都丢在包里了。   两个人茫然地在山林中穿行着,利用有限的军事知识,蓝煜星尽可能地指导林清雅不要留下什么痕迹,比如,尽可能不走枯枝败叶多的地方,不走地面比较松软的地方,不走有烂泥的地方,这样可以少留一些足迹,但是究竟能有多大的效果,蓝煜星也不敢肯定。他们不会带警犬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糟透了。应该没有,要从山崖上坠下来呢,带警犬的难度太大。蓝煜星略微宽心了一些。   半天过去了,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人走走停停,可越走越是失望,他们现在似乎是在往大山的深处走。半天,他们已经翻过三座山了,现在又在峰顶,两个人极目远眺,天气本来就是不太好,只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太阳躲在云层里的位置,能见度非常低,四周全是茫茫群山,看不到村庄,看不见农田,看不见公路,视野之内,只有树林和山峰。   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林清雅在后面嘟囔了一句:“蓝煜星,我们歇会吧。”   蓝煜星转脸一看,见林清雅满脸是汗,面色绯红,站着姿式都是两手插着腰,看来是累得不轻。自己是个壮小伙,经过早晨一个多小时的休息以后,体力似乎还行,而且,他时时刻刻都感觉有人在追踪自己,就像一副漫画里所说的,如果让一个运动员后面跟着几头狮子的话,那他很容易创造百米赛跑的新纪录。但林清雅不同,他从小生长在富贵人家,娇生惯养,长大以后又是那种温柔娴静的女孩儿,不是很爱好运动。最可怕的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吃过一点点的东西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一直都处在体力严重消耗的状态下,偏偏又不能补充到任何能量,这种状况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些。当务之急,是得搞点东西来吃才行。   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做了下来,刚才出了点汗,在微微的山风吹拂下,很是凉爽,渴倒不是问题,南方的山不缺水,刚才在路上,他们已遇到过好几处山泉水了,两个人都喝了一夜,只是饿。一想到饿,蓝煜星的肚子紧接着就咕咕地叫了起来。正觉得尴尬,却又听到了一声咕咕声,却不是自己肚子里的声音,那就是林清雅了。蓝煜星望了过去,却见林清雅正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见蓝煜星望了过来,迅速飞给了他一个白眼,嗔怪地说:“看什么看!”这一瞅,这一嗔,居然是风情万种,让蓝煜星心驰神往,意乱情迷。   吃什么好呢?蓝煜星开始思考这个人世间第一重要的问题,说老实话,长这么大,虽然家里不富裕,可他还从来没因为这个问题伤过神。可现在的环境却让他费了大神了,冬末初春,江南这个地方的树木正准备发芽,连叶子都没有,更别说野果了;打猎吗?好象也没那么容易,跑了这半天,除了看见不少的麻雀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鸟,连只野兔都没碰见过。再说了,自己手上有一枝枪是不错,可这个打猎的散弹枪不同,出去的只有一颗子弹,用手枪打麻雀,他自问还没那个技术,何况也太浪费了一些。   人家特种兵野外生存是吃什么的?蓝煜星在想,这事他了解一些,那就是回到蛮荒时代,只要能吃的,草根,树皮,昆虫,野兽,毒蛇,蚂蝗,都吃。可现在草根树皮倒是有,但草根仅仅是草根而已,并没有找到那种根下有根茎和汁水的草,树皮,想都别想,老枯树的皮,人类可是没有消化纤维素的酶的,否则就可以像牛羊一样吃草也能顶饿了;毒蛇猛兽不要提了,他并不是特种兵,真的要是遇上了,谁吃谁还难说呢,还是不要想的好,万一想来了就麻烦了。昆虫?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这东西能吃,现在正是惊蛰的季节,泥土里可蜇伏着不少的幼蝉,据说是高蛋白呢,而且,在蓝煜星的家乡,一向就有吃蚕蛹和幼蝉的习惯。就吃他了。   “走,找东西吃去!”蓝煜星兴致满满,林清雅一听有东西可吃,也来了点精神,跟着蓝煜星走进了一片树林。蓝煜星打了棵很高大的乔木,见树下面有不少小洞。有门!他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挖幼蝉的情形,便从腰带上取下钥匙,拉出水果刀的刀刃,在小洞上挖了起来。三下两下,一个肥肥胖胖的幼蝉就被挖了出来。果然行!蓝煜星一个接一个地挖着,有的有,有的没有,过了半个小时,已经挖了一小堆,收获不小,蓝煜星坐下来,冲林清雅说:“有吃的了,吃吧。”   “就吃这个?”   “是啊!”   “就这么吃?”   “是啊。”   “据说这东西高蛋白呢,您先请。”林清雅没好气地对蓝煜星说。从蓝煜星刚才在地上挖呀挖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别说吃了,那肉乎乎的,光看着她就想吐。   “吃就吃!”蓝煜星拿起一只,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当时特种兵教官给他们上课时说的要领:不要想这是昆虫,要闭上眼睛,想象你正在出席法国的宫庭宴会,品尝最美味的黑鱼子酱。当然,即便是那一课,也没让他们这些纪委的公务员们实际训练过,只是纯理论,原因有两条:一是难度太大,估计他们接受不了;二是教官也实在没胃口给他们表演活吃昆虫。 第四章追踪   蓝煜星一看林清雅的脸色就知道,她想歪了。但这是一种越描越黑的状态,自己跟本无法去解释什么,只能当成什么也没注意到一样:“如果你不想发烧,就赶快把衣服脱下来烤。”然后,也不看林清雅,自顾自地把自己的棉褛,长裤,毛衣,毛裤,内衣,内裤一件一件地脱下来,担在火堆旁的架子上,只剩下了一个三角裤。然后,回到林清雅的旁边,这里背*一块大石,很清洁也很光滑,蓝煜星背*着石头,坐了下来,顺手往火堆里添了两枝木柴,然后就微微闭上了眼睛假寐。   火光前,蓝煜星的身体被照成了古铜色。他属于那种骨架比较纤细的男性,真正脱了衣服,反而显得很健壮,全身的肌肉线条明快,棱角分明,竟然散发出一种力量的美,这被林清雅看在眼里,又是一阵脸红。   基本的生活常识林清雅还是懂的,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久了,肯定会生病的。现在他们还处在一无粮草二无救兵的困境之中,一旦生了病,不但自己行动不便,还要连累蓝煜星。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知识女性,又不是封建社会的大家小姐,就当是游泳好了,再说,眼前的又不是别人,是曾经对自己的身体无比熟悉的丈夫。林清雅咬咬牙,莫不作声地走到了那个架子旁边,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脱到最里面一层纯棉紧身内衣的时候,林清雅又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坚定地脱了下来,只剩下三点式。然后,畏畏缩缩地走到蓝煜星的身旁,也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两只耳朵却是直竖着,似在防备也似在期待自己的身边会不会有什么动静。   寂静,无边的寂静,两个人的喘息声对方都能听得很清楚。林清雅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地往蓝煜星那边瞟了一眼,只见他双目微闭,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应该是睡着了。“唉!”林清雅失望地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其实,蓝煜星哪里睡得着。在林清雅坐在他旁边的时候,在火热的煹火烘烤下,一股发人心醉的体香不时地冲击着他的鼻孔,让他不能自已。对林清雅的身体,他真的是太熟悉了,肌肤那滑腻的触感,敏感部位那惊人的弹性,都在他的脑海里记忆犹新。而且,他们的距离,是那么的近,近得只需要把手轻轻一抬,就可以触摸到对方,就可以把她揽在怀里,就可以让两个人像眼前的这堆煹火一般,熊熊地燃烧起来。可是,他不能,只要他伸出手,他就会亵渎一份纯洁的爱情,也会让三个人都陷入万劫不复的爱和罪恶中无法自拔,最后,自己两个最珍爱的女人都将会受到自己的伤害。不能,蓝煜星在坚持着,不知不觉中,额头,前胸,都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汗珠。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蓝煜星睁开了眼睛。此时,耳畔林清雅的呼吸声已经变得均匀而平静,他知道,林清雅睡着了,她太累了,太疲倦了,从昨天晚上凌晨从上海出发开始,她就没合过眼,今天又折腾了这么久,睡吧小雅,睡一觉有就精神了,明天天一亮,他们还得跋山涉水寻找出路呢。   看了一眼煹火,多数的木柴已经被烧成了木炭,蓝煜星又添了些柴,然后回到挂衣服的架子旁看了一下,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是背着火的一面还稍有点潮湿,不过,即便是这样,大体也可以穿了。蓝煜星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翻过来,再烤一烤。   林清雅外面穿的是一件皮风衣,内胆化纤质地,含水比较少,蓝煜星试了一下,已经全干了。再看一眼林清雅,正绻缩在岩石上,可能是刚才火太小了有些冷吧,蓝煜星把风衣拿过来,轻轻地披在林清雅身上,然后还像刚才一样坐在她的旁边。   “蓝煜星!”觉着中的林清雅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动静,嘴里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身体也随之动了一下,却失去了岩石的依*,倒在了蓝煜星的身上,此时两个人已经是肌肤相贴了,紧挨着蓝煜星一侧手臂的,正是女人身体上最丰满挺拔和性感的地方,这让蓝煜星又是一阵热血上涌。他猛地咽了两口唾液,把身体紧紧地贴在岩石上,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时间在流逝,火苗渐渐地熄灭了。蓝煜星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突然,他感觉眼前一亮。是什么?保持着高度警觉的蓝煜星心里一惊,连忙睁开眼晴,只见湖面上,准确地说应该是湖有几点灯光在晃动,虽然距离很远,但是非常亮。蓝煜星数着,一点,两点,三点,四点,正好是四个。四点灯光不知道是从什么角度照到了湖里,然后,又反射到了自己这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几个先窃听他们又把两人撞到山崖下的几个家伙了。   自己能看到对方的灯光,他们会不会看到这里的煹火?应该不会,刚才的火苗比现在要大得多,而两个人又睡了有好一会了,如果早发现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过来了。蓝煜星一边冷静地分析着自己所处的形势,一边轻轻地拍醒了林清雅:“起来,起来,有人来了。”   “什么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林清雅睡得并不太深,一下子就惊醒了。此时,火苗虽然已经熄灭,但火堆里还透出一点红光,而且,东方已经露白,林清雅很快发现自己的前胸因为长时间的挤压而出现的淡淡的一抹红痕,不由得又是一阵脸红。想到两个人从重逢至今,最亲密的一个夜晚已经过去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心头又是一丝失望,不难判断,在这样的情况下关系都没有实质性的突破,也许,今生今世两个人最多也就能到这个地步为止了。   “嘘!”蓝煜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用手指着湖面说,“你看!”虽然看不见人,但四盏灯光还在来来回回地晃动着,显然,他们是在搜索。林清雅有点着慌,无助地问:“怎么办?”   “咱们得离开,快把衣服穿好。”蓝煜星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把衣服拿了过来,把林清雅的扔给了她。两个人匆忙穿好衣服,套好鞋袜,经过烘烤的衣服还散发着热力,穿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穿好衣服以后,蓝煜星又仔细地在地上看了一下,寻找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最后找到了刚才丢在地上的子弹和弹壳。只有这堆火没有办法,强行扑灭的话,蹿起来的火花通过湖光反射会被对面的人看到;本想不闻不问,可现在火堆里面还有死火在燃烧着,如果有风吹过来,一来死火的光芒仍然可以通过湖面反射过去,二来万一被风起出火苗来那就更麻烦,只好捡了几块石头压上去。一切都收拾完毕,蓝煜星再看了一下,还算满意,便说了声:“走吧!”   “咱们往哪走啊?”林清雅现在什么主张都没有,全凭蓝煜星摆布。   “咱们往下走吧。”回去是不可能的,他们既无法游过那片湖水,也不可能翻过那块悬崖,就算是绕道上去也不大可能,对方正在找人呢,搞不好还碰个对面,那可就是自投罗网了。从那天车祸的情况看,他们显然要置自己二人于死地,把悍马车开得那么凶,搞不好就是孙继尧手下的特种兵。   想到特种兵,蓝煜星心中一懔,这可是中国最强悍的一批部队,别说已经看到的有四个,就是只碰上一个,自己两人也远远不是对手,一旦被发现,只有坐以待毙的份了。不过,自己手上还有一支手枪,七发子弹,也许他们不知道自己带着武器,兴许这支手枪能救两个人的命也未可知。   两个人正要转身,林清雅突然叫声呼叫:“蓝煜星,你看!”   蓝煜星顺着林清雅手指的方向一看,正是他们落水的山崖,出现了四个亮点。这一次可不是从水里的反光中看见他们了,而是实实在在的面对面地看到了追踪的敌人,虽然隔了一个湖,加上两个人坠落以后被水冲击和游出距离,他们离自己满打满算也只有三百米左右。只见几盏灯在山崖顶照射了一圈,有一盏开始有节奏地顺着山崖,象蛙跳一样,拾级而下。蓝煜星终于肯定,从他们的技术动作看,这绝对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   这盏灯落到湖面以后,另一盏又滑了下来,另外两盏却没有继续,很快便从两个人的视野里消失了。看来,他们只是怀疑却并不能肯定两个人是从山崖下落水的,现在兵分两路,只不过是扩大搜索的范围而已。蓝煜星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轻声地对林清雅说:“走。”   两个人不再迟疑,一前一后,找准了方向,开始在山林中穿行。蓝煜星知道,现在是他们逃离最好的时间段,一旦天亮了,他们的行踪就很容易被发现。对特种兵的追踪能力,蓝煜星可是从不怀疑,只求利用这段时间早早走出这片山地,只要能找到一个有电话的地方,那就好办了。想到这里,蓝煜星又摸了摸身上,只有一支手枪,一个不能用的手机,一块劳力士手表,一串钥匙,上面有一把手果刀和一个指甲钳,另外衣袋里还装着一个手帕,一个盛有一千多元现金的皮夹子,里面有身份证和工资卡,仅此而已。林清雅就简单了,除了自己的一身衣服和别在头上的一个发夹,什么也没有,她的东西可全都丢在包里了。   两个人茫然地在山林中穿行着,利用有限的军事知识,蓝煜星尽可能地指导林清雅不要留下什么痕迹,比如,尽可能不走枯枝败叶多的地方,不走地面比较松软的地方,不走有烂泥的地方,这样可以少留一些足迹,但是究竟能有多大的效果,蓝煜星也不敢肯定。他们不会带警犬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糟透了。应该没有,要从山崖上坠下来呢,带警犬的难度太大。蓝煜星略微宽心了一些。   半天过去了,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人走走停停,可越走越是失望,他们现在似乎是在往大山的深处走。半天,他们已经翻过三座山了,现在又在峰顶,两个人极目远眺,天气本来就是不太好,只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太阳躲在云层里的位置,能见度非常低,四周全是茫茫群山,看不到村庄,看不见农田,看不见公路,视野之内,只有树林和山峰。   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林清雅在后面嘟囔了一句:“蓝煜星,我们歇会吧。”   蓝煜星转脸一看,见林清雅满脸是汗,面色绯红,站着姿式都是两手插着腰,看来是累得不轻。自己是个壮小伙,经过早晨一个多小时的休息以后,体力似乎还行,而且,他时时刻刻都感觉有人在追踪自己,就像一副漫画里所说的,如果让一个运动员后面跟着几头狮子的话,那他很容易创造百米赛跑的新纪录。但林清雅不同,他从小生长在富贵人家,娇生惯养,长大以后又是那种温柔娴静的女孩儿,不是很爱好运动。最可怕的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吃过一点点的东西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一直都处在体力严重消耗的状态下,偏偏又不能补充到任何能量,这种状况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些。当务之急,是得搞点东西来吃才行。   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做了下来,刚才出了点汗,在微微的山风吹拂下,很是凉爽,渴倒不是问题,南方的山不缺水,刚才在路上,他们已遇到过好几处山泉水了,两个人都喝了一夜,只是饿。一想到饿,蓝煜星的肚子紧接着就咕咕地叫了起来。正觉得尴尬,却又听到了一声咕咕声,却不是自己肚子里的声音,那就是林清雅了。蓝煜星望了过去,却见林清雅正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见蓝煜星望了过来,迅速飞给了他一个白眼,嗔怪地说:“看什么看!”这一瞅,这一嗔,居然是风情万种,让蓝煜星心驰神往,意乱情迷。   吃什么好呢?蓝煜星开始思考这个人世间第一重要的问题,说老实话,长这么大,虽然家里不富裕,可他还从来没因为这个问题伤过神。可现在的环境却让他费了大神了,冬末初春,江南这个地方的树木正准备发芽,连叶子都没有,更别说野果了;打猎吗?好象也没那么容易,跑了这半天,除了看见不少的麻雀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鸟,连只野兔都没碰见过。再说了,自己手上有一枝枪是不错,可这个打猎的散弹枪不同,出去的只有一颗子弹,用手枪打麻雀,他自问还没那个技术,何况也太浪费了一些。   人家特种兵野外生存是吃什么的?蓝煜星在想,这事他了解一些,那就是回到蛮荒时代,只要能吃的,草根,树皮,昆虫,野兽,毒蛇,蚂蝗,都吃。可现在草根树皮倒是有,但草根仅仅是草根而已,并没有找到那种根下有根茎和汁水的草,树皮,想都别想,老枯树的皮,人类可是没有消化纤维素的酶的,否则就可以像牛羊一样吃草也能顶饿了;毒蛇猛兽不要提了,他并不是特种兵,真的要是遇上了,谁吃谁还难说呢,还是不要想的好,万一想来了就麻烦了。昆虫?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这东西能吃,现在正是惊蛰的季节,泥土里可蜇伏着不少的幼蝉,据说是高蛋白呢,而且,在蓝煜星的家乡,一向就有吃蚕蛹和幼蝉的习惯。就吃他了。   “走,找东西吃去!”蓝煜星兴致满满,林清雅一听有东西可吃,也来了点精神,跟着蓝煜星走进了一片树林。蓝煜星打了棵很高大的乔木,见树下面有不少小洞。有门!他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挖幼蝉的情形,便从腰带上取下钥匙,拉出水果刀的刀刃,在小洞上挖了起来。三下两下,一个肥肥胖胖的幼蝉就被挖了出来。果然行!蓝煜星一个接一个地挖着,有的有,有的没有,过了半个小时,已经挖了一小堆,收获不小,蓝煜星坐下来,冲林清雅说:“有吃的了,吃吧。”   “就吃这个?”   “是啊!”   “就这么吃?”   “是啊。”   “据说这东西高蛋白呢,您先请。”林清雅没好气地对蓝煜星说。从蓝煜星刚才在地上挖呀挖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别说吃了,那肉乎乎的,光看着她就想吐。   “吃就吃!”蓝煜星拿起一只,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当时特种兵教官给他们上课时说的要领:不要想这是昆虫,要闭上眼睛,想象你正在出席法国的宫庭宴会,品尝最美味的黑鱼子酱。当然,即便是那一课,也没让他们这些纪委的公务员们实际训练过,只是纯理论,原因有两条:一是难度太大,估计他们接受不了;二是教官也实在没胃口给他们表演活吃昆虫。 第五章觅食   “哇!”   蓝煜星*在一颗树上,剧烈地呕吐着,一直吐到胆汁都出来了,还在干呕着。林清雅站在他身后,体贴地给他拍着背,脸上却挂着一层坏坏的笑。   黑鱼子酱,可恶的黑鱼子酱,蓝煜星估计,这一辈子,他发誓,这一辈子绝不会去吃什么劳什子黑鱼子酱。发完誓以后,蓝煜星又哑然失笑,这关黑鱼子酱什么事啊,明明是昆虫,都是那个倒霉的教官,是他说吃昆虫的时候要把那个味道想象成最顶级的法国黑鱼子酱的。蓝煜星没有吃过黑鱼子酱,据吃过的人说,即便是一百欧元一百克的黑鱼子酱,味道也并不怎么好。但有一点肯定,无论有多不好,总比刚才那只被他咽下去又吐出来的幼蝉要好。   刚才的经验,真的是无法形容的恶心。   蓝煜星像教官指导的那样,想象自己正坐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面前放着最好的法国红酒,巨大的餐桌中间,摆着烛和鲜花,面前纯银的餐具,闪闪发光,对面还坐着一个美女,这个美女,兼具谈晶晶的青春靓丽和林清雅的高雅气质。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以开饭了,他象一个绅士那样轻轻地咀嚼……   幼蝉有一层坚硬的壳,他把东西放进嘴里的时候,先是感觉幼蝉的六个足在自己的口腔里搅动,忍了;当他第一次咀嚼的时候,那层硬壳就被他咬开了,滋……,一股流质的东西从幼蝉的体内喷射了出来,搞得他满嘴都是,味道有点苦,还有点酸,还有点涩,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不是食物应有的味道。他无法避免地想象刚才从昆虫体内挤压出来的是什么,虫子的五脏?会不会还有粪便呢?蓝煜星体内负责呕吐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已经到了极限了。   低头动物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啊!在被蓝煜星嚼了一口以后,感觉到生病危险的幼蝉开始挣扎着,特别是他的六条足,一直在不停地伸缩。跟我斗!看我咬不死你!蓝煜星猛地又嚼了几下,很快昆虫的肢体嚼得粉碎。可以咽下去了,蓝煜星喉节一缩,不行,胃好像在拒绝这种没有体验过的食物,强烈地向上泛;蓝煜星只好又嚼了几下,嘴里已经满是混合着硬壳的昆虫体内的流质了,一,二,三,咽!咽下去了,可胃也受不了了,剧烈的翻腾让蓝煜星无法控制,只好张大了嘴巴,任由胃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和上午喝的一点水全部挤压了出来。   吐完了,蓝煜星虚弱地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可是,嘴里那股难耐的腥臭味一直在冲击着他的鼻腔。让他不停地往地上吐唾沫,还要强忍着胃里越来越强烈的呕吐感。他十分清楚,自己胃里已经空空如也了,再吐下去,只有胃液和胆汁。这样下去,人会出毛病的。得找点水漱漱口才行。在山下面就有一股山泉水,这是个小山峰,或许确切地说应该是丘陵,蓝煜星对林清雅说:“咱们下去一下,我要漱口。”   “嗯,走。”林清雅陪着蓝煜星找到了刚才的山泉,蓝煜星捧起水漱了漱口又喝了几口,清洌的山泉水冲了下去,他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喝水的时候,蓝煜星观察,水往下流,在山脚冲积了一个池塘,不是很大,但四周还有一些枯萎的水草。有水有草的地方应该有鱼,想到这一点,蓝煜星心里一喜,有了!他自幼就在湖边长大,捉鱼摸虾那是拿手好戏,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喂,这下有吃的啦!”蓝煜星冲着林清雅叫了一声。   “又出馊主意啦?”林清雅并不相信。据说女人的忍耐力要比男人强,现在,蓝煜星已经是饥肠辘辘了,林清雅却像是毫无感觉一般。   “咱们吃鱼!鱼总能吃吧。”蓝煜星说完,也顾不上寒冷,脱下鞋子和外套,毛衣毛裤,只剩下一个三角裤,走进水里,准备摸鱼。   “喂,这样会冻着的,上来吧。”林清雅看出了蓝煜星的打算,但来不及阻拦,只好在岸上喊。   “鱼头有火你听说过没有?就是说,抓鱼象烤火一样。”蓝煜星边打着哈哈边在水里摸索着。他说的话倒是真的,在他的家乡,即便是冬天,也会有好多人下湖摸鱼。冬天的时候,鱼儿处在半睡眠状态,即使碰着了,也不会很快地溜走,所以,这个季节是摸鱼的好时候。在没有东西吃的年月,湖边的人甚至把冰给砸破了人再下水,刺骨的冰水挡不住人们求食和求生的**,也没有把劳动人民的幽默感给抹杀了,于是,鱼头有火就成了人们在水中的自励和自嘲的一句话。蓝煜星现在下水摸鱼,说这句话倒是挺应景。   “接着!”果然有所收获,不一会,蓝煜星就摸着了一条半斤长的鲫鱼,在水里轻轻地涮了一下,把鱼身上的淤泥给洗了,然后远远地扔给岸上的林清雅。这一情景蓝煜星也很熟悉。小时候,爸爸到湖里摸鱼,他背着个小篓子在岸边跟着。爸爸每摸到一条,总会大声地冲岸上喊一声:“接着。”然后他就会如获至宝般地冲过去,两只小手把鱼按住,捡起来放进篓里。只是没想到,这一幕,居然会在他和林清雅之间上演,蓝煜星暂时忘却了危险和寒冷,一边回忆儿时的快乐时光,一边体会与林清雅相处的甜蜜与快乐。他又想起了在最繁忙的时候曾在林清雅耳畔说过的话:“等我以后有时间了,咱们盖一座房子,面向大海,春暖花开。”   “那我们就做一对幸福的人,劈柴,喂马,关心粮食和蔬菜。”林清雅按照海子的诗接了下去。   那时候,两个人的生活真的是很幸福、很温馨。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蓝煜星有些沉醉,如果世上没有贪官和污吏,眼前没有困难和危险,两个人就在这山间搭一座小房子,开垦一块荒田,每日耕田种菜,捉鱼打猎,虽然没有大海只有小塘,没有春暖花开只有四季轮回,那也是非常惬意的了。   想什么呢?蓝煜星感觉自己走神了,不由得轻笑出声,他在自嘲,是啊,现代社会了,哪里还有什么桃花源,就算这次能够逃离危险,以后,他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很多很多的世俗要面对,眼下的浪漫想法,想一想是可以的,但真的想要这么做却是行不通的。   有鱼!蓝煜星手上传来了一片滑腻,两只手对拢了一下,嚯,还是大家伙,鱼头就比手掌还要大。蓝煜星扣住鱼鳃,一把提起来,足足有四五斤重的一条草鱼,像是刚睡醒的样子,还在扑腾尾巴呢。   “接着!”蓝煜星兴奋地大叫一声,用力把鱼甩到了岸上,今天的午餐是有着落了。   见到这么大的一条鱼,林清雅也是非常的兴奋,连忙跑到鱼的旁边,捡起来看了看,可又放下去了,她身上并没有篓子,这么大的一条鱼不大好办。想到先到水里洗一洗,可鱼太大了,鱼大力气也大,万一遇见水跑了可不得了,等蓝煜星上来再说。想起蓝煜星现在可是光着身子在水里,肯定冷,林清雅又心疼了,连忙喊道:“快点上来穿衣服,你当是夏天啊。”   “好勒!”蓝煜星有点兴奋,一时也忘了寒冷,果然是鱼头有火。不过,他现在的脚下是淤泥,而水往下流的那个喇叭形的出口处有岩,正好到那个地洗一下脚在上岸。蓝煜星一步一步地往流水处走,可越走越是奇怪,绝对不是错觉,脚下的水越来越暖,温乎乎的,烫在脚上非常舒服。难道这里是一个温泉?有可能,蓝煜星想着,那边林清雅已经抱着他的衣服迎了过来。   蓝烛星洗脚上岸,穿好了衣服,开始去照看那条鱼。而另外一条小鲫鱼现在也无所谓了,被林清雅又扔回了水里放了生。鱼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已经沾了一些灰尘,蓝煜星拿住鱼鳃,在水边冲洗了一下,然后取出身上的水果刀,把鱼剖开,取出内脏,刮掉鱼鳞洗干净,一切收拾完毕,便扭头对林清雅说:“下面该你了!”这也是他们的默契,林清雅会做饭,却不喜欢洗菜洗碗,尤其不喜欢洗碗。现在没什么好争的,没碗可洗嘛,蓝煜星现在等于是洗了菜了,那下面的活自然应该林清雅来干。   林清雅过来以后,看了看,犯愁了:“怎么吃啊?”   “开一下小日本的洋荤,生鱼片!”鱼不比昆虫,至少鱼肉是挺干净的。蓝煜星吃过生鱼片,当然做生鱼片的鱼和这个鱼不同,但应该可以吃。而且他看过书上写,在饥饿的时候,生鱼肉吃起来虽然有很重的腥味,但适应了以后味道还是不错的,他已经打算把鱼切成薄片当鱼生吃了。   “我……吃不下!要不生堆火烤吧。”对刚才蓝煜星吃昆虫以后狂吐的情形,林清雅还是心有余悸,现在虽然不是昆虫了,但换成鱼区别似乎也不是特别大。当然,现在不是讲享受的时候,林清雅一方面知道自己是接受不了这种生的鱼肉的,但理智也告诉她,如果现在再挑三捡四的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也对不起蓝煜星在冰冷刺骨的水里辛辛苦苦摸上来的鱼。   “不行,生火绝对不行。”蓝煜星断然否决了林清雅的提议:“别忘了,现在还有四个特种兵在追着咱们呢,搞不就在附近也说不准,一生火一冒烟,无疑是在告诉他们咱们在哪,那可太冒险了。”   “行,就吃生鱼。”林清雅咬咬牙,豁出去了。她也看过好多小说,《倚天屠龙记》的殷素素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帮主的女儿呢,人家到了海上,不照样是陪着张翠山一起吃生鱼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林清雅下定了决心,拿起小刀就准备把躺在石头上的草鱼切片。   “别,等等!”蓝煜星急忙喊停。   “怎么啦?难道你真的想生火啊,不行。有的吃就不错了,现在保命比吃好重要。”在这一点上,林清雅倒是看得很清楚,而且,她绝对不想因为自己的口腹的接受程度却连累蓝煜星和自己一起担风险。   “不是这个意思,也许有办法不用生火也能吃到熟的,你不要着急。”蓝煜星有点神秘。   “不会吧。”这种说法离奇了点,林清雅不敢相信,但她又知道蓝煜不是一个乱说话的人,难道他发明了什么人类发展史上不曾出现过的什么科学?火对于人类的重要性林清雅还是清楚的,正是因为火的出现,人类才第一次告别了茹毛饮血的时代,第一次吃上了熟食。而且,有一个科学家曾经写过一篇论文,很有影响力,他说,人类的发展也有四大发明或者发现,这四大发明比起咱们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意义要重大的多。这四大发明的第一是火,第二是轮子,第三是用火推动轮子,第四是用电脑控制火来推动轮子。现在,蓝煜星说不用生火也可以吃上熟食,难道他有特异功能?难说,连意识都可以在他身上嫁接,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事情?林清雅拭目以待。   “你把手伸进水里,这儿!”蓝煜星指点着。林清雅把手伸进去以后,抬起眼惊奇地说了一句:“这水是温的?”   “你再到这儿来!”蓝煜星又向前走了几步,让林清雅把手伸进去。林清雅照着做了:“比刚才还热一点。难道,这里有温泉?”   “不错,这里肯定有温泉。咱们现在顺着这条小溪往上走,相信不远就是温泉的出口,我听说有的温泉水刚出来的时候甚至是滚烫的,如果咱们把鱼放进温泉水里烫,鱼的肉很嫩,很容易烫熟的,咱们就当是吃火锅好了。”   “嗯,好像有点道理。”林清雅大为惊喜。绝处逢生这句话看来不是乱说的,两个人这一趟遇到了不少麻烦。掉水里游不动要淹死,最后还是游上来了;全身湿透了要冻死,最后火生出来了;没东西吃要饿死,现在抓了这么一大条鱼;吃生鱼是死不了,但不好吃,结果找到个温泉。这运气还真是不错啊。   两个人顺着溪流而上,曲曲折折地走了十几米,是一个小山坡,坡上全是枯草,就在草根处,一道泉水流了出来。蓝煜星用手试了一下,白跑了!这现在气温十度左右,这水,最多也就二十几度的样子,洗个脸还差不,做鱼片火锅却是远远不够的了。   “***。”摸了老半天原来是这个结果,蓝煜星极度失望,抓起水里拖在水里的杂草恨恨地扯了一下。   “你看!”蓝煜星低着头看着水,却听到林清雅一声惊呼。抬头一看,被他拉扯的那一缕枯草竟然被扯落了。草的后面,居然是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蓝煜得仔细地一看,原来这里的枯草并不象爬山虎那样是自下而上攀援上去的,而是像吊兰一样,是从上面垂下来的。从草落地露出缝隙看,这个洞还不小。蓝煜星多了一个心思:这里可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啊。   “等我一下!”蓝煜星钻进去看看。   “嗯,小心一点,里面别有什么兽。”   “放心,这里是江南,没有什么大型的猫科动物的。”对这一点,蓝煜星还是清楚的。不过,为防万一,他还掏出了手枪,打开了保险,把子弹推上了膛,然后,手轻轻地拔开草帘子,踩着水间凸出的石头,走了进去。   进了洞一看,洞口很大,是一个直径两米的洞口,不过,并不是相象中的一截短短的小山洞,而是黑幽幽地通向了里面。不过,从里向外看,却是非常的明亮。这么大的洞,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蓝煜星就冲外面喊了一声:“没事,进来吧,注意别把那草帘子给碰坏了。”   “嗯。”听到蓝煜星的说话声,林清雅放心了许多,便提着那条鱼,学着蓝煜星的样子钻了进来。进了洞,还从里面把垂下来的枯草给理了一下,掩盖住了被蓝煜星撕下来的那一小片。   不过,往里走黑乎乎的林清雅有点害怕,便拉住了蓝煜星的手,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去。脚下,溪水还在沿着地面哗哗地流淌,只是声音在山洞回响比较大,听起来比外面清脆了许多,也悦耳了许多。   “别害怕。咱们现在是从亮处往暗处走,视力暂时会不适应,不过,外面的光线可以照进来的,等适应了就好了。”   “嗯。”林清雅并不害怕,原因很简单,这是和他在一起。她记得有一次两个人下楼的时候,忽然电梯坏了,里面一片漆黑,两个人就那么在电梯里一边打电话求助一连聊天,一点恐惧的感觉都没有。她知道,那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可以依*着他,自己永远都会感觉有足够的安全感。如果是一个人,可能早就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新周末,希望书友们继续支持和喜欢《灾星》,如果过十二点你还在线,请投出你手中的票支持灾星冲榜! 第五章觅食   “哇!”   蓝煜星*在一颗树上,剧烈地呕吐着,一直吐到胆汁都出来了,还在干呕着。林清雅站在他身后,体贴地给他拍着背,脸上却挂着一层坏坏的笑。   黑鱼子酱,可恶的黑鱼子酱,蓝煜星估计,这一辈子,他发誓,这一辈子绝不会去吃什么劳什子黑鱼子酱。发完誓以后,蓝煜星又哑然失笑,这关黑鱼子酱什么事啊,明明是昆虫,都是那个倒霉的教官,是他说吃昆虫的时候要把那个味道想象成最顶级的法国黑鱼子酱的。蓝煜星没有吃过黑鱼子酱,据吃过的人说,即便是一百欧元一百克的黑鱼子酱,味道也并不怎么好。但有一点肯定,无论有多不好,总比刚才那只被他咽下去又吐出来的幼蝉要好。   刚才的经验,真的是无法形容的恶心。   蓝煜星像教官指导的那样,想象自己正坐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面前放着最好的法国红酒,巨大的餐桌中间,摆着烛和鲜花,面前纯银的餐具,闪闪发光,对面还坐着一个美女,这个美女,兼具谈晶晶的青春靓丽和林清雅的高雅气质。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以开饭了,他象一个绅士那样轻轻地咀嚼……   幼蝉有一层坚硬的壳,他把东西放进嘴里的时候,先是感觉幼蝉的六个足在自己的口腔里搅动,忍了;当他第一次咀嚼的时候,那层硬壳就被他咬开了,滋……,一股流质的东西从幼蝉的体内喷射了出来,搞得他满嘴都是,味道有点苦,还有点酸,还有点涩,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不是食物应有的味道。他无法避免地想象刚才从昆虫体内挤压出来的是什么,虫子的五脏?会不会还有粪便呢?蓝煜星体内负责呕吐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已经到了极限了。   低头动物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啊!在被蓝煜星嚼了一口以后,感觉到生病危险的幼蝉开始挣扎着,特别是他的六条足,一直在不停地伸缩。跟我斗!看我咬不死你!蓝煜星猛地又嚼了几下,很快昆虫的肢体嚼得粉碎。可以咽下去了,蓝煜星喉节一缩,不行,胃好像在拒绝这种没有体验过的食物,强烈地向上泛;蓝煜星只好又嚼了几下,嘴里已经满是混合着硬壳的昆虫体内的流质了,一,二,三,咽!咽下去了,可胃也受不了了,剧烈的翻腾让蓝煜星无法控制,只好张大了嘴巴,任由胃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和上午喝的一点水全部挤压了出来。   吐完了,蓝煜星虚弱地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可是,嘴里那股难耐的腥臭味一直在冲击着他的鼻腔。让他不停地往地上吐唾沫,还要强忍着胃里越来越强烈的呕吐感。他十分清楚,自己胃里已经空空如也了,再吐下去,只有胃液和胆汁。这样下去,人会出毛病的。得找点水漱漱口才行。在山下面就有一股山泉水,这是个小山峰,或许确切地说应该是丘陵,蓝煜星对林清雅说:“咱们下去一下,我要漱口。”   “嗯,走。”林清雅陪着蓝煜星找到了刚才的山泉,蓝煜星捧起水漱了漱口又喝了几口,清洌的山泉水冲了下去,他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喝水的时候,蓝煜星观察,水往下流,在山脚冲积了一个池塘,不是很大,但四周还有一些枯萎的水草。有水有草的地方应该有鱼,想到这一点,蓝煜星心里一喜,有了!他自幼就在湖边长大,捉鱼摸虾那是拿手好戏,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喂,这下有吃的啦!”蓝煜星冲着林清雅叫了一声。   “又出馊主意啦?”林清雅并不相信。据说女人的忍耐力要比男人强,现在,蓝煜星已经是饥肠辘辘了,林清雅却像是毫无感觉一般。   “咱们吃鱼!鱼总能吃吧。”蓝煜星说完,也顾不上寒冷,脱下鞋子和外套,毛衣毛裤,只剩下一个三角裤,走进水里,准备摸鱼。   “喂,这样会冻着的,上来吧。”林清雅看出了蓝煜星的打算,但来不及阻拦,只好在岸上喊。   “鱼头有火你听说过没有?就是说,抓鱼象烤火一样。”蓝煜星边打着哈哈边在水里摸索着。他说的话倒是真的,在他的家乡,即便是冬天,也会有好多人下湖摸鱼。冬天的时候,鱼儿处在半睡眠状态,即使碰着了,也不会很快地溜走,所以,这个季节是摸鱼的好时候。在没有东西吃的年月,湖边的人甚至把冰给砸破了人再下水,刺骨的冰水挡不住人们求食和求生的**,也没有把劳动人民的幽默感给抹杀了,于是,鱼头有火就成了人们在水中的自励和自嘲的一句话。蓝煜星现在下水摸鱼,说这句话倒是挺应景。   “接着!”果然有所收获,不一会,蓝煜星就摸着了一条半斤长的鲫鱼,在水里轻轻地涮了一下,把鱼身上的淤泥给洗了,然后远远地扔给岸上的林清雅。这一情景蓝煜星也很熟悉。小时候,爸爸到湖里摸鱼,他背着个小篓子在岸边跟着。爸爸每摸到一条,总会大声地冲岸上喊一声:“接着。”然后他就会如获至宝般地冲过去,两只小手把鱼按住,捡起来放进篓里。只是没想到,这一幕,居然会在他和林清雅之间上演,蓝煜星暂时忘却了危险和寒冷,一边回忆儿时的快乐时光,一边体会与林清雅相处的甜蜜与快乐。他又想起了在最繁忙的时候曾在林清雅耳畔说过的话:“等我以后有时间了,咱们盖一座房子,面向大海,春暖花开。”   “那我们就做一对幸福的人,劈柴,喂马,关心粮食和蔬菜。”林清雅按照海子的诗接了下去。   那时候,两个人的生活真的是很幸福、很温馨。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蓝煜星有些沉醉,如果世上没有贪官和污吏,眼前没有困难和危险,两个人就在这山间搭一座小房子,开垦一块荒田,每日耕田种菜,捉鱼打猎,虽然没有大海只有小塘,没有春暖花开只有四季轮回,那也是非常惬意的了。   想什么呢?蓝煜星感觉自己走神了,不由得轻笑出声,他在自嘲,是啊,现代社会了,哪里还有什么桃花源,就算这次能够逃离危险,以后,他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很多很多的世俗要面对,眼下的浪漫想法,想一想是可以的,但真的想要这么做却是行不通的。   有鱼!蓝煜星手上传来了一片滑腻,两只手对拢了一下,嚯,还是大家伙,鱼头就比手掌还要大。蓝煜星扣住鱼鳃,一把提起来,足足有四五斤重的一条草鱼,像是刚睡醒的样子,还在扑腾尾巴呢。   “接着!”蓝煜星兴奋地大叫一声,用力把鱼甩到了岸上,今天的午餐是有着落了。   见到这么大的一条鱼,林清雅也是非常的兴奋,连忙跑到鱼的旁边,捡起来看了看,可又放下去了,她身上并没有篓子,这么大的一条鱼不大好办。想到先到水里洗一洗,可鱼太大了,鱼大力气也大,万一遇见水跑了可不得了,等蓝煜星上来再说。想起蓝煜星现在可是光着身子在水里,肯定冷,林清雅又心疼了,连忙喊道:“快点上来穿衣服,你当是夏天啊。”   “好勒!”蓝煜星有点兴奋,一时也忘了寒冷,果然是鱼头有火。不过,他现在的脚下是淤泥,而水往下流的那个喇叭形的出口处有岩,正好到那个地洗一下脚在上岸。蓝煜星一步一步地往流水处走,可越走越是奇怪,绝对不是错觉,脚下的水越来越暖,温乎乎的,烫在脚上非常舒服。难道这里是一个温泉?有可能,蓝煜星想着,那边林清雅已经抱着他的衣服迎了过来。   蓝烛星洗脚上岸,穿好了衣服,开始去照看那条鱼。而另外一条小鲫鱼现在也无所谓了,被林清雅又扔回了水里放了生。鱼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已经沾了一些灰尘,蓝煜星拿住鱼鳃,在水边冲洗了一下,然后取出身上的水果刀,把鱼剖开,取出内脏,刮掉鱼鳞洗干净,一切收拾完毕,便扭头对林清雅说:“下面该你了!”这也是他们的默契,林清雅会做饭,却不喜欢洗菜洗碗,尤其不喜欢洗碗。现在没什么好争的,没碗可洗嘛,蓝煜星现在等于是洗了菜了,那下面的活自然应该林清雅来干。   林清雅过来以后,看了看,犯愁了:“怎么吃啊?”   “开一下小日本的洋荤,生鱼片!”鱼不比昆虫,至少鱼肉是挺干净的。蓝煜星吃过生鱼片,当然做生鱼片的鱼和这个鱼不同,但应该可以吃。而且他看过书上写,在饥饿的时候,生鱼肉吃起来虽然有很重的腥味,但适应了以后味道还是不错的,他已经打算把鱼切成薄片当鱼生吃了。   “我……吃不下!要不生堆火烤吧。”对刚才蓝煜星吃昆虫以后狂吐的情形,林清雅还是心有余悸,现在虽然不是昆虫了,但换成鱼区别似乎也不是特别大。当然,现在不是讲享受的时候,林清雅一方面知道自己是接受不了这种生的鱼肉的,但理智也告诉她,如果现在再挑三捡四的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也对不起蓝煜星在冰冷刺骨的水里辛辛苦苦摸上来的鱼。   “不行,生火绝对不行。”蓝煜星断然否决了林清雅的提议:“别忘了,现在还有四个特种兵在追着咱们呢,搞不就在附近也说不准,一生火一冒烟,无疑是在告诉他们咱们在哪,那可太冒险了。”   “行,就吃生鱼。”林清雅咬咬牙,豁出去了。她也看过好多小说,《倚天屠龙记》的殷素素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帮主的女儿呢,人家到了海上,不照样是陪着张翠山一起吃生鱼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林清雅下定了决心,拿起小刀就准备把躺在石头上的草鱼切片。   “别,等等!”蓝煜星急忙喊停。   “怎么啦?难道你真的想生火啊,不行。有的吃就不错了,现在保命比吃好重要。”在这一点上,林清雅倒是看得很清楚,而且,她绝对不想因为自己的口腹的接受程度却连累蓝煜星和自己一起担风险。   “不是这个意思,也许有办法不用生火也能吃到熟的,你不要着急。”蓝煜星有点神秘。   “不会吧。”这种说法离奇了点,林清雅不敢相信,但她又知道蓝煜不是一个乱说话的人,难道他发明了什么人类发展史上不曾出现过的什么科学?火对于人类的重要性林清雅还是清楚的,正是因为火的出现,人类才第一次告别了茹毛饮血的时代,第一次吃上了熟食。而且,有一个科学家曾经写过一篇论文,很有影响力,他说,人类的发展也有四大发明或者发现,这四大发明比起咱们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意义要重大的多。这四大发明的第一是火,第二是轮子,第三是用火推动轮子,第四是用电脑控制火来推动轮子。现在,蓝煜星说不用生火也可以吃上熟食,难道他有特异功能?难说,连意识都可以在他身上嫁接,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事情?林清雅拭目以待。   “你把手伸进水里,这儿!”蓝煜星指点着。林清雅把手伸进去以后,抬起眼惊奇地说了一句:“这水是温的?”   “你再到这儿来!”蓝煜星又向前走了几步,让林清雅把手伸进去。林清雅照着做了:“比刚才还热一点。难道,这里有温泉?”   “不错,这里肯定有温泉。咱们现在顺着这条小溪往上走,相信不远就是温泉的出口,我听说有的温泉水刚出来的时候甚至是滚烫的,如果咱们把鱼放进温泉水里烫,鱼的肉很嫩,很容易烫熟的,咱们就当是吃火锅好了。”   “嗯,好像有点道理。”林清雅大为惊喜。绝处逢生这句话看来不是乱说的,两个人这一趟遇到了不少麻烦。掉水里游不动要淹死,最后还是游上来了;全身湿透了要冻死,最后火生出来了;没东西吃要饿死,现在抓了这么一大条鱼;吃生鱼是死不了,但不好吃,结果找到个温泉。这运气还真是不错啊。   两个人顺着溪流而上,曲曲折折地走了十几米,是一个小山坡,坡上全是枯草,就在草根处,一道泉水流了出来。蓝煜星用手试了一下,白跑了!这现在气温十度左右,这水,最多也就二十几度的样子,洗个脸还差不,做鱼片火锅却是远远不够的了。   “***。”摸了老半天原来是这个结果,蓝煜星极度失望,抓起水里拖在水里的杂草恨恨地扯了一下。   “你看!”蓝煜星低着头看着水,却听到林清雅一声惊呼。抬头一看,被他拉扯的那一缕枯草竟然被扯落了。草的后面,居然是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蓝煜得仔细地一看,原来这里的枯草并不象爬山虎那样是自下而上攀援上去的,而是像吊兰一样,是从上面垂下来的。从草落地露出缝隙看,这个洞还不小。蓝煜星多了一个心思:这里可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啊。   “等我一下!”蓝煜星钻进去看看。   “嗯,小心一点,里面别有什么兽。”   “放心,这里是江南,没有什么大型的猫科动物的。”对这一点,蓝煜星还是清楚的。不过,为防万一,他还掏出了手枪,打开了保险,把子弹推上了膛,然后,手轻轻地拔开草帘子,踩着水间凸出的石头,走了进去。   进了洞一看,洞口很大,是一个直径两米的洞口,不过,并不是相象中的一截短短的小山洞,而是黑幽幽地通向了里面。不过,从里向外看,却是非常的明亮。这么大的洞,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蓝煜星就冲外面喊了一声:“没事,进来吧,注意别把那草帘子给碰坏了。”   “嗯。”听到蓝煜星的说话声,林清雅放心了许多,便提着那条鱼,学着蓝煜星的样子钻了进来。进了洞,还从里面把垂下来的枯草给理了一下,掩盖住了被蓝煜星撕下来的那一小片。   不过,往里走黑乎乎的林清雅有点害怕,便拉住了蓝煜星的手,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去。脚下,溪水还在沿着地面哗哗地流淌,只是声音在山洞回响比较大,听起来比外面清脆了许多,也悦耳了许多。   “别害怕。咱们现在是从亮处往暗处走,视力暂时会不适应,不过,外面的光线可以照进来的,等适应了就好了。”   “嗯。”林清雅并不害怕,原因很简单,这是和他在一起。她记得有一次两个人下楼的时候,忽然电梯坏了,里面一片漆黑,两个人就那么在电梯里一边打电话求助一连聊天,一点恐惧的感觉都没有。她知道,那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可以依*着他,自己永远都会感觉有足够的安全感。如果是一个人,可能早就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新周末,希望书友们继续支持和喜欢《灾星》,如果过十二点你还在线,请投出你手中的票支持灾星冲榜! 第六章开枪   “蓝煜星!这里真漂亮!”林清雅发出了一声赞叹。   中国人创造了一个成语,叫别有洞天,指的应该就是眼前的这番景象了。两个人适应了洞里的光线后,发现这里是个很大的溶洞。洞底,一半是水,一半是石,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泉水在洞中集了一个潭,潭水很清却黑幽幽的深不见底,头顶和四周,却是怪石峥嵘,千姿百态,石乳、石柱、石幔、石花琳琅满目,美不胜收。洞内非常温暖,外面的气温只有十度,而里面却有二三十度的样子。蓝煜星知道,有不少溶洞都是冬暖夏凉四季如春的,也不奇怪。但有一点很奇怪,就是这个洞有一种非常特殊的现象,在洞里听外面的水声,反而比在外面听起来要清晰得多,蓝煜星观察了一下,估计应该是地质构造比较特殊,山体在掏空以后,声音传到山洞里,可以形成混响,声间就被放大了。   林清雅留恋洞中美景,时不时地指着洞中的奇石问蓝煜星:你看,这像不像老虎,这像不像罗汉。蓝煜星不忍心打扰她的兴致,点头说象,心里却仍没有忘记他们进洞的根本目的:找热水。   走到洞中的那个小石潭,蓝煜星用手试了一下,水并不凉,蓝煜星的心却凉了。这水,只是和洞内的温度差不多,并不很热。蓝煜星这才明白,他们并没有遇到温泉,只是普通的山泉水而已,因为洞内的气温比较高,水流出以后还是有点热的,然后才渐渐冷却,这就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池塘里感觉不到水的温而到了溪口却感觉水越来越热的原因。而且,水温明显被自己的感觉放大了,因为外面比较冷,自己又刚从冰凉的水里出来。现在是不指望有温泉水来烫这条鱼了。   不过,蓝煜星很快又想到,他们现在是在洞内,洞很大,却看不到其它方位射出来的光线,应该是密闭的,如果在洞内生火,外面应该发现不了,而且,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两个人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体力没有得到补充,不如在这里休息几个小时,安安心心地睡一觉,到了夜晚再出去,这样也不容易被发现,决心已下,蓝煜星便对林清雅说了自己的打算。林清雅对蓝煜星的想法自然是十分赞同,便说:“那咱们出去捡柴去。”   出了洞口,两个人很快捡了两大捆的干柴还有一些软草,用在湖边的方法,生了一堆火,把那条大鱼放在火上烤着,不会,便发出了让人垂涎欲滴的肉香。而且,在火光的照耀下,洞内的景致更加的清晰。美景,美食,美女,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最可贵的是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沛流离之后,现在终于有了一点安全感,真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了,蓝煜星竟然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幸福感。   两个人用一把小刀,切割着酥黄香嫩的鱼肉,不一会,一条四五斤重的草鱼便被两人消灭了大半。林清雅饭量小,吃得也斯文,蓝煜星却是大口大口地猛吃,吃几口还到那个小潭边去喝几泉水。林清雅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看着蓝煜星,嘴角带着会心的微笑,男人啊,无论有多成熟,有多刚强,总会有孩子气的一面,他现在就是。   吃饭以后,蓝煜星用手绢把剩下的半条鱼包好,这是他们的晚餐,他打算睡一觉,到晚上十点钟左右起来,然后吃完东西上路,他的劳力士表上面带着夜光的指北针,方向不是问题。林清雅吃完以后也到潭边捧了几口水喝了,然后,洗了把脸,又把水潭当作镜子,小心地理了理头发。这个动作也让蓝煜星暗自发笑:女人啊,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不会放弃对自己容貌的修饰的。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另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她是为了自己吗?肯定是,这让蓝煜星心中一阵甜蜜又是一阵酸楚。这一年来,小雅吃了这么多的苦,挨了这么多的累,甚至现在又一次死里逃生而又尚未完全脱险,全都是为了自己,自己却无情地拒她于千里之外,于心何忍。蓝煜星感得自己欠她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偿还。   饱餐一顿,蓝煜星在火堆边又加了一些干柴,现在虽然不冷,过一会还要休息呢,人在睡觉的时候活动少,散发的热量也少,如果没有一堆火,是很容易受凉的。现在他们缺医少药,而且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的路要走,万一生病了,小问题也会带来大麻烦的。所以,蓝煜星要把一切都考虑得非常周全才行。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蓝煜星从梦中醒来,醒来以后略一定神,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怎么会有人?是山民还是追踪者?蓝煜星心里暗自揣测,想了想,便拍了下身边睡得正香的林清雅:“喂,醒醒,好像有人。”   林清雅被惊醒,睁开眼睛正要说话,蓝煜星早有准备,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嘘!”他把食指放在嘴唇边嘘了一声,示意林清雅不要出声,然后用手指了指外面,林清雅侧耳一听,外面果然有动静,心里也是一惊。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危险,便心照不宣地手牵着手轻手轻脚地往洞口走动。蓝煜星把手枪拿了出来,打开了保险,把子弹推上了膛。此时,天已黄昏,红日西沉,一缕霞光透过洞口的草帘,直射进了山洞,在两个人的身上罩了一层金光。蓝煜星避开太阳的直射,慢慢挪到了洞口,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异常清晰的说话声。   “报告洞幺,报告洞幺,我是洞四,我是洞四,没有发现目标,也没有发现燃烧痕迹,请指示,请指示。”蓝煜星看见,在自己前方大约有二十米的位置,有个人正拿着无线通话器报告着情况。   “洞四洞四,我是洞幺,目标应该就在附近,请认真查找,随时报告情况。”   “洞四明白,洞四明白。”那个人说完,收起了通话器。一屁股坐在岩石上,口中有点喋喋不休:“娘的,还让找,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来的人?就凭他娘的一股清烟就判断人在这个山上,那不成了诸葛亮了,有本事你来找啊。”发着牢骚,屁股坐在了地上,取过腰上的军用水壶,喝了两口,又从背包里取出一块军用干粮,塞在口里慢慢是咀嚼着。   蓝煜星看这个人,穿着一身土黄色的山地迷彩服,头戴钢盔,脚穿陆战靴,腰带上挂着手枪,军刺,背后背着个大大的行军背包,连脸上也涂了黄一道黑一道的迷彩。胸前挂着一支黑色的九五式突击步枪,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头上吃着东西。心里吃了一惊,果然是特种兵。刚才还是犯了错误了,很可能是在洞里烤鱼的时候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去了,被对方判断出了自己的大致方位,可见,他们的指挥员经验十分丰富。蓝煜星还知道,他们用的无线电通话器传得并不远,如果不出意外,至少有一个人也在附近。   “怎么办?”威胁就在眼前,林清雅心下紧张,紧紧地抓往了蓝煜星的胳膊,连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不要慌,他看不见我们。”蓝煜星轻声地安慰着林清雅。自己的心却也在砰砰砰地直跳。这家伙可不是普通人,看他的装备就知道,绝对是一个受过特种训练的战士。目前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躲在暗处,他尚不知情,而且,自己手上还有一把枪,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也不会知道,现在,两个人唯一的生机就在于出奇不意,否则,困在这个洞里,很容易被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但是,在没被他们发现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守株待兔,除此别无他法。蓝煜星想过主动出击,一枪毙了他,距离这么近,他还是有把握的,那样会招来更多的敌人。还不如就这么待着,等他离开,趁夜逃走。做好了打算,蓝煜星的心情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身体放松了一些,让自己*在石壁上更舒服一些。林清雅还是站在他的旁边,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   十几分钟过去了,那个战士居然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林清雅的两条腿已经有了酸麻感,但又不敢动,担心动了会被那家伙听到。人保持一种姿式时间短并不难受,可时间一长,就会特别难受。蓝煜星还好一点,可林清雅就受了折磨了,又想动又不敢动,真的度时如年。   又过了几分钟,蓝煜星一回头,发现了林清雅痛苦的表情,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对她说:“你可以动一动,没事的,轻一点就成。”   林清雅点了点头,想把脚轻抬起来换个位置,没想到不动还好,一动却感觉脚像是被胶在地面上一样,根本动不了,而两条小腿却全部失却了知觉,脸上的表情便益发的痛苦。   “怎么啦?麻啦?”蓝煜星轻声地关心着。   “嗯。”林清雅的哼声像蚊子,头却重重地点了几下。   蓝煜星只好蹲下来,用手在林清雅的小腿上轻轻地揉了了几下,虽然隔了几层衣服,却依然可以感觉那圆滑的曲线和细腻的肌肤。这一天多来,两个人形影不离,血气方刚的蓝煜星始终在经受着强烈的诱惑,眼下,不禁又是一阵耳热心跳。   搓揉了几下,林清雅感觉舒服了一些,但总是这么站着,肯定过一会又要麻痹,得换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才行,便小心地蹲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后面有一块石头,既光滑,又干静,便坐了上去。没想到这一坐不要紧,可能是那块石祼露在外的时间久了,边缘已经风化,这一受力,居然掉了一个角,一块小石头“叭塔”一声掉了下来,然后顺着山洞滚了回去。   动静虽然不大,可以说,传到二十米开外,声音应该非常细微,可这还是引起来那个特种兵的警觉性,只见他如猫一般,迅速做了一个隐蔽的战术动作,良久,见没有动静,这才探出身子,抱着突击步枪,一步一步的向声源处,也就是洞口接近着。   快要到洞口了,相距最多不过五米,特种兵的脚步每迈一下,都象踩在蓝煜星的心坎上,他把两只手举了起来,手枪的准星一直在敌人的眉毛、鼻子的位置晃动。对面特种兵的突击步枪也抱在肩头,来回摆动,手指正搭在板机的位置,随时都有可能开枪,好几次,蓝煜星都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而林清雅,正在紧紧地抱住蓝煜星的腰,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叭嗒!”又是一声,原来又有一块小石头,被溪水冲过来,碰在了岸边的大石上,发出的声音和刚才林清雅坐落的那一块石头落下来的声音非常相似。似乎感觉自己多疑了,特种兵放松下来,把枪扛在肩上,捡起那块小石头看了看,重新扔进了水里。然后*在了小溪边的石头上。   危险似乎暂时解除了,“吁——”,蓝煜星长出了一口气,紧握着枪的胳膊也放松了不少,感觉抱着自己的林清雅的胳膊也松弛了下来。   “咦?”蓝煜星的好日子没过几秒钟呢,那个特种兵似乎又发现了什么,原来是洞口的草帘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在看帘子下面流出的水,不过,身体并不是处在战斗状态,这一下可能是纯属好奇吧。蓝煜星举起了枪,心里默默地念着:“小子,好奇心不止能够杀死一只猫,还能杀死一个特种兵呢,千万别碰那个帘子,否则你会没命的,千万别碰,兄弟,我可不想开枪杀人啊。”   没用。这个特种兵显然是铁了心要探个明白了。他把枪管伸了过为,在草帘上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呯!”   “呯!”静静地山谷里,两声枪响在回荡着,久久不散。   在他伸出枪来拔草帘子的一刹那,蓝煜星就知道,自己的枪是非开不可了。显然,对方的火力比自己要猛得多,九五式突击步枪下面挂着榴弹发射器呢,身上有没有其它的武器还不明白,别的不说,就算是在外面往洞发那么一颗榴弹,自己和林清雅也会很轻易地被炸死。更何况,这些身经百战的特种兵的战斗素养也不是自己可以相比的,哪怕是他怀疑这个帘子后面有人,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警觉性,自己和林清雅肯定也要死于非命。   不过,这是蓝煜星一生中第一次开枪杀人,第一枪瞄得很准,打得也很坚决,正中那个特种兵的额头,随后又补了一枪,可能是因为式手枪的后坐力,同时,那个特种兵被击中以后身体在后仰,近在咫尺蓝煜居然没有打中,太紧张了!   枪响,人倒下,林清雅却被吓得花容失色,只是自己拼命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叫出来。这是她一身中第二次看见开枪杀人。第一次是二月十四号那天在法庭上,但那次很遥远,这次却大不相同。她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特种兵战士抱着枪一点一点地接近自己,甚至连他的目光都看得清清楚楚,蓝煜星在瞄准的时候,她感觉和自己亲自瞄准并没有什么区别。特别是蓝煜星开枪的时候,她那个时候也在本能地判断,应该开枪了,身体好像还使了一下力,然后枪便响了。总之,一切和自己开枪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要怕,你先把草帘子掀起来,注意,小心点,千万别碰坏了。”蓝煜星轻声地指挥着。他可以想见,要不了多久,他们的人可能就会过来。这个地方是个很好的藏身之所,刚才,要不是林清雅弄出了响声,那个特种兵是很难发现这里会有一个洞。   听了蓝煜星的话,林清雅小心地把草帘子掀起一个口子,蓝煜星连忙闪身跑了出去,抬起那个被他打中的特种兵的两条腿就往洞里拖。顺着小溪,借着水的浮力,身体并不很重。脑门被枪打中以后,可能手枪里装的是钢芯的子弹,穿透力很强,便破坏并不严重,只流下一个圆圆的弹孔,甚至连血都没有流多少。   “啊?”林清雅见蓝煜星要把身体拖进洞,终于失声叫了出来。   “很容易被发现的,等会再想办法。”蓝煜星连忙解释。两个人的藏身之所,居然有个死人在里面,想想是挺让人害怕的,林清雅是个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女人,蓝煜星不得不解释。   尸体刚一被拖进来,林清雅又被吓了一跳,死人的身体里忽然传来了声音:“洞四洞四,我是洞幺,报告你的状态!洞四洞四,我是洞幺,洞四洞四,我是洞幺,报告你的状态!,报告你的状态!”林清雅这才想明白,应该是死者刚才用的无线电通话器在响。   两声没有回答,洞幺显然是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果断地说了一声:“全体都有了,换备用频道!” 第六章开枪   “蓝煜星!这里真漂亮!”林清雅发出了一声赞叹。   中国人创造了一个成语,叫别有洞天,指的应该就是眼前的这番景象了。两个人适应了洞里的光线后,发现这里是个很大的溶洞。洞底,一半是水,一半是石,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泉水在洞中集了一个潭,潭水很清却黑幽幽的深不见底,头顶和四周,却是怪石峥嵘,千姿百态,石乳、石柱、石幔、石花琳琅满目,美不胜收。洞内非常温暖,外面的气温只有十度,而里面却有二三十度的样子。蓝煜星知道,有不少溶洞都是冬暖夏凉四季如春的,也不奇怪。但有一点很奇怪,就是这个洞有一种非常特殊的现象,在洞里听外面的水声,反而比在外面听起来要清晰得多,蓝煜星观察了一下,估计应该是地质构造比较特殊,山体在掏空以后,声音传到山洞里,可以形成混响,声间就被放大了。   林清雅留恋洞中美景,时不时地指着洞中的奇石问蓝煜星:你看,这像不像老虎,这像不像罗汉。蓝煜星不忍心打扰她的兴致,点头说象,心里却仍没有忘记他们进洞的根本目的:找热水。   走到洞中的那个小石潭,蓝煜星用手试了一下,水并不凉,蓝煜星的心却凉了。这水,只是和洞内的温度差不多,并不很热。蓝煜星这才明白,他们并没有遇到温泉,只是普通的山泉水而已,因为洞内的气温比较高,水流出以后还是有点热的,然后才渐渐冷却,这就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池塘里感觉不到水的温而到了溪口却感觉水越来越热的原因。而且,水温明显被自己的感觉放大了,因为外面比较冷,自己又刚从冰凉的水里出来。现在是不指望有温泉水来烫这条鱼了。   不过,蓝煜星很快又想到,他们现在是在洞内,洞很大,却看不到其它方位射出来的光线,应该是密闭的,如果在洞内生火,外面应该发现不了,而且,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两个人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体力没有得到补充,不如在这里休息几个小时,安安心心地睡一觉,到了夜晚再出去,这样也不容易被发现,决心已下,蓝煜星便对林清雅说了自己的打算。林清雅对蓝煜星的想法自然是十分赞同,便说:“那咱们出去捡柴去。”   出了洞口,两个人很快捡了两大捆的干柴还有一些软草,用在湖边的方法,生了一堆火,把那条大鱼放在火上烤着,不会,便发出了让人垂涎欲滴的肉香。而且,在火光的照耀下,洞内的景致更加的清晰。美景,美食,美女,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最可贵的是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沛流离之后,现在终于有了一点安全感,真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了,蓝煜星竟然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幸福感。   两个人用一把小刀,切割着酥黄香嫩的鱼肉,不一会,一条四五斤重的草鱼便被两人消灭了大半。林清雅饭量小,吃得也斯文,蓝煜星却是大口大口地猛吃,吃几口还到那个小潭边去喝几泉水。林清雅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看着蓝煜星,嘴角带着会心的微笑,男人啊,无论有多成熟,有多刚强,总会有孩子气的一面,他现在就是。   吃饭以后,蓝煜星用手绢把剩下的半条鱼包好,这是他们的晚餐,他打算睡一觉,到晚上十点钟左右起来,然后吃完东西上路,他的劳力士表上面带着夜光的指北针,方向不是问题。林清雅吃完以后也到潭边捧了几口水喝了,然后,洗了把脸,又把水潭当作镜子,小心地理了理头发。这个动作也让蓝煜星暗自发笑:女人啊,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不会放弃对自己容貌的修饰的。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另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她是为了自己吗?肯定是,这让蓝煜星心中一阵甜蜜又是一阵酸楚。这一年来,小雅吃了这么多的苦,挨了这么多的累,甚至现在又一次死里逃生而又尚未完全脱险,全都是为了自己,自己却无情地拒她于千里之外,于心何忍。蓝煜星感得自己欠她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偿还。   饱餐一顿,蓝煜星在火堆边又加了一些干柴,现在虽然不冷,过一会还要休息呢,人在睡觉的时候活动少,散发的热量也少,如果没有一堆火,是很容易受凉的。现在他们缺医少药,而且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的路要走,万一生病了,小问题也会带来大麻烦的。所以,蓝煜星要把一切都考虑得非常周全才行。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蓝煜星从梦中醒来,醒来以后略一定神,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怎么会有人?是山民还是追踪者?蓝煜星心里暗自揣测,想了想,便拍了下身边睡得正香的林清雅:“喂,醒醒,好像有人。”   林清雅被惊醒,睁开眼睛正要说话,蓝煜星早有准备,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嘘!”他把食指放在嘴唇边嘘了一声,示意林清雅不要出声,然后用手指了指外面,林清雅侧耳一听,外面果然有动静,心里也是一惊。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危险,便心照不宣地手牵着手轻手轻脚地往洞口走动。蓝煜星把手枪拿了出来,打开了保险,把子弹推上了膛。此时,天已黄昏,红日西沉,一缕霞光透过洞口的草帘,直射进了山洞,在两个人的身上罩了一层金光。蓝煜星避开太阳的直射,慢慢挪到了洞口,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异常清晰的说话声。   “报告洞幺,报告洞幺,我是洞四,我是洞四,没有发现目标,也没有发现燃烧痕迹,请指示,请指示。”蓝煜星看见,在自己前方大约有二十米的位置,有个人正拿着无线通话器报告着情况。   “洞四洞四,我是洞幺,目标应该就在附近,请认真查找,随时报告情况。”   “洞四明白,洞四明白。”那个人说完,收起了通话器。一屁股坐在岩石上,口中有点喋喋不休:“娘的,还让找,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来的人?就凭他娘的一股清烟就判断人在这个山上,那不成了诸葛亮了,有本事你来找啊。”发着牢骚,屁股坐在了地上,取过腰上的军用水壶,喝了两口,又从背包里取出一块军用干粮,塞在口里慢慢是咀嚼着。   蓝煜星看这个人,穿着一身土黄色的山地迷彩服,头戴钢盔,脚穿陆战靴,腰带上挂着手枪,军刺,背后背着个大大的行军背包,连脸上也涂了黄一道黑一道的迷彩。胸前挂着一支黑色的九五式突击步枪,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头上吃着东西。心里吃了一惊,果然是特种兵。刚才还是犯了错误了,很可能是在洞里烤鱼的时候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去了,被对方判断出了自己的大致方位,可见,他们的指挥员经验十分丰富。蓝煜星还知道,他们用的无线电通话器传得并不远,如果不出意外,至少有一个人也在附近。   “怎么办?”威胁就在眼前,林清雅心下紧张,紧紧地抓往了蓝煜星的胳膊,连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不要慌,他看不见我们。”蓝煜星轻声地安慰着林清雅。自己的心却也在砰砰砰地直跳。这家伙可不是普通人,看他的装备就知道,绝对是一个受过特种训练的战士。目前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躲在暗处,他尚不知情,而且,自己手上还有一把枪,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也不会知道,现在,两个人唯一的生机就在于出奇不意,否则,困在这个洞里,很容易被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但是,在没被他们发现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守株待兔,除此别无他法。蓝煜星想过主动出击,一枪毙了他,距离这么近,他还是有把握的,那样会招来更多的敌人。还不如就这么待着,等他离开,趁夜逃走。做好了打算,蓝煜星的心情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身体放松了一些,让自己*在石壁上更舒服一些。林清雅还是站在他的旁边,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   十几分钟过去了,那个战士居然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林清雅的两条腿已经有了酸麻感,但又不敢动,担心动了会被那家伙听到。人保持一种姿式时间短并不难受,可时间一长,就会特别难受。蓝煜星还好一点,可林清雅就受了折磨了,又想动又不敢动,真的度时如年。   又过了几分钟,蓝煜星一回头,发现了林清雅痛苦的表情,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对她说:“你可以动一动,没事的,轻一点就成。”   林清雅点了点头,想把脚轻抬起来换个位置,没想到不动还好,一动却感觉脚像是被胶在地面上一样,根本动不了,而两条小腿却全部失却了知觉,脸上的表情便益发的痛苦。   “怎么啦?麻啦?”蓝煜星轻声地关心着。   “嗯。”林清雅的哼声像蚊子,头却重重地点了几下。   蓝煜星只好蹲下来,用手在林清雅的小腿上轻轻地揉了了几下,虽然隔了几层衣服,却依然可以感觉那圆滑的曲线和细腻的肌肤。这一天多来,两个人形影不离,血气方刚的蓝煜星始终在经受着强烈的诱惑,眼下,不禁又是一阵耳热心跳。   搓揉了几下,林清雅感觉舒服了一些,但总是这么站着,肯定过一会又要麻痹,得换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才行,便小心地蹲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后面有一块石头,既光滑,又干静,便坐了上去。没想到这一坐不要紧,可能是那块石祼露在外的时间久了,边缘已经风化,这一受力,居然掉了一个角,一块小石头“叭塔”一声掉了下来,然后顺着山洞滚了回去。   动静虽然不大,可以说,传到二十米开外,声音应该非常细微,可这还是引起来那个特种兵的警觉性,只见他如猫一般,迅速做了一个隐蔽的战术动作,良久,见没有动静,这才探出身子,抱着突击步枪,一步一步的向声源处,也就是洞口接近着。   快要到洞口了,相距最多不过五米,特种兵的脚步每迈一下,都象踩在蓝煜星的心坎上,他把两只手举了起来,手枪的准星一直在敌人的眉毛、鼻子的位置晃动。对面特种兵的突击步枪也抱在肩头,来回摆动,手指正搭在板机的位置,随时都有可能开枪,好几次,蓝煜星都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而林清雅,正在紧紧地抱住蓝煜星的腰,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叭嗒!”又是一声,原来又有一块小石头,被溪水冲过来,碰在了岸边的大石上,发出的声音和刚才林清雅坐落的那一块石头落下来的声音非常相似。似乎感觉自己多疑了,特种兵放松下来,把枪扛在肩上,捡起那块小石头看了看,重新扔进了水里。然后*在了小溪边的石头上。   危险似乎暂时解除了,“吁——”,蓝煜星长出了一口气,紧握着枪的胳膊也放松了不少,感觉抱着自己的林清雅的胳膊也松弛了下来。   “咦?”蓝煜星的好日子没过几秒钟呢,那个特种兵似乎又发现了什么,原来是洞口的草帘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在看帘子下面流出的水,不过,身体并不是处在战斗状态,这一下可能是纯属好奇吧。蓝煜星举起了枪,心里默默地念着:“小子,好奇心不止能够杀死一只猫,还能杀死一个特种兵呢,千万别碰那个帘子,否则你会没命的,千万别碰,兄弟,我可不想开枪杀人啊。”   没用。这个特种兵显然是铁了心要探个明白了。他把枪管伸了过为,在草帘上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呯!”   “呯!”静静地山谷里,两声枪响在回荡着,久久不散。   在他伸出枪来拔草帘子的一刹那,蓝煜星就知道,自己的枪是非开不可了。显然,对方的火力比自己要猛得多,九五式突击步枪下面挂着榴弹发射器呢,身上有没有其它的武器还不明白,别的不说,就算是在外面往洞发那么一颗榴弹,自己和林清雅也会很轻易地被炸死。更何况,这些身经百战的特种兵的战斗素养也不是自己可以相比的,哪怕是他怀疑这个帘子后面有人,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警觉性,自己和林清雅肯定也要死于非命。   不过,这是蓝煜星一生中第一次开枪杀人,第一枪瞄得很准,打得也很坚决,正中那个特种兵的额头,随后又补了一枪,可能是因为式手枪的后坐力,同时,那个特种兵被击中以后身体在后仰,近在咫尺蓝煜居然没有打中,太紧张了!   枪响,人倒下,林清雅却被吓得花容失色,只是自己拼命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叫出来。这是她一身中第二次看见开枪杀人。第一次是二月十四号那天在法庭上,但那次很遥远,这次却大不相同。她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特种兵战士抱着枪一点一点地接近自己,甚至连他的目光都看得清清楚楚,蓝煜星在瞄准的时候,她感觉和自己亲自瞄准并没有什么区别。特别是蓝煜星开枪的时候,她那个时候也在本能地判断,应该开枪了,身体好像还使了一下力,然后枪便响了。总之,一切和自己开枪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要怕,你先把草帘子掀起来,注意,小心点,千万别碰坏了。”蓝煜星轻声地指挥着。他可以想见,要不了多久,他们的人可能就会过来。这个地方是个很好的藏身之所,刚才,要不是林清雅弄出了响声,那个特种兵是很难发现这里会有一个洞。   听了蓝煜星的话,林清雅小心地把草帘子掀起一个口子,蓝煜星连忙闪身跑了出去,抬起那个被他打中的特种兵的两条腿就往洞里拖。顺着小溪,借着水的浮力,身体并不很重。脑门被枪打中以后,可能手枪里装的是钢芯的子弹,穿透力很强,便破坏并不严重,只流下一个圆圆的弹孔,甚至连血都没有流多少。   “啊?”林清雅见蓝煜星要把身体拖进洞,终于失声叫了出来。   “很容易被发现的,等会再想办法。”蓝煜星连忙解释。两个人的藏身之所,居然有个死人在里面,想想是挺让人害怕的,林清雅是个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女人,蓝煜星不得不解释。   尸体刚一被拖进来,林清雅又被吓了一跳,死人的身体里忽然传来了声音:“洞四洞四,我是洞幺,报告你的状态!洞四洞四,我是洞幺,洞四洞四,我是洞幺,报告你的状态!,报告你的状态!”林清雅这才想明白,应该是死者刚才用的无线电通话器在响。   两声没有回答,洞幺显然是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果断地说了一声:“全体都有了,换备用频道!” 第七章绝望   人被拖进了洞,林清雅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和恐惧仔细地整理好刚才被掀乱的草帘,蓝煜星却在仔细地搜检他的战利品。   武器,一支带榴弹发射器的95式突击步枪,上面有防水的手电筒,我军刚装备不久的新式枪械,四个满装的弹匣,两枚枪榴弹;一支九二式五点八毫手枪,样子很普通,但已经走进世界名枪阵营了,轻巧,稳定,威力与原来的苏系枪支相比也并不见弱,能装二十发子弹,当初安永江大闹法庭就是用这种枪连续打出了六个三发的短点射,刘彪和刘虎都是在这种枪下毙命的;一支短军刺,卸下来可以当匕首和开瓶器用。另外,还有两枚手雷。   无线电通话器,他们能用,自己却不能用,是个祸害,蓝煜星直接把他扔进了水里。   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和求救装置,有了这玩艺无论跑到哪里人家都知道你的位置,搞不好现在人家正通过这个分析自己的位置呢,绝对是祸害,蓝煜星立即把电源关掉,确信它无法工作以后,扔进水里,让他短路去吧。   红外夜视仪、望远镜,看了这些东西蓝煜星叹了口气,本来想趁夜逃走,他们有这种东西,对自己来说,夜里和白天实在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科技进步了,作战观念也转变了,解放前包括抗美援朝的时候,中**队以擅长夜战闻名于世,如果当时美国大兵全装备了这个东西,也许长处短处就要掉个个儿了。   睡袋,防水防虫,又轻又暖,不到两公斤,有了这个东西晚上就不用生火了,好东西,留着。   军用干粮,除了米饭,还有好几种菜式,鱼香肉丝,宫保鸡丁,番茄炒蛋,带自动加热装置,包装里有化学品,打开以后可以产生化学反应散发大量的热量,无烟无臭,太棒了,中国的特种兵现在好像也过上好日子了。   军用地图,一比五十的,太需要它了,有了这东西,不知道要少走多少弯路啊。   药品,全世界最便宜最实用使用量也最大的药,阿斯匹林,还有抗生素,止血粉,简单的包扎用品,还有一支针管,里面装的是吗啡,是战士在最后关头减轻痛苦用的,这些东西都很重要,但蓝煜星希望还是用不上为好。   一切整理完毕,蓝煜星回到林清雅坐着的地方,见她双手抱膝,绻坐在那里,很害怕的样子。朡口还在急剧地起伏,眼睛始终离不开一个地方,就是那个被自己打死的特种兵的尸体。   蓝煜星知道,一个死人躺在旁边,林清雅肯定害怕,便坐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些安慰。见蓝煜星过来,林清雅惨然一笑,往旁边挪了一挪,其实,一片平地大得很,肯定有蓝煜星坐的地方,她这样,只是在示意蓝煜星坐在她的身边。蓝煜星坐过去,林清雅像一只无助的小鸟,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把头枕在他的肩上,这才平静了一些。   见林清雅如此,蓝煜星心里感慨万千。纪检监察机关的主要职责是反腐倡廉,但是,它的工作人员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检察官,更不是武装人员,可有时候反而要承担起警察的重任,正视淋漓的鲜血,直面险恶的人生,生命的威胁,死亡的考验,从来都是如同鬼魅一般紧紧地尾随着他们不放。   林清雅在进入纪委之前,只是一个象牙塔里的知识女性,一个准备好做贤妻良母的小女人,没想到莫名其妙地就被卷到了这块漩涡中来,这样的危机,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坦率地说,林清雅在危机中的表现并不像以前的那些助手那样处变不惊,和自己的配合也并不是十分默契,但是,蓝煜星十分理解,毕竟,自己还曾受过一些简单的特种兵训练,而她,只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这让他想起了电影中南海保镖中的一个片断,男主角在给女主角的告别信中说:我是专业的保镖,挡子弹是我的职责,我也受过专门的训练,而你的男朋友不同,他只是一个平常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回避,是正常人的本能,这和爱不爱你无关,也和人的勇气无关。   是啊,作为一个男人,心爱的女人在枪战和死尸面前害怕,本不是她的错,只是因为她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没有这种经历而已,林清雅能够做到这样,能够为自己出生入死,特别那天晚上在湖水里,当自己失去行动能力以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和恐惧,而是在脱力的情况下帮自己在冰冷的湖水中支持下来,已经非常非常的不容易了。现在,蓝煜星对无比脆弱的林清雅只有怜惜,只有呵护,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和责备。她紧紧地搂着她,希望自己的热力和坚强能多感染她一点,能够让她尽快地平静下来。   “蓝煜星,能把那个移开吗?”林清雅无力地用手指了指那具尸体,话说得很无力,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才说的,也许她觉得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对蓝煜星提这种要求有点不太合适,但是,她忍了很久还是说了出来,刚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尸体,林清雅并不怕鬼,但她却真的很害怕。   “好的,你等一下”。蓝煜星一边说,一边拿起那只九八式手枪上带的手电筒,往山洞的深处走去。走了一小段,已经是山洞的尽头,这个山洞并没有另外的出口,但和很多的石灰岩溶洞一样,这个山洞也是洞中有洞,大洞套小洞,只不过是这些小洞并没有更深的连接而已,找不到另外的出口。   察看完毕,蓝煜星回来,扛起那个特种兵,拐了两个弯,才把他藏进了一个很小的山洞里,一切就续,蓝煜星赶了回来,对林清雅说:“没事了,我把它藏得很远,不要再害怕了。”   不害怕?蓝煜星说得太轻松了,因为,他刚刚说完,自己就开始害怕起来。   这世界比死人还可怕的是什么?是活人。人,是比任何洪水猛兽都要可怕的,自从人类产生以后,绝对没有任何一次自然灾害造成的损失大得过**。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中国出现了最困难的时期,无数的人被饿死,那三年,被称之为三年自然灾害,可是,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造成大量人员死亡的不是天灾而是**。   现在,引起蓝煜星害怕的也不是死人,是活人。因为,他安慰林清雅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人清晰的说话声。蓝煜星十分庆幸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有音效放大功能的山洞,可以很轻易地判断出洞外面的形势。   “洞四就是应该在这里出事的。”对这个声音,蓝煜星有点印象,他就是那个从无线电通话器里传来洞幺的声音。果然够快,从蓝煜星射杀洞四开始,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几分钟,他们就找到这里了。   “洞四是不是牺牲了?”这是另外一个声音,他们来的人不是一个,那就麻烦了,蓝煜星有自知之明,如果只有一个人,现在他手上有一把突击步枪,敌明我暗的情况下,出其不意打死一个人还是有可能的,可是要连续射杀两个特种兵,蓝煜星想都不敢想。而自己一旦暴露,这些杀人机器对付自己的办法不知道有多少种。对安永江在法庭上的表现,蓝煜星印象太深刻了,只是一把手枪而已,面对五六个荷枪实弹的法警,还有后面的许多刑警,甚至包括李强这样的高手,全部被他压制得一点折都没有。   算算自己手上的武器,还可以用枪榴弹,但也不行,枪榴弹打出去有弹道,速度慢,而且有声响,可以给对方留下足够的反应时间,除非距离很近才能起作用。手雷呢?应该比枪榴弹的威力大,但同样有距离的要求,如果在十五米左右,而且对方的人是聚集在一起的话,也许会有机会。可是,他们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吗?   “洞四肯定是牺牲了。”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这让蓝煜星的心一下子凉了,已经有三个人了,看来,追踪自己的四个人,除了被杀死的洞四,其它三个都在这里聚集了。蓝煜星十分清楚,多一个人,自己成功突围的机会就要小一倍。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当时,我的无线电通话器里传来两声枪响,听声音是老,而且,洞四是被近距离一枪命中,他穿着防弹衣,应该是被命中了头部,否则不会一枪致死,第二枪却是打飞了。所以我判断,杀死老四的凶手头脑很冷静,行事也很果断,但军事素养并不高,是个菜鸟。这也是我判断洞四已经牺牲的一个原因,以洞四的水平,除非是立刻死亡,否则,又怎能会让一个菜鸟从容离去?”   “近距离?好象不大可能,如果是被狙击手打死也就罢了,洞四怎么会让一个菜鸟接近他然后还从从容容地瞄准射击?”洞幺感觉不可思议,显然,他们对自己人的作战能力都十分自信。   “是偷袭!敌人肯定是躲在一个让他预想不到的隐蔽处突施暗箭,当然,也有可能是从背后打中了他的脑干,那地方是钢盔和防弹衣都防护不到的地方,其它的我就想不明白了。”又是刚才的那个声音,显然,这是一个有头脑的家伙。   “也难说的很!”说话的是第二个人:“洞四这小子有点懒,搞不好没干活自己*在哪个地方睡着了,结果被人家发现以后一枪打死了,这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是洞四是因为什么被杀的,杀掉他的凶手都肯定是那个姓蓝的小子,妈的,等捉住他,看我不把他大卸八块。咱们再搜搜看,我可以肯定,他们就在方园五百米以内,绝对不会走远,现在,他们手上有洞四的武器,比刚才更危险,我们必须把彼此的距离控制在二十米以内,以防万一。还有,马上给总部发报,报告总部,洞四牺牲了。”洞幺咬牙切齿地说。   三个人的对话,蓝煜星是听得清清楚楚。对这三个人,他真的是有点佩服了,虽然他们没在现场,而且现场也没留下血迹等痕迹,仅仅凭从通话器里传过去的声音,就把当时的情况判断了个**不离十,连自己使用的是什么枪械都能听得出来,甚至连洞四偷懒都被他们判断出来了。这份功夫,蓝煜星是绝对没有的。这也让他更加谨慎起来,一定要有耐心,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暴露,否则,两个人就真的完了,这几个人是铁了心要自己的命了。   此时,天色已晚,蓝煜星透过洞口,可以看到三个手电筒时远时近,不停地晃动着,但始终没有离开洞口超过五百米。就这样过了两个小时,对方既没有发现洞口,蓝煜星他们也无法走出山洞,场面,一时陷入了僵持。   两个小时以后,三个人再次聚集在他们刚开始来的地方,洞幺正征求两个人的意见:“现在天已经黑了,搜索起来比较麻烦。现在我判断,他们要么是在杀了洞四以后迅速离了,要么是潜伏在附近一个我们没想到的地方。现在我们只有三个人,那小子手上有武器,单独行动太危险,不能分成两组了,你们想一下,究竟是原地固守那还是继续追踪的好?”   “我觉得他们迅速逃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我们是从三个方向包抄上来的,彼此距离并不远,洞四看的那条线是回头路,他们跑了一天,再走回头路的可能性不大,走其它方向应该会和我们碰面。而且,他们两个人里面还有一个女人,行动不会太快,所以,他们应该是潜伏在附近,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而已。”   他的话音刚落,其中一个人说开口说话了:“总部回电了。”   “怎么说?”洞幺急不可耐。   “安头儿说,现在敌人有武器,并且说那小子枪法不错,曾经在狩猎场打猎的时候露过一手,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另外,他现在亲自带两个小组赶过来,要我们现在先控制住这片区域。”   “带两个小组?加上我们,还有安头儿他自己,不就是十二个人啦?这也太过于兴师动众了吧。”洞幺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不就是一男一女两个普通人嘛,连兵都没当过,需要安永江这样的高手亲自出马,还要带上一个小队的兵力?十二个特种兵,已经是一个非常完整的突击队了,这样的力量,到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兴风作浪一翻,现在为了两个普通的男女,居然要派出这么强大的阵容吗?洞幺心里暗自吃惊,这两个人的分量不轻啊。   同时,洞幺也暗自后悔。既然这两个人如此重要,如果能够拿住他们,那该是多大的功劳啊。在别动队所有的四人组里,自己本来就是最出色的小组长之一,如果这次能够干净利索地完成任务,说不准就可以升小队长了。都怪自己耳朵根子软,昨天晚上发现那堆火的时候,地面还热乎乎的呢,他们肯定没走远,偏偏这几个小子说追两个普通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啊,要把衣服烤干再走,舒服些,这才耽误了时间,最后失去了目标。   不过,倒也不是自己无能,主要是敌人太狡猾。一路下来,明明自己追踪的方向是对的,偏偏两个就没留下什么明显的踪迹,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中间有一个是内行啊。应该是那个小子。洞幺从口袋里拿出蓝煜星和林清雅的照片,一个大美女,这没什么,看这个小子,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啊,年龄不过二十出头,一脸的书生气,还戴着近视眼镜,稍微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从眼神上可以看出一点和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难道,就是这么个一天兵都没当过、刚刚大学毕业的菜鸟杀了自己的兄弟吗?洞幺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当然,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至少并不是十分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眼看就失去踪迹了,偏偏又生了堆火,搞出一股烟来把兄弟几个引了过来,这才重新找到他们的下落。   是自己太轻敌了,没有想到这家伙会懂一些反追踪的战术,更没想到他们的手里居然有枪,否则,他绝对不会做出四个人分头行动的决定的,最起码要分两个人一组,那老四就不至于稀里糊涂地死于非命了。自从加入了这支队伍,四个人就分在一个小组,住一间宿舍,天天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现在,忽然走了一个,洞幺的心里说不出的痛苦,说不出的悔恨。毕竟现在不是那种战争年月了,那时候,眼见战友一个一个在自己的面前倒下,时间长了都麻木了,可在这支队伍里,老四还是第一个牺牲的呢。洞幺对蓝煜星更恨了。 第七章绝望   人被拖进了洞,林清雅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和恐惧仔细地整理好刚才被掀乱的草帘,蓝煜星却在仔细地搜检他的战利品。   武器,一支带榴弹发射器的95式突击步枪,上面有防水的手电筒,我军刚装备不久的新式枪械,四个满装的弹匣,两枚枪榴弹;一支九二式五点八毫手枪,样子很普通,但已经走进世界名枪阵营了,轻巧,稳定,威力与原来的苏系枪支相比也并不见弱,能装二十发子弹,当初安永江大闹法庭就是用这种枪连续打出了六个三发的短点射,刘彪和刘虎都是在这种枪下毙命的;一支短军刺,卸下来可以当匕首和开瓶器用。另外,还有两枚手雷。   无线电通话器,他们能用,自己却不能用,是个祸害,蓝煜星直接把他扔进了水里。   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和求救装置,有了这玩艺无论跑到哪里人家都知道你的位置,搞不好现在人家正通过这个分析自己的位置呢,绝对是祸害,蓝煜星立即把电源关掉,确信它无法工作以后,扔进水里,让他短路去吧。   红外夜视仪、望远镜,看了这些东西蓝煜星叹了口气,本来想趁夜逃走,他们有这种东西,对自己来说,夜里和白天实在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科技进步了,作战观念也转变了,解放前包括抗美援朝的时候,中**队以擅长夜战闻名于世,如果当时美国大兵全装备了这个东西,也许长处短处就要掉个个儿了。   睡袋,防水防虫,又轻又暖,不到两公斤,有了这个东西晚上就不用生火了,好东西,留着。   军用干粮,除了米饭,还有好几种菜式,鱼香肉丝,宫保鸡丁,番茄炒蛋,带自动加热装置,包装里有化学品,打开以后可以产生化学反应散发大量的热量,无烟无臭,太棒了,中国的特种兵现在好像也过上好日子了。   军用地图,一比五十的,太需要它了,有了这东西,不知道要少走多少弯路啊。   药品,全世界最便宜最实用使用量也最大的药,阿斯匹林,还有抗生素,止血粉,简单的包扎用品,还有一支针管,里面装的是吗啡,是战士在最后关头减轻痛苦用的,这些东西都很重要,但蓝煜星希望还是用不上为好。   一切整理完毕,蓝煜星回到林清雅坐着的地方,见她双手抱膝,绻坐在那里,很害怕的样子。朡口还在急剧地起伏,眼睛始终离不开一个地方,就是那个被自己打死的特种兵的尸体。   蓝煜星知道,一个死人躺在旁边,林清雅肯定害怕,便坐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些安慰。见蓝煜星过来,林清雅惨然一笑,往旁边挪了一挪,其实,一片平地大得很,肯定有蓝煜星坐的地方,她这样,只是在示意蓝煜星坐在她的身边。蓝煜星坐过去,林清雅像一只无助的小鸟,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把头枕在他的肩上,这才平静了一些。   见林清雅如此,蓝煜星心里感慨万千。纪检监察机关的主要职责是反腐倡廉,但是,它的工作人员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检察官,更不是武装人员,可有时候反而要承担起警察的重任,正视淋漓的鲜血,直面险恶的人生,生命的威胁,死亡的考验,从来都是如同鬼魅一般紧紧地尾随着他们不放。   林清雅在进入纪委之前,只是一个象牙塔里的知识女性,一个准备好做贤妻良母的小女人,没想到莫名其妙地就被卷到了这块漩涡中来,这样的危机,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坦率地说,林清雅在危机中的表现并不像以前的那些助手那样处变不惊,和自己的配合也并不是十分默契,但是,蓝煜星十分理解,毕竟,自己还曾受过一些简单的特种兵训练,而她,只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这让他想起了电影中南海保镖中的一个片断,男主角在给女主角的告别信中说:我是专业的保镖,挡子弹是我的职责,我也受过专门的训练,而你的男朋友不同,他只是一个平常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回避,是正常人的本能,这和爱不爱你无关,也和人的勇气无关。   是啊,作为一个男人,心爱的女人在枪战和死尸面前害怕,本不是她的错,只是因为她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没有这种经历而已,林清雅能够做到这样,能够为自己出生入死,特别那天晚上在湖水里,当自己失去行动能力以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和恐惧,而是在脱力的情况下帮自己在冰冷的湖水中支持下来,已经非常非常的不容易了。现在,蓝煜星对无比脆弱的林清雅只有怜惜,只有呵护,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和责备。她紧紧地搂着她,希望自己的热力和坚强能多感染她一点,能够让她尽快地平静下来。   “蓝煜星,能把那个移开吗?”林清雅无力地用手指了指那具尸体,话说得很无力,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才说的,也许她觉得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对蓝煜星提这种要求有点不太合适,但是,她忍了很久还是说了出来,刚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尸体,林清雅并不怕鬼,但她却真的很害怕。   “好的,你等一下”。蓝煜星一边说,一边拿起那只九八式手枪上带的手电筒,往山洞的深处走去。走了一小段,已经是山洞的尽头,这个山洞并没有另外的出口,但和很多的石灰岩溶洞一样,这个山洞也是洞中有洞,大洞套小洞,只不过是这些小洞并没有更深的连接而已,找不到另外的出口。   察看完毕,蓝煜星回来,扛起那个特种兵,拐了两个弯,才把他藏进了一个很小的山洞里,一切就续,蓝煜星赶了回来,对林清雅说:“没事了,我把它藏得很远,不要再害怕了。”   不害怕?蓝煜星说得太轻松了,因为,他刚刚说完,自己就开始害怕起来。   这世界比死人还可怕的是什么?是活人。人,是比任何洪水猛兽都要可怕的,自从人类产生以后,绝对没有任何一次自然灾害造成的损失大得过**。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中国出现了最困难的时期,无数的人被饿死,那三年,被称之为三年自然灾害,可是,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造成大量人员死亡的不是天灾而是**。   现在,引起蓝煜星害怕的也不是死人,是活人。因为,他安慰林清雅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人清晰的说话声。蓝煜星十分庆幸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有音效放大功能的山洞,可以很轻易地判断出洞外面的形势。   “洞四就是应该在这里出事的。”对这个声音,蓝煜星有点印象,他就是那个从无线电通话器里传来洞幺的声音。果然够快,从蓝煜星射杀洞四开始,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几分钟,他们就找到这里了。   “洞四是不是牺牲了?”这是另外一个声音,他们来的人不是一个,那就麻烦了,蓝煜星有自知之明,如果只有一个人,现在他手上有一把突击步枪,敌明我暗的情况下,出其不意打死一个人还是有可能的,可是要连续射杀两个特种兵,蓝煜星想都不敢想。而自己一旦暴露,这些杀人机器对付自己的办法不知道有多少种。对安永江在法庭上的表现,蓝煜星印象太深刻了,只是一把手枪而已,面对五六个荷枪实弹的法警,还有后面的许多刑警,甚至包括李强这样的高手,全部被他压制得一点折都没有。   算算自己手上的武器,还可以用枪榴弹,但也不行,枪榴弹打出去有弹道,速度慢,而且有声响,可以给对方留下足够的反应时间,除非距离很近才能起作用。手雷呢?应该比枪榴弹的威力大,但同样有距离的要求,如果在十五米左右,而且对方的人是聚集在一起的话,也许会有机会。可是,他们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吗?   “洞四肯定是牺牲了。”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这让蓝煜星的心一下子凉了,已经有三个人了,看来,追踪自己的四个人,除了被杀死的洞四,其它三个都在这里聚集了。蓝煜星十分清楚,多一个人,自己成功突围的机会就要小一倍。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当时,我的无线电通话器里传来两声枪响,听声音是老,而且,洞四是被近距离一枪命中,他穿着防弹衣,应该是被命中了头部,否则不会一枪致死,第二枪却是打飞了。所以我判断,杀死老四的凶手头脑很冷静,行事也很果断,但军事素养并不高,是个菜鸟。这也是我判断洞四已经牺牲的一个原因,以洞四的水平,除非是立刻死亡,否则,又怎能会让一个菜鸟从容离去?”   “近距离?好象不大可能,如果是被狙击手打死也就罢了,洞四怎么会让一个菜鸟接近他然后还从从容容地瞄准射击?”洞幺感觉不可思议,显然,他们对自己人的作战能力都十分自信。   “是偷袭!敌人肯定是躲在一个让他预想不到的隐蔽处突施暗箭,当然,也有可能是从背后打中了他的脑干,那地方是钢盔和防弹衣都防护不到的地方,其它的我就想不明白了。”又是刚才的那个声音,显然,这是一个有头脑的家伙。   “也难说的很!”说话的是第二个人:“洞四这小子有点懒,搞不好没干活自己*在哪个地方睡着了,结果被人家发现以后一枪打死了,这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是洞四是因为什么被杀的,杀掉他的凶手都肯定是那个姓蓝的小子,妈的,等捉住他,看我不把他大卸八块。咱们再搜搜看,我可以肯定,他们就在方园五百米以内,绝对不会走远,现在,他们手上有洞四的武器,比刚才更危险,我们必须把彼此的距离控制在二十米以内,以防万一。还有,马上给总部发报,报告总部,洞四牺牲了。”洞幺咬牙切齿地说。   三个人的对话,蓝煜星是听得清清楚楚。对这三个人,他真的是有点佩服了,虽然他们没在现场,而且现场也没留下血迹等痕迹,仅仅凭从通话器里传过去的声音,就把当时的情况判断了个**不离十,连自己使用的是什么枪械都能听得出来,甚至连洞四偷懒都被他们判断出来了。这份功夫,蓝煜星是绝对没有的。这也让他更加谨慎起来,一定要有耐心,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暴露,否则,两个人就真的完了,这几个人是铁了心要自己的命了。   此时,天色已晚,蓝煜星透过洞口,可以看到三个手电筒时远时近,不停地晃动着,但始终没有离开洞口超过五百米。就这样过了两个小时,对方既没有发现洞口,蓝煜星他们也无法走出山洞,场面,一时陷入了僵持。   两个小时以后,三个人再次聚集在他们刚开始来的地方,洞幺正征求两个人的意见:“现在天已经黑了,搜索起来比较麻烦。现在我判断,他们要么是在杀了洞四以后迅速离了,要么是潜伏在附近一个我们没想到的地方。现在我们只有三个人,那小子手上有武器,单独行动太危险,不能分成两组了,你们想一下,究竟是原地固守那还是继续追踪的好?”   “我觉得他们迅速逃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我们是从三个方向包抄上来的,彼此距离并不远,洞四看的那条线是回头路,他们跑了一天,再走回头路的可能性不大,走其它方向应该会和我们碰面。而且,他们两个人里面还有一个女人,行动不会太快,所以,他们应该是潜伏在附近,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而已。”   他的话音刚落,其中一个人说开口说话了:“总部回电了。”   “怎么说?”洞幺急不可耐。   “安头儿说,现在敌人有武器,并且说那小子枪法不错,曾经在狩猎场打猎的时候露过一手,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另外,他现在亲自带两个小组赶过来,要我们现在先控制住这片区域。”   “带两个小组?加上我们,还有安头儿他自己,不就是十二个人啦?这也太过于兴师动众了吧。”洞幺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不就是一男一女两个普通人嘛,连兵都没当过,需要安永江这样的高手亲自出马,还要带上一个小队的兵力?十二个特种兵,已经是一个非常完整的突击队了,这样的力量,到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兴风作浪一翻,现在为了两个普通的男女,居然要派出这么强大的阵容吗?洞幺心里暗自吃惊,这两个人的分量不轻啊。   同时,洞幺也暗自后悔。既然这两个人如此重要,如果能够拿住他们,那该是多大的功劳啊。在别动队所有的四人组里,自己本来就是最出色的小组长之一,如果这次能够干净利索地完成任务,说不准就可以升小队长了。都怪自己耳朵根子软,昨天晚上发现那堆火的时候,地面还热乎乎的呢,他们肯定没走远,偏偏这几个小子说追两个普通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啊,要把衣服烤干再走,舒服些,这才耽误了时间,最后失去了目标。   不过,倒也不是自己无能,主要是敌人太狡猾。一路下来,明明自己追踪的方向是对的,偏偏两个就没留下什么明显的踪迹,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中间有一个是内行啊。应该是那个小子。洞幺从口袋里拿出蓝煜星和林清雅的照片,一个大美女,这没什么,看这个小子,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啊,年龄不过二十出头,一脸的书生气,还戴着近视眼镜,稍微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从眼神上可以看出一点和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难道,就是这么个一天兵都没当过、刚刚大学毕业的菜鸟杀了自己的兄弟吗?洞幺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当然,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至少并不是十分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眼看就失去踪迹了,偏偏又生了堆火,搞出一股烟来把兄弟几个引了过来,这才重新找到他们的下落。   是自己太轻敌了,没有想到这家伙会懂一些反追踪的战术,更没想到他们的手里居然有枪,否则,他绝对不会做出四个人分头行动的决定的,最起码要分两个人一组,那老四就不至于稀里糊涂地死于非命了。自从加入了这支队伍,四个人就分在一个小组,住一间宿舍,天天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现在,忽然走了一个,洞幺的心里说不出的痛苦,说不出的悔恨。毕竟现在不是那种战争年月了,那时候,眼见战友一个一个在自己的面前倒下,时间长了都麻木了,可在这支队伍里,老四还是第一个牺牲的呢。洞幺对蓝煜星更恨了。 第八章迷情   蓝煜星心里在暗暗叫苦,这三个人的对话,透露了大量的信息,让蓝煜星彻底明白了他们当前的处境,也知道他需要完成的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突围。   “蓝煜星,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如果不去烤那条鱼,就不会被他们发现了。”林清雅低着头,一脸的悔意。   “这不怨你,其实,我也不想吃那个生鱼的。”蓝煜星说得很真诚,他的确是在检讨,人在本质都有怕苦畏难、贪图享受的一面,自己也不例外。在洞外的时候,自己是做好了吃生鱼的准备,可是,在看着那条又肥又大的草鱼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能把这条鱼烤熟了,那该是多么美妙啊。只不过他当时十分清楚烤这条鱼的代价,用两个人的生命去换一顿美味,实在是划不来。但是,当他们进了洞以后,他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在洞里,烟是冒不出去的,他们发现不了的,不如吃一顿好的,也好走下面的路。其实,以他正常的思维,应该可以想到,这么大的山洞,这么小的山峰,很有可能会有一些缝隙可以透气,浓烟很有可能会从某个地方冒了出去,但是,他还是心存侥幸地去做了。这让蓝煜星想起了那个著名的莫非定律:凡事只要有可能出错,那就一定会出错。果不其然。可以说,从开始逃亡到现在,他仅仅只犯了一次错误,就是烤了那条鱼,原本是不需要的,而他却依然去做了。现在,事实就给了他一个非常残酷的教训,而且,这个教训极有可能让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吸取了。   林清雅显然明白了蓝煜星的意思,但是,处在困境中的女人思维反而异常的敏锐,她说了一句一针见血的话:“蓝煜星,不要自欺欺人了,别人也许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不是那种在乎口腹享受的人,但是,你并不是没有错,你本质上就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你是为了面子,你不想让跟着你的女人受苦,是吗?”说完,林清雅紧紧地抱住了蓝煜星的胳膊。两个人的生命不知道还能有多长时间,林清雅再也不想压抑自己,再也不想戴上那层虚伪的面纱。   这时,外面已经完全静了下来,也许,那几个人已经睡了,现在,也许是他们逃离这个地方的最好的机会了,如果江永安来了,那么一切都晚了,蓝煜星并不想这样束手就擒,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要试一下。   “我出去看一下,也许,我们还有机会出去。”蓝煜星带着希望,也带着愧疚,轻轻地对林清雅说出了打算。不过,他也清楚,如果有机会逃离,那么,这次逃离,对象不仅仅是洞外的三个特种兵,也包括林清雅。   “嗯,你去吧。”林清雅有些失望地松开了蓝煜星。   离开了林清雅,蓝煜星拿着红外望远镜,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洞口,看到的景象让他彻底绝望了。洞口的外面,有两个人躺在睡袋里呼呼大睡,另外一个人在放哨,抱着怀中的突击步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望远镜里,蓝煜星感觉他离自己是这么近,几乎就在眼前。他们没有离开这个洞的机会。   回到洞内,正遇到林清雅探寻的目光,显然是在问他探视的情况。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回答:“他们的警惕性很强,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出去。”   “那他们会发现我们吗?”林清雅追问了一句。   “也许暂时不会,至少今天晚上不会,但是,明天,后天,就不好说了。搞不好,今天夜里,最多明天早上,安永江他们就会赶到,那时候,我们被发现应该只是迟早的事情。而且,我们的食物只够吃一天的。”蓝煜星在告诉林清雅这个结果的时候,也象是在告诉自己:完了,没希望了。   听了蓝煜星的话,林清雅却是默不作声,给蓝煜星的感觉是,对能不能出去,她似乎并不在意。蓝煜星只好坐了下来,林清雅又回到了刚才的状态,紧紧地挽起蓝煜星的胳膊,完全是像恋人之间那样,把头枕在他的肩上,身体的重量也几乎完全放在了他的身上,口中喃喃地说:“出不去就出不去吧,也许,这样更好。蓝煜星,你觉得我这样想是不是很自私?”   蓝煜星有点明白林清雅的意思,可并不确定,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是男人,爱,是女人的全部,但只是男人的一部分。我知道,你有你的理想,你有你的事业,可现在,你壮志未酬,一定不会甘心就这样死去,但我是女人,我并不这样想。能够和最心爱的人一起度过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知足了。”林清雅在幽幽地诉说着。   “小雅!”蓝煜星也紧紧地把林清雅抱在了怀里。生死关头,他同样也不想去掩饰什么,他非常清楚,过去的每一次逃避,对林清雅来说,都是一种伤害,也许,他们的生命还有十个小时,二十个小时,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忍心再去伤害她一次吗?抱着怀里这个柔软的身体,蓝煜星体会到了一种强烈的生死相依的感觉。   不过,此时的蓝煜星不能不想到远在S市的晶晶。本来,他已经下定决心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坚守住这一份无比纯洁的爱情,专心致志地对晶晶一个人好,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也许明天,自己就要永远地离开她,离开这个世界,这份爱,也只能随着自己生命的终结而消散了。永别了,晶晶!   “想起晶晶了是吗?”感觉到了蓝煜星的失神,敏感的女人很容易就会意识到他在想什么。   “嗯。”既然一切都挑明了,蓝煜星也不想回避什么:“我没想到会再次遇上你,也没打算再和你重逢,既然老天安排我再活一次,以蓝煜星的身份再活一次,我在醒来以后,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要彻底告别从前,做一个完完全全的蓝煜星。当然,我也知道,这一生我不会忘记你,我只是想,如果有机会去北京,能够偷偷地看上你一眼,知道你活得平安就知足了,没想到……”   “不要说了!”林清雅捂住了蓝煜星的嘴:“我知道你是爱她的,暗恋了她好多年,一直没有勇气表白,这些,晶晶都告诉我了。你们是真的相爱。晶晶是个好女孩,你也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对爱情负责的男人,如果没有晶晶,我是想把你带回北京的。来之前我就想清楚了,如果能确定你的身份,我就和你一起回北京。当然,肯定会遇到很多很多的麻烦和困难,但是我不怕,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我爸还是有一些老关系的,他当年的部下,有的已经是党和国家的领导人了,我想,求他们一次,让政府不要把你当成一个科学试验品,成全两个人的幸福,相信这一点忙他们还是会帮的。大不了我们换个身份,离开这个国家,找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度过这一生。”说到这里,林清雅的眼泪已经出来了:“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了新的恋人。”   “小雅!”蓝煜星把林清雅抱得又紧了一些:“可能我真的是一个灾星吧,和你在一起那么久,并没有给你太多的快乐,反而带来了不幸和灾难。以前,我办了不少案子,得罪了不少人,据我了解,有好几帮人对我都是欲除之而后快。像黄山那样的事情,发生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迟早会有那样的结果,而我又不是国家领导人,不能让咱们享受过高的保卫待遇,你跟着我,实在是太不安全。出了事情以后,我就想,如果我再和你在一起,又可能是以前的样子,你依然会很不安全。所以,我就作出了取舍。还有,在我身上,并不只是一个人的思想和灵魂,还有原来的意识,原来的恋情,原来的生活,顺其自然,做一个平平常常的蓝煜星,追求我暗恋的对象,孝敬我的父母,也许是我最正常的选择吧。还有,我那么快就对晶晶表示了我的意思,一方面,是我原本就很深很深地爱着她,另一方面,也是断了自己的后路。你明白吗?”   林清雅明白了,老实说,她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蓝煜星带了范志杰的意识,在他醒来以后,应该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个妻子的,而那个时候,他和谈晶晶还没有正式建立现的的这种恋爱关系。把后路断了,彻底与过去告别,原来这才是他的想法。这让林清雅又是伤心,又是无奈。不过,她又想到了问题的另一面,他之所以做出这种决定,那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如果没有一个外在的束缚来捆绑住自己,他很有可能会控制不住对自己的思念而去寻找自己。这说明,他还是爱自己的,只不过他认为这种爱会给自己带来灾难而不敢去面对、不敢去表白罢了。这个念头让林清雅稍微有了一点点安慰。   “我明白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断定你的身份的吗?”林清雅看着蓝煜星。   “不知道。我感觉很离奇。”对这一点,蓝煜星的确是莫名其妙,她究竟是怎么确定自己就是范志杰的。   “是晶晶告诉我的。就是那天,你们在我的宿舍里吃饭,晶晶说,你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蓝煜星这才恍然大悟,他当然记得,自己在醒来之后,晶晶问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小雅是谁啊。想起那天的情形,蓝煜星哑然失笑。那是他和她感情的开端,没想到,却又成了被林清雅发现的证据。   “蓝煜星,咱们不说这个了,好吗?一切都过去了。”林清雅*在蓝煜星的身上,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说。   “嗯。”蓝煜星点了点,心中一片空明,是的,一切都过去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安静了一会,林清雅松开了蓝煜星的胳膊,到他们存放东西的那个角落,把缴获的那个睡袋拿了过来,放在他们刚才坐着的地方,像一个小妻子一样,打开,铺好,然后,躺了上去,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星,爱我,像以前一样,好吗?”   蓝煜星一直在看着她,看着她就象从前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时候默默地做的那些事情,他已经预感到,今天晚上,会有事情发生。   现在,终于来了。   蓝煜星抑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静静地伏下了身子,手指在她脑后轻轻一动,秀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开来,清谈的发香,混合着熟悉的女性气息,顿时让他迷醉了。   一双大手,温柔地在完美的女性**上游弋,所到之处,落英缤纷,一件件的衣服,如同飘落的花瓣,在空旷的溶洞内飞舞。两点迷离的星光,在诱惑,在鼓励,让他更坚决一些,更勇敢一些。终于,他走进了那条熟悉而又生疏的通道,泥泞,而又顺畅。   激情似火。   柔情似水。   呻吟被压抑了,最后,蓝煜星听到的是一声满足的叹息。   宁静,只是暂时的,蓝煜星感觉怀中那具刚刚安静下来的身体又在不安份地扭动,这个温柔而娴静的小女人,今天,是如此的热情,用她纤细的手指,柔软的嘴唇,细密地在他身上耕耘,再一次把他的热情点燃。今天的林清雅,似乎要把这一年来久违的激情全部讨回来,原来,一向被动的她也可以这样奔放的,蓝煜星体会到的是有生以来最大的满足,最强烈的刺激。   爱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   终于,云消了,雨住了。两个再也无力去承受激情的人儿,终于决定结束了。   一身的大汗淋漓,安静下来的蓝煜星感觉到有了一些凉意。善解人意的林清雅匆匆为自己穿了两件内衣,便开始像一个慈祥的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一件一件地把蓝煜星的衣服穿上,内衣,毛衣,外套,每当蓝煜星自己抬起手要帮助她的时候,她都是温柔地用手掌把蓝煜星的手打开,她不允许蓝煜星自己动手。甚至包括他的袜,都是她为他套到脚上去的,套的时候,细心地让袜底包好他的脚跟,让袜桩勒紧他秋裤的裤角,直到两边都是一样的整齐,妥贴,她才满意。   蓝煜星太累了,太乏了,太困了。这一晚,在林清雅狂热地索取下,他透支了太多太多的热情,很快,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安顿好蓝煜星,林清雅仔细地穿好自己的衣服,然后,抱起蓝煜星的头,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又把吻移到了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当他吻到她的嘴唇的时候,两行又咸又涩的泪水,顺着她的眼睛,淌过了嘴角,又落到了他的唇上。梦中的蓝煜星,咂了咂嘴,依然没有醒来。   林清雅离开了蓝煜星,来到那个水潭边,用手捧起水,轻轻地洗着脸,没有镜子,但是她洗得很用心,很细致。   洗完脸,她又用手指密密地梳着头发,几番激情,她原来柔顺如缎子一般的秀发已经凌乱不堪了,是需要好好梳理一下的。   头发梳好了,林清雅又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确信自己的身上一点灰尘都没有,一点皱摺都没有,她才满意。   最后,她拿出一块纱布,这是从那个特种兵身上搜来的,小心地把自己的皮靴擦了一遍。这几天,一直在山路上跑,这双小牛皮的软底皮靴上沾了太多的泥土和灰尖,应该好好清理一下了。此刻的林清雅,就像回到了做新娘前的那一个晚上,容不得自己的身上有一丝的不完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完美的,离开他的时候,她也要是完美的。   做完一切,林清雅开始翻检那个军用背包,终于,她找到了,找到了那两颗手雷,小心地拆开盖子,拉出指环,就像戴结婚戒指一样,把两枚指环套在了自己的中指上。   然后,站起身,又看了一眼熟睡着的蓝煜星,心中默默地念着:“别了,我的爱人,今生,我们就此别过了,让我们奈何桥上再见吧。你一定要记住,我在奈何桥上等着你呢,这是当初我们说好了的,连啊连,你我相约共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你说我胆小,其实,只要心里装着你,我是不会害怕的,从明天开始,我就去帮孟婆发汤,求她允许我在桥上等你。你说过的,我是最讨人喜欢的,孟婆肯定不会为难我。你不要着急,也不要担心,只希望你晚些来,晚些,再晚些,我宁愿等你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只要你能来就成了。”   一步三回头,林清雅把两只手举得高高的,穿过草帘,走出了溶洞。   洞外,月华如水,一个美丽的女子,如同仙女一般,从山洞里飘了出来,举着两只纤细的小手,只是,没有人能看到,在她的手背上,缀着两只恐怖的手雷 第八章迷情   蓝煜星心里在暗暗叫苦,这三个人的对话,透露了大量的信息,让蓝煜星彻底明白了他们当前的处境,也知道他需要完成的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突围。   “蓝煜星,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如果不去烤那条鱼,就不会被他们发现了。”林清雅低着头,一脸的悔意。   “这不怨你,其实,我也不想吃那个生鱼的。”蓝煜星说得很真诚,他的确是在检讨,人在本质都有怕苦畏难、贪图享受的一面,自己也不例外。在洞外的时候,自己是做好了吃生鱼的准备,可是,在看着那条又肥又大的草鱼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能把这条鱼烤熟了,那该是多么美妙啊。只不过他当时十分清楚烤这条鱼的代价,用两个人的生命去换一顿美味,实在是划不来。但是,当他们进了洞以后,他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在洞里,烟是冒不出去的,他们发现不了的,不如吃一顿好的,也好走下面的路。其实,以他正常的思维,应该可以想到,这么大的山洞,这么小的山峰,很有可能会有一些缝隙可以透气,浓烟很有可能会从某个地方冒了出去,但是,他还是心存侥幸地去做了。这让蓝煜星想起了那个著名的莫非定律:凡事只要有可能出错,那就一定会出错。果不其然。可以说,从开始逃亡到现在,他仅仅只犯了一次错误,就是烤了那条鱼,原本是不需要的,而他却依然去做了。现在,事实就给了他一个非常残酷的教训,而且,这个教训极有可能让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吸取了。   林清雅显然明白了蓝煜星的意思,但是,处在困境中的女人思维反而异常的敏锐,她说了一句一针见血的话:“蓝煜星,不要自欺欺人了,别人也许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不是那种在乎口腹享受的人,但是,你并不是没有错,你本质上就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你是为了面子,你不想让跟着你的女人受苦,是吗?”说完,林清雅紧紧地抱住了蓝煜星的胳膊。两个人的生命不知道还能有多长时间,林清雅再也不想压抑自己,再也不想戴上那层虚伪的面纱。   这时,外面已经完全静了下来,也许,那几个人已经睡了,现在,也许是他们逃离这个地方的最好的机会了,如果江永安来了,那么一切都晚了,蓝煜星并不想这样束手就擒,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要试一下。   “我出去看一下,也许,我们还有机会出去。”蓝煜星带着希望,也带着愧疚,轻轻地对林清雅说出了打算。不过,他也清楚,如果有机会逃离,那么,这次逃离,对象不仅仅是洞外的三个特种兵,也包括林清雅。   “嗯,你去吧。”林清雅有些失望地松开了蓝煜星。   离开了林清雅,蓝煜星拿着红外望远镜,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洞口,看到的景象让他彻底绝望了。洞口的外面,有两个人躺在睡袋里呼呼大睡,另外一个人在放哨,抱着怀中的突击步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望远镜里,蓝煜星感觉他离自己是这么近,几乎就在眼前。他们没有离开这个洞的机会。   回到洞内,正遇到林清雅探寻的目光,显然是在问他探视的情况。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回答:“他们的警惕性很强,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出去。”   “那他们会发现我们吗?”林清雅追问了一句。   “也许暂时不会,至少今天晚上不会,但是,明天,后天,就不好说了。搞不好,今天夜里,最多明天早上,安永江他们就会赶到,那时候,我们被发现应该只是迟早的事情。而且,我们的食物只够吃一天的。”蓝煜星在告诉林清雅这个结果的时候,也象是在告诉自己:完了,没希望了。   听了蓝煜星的话,林清雅却是默不作声,给蓝煜星的感觉是,对能不能出去,她似乎并不在意。蓝煜星只好坐了下来,林清雅又回到了刚才的状态,紧紧地挽起蓝煜星的胳膊,完全是像恋人之间那样,把头枕在他的肩上,身体的重量也几乎完全放在了他的身上,口中喃喃地说:“出不去就出不去吧,也许,这样更好。蓝煜星,你觉得我这样想是不是很自私?”   蓝煜星有点明白林清雅的意思,可并不确定,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是男人,爱,是女人的全部,但只是男人的一部分。我知道,你有你的理想,你有你的事业,可现在,你壮志未酬,一定不会甘心就这样死去,但我是女人,我并不这样想。能够和最心爱的人一起度过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知足了。”林清雅在幽幽地诉说着。   “小雅!”蓝煜星也紧紧地把林清雅抱在了怀里。生死关头,他同样也不想去掩饰什么,他非常清楚,过去的每一次逃避,对林清雅来说,都是一种伤害,也许,他们的生命还有十个小时,二十个小时,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忍心再去伤害她一次吗?抱着怀里这个柔软的身体,蓝煜星体会到了一种强烈的生死相依的感觉。   不过,此时的蓝煜星不能不想到远在S市的晶晶。本来,他已经下定决心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坚守住这一份无比纯洁的爱情,专心致志地对晶晶一个人好,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也许明天,自己就要永远地离开她,离开这个世界,这份爱,也只能随着自己生命的终结而消散了。永别了,晶晶!   “想起晶晶了是吗?”感觉到了蓝煜星的失神,敏感的女人很容易就会意识到他在想什么。   “嗯。”既然一切都挑明了,蓝煜星也不想回避什么:“我没想到会再次遇上你,也没打算再和你重逢,既然老天安排我再活一次,以蓝煜星的身份再活一次,我在醒来以后,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要彻底告别从前,做一个完完全全的蓝煜星。当然,我也知道,这一生我不会忘记你,我只是想,如果有机会去北京,能够偷偷地看上你一眼,知道你活得平安就知足了,没想到……”   “不要说了!”林清雅捂住了蓝煜星的嘴:“我知道你是爱她的,暗恋了她好多年,一直没有勇气表白,这些,晶晶都告诉我了。你们是真的相爱。晶晶是个好女孩,你也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对爱情负责的男人,如果没有晶晶,我是想把你带回北京的。来之前我就想清楚了,如果能确定你的身份,我就和你一起回北京。当然,肯定会遇到很多很多的麻烦和困难,但是我不怕,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我爸还是有一些老关系的,他当年的部下,有的已经是党和国家的领导人了,我想,求他们一次,让政府不要把你当成一个科学试验品,成全两个人的幸福,相信这一点忙他们还是会帮的。大不了我们换个身份,离开这个国家,找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度过这一生。”说到这里,林清雅的眼泪已经出来了:“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了新的恋人。”   “小雅!”蓝煜星把林清雅抱得又紧了一些:“可能我真的是一个灾星吧,和你在一起那么久,并没有给你太多的快乐,反而带来了不幸和灾难。以前,我办了不少案子,得罪了不少人,据我了解,有好几帮人对我都是欲除之而后快。像黄山那样的事情,发生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迟早会有那样的结果,而我又不是国家领导人,不能让咱们享受过高的保卫待遇,你跟着我,实在是太不安全。出了事情以后,我就想,如果我再和你在一起,又可能是以前的样子,你依然会很不安全。所以,我就作出了取舍。还有,在我身上,并不只是一个人的思想和灵魂,还有原来的意识,原来的恋情,原来的生活,顺其自然,做一个平平常常的蓝煜星,追求我暗恋的对象,孝敬我的父母,也许是我最正常的选择吧。还有,我那么快就对晶晶表示了我的意思,一方面,是我原本就很深很深地爱着她,另一方面,也是断了自己的后路。你明白吗?”   林清雅明白了,老实说,她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蓝煜星带了范志杰的意识,在他醒来以后,应该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个妻子的,而那个时候,他和谈晶晶还没有正式建立现的的这种恋爱关系。把后路断了,彻底与过去告别,原来这才是他的想法。这让林清雅又是伤心,又是无奈。不过,她又想到了问题的另一面,他之所以做出这种决定,那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如果没有一个外在的束缚来捆绑住自己,他很有可能会控制不住对自己的思念而去寻找自己。这说明,他还是爱自己的,只不过他认为这种爱会给自己带来灾难而不敢去面对、不敢去表白罢了。这个念头让林清雅稍微有了一点点安慰。   “我明白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断定你的身份的吗?”林清雅看着蓝煜星。   “不知道。我感觉很离奇。”对这一点,蓝煜星的确是莫名其妙,她究竟是怎么确定自己就是范志杰的。   “是晶晶告诉我的。就是那天,你们在我的宿舍里吃饭,晶晶说,你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蓝煜星这才恍然大悟,他当然记得,自己在醒来之后,晶晶问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小雅是谁啊。想起那天的情形,蓝煜星哑然失笑。那是他和她感情的开端,没想到,却又成了被林清雅发现的证据。   “蓝煜星,咱们不说这个了,好吗?一切都过去了。”林清雅*在蓝煜星的身上,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说。   “嗯。”蓝煜星点了点,心中一片空明,是的,一切都过去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安静了一会,林清雅松开了蓝煜星的胳膊,到他们存放东西的那个角落,把缴获的那个睡袋拿了过来,放在他们刚才坐着的地方,像一个小妻子一样,打开,铺好,然后,躺了上去,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星,爱我,像以前一样,好吗?”   蓝煜星一直在看着她,看着她就象从前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时候默默地做的那些事情,他已经预感到,今天晚上,会有事情发生。   现在,终于来了。   蓝煜星抑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静静地伏下了身子,手指在她脑后轻轻一动,秀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开来,清谈的发香,混合着熟悉的女性气息,顿时让他迷醉了。   一双大手,温柔地在完美的女性**上游弋,所到之处,落英缤纷,一件件的衣服,如同飘落的花瓣,在空旷的溶洞内飞舞。两点迷离的星光,在诱惑,在鼓励,让他更坚决一些,更勇敢一些。终于,他走进了那条熟悉而又生疏的通道,泥泞,而又顺畅。   激情似火。   柔情似水。   呻吟被压抑了,最后,蓝煜星听到的是一声满足的叹息。   宁静,只是暂时的,蓝煜星感觉怀中那具刚刚安静下来的身体又在不安份地扭动,这个温柔而娴静的小女人,今天,是如此的热情,用她纤细的手指,柔软的嘴唇,细密地在他身上耕耘,再一次把他的热情点燃。今天的林清雅,似乎要把这一年来久违的激情全部讨回来,原来,一向被动的她也可以这样奔放的,蓝煜星体会到的是有生以来最大的满足,最强烈的刺激。   爱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   终于,云消了,雨住了。两个再也无力去承受激情的人儿,终于决定结束了。   一身的大汗淋漓,安静下来的蓝煜星感觉到有了一些凉意。善解人意的林清雅匆匆为自己穿了两件内衣,便开始像一个慈祥的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一件一件地把蓝煜星的衣服穿上,内衣,毛衣,外套,每当蓝煜星自己抬起手要帮助她的时候,她都是温柔地用手掌把蓝煜星的手打开,她不允许蓝煜星自己动手。甚至包括他的袜,都是她为他套到脚上去的,套的时候,细心地让袜底包好他的脚跟,让袜桩勒紧他秋裤的裤角,直到两边都是一样的整齐,妥贴,她才满意。   蓝煜星太累了,太乏了,太困了。这一晚,在林清雅狂热地索取下,他透支了太多太多的热情,很快,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安顿好蓝煜星,林清雅仔细地穿好自己的衣服,然后,抱起蓝煜星的头,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又把吻移到了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当他吻到她的嘴唇的时候,两行又咸又涩的泪水,顺着她的眼睛,淌过了嘴角,又落到了他的唇上。梦中的蓝煜星,咂了咂嘴,依然没有醒来。   林清雅离开了蓝煜星,来到那个水潭边,用手捧起水,轻轻地洗着脸,没有镜子,但是她洗得很用心,很细致。   洗完脸,她又用手指密密地梳着头发,几番激情,她原来柔顺如缎子一般的秀发已经凌乱不堪了,是需要好好梳理一下的。   头发梳好了,林清雅又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确信自己的身上一点灰尘都没有,一点皱摺都没有,她才满意。   最后,她拿出一块纱布,这是从那个特种兵身上搜来的,小心地把自己的皮靴擦了一遍。这几天,一直在山路上跑,这双小牛皮的软底皮靴上沾了太多的泥土和灰尖,应该好好清理一下了。此刻的林清雅,就像回到了做新娘前的那一个晚上,容不得自己的身上有一丝的不完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完美的,离开他的时候,她也要是完美的。   做完一切,林清雅开始翻检那个军用背包,终于,她找到了,找到了那两颗手雷,小心地拆开盖子,拉出指环,就像戴结婚戒指一样,把两枚指环套在了自己的中指上。   然后,站起身,又看了一眼熟睡着的蓝煜星,心中默默地念着:“别了,我的爱人,今生,我们就此别过了,让我们奈何桥上再见吧。你一定要记住,我在奈何桥上等着你呢,这是当初我们说好了的,连啊连,你我相约共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你说我胆小,其实,只要心里装着你,我是不会害怕的,从明天开始,我就去帮孟婆发汤,求她允许我在桥上等你。你说过的,我是最讨人喜欢的,孟婆肯定不会为难我。你不要着急,也不要担心,只希望你晚些来,晚些,再晚些,我宁愿等你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只要你能来就成了。”   一步三回头,林清雅把两只手举得高高的,穿过草帘,走出了溶洞。   洞外,月华如水,一个美丽的女子,如同仙女一般,从山洞里飘了出来,举着两只纤细的小手,只是,没有人能看到,在她的手背上,缀着两只恐怖的手雷 第九章惊动   北京。   中纪委副书记夏清明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筹莫展地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满桌粉碎的茶杯片,满脸的无可奈何,甚至连收拾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此时他的对面正站着一个老妇人,严格地说,应该是一头母老虎。   夏清明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气质高雅、温柔和顺的高级知识分子,怎么发起泼来跟普通农村妇女居然毫无区别。眼前的林淑嫒,一个全国知名的哲学教授,开国元勋的遗孀,此刻简直就是一头受了伤的母老虎,正用她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夏清明,我告诉你,我的孩子是交给你了,如果你不把她给我找回来,我跟你没完。从今天开始,我每天来一次,如果没有下落,你看我敢不敢把你中纪委的大门给拆了。”   “您敢,您敢!没您不敢的事儿,您要是乐意,别说是中纪委的大门,就是**,想拆也就拆了不是?我这庙小,哪能劳您来亲自动手呢,您给我十天的时间,不,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如果找不到小雅的下落,我自己动手拆。”夏清明弯着腰,满脸陪笑,一边观察着老太太的眼色,一边修改着时间,口中一个劲地许诺,只求把这位瘟神奶奶给送走,惹不起啊!心里却冒出了一个很恶毒的想法:要是这位奶奶真的把**给拆了,也不知道中南海的那帮头头们会拿她怎么地?   林淑嫒被气糊涂了。抬手不打笑脸人,这个平常不苟言笑的老家伙现在跟自己陪笑脸,林淑嫒真还没什么折,不过,看他的态度还算实在,只好说:“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既然你说一个星期那就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以后我再来拜访。”说完,把门重重地摔上,在一名隶属中央军委办公厅警卫局的少校警卫员的陪同下,离开了中纪委。带一个少校警卫员,老太太虽然有资格享受这个待遇,可她还是第一次摆这么大的排场呢。   老太太走了以后,夏清明开始认认真真地收拾桌子,满桌子的碎片和茶水,下回知道她来,得提前通知勤务员把办公室所有的茶杯都换成纸杯。这老太太可真狠,一辈子不发怒,发一回就惊天动地,没想到让自己给碰上了,机率相当于卫星撞地球啊,说出去都没人信。摔杯子的事他也干过,被人摔还是第一次。不好意思叫勤务员过来,万一传出去可丢不起这个人。   十三室。   包括林正祥在内,昔日被戏称为范志杰手下十三太保的十三室所有中层骨干齐聚一堂,其中十二个人正在做林正祥的工作。“林头儿,您就放我们走吧,有什么事我们自己承担,绝不给您添麻烦,如果不成,您就放我一个人走,我保证速去速回。”   “凭什么就你一个人去啊,你的脑袋比别人大?别人去不去我不管,但是我是一定要去的,娘的,欺人太甚,范头儿被他们害了,这帐还没算清楚呢,现在倒好,居然变本加厉,连女人都不放过,当咱们十三室好欺侮吗?是可忍孰不可忍。逮着这帮家伙,我非剔了他们的骨头不可。”   “都给我住口!”林正祥发怒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撂挑子?逼宫?我可提醒你们,你们都是掌握国家机密的人,连辞职的权利都没有,何况是私自外出?你们之中的任何人失去联系,都属于安全事件。想去查案,你们当我不想去吗?自从志杰出事了以后,我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如果不把杀害志杰的凶手绳之以法,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就算死了,也闭不上眼睛。你们现在要走,我做不了主。没经过夏书记批准,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半步。还有,虽然卷宗没报上来,但大体的案情你们也都了解了,清雅这次出事,未必就是杀害志杰的那帮人干的,现在情况还不清楚,你们不要胡来。没事都给我回办公室去吧。”   林正祥提起夏书记,这帮小伙子们一个个的都蔫了,那老家伙,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可不敢在他面前象在林正祥这里这么干,否则没好果子吃。正常的汇报也不行,那是越级,纪委的组织纪律不是一般的严格,不兴这一套。   但是,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总得有个折吧。一帮人还是不甘心,开始低声下气地求林正祥:“林头儿,您看,是不是再去跟夏书记汇报一下,让他把这个案子交给咱们吧,这样就师出有名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会我再去求求夏书记吧。你们也知道,上次志杰出事,案子就没交给咱们,是当刑事案件交给公安部了,妈的,公安部那帮家伙根本就是出工不出力,否则,以他们的实力,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眉目?不是一个娘养的,不知道肉疼。不过,这次我也没有把握把这个案子给要下来,你们也是知道的,十三室只查涉及副部级以上领导干部的案子,现在,清雅她查的这个案子最多只涉及到厅局级干部,咱们纪委好像还没破过这个例呢。”林正祥的话让大家有点灰心,是啊,纪委的纪律严得象铁一样,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破例这个词呢,看来,希望真的不大了。一干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有点垂头丧气。   “哟,这是吵什么呢,隔着几层楼都能听见十三室这边的动静,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夏书记!大家一回头,只见夏清明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大家心里格愣了一下,坏了!十三室的这一干人都知道,这老头可轻易不笑,万一笑了,那就是黄鼠狼给鸡百年,不会安什么好心。所以,大家也不接茬,静等他发落。但是,林正祥不能不说啊,他是头儿,只好毕恭毕敬地对夏清明说:“夏书记,我们这是在讨论一个案子呢!”   “讨论案子?据我所知,你们十三室这两天手上可没什么案子啊,莫非有什么案子我不知道?”   夏清明不张嘴还好,一张嘴就给林正祥扣了一个无比大的屎盆子,十三室归夏清明直管,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直接给十三室安排事情,现在,林正祥他们在讨论一个夏清明不知道的案子,这个罪过跟犯上作乱也差不多了。所以,林正祥连忙解释:“夏书记,是这样,我们是在讨论以前的一个案子。”   “是吗?”夏新明的口气越发地阴阳怪气:“听你们这动静,争辩得可是很激烈啊,难道你们十三室以前办的案子现在还有存在争议的地方?”这个屎盆子比刚才的还要大。   “哪有,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个细节。”说话的人是个小伙子,叫田海龙,还不到三十岁,以前范志杰手下的一个正处级纪检员,现在升了副司级了,是某步兵学院的高材生,头脑灵活,胆大心细,身怀绝技,以前在中央办公厅警卫局工作,是上一任政治局常委、中纪委书记的贴身警卫,上校军衔,也就是所谓的中南海保镖。常委爱惜他是个人才,单纯从事警卫工作有点可惜了,便把他的关系调到了中纪委,安排在十三室,这样可以早日进入政坛。到了十三室以后,他一直紧跟着范志杰,两个人的感情深过兄弟。在他做领导贴身警卫的时候,夏清明还是中层干部,副部级,而夏清明又是上一任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在夏清明的面前,他显然比其它人要随便一些,当然,这点随便也是有限的,只是比较敢于张嘴说话而已。   “哦?在讨论什么细节啊?”夏清明的声音还是和刚才一样阴阳怪气。   “我们是在讨论远华的那个案子,因为那个姓赖的公子哥和那个甜歌星究竟是恋爱关系还是买卖关系争了起来。”田海龙答得有趣,让几个控制力不强的小伙子都在使劲用牙齿咬自己的嘴唇,以免笑出声来。   明明是骗人的鬼话,夏清明却是像当真的样子,随口回答说:“原来是这么点小事啊,我还以为你们遇到了什么很复杂的问题了,如果问题比较复杂的话,我这个老头毕竟比你们多干了几天,兴许还能帮你们参谋参谋,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算啦。你们继续吧。”说完,夏新明就要离开。   老头子话里有话,林正祥哪能听不出来,连忙叫到:“夏书记您留步,我们这正有事情要跟您汇报呢。”   “不就是什么歌星啊少爷啊那么点破事嘛,我老头子年龄大了,和你们有代沟,对这些八卦新闻不感兴趣。”夏新明口气很坚决,脚步却留了下来。   林正祥一看有门,连忙打蛇随棍上:“情况是这样,咱们纪委不是下派了一个干部到J省嘛,这位同志叫林清雅,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她现在手上在查一个案子,很曲折,很有代表性,我们非常感兴趣。偏偏在案子查到关键的时候,林清雅同志失踪了,您看,咱们十三室可不可以接手这个案子?”   林正祥很委婉地把想法说了出来,老实说,这不属他管辖的范围,当然有点理不直气不壮。田海龙他们却管不了这么多,林正祥这头一开,大家就七嘴八舌地接上茬了:“咱们范头儿死了都快一年了,至今凶手还没有抓住,我们要抓住凶手,给头儿报仇。”   “就是,现在不但仇没报,反倒把嫂子也搭进去了,咱们十三室没脸见人了,夏书记,您就让我们去吧。”   ……   “你们说完了?”   众人默不作声。   “报什么仇?你们以为自己是做什么的,土匪?绿林好汉?同生共死义薄云天?想学关云长千里走单骑护嫂寻兄?别忘了,你们是党的纪检干部,是国家监察人员,这样的话,是你们应该说的吗?还有没有一点原则?还有没有一点党性?还有没有一点组织观念?还有没有一点纪律意识?这不是胡来吗?你们这种想法,说轻一点,是封建思想哥们义气,说重一点是本位主义山头意识,哪里还有一点**人的作风?”   老头子一边用中指敲着林正祥的办公桌,一边声色俱厉地训斥着,把一干人训得脑袋耷拉着,再也不敢抬头。   训完了,老头的口气缓和了一些,林正祥知道,还是老一套,先打,打痛了以后再揉揉屁股,恩威并施嘛,这是当领导的不二法门,如果把大家的情绪都训出来了,以后的工作也不大好干。   果然,夏清明换了一副安慰的口气:“当然了,小范的事,我也很伤心,毕竟他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你们这样,对小范来说,也是一个告慰,说明十三室是团结的,是有凝聚力的,也是好事。”   “***,官有多大嘴就有多大,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刚才还是封建思想,山头主义,现在就变成了团结,有凝聚力,人嘴两张皮,上嘴唇下嘴唇一碰,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田海龙很不服气,在心里暗暗地嘀咕。   林正祥心细,在听夏清明说那句“小范的事,我也很伤心”的时候,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语气有点不对,和打习惯了的官腔不一样,听起来挺真诚,声音似乎有点颤,还有,那句“毕竟他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意思林正祥很明白,其实就是说范志杰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处在他这样的位置,当然不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可是话说到这份上,下面的不知道会说些什么,林正祥有一种感觉,今天这事,有门。   “这样吧,”夏清明接下来的话应该是决定了,林正祥竖起耳朵,一个字都不想放过:“你们十三室是纪委工作最忙最累的一个室了,经常加班加点,没点什么业余时间,最后没什么案子,放你们几天假,出去放松放松。”   脑子不活的心里在嘀咕:这算什么?安慰?虽然能有几天假是平时梦寐以求的事情,但现在不是时候啊,大家心里可都装着事情呢,哪有心思出去纵情山水啊。林正祥和田海龙却是听出老头子话里有话,不过,林正祥不露声色,而田海龙却面露喜色,到底是年龄有差别,资历有深浅,这修养也就分出了高下。   果然,夏清明的话没这么简单,他还有话要说:“长三角一带经济发达,风光秀美,你们不妨到那边去转一转,时间不多,给你们五天吧。哦,我这还有一件事情忘了说了,今天上午,有个老太太,姓林,说她的女儿走失了,让我帮着找找,这大海捞针的,我哪儿找去?你们帮我留意一下吧。这个老太太说了,如果找不着,准备拆咱们纪委的大门呢。我刚才琢磨了一下,如果纪委的大门被拆了,把你们十三室的这层楼拆下来也补不上啊,长三角的两省一市经济发展水平可不差,你们去瞧瞧他们的大门怎么样,要是好的话,不妨移过来补咱们的大门好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十三室也还是有拐不过弯来的愣头青的,可是夏清明再也不理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噢!”夏清明走后,估计他再也听不见这边的动静了,一帮小伙子再也按纳不住,兴奋的起起哄来。   “起什么哄?咱们被老头子耍啦!”老虎走了,猴子开始称王,林正祥懒洋洋地躺在他的真皮转椅上:“你们没看出来?老头子这是被折腾的没折了,这才来求咱们呢。咱们倒好,千恩万谢地钻老头子的套里面去了。”   “他说的那个姓林的老太太应该是范头儿的岳母吧,我怎么琢磨着不象啊,那老太太可是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怎么看也不象是能说出那种狠话的人啊。”对范志杰家里的情况田海龙十分了解,在他的印象,林清雅的母亲可是个说话从都是慢调斯理,好象怕吓着蚊子的人。   “小孩子懂个屁,你没听说过,要是羊羔被狼叼了,绵羊都能去咬大灰狼一口,老太太这是动了真火了。好了,不说了,哥几个,这回老爷子可是给了咱们机会了,大家也憋屈了快一年了,下面就看咱们的了,依我说,咱们这回可得新帐老帐一起算,不管两件案子有没有关联,都要把那个害志杰的家伙给挖出来,否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林正祥决心挺大。   “林头儿,这事我看难,老爷子话里可是有话,咱们这次行动的范围可是局限在长三角,万一越界了恐怕不好办,特别是如果那帮家伙是在北京的话可就更难办了,咱们总不成再杀回来在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折腾吧。”田海龙心细,想得也挺周到。   “不管那么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哥几个,兵贵神速,别忘了,咱们可只有五天的时间,还是带来回的,给大家十分钟的时间准备,十分钟以后,就咱们十三个人,立马上路,驾驶员秘书一律不带。其它的事情,路上再商议好了。”说完,林正祥再也不说什么,从办公桌下面拿出自己的公文包和密码箱,开始往里面装东西。这么多年了,说出差就出差,外出的办公用品和换洗衣服林正祥在办公室里都备着,说一声走,三分钟都不要。   当然,其他的人也一样,十分钟以后,十三个人每人一个密码箱,一个公文包,分乘三辆别克公务面包车,驶出了中纪委的大门。   楼上,不少人见到了十三室这十三个家伙集体出动的场面,有经验的老人员都很清楚,十三太保集体出动,看样子还是要出远门,那就意味着,肯定有某个省要发生政坛大地震了。 第九章惊动   北京。   中纪委副书记夏清明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筹莫展地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满桌粉碎的茶杯片,满脸的无可奈何,甚至连收拾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此时他的对面正站着一个老妇人,严格地说,应该是一头母老虎。   夏清明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气质高雅、温柔和顺的高级知识分子,怎么发起泼来跟普通农村妇女居然毫无区别。眼前的林淑嫒,一个全国知名的哲学教授,开国元勋的遗孀,此刻简直就是一头受了伤的母老虎,正用她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夏清明,我告诉你,我的孩子是交给你了,如果你不把她给我找回来,我跟你没完。从今天开始,我每天来一次,如果没有下落,你看我敢不敢把你中纪委的大门给拆了。”   “您敢,您敢!没您不敢的事儿,您要是乐意,别说是中纪委的大门,就是**,想拆也就拆了不是?我这庙小,哪能劳您来亲自动手呢,您给我十天的时间,不,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如果找不到小雅的下落,我自己动手拆。”夏清明弯着腰,满脸陪笑,一边观察着老太太的眼色,一边修改着时间,口中一个劲地许诺,只求把这位瘟神奶奶给送走,惹不起啊!心里却冒出了一个很恶毒的想法:要是这位奶奶真的把**给拆了,也不知道中南海的那帮头头们会拿她怎么地?   林淑嫒被气糊涂了。抬手不打笑脸人,这个平常不苟言笑的老家伙现在跟自己陪笑脸,林淑嫒真还没什么折,不过,看他的态度还算实在,只好说:“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既然你说一个星期那就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以后我再来拜访。”说完,把门重重地摔上,在一名隶属中央军委办公厅警卫局的少校警卫员的陪同下,离开了中纪委。带一个少校警卫员,老太太虽然有资格享受这个待遇,可她还是第一次摆这么大的排场呢。   老太太走了以后,夏清明开始认认真真地收拾桌子,满桌子的碎片和茶水,下回知道她来,得提前通知勤务员把办公室所有的茶杯都换成纸杯。这老太太可真狠,一辈子不发怒,发一回就惊天动地,没想到让自己给碰上了,机率相当于卫星撞地球啊,说出去都没人信。摔杯子的事他也干过,被人摔还是第一次。不好意思叫勤务员过来,万一传出去可丢不起这个人。   十三室。   包括林正祥在内,昔日被戏称为范志杰手下十三太保的十三室所有中层骨干齐聚一堂,其中十二个人正在做林正祥的工作。“林头儿,您就放我们走吧,有什么事我们自己承担,绝不给您添麻烦,如果不成,您就放我一个人走,我保证速去速回。”   “凭什么就你一个人去啊,你的脑袋比别人大?别人去不去我不管,但是我是一定要去的,娘的,欺人太甚,范头儿被他们害了,这帐还没算清楚呢,现在倒好,居然变本加厉,连女人都不放过,当咱们十三室好欺侮吗?是可忍孰不可忍。逮着这帮家伙,我非剔了他们的骨头不可。”   “都给我住口!”林正祥发怒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撂挑子?逼宫?我可提醒你们,你们都是掌握国家机密的人,连辞职的权利都没有,何况是私自外出?你们之中的任何人失去联系,都属于安全事件。想去查案,你们当我不想去吗?自从志杰出事了以后,我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如果不把杀害志杰的凶手绳之以法,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就算死了,也闭不上眼睛。你们现在要走,我做不了主。没经过夏书记批准,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半步。还有,虽然卷宗没报上来,但大体的案情你们也都了解了,清雅这次出事,未必就是杀害志杰的那帮人干的,现在情况还不清楚,你们不要胡来。没事都给我回办公室去吧。”   林正祥提起夏书记,这帮小伙子们一个个的都蔫了,那老家伙,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可不敢在他面前象在林正祥这里这么干,否则没好果子吃。正常的汇报也不行,那是越级,纪委的组织纪律不是一般的严格,不兴这一套。   但是,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总得有个折吧。一帮人还是不甘心,开始低声下气地求林正祥:“林头儿,您看,是不是再去跟夏书记汇报一下,让他把这个案子交给咱们吧,这样就师出有名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会我再去求求夏书记吧。你们也知道,上次志杰出事,案子就没交给咱们,是当刑事案件交给公安部了,妈的,公安部那帮家伙根本就是出工不出力,否则,以他们的实力,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眉目?不是一个娘养的,不知道肉疼。不过,这次我也没有把握把这个案子给要下来,你们也是知道的,十三室只查涉及副部级以上领导干部的案子,现在,清雅她查的这个案子最多只涉及到厅局级干部,咱们纪委好像还没破过这个例呢。”林正祥的话让大家有点灰心,是啊,纪委的纪律严得象铁一样,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破例这个词呢,看来,希望真的不大了。一干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有点垂头丧气。   “哟,这是吵什么呢,隔着几层楼都能听见十三室这边的动静,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夏书记!大家一回头,只见夏清明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大家心里格愣了一下,坏了!十三室的这一干人都知道,这老头可轻易不笑,万一笑了,那就是黄鼠狼给鸡百年,不会安什么好心。所以,大家也不接茬,静等他发落。但是,林正祥不能不说啊,他是头儿,只好毕恭毕敬地对夏清明说:“夏书记,我们这是在讨论一个案子呢!”   “讨论案子?据我所知,你们十三室这两天手上可没什么案子啊,莫非有什么案子我不知道?”   夏清明不张嘴还好,一张嘴就给林正祥扣了一个无比大的屎盆子,十三室归夏清明直管,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直接给十三室安排事情,现在,林正祥他们在讨论一个夏清明不知道的案子,这个罪过跟犯上作乱也差不多了。所以,林正祥连忙解释:“夏书记,是这样,我们是在讨论以前的一个案子。”   “是吗?”夏新明的口气越发地阴阳怪气:“听你们这动静,争辩得可是很激烈啊,难道你们十三室以前办的案子现在还有存在争议的地方?”这个屎盆子比刚才的还要大。   “哪有,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个细节。”说话的人是个小伙子,叫田海龙,还不到三十岁,以前范志杰手下的一个正处级纪检员,现在升了副司级了,是某步兵学院的高材生,头脑灵活,胆大心细,身怀绝技,以前在中央办公厅警卫局工作,是上一任政治局常委、中纪委书记的贴身警卫,上校军衔,也就是所谓的中南海保镖。常委爱惜他是个人才,单纯从事警卫工作有点可惜了,便把他的关系调到了中纪委,安排在十三室,这样可以早日进入政坛。到了十三室以后,他一直紧跟着范志杰,两个人的感情深过兄弟。在他做领导贴身警卫的时候,夏清明还是中层干部,副部级,而夏清明又是上一任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在夏清明的面前,他显然比其它人要随便一些,当然,这点随便也是有限的,只是比较敢于张嘴说话而已。   “哦?在讨论什么细节啊?”夏清明的声音还是和刚才一样阴阳怪气。   “我们是在讨论远华的那个案子,因为那个姓赖的公子哥和那个甜歌星究竟是恋爱关系还是买卖关系争了起来。”田海龙答得有趣,让几个控制力不强的小伙子都在使劲用牙齿咬自己的嘴唇,以免笑出声来。   明明是骗人的鬼话,夏清明却是像当真的样子,随口回答说:“原来是这么点小事啊,我还以为你们遇到了什么很复杂的问题了,如果问题比较复杂的话,我这个老头毕竟比你们多干了几天,兴许还能帮你们参谋参谋,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算啦。你们继续吧。”说完,夏新明就要离开。   老头子话里有话,林正祥哪能听不出来,连忙叫到:“夏书记您留步,我们这正有事情要跟您汇报呢。”   “不就是什么歌星啊少爷啊那么点破事嘛,我老头子年龄大了,和你们有代沟,对这些八卦新闻不感兴趣。”夏新明口气很坚决,脚步却留了下来。   林正祥一看有门,连忙打蛇随棍上:“情况是这样,咱们纪委不是下派了一个干部到J省嘛,这位同志叫林清雅,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她现在手上在查一个案子,很曲折,很有代表性,我们非常感兴趣。偏偏在案子查到关键的时候,林清雅同志失踪了,您看,咱们十三室可不可以接手这个案子?”   林正祥很委婉地把想法说了出来,老实说,这不属他管辖的范围,当然有点理不直气不壮。田海龙他们却管不了这么多,林正祥这头一开,大家就七嘴八舌地接上茬了:“咱们范头儿死了都快一年了,至今凶手还没有抓住,我们要抓住凶手,给头儿报仇。”   “就是,现在不但仇没报,反倒把嫂子也搭进去了,咱们十三室没脸见人了,夏书记,您就让我们去吧。”   ……   “你们说完了?”   众人默不作声。   “报什么仇?你们以为自己是做什么的,土匪?绿林好汉?同生共死义薄云天?想学关云长千里走单骑护嫂寻兄?别忘了,你们是党的纪检干部,是国家监察人员,这样的话,是你们应该说的吗?还有没有一点原则?还有没有一点党性?还有没有一点组织观念?还有没有一点纪律意识?这不是胡来吗?你们这种想法,说轻一点,是封建思想哥们义气,说重一点是本位主义山头意识,哪里还有一点**人的作风?”   老头子一边用中指敲着林正祥的办公桌,一边声色俱厉地训斥着,把一干人训得脑袋耷拉着,再也不敢抬头。   训完了,老头的口气缓和了一些,林正祥知道,还是老一套,先打,打痛了以后再揉揉屁股,恩威并施嘛,这是当领导的不二法门,如果把大家的情绪都训出来了,以后的工作也不大好干。   果然,夏清明换了一副安慰的口气:“当然了,小范的事,我也很伤心,毕竟他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你们这样,对小范来说,也是一个告慰,说明十三室是团结的,是有凝聚力的,也是好事。”   “***,官有多大嘴就有多大,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刚才还是封建思想,山头主义,现在就变成了团结,有凝聚力,人嘴两张皮,上嘴唇下嘴唇一碰,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田海龙很不服气,在心里暗暗地嘀咕。   林正祥心细,在听夏清明说那句“小范的事,我也很伤心”的时候,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语气有点不对,和打习惯了的官腔不一样,听起来挺真诚,声音似乎有点颤,还有,那句“毕竟他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意思林正祥很明白,其实就是说范志杰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处在他这样的位置,当然不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可是话说到这份上,下面的不知道会说些什么,林正祥有一种感觉,今天这事,有门。   “这样吧,”夏清明接下来的话应该是决定了,林正祥竖起耳朵,一个字都不想放过:“你们十三室是纪委工作最忙最累的一个室了,经常加班加点,没点什么业余时间,最后没什么案子,放你们几天假,出去放松放松。”   脑子不活的心里在嘀咕:这算什么?安慰?虽然能有几天假是平时梦寐以求的事情,但现在不是时候啊,大家心里可都装着事情呢,哪有心思出去纵情山水啊。林正祥和田海龙却是听出老头子话里有话,不过,林正祥不露声色,而田海龙却面露喜色,到底是年龄有差别,资历有深浅,这修养也就分出了高下。   果然,夏清明的话没这么简单,他还有话要说:“长三角一带经济发达,风光秀美,你们不妨到那边去转一转,时间不多,给你们五天吧。哦,我这还有一件事情忘了说了,今天上午,有个老太太,姓林,说她的女儿走失了,让我帮着找找,这大海捞针的,我哪儿找去?你们帮我留意一下吧。这个老太太说了,如果找不着,准备拆咱们纪委的大门呢。我刚才琢磨了一下,如果纪委的大门被拆了,把你们十三室的这层楼拆下来也补不上啊,长三角的两省一市经济发展水平可不差,你们去瞧瞧他们的大门怎么样,要是好的话,不妨移过来补咱们的大门好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十三室也还是有拐不过弯来的愣头青的,可是夏清明再也不理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噢!”夏清明走后,估计他再也听不见这边的动静了,一帮小伙子再也按纳不住,兴奋的起起哄来。   “起什么哄?咱们被老头子耍啦!”老虎走了,猴子开始称王,林正祥懒洋洋地躺在他的真皮转椅上:“你们没看出来?老头子这是被折腾的没折了,这才来求咱们呢。咱们倒好,千恩万谢地钻老头子的套里面去了。”   “他说的那个姓林的老太太应该是范头儿的岳母吧,我怎么琢磨着不象啊,那老太太可是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怎么看也不象是能说出那种狠话的人啊。”对范志杰家里的情况田海龙十分了解,在他的印象,林清雅的母亲可是个说话从都是慢调斯理,好象怕吓着蚊子的人。   “小孩子懂个屁,你没听说过,要是羊羔被狼叼了,绵羊都能去咬大灰狼一口,老太太这是动了真火了。好了,不说了,哥几个,这回老爷子可是给了咱们机会了,大家也憋屈了快一年了,下面就看咱们的了,依我说,咱们这回可得新帐老帐一起算,不管两件案子有没有关联,都要把那个害志杰的家伙给挖出来,否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林正祥决心挺大。   “林头儿,这事我看难,老爷子话里可是有话,咱们这次行动的范围可是局限在长三角,万一越界了恐怕不好办,特别是如果那帮家伙是在北京的话可就更难办了,咱们总不成再杀回来在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折腾吧。”田海龙心细,想得也挺周到。   “不管那么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哥几个,兵贵神速,别忘了,咱们可只有五天的时间,还是带来回的,给大家十分钟的时间准备,十分钟以后,就咱们十三个人,立马上路,驾驶员秘书一律不带。其它的事情,路上再商议好了。”说完,林正祥再也不说什么,从办公桌下面拿出自己的公文包和密码箱,开始往里面装东西。这么多年了,说出差就出差,外出的办公用品和换洗衣服林正祥在办公室里都备着,说一声走,三分钟都不要。   当然,其他的人也一样,十分钟以后,十三个人每人一个密码箱,一个公文包,分乘三辆别克公务面包车,驶出了中纪委的大门。   楼上,不少人见到了十三室这十三个家伙集体出动的场面,有经验的老人员都很清楚,十三太保集体出动,看样子还是要出远门,那就意味着,肯定有某个省要发生政坛大地震了。 第十章踪迹   有人开玩笑说,中国是地球上最喜欢拆迁的国家,二十年来,中国大大小小的城市,普遍像新富起来的农民喜欢拆旧房盖新房一样,无论走到哪个城市,无论到一个城市的什么地方,都可以见头红漆或白石灰写的斗大的“拆”字,以至于中国的英文名称都叫“拆呐!”。不过,受拆迁困绕的大数是普通的城市居民,小老百姓,作为省、市一级的纪律检查委员会,是绝不会因为拆迁而困扰的。   但是,今天,J省的纪委书记汤怀炎却都在因为这个问题而愁眉不展。因为,夜里十一点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打电话的是中纪委十三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林正祥,请他立即到本市的一家三星级宾馆,说有要事相商。   对林正祥的分量,在J省,没人比汤怀炎更清楚。他本身不过是个正厅级的干部,比自己还低了一级,但是,这个人惹不起。原因很简单,他是十三室的头儿。十三室,别说是个头,就是来个中层干部,都够地方上喝一壶的,历史早已证明,这帮人无论到哪个地方,哪个地方就有人倒霉。特别是上一任的十三室主任范志杰,那是赫赫有名的官场灾星,在他手,已经栽了好几批高级干部了。   对十三室,作为省纪委书记,汤怀炎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室办得案子,往往是党和国家领导亲自批示要查办的案子,他们只是执行者。问题是,他们在执行的时候作风过于强横,既不跟你**律,也不跟你讲政策,对省部级以下的高级干部,他们需要办的时候,连地方省委、省政府的招呼都不打,在没有任何人知情的情况下,就把人给弄走了,这叫先斩后奏。被十三室扣过的人,也有不少是稀里糊涂的,进去以后才知道十三室请他们来仅仅是协助调查,就是这样,该受委屈也要受委屈,放出来的时候连个证明都不给,该干嘛干嘛去。不服气?爱哪告哪告去,兴许到联合国能告赢,可联合国又不受理,再说,这帮人还想安安生生地当他们的官呢,黄莲吃完了,就当自己是哑巴好了。   那个范志杰,前段时间据说是出事了,十三室也随之而觉寂了很久,没听说他们最近有什么大动静。现在,终于有他们的消息了,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跑到J省了,这在汤怀炎的耳朵里绝对是个噩耗。不知道这回是该谁倒霉了。   汤怀炎接到通知以后,连车子都没叫,驾驶员都没带,出了宿舍门打个车子就奔那家宾馆,找到指定的房间。这家宾馆可不怎么样,说是三星级,事实上也就是二星级的水平,一橦楼一个停车场而已。不过,林正祥住的房间还成,是间套房,外面是客厅,里面是卧室。进了门,林正祥礼节性地出来握手,老熟人了。和林正祥打招呼的时候,汤怀炎瞟了一眼,屋里面还有三个人,并没有起来,年龄都在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有的看起来面熟,中纪委的大院他不少逛,多数人他看着都面熟。十三室虽然神秘一些,但开个会什么的总能遇上,这也不奇怪。不过,从他们的态度看,都不是凡人,否则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还黑着个脸。   看这几个人的,这次来肯定没什么好事,汤怀炎心下嘀咕,却是满脸堆笑地寒喧:“哟,林主任大驾光临,也不通知一声,早说了我们也好安排。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千里迢迢来到J省,也不打个招呼,也太见外了,纪委就再是清水衙门,这一顿工作餐还是招待得起的。”话里透着责怪,语气却完全是套近乎,哪有半分责备的意思。这就是中国话的魅力,同样的话,只要变换一下语气,就可以表达出完全不同的意思。   “汤书记您客气了。吃饭什么的不重要,我们这次来,实际上是有要事相托,因为时间比较紧迫,我们也就不用绕弯子了。中纪委派到你们省挂职的林清雅同志已经失踪十几天了,至今没有下落,相信J省纪委绝对不会不闻不问,但是,有关领导对你们的效率很不满意,因为,到目前为止,你们连一点点的线索都没有。夏书记来的时候给我们交待了,如果你们在五天之内找不到人,哦,忘了提醒你,现在已经过了零点了,只有四天了。这四天,如果再没有下落,夏书记让我们把你们J省纪委大门给拆喽。”林正祥刚开始的话还算客气,可到了后来,威胁的意味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汤怀炎听得冷汗直冒。四天!从得知林清雅失踪的消息那一天开始,已经十天过去了。这十天来,纪委不能说是全力以赴,但也想了不少办法,出动了很多人力去找,但至今杳无音讯,现在他们只给了四天的时间,到哪儿找去?汤怀炎清楚,拆大门可能未必,但是,中纪委说话可是向来说一不二的,如果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估计是保不住了。不就是一个省纪委书记嘛,一个小小的副部级干部而已,在北京那边根本算不了什么,省纪委想让他挪挪窝可太容易不过了。   不过,汤怀炎心里也在犯嘀咕。不就是失踪了一个人吗?有必要动这么大的干戈?居然让十三室这帮狼亲自出马。汤怀炎有点想不通。不过,他当然能想到,要么是林清雅的背景过于深厚,深厚到了连中纪委也不得不高度重视的程度;要么就是她本人的工作性质过于特殊,特殊到了连自己也毫不知情,极有可能身负重大使命,掌握党和国家的核心机密,否则,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一旁坐着的田海龙可能是看出来汤怀炎的疑惑,也上来插了一句:“汤书记,我们也不隐瞒您,这次出来的可不止是咱们四个,十三室的林主任以下的十个弟兄可是全来了,找不着林清雅同志,我们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可以坦率地告诉您,于公,林清雅同志是开国元勋的后代,她父亲的名字我们不能告诉您,但肯定非同一般。老人家在世的时候,两代党的领导核心对他都是礼敬三分;于私,林清雅同志是我们十三室前主任范志杰同志的爱人,这也是我们十三室弟兄集体出动的主要原因。我想,这里的分量你应该清楚了吧。”   田海龙的话说完,可把汤怀炎的肠子给悔青了。开国元勋什么的对他来说倒是无所谓,太高了,管不到他这一层,关系也就不大了,但他绝不知道林清雅就是范志杰的爱人。说起来,范志杰也算是老熟人了,早知道是这样的话,那他还把林清雅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给供起来,怎么舍得让她天天东跑西遛的,那要是出个车祸什么的,谁担待得起啊?范志杰虽然死了,可他的影响还在,他的这帮弟兄还在,要是林清雅真的在自己地盘上有个三长两短,这帮凶神恶煞还不把他给活吞了。所以,他当即表态:“几位放心,我马上回去安排,全力以赴追查林清雅同志的下落。”说完就要离开,他心里很清楚,四天,九十个小时,从现在开始,他的政治生命可能要以分钟来计算了,这段时间,他要把乌纱帽拎在手上干活,找到了一了百了,他还能把这顶帽子给戴上,如果找不到,那就是拜拜喽。   林正祥感觉今天施压的力度已经够了,也就不再强调这个,但他还有事要安排,便补充了一句:“你们省里办的那个214持枪杀人大案,现在由我们协同你们省纪委一同办理,等一会,你们一边安排,一边派两个熟悉情况的同志到这边来一下,顺便把卷宗也带过来,我们一起分析一下。好了,深夜打扰您非常不好意思,如果可以找到林清雅同志,你们对十三室兄弟们的这份恩情,我们会记住的。”林正祥虽然没有给汤怀炎什么承诺,但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汤怀炎感觉,如果可以找到林清雅,那么,他这一次肯定不会白忙活。十三室的主任这么表态了,等于告诉他十三室欠他的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也许永远也用不着,但是,真的到了可以用得着的时候,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说是过分的。对他这个级别的干部来说,从某种意义上讲,十三室的这个人情,可以顶一块保命金牌。   这一晚,相同的一幕并不只是在J省一个地方上演,在上海,市纪委书记也和汤怀炎一样,在承受这种**的威胁。不同的是,和老成持重的林正祥不同,到上海的四个家伙却是几个愣头青,哪有一点点客气劲?把个纪委书记唬的晕头转向,回去的路上双目失神,一个劲地在考虑大门拆了以后的修建经费问题。   J省这边,汤怀炎走了以后,过了二十分钟,省纪委副书记严明和公安厅副厅长吴国同连夜赶到宾馆。两个人肯定得到了汤怀炎的交待,到了宾馆以后就和林正祥等人讨论案情,态度十分配合,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告诉离开,显然,他们的时间也很紧,找人那边,肯定也离不开这两个人。   两个人前脚刚走,林正祥正准备和他的三位讨论案情呢,却听到田海龙伏案大笑起来,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三个人都没好气地盯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不是失心疯了吧,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唉哟,笑死我了。”田海龙边抹眼泪边说:“我说咱们范头怎么这么厉害呢,原来家里有个师娘教着,这可是家学渊源啊。”   “这是怎么说?”几个人还是不大明白。   田海龙手捧着卷宗,来到林正祥面前,对几个人说:“你们注意到没有,嫂子他们破的这个案子,有几次波折,眼看就要限入僵局了,最后却都柳暗花明,特别是董守业死了以后,案子差点就结了,J省纪委却接到了一个来自海外的举报电话;还有,你们看,这个许昌平家被盗的事件,更是离奇,一个小偷偷完东西不跑,就在那跟市公安局的人捉迷藏,一直到嫂子他们专案组的人赶到了才弃包而去,你们难道不觉得这跟范头的办案手法有相似之处吗?”   “就你鬼精灵!还别说,这两口子还真是有点像,范头儿以前带着我们破案子的时候,这一类的手法可没少用。海龙,你以前跟范头儿跟得最近,我估计什么绑票啊勒索啊挑动黑社会内斗啊之类的事你也没少干吧。”即便是在十三室内部,这些阴招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特别是林正祥,这人原则性强,经常极力反对范志杰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去查案子,所以,范志杰能不跟他说也就不跟他说了,别的人也就不清楚了,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一旦案子处于僵局却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转机的时候,大家就知道,范志杰又在捣鬼了。因为田海龙身手好,这种事经常是由他来办,所以,大家才问他。   “绑票勒索?没有没有,绝对不是我干的。你是不是说那个铁道部的副部长啊,手里弄了好几个亿愣是查不出放哪儿。不过,那次也活该这家伙倒霉,咱们没拿他怎么地,儿子却被人绑了,要五千万赎金。这老小子还真拿五千万去赎去了,被我们接到线报,被我们盯到以后当场定他一个人赃俱获。不过,这应该是巧合吧。”田海龙睁眼说瞎话的时候脸都不知道红。   “巧合?绑匪见钱被我们拿到了,没有撕票却把人给放了,这也是巧合?”对范志杰有时候瞒着他行事,林正祥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也知道这事八成是田海龙干的,两个人却从不承认。而且,这种事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林正祥心里窝着火呢,正好拿田海龙出出气。   “盗亦有道嘛!人家老爹都被抓起来了,也就没油水了,又不是有钱不给,那些个绑匪自然要放人啦。”田海龙的解释居然合情合理。   “那一次,有个副省长,也是明明有问题却抓不到把柄,最后在五星级宾馆招妓,结果被范头安排几个人抓了个双,这才把嘴巴撬开,你敢说那不是你盯的梢?”三个人不服气,一起把矛头对准备了田海龙。   “这我承认,跟踪调查本来就是我的工作,碰巧让我给遇上了。那妓女又不是我硬塞给他的,是他自己守不住防线,关我什么事啊。”田海龙振振有词。   “那要是照你这么说?这两口子也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嘛!”林正祥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想让田海龙自相矛盾,毕竟,刚才那句两口子像是他首先说出来的。   “那倒不是。我指的是在Y市的那个市委宣传部部长的案子,他手下不是有个副部长嘛,那时候范头儿想从他那儿打开缺口,偏偏这家伙守得极严,滴水不进,最后因为到北京出差晚上和几个同事打扑克,带了点彩头,堂堂一个直辖市的宣传部副部长,站街道派出所以聚众赌博的理由给抓了起来拘留了十五天,这才把知道的事情全给吐了出来。”这件事林正祥是清楚的,几个人想起以前和范志杰在一起的那些有趣的事情,都觉得挺开心,开心完了又都有些伤感。人已经走了,那些开心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林正祥又和汤怀炎通了电话,知道省公安厅、和武警总队几乎全部出动了,到处在查林清雅的下落,这才安心。   力气没有白费,当晚,下午,省公安厅那边打电话过来汇报,说在J省和Z省的交界处,十天前,也就是林清雅失去联系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两辆肇事的悍马吉普逃逸,一辆黑色奥迪A6轿车在与一辆小轿车相撞以后坠下山崖。不过,未必是林清雅的车子,因为林清雅坐的是小号车,而那辆与林清雅相撞的车主称虽然记不清楚车牌号,但可以肯定不是小号车。做驾驶员的都知道,公家牌照的小号车都是领导坐的,印象会比较深刻。   十三室的同志认为,既然林清雅到上海以后没有参与集体活动,那就肯定是秘密行动,换车牌当属正常,要求进一步追查。而且,两辆悍马肇事本来就十分罕见,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下午,负责勘查的省武警总队人员报告,车子坠崖的痕迹找到了,但车辆不知道所踪。在深山里把一辆小辆车不声不响地弄没了,不是一两个人能办到的事,这进一步证明了林正祥的怀疑,要求武警总队加派警力,以演习为名,在附近山区进行拉网式的搜索。   当日晚,搜索取得成果,他们在所在区域的一个山脚下发现了两颗子弹头,经鉴定,属于九二式手枪的五点八毫米子弹弹头,弹头上带有血迹。   第二天,J省公安厅进一步对弹头上的血迹进行DNA鉴定,同时对从林清雅居所取到的头发样本进行DNA鉴定,结果证明,弹头上的血迹的确是林清雅的。情况已经十分清楚,林清雅,就是在这里出的事。 第十章踪迹   有人开玩笑说,中国是地球上最喜欢拆迁的国家,二十年来,中国大大小小的城市,普遍像新富起来的农民喜欢拆旧房盖新房一样,无论走到哪个城市,无论到一个城市的什么地方,都可以见头红漆或白石灰写的斗大的“拆”字,以至于中国的英文名称都叫“拆呐!”。不过,受拆迁困绕的大数是普通的城市居民,小老百姓,作为省、市一级的纪律检查委员会,是绝不会因为拆迁而困扰的。   但是,今天,J省的纪委书记汤怀炎却都在因为这个问题而愁眉不展。因为,夜里十一点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打电话的是中纪委十三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林正祥,请他立即到本市的一家三星级宾馆,说有要事相商。   对林正祥的分量,在J省,没人比汤怀炎更清楚。他本身不过是个正厅级的干部,比自己还低了一级,但是,这个人惹不起。原因很简单,他是十三室的头儿。十三室,别说是个头,就是来个中层干部,都够地方上喝一壶的,历史早已证明,这帮人无论到哪个地方,哪个地方就有人倒霉。特别是上一任的十三室主任范志杰,那是赫赫有名的官场灾星,在他手,已经栽了好几批高级干部了。   对十三室,作为省纪委书记,汤怀炎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室办得案子,往往是党和国家领导亲自批示要查办的案子,他们只是执行者。问题是,他们在执行的时候作风过于强横,既不跟你**律,也不跟你讲政策,对省部级以下的高级干部,他们需要办的时候,连地方省委、省政府的招呼都不打,在没有任何人知情的情况下,就把人给弄走了,这叫先斩后奏。被十三室扣过的人,也有不少是稀里糊涂的,进去以后才知道十三室请他们来仅仅是协助调查,就是这样,该受委屈也要受委屈,放出来的时候连个证明都不给,该干嘛干嘛去。不服气?爱哪告哪告去,兴许到联合国能告赢,可联合国又不受理,再说,这帮人还想安安生生地当他们的官呢,黄莲吃完了,就当自己是哑巴好了。   那个范志杰,前段时间据说是出事了,十三室也随之而觉寂了很久,没听说他们最近有什么大动静。现在,终于有他们的消息了,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跑到J省了,这在汤怀炎的耳朵里绝对是个噩耗。不知道这回是该谁倒霉了。   汤怀炎接到通知以后,连车子都没叫,驾驶员都没带,出了宿舍门打个车子就奔那家宾馆,找到指定的房间。这家宾馆可不怎么样,说是三星级,事实上也就是二星级的水平,一橦楼一个停车场而已。不过,林正祥住的房间还成,是间套房,外面是客厅,里面是卧室。进了门,林正祥礼节性地出来握手,老熟人了。和林正祥打招呼的时候,汤怀炎瞟了一眼,屋里面还有三个人,并没有起来,年龄都在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有的看起来面熟,中纪委的大院他不少逛,多数人他看着都面熟。十三室虽然神秘一些,但开个会什么的总能遇上,这也不奇怪。不过,从他们的态度看,都不是凡人,否则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还黑着个脸。   看这几个人的,这次来肯定没什么好事,汤怀炎心下嘀咕,却是满脸堆笑地寒喧:“哟,林主任大驾光临,也不通知一声,早说了我们也好安排。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千里迢迢来到J省,也不打个招呼,也太见外了,纪委就再是清水衙门,这一顿工作餐还是招待得起的。”话里透着责怪,语气却完全是套近乎,哪有半分责备的意思。这就是中国话的魅力,同样的话,只要变换一下语气,就可以表达出完全不同的意思。   “汤书记您客气了。吃饭什么的不重要,我们这次来,实际上是有要事相托,因为时间比较紧迫,我们也就不用绕弯子了。中纪委派到你们省挂职的林清雅同志已经失踪十几天了,至今没有下落,相信J省纪委绝对不会不闻不问,但是,有关领导对你们的效率很不满意,因为,到目前为止,你们连一点点的线索都没有。夏书记来的时候给我们交待了,如果你们在五天之内找不到人,哦,忘了提醒你,现在已经过了零点了,只有四天了。这四天,如果再没有下落,夏书记让我们把你们J省纪委大门给拆喽。”林正祥刚开始的话还算客气,可到了后来,威胁的意味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汤怀炎听得冷汗直冒。四天!从得知林清雅失踪的消息那一天开始,已经十天过去了。这十天来,纪委不能说是全力以赴,但也想了不少办法,出动了很多人力去找,但至今杳无音讯,现在他们只给了四天的时间,到哪儿找去?汤怀炎清楚,拆大门可能未必,但是,中纪委说话可是向来说一不二的,如果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估计是保不住了。不就是一个省纪委书记嘛,一个小小的副部级干部而已,在北京那边根本算不了什么,省纪委想让他挪挪窝可太容易不过了。   不过,汤怀炎心里也在犯嘀咕。不就是失踪了一个人吗?有必要动这么大的干戈?居然让十三室这帮狼亲自出马。汤怀炎有点想不通。不过,他当然能想到,要么是林清雅的背景过于深厚,深厚到了连中纪委也不得不高度重视的程度;要么就是她本人的工作性质过于特殊,特殊到了连自己也毫不知情,极有可能身负重大使命,掌握党和国家的核心机密,否则,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一旁坐着的田海龙可能是看出来汤怀炎的疑惑,也上来插了一句:“汤书记,我们也不隐瞒您,这次出来的可不止是咱们四个,十三室的林主任以下的十个弟兄可是全来了,找不着林清雅同志,我们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可以坦率地告诉您,于公,林清雅同志是开国元勋的后代,她父亲的名字我们不能告诉您,但肯定非同一般。老人家在世的时候,两代党的领导核心对他都是礼敬三分;于私,林清雅同志是我们十三室前主任范志杰同志的爱人,这也是我们十三室弟兄集体出动的主要原因。我想,这里的分量你应该清楚了吧。”   田海龙的话说完,可把汤怀炎的肠子给悔青了。开国元勋什么的对他来说倒是无所谓,太高了,管不到他这一层,关系也就不大了,但他绝不知道林清雅就是范志杰的爱人。说起来,范志杰也算是老熟人了,早知道是这样的话,那他还把林清雅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给供起来,怎么舍得让她天天东跑西遛的,那要是出个车祸什么的,谁担待得起啊?范志杰虽然死了,可他的影响还在,他的这帮弟兄还在,要是林清雅真的在自己地盘上有个三长两短,这帮凶神恶煞还不把他给活吞了。所以,他当即表态:“几位放心,我马上回去安排,全力以赴追查林清雅同志的下落。”说完就要离开,他心里很清楚,四天,九十个小时,从现在开始,他的政治生命可能要以分钟来计算了,这段时间,他要把乌纱帽拎在手上干活,找到了一了百了,他还能把这顶帽子给戴上,如果找不到,那就是拜拜喽。   林正祥感觉今天施压的力度已经够了,也就不再强调这个,但他还有事要安排,便补充了一句:“你们省里办的那个214持枪杀人大案,现在由我们协同你们省纪委一同办理,等一会,你们一边安排,一边派两个熟悉情况的同志到这边来一下,顺便把卷宗也带过来,我们一起分析一下。好了,深夜打扰您非常不好意思,如果可以找到林清雅同志,你们对十三室兄弟们的这份恩情,我们会记住的。”林正祥虽然没有给汤怀炎什么承诺,但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汤怀炎感觉,如果可以找到林清雅,那么,他这一次肯定不会白忙活。十三室的主任这么表态了,等于告诉他十三室欠他的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也许永远也用不着,但是,真的到了可以用得着的时候,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说是过分的。对他这个级别的干部来说,从某种意义上讲,十三室的这个人情,可以顶一块保命金牌。   这一晚,相同的一幕并不只是在J省一个地方上演,在上海,市纪委书记也和汤怀炎一样,在承受这种**的威胁。不同的是,和老成持重的林正祥不同,到上海的四个家伙却是几个愣头青,哪有一点点客气劲?把个纪委书记唬的晕头转向,回去的路上双目失神,一个劲地在考虑大门拆了以后的修建经费问题。   J省这边,汤怀炎走了以后,过了二十分钟,省纪委副书记严明和公安厅副厅长吴国同连夜赶到宾馆。两个人肯定得到了汤怀炎的交待,到了宾馆以后就和林正祥等人讨论案情,态度十分配合,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告诉离开,显然,他们的时间也很紧,找人那边,肯定也离不开这两个人。   两个人前脚刚走,林正祥正准备和他的三位讨论案情呢,却听到田海龙伏案大笑起来,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三个人都没好气地盯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不是失心疯了吧,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唉哟,笑死我了。”田海龙边抹眼泪边说:“我说咱们范头怎么这么厉害呢,原来家里有个师娘教着,这可是家学渊源啊。”   “这是怎么说?”几个人还是不大明白。   田海龙手捧着卷宗,来到林正祥面前,对几个人说:“你们注意到没有,嫂子他们破的这个案子,有几次波折,眼看就要限入僵局了,最后却都柳暗花明,特别是董守业死了以后,案子差点就结了,J省纪委却接到了一个来自海外的举报电话;还有,你们看,这个许昌平家被盗的事件,更是离奇,一个小偷偷完东西不跑,就在那跟市公安局的人捉迷藏,一直到嫂子他们专案组的人赶到了才弃包而去,你们难道不觉得这跟范头的办案手法有相似之处吗?”   “就你鬼精灵!还别说,这两口子还真是有点像,范头儿以前带着我们破案子的时候,这一类的手法可没少用。海龙,你以前跟范头儿跟得最近,我估计什么绑票啊勒索啊挑动黑社会内斗啊之类的事你也没少干吧。”即便是在十三室内部,这些阴招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特别是林正祥,这人原则性强,经常极力反对范志杰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去查案子,所以,范志杰能不跟他说也就不跟他说了,别的人也就不清楚了,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一旦案子处于僵局却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转机的时候,大家就知道,范志杰又在捣鬼了。因为田海龙身手好,这种事经常是由他来办,所以,大家才问他。   “绑票勒索?没有没有,绝对不是我干的。你是不是说那个铁道部的副部长啊,手里弄了好几个亿愣是查不出放哪儿。不过,那次也活该这家伙倒霉,咱们没拿他怎么地,儿子却被人绑了,要五千万赎金。这老小子还真拿五千万去赎去了,被我们接到线报,被我们盯到以后当场定他一个人赃俱获。不过,这应该是巧合吧。”田海龙睁眼说瞎话的时候脸都不知道红。   “巧合?绑匪见钱被我们拿到了,没有撕票却把人给放了,这也是巧合?”对范志杰有时候瞒着他行事,林正祥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也知道这事八成是田海龙干的,两个人却从不承认。而且,这种事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林正祥心里窝着火呢,正好拿田海龙出出气。   “盗亦有道嘛!人家老爹都被抓起来了,也就没油水了,又不是有钱不给,那些个绑匪自然要放人啦。”田海龙的解释居然合情合理。   “那一次,有个副省长,也是明明有问题却抓不到把柄,最后在五星级宾馆招妓,结果被范头安排几个人抓了个双,这才把嘴巴撬开,你敢说那不是你盯的梢?”三个人不服气,一起把矛头对准备了田海龙。   “这我承认,跟踪调查本来就是我的工作,碰巧让我给遇上了。那妓女又不是我硬塞给他的,是他自己守不住防线,关我什么事啊。”田海龙振振有词。   “那要是照你这么说?这两口子也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嘛!”林正祥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想让田海龙自相矛盾,毕竟,刚才那句两口子像是他首先说出来的。   “那倒不是。我指的是在Y市的那个市委宣传部部长的案子,他手下不是有个副部长嘛,那时候范头儿想从他那儿打开缺口,偏偏这家伙守得极严,滴水不进,最后因为到北京出差晚上和几个同事打扑克,带了点彩头,堂堂一个直辖市的宣传部副部长,站街道派出所以聚众赌博的理由给抓了起来拘留了十五天,这才把知道的事情全给吐了出来。”这件事林正祥是清楚的,几个人想起以前和范志杰在一起的那些有趣的事情,都觉得挺开心,开心完了又都有些伤感。人已经走了,那些开心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林正祥又和汤怀炎通了电话,知道省公安厅、和武警总队几乎全部出动了,到处在查林清雅的下落,这才安心。   力气没有白费,当晚,下午,省公安厅那边打电话过来汇报,说在J省和Z省的交界处,十天前,也就是林清雅失去联系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两辆肇事的悍马吉普逃逸,一辆黑色奥迪A6轿车在与一辆小轿车相撞以后坠下山崖。不过,未必是林清雅的车子,因为林清雅坐的是小号车,而那辆与林清雅相撞的车主称虽然记不清楚车牌号,但可以肯定不是小号车。做驾驶员的都知道,公家牌照的小号车都是领导坐的,印象会比较深刻。   十三室的同志认为,既然林清雅到上海以后没有参与集体活动,那就肯定是秘密行动,换车牌当属正常,要求进一步追查。而且,两辆悍马肇事本来就十分罕见,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下午,负责勘查的省武警总队人员报告,车子坠崖的痕迹找到了,但车辆不知道所踪。在深山里把一辆小辆车不声不响地弄没了,不是一两个人能办到的事,这进一步证明了林正祥的怀疑,要求武警总队加派警力,以演习为名,在附近山区进行拉网式的搜索。   当日晚,搜索取得成果,他们在所在区域的一个山脚下发现了两颗子弹头,经鉴定,属于九二式手枪的五点八毫米子弹弹头,弹头上带有血迹。   第二天,J省公安厅进一步对弹头上的血迹进行DNA鉴定,同时对从林清雅居所取到的头发样本进行DNA鉴定,结果证明,弹头上的血迹的确是林清雅的。情况已经十分清楚,林清雅,就是在这里出的事。 第十一章行动   看着眼前的dna检测报告,林正祥眉头紧锁,两颗带着血迹的弹头,而且,这血迹又是林清雅的,让林正祥实再不敢往下想,可是,他又有点不甘心,还是问了一句:“会不会搞错呢?”   田海龙有点无奈地回答说:“错不了,十万分之一的可能,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那就是说,清雅她……”林正祥吐不出那两个可怕的字眼。   “也未必,不过,实在是很奇怪,奇怪得让我也解释不了。”田海龙显然也有些弄不明白。   “什么地方奇怪了?”林正祥很急迫地追问。   “我刚才也看了一下,这两颗是九二式手枪使用的5.8毫米铅芯子弹,九二式手枪本身的威力虽然也很可观,但毕竟是手枪,铅芯子弹的物点是停止作用好,比如说,打在墙上不大会乱碰,因此,也很少会出现流弹伤人的现象。而且,这种子弹损伤力也比较大,进入人体以后,会产生很强烈的旋转和偏移,弹孔的直径,有时候可能达到子弹本身直径的两到三部,从而对中弹者造成较大的伤害。但是,这种子弹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穿透力比较差,不但难以穿透人体的骨骼,甚至连比较丰厚的股肉组织都难以穿透。也就是说,这种子弹如果击中了人的要害部位,是肯定会停留在人体内的,绝对不可能飞出来。”田海龙是一个玩枪的行家,他的表达很客观,并没有带任何感**彩。   “那你的意思是说,仅仅凭这两颗子弹,是不能认定林清雅已经被害的是吗?”林正祥的话语里充满了期待。   “你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我可以这样告诉你,如果凶手只是射出了两颗子弹,那么我可以肯定地说,这两颗子弹绝对不会造成嫂子的死亡,甚至可以说,她仅仅擦破点皮或是被击中了手掌、耳朵、脚面这样一些非常薄的部位,绝不可能造成人的重大伤害。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问题,凶手打枪为什么这么大意?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会不会有第三颗、第四颗子弹。”田海龙为这个问题已经想得太久太久了,他实在找不出答案。   “那你说是不是枪手想打她但是没打准造成的呢?”林正祥一心想把这个问题搞个明白。   “也不能说绝对不可能,打人没打着只擦破了一点皮,这种现象还是挺多的,但是连续两枪都打成这样就很奇怪了。您也是打过靶的,偶尔可能会打不中擦靶而过,但是,连续两枪都打成这样,那可比打中和脱靶的难度要大得多了,甚至可以说,比打中十环的难度还要大。再说,靶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枪手是想故意打成这样,那他的枪法就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总之,在田海龙的眼里,似乎就是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   “那好,我问一个很直接的问题,如果是你,让你连打两枪,都是擦着皮肤而过,你能不能办到?”林正祥很清楚田海龙的实力,这家伙枪法就是那种用恐怖来形容的人,在国内,如果让他拿射击比赛的名次,他可能未必能拿得到,可是到了实战或者是打活物的时候,他的枪法在全军也能排进百名以内。林正祥听首长说过,那时候他刚进中央警卫局,有一次执行任务,当时有一个恐怖分子不要命地举枪准备向一名国际友人射击,在那种情况下,即使开枪击中了他,他也有时间把子弹打出去,就是田海龙,一边掩护他要保护的人,一边在三十米开外举枪射击,那一枪正好打进了恐怖分子的散弹枪的枪管里,把子弹硬生生地压在了枪管内,造成了枪体爆炸,那名恐怖分子当场被炸死。此后,田海龙一战成名,从而成了首长的贴身警卫。林正祥显然是想用田海龙来做参照,看一下林清雅究竟有几分存活的可能。   “如果感觉好的话,应该可以。这种事情难说的很,枪手射击有时和篮球队员投篮是有相似之处的,感觉来了,想打哪儿打哪儿;感觉不好,枪枪不中也是有的。比如说那次把枪打到恐怖分子的枪管里,那个时候就是感觉特别好,就是进入了那种指哪打哪的境界,换个时间让我重新来一遍,我真的未必能打得到。”田海龙的话在林正祥的耳朵里听起来有点悬乎,但他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这种专打皮肤不打人的情况,还是有人能做得到的。不讨论枪法本身,把它放进一个案子里去综合考虑,林正祥就明显要强于田海龙了。   于是,林正祥说:“海龙,你觉得存不存在这种可能。就是枪手根本不想要她的命,只是用这种射击来吓唬她,摧垮她的意志?”   “枪法好到了这种程度,手段不应该如此下作吧。”田海龙知道,如果他们是这么干,那肯定就是在逼林清雅说什么或是做什么了。连这种办法都使出来了,那林清雅该受多少苦啊,田海龙难以想象,但是仅仅他可以想到的刑训逼供的方法,就让他难以遏制心中的愤怒:“他们要是敢这么对嫂子,那我非剐了他不可。”   两个人正讨论着呢,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原来是j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吴国同到了。   打完招呼,吴国同开始汇报情况:“林主任,经过我们和上海警方,还有j省警方的全力配合,现在,已经大体掌握了林清雅同志的行踪,特别是今天下午,我们又得到了一个新的非常重要的情况,那就是,林主任的驾驶员在出事的当天晚上,曾经住在j省y市的政府一招,这样,一切的脉络就大体理出来了。”   “嗯,请讲!”一天的合作,让林正祥对这个敬业负责的老厅长十分尊敬,说话也比刚认识的时候客气了许多。   “林主任这次是根据省纪委的统一安排,带领省纪委纪检监察四室的副主任科员蓝煜星同志前往上海参加中纪委举办的一次学习研讨活动……”   “您停一下!”吴国同刚刚开始就被林正祥打断了:“您刚才说的是谁?什么职务?”   “省纪委纪检监察四室的副主任科员,蓝煜星。”吴国同一眼一板地回答。   “你介绍一下这个人的情况。”对蓝煜星这个名字,林正祥印象很深,知道他是在黄山脚下救过范志杰但没有成功的那个学生,后来,因为报考s市纪委的公务员,曾经写信向自己求助过。他参加面试最后和s市常务副市长,就是昨天提到的因为家里遭小偷后来倒了霉的父子俩双双被炸死的那个市长的儿子为对手,最后莫名其妙整了个并列第一名的那个小伙子,因为他,自己还曾经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过那个市长,这个人怎么现在到了省纪委了,还在林清雅的身边工作,林正祥十分奇怪。   “林主任,这个同志很年轻,也很能干,省纪委和省公安厅二一四专案组成立以后,他也被抽去了,在林主任的直接领导下工作。之前,他是s市纪委的监察二室的工作人员,当时林主任在s市挂职任纪委副书记,他也兼任林主任跟班秘书。这位同志是个新录用的公务员,因为在二一四杀人大案现场有立功表现,受了枪伤,在试用期未满的情况下,被破格从科员提拔到副主任科员。在二一四专案组,我们曾经一起共事过,他的表现不错,虽然年轻,但很稳重,思维也很有开拓性。包括在二一四大案的前半阶段,那是s市自行办理的案件,命名为九二八持枪杀人案中,他也有非常出色的表现。”对蓝煜星,吴国同也很熟悉了,介绍起来如数家珍,言语之下并不掩饰对蓝煜星的欣赏。   “嗯,我知道了。请您继续。”林正祥听了蓝煜星的情况以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态度,又把话题引导到了刚才吴国同介绍的情况上去了。   “他们两个在报完名之后,就请了假,然后,林主任、小蓝,s市的公安局长李强,还有两名驾驶员住在上海的一个宾馆。其间,他们曾经到上海市某区调查了s市玉纶集团董事长钱大富的情况,当日晚,五人分乘两辆车从上海天到j省的高速公路。上海的高速公路入口有电视监控系统,根据高速收费站提供的录像资料,我们看到,其中一辆车,就是李强的那一辆中途折了回来,上午十点钟左右进入了上海市区,到了上海以后,他们又在上海警方的配合下,到当地银行查了钱大富在上海创办的八方快递的帐户行为表现等情况,然后离开了银行,这是我们能够查证的李强的情况,后来李强和他的驾驶员小王也就此失去下落,去向不明。”   “那林清雅同志他们呢?”这才是林正祥最关心的问题。   “林主任一行三人开车离开上海以后,按道理应该是去j省了,我们尚不清楚林清雅同志在j省的活动情况,不过,后来通过和j省警方的配合,我们查到,林主任她曾经在j省的y县政府一招投宿。据宾馆负责看车的人员反应,晚上十点钟左右,他们三个人中的两个驾车离开宾馆,第二天早上,服务员在查房的时候发现留在宾馆的林主任的驾驶员老杨也不在,而且,至今仍无人办理退房手续。不过,因为他们交得押金要多于房间费,而且房间里既没有任何损坏,也没有任何遗留物品,宾馆就把两间房当作自动退房处理,没有作过多的追纠,也没有报警。”   “这么多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林正祥有点吃惊,也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力,看情况,这件事真的不是想象的那么轻松。本来以为,十三室出马,那还不顺顺当当的就把事给办了,但刚一入手,林正祥就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对手。倒不是说实力有多强横,而是这种心狠手辣的手段让他极不适应。在国内,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一个涉及领导干部**的案件死了这么多人。   “是啊,据我们目前了解的情况,原解放军n军区某独立旅,也就是改编以后的这个军区的侦察大队,有三十多人下落不明,其中为首的就是二一四持枪杀人案的首恶,安永江,孙继尧的驾驶员姚喜义,还有前期为孙继尧他们顶罪的董守业,都出自这个部队。”   “嗯,我知道了。”林正祥不动声色,现在,无论对手的实力有多么可怕,都已经不能让林正祥动容了:“那个钱大富在哪?”   “钱大富在美国,据说是去筹建玉纶集团在美国的分公司,至今未归。”吴国同准备得很充分,对林正祥,他几乎是有问必答,这让林正祥十分满意。   “吴副厅长,谢谢您,有什么情况我再向您请教吧。”林正祥话说得客气,但意思却很明白:您可以走了。   “林主任客气了,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吴国同走后,林正祥问田海龙:“他们那两帮人现在的情况进展怎么样?”原来,林正祥这次是想一口吃个胖子,一方面把林清雅给找出来,另一方面,顺手把范志杰被杀的案子给破了,所以,他的人,除了跟他来长江三角洲地区的这几个以外,其他的分别去了东北,福建,江西,安徽,看能不能找到范志杰被杀害的线索。   “情况还算正常,几个组的同志的回话是,基本上可以排除因为当地的**案件被破获以后**集团对范头儿实施报复的可能性,因为这几年下来以后,首恶伏法,树倒猢孙散,几乎就没留下什么可以谋杀范头儿的实力,毕竟,谋杀范头儿最起码需要很强的情报搜集能力,范头儿的行踪是绝对保密的,就这一点,他们就很难办到。”   “这也是一种成果,如果地方上的可能性都排除了,那么,害范头儿的元凶就可能在北京了。这个可以放一放,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清雅。海龙,情况你都了解了,你认为现在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在哪里?”林正祥心里有了打算,他先征求一下田海龙的意见,看看和自己能不能想到一块去。   “案子的突破口肯定在钱大富那儿啊,嫂子他们这次去上海和j省,就是去查钱大富的情况,当然,主要查什么我们还不清楚。但是,钱大富肯定有问题。”   “这我知道。问题是钱大富现在在美国,我们是鞭长莫及啊。我现在在想,如果是志杰在,对钱大富他会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林正祥似乎想尝试一下范志杰的方式。   “林头儿,不是我说您,您就是这一点比不上范头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凡事又想好又想巧又想买个马儿不吃草那是不可能的,你得敢于冒风险。就那个钱大富,他不是在美国吗?咱们在美国又不是没有力量,派两个人把他给关起来也就是了,爱怎么审怎么审,想怎么问怎么问。如果什么案子都想等证据充足了再动手,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了,美国又不比国内,天高皇帝远,干了也就干了,他还能把咱们怎么着不成?”田海龙在十三室的地位有点特殊,毕竟他的背景和任何人都不同,对林正祥,他是尊敬而不客气。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这事你来安排吧,反正在美国的那帮人也是你训出来的。你跟他们说,动作要快一点,越快越好。”   “好咧!”田海龙答应了一声,安排去了。   四个小时以后,美国赌城拉斯维加斯。   钱大富带着他的日本情人哼着小曲,从一家赌场里走了出来,今天运气不错,赢了有几万美元呢。对赌,钱大富很能克制住自己,他一向坚持小赌怡情,玩个几万美元的输赢就算了,赌博这东西是个无底洞,而且强中自有强中手,一旦陷进去了,莫说自己二三十人民币亿的身家,就算有比尔盖茨的实力,也能输个倾家荡产。   还有这个日本妞,这些天在她身上投资了不少钱,也玩儿得差不多了,该换换了。钱大富是个商人,商人当然要算一下付出和回报的问题,至少要把自己的投资给赚回来。今天晚上就安排那个摄制组开工,拍它两集小电影,反正日本的女人喜欢这个。男主角要用黑人,美国人喜欢。画面要拍得唯美一点,情节也要设计的巧妙一点,小日本的那个什么制服啊丝袜啊,技术含量太低,这个片子还要打开欧洲市场呢,欧洲,和美国不同,人家那可是有文化的地方。   钱大富上了自己的雪弗莱轿车,对前排的驾驶员和保镖说了一声:“回去吧!”然后车子就启动了。忽然感觉前面的两个人看起来好象有点不大对劲,正要开话呢,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保镖转了过了,对准钱大富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啊╠╠”日本女明星一声尖叫,不过,雪弗莱的隔音隔果真好,从外面听,就算是贴着玻璃,那声尖叫的效果,也只能和**声差不多。   (灾星的续集已经上传了,希望新老书友继续支持)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十一章行动   看着眼前的dna检测报告,林正祥眉头紧锁,两颗带着血迹的弹头,而且,这血迹又是林清雅的,让林正祥实再不敢往下想,可是,他又有点不甘心,还是问了一句:“会不会搞错呢?”   田海龙有点无奈地回答说:“错不了,十万分之一的可能,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那就是说,清雅她……”林正祥吐不出那两个可怕的字眼。   “也未必,不过,实在是很奇怪,奇怪得让我也解释不了。”田海龙显然也有些弄不明白。   “什么地方奇怪了?”林正祥很急迫地追问。   “我刚才也看了一下,这两颗是九二式手枪使用的5.8毫米铅芯子弹,九二式手枪本身的威力虽然也很可观,但毕竟是手枪,铅芯子弹的物点是停止作用好,比如说,打在墙上不大会乱碰,因此,也很少会出现流弹伤人的现象。而且,这种子弹损伤力也比较大,进入人体以后,会产生很强烈的旋转和偏移,弹孔的直径,有时候可能达到子弹本身直径的两到三部,从而对中弹者造成较大的伤害。但是,这种子弹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穿透力比较差,不但难以穿透人体的骨骼,甚至连比较丰厚的股肉组织都难以穿透。也就是说,这种子弹如果击中了人的要害部位,是肯定会停留在人体内的,绝对不可能飞出来。”田海龙是一个玩枪的行家,他的表达很客观,并没有带任何感**彩。   “那你的意思是说,仅仅凭这两颗子弹,是不能认定林清雅已经被害的是吗?”林正祥的话语里充满了期待。   “你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我可以这样告诉你,如果凶手只是射出了两颗子弹,那么我可以肯定地说,这两颗子弹绝对不会造成嫂子的死亡,甚至可以说,她仅仅擦破点皮或是被击中了手掌、耳朵、脚面这样一些非常薄的部位,绝不可能造成人的重大伤害。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问题,凶手打枪为什么这么大意?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会不会有第三颗、第四颗子弹。”田海龙为这个问题已经想得太久太久了,他实在找不出答案。   “那你说是不是枪手想打她但是没打准造成的呢?”林正祥一心想把这个问题搞个明白。   “也不能说绝对不可能,打人没打着只擦破了一点皮,这种现象还是挺多的,但是连续两枪都打成这样就很奇怪了。您也是打过靶的,偶尔可能会打不中擦靶而过,但是,连续两枪都打成这样,那可比打中和脱靶的难度要大得多了,甚至可以说,比打中十环的难度还要大。再说,靶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枪手是想故意打成这样,那他的枪法就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总之,在田海龙的眼里,似乎就是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   “那好,我问一个很直接的问题,如果是你,让你连打两枪,都是擦着皮肤而过,你能不能办到?”林正祥很清楚田海龙的实力,这家伙枪法就是那种用恐怖来形容的人,在国内,如果让他拿射击比赛的名次,他可能未必能拿得到,可是到了实战或者是打活物的时候,他的枪法在全军也能排进百名以内。林正祥听首长说过,那时候他刚进中央警卫局,有一次执行任务,当时有一个恐怖分子不要命地举枪准备向一名国际友人射击,在那种情况下,即使开枪击中了他,他也有时间把子弹打出去,就是田海龙,一边掩护他要保护的人,一边在三十米开外举枪射击,那一枪正好打进了恐怖分子的散弹枪的枪管里,把子弹硬生生地压在了枪管内,造成了枪体爆炸,那名恐怖分子当场被炸死。此后,田海龙一战成名,从而成了首长的贴身警卫。林正祥显然是想用田海龙来做参照,看一下林清雅究竟有几分存活的可能。   “如果感觉好的话,应该可以。这种事情难说的很,枪手射击有时和篮球队员投篮是有相似之处的,感觉来了,想打哪儿打哪儿;感觉不好,枪枪不中也是有的。比如说那次把枪打到恐怖分子的枪管里,那个时候就是感觉特别好,就是进入了那种指哪打哪的境界,换个时间让我重新来一遍,我真的未必能打得到。”田海龙的话在林正祥的耳朵里听起来有点悬乎,但他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这种专打皮肤不打人的情况,还是有人能做得到的。不讨论枪法本身,把它放进一个案子里去综合考虑,林正祥就明显要强于田海龙了。   于是,林正祥说:“海龙,你觉得存不存在这种可能。就是枪手根本不想要她的命,只是用这种射击来吓唬她,摧垮她的意志?”   “枪法好到了这种程度,手段不应该如此下作吧。”田海龙知道,如果他们是这么干,那肯定就是在逼林清雅说什么或是做什么了。连这种办法都使出来了,那林清雅该受多少苦啊,田海龙难以想象,但是仅仅他可以想到的刑训逼供的方法,就让他难以遏制心中的愤怒:“他们要是敢这么对嫂子,那我非剐了他不可。”   两个人正讨论着呢,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原来是j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吴国同到了。   打完招呼,吴国同开始汇报情况:“林主任,经过我们和上海警方,还有j省警方的全力配合,现在,已经大体掌握了林清雅同志的行踪,特别是今天下午,我们又得到了一个新的非常重要的情况,那就是,林主任的驾驶员在出事的当天晚上,曾经住在j省y市的政府一招,这样,一切的脉络就大体理出来了。”   “嗯,请讲!”一天的合作,让林正祥对这个敬业负责的老厅长十分尊敬,说话也比刚认识的时候客气了许多。   “林主任这次是根据省纪委的统一安排,带领省纪委纪检监察四室的副主任科员蓝煜星同志前往上海参加中纪委举办的一次学习研讨活动……”   “您停一下!”吴国同刚刚开始就被林正祥打断了:“您刚才说的是谁?什么职务?”   “省纪委纪检监察四室的副主任科员,蓝煜星。”吴国同一眼一板地回答。   “你介绍一下这个人的情况。”对蓝煜星这个名字,林正祥印象很深,知道他是在黄山脚下救过范志杰但没有成功的那个学生,后来,因为报考s市纪委的公务员,曾经写信向自己求助过。他参加面试最后和s市常务副市长,就是昨天提到的因为家里遭小偷后来倒了霉的父子俩双双被炸死的那个市长的儿子为对手,最后莫名其妙整了个并列第一名的那个小伙子,因为他,自己还曾经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过那个市长,这个人怎么现在到了省纪委了,还在林清雅的身边工作,林正祥十分奇怪。   “林主任,这个同志很年轻,也很能干,省纪委和省公安厅二一四专案组成立以后,他也被抽去了,在林主任的直接领导下工作。之前,他是s市纪委的监察二室的工作人员,当时林主任在s市挂职任纪委副书记,他也兼任林主任跟班秘书。这位同志是个新录用的公务员,因为在二一四杀人大案现场有立功表现,受了枪伤,在试用期未满的情况下,被破格从科员提拔到副主任科员。在二一四专案组,我们曾经一起共事过,他的表现不错,虽然年轻,但很稳重,思维也很有开拓性。包括在二一四大案的前半阶段,那是s市自行办理的案件,命名为九二八持枪杀人案中,他也有非常出色的表现。”对蓝煜星,吴国同也很熟悉了,介绍起来如数家珍,言语之下并不掩饰对蓝煜星的欣赏。   “嗯,我知道了。请您继续。”林正祥听了蓝煜星的情况以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态度,又把话题引导到了刚才吴国同介绍的情况上去了。   “他们两个在报完名之后,就请了假,然后,林主任、小蓝,s市的公安局长李强,还有两名驾驶员住在上海的一个宾馆。其间,他们曾经到上海市某区调查了s市玉纶集团董事长钱大富的情况,当日晚,五人分乘两辆车从上海天到j省的高速公路。上海的高速公路入口有电视监控系统,根据高速收费站提供的录像资料,我们看到,其中一辆车,就是李强的那一辆中途折了回来,上午十点钟左右进入了上海市区,到了上海以后,他们又在上海警方的配合下,到当地银行查了钱大富在上海创办的八方快递的帐户行为表现等情况,然后离开了银行,这是我们能够查证的李强的情况,后来李强和他的驾驶员小王也就此失去下落,去向不明。”   “那林清雅同志他们呢?”这才是林正祥最关心的问题。   “林主任一行三人开车离开上海以后,按道理应该是去j省了,我们尚不清楚林清雅同志在j省的活动情况,不过,后来通过和j省警方的配合,我们查到,林主任她曾经在j省的y县政府一招投宿。据宾馆负责看车的人员反应,晚上十点钟左右,他们三个人中的两个驾车离开宾馆,第二天早上,服务员在查房的时候发现留在宾馆的林主任的驾驶员老杨也不在,而且,至今仍无人办理退房手续。不过,因为他们交得押金要多于房间费,而且房间里既没有任何损坏,也没有任何遗留物品,宾馆就把两间房当作自动退房处理,没有作过多的追纠,也没有报警。”   “这么多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林正祥有点吃惊,也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力,看情况,这件事真的不是想象的那么轻松。本来以为,十三室出马,那还不顺顺当当的就把事给办了,但刚一入手,林正祥就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对手。倒不是说实力有多强横,而是这种心狠手辣的手段让他极不适应。在国内,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一个涉及领导干部**的案件死了这么多人。   “是啊,据我们目前了解的情况,原解放军n军区某独立旅,也就是改编以后的这个军区的侦察大队,有三十多人下落不明,其中为首的就是二一四持枪杀人案的首恶,安永江,孙继尧的驾驶员姚喜义,还有前期为孙继尧他们顶罪的董守业,都出自这个部队。”   “嗯,我知道了。”林正祥不动声色,现在,无论对手的实力有多么可怕,都已经不能让林正祥动容了:“那个钱大富在哪?”   “钱大富在美国,据说是去筹建玉纶集团在美国的分公司,至今未归。”吴国同准备得很充分,对林正祥,他几乎是有问必答,这让林正祥十分满意。   “吴副厅长,谢谢您,有什么情况我再向您请教吧。”林正祥话说得客气,但意思却很明白:您可以走了。   “林主任客气了,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吴国同走后,林正祥问田海龙:“他们那两帮人现在的情况进展怎么样?”原来,林正祥这次是想一口吃个胖子,一方面把林清雅给找出来,另一方面,顺手把范志杰被杀的案子给破了,所以,他的人,除了跟他来长江三角洲地区的这几个以外,其他的分别去了东北,福建,江西,安徽,看能不能找到范志杰被杀害的线索。   “情况还算正常,几个组的同志的回话是,基本上可以排除因为当地的**案件被破获以后**集团对范头儿实施报复的可能性,因为这几年下来以后,首恶伏法,树倒猢孙散,几乎就没留下什么可以谋杀范头儿的实力,毕竟,谋杀范头儿最起码需要很强的情报搜集能力,范头儿的行踪是绝对保密的,就这一点,他们就很难办到。”   “这也是一种成果,如果地方上的可能性都排除了,那么,害范头儿的元凶就可能在北京了。这个可以放一放,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清雅。海龙,情况你都了解了,你认为现在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在哪里?”林正祥心里有了打算,他先征求一下田海龙的意见,看看和自己能不能想到一块去。   “案子的突破口肯定在钱大富那儿啊,嫂子他们这次去上海和j省,就是去查钱大富的情况,当然,主要查什么我们还不清楚。但是,钱大富肯定有问题。”   “这我知道。问题是钱大富现在在美国,我们是鞭长莫及啊。我现在在想,如果是志杰在,对钱大富他会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林正祥似乎想尝试一下范志杰的方式。   “林头儿,不是我说您,您就是这一点比不上范头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凡事又想好又想巧又想买个马儿不吃草那是不可能的,你得敢于冒风险。就那个钱大富,他不是在美国吗?咱们在美国又不是没有力量,派两个人把他给关起来也就是了,爱怎么审怎么审,想怎么问怎么问。如果什么案子都想等证据充足了再动手,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了,美国又不比国内,天高皇帝远,干了也就干了,他还能把咱们怎么着不成?”田海龙在十三室的地位有点特殊,毕竟他的背景和任何人都不同,对林正祥,他是尊敬而不客气。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这事你来安排吧,反正在美国的那帮人也是你训出来的。你跟他们说,动作要快一点,越快越好。”   “好咧!”田海龙答应了一声,安排去了。   四个小时以后,美国赌城拉斯维加斯。   钱大富带着他的日本情人哼着小曲,从一家赌场里走了出来,今天运气不错,赢了有几万美元呢。对赌,钱大富很能克制住自己,他一向坚持小赌怡情,玩个几万美元的输赢就算了,赌博这东西是个无底洞,而且强中自有强中手,一旦陷进去了,莫说自己二三十人民币亿的身家,就算有比尔盖茨的实力,也能输个倾家荡产。   还有这个日本妞,这些天在她身上投资了不少钱,也玩儿得差不多了,该换换了。钱大富是个商人,商人当然要算一下付出和回报的问题,至少要把自己的投资给赚回来。今天晚上就安排那个摄制组开工,拍它两集小电影,反正日本的女人喜欢这个。男主角要用黑人,美国人喜欢。画面要拍得唯美一点,情节也要设计的巧妙一点,小日本的那个什么制服啊丝袜啊,技术含量太低,这个片子还要打开欧洲市场呢,欧洲,和美国不同,人家那可是有文化的地方。   钱大富上了自己的雪弗莱轿车,对前排的驾驶员和保镖说了一声:“回去吧!”然后车子就启动了。忽然感觉前面的两个人看起来好象有点不大对劲,正要开话呢,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保镖转了过了,对准钱大富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啊╠╠”日本女明星一声尖叫,不过,雪弗莱的隔音隔果真好,从外面听,就算是贴着玻璃,那声尖叫的效果,也只能和**声差不多。   (灾星的续集已经上传了,希望新老书友继续支持)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十二章识破   “蓝副主任科员,久违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蓝煜星被一声听起来很热情的招呼声给惊醒了。算起来,他在这个房间里已经不知道呆了多少天了。这些天里,除了每天按时会有人送饭过来,然后在他吃完饭以后拿碗走,就再没有人跟他说过一句话。现在,和他说话的这个人,明明是个魔鬼,但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已经有点接近于天使了。   “只怕算不上久违吧。如果我没猜错,我被砸昏的时候,即便不是阁下亲自动的手,您也应该是个旁观者吧。”对那天的情况,蓝煜星还记得清清楚楚。   睡梦中,呯,呯!蓝煜星被两声清脆的枪响所惊醒。他当时就意识到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了,一摸身边,没有人,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笼罩了他。反应敏捷的蓝煜星的第一意识是找武器,他抓起放在不远处的背包,拿起包里的那支九五式突击步枪,再伸手往包底一摸,他记得清清楚楚,在包的底部,他放了两枚手雷,可现在,手雷没了,林清雅也没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蓝煜星头上的汗顿时就下来了。   拿起手电筒,往四圈一扫,空荡荡的溶洞里,只有他一个人,再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却被穿得整整齐齐,明白了,全明白了。小雅这是舍弃自己的生命,准备以自己的一生来换取他的突围,一时间,所有的念头都电光火石一般向他的大脑涌来。联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两声枪响,难道……   “不!”此时的蓝煜星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不能容忍小雅受到任何伤害,更不能容忍小雅为自己死去。最心爱的女人为了自己而死去,生命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他还有什么脸面苟延残喘在这个世上?蓝煜星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狂吼一声,抱起突击步枪就向门外冲去。至于自己只不过是一只军事上的菜鸟,门外的特种兵究竟有多强横,他都管不了那么多了,究竟是匹夫之勇,还是男儿的血性,他已经分不清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跟他们拼了!   人,仅仅有勇气是远远不够的,可怜的蓝煜星,抱着枪,刚刚跑到门口,“轰!”只听到耳畔传来一声闷响,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再次挣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这是一个石室,摸摸墙,四周全是冰冷的石头,门是厚厚的水泥混凝土筑成的,很重,很结实,从里面用力,试图把门打开,却无法撼动分毫。蓝煜星很快想到当初许枫告诉自己的,他们在一个山洞里,看来,自己现在所处的就是这么个山洞了,而且,是以一个阶下囚的身份进来的。蓝煜星没有像一些人那样在被关进一个陌生的地方以后就大喊大叫,而是躺到了那张小床上,开始想下面应该怎么办。想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太明显了,如果不能从这里走出去,想什么都是白搭。   他又想起了那两声清脆的枪响,想起了那个激情的夜晚,想起了他心爱的小雅。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她带走了两颗手雷,带着对他的爱,毅然走出了山洞,她应该是想拼却自己的生命,和那三个特种兵同归于尽,然后让自己逃生。却在刚刚踏出山洞的那一刻,被两颗罪恶的子弹夺去了生命。小雅,你太傻了,你忘了你面对的是什么人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能给你这样的机会吗?还有,你为什么不为我想一想,你想拼却一死来换取我的生存,可是,我真的能够弃你而独活吗?就算我能活下去,这一生,我都要背负着最沉重的感情枷锁,我失去的,不仅是感情的寄托,还有生命的尊严,这样的活着,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既然老天爷让我活了下来,那我就暂时活下来吧,我要为你报仇!小雅,你要履行我们的约定,在奈何桥上等着我。给我三年时间,三年之内,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为你报仇,如果能早一点达成心愿,那我就早一点去找你;如果我无能,没能给你报仇,那我也会按时去找你。小雅,等着我。   现在,盯着眼前和他打招呼的安永江,蓝煜星清楚,就算小雅不是他亲手杀死的,那也是他手下的人干的,在洞里的时候,他清楚地听见那三个人称他为安头儿,眼前的人,正是他复仇的对象。不过,蓝煜星知道,现在,他是没有能力和这个安永江拼个死活的,对付他,还需要很多的准备才行。但是,蓝煜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客气的话,听他张口,蓝煜星顿时就不阴不阳地损堵了他一句。   安永江并不生气,他看着蓝煜星,像观察一个有趣的猎物,依然面带笑容地问:“你见到我当然不觉得久违了,如果是林清雅呢?怕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林清雅?她还活着吗?她在哪里?”安永江一把好牌在手,面对毫无本钱的蓝煜星,他当然是游刃有余。果然,他的这句话击中了蓝煜星的要害,让蓝煜星的急切顿时溢于言表。   “林清雅嘛,是死是活我当然知道,她是在阴曹地府哪一层地狱还是在这个世上某个地方我当然也知道,你想知道吗?如果想的话,咱们可以谈谈,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可以把林清雅的生死告诉你,而且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蓝煜星很直观地感觉,既然他们没杀了自己,那就说明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果然,对方开口了。   “你可以说来听听。”蓝煜星现在感觉自己手上至少有了一张牌,既然有牌,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尽管这是与虎谋皮。   “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林清雅已经死了,死得可真是壮烈啊,啧啧,临死前还想……”   “你不必再说了。”知道了结果,当然,这也是预料之中的结果,蓝煜星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安永江,你可以走了,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情的。”此时的蓝煜星,反而是异常的镇定,他的一颗心,已经跟着他的小雅一起死去了。报仇,他当然想报,但是,为了报仇而去替仇人做事,蓝煜星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答应的,他不愿意为自己的苟延残喘找一个借口。   “呵呵,还真是情深义重啊,准备同生共死?别忘了,人的生命可是宝贵的,还有,难道你就不想为林清雅复仇?”好象看透了蓝煜星的心思一样,安永安依然在没完没了地和蓝煜星唠唠叨叨。   “请你离开!至于复仇,自然有复仇的人。”对这一点,蓝煜星也很清楚,自己作为女婿死了是一回事,可是,如果林清雅这个他们家唯一的千金被害了的话,她的家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蓝煜星也不想再和这个人啰嗦下去了,他往床上一躺,再也不理那一套。   “呵呵,没看出来,我们的蓝副科员还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啊。我这里有些照片,不知道你是不是很感兴趣。”安永江依然是胸有成竹,他从怀中拿出一叠照片,一张一张地在蓝煜星的面前晃着。   没有出乎安永江的预料,蓝煜星果然睁开了眼睛。不看则已,一看却是吃了一惊,安永江手里的照片,几乎囊括了他所有的亲人,晶晶,母亲,父亲,姐姐,还有自己的小外甥刚子。   “谈晶晶,多么可爱的小姑娘啊,她对你可是情深义重,难道你忍心让她就这么香消玉殒吗?你的父亲,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扯大,送你上大学,并没有享受一天的福,却因为受到你的牵连而死于非命,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吗?你的姐姐蓝玉枫,一个很朴实的农家妇女,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两年因为搞养殖,刚刚过上了好日子,你忍心让她就这样结束她年轻的生命吗?还有小刚子,多么可爱的孩子啊,聪明,活泼,都上了小学了,期末考试语文数学都考了一百分呢,长大了以后和他舅舅一样,肯定是个有出息的大学生啊,可惜,也许是今天晚上,也许是明天晚上,一场大火,这一家三口就会被活活地烧死在自家的屋里,聪明可爱的刚子,也许会被烧成黑乎乎的焦尸……”   “不要再说了,你们想让我做什么?”蓝煜星的神经再也支持不下去了,这帮人心狠手辣,他们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难道,真的要因为自己的一己之念就让自己的家人自己的爱人全部死于非命吗?他们需要自己做的究竟是什么?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保住自己家人的平安,蓝煜星需要听一听再作决定。   “呵呵,我以为蓝大科员真的是六亲不认呢,原来心里也有家人,也有亲情啊,早这样配合多好,事情不就好商量了吗?说老实话,我们也不是刽子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会滥杀无辜的。”安永江的话,居然有一丝真诚。   但是,对案情了解清楚不够的蓝煜星岂能信他的话:“不滥杀无辜?杨鹰、苏健、周嫒嫒,刘虎兄弟,还有在法庭上被你打死的法警,还有林清雅,他们,哪个犯得是死罪了?哪个不是无辜的?亏你说得出口,被你们杀死的,基本上全是无辜的,不滥杀无辜,我真的为你害臊,这样的话居然说得出口。”   听了蓝煜星的话,安永然老脸一红,不过,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接口说:“蓝煜星,你说的不错,从你的角度看,他们也许无辜,但是,在我的角度看,他们却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哪一项事业没有牺牲?我问你,**打解放战争,千门大炮轰炸锦州城,被炸死的人里面,难道没有无辜的老百姓?这叫不叫滥杀无辜?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古枯,什么叫有辜什么叫无辜,你说得清楚吗?”   “安永江,你不要跟我说这个,战争时期和和平时期岂可相提并论?打锦州的时候,**已经给了锦州人民以足够的撤离时间,当时的锦州,除了国民党的军队,基本上是一座空城。再退一万步说,就算打锦州的时候死伤的人里有无辜,难道你就有了当杀人犯的理由?”蓝煜星驳斥的义正辞严。   “呵呵,没事我跟你讨论这些干嘛,这不瞎耽误功夫嘛。”安永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再作纠缠,而是继续他的正题:“现在,我们只需要你做一件事,如果你做到了,不但可以保住你家人的安全,而且你自己也可以保住一条小命。我们需要你做的就是,请你回到那片山地,然后按照我们给你提引的方向走出来,找公安机关报案,告诉公安机关,你们两个人遇到车祸以后,随车翻下了山崖,却又掉进了湖水里,你们侥幸保住了性命,却又在山里迷了路,就这样,在山里走了有三四天,一直没有走出来。这三四天里,你们在山里又冷又饿,而且,从水里出来以后,林清雅就生病发烧了。因为缺医少药,林清雅的病情越来越重,高烧持续不退,你却凭借年轻力壮,撑了过来。把林清雅安葬了以后,你一个人走出大山,这就是我们安排你做的事。”安永江一口气说出了他的方案。   “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我证明林清雅不是你们杀害的是吗?”蓝煜星质问道。   “不错。很简单是吗?反正人已经死了,你需要做的,只是编一通谎话而已。”安永江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们就不怕我出去反悔?”蓝煜星在和安永江讨论细节问题。   “相信你不会。你的家人的性命,还掌握在我们的手上呢。当然,以防万一,我们会在你的身体内注入液体炸药,就是当初许枫身体内注入的那一种,相信我们,这种炸药的化学性质非常稳定,如果没有我们的操控,它是绝对不会爆炸的。话又说回来了,我也看出来了,你是条汉子,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要你保住家人的生命,你也不怕死,不是吗?当然,我们也绝对不会过河拆桥,毕竟,每死一个人,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麻烦,只要能把这个秘密永远地埋在肚子里就行了。”安永江说得信誓旦旦。   “只怕你们打错如意算盘了吧。你们能掩盖住林清雅被杀的秘密,能掩盖住李强他们被你们绑架甚至是杀害的秘密吗?”蓝煜星有点怀疑他们的计划。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到你的事情就行了,其它的,不需要你考虑。”看来,安永江的意思很明白,他们需要做的,只是要证明林清雅不是死在他们的手上而已,至于其它的,好像都不重要。看来,他们已经十分清楚林清雅的身份了,否则,不会这么畏惧。   “现在看来,林清雅的死给你们带来不少麻烦啊。”蓝煜星接着问。   “臭小子,这些事情都不需要你关心,哪来的那么多话,现在,你只需要按我们说的做就可以了。”安永江已经没有耐心再和蓝煜星纠缠了。   “那我问和我有关的。警方肯定会让我去指认林清雅的尸体,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那你就去指认好了。我们会告诉你她的尸体埋在什么地方。”   “我现在要见她。”   “她已经死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不要再骗我了,林清雅没死,我现在就要见她。如果见不到她,一切都免谈。”蓝煜星的口气异常的坚定。   “你凭什么说林清雅没死?”安永江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口气似乎已经在证实蓝煜星的猜测是正确的了。   “那你说林清雅是怎么死的?”蓝煜星步步紧逼。   “是被我们的人开枪打死的。”安永江接口回答了下去。   “没错。我记得很清楚,在我出溶洞之前,听到了两声枪响,所以,我也认为林清雅被你们开枪打死了。但是,现在你却要我说她是病死的,我想请问您,安大队长,法医验尸的时候,我怎么向警方解释她身上的两个弹孔啊?”   …….   安永江无言以对。   “安大队长,我可以正告你,为了我家人的安全,让我去做一个伪证,证明林清雅是生病死的,也许我会考虑。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林清雅根本没死,却又是你们手中的一块烫手的山芋,杀也杀不得,放也放不得,所以,你们想出这个馊主意,想让我为你们接下来的杀人计划圆谎,以便于你们将林清雅杀害。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变了,等于我为了我家人和自己的性命而害死林清雅。我做人有自己做人的原则,这样的事,我是坚决不能答应的。请你们自便吧。” 第十二章识破   “蓝副主任科员,久违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蓝煜星被一声听起来很热情的招呼声给惊醒了。算起来,他在这个房间里已经不知道呆了多少天了。这些天里,除了每天按时会有人送饭过来,然后在他吃完饭以后拿碗走,就再没有人跟他说过一句话。现在,和他说话的这个人,明明是个魔鬼,但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已经有点接近于天使了。   “只怕算不上久违吧。如果我没猜错,我被砸昏的时候,即便不是阁下亲自动的手,您也应该是个旁观者吧。”对那天的情况,蓝煜星还记得清清楚楚。   睡梦中,呯,呯!蓝煜星被两声清脆的枪响所惊醒。他当时就意识到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了,一摸身边,没有人,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笼罩了他。反应敏捷的蓝煜星的第一意识是找武器,他抓起放在不远处的背包,拿起包里的那支九五式突击步枪,再伸手往包底一摸,他记得清清楚楚,在包的底部,他放了两枚手雷,可现在,手雷没了,林清雅也没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蓝煜星头上的汗顿时就下来了。   拿起手电筒,往四圈一扫,空荡荡的溶洞里,只有他一个人,再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却被穿得整整齐齐,明白了,全明白了。小雅这是舍弃自己的生命,准备以自己的一生来换取他的突围,一时间,所有的念头都电光火石一般向他的大脑涌来。联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两声枪响,难道……   “不!”此时的蓝煜星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不能容忍小雅受到任何伤害,更不能容忍小雅为自己死去。最心爱的女人为了自己而死去,生命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他还有什么脸面苟延残喘在这个世上?蓝煜星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狂吼一声,抱起突击步枪就向门外冲去。至于自己只不过是一只军事上的菜鸟,门外的特种兵究竟有多强横,他都管不了那么多了,究竟是匹夫之勇,还是男儿的血性,他已经分不清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跟他们拼了!   人,仅仅有勇气是远远不够的,可怜的蓝煜星,抱着枪,刚刚跑到门口,“轰!”只听到耳畔传来一声闷响,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再次挣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这是一个石室,摸摸墙,四周全是冰冷的石头,门是厚厚的水泥混凝土筑成的,很重,很结实,从里面用力,试图把门打开,却无法撼动分毫。蓝煜星很快想到当初许枫告诉自己的,他们在一个山洞里,看来,自己现在所处的就是这么个山洞了,而且,是以一个阶下囚的身份进来的。蓝煜星没有像一些人那样在被关进一个陌生的地方以后就大喊大叫,而是躺到了那张小床上,开始想下面应该怎么办。想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太明显了,如果不能从这里走出去,想什么都是白搭。   他又想起了那两声清脆的枪响,想起了那个激情的夜晚,想起了他心爱的小雅。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她带走了两颗手雷,带着对他的爱,毅然走出了山洞,她应该是想拼却自己的生命,和那三个特种兵同归于尽,然后让自己逃生。却在刚刚踏出山洞的那一刻,被两颗罪恶的子弹夺去了生命。小雅,你太傻了,你忘了你面对的是什么人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能给你这样的机会吗?还有,你为什么不为我想一想,你想拼却一死来换取我的生存,可是,我真的能够弃你而独活吗?就算我能活下去,这一生,我都要背负着最沉重的感情枷锁,我失去的,不仅是感情的寄托,还有生命的尊严,这样的活着,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既然老天爷让我活了下来,那我就暂时活下来吧,我要为你报仇!小雅,你要履行我们的约定,在奈何桥上等着我。给我三年时间,三年之内,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为你报仇,如果能早一点达成心愿,那我就早一点去找你;如果我无能,没能给你报仇,那我也会按时去找你。小雅,等着我。   现在,盯着眼前和他打招呼的安永江,蓝煜星清楚,就算小雅不是他亲手杀死的,那也是他手下的人干的,在洞里的时候,他清楚地听见那三个人称他为安头儿,眼前的人,正是他复仇的对象。不过,蓝煜星知道,现在,他是没有能力和这个安永江拼个死活的,对付他,还需要很多的准备才行。但是,蓝煜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客气的话,听他张口,蓝煜星顿时就不阴不阳地损堵了他一句。   安永江并不生气,他看着蓝煜星,像观察一个有趣的猎物,依然面带笑容地问:“你见到我当然不觉得久违了,如果是林清雅呢?怕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林清雅?她还活着吗?她在哪里?”安永江一把好牌在手,面对毫无本钱的蓝煜星,他当然是游刃有余。果然,他的这句话击中了蓝煜星的要害,让蓝煜星的急切顿时溢于言表。   “林清雅嘛,是死是活我当然知道,她是在阴曹地府哪一层地狱还是在这个世上某个地方我当然也知道,你想知道吗?如果想的话,咱们可以谈谈,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可以把林清雅的生死告诉你,而且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蓝煜星很直观地感觉,既然他们没杀了自己,那就说明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果然,对方开口了。   “你可以说来听听。”蓝煜星现在感觉自己手上至少有了一张牌,既然有牌,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尽管这是与虎谋皮。   “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林清雅已经死了,死得可真是壮烈啊,啧啧,临死前还想……”   “你不必再说了。”知道了结果,当然,这也是预料之中的结果,蓝煜星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安永江,你可以走了,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情的。”此时的蓝煜星,反而是异常的镇定,他的一颗心,已经跟着他的小雅一起死去了。报仇,他当然想报,但是,为了报仇而去替仇人做事,蓝煜星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答应的,他不愿意为自己的苟延残喘找一个借口。   “呵呵,还真是情深义重啊,准备同生共死?别忘了,人的生命可是宝贵的,还有,难道你就不想为林清雅复仇?”好象看透了蓝煜星的心思一样,安永安依然在没完没了地和蓝煜星唠唠叨叨。   “请你离开!至于复仇,自然有复仇的人。”对这一点,蓝煜星也很清楚,自己作为女婿死了是一回事,可是,如果林清雅这个他们家唯一的千金被害了的话,她的家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蓝煜星也不想再和这个人啰嗦下去了,他往床上一躺,再也不理那一套。   “呵呵,没看出来,我们的蓝副科员还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啊。我这里有些照片,不知道你是不是很感兴趣。”安永江依然是胸有成竹,他从怀中拿出一叠照片,一张一张地在蓝煜星的面前晃着。   没有出乎安永江的预料,蓝煜星果然睁开了眼睛。不看则已,一看却是吃了一惊,安永江手里的照片,几乎囊括了他所有的亲人,晶晶,母亲,父亲,姐姐,还有自己的小外甥刚子。   “谈晶晶,多么可爱的小姑娘啊,她对你可是情深义重,难道你忍心让她就这么香消玉殒吗?你的父亲,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扯大,送你上大学,并没有享受一天的福,却因为受到你的牵连而死于非命,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吗?你的姐姐蓝玉枫,一个很朴实的农家妇女,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两年因为搞养殖,刚刚过上了好日子,你忍心让她就这样结束她年轻的生命吗?还有小刚子,多么可爱的孩子啊,聪明,活泼,都上了小学了,期末考试语文数学都考了一百分呢,长大了以后和他舅舅一样,肯定是个有出息的大学生啊,可惜,也许是今天晚上,也许是明天晚上,一场大火,这一家三口就会被活活地烧死在自家的屋里,聪明可爱的刚子,也许会被烧成黑乎乎的焦尸……”   “不要再说了,你们想让我做什么?”蓝煜星的神经再也支持不下去了,这帮人心狠手辣,他们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难道,真的要因为自己的一己之念就让自己的家人自己的爱人全部死于非命吗?他们需要自己做的究竟是什么?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保住自己家人的平安,蓝煜星需要听一听再作决定。   “呵呵,我以为蓝大科员真的是六亲不认呢,原来心里也有家人,也有亲情啊,早这样配合多好,事情不就好商量了吗?说老实话,我们也不是刽子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会滥杀无辜的。”安永江的话,居然有一丝真诚。   但是,对案情了解清楚不够的蓝煜星岂能信他的话:“不滥杀无辜?杨鹰、苏健、周嫒嫒,刘虎兄弟,还有在法庭上被你打死的法警,还有林清雅,他们,哪个犯得是死罪了?哪个不是无辜的?亏你说得出口,被你们杀死的,基本上全是无辜的,不滥杀无辜,我真的为你害臊,这样的话居然说得出口。”   听了蓝煜星的话,安永然老脸一红,不过,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接口说:“蓝煜星,你说的不错,从你的角度看,他们也许无辜,但是,在我的角度看,他们却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哪一项事业没有牺牲?我问你,**打解放战争,千门大炮轰炸锦州城,被炸死的人里面,难道没有无辜的老百姓?这叫不叫滥杀无辜?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古枯,什么叫有辜什么叫无辜,你说得清楚吗?”   “安永江,你不要跟我说这个,战争时期和和平时期岂可相提并论?打锦州的时候,**已经给了锦州人民以足够的撤离时间,当时的锦州,除了国民党的军队,基本上是一座空城。再退一万步说,就算打锦州的时候死伤的人里有无辜,难道你就有了当杀人犯的理由?”蓝煜星驳斥的义正辞严。   “呵呵,没事我跟你讨论这些干嘛,这不瞎耽误功夫嘛。”安永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再作纠缠,而是继续他的正题:“现在,我们只需要你做一件事,如果你做到了,不但可以保住你家人的安全,而且你自己也可以保住一条小命。我们需要你做的就是,请你回到那片山地,然后按照我们给你提引的方向走出来,找公安机关报案,告诉公安机关,你们两个人遇到车祸以后,随车翻下了山崖,却又掉进了湖水里,你们侥幸保住了性命,却又在山里迷了路,就这样,在山里走了有三四天,一直没有走出来。这三四天里,你们在山里又冷又饿,而且,从水里出来以后,林清雅就生病发烧了。因为缺医少药,林清雅的病情越来越重,高烧持续不退,你却凭借年轻力壮,撑了过来。把林清雅安葬了以后,你一个人走出大山,这就是我们安排你做的事。”安永江一口气说出了他的方案。   “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我证明林清雅不是你们杀害的是吗?”蓝煜星质问道。   “不错。很简单是吗?反正人已经死了,你需要做的,只是编一通谎话而已。”安永江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们就不怕我出去反悔?”蓝煜星在和安永江讨论细节问题。   “相信你不会。你的家人的性命,还掌握在我们的手上呢。当然,以防万一,我们会在你的身体内注入液体炸药,就是当初许枫身体内注入的那一种,相信我们,这种炸药的化学性质非常稳定,如果没有我们的操控,它是绝对不会爆炸的。话又说回来了,我也看出来了,你是条汉子,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要你保住家人的生命,你也不怕死,不是吗?当然,我们也绝对不会过河拆桥,毕竟,每死一个人,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麻烦,只要能把这个秘密永远地埋在肚子里就行了。”安永江说得信誓旦旦。   “只怕你们打错如意算盘了吧。你们能掩盖住林清雅被杀的秘密,能掩盖住李强他们被你们绑架甚至是杀害的秘密吗?”蓝煜星有点怀疑他们的计划。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到你的事情就行了,其它的,不需要你考虑。”看来,安永江的意思很明白,他们需要做的,只是要证明林清雅不是死在他们的手上而已,至于其它的,好像都不重要。看来,他们已经十分清楚林清雅的身份了,否则,不会这么畏惧。   “现在看来,林清雅的死给你们带来不少麻烦啊。”蓝煜星接着问。   “臭小子,这些事情都不需要你关心,哪来的那么多话,现在,你只需要按我们说的做就可以了。”安永江已经没有耐心再和蓝煜星纠缠了。   “那我问和我有关的。警方肯定会让我去指认林清雅的尸体,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那你就去指认好了。我们会告诉你她的尸体埋在什么地方。”   “我现在要见她。”   “她已经死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不要再骗我了,林清雅没死,我现在就要见她。如果见不到她,一切都免谈。”蓝煜星的口气异常的坚定。   “你凭什么说林清雅没死?”安永江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口气似乎已经在证实蓝煜星的猜测是正确的了。   “那你说林清雅是怎么死的?”蓝煜星步步紧逼。   “是被我们的人开枪打死的。”安永江接口回答了下去。   “没错。我记得很清楚,在我出溶洞之前,听到了两声枪响,所以,我也认为林清雅被你们开枪打死了。但是,现在你却要我说她是病死的,我想请问您,安大队长,法医验尸的时候,我怎么向警方解释她身上的两个弹孔啊?”   …….   安永江无言以对。   “安大队长,我可以正告你,为了我家人的安全,让我去做一个伪证,证明林清雅是生病死的,也许我会考虑。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林清雅根本没死,却又是你们手中的一块烫手的山芋,杀也杀不得,放也放不得,所以,你们想出这个馊主意,想让我为你们接下来的杀人计划圆谎,以便于你们将林清雅杀害。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变了,等于我为了我家人和自己的性命而害死林清雅。我做人有自己做人的原则,这样的事,我是坚决不能答应的。请你们自便吧。” 第十三章谈判   “不错,蓝煜星,我没有看错你,你也没有让我失望。可以看出来,你不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混蛋,否则,我们今天的谈话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我们的合作不仅仅需要利益,还需要信任。从某种意义上说,刚才我们的谈话只是一种试探,谈判,现在正式开始。”   安永江脸上不再有刚才威胁蓝煜星时候的穷凶恶极的一副无赖像,反而显得义正辞严。对他的想法,蓝煜星还需要揣摩和判断,姑妄听之好了,蓝煜星便也开了口:“你说的谈判我还不明白,你说吧。”   “谈判之前,我可以先设定一下前提。也许刚才我威胁你的家人的安全让你反感了,下面,我们不谈这个话题。刚才我谈到信任,也告诉了你,我们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请你相信我的真诚。坦率地说,即便是你没有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我们也不会作出杀害你的爱人和家人的决定,那种赤祼祼的威胁,技术含量太低,有点低级,我们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这一点请你放心。”安永江还没开始,便给了蓝煜星一个保证,至少,他的态度看起来比较真诚,蓝煜星真的有点放心的感觉。不过,和这样的人谈信任,蓝煜星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感觉出蓝煜星还在犹豫,安永江又补充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林清雅,的的确确还活着,而且,她现在的位置离你非常之近,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我保证你可以在五分钟之内见到她。”安永江给了蓝煜星一个极诱惑的条件。老实说,最折磨蓝煜星的一个问题就是林清雅究竟有没有死,刚才,他虽然从安永江的话中看出了一些疑问,但一切都无法确定。他最初的判断就是林清雅被安永江他们杀害了,但从安永江的话里又知道林清雅显然没有中枪,但并不能保证林清雅有被枪杀以外死亡的可能,现在,安永江终于把答案说出来了。看得出来,他应该是所言不虚,蓝煜星心里又放下了一块石头。   对安永江所说的谈判,蓝煜星自然有些奇怪,从头开始,自从安永江说正式谈判开始以后,他得到的只是一个很重要的许诺和一条很想知道的信息,这对于他们之间的谈判来说,都是可以作为筹码的,安永江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了。仅仅是为了信任?他们之间,一方是官,一方是贼,根本就没有信任可言。不过,既然是谈判,安永江自然而然会抛出自己的筹码和目的,这个,蓝煜星不着急,反正他现在只知道一条,他或者林清雅,对安永江来说,是有利用价值的,既然是这样,那么,两个人的性命就一时无忧,蓝煜星不着急。所以,他只是谈谈是问了一句:“你需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和林清雅一起,安安全全地从那片大山中走出去,在面对领导和公众的时候,隐瞒掉山里的故事;第二件事,不再插手这个案子。这两件事,对你们来说,难度应该非常小,但是,你们得到的是两个人的生命,我以为,这对你来说,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买卖。你说呢?”安永江笑着对蓝煜星说。   “这件事我办不到。我指的是,我一个人办不到。因为,这还涉及到林主任,如果她不愿意配合,我一个人,无论怎么说,都是没用的。”蓝煜星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只说了一个理由。   “呵呵,蓝大科员,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知道,你办得到的,一定办得到。我想,如果您跟您的林清雅主任说,请她为了你们的安全,少说两句话,相信她一定会做的。”安永江话里有话,蓝煜星怎么会听不出来。但是,他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呵呵,我说蓝科员,您这么说可就是过谦了,说得不客气一点,应该说是虚伪了。刚才我还说,我们之间最重要的信任,信任的前提是真诚,缺乏一个真诚的态度,我们实在无法交流。不过,既然您不愿意真诚面对事实,那我来帮您好了:在山洞里,我们找到了我们队员的睡袋,相信已经被你们使用了吧,睡袋上面,可是留下了你们爱的痕迹。林清雅小姐风华绝代,谈晶晶姑娘秀丽绝伦,蓝老弟艳福不浅啊。”安永江的口气十分暧昧。   真相被人揭穿,蓝煜星的脸上不禁一红,不过,他很快就正色道:“安队长,我感觉你对这种事情的关心十分无聊,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你的私事,我当然不关心。可是,如果你的私事和我们谈判的内容有关,那我就不能不关心了。就凭刚才你说的个人私事,就足以说明你对林清雅的影响力,你足以说服林清雅,为什么要否认?太缺乏诚意了吧。我知道,你很有骨气,宁死不屈,很有点**人的本色,我喜欢。不过,你愿意把自己的身死置之度外,难道就不考虑一下你的另一个爱人,林清雅?难道你想让她陪你一起共赴黄泉?是不是太自私了点?”安永江一语中的。   蓝煜星清楚,现在的这种谈判,双方的信息严重不对称,自己的一切,都被人家掌握的清清楚楚,而对他们的情况,自己却知之甚少。而且,现在的这个话题,多说无益。他现在需要反攻:“安永江,你错了。我们的生命,现在的的确确是捏在你的手里,什么时候想杀我们,对你来说也许就是一句话的问题。我想,你们迟迟没有动手,应该不是心慈手软吧。既然你说要坦诚,那咱们不妨再坦诚一些,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不敢杀林清雅,你们承担不起杀害她的后果,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蓝煜星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生命,在他们的眼里应该是算不上什么的,但林清雅不同。所以,在自己之前,他们不可能不做林清雅的工作。对林清雅的性格,他也了解的十分清楚。她没有自己这么多的原则,为了救自己,让她说一些假话,林清雅绝对会答应的。现在的问题就出在自己身上。她太了解自己了,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那种因为个人的生命就会对恶势力屈服的人,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安全就来劝说他委出求全,这在她看来,是她对自己的一种拖累。所以,安永江他们才会把主攻的方向放到自己身上。   等蓝煜星说完,安永江望了他好半天,看着看着,居然笑了,笑得很大声,很开心。好不容易才绷住脸,安永江望着蓝煜星的眼睛说:“蓝煜星啊蓝煜星,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说我不敢杀林清雅?我算什么?用你们的话说,我是死有余辜,一个亡命之徒而已。我们做特种兵的,即便是在和平时期也不缺乏战争,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从战场上捡来的,我既看惯了战友的生死,也看惯了敌人的生死,便更加看轻了自己的生死,早一天晚一天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另外,我还不像你蓝煜星那样,有着大好前途,心爱的女朋友,嗯,还有像林清雅这样美丽的情人,还有爱你的父母,疼你的姐姐。我呢?我安永江在这个世界上了无牵挂,什么都没有,我有什么后果不好承担的?你不要认为我比你蓝煜星更怕死。需要死的时候,我肯定比你更冷静,也更勇敢。你信吗?”   “我信!”一个军人,哪怕是曾经的军人,也本应该比自己这样的平常人更不畏死,蓝煜星没有回避他的问题。   “所以你错了。我不是不敢,而是不愿。你明白吗?是不愿。非不能也,实不为也。也许,你对林清雅的情况比我熟悉,杀一个林清雅没有什么,但是你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吗?”说到这里,安永江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不知情的人震惊的名字:“这个名字你应该知道,只要是中国人,对这个名字都很熟悉。将军是一个真正的军人,是一代军神,是一座丰碑,而我,是一名军人,是一名对将军无比敬仰和崇拜的军人,亲手杀死将军的女儿,我做不到。所以,我才费尽心机,希望能够得到你的配合,找一个大家都接受的办法,给林清雅找一条活路。蓝煜星我告诉你,我们对你的要求极其有限,说白了,就是请你给我们一个台阶下,不要把我们逼到杀林清雅的绝路上去。”安永江话说到最后,几乎让蓝煜星产生一种错觉,如果蓝煜星不答应他们,那蓝煜星就成了杀害林清雅的罪魁祸首。   不过,既然是谈判,蓝煜星当然要尽可能地为自己多争取一些筹码,他要一层一层地把安永江脸上的画皮给揭下来:“安永江,你刚才说我错了,说你们不是不能杀林清雅,而是不愿意杀林清雅。又说你是多么的浑不畏死,我可以告诉你,你说的都对,但是,你还是错了。”   “说下去。”和这么一个对手斗口,安永江好象是来劲了。   “你在你的话里偷换了一个概念。你一直在说你,而不是说你们,你们的组织。你个人完全可以承受谋杀一个人然后伏法的代价,但是,你们的组织可以承受吗?你个人孤零零来去无牵挂,当然可以任意胡为,就像你说的,大不了就是个死,但是,你的组织可以轻言灭亡吗?老实说,你们这个组织究竟想干什么,我至今都不清楚,但显然可以看出,你们志不在小。因为你这里有董守业、刘彪那样既不贪财,也不好色的一帮人,而且,你们的组织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众多的领导干部,甚至还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安永江,你在和我对话的时候,开口闭口都是利益,似乎在你的眼里除了利益什么也没有,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这个组织里,真的纯粹是为了利益吗?别说我不知道行情,你是特种兵,还是特种兵队伍中的佼佼者。像你这样的人,绝对是国宝,虽然退役了,可一身的本事没有丢。像你这样的人,现在可是热门的很呐,据说保安公司都开到百万以上的年薪了,一些豪门巨富都以有这样身份的保镖为荣啊。如果单纯是为了钱……”   “打住,打住,蓝煜星,你这话我不爱听。我安永江是什么人?你让我去给人家做保镖护院?还百万年薪,千万年薪我也不去。”安永江打断了蓝煜星絮絮叨叨的发言。   “是啊。安永江,我不得不承认,我们之间其实是有一些共同之处的,那就是,生命和利益从来都不是我们第一位的考虑,在我们心中,我们都有一些精神上的追求,这才是我们的终极利益。所以,今天我们的谈判,实际形势已经很清楚了,你要我用我的原则来换取我的生命,也就是说,你让我放弃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去换取次要的东西。而你们的组织,却可以从中获得生存和发展,你们什么也没有付出。你说,这样的谈判,我能答应吗?”蓝煜星越来越把问题引向最本质层面的东西。   “蓝煜星,你高估自己了,你的命,还值不了那么多的钱,你只是沾了林清雅的光而已。老实说,杀死你这样一个普通的纪检干部,对我们来说跟掐死一个蚂蚁一样。”安永江似乎有意在打击蓝煜星:“当然,我也知道,你不怕死,所以,我从来没有用死亡来威胁你。可是,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难道你就不在乎林清雅的生死?她是女人,一个曾经和你出生入死的女人,一个贵为金枝玉叶却把身体交给你这样一个乡下小子的女人。你可以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难道你就不珍惜她的生命?蓝煜星,你真的就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所谓原则,就让林清雅和你一起死于非命?”安永江的话说完了,却让蓝煜星产生一种感觉,他的气度已经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从容了。   对目前的情况,蓝煜星显然是十分满意,便直盯着安永江的眼睛说:“安永江,我还是那句话,不会和你合作。至于林清雅的生死,我并不是不关心,但我知道,你们不敢杀她。是你告诉我林清雅的父亲是谁的。至于你所说的出于对将军的敬仰什么的,我从未认同过,也许,在无关紧要的时候,你们的确会考虑这样一些很虚无的东西,但是,在生死存亡面前,你们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你们之所以在我身上下了这么多功夫,只不过是不敢杀林清雅,也的确是因为她的父亲而不敢杀害她,但事实并不像你所说的那个样子。对将军,你们不是敬仰,而是畏惧;不是尊敬,而是害怕。安永江,你难道不清楚吗?之所以你们到现在为止都能够为所欲为,就是因为你们的实力,你们是特种兵,在战斗力上全面超出了地方的警察甚至是武警特警。兵打不过强盗,那还怎么去抓强盗?可是,一旦你们和真正的部队碰撞上了,比如,和你们受过同样训练的特种兵,当他们介入了,你们的一切手段都将不再神秘。林清雅的父亲老部下无数,有的,正是现在军委中手握大权的人,如果你们杀了林清雅,那就是与整个军方为敌。你们只有三十几个人,如果去对抗强大的人民武装?螳臂挡车而已。这才是你们不敢杀林清雅的原因,我说的对吗?”现在,连蓝煜星自己都感觉,他们之间的对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了。   “哈哈!”安永江的笑声有些做作:“可爱的蓝煜星同学,我真不知道是应该佩服你的高智商呢,还是应该佩服你的白痴,不过,像你这样高智商的白痴我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有话直说,不要故弄玄虚。”蓝煜星不为所动。   “你说我们不敢杀林清雅我不反对你,你说我们惹不起军方我也不跟你抬杠,甚至你说我们对将军的敬仰是虚伪的我也不跟你计较,我们还是就事论事地谈今天的话题。小蓝同学,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你犯了一个本末倒置的错误。按你所说的,我们不敢杀林清雅,因为我们害怕她背后的力量的报复。可现在的问题是,虽然我们没有杀她,但她的家庭现在的的确确是认为她就是被我们杀了或是伤害了。就算我们惹不起,但的的确确是已经惹着了。”   蓝煜星不知道安永江今天所说的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但他知道,至少安永江现在说的话是真的。自己的确是有些本末倒置了。不过,蓝煜星还很镇定:“那你们现在把她放了不就完了?”   “是啊,我们现在就是准备把她放了,所以才需要你的配合。如果没有你的配合,对我们来说,放与不放结果都是一样的,对这一点,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明白。话又说回来了,蓝煜星,你不要忘记,你们还欠我们一条人命呢,我们的一个弟兄可是死在你们两个的手里,如果你不为我们做点什么事情的话,就算是我答应了,我的弟兄也不会答应。说白了,现在咱们都是骑虎难下,你们的性命掌握在我们的手里,而解决问题的主动权掌握在你手里。要么你配合我们,要么咱们玉石俱焚,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2012年,中国第一艘核动力航母下水,迈出了中国海军走向蓝水海军的第一步,全球**势力怎不视为眼中之盯,肉中之刺?一时间,跳梁小丑粉墨登场,**势力纷至沓来,更有少数党政军干部不起诱惑,耐不住清贫,沦为祸国殃民、卖国求荣的蛀虫。这一部,蓝煜星作为一个小人物,将破茧化蝶,挥正义之剑,斩妖魔鬼怪,杀出一片朗朗乾坤。   《煞星》秉承《灾星》严谨的写作风格和高格调的写作追求,故事一脉相承又相对独立完整,但涉及面会比第一级更宽广,故事情节也稍显YY,读起来应该会很过瘾。敬请支持续集:煞星) 第十三章谈判   “不错,蓝煜星,我没有看错你,你也没有让我失望。可以看出来,你不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混蛋,否则,我们今天的谈话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我们的合作不仅仅需要利益,还需要信任。从某种意义上说,刚才我们的谈话只是一种试探,谈判,现在正式开始。”   安永江脸上不再有刚才威胁蓝煜星时候的穷凶恶极的一副无赖像,反而显得义正辞严。对他的想法,蓝煜星还需要揣摩和判断,姑妄听之好了,蓝煜星便也开了口:“你说的谈判我还不明白,你说吧。”   “谈判之前,我可以先设定一下前提。也许刚才我威胁你的家人的安全让你反感了,下面,我们不谈这个话题。刚才我谈到信任,也告诉了你,我们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请你相信我的真诚。坦率地说,即便是你没有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我们也不会作出杀害你的爱人和家人的决定,那种赤祼祼的威胁,技术含量太低,有点低级,我们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这一点请你放心。”安永江还没开始,便给了蓝煜星一个保证,至少,他的态度看起来比较真诚,蓝煜星真的有点放心的感觉。不过,和这样的人谈信任,蓝煜星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感觉出蓝煜星还在犹豫,安永江又补充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林清雅,的的确确还活着,而且,她现在的位置离你非常之近,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我保证你可以在五分钟之内见到她。”安永江给了蓝煜星一个极诱惑的条件。老实说,最折磨蓝煜星的一个问题就是林清雅究竟有没有死,刚才,他虽然从安永江的话中看出了一些疑问,但一切都无法确定。他最初的判断就是林清雅被安永江他们杀害了,但从安永江的话里又知道林清雅显然没有中枪,但并不能保证林清雅有被枪杀以外死亡的可能,现在,安永江终于把答案说出来了。看得出来,他应该是所言不虚,蓝煜星心里又放下了一块石头。   对安永江所说的谈判,蓝煜星自然有些奇怪,从头开始,自从安永江说正式谈判开始以后,他得到的只是一个很重要的许诺和一条很想知道的信息,这对于他们之间的谈判来说,都是可以作为筹码的,安永江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了。仅仅是为了信任?他们之间,一方是官,一方是贼,根本就没有信任可言。不过,既然是谈判,安永江自然而然会抛出自己的筹码和目的,这个,蓝煜星不着急,反正他现在只知道一条,他或者林清雅,对安永江来说,是有利用价值的,既然是这样,那么,两个人的性命就一时无忧,蓝煜星不着急。所以,他只是谈谈是问了一句:“你需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和林清雅一起,安安全全地从那片大山中走出去,在面对领导和公众的时候,隐瞒掉山里的故事;第二件事,不再插手这个案子。这两件事,对你们来说,难度应该非常小,但是,你们得到的是两个人的生命,我以为,这对你来说,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买卖。你说呢?”安永江笑着对蓝煜星说。   “这件事我办不到。我指的是,我一个人办不到。因为,这还涉及到林主任,如果她不愿意配合,我一个人,无论怎么说,都是没用的。”蓝煜星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只说了一个理由。   “呵呵,蓝大科员,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知道,你办得到的,一定办得到。我想,如果您跟您的林清雅主任说,请她为了你们的安全,少说两句话,相信她一定会做的。”安永江话里有话,蓝煜星怎么会听不出来。但是,他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呵呵,我说蓝科员,您这么说可就是过谦了,说得不客气一点,应该说是虚伪了。刚才我还说,我们之间最重要的信任,信任的前提是真诚,缺乏一个真诚的态度,我们实在无法交流。不过,既然您不愿意真诚面对事实,那我来帮您好了:在山洞里,我们找到了我们队员的睡袋,相信已经被你们使用了吧,睡袋上面,可是留下了你们爱的痕迹。林清雅小姐风华绝代,谈晶晶姑娘秀丽绝伦,蓝老弟艳福不浅啊。”安永江的口气十分暧昧。   真相被人揭穿,蓝煜星的脸上不禁一红,不过,他很快就正色道:“安队长,我感觉你对这种事情的关心十分无聊,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你的私事,我当然不关心。可是,如果你的私事和我们谈判的内容有关,那我就不能不关心了。就凭刚才你说的个人私事,就足以说明你对林清雅的影响力,你足以说服林清雅,为什么要否认?太缺乏诚意了吧。我知道,你很有骨气,宁死不屈,很有点**人的本色,我喜欢。不过,你愿意把自己的身死置之度外,难道就不考虑一下你的另一个爱人,林清雅?难道你想让她陪你一起共赴黄泉?是不是太自私了点?”安永江一语中的。   蓝煜星清楚,现在的这种谈判,双方的信息严重不对称,自己的一切,都被人家掌握的清清楚楚,而对他们的情况,自己却知之甚少。而且,现在的这个话题,多说无益。他现在需要反攻:“安永江,你错了。我们的生命,现在的的确确是捏在你的手里,什么时候想杀我们,对你来说也许就是一句话的问题。我想,你们迟迟没有动手,应该不是心慈手软吧。既然你说要坦诚,那咱们不妨再坦诚一些,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不敢杀林清雅,你们承担不起杀害她的后果,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蓝煜星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生命,在他们的眼里应该是算不上什么的,但林清雅不同。所以,在自己之前,他们不可能不做林清雅的工作。对林清雅的性格,他也了解的十分清楚。她没有自己这么多的原则,为了救自己,让她说一些假话,林清雅绝对会答应的。现在的问题就出在自己身上。她太了解自己了,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那种因为个人的生命就会对恶势力屈服的人,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安全就来劝说他委出求全,这在她看来,是她对自己的一种拖累。所以,安永江他们才会把主攻的方向放到自己身上。   等蓝煜星说完,安永江望了他好半天,看着看着,居然笑了,笑得很大声,很开心。好不容易才绷住脸,安永江望着蓝煜星的眼睛说:“蓝煜星啊蓝煜星,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说我不敢杀林清雅?我算什么?用你们的话说,我是死有余辜,一个亡命之徒而已。我们做特种兵的,即便是在和平时期也不缺乏战争,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从战场上捡来的,我既看惯了战友的生死,也看惯了敌人的生死,便更加看轻了自己的生死,早一天晚一天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另外,我还不像你蓝煜星那样,有着大好前途,心爱的女朋友,嗯,还有像林清雅这样美丽的情人,还有爱你的父母,疼你的姐姐。我呢?我安永江在这个世界上了无牵挂,什么都没有,我有什么后果不好承担的?你不要认为我比你蓝煜星更怕死。需要死的时候,我肯定比你更冷静,也更勇敢。你信吗?”   “我信!”一个军人,哪怕是曾经的军人,也本应该比自己这样的平常人更不畏死,蓝煜星没有回避他的问题。   “所以你错了。我不是不敢,而是不愿。你明白吗?是不愿。非不能也,实不为也。也许,你对林清雅的情况比我熟悉,杀一个林清雅没有什么,但是你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吗?”说到这里,安永江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不知情的人震惊的名字:“这个名字你应该知道,只要是中国人,对这个名字都很熟悉。将军是一个真正的军人,是一代军神,是一座丰碑,而我,是一名军人,是一名对将军无比敬仰和崇拜的军人,亲手杀死将军的女儿,我做不到。所以,我才费尽心机,希望能够得到你的配合,找一个大家都接受的办法,给林清雅找一条活路。蓝煜星我告诉你,我们对你的要求极其有限,说白了,就是请你给我们一个台阶下,不要把我们逼到杀林清雅的绝路上去。”安永江话说到最后,几乎让蓝煜星产生一种错觉,如果蓝煜星不答应他们,那蓝煜星就成了杀害林清雅的罪魁祸首。   不过,既然是谈判,蓝煜星当然要尽可能地为自己多争取一些筹码,他要一层一层地把安永江脸上的画皮给揭下来:“安永江,你刚才说我错了,说你们不是不能杀林清雅,而是不愿意杀林清雅。又说你是多么的浑不畏死,我可以告诉你,你说的都对,但是,你还是错了。”   “说下去。”和这么一个对手斗口,安永江好象是来劲了。   “你在你的话里偷换了一个概念。你一直在说你,而不是说你们,你们的组织。你个人完全可以承受谋杀一个人然后伏法的代价,但是,你们的组织可以承受吗?你个人孤零零来去无牵挂,当然可以任意胡为,就像你说的,大不了就是个死,但是,你的组织可以轻言灭亡吗?老实说,你们这个组织究竟想干什么,我至今都不清楚,但显然可以看出,你们志不在小。因为你这里有董守业、刘彪那样既不贪财,也不好色的一帮人,而且,你们的组织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众多的领导干部,甚至还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安永江,你在和我对话的时候,开口闭口都是利益,似乎在你的眼里除了利益什么也没有,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这个组织里,真的纯粹是为了利益吗?别说我不知道行情,你是特种兵,还是特种兵队伍中的佼佼者。像你这样的人,绝对是国宝,虽然退役了,可一身的本事没有丢。像你这样的人,现在可是热门的很呐,据说保安公司都开到百万以上的年薪了,一些豪门巨富都以有这样身份的保镖为荣啊。如果单纯是为了钱……”   “打住,打住,蓝煜星,你这话我不爱听。我安永江是什么人?你让我去给人家做保镖护院?还百万年薪,千万年薪我也不去。”安永江打断了蓝煜星絮絮叨叨的发言。   “是啊。安永江,我不得不承认,我们之间其实是有一些共同之处的,那就是,生命和利益从来都不是我们第一位的考虑,在我们心中,我们都有一些精神上的追求,这才是我们的终极利益。所以,今天我们的谈判,实际形势已经很清楚了,你要我用我的原则来换取我的生命,也就是说,你让我放弃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去换取次要的东西。而你们的组织,却可以从中获得生存和发展,你们什么也没有付出。你说,这样的谈判,我能答应吗?”蓝煜星越来越把问题引向最本质层面的东西。   “蓝煜星,你高估自己了,你的命,还值不了那么多的钱,你只是沾了林清雅的光而已。老实说,杀死你这样一个普通的纪检干部,对我们来说跟掐死一个蚂蚁一样。”安永江似乎有意在打击蓝煜星:“当然,我也知道,你不怕死,所以,我从来没有用死亡来威胁你。可是,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难道你就不在乎林清雅的生死?她是女人,一个曾经和你出生入死的女人,一个贵为金枝玉叶却把身体交给你这样一个乡下小子的女人。你可以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难道你就不珍惜她的生命?蓝煜星,你真的就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所谓原则,就让林清雅和你一起死于非命?”安永江的话说完了,却让蓝煜星产生一种感觉,他的气度已经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从容了。   对目前的情况,蓝煜星显然是十分满意,便直盯着安永江的眼睛说:“安永江,我还是那句话,不会和你合作。至于林清雅的生死,我并不是不关心,但我知道,你们不敢杀她。是你告诉我林清雅的父亲是谁的。至于你所说的出于对将军的敬仰什么的,我从未认同过,也许,在无关紧要的时候,你们的确会考虑这样一些很虚无的东西,但是,在生死存亡面前,你们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你们之所以在我身上下了这么多功夫,只不过是不敢杀林清雅,也的确是因为她的父亲而不敢杀害她,但事实并不像你所说的那个样子。对将军,你们不是敬仰,而是畏惧;不是尊敬,而是害怕。安永江,你难道不清楚吗?之所以你们到现在为止都能够为所欲为,就是因为你们的实力,你们是特种兵,在战斗力上全面超出了地方的警察甚至是武警特警。兵打不过强盗,那还怎么去抓强盗?可是,一旦你们和真正的部队碰撞上了,比如,和你们受过同样训练的特种兵,当他们介入了,你们的一切手段都将不再神秘。林清雅的父亲老部下无数,有的,正是现在军委中手握大权的人,如果你们杀了林清雅,那就是与整个军方为敌。你们只有三十几个人,如果去对抗强大的人民武装?螳臂挡车而已。这才是你们不敢杀林清雅的原因,我说的对吗?”现在,连蓝煜星自己都感觉,他们之间的对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了。   “哈哈!”安永江的笑声有些做作:“可爱的蓝煜星同学,我真不知道是应该佩服你的高智商呢,还是应该佩服你的白痴,不过,像你这样高智商的白痴我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有话直说,不要故弄玄虚。”蓝煜星不为所动。   “你说我们不敢杀林清雅我不反对你,你说我们惹不起军方我也不跟你抬杠,甚至你说我们对将军的敬仰是虚伪的我也不跟你计较,我们还是就事论事地谈今天的话题。小蓝同学,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你犯了一个本末倒置的错误。按你所说的,我们不敢杀林清雅,因为我们害怕她背后的力量的报复。可现在的问题是,虽然我们没有杀她,但她的家庭现在的的确确是认为她就是被我们杀了或是伤害了。就算我们惹不起,但的的确确是已经惹着了。”   蓝煜星不知道安永江今天所说的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但他知道,至少安永江现在说的话是真的。自己的确是有些本末倒置了。不过,蓝煜星还很镇定:“那你们现在把她放了不就完了?”   “是啊,我们现在就是准备把她放了,所以才需要你的配合。如果没有你的配合,对我们来说,放与不放结果都是一样的,对这一点,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明白。话又说回来了,蓝煜星,你不要忘记,你们还欠我们一条人命呢,我们的一个弟兄可是死在你们两个的手里,如果你不为我们做点什么事情的话,就算是我答应了,我的弟兄也不会答应。说白了,现在咱们都是骑虎难下,你们的性命掌握在我们的手里,而解决问题的主动权掌握在你手里。要么你配合我们,要么咱们玉石俱焚,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2012年,中国第一艘核动力航母下水,迈出了中国海军走向蓝水海军的第一步,全球**势力怎不视为眼中之盯,肉中之刺?一时间,跳梁小丑粉墨登场,**势力纷至沓来,更有少数党政军干部不起诱惑,耐不住清贫,沦为祸国殃民、卖国求荣的蛀虫。这一部,蓝煜星作为一个小人物,将破茧化蝶,挥正义之剑,斩妖魔鬼怪,杀出一片朗朗乾坤。   《煞星》秉承《灾星》严谨的写作风格和高格调的写作追求,故事一脉相承又相对独立完整,但涉及面会比第一级更宽广,故事情节也稍显YY,读起来应该会很过瘾。敬请支持续集:煞星) 第十四章惊讶   “蓝煜星,我们能够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你考虑考虑吧。我现在还有点事要办,过一会我再来看你。希望你能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真的不希望你死。”安永江并没有因为蓝煜星的不配合而恼火,反而像一个朋友一样,对蓝煜星最后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   安永江走了以后,蓝煜星久久不能平静。安永江说的是对的,真的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他们是不可能放过林清雅的,放过自己就更不可能了。现在看来,换取两个人活命的唯一办法就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了。   真的要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吗?蓝煜星可以想象,如果不答应他们,那么,他们肯定出不去。没有女儿的下落,林清雅的家人会动用一切力量,寻找女儿的下落,直至最后将这个组织剿灭。也许,他们暂时不会杀害自己和林清雅,特别是林清雅,身份特殊,奇货可居,应该会被他们当成人质,当然,那肯定是最后的事情了。   按照现行的惯例,一般来说,警方和军方极少会选择向犯罪分子妥协的,肯定要想出无数的解救办法,当然,结果也很容易预料,那就是每一个方案都很失败,负责解救的指挥人员被搞得焦头烂额,从中可能还会搭上几名负责解救的人员的性命。道理很简单,挟持人质的人,从前干的就是解救人质的行当。这一场比拼,就像同门师兄弟过招,也许实力有强弱,但招数都是一样的,这一场恶战,不可能在可知的时间内分出明显的胜负,只会两败俱伤,最后,还要波及战场旁边无数的花花草草。   现在,林清雅的家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吧,否则,他们不会这么紧张。不知道他家动用的是哪一股力量,会找到十三室吗?也许会吧,林清雅是在纪委出的事,纪委里有最具实力和这帮凶神恶煞斗一斗的就是十三室了。十三室本身也许没什么,但他们能够调用的力量却是是非常可怕的,让十三室出动,比单纯地找军、警或者其它的某一方面的力量要强得多,这一点,蓝煜星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夏书记能够放十三室出来吗?蓝煜星不得而知。   如果答应了他们呢?那就简单了。相信对方已经为自己编了一套完美无缺的说辞,并且配合他们做好了所有的相关工作,只要两个人出去,然后向组织上作出了解释,这场风波顿时消弥于无形,林清雅的家人受了一场虚惊,派来的力量被召回,看起来,一切都是稳稳当当,平平静静。   不过,平静的水面下激流暗涌,这个组织可能会平静一段时间,休养生息,但在不久的将来,类似于周嫒媛、杨鹰被杀这样的案件还会出现。就在这种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血腥杀戮中,这个组织不断地发展壮大,最后成长为一个巨大无比的魔鬼。他将给社会带来怎样的动荡和灾难,蓝煜星不得而知,蓝煜星只清楚,国家绝对不会容忍有这样一个组织的存在,而这个组织,也显然为自己的生存和发展做好了各种各样的打算,随着时间的推移,铲除这个组织所需要负出的代价,将会呈几何级的增长。不知道会有多少纪检干部、公安干警、武警战士甚至是解放军战士要付出自己宝贵的生命,更不知道将会有多少无辜的群众会被牵连进来,相比之下,现在,只付出自己和林清雅两个人的生命,也许损失要小得多。蓝煜星在算这笔帐。   j省省会n市。   林正祥眉头紧锁,直勾勾地看着面前摆着的一份报纸,还有一份在电脑下打印下来的消息,是英文的。他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田海龙,正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地上,全是茶杯的碎瓷片,显然也是田海成的杰作。   报纸是当日《商报》,在头版的醒目位置刊登了一条图片新闻:昨天上午,玉纶轻纺(美国)股份有限公司在纽约正式挂牌成立,这是一家由我国轻纺界的龙头企业,玉纶集团控股的子公司,公司主要从事轻纺产品的研发和贸易业务。中国玉纶集团董事长钱大富先生等人出席了挂牌仪式。报纸上,钱大富手盛着香槟的玻璃杯,穿梭在众多的金发碧眼的老外中,满面春风,踌躇满志。   而那条英文消息是来自美联社官方网站的一篇报道。这家新闻机构太庞大了,每天不知道要发布多少条消息,这条消息实在是太不起眼了,但在林正祥的眼里却显得触目惊心:昨日凌晨,在拉斯维加斯郊外发生一起枪击案,三名未知国籍的亚裔男子和一名日本籍女子当场被打死。据初步认证,死亡的日本籍女子是日本当红的电视明星小泉美智子。目前,案件真相正在调查之中。   田海龙如何不震怒?他们派到美国的这个工作组,总共只有三名成员,全都是从部队里挑选出来的精英,经过严格培训以后才外派的。田海龙就是组建和培训这些人员的主要负责人。培训成功以后,纪委又花费巨资,给他们办了假身份,最终让他们在美国落下脚来。准备让他们调查外逃的贪官,必要的时候采取终极措施。   这三名成员到了美国以后,才刚刚开展工作,第一件任务就是奉林正祥之命捉拿钱大富,并且从他口中审问出钱大富及其所在组织的情况。昨天晚上,他们第一次行动就有所斩获,成功地抓到了钱大富,可是,这才没到两个小时,他们就遭到毒蛇一般的反噬。   最让田海龙沮丧的是,结果居然是,全军覆没。这一方面打击了田海龙的自信心,同时,也激起了他强烈的反击**。田海龙不相信,以他的实力,和这个地球上最优秀战士相比,都不遑多让,为什么他精心培养、倾囊相授带出来的人,居然连给家里回个话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于非命了。这让一向非常自信的田海龙火透了。   “海龙,你也不要生气了,敌人的实力的确比我们预想得要强大得多。”林正祥作为领导人,尽管他和田海龙一样窝火,但还是可以保持足够得冷静:“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生气也是于事无补,关键还是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林头儿,不好意思,我的情绪有些失控了。”田海龙显然是意识到自己在林正祥的面前发泄这些情绪是有些不合适的,便也很正常的把话题转向了正轨:“现在看来,钱大富显然是有问题的了。我就是看这个不顺眼,凶手就在那儿逍遥自在,我们偏偏拿他无可奈何,我就是窝着这口气。”   “是啊,所以我想,如果咱们能够找到清雅,也许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问题是,现在拿钱大富没折,清雅又不知下落,咱们现在,可真的没折了。”林正祥的神情极度的沮丧。范志杰在的时候,十三室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走到哪里都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就没有走不过去的坎儿,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困境,林正祥怎么能够不郁闷。   “林头儿,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带两个人去一趟美国怎么样?我亲自去办钱大富。”田海龙咽不下这口气。   “绝对不行。我们本来只有五天的时间,从我们离开北京开始,七十二小时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去美国,n市没有直达美国的飞机,路上的时间就够你跑四十八小时了,你去美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中央的纪律你和我一样清楚,咱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没中央的批准,都是不可以出国的,你现在出去,和投敌叛国没有任何区别,你现在出去可能吗?”林正祥也处在十分绝望的状态下。   “要像你这么说,咱们这次难道就这么算了?”田海龙心里十分的不甘。   “我当然不愿意就这么算了,可是,咱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吗?”林正祥万般无奈地反问:“现在,除了钱大富以外,咱们没有任何线索,可这一条线索现在也断了,钱大富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逍遥法外,偏偏他又在国外,鞕长莫及,咱们真的没折了。”林正祥十分的懊恼。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这就意味着,十三室的工作,也陷入了僵局,就好像一个有着无穷力量的拳手,偏偏找不到对手的位置,空有一身武力,却无从下手。田海龙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范头儿在就好了,没有他解不开的难题,可现在,范头儿毕竟去了。”   此时,蓝煜星也正在房间里冥想着,房门却打了开来,进来的,正是安永江,迎着蓝煜星的目光,安永江笑着说:“蓝大科员,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而且,在你没走之前我就想好了,我不可能配合你的。”   “蓝煜星,你是不是太固执了?老实说,你的想法我真的有点想不通。你现在年纪轻轻,是省纪委的工作人员,这可是培养干部的摇篮啊,你的未来,绝对是前途无量。另外,你还有一个身为s市市长的老岳父,一个漂亮可人的女朋友,连林清雅这样身份高贵的绝色女子都愿意为你死心塌地、死而无怨,可以说,天下的便宜,都被你一个人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如果你愿意活下来,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你偏偏就不知道珍惜呢?”安永江好像真的有点想不通。   “你的目的,难道就是想跟我说这句话吗?”蓝煜星看得很透,以他对形势的判断,如果安永江说服不了自己,下面,应该轮到更重量级的人物出现了,蓝煜星要的就是这个目的。   “我只是为你惋惜而已。不过,我可以预先警告你一次,如果你依然不答应我们的条件,那么,你将要走上一条不归路,再往下,除了死亡,你已经没得选择了,你可要想想清楚。”安永江对蓝煜星的劝说,听起来,似乎非常的真诚。   “谢谢了。”蓝煜星分明听出了安永江的意思,也感觉到了他的诚意,不过,他没打算领这个情。   “那好吧。你跟我走,有一个人想见你。”安永江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也许是因为蓝煜星的不妥协招至了他的失败吧。   “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蓝煜星并不推辞。   穿过长长的走廊,蓝煜星一直在观察着,走廊上面是圆拱型,大约有四米宽,上面装着吸顶节能灯,表明这个基地是*发电来提供能量的。中间的通道,正好可以走过一辆坦克,这是一个典型的地下工事,而且是在五六十年代建筑的基础上改装的,蓝煜星凭着他有限的军事知识判断着。这样的建筑,他当初上学的学院的一分部后面的山上就有,只不过格局稍有不同而已。   那时候的时光,蓝煜星记得清清楚楚。每当有在外地的老乡同学来的时候,他们在s师范学院上学的一帮朋友除了带他们到s市最富盛名的雾龙山以外,还会找一个惠而不费的特别来招待同学,一分部设在s郊区,*山而建,在学校院墙的外面,就是一座山,山脚下,就有这样的一座工事。   和当初他们遇险的j省南部的那一片山区不同,这一带的山,并没有天然的山洞,但人工筑就的却有很多,这跟s市本身就是战略要地的地理特征是分不开的。那一片山洞,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开发,当时,他们往往是一群人,拿着几个手电筒,在废弃的地下工事里摸索,从一个洞口进去,然后再从另一个洞口出来,中途,会游览山洞两旁的一些应该是充作指挥室的房间。第一次进去,每个人都会觉得这是一段非常惊险的旅程,对外来的同学来言,应该是足够了,但蓝煜星却已经习惯了。   时间长了,在一分部上学的同学对这一片山洞也就熟悉了。蓝煜星也就是大四的那一年因为学校的系科调整来到一分部的。大四的学生和刚入学校的新生相比,已经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胆子也就更大了。据蓝煜星了解,他的几个爱好文学的损友,就经常带一些大一大二的女孩子到学校后面山洞的石室里来一度**,蓝煜星同室的死党中就有这么一位。有一次开卧谈会,一个室友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你带女孩子在山洞里happy,如果有人经过山洞的时候,顺手把你们的门给关上,那你们怎么办?”   当时,那个有点花心的室友被问得面如死灰。那些门都是只能从外面开关的,而且石门正常都有二十厘米左右的厚度,里面还有防核辐射的铅板,如果真的被人家从外面关上了,从里面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可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在安永江的带领下,蓝煜星就这么走着,两个人都很沉默。走了一小段,他们来到一个楼梯口。一直在仔细观察的蓝煜星看得出,这个楼梯和前面的建筑不同。前面的建筑都是以石头为主,当然,通常上方的是水泥混凝土,不过,日积月累,这些水泥混凝土的颜色主要呈灰白色,而这片楼梯却不一样,水泥的颜色有点发青发暗,这应该是近期的建筑,历史不会超过十年。不过,蓝煜星也只是凭着他职业和求生的本能对这些建筑作了一些留意,多观察一些,肯定比不观察一些有用。   “蓝煜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今年真的只有二十三岁?”   安永江猛不丁地冒出一句话,吓了蓝煜星一大跳。不过,蓝煜星当然不会让他看出什么问题来,只是敷衍了一句:“怎么?不像吗?”   “不像,真的不像!看你的表现,比我这个奔四的人还要成熟,还要圆滑。我真的难以想像,和我对话的人,真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应届毕来生吗?是不是你们s师范学院的心理课开得特别好吧。”安永江现在已经意识到,对蓝煜星的谈判也好,威胁也好,逼供也好,完全都结束了,标志性的动作是对蓝煜星的审问已经由上一层的人物接手了,下面的,没他什么事了,所以他才能够放下了心和蓝煜星开一下玩笑。不过,这个玩笑也显出他的心有不甘。   蓝煜星不置可否,随着安永江一路而着楼梯向上,到了尽头,蓝煜星眼前呈现的是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和简陋的山洞相比,明显有些奢华。   “小蓝,人马上就倒,你好自为之吧,我先告辞了。”安永江的语气听起来有一份让人轻易察觉不了的直诚,不过,蓝煜星却是感觉到了,我会意地冲安永江点了点:“谢谢了,如果您有事情要做,那就忙去吧,不要因为我影响你了你工作。”蓝煜星投桃报李,回报以自己的真诚。   “呵呵,小蓝同志还是挺够意思的嘛,值得表扬。”一个成熟、熟悉而又充满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蓝煜星一回头,眼里充满了惊讶。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十四章惊讶   “蓝煜星,我们能够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你考虑考虑吧。我现在还有点事要办,过一会我再来看你。希望你能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真的不希望你死。”安永江并没有因为蓝煜星的不配合而恼火,反而像一个朋友一样,对蓝煜星最后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   安永江走了以后,蓝煜星久久不能平静。安永江说的是对的,真的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他们是不可能放过林清雅的,放过自己就更不可能了。现在看来,换取两个人活命的唯一办法就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了。   真的要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吗?蓝煜星可以想象,如果不答应他们,那么,他们肯定出不去。没有女儿的下落,林清雅的家人会动用一切力量,寻找女儿的下落,直至最后将这个组织剿灭。也许,他们暂时不会杀害自己和林清雅,特别是林清雅,身份特殊,奇货可居,应该会被他们当成人质,当然,那肯定是最后的事情了。   按照现行的惯例,一般来说,警方和军方极少会选择向犯罪分子妥协的,肯定要想出无数的解救办法,当然,结果也很容易预料,那就是每一个方案都很失败,负责解救的指挥人员被搞得焦头烂额,从中可能还会搭上几名负责解救的人员的性命。道理很简单,挟持人质的人,从前干的就是解救人质的行当。这一场比拼,就像同门师兄弟过招,也许实力有强弱,但招数都是一样的,这一场恶战,不可能在可知的时间内分出明显的胜负,只会两败俱伤,最后,还要波及战场旁边无数的花花草草。   现在,林清雅的家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吧,否则,他们不会这么紧张。不知道他家动用的是哪一股力量,会找到十三室吗?也许会吧,林清雅是在纪委出的事,纪委里有最具实力和这帮凶神恶煞斗一斗的就是十三室了。十三室本身也许没什么,但他们能够调用的力量却是是非常可怕的,让十三室出动,比单纯地找军、警或者其它的某一方面的力量要强得多,这一点,蓝煜星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夏书记能够放十三室出来吗?蓝煜星不得而知。   如果答应了他们呢?那就简单了。相信对方已经为自己编了一套完美无缺的说辞,并且配合他们做好了所有的相关工作,只要两个人出去,然后向组织上作出了解释,这场风波顿时消弥于无形,林清雅的家人受了一场虚惊,派来的力量被召回,看起来,一切都是稳稳当当,平平静静。   不过,平静的水面下激流暗涌,这个组织可能会平静一段时间,休养生息,但在不久的将来,类似于周嫒媛、杨鹰被杀这样的案件还会出现。就在这种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血腥杀戮中,这个组织不断地发展壮大,最后成长为一个巨大无比的魔鬼。他将给社会带来怎样的动荡和灾难,蓝煜星不得而知,蓝煜星只清楚,国家绝对不会容忍有这样一个组织的存在,而这个组织,也显然为自己的生存和发展做好了各种各样的打算,随着时间的推移,铲除这个组织所需要负出的代价,将会呈几何级的增长。不知道会有多少纪检干部、公安干警、武警战士甚至是解放军战士要付出自己宝贵的生命,更不知道将会有多少无辜的群众会被牵连进来,相比之下,现在,只付出自己和林清雅两个人的生命,也许损失要小得多。蓝煜星在算这笔帐。   j省省会n市。   林正祥眉头紧锁,直勾勾地看着面前摆着的一份报纸,还有一份在电脑下打印下来的消息,是英文的。他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田海龙,正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地上,全是茶杯的碎瓷片,显然也是田海成的杰作。   报纸是当日《商报》,在头版的醒目位置刊登了一条图片新闻:昨天上午,玉纶轻纺(美国)股份有限公司在纽约正式挂牌成立,这是一家由我国轻纺界的龙头企业,玉纶集团控股的子公司,公司主要从事轻纺产品的研发和贸易业务。中国玉纶集团董事长钱大富先生等人出席了挂牌仪式。报纸上,钱大富手盛着香槟的玻璃杯,穿梭在众多的金发碧眼的老外中,满面春风,踌躇满志。   而那条英文消息是来自美联社官方网站的一篇报道。这家新闻机构太庞大了,每天不知道要发布多少条消息,这条消息实在是太不起眼了,但在林正祥的眼里却显得触目惊心:昨日凌晨,在拉斯维加斯郊外发生一起枪击案,三名未知国籍的亚裔男子和一名日本籍女子当场被打死。据初步认证,死亡的日本籍女子是日本当红的电视明星小泉美智子。目前,案件真相正在调查之中。   田海龙如何不震怒?他们派到美国的这个工作组,总共只有三名成员,全都是从部队里挑选出来的精英,经过严格培训以后才外派的。田海龙就是组建和培训这些人员的主要负责人。培训成功以后,纪委又花费巨资,给他们办了假身份,最终让他们在美国落下脚来。准备让他们调查外逃的贪官,必要的时候采取终极措施。   这三名成员到了美国以后,才刚刚开展工作,第一件任务就是奉林正祥之命捉拿钱大富,并且从他口中审问出钱大富及其所在组织的情况。昨天晚上,他们第一次行动就有所斩获,成功地抓到了钱大富,可是,这才没到两个小时,他们就遭到毒蛇一般的反噬。   最让田海龙沮丧的是,结果居然是,全军覆没。这一方面打击了田海龙的自信心,同时,也激起了他强烈的反击**。田海龙不相信,以他的实力,和这个地球上最优秀战士相比,都不遑多让,为什么他精心培养、倾囊相授带出来的人,居然连给家里回个话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于非命了。这让一向非常自信的田海龙火透了。   “海龙,你也不要生气了,敌人的实力的确比我们预想得要强大得多。”林正祥作为领导人,尽管他和田海龙一样窝火,但还是可以保持足够得冷静:“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生气也是于事无补,关键还是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林头儿,不好意思,我的情绪有些失控了。”田海龙显然是意识到自己在林正祥的面前发泄这些情绪是有些不合适的,便也很正常的把话题转向了正轨:“现在看来,钱大富显然是有问题的了。我就是看这个不顺眼,凶手就在那儿逍遥自在,我们偏偏拿他无可奈何,我就是窝着这口气。”   “是啊,所以我想,如果咱们能够找到清雅,也许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问题是,现在拿钱大富没折,清雅又不知下落,咱们现在,可真的没折了。”林正祥的神情极度的沮丧。范志杰在的时候,十三室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走到哪里都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就没有走不过去的坎儿,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困境,林正祥怎么能够不郁闷。   “林头儿,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带两个人去一趟美国怎么样?我亲自去办钱大富。”田海龙咽不下这口气。   “绝对不行。我们本来只有五天的时间,从我们离开北京开始,七十二小时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去美国,n市没有直达美国的飞机,路上的时间就够你跑四十八小时了,你去美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中央的纪律你和我一样清楚,咱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没中央的批准,都是不可以出国的,你现在出去,和投敌叛国没有任何区别,你现在出去可能吗?”林正祥也处在十分绝望的状态下。   “要像你这么说,咱们这次难道就这么算了?”田海龙心里十分的不甘。   “我当然不愿意就这么算了,可是,咱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吗?”林正祥万般无奈地反问:“现在,除了钱大富以外,咱们没有任何线索,可这一条线索现在也断了,钱大富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逍遥法外,偏偏他又在国外,鞕长莫及,咱们真的没折了。”林正祥十分的懊恼。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这就意味着,十三室的工作,也陷入了僵局,就好像一个有着无穷力量的拳手,偏偏找不到对手的位置,空有一身武力,却无从下手。田海龙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范头儿在就好了,没有他解不开的难题,可现在,范头儿毕竟去了。”   此时,蓝煜星也正在房间里冥想着,房门却打了开来,进来的,正是安永江,迎着蓝煜星的目光,安永江笑着说:“蓝大科员,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而且,在你没走之前我就想好了,我不可能配合你的。”   “蓝煜星,你是不是太固执了?老实说,你的想法我真的有点想不通。你现在年纪轻轻,是省纪委的工作人员,这可是培养干部的摇篮啊,你的未来,绝对是前途无量。另外,你还有一个身为s市市长的老岳父,一个漂亮可人的女朋友,连林清雅这样身份高贵的绝色女子都愿意为你死心塌地、死而无怨,可以说,天下的便宜,都被你一个人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如果你愿意活下来,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你偏偏就不知道珍惜呢?”安永江好像真的有点想不通。   “你的目的,难道就是想跟我说这句话吗?”蓝煜星看得很透,以他对形势的判断,如果安永江说服不了自己,下面,应该轮到更重量级的人物出现了,蓝煜星要的就是这个目的。   “我只是为你惋惜而已。不过,我可以预先警告你一次,如果你依然不答应我们的条件,那么,你将要走上一条不归路,再往下,除了死亡,你已经没得选择了,你可要想想清楚。”安永江对蓝煜星的劝说,听起来,似乎非常的真诚。   “谢谢了。”蓝煜星分明听出了安永江的意思,也感觉到了他的诚意,不过,他没打算领这个情。   “那好吧。你跟我走,有一个人想见你。”安永江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也许是因为蓝煜星的不妥协招至了他的失败吧。   “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蓝煜星并不推辞。   穿过长长的走廊,蓝煜星一直在观察着,走廊上面是圆拱型,大约有四米宽,上面装着吸顶节能灯,表明这个基地是*发电来提供能量的。中间的通道,正好可以走过一辆坦克,这是一个典型的地下工事,而且是在五六十年代建筑的基础上改装的,蓝煜星凭着他有限的军事知识判断着。这样的建筑,他当初上学的学院的一分部后面的山上就有,只不过格局稍有不同而已。   那时候的时光,蓝煜星记得清清楚楚。每当有在外地的老乡同学来的时候,他们在s师范学院上学的一帮朋友除了带他们到s市最富盛名的雾龙山以外,还会找一个惠而不费的特别来招待同学,一分部设在s郊区,*山而建,在学校院墙的外面,就是一座山,山脚下,就有这样的一座工事。   和当初他们遇险的j省南部的那一片山区不同,这一带的山,并没有天然的山洞,但人工筑就的却有很多,这跟s市本身就是战略要地的地理特征是分不开的。那一片山洞,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开发,当时,他们往往是一群人,拿着几个手电筒,在废弃的地下工事里摸索,从一个洞口进去,然后再从另一个洞口出来,中途,会游览山洞两旁的一些应该是充作指挥室的房间。第一次进去,每个人都会觉得这是一段非常惊险的旅程,对外来的同学来言,应该是足够了,但蓝煜星却已经习惯了。   时间长了,在一分部上学的同学对这一片山洞也就熟悉了。蓝煜星也就是大四的那一年因为学校的系科调整来到一分部的。大四的学生和刚入学校的新生相比,已经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胆子也就更大了。据蓝煜星了解,他的几个爱好文学的损友,就经常带一些大一大二的女孩子到学校后面山洞的石室里来一度**,蓝煜星同室的死党中就有这么一位。有一次开卧谈会,一个室友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你带女孩子在山洞里happy,如果有人经过山洞的时候,顺手把你们的门给关上,那你们怎么办?”   当时,那个有点花心的室友被问得面如死灰。那些门都是只能从外面开关的,而且石门正常都有二十厘米左右的厚度,里面还有防核辐射的铅板,如果真的被人家从外面关上了,从里面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可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在安永江的带领下,蓝煜星就这么走着,两个人都很沉默。走了一小段,他们来到一个楼梯口。一直在仔细观察的蓝煜星看得出,这个楼梯和前面的建筑不同。前面的建筑都是以石头为主,当然,通常上方的是水泥混凝土,不过,日积月累,这些水泥混凝土的颜色主要呈灰白色,而这片楼梯却不一样,水泥的颜色有点发青发暗,这应该是近期的建筑,历史不会超过十年。不过,蓝煜星也只是凭着他职业和求生的本能对这些建筑作了一些留意,多观察一些,肯定比不观察一些有用。   “蓝煜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今年真的只有二十三岁?”   安永江猛不丁地冒出一句话,吓了蓝煜星一大跳。不过,蓝煜星当然不会让他看出什么问题来,只是敷衍了一句:“怎么?不像吗?”   “不像,真的不像!看你的表现,比我这个奔四的人还要成熟,还要圆滑。我真的难以想像,和我对话的人,真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应届毕来生吗?是不是你们s师范学院的心理课开得特别好吧。”安永江现在已经意识到,对蓝煜星的谈判也好,威胁也好,逼供也好,完全都结束了,标志性的动作是对蓝煜星的审问已经由上一层的人物接手了,下面的,没他什么事了,所以他才能够放下了心和蓝煜星开一下玩笑。不过,这个玩笑也显出他的心有不甘。   蓝煜星不置可否,随着安永江一路而着楼梯向上,到了尽头,蓝煜星眼前呈现的是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和简陋的山洞相比,明显有些奢华。   “小蓝,人马上就倒,你好自为之吧,我先告辞了。”安永江的语气听起来有一份让人轻易察觉不了的直诚,不过,蓝煜星却是感觉到了,我会意地冲安永江点了点:“谢谢了,如果您有事情要做,那就忙去吧,不要因为我影响你了你工作。”蓝煜星投桃报李,回报以自己的真诚。   “呵呵,小蓝同志还是挺够意思的嘛,值得表扬。”一个成熟、熟悉而又充满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蓝煜星一回头,眼里充满了惊讶。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十五章破局   进来的是一个老人,黑色薄呢短大衣,圆领毛衫,深色西裤,黑色软面亚光皮鞋,精神矍烁,神采奕奕。看他的气质,既有几分学者的沉静儒雅,还有一点点方外之人的道骨仙风。这种气质,让蓝煜星看起来十分的熟悉,好象是自己一个很熟悉的人,偏偏一时又想不起这个人是谁。总而言之,他的气质,绝对不像是一个整天和机器与油污打交道的驾驶员。   偏偏,也就是一个驾驶员,一个开了几十年车的老驶驾员,这个天天跟着林清雅几乎形影不离的老杨。   看到老杨,蓝煜星全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的行踪总是那么轻易地暴露,为什么林清雅的一举一动都脱离不了对方的视线,甚至,她的手机都可以被调包装了窃听器。总以为对方是多么的高明,多么的神奇,现在看来,一切都简单了。有了这么一个人在身边,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蓝煜星的惊讶,显然全在老杨的预料之中。看到蓝煜星,老杨呵呵一笑:“小蓝同志,我这么称呼你你不介意吧。”   “您不必客气。”蓝煜星的声音冷冷的,但措辞之中,并不欠缺对长者的尊敬,无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人年龄大,蓝煜星总是很尊敬的,更何况,老杨的身上的确也流露出一种值得他尊敬的气质。   “论年龄,我比你大很多了,叫你一声小蓝并不奇怪;论关系,我们都是林书记的服务员,你是秘书,我是驾驶员,这个同志自然是跑不掉的,无论以后我们还是不是同志,但历史就是历史,无法改变。希望以后我们依然是同志。”老杨的措词温文尔雅,和平常蓝煜星眼中的那个驾驶员老杨大相径庭。   奇怪的事见得多了,蓝煜星也就不足为奇了,他只信奉一个道理,当谜面出现的时候,谜底也就不远了。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上蓝煜星却是毫不作声。   “听说小蓝同志棋下得不错,正好我老头子也好这个,咱们不妨手弹一局如何?否则,这场面实在是沉重了一些。”老杨的提议又让蓝煜星惊讶了一回。这老头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在这种时候居然要和自己下棋,蓝煜星不知道他这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过,蓝煜星岂能示弱,下就下,便当即说了一声:“好。”   “小安啊,把我的棋拿来。再给我们泡两杯茶。有棋无茶,这手弹的乐趣便要打几分折扣了。”老杨的笑容依然宽厚而又慈祥。   “是!”安永江答应了一声,安排却了。蓝煜星心里暗自心惊,看老杨的地位,吩附安永江就象吩附自己的跟班一样,这个老杨,在这个组织时在,地位可不低啊。   茶上来,象棋摆开,谈新权对候在一旁的安永江说:“小安啊,你先忙你的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是。”安永江答应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现在只有两个人了,谈新权率先打破了沉默:“咱们开始吧,小蓝你是客人,你先请!”老杨示意了一下。   “长者为先,而且,红先黑后,您持红棋,还是您先请吧。”蓝煜星客套了一下。   出乎蓝煜星预料,老杨并没有作过多的谦让,而是直接了当地说:“下棋嘛,哪来的那么多客套,谁先谁后还不是一样?那我先走好了。”说完。抬手便把一只相祭了起来,摆出了一副防守的架式。   飞相局虽然保守,却是蓝煜星最擅长的布局,蓝煜星当然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优势,当即也飞起了一只象。   你来我往,十个回合下来,双方的子力都没有过河。唯独有一点让蓝煜星意外,老杨走的每一步,都是蓝煜星想走的步子,不过,象棋和围棋不同,并不是他占了那个位置自己就没办法,反正没有棋子过河,蓝煜星也不理他那一套,丝毫不受影响地走了下去,棋局被下成了一个轴对称。好在没人观棋,如果有人观棋的话,肯定会说蓝煜星是学着老杨的样子在走。倒是老杨丝毫不以为意,好像这种局面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亦步亦趋总不是长久之计,率先打破僵局的自然是后手的蓝煜星。在对方步步占先的情况下,这一变,蓝煜星的棋路便脱离自己正常的思维模式,很快,蓝煜星的棋便陷入了被动,而且,他的心里也极不平静。在s市,他只和两个人下过棋,第一次和晶晶的爸爸下,本来,谈新权的棋风大开大合,刚猛之极,而自己的棋路却是以柔克刚,绵里藏针,正是他的克星,但在最后关头自己大意失荆州功亏一馈,最后输了那局棋。没想到,今天刚进入中盘被陷入了被动,而且,这种被动的形势随着棋局的深入渐斩地被入大了,再想翻盘已是回天无力。而且,蓝煜星心情也是极不平静,他的脑子里在思考着太多太多的与棋局无关的东西,这也明显影响到蓝煜星的状态。   “这一局,你输了。”中盘结束,处处占先的老杨毫不客气地对蓝煜星指明了局势。   “不错,我输了。”蓝煜星很有自知之明地推枰认输。   “这不是你的真实水平。”老杨很客观地作出了判断:“我赢在出其不意,你输在大意轻敌。而且,下棋这种游戏,是需要全身心投入的,你明显心有旁鹜,除非是对手的实务和你相差甚远,否则,你怎能不输?静下心来,咱们再来一盘。”老杨边说边自顾自地码棋。蓝煜星心里的确有些不服气,便也把自己的棋码好,准备卷土重来。   新的一局开始了,这次是蓝煜星先手。双方还是以飞相局相对,这一次蓝煜星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双方你来我往,进入中盘以后,堪堪下了个棋鼓相当。   高手下棋,讲究取势,在征服对手的时候,很有点象蜘蛛捕食,一根丝缠过来,又一根丝绕过去,就在不知不觉之中,把对方缚得缩手缩脚,每行动一点都觉得特别的难受,直至动弹不得。所以,在有优势或是棋鼓相当的时候,很少有棋手愿意毫无缘故地兑子,除非有便宜可占。然而,这盘棋却十分奇怪,走不了几步,就把两个人逼到了非兑子不可的地步,谁退让谁回避谁就要吃亏。就这样,又走了二十来个回合,中盘结束,棋局也基本上结束了。因为,双方都没有将死对方的能力了。   到了第四十手,老杨把棋一推:“这局咱们和了。不过,这才是你的真实水平吧。”   “您客气了,我甘拜下风。”蓝煜星这一次的确比跟谈新权的那一次输得要服气得多。虽说第二局是和了,但自己毕竟占了先手,就好象是足球的主客场,自己客场负主场平,自然是输了。而且,再下下去,蓝煜星的确也没有赢得把握,却有输得担心。   “所谓棋如人生。不过,下棋和人生确有不同,棋可以下很多局,输了一盘下一局还可以扳回来,但人生只能经历一次,应该倍加珍惜才是啊。”如果指点迷津一般,老杨在和蓝煜星谈着一些听起来有点高深莫测却句句击中蓝煜星心房的道理。   “您见教得是。”没有涉及到具体的问题,蓝煜星虽然不想过多纠缠,但他也下意识地话藏讥讽:“棋品如人品,该认输的时候就要认输。赢就赢得利索,输也输得干脆。既然步子已经走下去了,再悔棋就没有意义了。人生可是不能悔棋的。”话里话外,已经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是啊,我以前也这样想,人生是不能悔棋的。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世事如棋局局新,棋的奥妙,是不可能有人真正能够参透的,古往今来,在这块方寸之地上,不知道有多少智者穷其一生,但又能有几人敢说自己真正懂棋呢?这世事也是一样,都说人生不能悔棋,但是,偏偏就有人能够重新来过,你说奇怪不奇怪?”   老杨的话明显意有所指,他的话,让蓝煜星里格愣一下,难道……?就像刚才下棋一样,他又被老杨攻了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老杨的话显然并没有结束:“其实,在棋盘上,能够有一次悔棋的机会也不错,有些人有了这样的机会就可以反败为胜,可也有些人执迷不悟,悔了棋以后,居然又按照原来的步子走。这就让人费解了。有时候真的想不通,你说这应该叫执着呢,还是愚蠢呢?”老杨的话越发的直接起来。   这话显然引起蓝煜星更多的思考。如果真的把人生比作棋的话,自己的确是悔一次棋,但是,正像老杨所说的那样,历史出现了惊人的相似,自己走得依然是原来的路子,再一次把自己和小雅送入了绝境。自己,真的是那种悔了棋以后,又把原来的步子重新走了一遍的愚人吗?   心里起着波澜,嘴上却毫不认输:“执着也罢,愚蠢也罢,这可能就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吧。再说了,下棋这东西,说是千变万化,却都是殊途同归,最终的目的无非都是直取对方中宫,拿得人家的老将才能甘心,既然这个目的没有变,路子当然也就不会有要本质的改变。决定胜负的,最终还是要*实力,否则,无论怎么回,最终还是免不了一输。杨师傅,您的棋高明,我个人是自愧不如啊。”   说到实力,也是让蓝煜星考虑了很久的一个问题。以前,虽然自己个人在某种意义上讲可以算是输了,但是,自己的团队,自己的十三室,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时候的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白了,不是他范志杰是超人,而是因为他的后面有一个强有力的集体,十三室。而这个集体,也只不过是一只拳头,拳头的背后,还有一只有力的臂膀,那是中纪委;臂膀的后面,还有一个强壮的肌体,那是十三亿支持反腐事业的人民,是强大的国家机器。而现在,在s市,除了林清雅的帮助,自己几乎是在单打独斗,最后,居然和林清雅走上单独行动这一格窄窄的胡同,和无孔不入、武装到牙齿的敌人相比,他们能够动用的力量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他们陷入绝境,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小蓝啊,你想多了!就我们两个人的个人棋力而言,我并不比你强大,不过,神秘也是力量。对你来说,我可能是神秘了一些,也就给了你一种深不可测的的感觉。人对无法估量的对手,一般来说,总会把他想象得十分强大。还有一条,下棋这东西,对我们这些老家伙而言,是无法进步但也不会退步很多了,一切都是早已定型,但对你这样还处在上升时期的年轻人来说,正是不进则退的时候,缺乏和高手对弈的机会,时间长了,你的棋力自然就下降了。我可以肯定地说,你现在的棋力和一年之前相比,应该是有降无升。小蓝,或者我应该叫你一声小范,我相信我是有这个资格的。我说的对吗?”一翻说完,老杨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蓝煜星的反应。   身份被揭穿,而且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揭穿,蓝煜星心里惊骇莫名。但他表面上只能装出一副毫不相干的样子,冷冷地对老杨说:“杨师傅,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搞不好,老杨只是在旁敲侧击套他的话也未可知。   “嘴上不懂,可你心里明白得很。”老杨似乎并不在乎蓝煜星的否认,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其实,刚才老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蓝煜星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问:“你是谁?”不过,如果他这样问,也就等于告诉他自己是范志杰了,只好把这个疑问压在心里。可现在,老杨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当然要问一下。说来好笑,在s市纪委这么长时间,他也曾仔仔细细地翻看过市纪委的干部档案,唯独对老杨他们这些驾驶员没有太多的留意过,反正大家都叫他老杨或是杨师傅,他也就跟着叫了。   “我在纪委也有不少年了,这些年,年岁大些的、职位高些的叫我老杨,年轻些或职务低点的叫我小师傅,我的本名反而被大家伙给忘了。不过也无所谓,名字嘛,就是给人叫的,有了可以叫的称呼了,叫不叫名字也就无所谓了。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叫杨丰毅。这个名字,你听起来应该会很熟吧。”老杨的表情,依然是那样宽厚而又慈祥。   杨丰毅,这三个字说了出来,蓝煜星顿时豁然开朗,杨丰毅,杨铮毅,自己学术上和棋术上的导师杨铮毅教授,名字和他只差一个字。中国人起名字,有的喜欢把辈份排在前面,有的喜欢把辈份排在后面,难道,他们是兄弟?怪不得刚才自己一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有种自己熟悉的气质,那正是因为自己导师的原因。自己的导师就有这样的一种气质,因为,他不仅仅是一个法学专家,同时,也算得上是一位国学大师,特对是对道家的学问犹有专长,所以,身上就有了这么一股子仙风道骨的味道。这个老杨也是这样,看来,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兄弟,而且兄弟之间还有许多神秘的地方。   蓝煜星还在想,自己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细究过杨教授的籍贯,只知道他是j省人。当然,这也是因为导师生性淡泊,很少愿意在一些专著或介绍文章为自己的情况多下笔墨,极少在里面写自己的年龄籍贯之类的东西。平时和自己的交流要么是专业的东西,要么就是人生观、价值观这样一些很抽象的问题,从不和自己讨论家乡的风士人情啊之类的事情,以至他长时间以来都以为杨教授应该是j省的j南人,那里是大学问家辈出的地方,从没想过教授却是s市这个虽然历史悠久但经济和文化都有些欠发达的j北人。   似乎知道蓝煜星心里在想什么,老杨坦然一笑:“不要再猜了,也不要再怀疑我是不是在蒙你。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很多东西,只要你有了,那就肯定会露出形迹,无心之人可能不会在意,遇到了有心人,却是经不起推敲和验证的。你的棋是道家的棋风,讲究以柔克刚,棉里藏针,在路数上,正是我杨家家传的棋路。当然,你还没有成熟,形是完全得了,但神还没有最后形成,棋路之中的定式也就过于明显,所以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你是得我过杨家真传的人,肯定是我大哥亲手带出来的弟子。”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十五章破局   进来的是一个老人,黑色薄呢短大衣,圆领毛衫,深色西裤,黑色软面亚光皮鞋,精神矍烁,神采奕奕。看他的气质,既有几分学者的沉静儒雅,还有一点点方外之人的道骨仙风。这种气质,让蓝煜星看起来十分的熟悉,好象是自己一个很熟悉的人,偏偏一时又想不起这个人是谁。总而言之,他的气质,绝对不像是一个整天和机器与油污打交道的驾驶员。   偏偏,也就是一个驾驶员,一个开了几十年车的老驶驾员,这个天天跟着林清雅几乎形影不离的老杨。   看到老杨,蓝煜星全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的行踪总是那么轻易地暴露,为什么林清雅的一举一动都脱离不了对方的视线,甚至,她的手机都可以被调包装了窃听器。总以为对方是多么的高明,多么的神奇,现在看来,一切都简单了。有了这么一个人在身边,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蓝煜星的惊讶,显然全在老杨的预料之中。看到蓝煜星,老杨呵呵一笑:“小蓝同志,我这么称呼你你不介意吧。”   “您不必客气。”蓝煜星的声音冷冷的,但措辞之中,并不欠缺对长者的尊敬,无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人年龄大,蓝煜星总是很尊敬的,更何况,老杨的身上的确也流露出一种值得他尊敬的气质。   “论年龄,我比你大很多了,叫你一声小蓝并不奇怪;论关系,我们都是林书记的服务员,你是秘书,我是驾驶员,这个同志自然是跑不掉的,无论以后我们还是不是同志,但历史就是历史,无法改变。希望以后我们依然是同志。”老杨的措词温文尔雅,和平常蓝煜星眼中的那个驾驶员老杨大相径庭。   奇怪的事见得多了,蓝煜星也就不足为奇了,他只信奉一个道理,当谜面出现的时候,谜底也就不远了。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上蓝煜星却是毫不作声。   “听说小蓝同志棋下得不错,正好我老头子也好这个,咱们不妨手弹一局如何?否则,这场面实在是沉重了一些。”老杨的提议又让蓝煜星惊讶了一回。这老头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在这种时候居然要和自己下棋,蓝煜星不知道他这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过,蓝煜星岂能示弱,下就下,便当即说了一声:“好。”   “小安啊,把我的棋拿来。再给我们泡两杯茶。有棋无茶,这手弹的乐趣便要打几分折扣了。”老杨的笑容依然宽厚而又慈祥。   “是!”安永江答应了一声,安排却了。蓝煜星心里暗自心惊,看老杨的地位,吩附安永江就象吩附自己的跟班一样,这个老杨,在这个组织时在,地位可不低啊。   茶上来,象棋摆开,谈新权对候在一旁的安永江说:“小安啊,你先忙你的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是。”安永江答应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现在只有两个人了,谈新权率先打破了沉默:“咱们开始吧,小蓝你是客人,你先请!”老杨示意了一下。   “长者为先,而且,红先黑后,您持红棋,还是您先请吧。”蓝煜星客套了一下。   出乎蓝煜星预料,老杨并没有作过多的谦让,而是直接了当地说:“下棋嘛,哪来的那么多客套,谁先谁后还不是一样?那我先走好了。”说完。抬手便把一只相祭了起来,摆出了一副防守的架式。   飞相局虽然保守,却是蓝煜星最擅长的布局,蓝煜星当然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优势,当即也飞起了一只象。   你来我往,十个回合下来,双方的子力都没有过河。唯独有一点让蓝煜星意外,老杨走的每一步,都是蓝煜星想走的步子,不过,象棋和围棋不同,并不是他占了那个位置自己就没办法,反正没有棋子过河,蓝煜星也不理他那一套,丝毫不受影响地走了下去,棋局被下成了一个轴对称。好在没人观棋,如果有人观棋的话,肯定会说蓝煜星是学着老杨的样子在走。倒是老杨丝毫不以为意,好像这种局面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亦步亦趋总不是长久之计,率先打破僵局的自然是后手的蓝煜星。在对方步步占先的情况下,这一变,蓝煜星的棋路便脱离自己正常的思维模式,很快,蓝煜星的棋便陷入了被动,而且,他的心里也极不平静。在s市,他只和两个人下过棋,第一次和晶晶的爸爸下,本来,谈新权的棋风大开大合,刚猛之极,而自己的棋路却是以柔克刚,绵里藏针,正是他的克星,但在最后关头自己大意失荆州功亏一馈,最后输了那局棋。没想到,今天刚进入中盘被陷入了被动,而且,这种被动的形势随着棋局的深入渐斩地被入大了,再想翻盘已是回天无力。而且,蓝煜星心情也是极不平静,他的脑子里在思考着太多太多的与棋局无关的东西,这也明显影响到蓝煜星的状态。   “这一局,你输了。”中盘结束,处处占先的老杨毫不客气地对蓝煜星指明了局势。   “不错,我输了。”蓝煜星很有自知之明地推枰认输。   “这不是你的真实水平。”老杨很客观地作出了判断:“我赢在出其不意,你输在大意轻敌。而且,下棋这种游戏,是需要全身心投入的,你明显心有旁鹜,除非是对手的实务和你相差甚远,否则,你怎能不输?静下心来,咱们再来一盘。”老杨边说边自顾自地码棋。蓝煜星心里的确有些不服气,便也把自己的棋码好,准备卷土重来。   新的一局开始了,这次是蓝煜星先手。双方还是以飞相局相对,这一次蓝煜星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双方你来我往,进入中盘以后,堪堪下了个棋鼓相当。   高手下棋,讲究取势,在征服对手的时候,很有点象蜘蛛捕食,一根丝缠过来,又一根丝绕过去,就在不知不觉之中,把对方缚得缩手缩脚,每行动一点都觉得特别的难受,直至动弹不得。所以,在有优势或是棋鼓相当的时候,很少有棋手愿意毫无缘故地兑子,除非有便宜可占。然而,这盘棋却十分奇怪,走不了几步,就把两个人逼到了非兑子不可的地步,谁退让谁回避谁就要吃亏。就这样,又走了二十来个回合,中盘结束,棋局也基本上结束了。因为,双方都没有将死对方的能力了。   到了第四十手,老杨把棋一推:“这局咱们和了。不过,这才是你的真实水平吧。”   “您客气了,我甘拜下风。”蓝煜星这一次的确比跟谈新权的那一次输得要服气得多。虽说第二局是和了,但自己毕竟占了先手,就好象是足球的主客场,自己客场负主场平,自然是输了。而且,再下下去,蓝煜星的确也没有赢得把握,却有输得担心。   “所谓棋如人生。不过,下棋和人生确有不同,棋可以下很多局,输了一盘下一局还可以扳回来,但人生只能经历一次,应该倍加珍惜才是啊。”如果指点迷津一般,老杨在和蓝煜星谈着一些听起来有点高深莫测却句句击中蓝煜星心房的道理。   “您见教得是。”没有涉及到具体的问题,蓝煜星虽然不想过多纠缠,但他也下意识地话藏讥讽:“棋品如人品,该认输的时候就要认输。赢就赢得利索,输也输得干脆。既然步子已经走下去了,再悔棋就没有意义了。人生可是不能悔棋的。”话里话外,已经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是啊,我以前也这样想,人生是不能悔棋的。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世事如棋局局新,棋的奥妙,是不可能有人真正能够参透的,古往今来,在这块方寸之地上,不知道有多少智者穷其一生,但又能有几人敢说自己真正懂棋呢?这世事也是一样,都说人生不能悔棋,但是,偏偏就有人能够重新来过,你说奇怪不奇怪?”   老杨的话明显意有所指,他的话,让蓝煜星里格愣一下,难道……?就像刚才下棋一样,他又被老杨攻了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老杨的话显然并没有结束:“其实,在棋盘上,能够有一次悔棋的机会也不错,有些人有了这样的机会就可以反败为胜,可也有些人执迷不悟,悔了棋以后,居然又按照原来的步子走。这就让人费解了。有时候真的想不通,你说这应该叫执着呢,还是愚蠢呢?”老杨的话越发的直接起来。   这话显然引起蓝煜星更多的思考。如果真的把人生比作棋的话,自己的确是悔一次棋,但是,正像老杨所说的那样,历史出现了惊人的相似,自己走得依然是原来的路子,再一次把自己和小雅送入了绝境。自己,真的是那种悔了棋以后,又把原来的步子重新走了一遍的愚人吗?   心里起着波澜,嘴上却毫不认输:“执着也罢,愚蠢也罢,这可能就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吧。再说了,下棋这东西,说是千变万化,却都是殊途同归,最终的目的无非都是直取对方中宫,拿得人家的老将才能甘心,既然这个目的没有变,路子当然也就不会有要本质的改变。决定胜负的,最终还是要*实力,否则,无论怎么回,最终还是免不了一输。杨师傅,您的棋高明,我个人是自愧不如啊。”   说到实力,也是让蓝煜星考虑了很久的一个问题。以前,虽然自己个人在某种意义上讲可以算是输了,但是,自己的团队,自己的十三室,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时候的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白了,不是他范志杰是超人,而是因为他的后面有一个强有力的集体,十三室。而这个集体,也只不过是一只拳头,拳头的背后,还有一只有力的臂膀,那是中纪委;臂膀的后面,还有一个强壮的肌体,那是十三亿支持反腐事业的人民,是强大的国家机器。而现在,在s市,除了林清雅的帮助,自己几乎是在单打独斗,最后,居然和林清雅走上单独行动这一格窄窄的胡同,和无孔不入、武装到牙齿的敌人相比,他们能够动用的力量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他们陷入绝境,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小蓝啊,你想多了!就我们两个人的个人棋力而言,我并不比你强大,不过,神秘也是力量。对你来说,我可能是神秘了一些,也就给了你一种深不可测的的感觉。人对无法估量的对手,一般来说,总会把他想象得十分强大。还有一条,下棋这东西,对我们这些老家伙而言,是无法进步但也不会退步很多了,一切都是早已定型,但对你这样还处在上升时期的年轻人来说,正是不进则退的时候,缺乏和高手对弈的机会,时间长了,你的棋力自然就下降了。我可以肯定地说,你现在的棋力和一年之前相比,应该是有降无升。小蓝,或者我应该叫你一声小范,我相信我是有这个资格的。我说的对吗?”一翻说完,老杨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蓝煜星的反应。   身份被揭穿,而且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揭穿,蓝煜星心里惊骇莫名。但他表面上只能装出一副毫不相干的样子,冷冷地对老杨说:“杨师傅,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搞不好,老杨只是在旁敲侧击套他的话也未可知。   “嘴上不懂,可你心里明白得很。”老杨似乎并不在乎蓝煜星的否认,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其实,刚才老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蓝煜星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问:“你是谁?”不过,如果他这样问,也就等于告诉他自己是范志杰了,只好把这个疑问压在心里。可现在,老杨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当然要问一下。说来好笑,在s市纪委这么长时间,他也曾仔仔细细地翻看过市纪委的干部档案,唯独对老杨他们这些驾驶员没有太多的留意过,反正大家都叫他老杨或是杨师傅,他也就跟着叫了。   “我在纪委也有不少年了,这些年,年岁大些的、职位高些的叫我老杨,年轻些或职务低点的叫我小师傅,我的本名反而被大家伙给忘了。不过也无所谓,名字嘛,就是给人叫的,有了可以叫的称呼了,叫不叫名字也就无所谓了。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叫杨丰毅。这个名字,你听起来应该会很熟吧。”老杨的表情,依然是那样宽厚而又慈祥。   杨丰毅,这三个字说了出来,蓝煜星顿时豁然开朗,杨丰毅,杨铮毅,自己学术上和棋术上的导师杨铮毅教授,名字和他只差一个字。中国人起名字,有的喜欢把辈份排在前面,有的喜欢把辈份排在后面,难道,他们是兄弟?怪不得刚才自己一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有种自己熟悉的气质,那正是因为自己导师的原因。自己的导师就有这样的一种气质,因为,他不仅仅是一个法学专家,同时,也算得上是一位国学大师,特对是对道家的学问犹有专长,所以,身上就有了这么一股子仙风道骨的味道。这个老杨也是这样,看来,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兄弟,而且兄弟之间还有许多神秘的地方。   蓝煜星还在想,自己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细究过杨教授的籍贯,只知道他是j省人。当然,这也是因为导师生性淡泊,很少愿意在一些专著或介绍文章为自己的情况多下笔墨,极少在里面写自己的年龄籍贯之类的东西。平时和自己的交流要么是专业的东西,要么就是人生观、价值观这样一些很抽象的问题,从不和自己讨论家乡的风士人情啊之类的事情,以至他长时间以来都以为杨教授应该是j省的j南人,那里是大学问家辈出的地方,从没想过教授却是s市这个虽然历史悠久但经济和文化都有些欠发达的j北人。   似乎知道蓝煜星心里在想什么,老杨坦然一笑:“不要再猜了,也不要再怀疑我是不是在蒙你。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很多东西,只要你有了,那就肯定会露出形迹,无心之人可能不会在意,遇到了有心人,却是经不起推敲和验证的。你的棋是道家的棋风,讲究以柔克刚,棉里藏针,在路数上,正是我杨家家传的棋路。当然,你还没有成熟,形是完全得了,但神还没有最后形成,棋路之中的定式也就过于明显,所以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你是得我过杨家真传的人,肯定是我大哥亲手带出来的弟子。”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十六章试探   “杨师傅,我现在基本明白你说的意思了,不过,这么离奇的事你也信?”什么事都好说,唯独这件事,蓝煜星是不能承认的,他很难想像这意味着什么。   “老实说,我是不大信的。但事实摆在面前,已经由不得我们不信了。知己知彼嘛,从你在专案线显山露水开始,我们就开始了对你的调查。你是本省人,在S市上的学,查你的资料,非常的容易。据了解,你在S师范学院上学期间,虽说是品学兼优,特别是有很强的文字表达能力,但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不善与人沟通,我们有专门的心理学专家,认为你可能是因为家庭贫困,性格中带有严重的自卑倾向,同时又有极强的自尊心。你们班是文秘专业,同学大多都是家庭环境比较好、有一定背景的人,这导致你不喜欢和同学交往,久而久之,形成了自闭倾向。”   听了老杨的介绍,蓝煜星心里明白,他们对自己的调查,的确是非常的准确。   “但是,去年五一,你们班参加黄山的集体活动,中间出了件大事,那就是中纪委十三室副主任范志杰在黄山遇害,机缘巧合,你在半山脚遇见了他,想救他,却没有成功。不过,你却因此而成为S师范学院的英雄,学校开始大张棋鼓地宣传你。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你的性格、能力都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整个就像换了一个人。在公开场合,你侃侃而谈,游刃有余。当然啦,这也有可能是你平时深藏不露,而且,平常你也没有机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去表现,只是这个时间太巧。所以,我们认为,这是你的第一个疑点。”说完,老杨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随着他分析的逐步深入,蓝煜星听得出,他们并没有主观臆断,而是在有充足的证据之后才开始下了论断。   老杨仍然在分析:“再后来就是你参加公务员考试,最后的面试,相信你是势在必得,所以,你基本上是毫无保留。那一场面试很多人都在关注,你和出身RM大学的许枫打了个平手,但是,那只是分数上所表现出来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许枫准备得远远要比你充分,显然是有备而来,即便是这样,你在面试中的表现也仍然可以算得上是压倒性地胜出,只不过是因为许枫是常务副市长的公子,他们从中作了手脚,这才出现了那个平衡的分数。你可能不记得你当时在考场上的表现,但大家看得都很清楚,成熟,稳健,实在不象是一个大学生。我们把这个归纳为第二个疑点。”老杨竖起了第二个手指头。   “表现归表现,你最终能够考中,并不完全*得是你的个人能力,我的意思是说,只有能力是不够的,你还需要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当时,是中纪委十三室的副主任林正祥亲自给黄书记打得电话,要求比赛一定要公平公正。黄柏强是什么人啊?绝对是老狐狸,加上之前林正祥曾经向他提出要关照你一下,凭他的政治嗅觉,当即便明白了林正祥的意思。林正祥人在北京,能够了解到这边的信息,肯定不是偶然的。我们到邮政局一查,果然,你曾经给林正祥写过一封信,以特快专递的形式寄出去的。这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所能做的事了,而且,林正祥在中纪委工作,他的身份,他的通讯地址都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如果你单纯写一个中纪委或是门牌号的话,他肯定收不到这封信。林正祥在北京不知道人家给他写封信有多难,但我们在地方的可都是很清楚。这是你的第三个疑点。调查到这里,我们已经无法自圆其说了,我们也很奇怪,因为在你身上实在是出现了太多的让我们惊奇的东西了。”老杨竖起了他的第三个手指头。   “无法自圆其说,你们就想到了我可能会是其他的人,你们这样,和古人不懂世界万物变化的科学道理,就发明了鬼神学说宗教理论有区别吗?”蓝煜星反驳了一句。   “呵呵,小蓝,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得说。当时,我们的确没有想过可能会有灵魂附体这样离奇的事情。现在人体器官移植已经很普遍了,大脑移植据说也有了可能。事情发生以后,你在黄山市第一人民医院住了几天院。十三室神通广大,我们认为是他们赶到黄山以后,找到了范志杰,范志杰并没有完全死,肢体和五脏爱到严重创伤,大脑却是完好无损。你呢,又昏迷不醒,他们就趁机把范志杰的大脑给移植到了你的颅腔内,从而保住了范志杰这个人生命的存在。”这是老杨他们刚开始时候的推测,虽然同样离奇,但比起事实本身反倒可信得多。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十三室就太缺德了,范志杰也太自私了。”这是蓝煜星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的确,如果十三室这么做了,那等于是帮着范志杰占用别人的身体,同时也活生生地扼杀了一个生命,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醒来的范志杰还能活得安生的话,那他不是自私又是什么?   “不过,我们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毕竟,按照我们的医学专家的解释,如果人的大脑被换掉了的话,那么,这个人在思想上完全是另外一个,也就是说,你应该完完全全是范志杰,但是,经过我们的观察,你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我们认为,极有可能出现了让我们想象不到的情况,虽然我们无法作出解释,但事实,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我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蚂迹。”说到这里,老杨笑容中并没有掩饰他的些许得意。   “您接着说。”蓝煜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静等他说下去。   “就和打仗一样,正面攻击不成,就只能依*迂回作战了。我们在你身上找不出原因,却可以在林清雅的身上发现一些东西。对林清雅,我们查得很清楚,将门虎女,我大哥的门生,十三室主任范志杰的遗孀。按理说,她投身纪委应该是为夫报仇来了,却鬼使神差地跑到了S市,S市应该和她老公的死毫无瓜葛吧,这也是让我们十分费解的地方。好在她来了以后我就跟在了她的身边。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天天陪着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慢慢的,我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同情,我老头子身边没什么亲人,老伴死了,孩子都远走高飞了,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我几乎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处处牵挂着她的安危冷暖。老实说,这次她拿着手榴弹出去准备和我们的三名战士同归于尽,如果不是我再三关照安永江,估计她的小命已经不保了。”老杨深深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说和她情同父女,你又怎么忍心让她陷入虎口?而且,在车祸的时候,她就险此丧身。”蓝煜星反问了老杨一句。   “有些事情的确不是我做得了主的,再说了,中途拦截你们,一来是因为你们走得急,我们在安排上也有点措手不及,二来也没有想到你们把车子开下山谷。这次拦截,目的并不是想要杀了你们,只是把你们带回来而已,就象现在这样。不过,你们这次的确也很危险,我并不知道你身上带了枪,而且还杀了我们一个人。这帮士兵,不少都是小安他亲手带出来的,情同手足啊,居然被你杀了一个。如果不是小安他对我们些老家伙还算尊重,而且也比较识大体,搞不好就把你们就地处决了。”老杨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看起来,对林清雅的安危,他真的是比较在意的。   “话扯远了。”老杨在作了一番解释以后,又把话题引了回来:“那一段时间,每天看着小林郁郁寡欢的样子,我真的有些着急。这人吧,年龄大了,有时候情绪就会有点莫名其妙。那时候,只要能看到小林露一点笑脸,我都能开心个半天。所以我对她特别的注意。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这孩子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忧伤了,就是一夜之间,好象忽然所有的伤心事都和她无关似的。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人的情绪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好转的,但象她这样在一夜间就脱胎换骨的,实在是难以理解。后来我观察,原因在你身上。”   蓝煜星明白,老杨所说的那一天,应该就是晶晶告诉她自己在昏迷之中叫她的名字的那一次了。就在那一天,林清雅确认了自己就是范志杰,范志杰就是自己。不过,她也是有所掩饰的,没想到,这个老杨,居然比自己还要细心,能够发现林清雅身上的每一点变化。蓝煜星有点暗自惭愧。   “我们这些老头子没谈过恋爱,你们年轻人的那些事情我们没经历过,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这小姑娘的那点心思,还瞒不过我老人家,呵呵。特别是情绪刚转过来的几天,两眼一见神采都不一样,都快放光了,我可是看在眼里。还有,你对小林,就算是表面上再装出一副下属的样子,又怎么能掩饰得尽善尽美。老实说,你可能是个能干的小伙子,但演戏可并不在行啊。还有,你们在山洞里发生的那些事,小安已经全告诉我了,这些,还不能说明一切了吗?”老杨的话有些调侃,不过,言语上却已经把蓝煜星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哪壶不开提哪壶。老杨和安永江一样,都提起了同样的一件事,蓝煜星现在的脸皮已经够厚的了,可他还是禁不住又一次脸红了。不过,老杨的话说完了,蓝煜星又怎么能够坐以待毙?他也要反攻:“杨师傅,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已经如此确定了,那为什么还要和我下棋呢?”   “算是最后一次验证吧。既然我怀疑你是我大哥的门生,我大哥平生除了学问,并没有别的爱好,唯独喜欢下两把。我们开车的,都不是自由身,偶尔去一趟北京,也总是来去匆匆,还要时时刻刻候着那些头头们,所以,倒是他到宾馆里看我的时候多些。就是这样,他也要逮住我杀那么两局。他有了你这么个得意门生,如果不把你培养成对手陪他过棋瘾,那才叫怪呢。”老杨回答得挺顺溜。   “象棋这东西,虽然流派众多,但终究是殊途同归,岂可凭棋路相似就认定我是您大哥的门生?至于你说到林清雅的事情,您刚才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您和她在一起呆久了,都能够由同情而生怜爱,我和她也是天天在一起,又如何不能够日久生情?你说她整天愁眉苦脸,却忽然变得开朗起来,又焉知不是情感上有了新的寄托?人都是一样的,当她得到一份新的感情以后,因为失去旧爱而带来的悲伤自然而然就淡化了。至于你说的我的变化,刚才您也说了,人有时候可能会深藏不露的,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表现出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才能?仅仅凭这些,您就判断我是另外一个人,是不是有些武断了。”蓝煜星试图用几句话把老杨的观点给驳倒。   “小蓝啊小蓝,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老头子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半天,你还跟我死不认账,我可真服了你了。别的我不说,我就说棋。”   老杨顿了一顿,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我祖父自幼出家,是个道士,他的师父对象棋痴迷之至,对他也是倾囊相授。一来道家的棋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二来我祖父天赋异秉,时间久了,竟然给他摸出了一套自创的新奕法,年纪轻轻便成为一代国手,他也因此而入世,用棋艺给自己赢得了一些名利,没想到却引起同行的嫉妒,最后居然不得善终,死前连一个弟子都没有收,只是我父亲得到了他的真传。不过,只能以棋修身养性,绝不能以棋谋求名利也成了我们家的家规。否则,就我这水平,弄个特级大师什么的,应该不会成什么大问题吧。”谈起家事,老杨神色落没,空有一身才华却囿于家规不得施展,最终开了一辈子的车,老杨也有些怀才不遇的味道。   “那倒也是。”蓝煜星陪老杨感慨一句。陈规陋习害死人啊,如果没有这个家规,老杨可以凭他的棋艺去成就一番事业,同时,中国多了个好棋手,却少了一个高智商的罪犯。   “不过,凭你的能力,就算是不能去当棋手,也可以读书求学,不至于一辈子困在家里啊?”蓝煜星知道,老杨是在谈新权做他们大队书记的时候学会的驾驶,并没有上过大学,甚至连当兵的机会都没有。即便是这样,眼前的老杨依然谈吐不凡,可见,他本身的智商应该是非常高的。   “呵呵,一个人一个命。我们家情况与别家不同,我和我哥也算是家学渊源,小时候,父亲除了教我们下棋外,还教我们背《道德经》、《南华经》这样的一类道家的经典,在知识上启蒙算是比较早,所以我们兄弟打小成绩都不错。五十年代中期,我哥顺利考上了大学,等到我快考大学的时候,却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那时候的人,连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什么大学。不过,我总算是个中学生了,在那个时候也算是有知识的人,尤其是懂点物理,这才有机会开上生产队的拖拉机,否则,连个驾驶员都当不上呢。”老杨倒是挺认命。   怪不得自己的老师除了精通专业以外,对传统的国学也有那么深的造诣,感情这是家学渊源。腹有诗书气自华,眼前的老杨也是一样,一旦和他驾驶员的身份分离开,看起来还不照样是一个饱学之士?于是,蓝煜星并无半分虚伪地赞了一声:“杨师傅,从您身上,我的确是感觉到我们国家果然是藏龙卧虎啊,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古人诚不我欺啊。杨师傅,我今天是受教了。”   “小蓝,你客气了。”今天谈话到现在,气氛罕见地变得融洽起来。老杨居然半吟半唱地来了一句:“欲将心思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今天,我是来做说客来了,不过,也是难得地一吐为快啊。”   “杨师傅这才是真的客气了。如果我没猜错,您真正的知音只怕是另有其人吧。而且,这个人几十年来几乎是一直在您身边,不知道我有没有有猜错。”蓝煜星半是试探,并是逼问。 第十六章试探   “杨师傅,我现在基本明白你说的意思了,不过,这么离奇的事你也信?”什么事都好说,唯独这件事,蓝煜星是不能承认的,他很难想像这意味着什么。   “老实说,我是不大信的。但事实摆在面前,已经由不得我们不信了。知己知彼嘛,从你在专案线显山露水开始,我们就开始了对你的调查。你是本省人,在S市上的学,查你的资料,非常的容易。据了解,你在S师范学院上学期间,虽说是品学兼优,特别是有很强的文字表达能力,但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不善与人沟通,我们有专门的心理学专家,认为你可能是因为家庭贫困,性格中带有严重的自卑倾向,同时又有极强的自尊心。你们班是文秘专业,同学大多都是家庭环境比较好、有一定背景的人,这导致你不喜欢和同学交往,久而久之,形成了自闭倾向。”   听了老杨的介绍,蓝煜星心里明白,他们对自己的调查,的确是非常的准确。   “但是,去年五一,你们班参加黄山的集体活动,中间出了件大事,那就是中纪委十三室副主任范志杰在黄山遇害,机缘巧合,你在半山脚遇见了他,想救他,却没有成功。不过,你却因此而成为S师范学院的英雄,学校开始大张棋鼓地宣传你。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你的性格、能力都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整个就像换了一个人。在公开场合,你侃侃而谈,游刃有余。当然啦,这也有可能是你平时深藏不露,而且,平常你也没有机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去表现,只是这个时间太巧。所以,我们认为,这是你的第一个疑点。”说完,老杨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随着他分析的逐步深入,蓝煜星听得出,他们并没有主观臆断,而是在有充足的证据之后才开始下了论断。   老杨仍然在分析:“再后来就是你参加公务员考试,最后的面试,相信你是势在必得,所以,你基本上是毫无保留。那一场面试很多人都在关注,你和出身RM大学的许枫打了个平手,但是,那只是分数上所表现出来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许枫准备得远远要比你充分,显然是有备而来,即便是这样,你在面试中的表现也仍然可以算得上是压倒性地胜出,只不过是因为许枫是常务副市长的公子,他们从中作了手脚,这才出现了那个平衡的分数。你可能不记得你当时在考场上的表现,但大家看得都很清楚,成熟,稳健,实在不象是一个大学生。我们把这个归纳为第二个疑点。”老杨竖起了第二个手指头。   “表现归表现,你最终能够考中,并不完全*得是你的个人能力,我的意思是说,只有能力是不够的,你还需要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当时,是中纪委十三室的副主任林正祥亲自给黄书记打得电话,要求比赛一定要公平公正。黄柏强是什么人啊?绝对是老狐狸,加上之前林正祥曾经向他提出要关照你一下,凭他的政治嗅觉,当即便明白了林正祥的意思。林正祥人在北京,能够了解到这边的信息,肯定不是偶然的。我们到邮政局一查,果然,你曾经给林正祥写过一封信,以特快专递的形式寄出去的。这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所能做的事了,而且,林正祥在中纪委工作,他的身份,他的通讯地址都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如果你单纯写一个中纪委或是门牌号的话,他肯定收不到这封信。林正祥在北京不知道人家给他写封信有多难,但我们在地方的可都是很清楚。这是你的第三个疑点。调查到这里,我们已经无法自圆其说了,我们也很奇怪,因为在你身上实在是出现了太多的让我们惊奇的东西了。”老杨竖起了他的第三个手指头。   “无法自圆其说,你们就想到了我可能会是其他的人,你们这样,和古人不懂世界万物变化的科学道理,就发明了鬼神学说宗教理论有区别吗?”蓝煜星反驳了一句。   “呵呵,小蓝,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得说。当时,我们的确没有想过可能会有灵魂附体这样离奇的事情。现在人体器官移植已经很普遍了,大脑移植据说也有了可能。事情发生以后,你在黄山市第一人民医院住了几天院。十三室神通广大,我们认为是他们赶到黄山以后,找到了范志杰,范志杰并没有完全死,肢体和五脏爱到严重创伤,大脑却是完好无损。你呢,又昏迷不醒,他们就趁机把范志杰的大脑给移植到了你的颅腔内,从而保住了范志杰这个人生命的存在。”这是老杨他们刚开始时候的推测,虽然同样离奇,但比起事实本身反倒可信得多。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十三室就太缺德了,范志杰也太自私了。”这是蓝煜星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的确,如果十三室这么做了,那等于是帮着范志杰占用别人的身体,同时也活生生地扼杀了一个生命,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醒来的范志杰还能活得安生的话,那他不是自私又是什么?   “不过,我们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毕竟,按照我们的医学专家的解释,如果人的大脑被换掉了的话,那么,这个人在思想上完全是另外一个,也就是说,你应该完完全全是范志杰,但是,经过我们的观察,你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我们认为,极有可能出现了让我们想象不到的情况,虽然我们无法作出解释,但事实,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我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蚂迹。”说到这里,老杨笑容中并没有掩饰他的些许得意。   “您接着说。”蓝煜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静等他说下去。   “就和打仗一样,正面攻击不成,就只能依*迂回作战了。我们在你身上找不出原因,却可以在林清雅的身上发现一些东西。对林清雅,我们查得很清楚,将门虎女,我大哥的门生,十三室主任范志杰的遗孀。按理说,她投身纪委应该是为夫报仇来了,却鬼使神差地跑到了S市,S市应该和她老公的死毫无瓜葛吧,这也是让我们十分费解的地方。好在她来了以后我就跟在了她的身边。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天天陪着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慢慢的,我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同情,我老头子身边没什么亲人,老伴死了,孩子都远走高飞了,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我几乎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处处牵挂着她的安危冷暖。老实说,这次她拿着手榴弹出去准备和我们的三名战士同归于尽,如果不是我再三关照安永江,估计她的小命已经不保了。”老杨深深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说和她情同父女,你又怎么忍心让她陷入虎口?而且,在车祸的时候,她就险此丧身。”蓝煜星反问了老杨一句。   “有些事情的确不是我做得了主的,再说了,中途拦截你们,一来是因为你们走得急,我们在安排上也有点措手不及,二来也没有想到你们把车子开下山谷。这次拦截,目的并不是想要杀了你们,只是把你们带回来而已,就象现在这样。不过,你们这次的确也很危险,我并不知道你身上带了枪,而且还杀了我们一个人。这帮士兵,不少都是小安他亲手带出来的,情同手足啊,居然被你杀了一个。如果不是小安他对我们些老家伙还算尊重,而且也比较识大体,搞不好就把你们就地处决了。”老杨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看起来,对林清雅的安危,他真的是比较在意的。   “话扯远了。”老杨在作了一番解释以后,又把话题引了回来:“那一段时间,每天看着小林郁郁寡欢的样子,我真的有些着急。这人吧,年龄大了,有时候情绪就会有点莫名其妙。那时候,只要能看到小林露一点笑脸,我都能开心个半天。所以我对她特别的注意。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这孩子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忧伤了,就是一夜之间,好象忽然所有的伤心事都和她无关似的。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人的情绪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好转的,但象她这样在一夜间就脱胎换骨的,实在是难以理解。后来我观察,原因在你身上。”   蓝煜星明白,老杨所说的那一天,应该就是晶晶告诉她自己在昏迷之中叫她的名字的那一次了。就在那一天,林清雅确认了自己就是范志杰,范志杰就是自己。不过,她也是有所掩饰的,没想到,这个老杨,居然比自己还要细心,能够发现林清雅身上的每一点变化。蓝煜星有点暗自惭愧。   “我们这些老头子没谈过恋爱,你们年轻人的那些事情我们没经历过,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这小姑娘的那点心思,还瞒不过我老人家,呵呵。特别是情绪刚转过来的几天,两眼一见神采都不一样,都快放光了,我可是看在眼里。还有,你对小林,就算是表面上再装出一副下属的样子,又怎么能掩饰得尽善尽美。老实说,你可能是个能干的小伙子,但演戏可并不在行啊。还有,你们在山洞里发生的那些事,小安已经全告诉我了,这些,还不能说明一切了吗?”老杨的话有些调侃,不过,言语上却已经把蓝煜星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哪壶不开提哪壶。老杨和安永江一样,都提起了同样的一件事,蓝煜星现在的脸皮已经够厚的了,可他还是禁不住又一次脸红了。不过,老杨的话说完了,蓝煜星又怎么能够坐以待毙?他也要反攻:“杨师傅,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已经如此确定了,那为什么还要和我下棋呢?”   “算是最后一次验证吧。既然我怀疑你是我大哥的门生,我大哥平生除了学问,并没有别的爱好,唯独喜欢下两把。我们开车的,都不是自由身,偶尔去一趟北京,也总是来去匆匆,还要时时刻刻候着那些头头们,所以,倒是他到宾馆里看我的时候多些。就是这样,他也要逮住我杀那么两局。他有了你这么个得意门生,如果不把你培养成对手陪他过棋瘾,那才叫怪呢。”老杨回答得挺顺溜。   “象棋这东西,虽然流派众多,但终究是殊途同归,岂可凭棋路相似就认定我是您大哥的门生?至于你说到林清雅的事情,您刚才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您和她在一起呆久了,都能够由同情而生怜爱,我和她也是天天在一起,又如何不能够日久生情?你说她整天愁眉苦脸,却忽然变得开朗起来,又焉知不是情感上有了新的寄托?人都是一样的,当她得到一份新的感情以后,因为失去旧爱而带来的悲伤自然而然就淡化了。至于你说的我的变化,刚才您也说了,人有时候可能会深藏不露的,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表现出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才能?仅仅凭这些,您就判断我是另外一个人,是不是有些武断了。”蓝煜星试图用几句话把老杨的观点给驳倒。   “小蓝啊小蓝,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老头子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半天,你还跟我死不认账,我可真服了你了。别的我不说,我就说棋。”   老杨顿了一顿,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我祖父自幼出家,是个道士,他的师父对象棋痴迷之至,对他也是倾囊相授。一来道家的棋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二来我祖父天赋异秉,时间久了,竟然给他摸出了一套自创的新奕法,年纪轻轻便成为一代国手,他也因此而入世,用棋艺给自己赢得了一些名利,没想到却引起同行的嫉妒,最后居然不得善终,死前连一个弟子都没有收,只是我父亲得到了他的真传。不过,只能以棋修身养性,绝不能以棋谋求名利也成了我们家的家规。否则,就我这水平,弄个特级大师什么的,应该不会成什么大问题吧。”谈起家事,老杨神色落没,空有一身才华却囿于家规不得施展,最终开了一辈子的车,老杨也有些怀才不遇的味道。   “那倒也是。”蓝煜星陪老杨感慨一句。陈规陋习害死人啊,如果没有这个家规,老杨可以凭他的棋艺去成就一番事业,同时,中国多了个好棋手,却少了一个高智商的罪犯。   “不过,凭你的能力,就算是不能去当棋手,也可以读书求学,不至于一辈子困在家里啊?”蓝煜星知道,老杨是在谈新权做他们大队书记的时候学会的驾驶,并没有上过大学,甚至连当兵的机会都没有。即便是这样,眼前的老杨依然谈吐不凡,可见,他本身的智商应该是非常高的。   “呵呵,一个人一个命。我们家情况与别家不同,我和我哥也算是家学渊源,小时候,父亲除了教我们下棋外,还教我们背《道德经》、《南华经》这样的一类道家的经典,在知识上启蒙算是比较早,所以我们兄弟打小成绩都不错。五十年代中期,我哥顺利考上了大学,等到我快考大学的时候,却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那时候的人,连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什么大学。不过,我总算是个中学生了,在那个时候也算是有知识的人,尤其是懂点物理,这才有机会开上生产队的拖拉机,否则,连个驾驶员都当不上呢。”老杨倒是挺认命。   怪不得自己的老师除了精通专业以外,对传统的国学也有那么深的造诣,感情这是家学渊源。腹有诗书气自华,眼前的老杨也是一样,一旦和他驾驶员的身份分离开,看起来还不照样是一个饱学之士?于是,蓝煜星并无半分虚伪地赞了一声:“杨师傅,从您身上,我的确是感觉到我们国家果然是藏龙卧虎啊,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古人诚不我欺啊。杨师傅,我今天是受教了。”   “小蓝,你客气了。”今天谈话到现在,气氛罕见地变得融洽起来。老杨居然半吟半唱地来了一句:“欲将心思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今天,我是来做说客来了,不过,也是难得地一吐为快啊。”   “杨师傅这才是真的客气了。如果我没猜错,您真正的知音只怕是另有其人吧。而且,这个人几十年来几乎是一直在您身边,不知道我有没有有猜错。”蓝煜星半是试探,并是逼问。 第十七章再会   听了蓝煜星的话,老杨显然有点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小伙子不错,不愧是中纪委十三室的主任、我大哥的得意门生,我老头子一不小心,居然被你套进去了。不过,我提醒你,好奇心不但可以杀死一只猫,也是可以杀死一个人的。你真的想知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知道不知道,对我来说,有区别吗?”蓝煜星似乎已经认了命了。   “你说得不错。现如今你知道的已经够多的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再知道多一点也没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奇怪,你和我聊这么久了,为什么不问一下小林的情况?难道你现在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老杨不知道是故意不想回答他转移话题,还是对他不关心林清雅不满,主动问了蓝煜星这句话。   “该我知道的,我不问你们也会告诉我;不该我知道的,我问了,你们也不会告诉我。我问了又有什么意思?”蓝煜星真的像老杨说的那样,死猪不怕开水烫。   “唉!老实说,你的生死,现在就是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我并没有太多的话想对你说,一切你自己打算吧。现在我领你去见她吧,说不好,这就是你们的最后一面了。当然,我并不是单纯为了满足你的愿望,主要是为了她。这两天,她对你的关心,可比你对她的关心要多得多。等你见过她以后,咱们再聊吧。”老杨说完,便从桌子上起身了。能够见到林清雅,当然是蓝煜星求之不得的事情。蓝煜星便跟着老杨,顺着来时的楼梯,再次走进山洞,往与他住的相反的方向,大约走了有四十米,途中拐了两个弯,便来到另外一间石室门前。   到了门前,老杨招呼了一声,从隔壁房间走出来一名高大健壮的女兵,三十来岁的样子,也穿着一身迷彩。她把门打开,老杨说了一声:“进去吧,你们可以好好聊聊,这个房间,既没有窃听器,也没有摄像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尊重你们的私人**。”   “谢了!”蓝煜星答应了一声,便进了石室。门外,女兵迅速把门关好,厚重的石门撞在墙壁上,声音十分沉闷。   “蓝煜星!”   “小雅!”   门一合上,两个人就互相用压抑而颤抖的声音呼唤着对方,然后,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一般,两具身体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再一次死里逃生,再一次别后重逢,两个人的感情与当被新婚的时候相比,与在山洞时的相认相比,显然又近了一层。蓝煜星再也不去管会不会有人窃听或是偷拍,他只想把自己心爱的人儿紧紧地拥在怀里,一刻也不要放松。   良久,蓝煜星感觉到自己的肩上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原来,小雅的泪水已经渗透了他的棉风衣和羊毛衫,沾湿了他的皮肤。   用双手捧起林清雅的脸,蓝煜星专注地端详着,口中喃喃地说:“小雅,你瘦了。”   他说的是真的。从他们遇车祸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二天了,他不知道她这十二天是怎么过来的。眼前的小雅,形销骨立。因为瘦弱,眼睛显得异常得大,颧骨都有些外突,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一副有点营养不良、失血过多的样子。只有两腮,可能是因为见到他的激动,悄悄地爬上了两朵红晕,两只耳垂也特别得鲜艳,和她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省得减肥了!”见到了蓝煜星,林清雅心情显然是大好,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幽上一默:“倒是你,跟老了七八岁的样子,不过,看起来挺成熟的,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林清雅一边描述,一边打趣。   这十几天,蓝煜星从来没有照过镜子,他已经想象不出自己是什么样子了。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下巴,这才感觉到,下巴上已经长出了有一厘米长的胡子,再一摸头发,也是又涩又腻,不知道糟蹋成什么模样了。记得上学的时候同宿舍的几个人瞎侃,说男人味就是臭味,主要是男人的汗臭味,林清雅现在说自己更有男人味儿了,难道自己现在已经臭不可闻?很有这种可能!   经过了重逢的惊喜,两个人渐渐平静下来。蓝煜星打量了一下林清雅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一张床,一个小桌,一把椅子,其它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方,两人当然不可能过分亲热,便坐在林清雅的床沿上,开始说他们分别以后的事情。   那天晚上,林清雅从山洞里出来之前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形势已经十分明朗,在这个山洞里呆着,外面强敌环侍,他们又不可能有任何外援,特种兵的搜索能力是惊人的,既然他们找到了这块地方,发现他们两个只是迟早的事情。看他们这次的架式,显然是要置两个人于死地了。与其两个人一起死,不如牺牲自己一个人,和外面的三个人同归于尽,这样的话,兴许还能保住他。男人的性格要坚强些,没有了自己,可能他还可以活下去;没有他的日子,自己却是再也不想经历了。那种滋味,生不如死。无论怎么算,这样的死法都是最值的。   作好了打算的林清雅知道,自己出去,首先蓝煜星就不可能答应,必须要过他这关才行。于是,她先施展她的女性魅力,把蓝煜星折腾得精疲力尽。两天来,蓝煜星本来就没有安安心心地睡过一觉,男人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体力和精力的消耗都是极大的。如她所愿,蓝煜星一睡不醒,即使是在她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他也是睡得那么香。   一切收拾妥当,林清雅在手指上扣上了手雷,走出了山洞。她自幼在部队大院里长大,虽说生性文静,但军事方面的常识还是懂的。特种兵使用的手雷体形小而威力大,恰巧可以被她的手掌遮住,在月光下那三名士兵是不会看见的。而且,林清雅也相信,这三个人,应该是不会举枪射杀一个高举双手、毫无危险的女人的。   进展很顺利,她刚一出山洞,就被警觉性极高的游动哨给发现了,哨兵一边用九五式步枪瞄准了林清雅的头,一边招呼他的同伴:“洞幺洞三,赶快起来,林清雅出现了。”   即便是在睡眠之中,两名特种兵的反应也是特别的灵敏,一个翻身,两个人便脱离了睡袋站了起来,手上的九五式突击步枪在同一时间对准了林清雅的头。   “走过来,对,就是这样,手举得高点,不要放下,很好,就这样,保持现在的姿式,千万不要放手,否则我们会开枪的。”看见林清雅,洞幺如获至宝,两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现在,要找的人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肯定是走投无路了。不过,只有一个人,这也没什么,找着一个,另一个还会远吗?搞不好是那个姓蓝的小子重伤不治,现在这个姓林的女人出来找他们求援了呢。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一点一点的近了,林清雅表面沉静,心脏却在不争气地跳动。越近越好,越近,就越有把握,再走五步,不,三步,就把手雷给甩出去,炸他们个粉身碎骨。当自己手上有动作的时候,这三个应该会开枪吧,也许自己的头部和前胸会被打成马蜂窝,死的时候的样子难看了一点。难看就难看吧,到了奈何桥,他是不会不认识自己的。林清雅心里一边对自己说着话,一边一步一步地向三个人*近。差不多了,可以动了!林清雅现在已经有十足的把握把这三个人炸死。正要挥手,却感觉手上一麻,份量轻了许多,然后才听到静夜里两声异常清晰的枪响:“呯,呯。”紧接着,就听到两枚手雷就落在了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出去。   “什么人?”听到枪响,三名特种兵默不作声,但特种兵的素质在这个时候也显现无遗,三个人的配合十分默契,一边迅速移动到一块大石后面,找到了掩体,一边由两个人把枪对准了枪声响起的方向,而其中一个人的枪口,始终瞄着林清雅,一刻也没有放弃过。   “站起来吧,现在没有危险了。是我!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要不是我,你们的小命已经玩完了。”这个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却让三个顿时立正,显然,他们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而且还是他们的上司。   听到声音,林清雅顾不上失望,便把头转了过来,看到的是一张成熟而英俊的脸,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这张脸,林清雅太熟悉了,它的主人,正在二月十四日那天大闹法庭带走四条人命的安永江。   安永江没顾得上和林清雅多说话,便冲身后一挥手,三名身着迷色服的特种兵便向林清雅出来的山洞扑去。林清雅看得真切,其中有两名持的是九五式步枪,另外一名拿着的枪却是那种管口很粗的,里面装得应该是摧泪弹或麻醉弹了。显然,他们准备强攻这个山洞了。   局势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在三名特种兵准备闯洞的时候,洞里却突然传来蓝煜星野兽一般的咆哮:“不——”然后,蓝煜星就像一头暴走的狮子,抱着一支枪,莽莽撞撞地从洞里冲了出来,看架式是准备找人拼命了。   可惜,在这帮特种兵面前,蓝煜星的拼命行为和鸡蛋往石头上硬碰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他的头刚一露出洞口,站在洞口的特种兵随手就是一枪托,呯地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后颈侧部。“啊!”在林清雅的惊声中,蓝煜星如死猪一般,结结实实地躺在了地上,把地上的水花溅起老高。   “不要担心,死不了!只不过是昏过去而已。我们下手很有分寸的,可不像你,动不动就要取三四个人的性命。明明出身高贵,偏要去做人体炸弹。”安永江没好气地讽刺了林清雅一句。   林清雅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背火辣辣地疼。翻过来一看,鲜血已经流了一手背,但手指还能活动,应该没有被打残。心下也十分骇然,显然,安永江是在月光下,而且是在二十米开外,用手枪打断了手雷上的拉线,使两枚手雷落到了地下,自己却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这种枪法,比传说中的百步穿杨可要高明多了,林清雅心里的骇然无法形容。   “安头儿,这两个人,要不要……”洞幺的把手掌往下一切,做了一个大家都能看得懂的姿式。   “带回去吧,留着他们有用呢。”安永江的声音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可他们,杀了我们的弟兄。”洞幺情绪激动,显然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上了战场哪有不死人的?不要带情绪了。再说,你们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吗?”   “是谁?”   安永江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林清雅父亲的名字,三个被怒火烧昏了头的战士顿时把脑袋耷拉了下来。洞幺还有点不死心,但口气已经不像发怒的时候那么坚决:“要不咱们把这臭小子做了吧,老四的死,十有**是他下得手。”   “这个臭小子现在也杀不得。原因以后会告诉你们的。好了,不要罗嗦了,服从命令,大家打扫战场吧,把林小姐的手包扎一下,洞里也要搜一搜,十五分钟以后上路。你们几个这次的行动总的来说是完成任务了,虽然差一点就死在这位林小姐的手里了,不过,我回去就不提这一茬了,该为你们请功还是要为你们请功的。”安永江一边安排,一连轻言慢语地打发着三个复仇心切的家伙。   “谢谢安头儿照顾。”三个人道了声谢,就各自做各人的事情去了。   林清雅傻站着,任由一名士兵在她的双手上清洗包裹着,手无寸铁,反抗是不可能了,除了束手就擒,她的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求死都没有机会。   不一会儿,几批人都赶回来了复命了。这些人的确是训练有素,不需要安永江对他们进行具体的分工,他们都可以很默契地做好各自的事情。当清理山洞的三名战士出来的时候,安永江的表情明显地激动了,因为,其中一个人的肩上,正扛着那名被蓝煜星打死的洞四的尸体。   “还有救吗?”人还没到跟前,安永江就迎上去问了一句,可语气之中,显然是没抱什么希望。   “一发子弹正好打在前额,没救了。”扛着尸体的士兵一边说话,一边小心地把尸体放在地上放平。所有的人都聚了过来,站在尸体的一侧,连安永江在内,正好是十二个人。十二条汉子,很自觉地站成了一排,没有人喊向右看齐,但这十二个人站得却如一条直线一般;也没有口令,十二个人却如同有人指挥一般,整齐划一地脱下了帽子,端在手中。   起风了,呜呜地响声,听起肃杀而又凄凉,听在林清雅的耳朵里,有点像大山在呜咽。看着十二个立得笔直的身躯,再看一下地上的那张脸,苍白之中,还透着一股稚气。这个士兵,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应该还没有结婚。林清雅的心中忽然闪过一股愧疚感,人的生命是可贵的,在自己的生存面临威胁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打死这名士兵是件很一件残忍的事情,可现在,林清雅心里在想,早知道是同样的结果,不如当初就束手就擒算了,又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   林清雅想得很多,从一开始的杨鹰,苏健,周嫒嫒,到董守业,刘氏兄弟,那两名法警,还有许昌平父子,再加上眼前的这名战士,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就这么轻易地逝去了。生命是神圣的,这些人里面,也许,真正犯了死罪的人只有刘虎,最多再加上一个许昌平,其它的人,无论是好是坏,都不应该这样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比如这名刚刚死去的洞四,他才二十多岁啊,精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这么毫无意义地终止了,这究竟是谁的过错呢?林清雅思绪一片混乱。   “好了,我们走吧。”安永江一声令下,所有的队员们重新把钢盔戴到了头上。两名队员从背包中取出尸袋,拉开拉链,把洞四的尸体小心地放进去,然后,利索地把拉链拉好。那拉链在封闭时候的滋滋声,响在林清雅耳边,她知道,随着这一声轻响,这个前两天充满活力的肌体,从此,将永远不见天日。   “仔细清点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的。”临行前,安永江又吩咐了一遍。   “所有的痕迹都已经消除了,只有您打出去的两颗子弹不知道下落,实在是找不着了。”   “算了,走吧。”黑乎乎的夜晚,到哪儿去找两颗打出去的子弹啊,安永江也不再追究。   “冒犯了,林小姐。”一个士兵来到林清雅的面前,把一团白色的纱布往林清雅的嘴上一捂,感觉到一股带着强烈刺激性的气体被自己呼入,很快,林清雅便失去了知觉。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习惯步行反腐系列之煞星 第十七章再会   听了蓝煜星的话,老杨显然有点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小伙子不错,不愧是中纪委十三室的主任、我大哥的得意门生,我老头子一不小心,居然被你套进去了。不过,我提醒你,好奇心不但可以杀死一只猫,也是可以杀死一个人的。你真的想知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知道不知道,对我来说,有区别吗?”蓝煜星似乎已经认了命了。   “你说得不错。现如今你知道的已经够多的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再知道多一点也没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奇怪,你和我聊这么久了,为什么不问一下小林的情况?难道你现在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老杨不知道是故意不想回答他转移话题,还是对他不关心林清雅不满,主动问了蓝煜星这句话。   “该我知道的,我不问你们也会告诉我;不该我知道的,我问了,你们也不会告诉我。我问了又有什么意思?”蓝煜星真的像老杨说的那样,死猪不怕开水烫。   “唉!老实说,你的生死,现在就是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我并没有太多的话想对你说,一切你自己打算吧。现在我领你去见她吧,说不好,这就是你们的最后一面了。当然,我并不是单纯为了满足你的愿望,主要是为了她。这两天,她对你的关心,可比你对她的关心要多得多。等你见过她以后,咱们再聊吧。”老杨说完,便从桌子上起身了。能够见到林清雅,当然是蓝煜星求之不得的事情。蓝煜星便跟着老杨,顺着来时的楼梯,再次走进山洞,往与他住的相反的方向,大约走了有四十米,途中拐了两个弯,便来到另外一间石室门前。   到了门前,老杨招呼了一声,从隔壁房间走出来一名高大健壮的女兵,三十来岁的样子,也穿着一身迷彩。她把门打开,老杨说了一声:“进去吧,你们可以好好聊聊,这个房间,既没有窃听器,也没有摄像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尊重你们的私人**。”   “谢了!”蓝煜星答应了一声,便进了石室。门外,女兵迅速把门关好,厚重的石门撞在墙壁上,声音十分沉闷。   “蓝煜星!”   “小雅!”   门一合上,两个人就互相用压抑而颤抖的声音呼唤着对方,然后,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一般,两具身体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再一次死里逃生,再一次别后重逢,两个人的感情与当被新婚的时候相比,与在山洞时的相认相比,显然又近了一层。蓝煜星再也不去管会不会有人窃听或是偷拍,他只想把自己心爱的人儿紧紧地拥在怀里,一刻也不要放松。   良久,蓝煜星感觉到自己的肩上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原来,小雅的泪水已经渗透了他的棉风衣和羊毛衫,沾湿了他的皮肤。   用双手捧起林清雅的脸,蓝煜星专注地端详着,口中喃喃地说:“小雅,你瘦了。”   他说的是真的。从他们遇车祸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二天了,他不知道她这十二天是怎么过来的。眼前的小雅,形销骨立。因为瘦弱,眼睛显得异常得大,颧骨都有些外突,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一副有点营养不良、失血过多的样子。只有两腮,可能是因为见到他的激动,悄悄地爬上了两朵红晕,两只耳垂也特别得鲜艳,和她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省得减肥了!”见到了蓝煜星,林清雅心情显然是大好,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幽上一默:“倒是你,跟老了七八岁的样子,不过,看起来挺成熟的,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林清雅一边描述,一边打趣。   这十几天,蓝煜星从来没有照过镜子,他已经想象不出自己是什么样子了。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下巴,这才感觉到,下巴上已经长出了有一厘米长的胡子,再一摸头发,也是又涩又腻,不知道糟蹋成什么模样了。记得上学的时候同宿舍的几个人瞎侃,说男人味就是臭味,主要是男人的汗臭味,林清雅现在说自己更有男人味儿了,难道自己现在已经臭不可闻?很有这种可能!   经过了重逢的惊喜,两个人渐渐平静下来。蓝煜星打量了一下林清雅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一张床,一个小桌,一把椅子,其它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方,两人当然不可能过分亲热,便坐在林清雅的床沿上,开始说他们分别以后的事情。   那天晚上,林清雅从山洞里出来之前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形势已经十分明朗,在这个山洞里呆着,外面强敌环侍,他们又不可能有任何外援,特种兵的搜索能力是惊人的,既然他们找到了这块地方,发现他们两个只是迟早的事情。看他们这次的架式,显然是要置两个人于死地了。与其两个人一起死,不如牺牲自己一个人,和外面的三个人同归于尽,这样的话,兴许还能保住他。男人的性格要坚强些,没有了自己,可能他还可以活下去;没有他的日子,自己却是再也不想经历了。那种滋味,生不如死。无论怎么算,这样的死法都是最值的。   作好了打算的林清雅知道,自己出去,首先蓝煜星就不可能答应,必须要过他这关才行。于是,她先施展她的女性魅力,把蓝煜星折腾得精疲力尽。两天来,蓝煜星本来就没有安安心心地睡过一觉,男人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体力和精力的消耗都是极大的。如她所愿,蓝煜星一睡不醒,即使是在她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他也是睡得那么香。   一切收拾妥当,林清雅在手指上扣上了手雷,走出了山洞。她自幼在部队大院里长大,虽说生性文静,但军事方面的常识还是懂的。特种兵使用的手雷体形小而威力大,恰巧可以被她的手掌遮住,在月光下那三名士兵是不会看见的。而且,林清雅也相信,这三个人,应该是不会举枪射杀一个高举双手、毫无危险的女人的。   进展很顺利,她刚一出山洞,就被警觉性极高的游动哨给发现了,哨兵一边用九五式步枪瞄准了林清雅的头,一边招呼他的同伴:“洞幺洞三,赶快起来,林清雅出现了。”   即便是在睡眠之中,两名特种兵的反应也是特别的灵敏,一个翻身,两个人便脱离了睡袋站了起来,手上的九五式突击步枪在同一时间对准了林清雅的头。   “走过来,对,就是这样,手举得高点,不要放下,很好,就这样,保持现在的姿式,千万不要放手,否则我们会开枪的。”看见林清雅,洞幺如获至宝,两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现在,要找的人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肯定是走投无路了。不过,只有一个人,这也没什么,找着一个,另一个还会远吗?搞不好是那个姓蓝的小子重伤不治,现在这个姓林的女人出来找他们求援了呢。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一点一点的近了,林清雅表面沉静,心脏却在不争气地跳动。越近越好,越近,就越有把握,再走五步,不,三步,就把手雷给甩出去,炸他们个粉身碎骨。当自己手上有动作的时候,这三个应该会开枪吧,也许自己的头部和前胸会被打成马蜂窝,死的时候的样子难看了一点。难看就难看吧,到了奈何桥,他是不会不认识自己的。林清雅心里一边对自己说着话,一边一步一步地向三个人*近。差不多了,可以动了!林清雅现在已经有十足的把握把这三个人炸死。正要挥手,却感觉手上一麻,份量轻了许多,然后才听到静夜里两声异常清晰的枪响:“呯,呯。”紧接着,就听到两枚手雷就落在了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出去。   “什么人?”听到枪响,三名特种兵默不作声,但特种兵的素质在这个时候也显现无遗,三个人的配合十分默契,一边迅速移动到一块大石后面,找到了掩体,一边由两个人把枪对准了枪声响起的方向,而其中一个人的枪口,始终瞄着林清雅,一刻也没有放弃过。   “站起来吧,现在没有危险了。是我!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要不是我,你们的小命已经玩完了。”这个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却让三个顿时立正,显然,他们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而且还是他们的上司。   听到声音,林清雅顾不上失望,便把头转了过来,看到的是一张成熟而英俊的脸,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这张脸,林清雅太熟悉了,它的主人,正在二月十四日那天大闹法庭带走四条人命的安永江。   安永江没顾得上和林清雅多说话,便冲身后一挥手,三名身着迷色服的特种兵便向林清雅出来的山洞扑去。林清雅看得真切,其中有两名持的是九五式步枪,另外一名拿着的枪却是那种管口很粗的,里面装得应该是摧泪弹或麻醉弹了。显然,他们准备强攻这个山洞了。   局势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在三名特种兵准备闯洞的时候,洞里却突然传来蓝煜星野兽一般的咆哮:“不——”然后,蓝煜星就像一头暴走的狮子,抱着一支枪,莽莽撞撞地从洞里冲了出来,看架式是准备找人拼命了。   可惜,在这帮特种兵面前,蓝煜星的拼命行为和鸡蛋往石头上硬碰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他的头刚一露出洞口,站在洞口的特种兵随手就是一枪托,呯地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后颈侧部。“啊!”在林清雅的惊声中,蓝煜星如死猪一般,结结实实地躺在了地上,把地上的水花溅起老高。   “不要担心,死不了!只不过是昏过去而已。我们下手很有分寸的,可不像你,动不动就要取三四个人的性命。明明出身高贵,偏要去做人体炸弹。”安永江没好气地讽刺了林清雅一句。   林清雅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背火辣辣地疼。翻过来一看,鲜血已经流了一手背,但手指还能活动,应该没有被打残。心下也十分骇然,显然,安永江是在月光下,而且是在二十米开外,用手枪打断了手雷上的拉线,使两枚手雷落到了地下,自己却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这种枪法,比传说中的百步穿杨可要高明多了,林清雅心里的骇然无法形容。   “安头儿,这两个人,要不要……”洞幺的把手掌往下一切,做了一个大家都能看得懂的姿式。   “带回去吧,留着他们有用呢。”安永江的声音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可他们,杀了我们的弟兄。”洞幺情绪激动,显然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上了战场哪有不死人的?不要带情绪了。再说,你们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吗?”   “是谁?”   安永江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林清雅父亲的名字,三个被怒火烧昏了头的战士顿时把脑袋耷拉了下来。洞幺还有点不死心,但口气已经不像发怒的时候那么坚决:“要不咱们把这臭小子做了吧,老四的死,十有**是他下得手。”   “这个臭小子现在也杀不得。原因以后会告诉你们的。好了,不要罗嗦了,服从命令,大家打扫战场吧,把林小姐的手包扎一下,洞里也要搜一搜,十五分钟以后上路。你们几个这次的行动总的来说是完成任务了,虽然差一点就死在这位林小姐的手里了,不过,我回去就不提这一茬了,该为你们请功还是要为你们请功的。”安永江一边安排,一连轻言慢语地打发着三个复仇心切的家伙。   “谢谢安头儿照顾。”三个人道了声谢,就各自做各人的事情去了。   林清雅傻站着,任由一名士兵在她的双手上清洗包裹着,手无寸铁,反抗是不可能了,除了束手就擒,她的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求死都没有机会。   不一会儿,几批人都赶回来了复命了。这些人的确是训练有素,不需要安永江对他们进行具体的分工,他们都可以很默契地做好各自的事情。当清理山洞的三名战士出来的时候,安永江的表情明显地激动了,因为,其中一个人的肩上,正扛着那名被蓝煜星打死的洞四的尸体。   “还有救吗?”人还没到跟前,安永江就迎上去问了一句,可语气之中,显然是没抱什么希望。   “一发子弹正好打在前额,没救了。”扛着尸体的士兵一边说话,一边小心地把尸体放在地上放平。所有的人都聚了过来,站在尸体的一侧,连安永江在内,正好是十二个人。十二条汉子,很自觉地站成了一排,没有人喊向右看齐,但这十二个人站得却如一条直线一般;也没有口令,十二个人却如同有人指挥一般,整齐划一地脱下了帽子,端在手中。   起风了,呜呜地响声,听起肃杀而又凄凉,听在林清雅的耳朵里,有点像大山在呜咽。看着十二个立得笔直的身躯,再看一下地上的那张脸,苍白之中,还透着一股稚气。这个士兵,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应该还没有结婚。林清雅的心中忽然闪过一股愧疚感,人的生命是可贵的,在自己的生存面临威胁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打死这名士兵是件很一件残忍的事情,可现在,林清雅心里在想,早知道是同样的结果,不如当初就束手就擒算了,又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   林清雅想得很多,从一开始的杨鹰,苏健,周嫒嫒,到董守业,刘氏兄弟,那两名法警,还有许昌平父子,再加上眼前的这名战士,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就这么轻易地逝去了。生命是神圣的,这些人里面,也许,真正犯了死罪的人只有刘虎,最多再加上一个许昌平,其它的人,无论是好是坏,都不应该这样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比如这名刚刚死去的洞四,他才二十多岁啊,精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这么毫无意义地终止了,这究竟是谁的过错呢?林清雅思绪一片混乱。   “好了,我们走吧。”安永江一声令下,所有的队员们重新把钢盔戴到了头上。两名队员从背包中取出尸袋,拉开拉链,把洞四的尸体小心地放进去,然后,利索地把拉链拉好。那拉链在封闭时候的滋滋声,响在林清雅耳边,她知道,随着这一声轻响,这个前两天充满活力的肌体,从此,将永远不见天日。   “仔细清点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的。”临行前,安永江又吩咐了一遍。   “所有的痕迹都已经消除了,只有您打出去的两颗子弹不知道下落,实在是找不着了。”   “算了,走吧。”黑乎乎的夜晚,到哪儿去找两颗打出去的子弹啊,安永江也不再追究。   “冒犯了,林小姐。”一个士兵来到林清雅的面前,把一团白色的纱布往林清雅的嘴上一捂,感觉到一股带着强烈刺激性的气体被自己呼入,很快,林清雅便失去了知觉。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习惯步行反腐系列之煞星 第十八章真凶   “醒了以后发现,你已经在这里了,是吗?”   “嗯。”事情说完了,林清雅低着头,并没有勇气去正视蓝煜星的眼睛。因为,她发现现在的蓝煜星很不正常,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恼怒。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极端的大男子主义,无法接受女人的这种舍命相救的行为。   “对不起。”林清雅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唉,算了!”蓝煜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真的懂我,明白我,你就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   林清雅并没有丝毫的委屈,她真的懂他,明白他。相爱的两个人之间,本来就不需要更多的解释,更谈不上什么委屈,破镜能够重圆,哪怕片刻之后就会破碎,也是很值得欣慰的事情,相比之下,一点小小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和蓝煜星在一起呆得久了,林清雅也学会了他的招数,转移话题,便连忙说:“昨天,老杨来找过我,跟我谈了些事情。”   “他是让你出去,隐瞒事实的真相,并且不要再过问这个案子,是吗?”   “是的,当然,也说了些别的。他说他对我就像对女儿一样,希望我幸福,快乐,不希望我死。”林清雅的话并没有太多的新意。   “你相信他的话吗?”蓝煜星很想知道林清雅是怎么想的。   “我相信。”林清雅给了蓝煜星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当然,我也十分清楚,他这么劝我,主要还是为了他们的组织,为了他们自己,但是,他说的话,并不虚假。蓝煜星,你应该知道,感情这东西,无论爱情也罢,友情也罢,包括亲情,都是掺不得一点水分的。自从我到s市来,他就一直跟着我,他对我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那种体贴入微的关心,是做作不得的。他对我的关心,和你的不一样,有点像我妈,甚至比我妈还细心,因为我妈她太忙。我爸去世的时候,我还小,并没有像长大后这么具体的去体会过父爱。但是,在他的身上,我真的体会到了。老杨这个人,无论他有多坏,有多狡猾,但我相信,他对我,是真诚的。”   “那他为什么要通风报信把我们抓到这里来?”蓝煜星很自然地问,虽然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傻。   “那是他的职责。其实你们都是一类人。比如你,如果你的亲人、好友之中有人作奸犯科,你会放过他吗?”林清雅反问了蓝煜星一句。   蓝煜星本来想说一句,这怎么好相提并论?但转念一想,其实也是这么回事。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家有人家的是非准则,而且,这个组织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能简单地看成是一个普通的犯罪组织了。于是,蓝煜星问了林清雅另外一句话:“那你答应他啦?”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林清雅幽幽地说。她的意思,蓝煜星很明白,显然,她很想答应。什么案子不案子的,她才不在乎呢,只要他们自己,或者他能够安全,不就是少查一个案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我肯定不会答应的。”蓝煜星在这种问题上的立场非常坚定。   没有出乎林清雅的预料,对自己的爱人,她是无比的了解,他那种宁折不弯的性格,岂会因为贪生怕死就放弃自己的原则?不过,林清雅并不死心:“蓝煜星,我知道你不会改变你的立场,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出去,你还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先保住性命,然后找机会再行动不行吗?”   “呵呵,你太天真了。你真的以为他们会轻易地放过我们吗?绝对没有这种可能。就算我能够出去,也绝对不会有机会做什么事情的,这一点,相信他们绝对能够办得到。而且,如果我们按照他们说的做了,等他们的危机一过,转过头来就会收拾我们的。这叫与虎谋皮。”对这一点,蓝煜星想得已经非常清楚了,如果被他们一计得逞,那么,接下来肯定还有更多的要求、更大的威胁在等着自己。以对方行事的缜密程度,肯定是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机会的。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真的……真的就要死在这里?”林清雅绝望了。自己怎么样,她并不放在心上,但他真的不忍心见到蓝煜星再一次死去。   “好了,不说这个了。刚才的账还没和你算呢。”蓝煜星的话,让林清雅心里一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一招原来在蓝煜星的身上并不是很管用。不过,看他的表情,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林清雅一头雾水,不知道蓝煜星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现在,我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蓝煜星说得挺轻松,然后,把林清雅的手抓了过来。见蓝煜星如此,林清雅有点惊慌,心跳猛然加快,脸也腾地一下红了:他不会是要在这里……   显然,蓝煜星让林清雅失望了。他只是拿起林清雅的手,在她手上写着字。   林清雅摇了摇头,神色异常地坚定。   蓝煜星又写。林清雅还是摇头。   半个小时过去了,蓝煜星一直在写字,林清雅一直在摇头,只不过,她的头摇动的幅度越来越小,神色,也不再象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坚定。最后,她终于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轻轻地点了点头,眼泪,似乎就要夺眶而出,表情,也是无比的绝望。终于,她再也忍不往,猛地抱住他,眼泪,再一次湿透了蓝煜星的肩。   “好了好了。”蓝煜星轻轻地拍着林清雅的脊背,在她耳边轻轻地问:“都记住了吗。”   “嗯。”林清雅一边哭泣,一边用力地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两个人松开后,蓝煜星说了声:“请进。”   门打开,老杨站在门口,依然是笑容和蔼,面色平静,不过,当他看见哭得如梨花带雨一般的林清雅的时候,表情居然一紧,仅仅是一紧,并没有躲过观察入微的蓝煜星的眼睛。老杨对她还真的是有点心疼呢,蓝煜星现在已经十分相信老杨和林清雅的话了。   “请吧。”等那名健壮的女兵把石门关好以后,老杨优雅地对冲蓝煜星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蓝煜星也不客气,两个人,顺着来时的路,又走了回去。   进了房间,重新落座,老杨好象忘了他的工作,而是看了看表,对蓝煜星说:“是吃饭的时候了,咱们就在这儿将就吃点吧。要不要来点酒?”   “好,来点。”既来之,则安之,对老杨他们的安排,蓝煜星一概接受,只有在最关键的问题上毫不退让。   菜上来了,四菜一汤,一个黄瓜沾酱,一个芦笋炒干丝,一个冬瓜炒虾仁,还有一条清蒸武昌鱼,最后是一个西红柿蛋汤。菜刚上桌,香味就直往蓝煜星的鼻子里蹿,另外还有一瓶黑牡丹。这一段时间,在他那个房间里,可能是担心他吃得太好太饱会出什么乱子,蓝煜星的伙食一直是青菜豆腐之类的。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蓝煜星居然吞了一口口水。   “来!”老杨拆开酒瓶的封口,在两个人的玻璃杯里各倒了一大杯,端起了,两个人碰了一下,都是深深地喝了一口,然后齐声赞道:“好酒。”然后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开始了对桌上几道菜的扫荡。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边吃边喝边聊,从对桌上的美酒和佳肴开始,话题逐渐放开,风土人情,天文地理,这一通神侃,海阔天空,云遮雾照。两个人都很惊叹于对方知识面之宽广,视角之独到,思想之深刻。一时,真有一种酒逢知已千杯少的感觉。   酒足饱,勤务兵把桌子收拾干净,上了两杯清茶。有人说,饭后一直烟,赛过活神仙,蓝煜星不抽烟,但喜欢喝茶,直觉得饭后一杯茶才真的是神仙境界,偏偏又懒得泡。在s市工作期间,也舍不得花钱买好茶,在晶晶家吃饭,喝最好的茶却是去年中秋节的时候他送给谈新权的那斤茶叶。时间久了,这种感觉慢慢地也就淡了。今天,在初春的季节,居然可尝到这么好的茶,蓝煜星自然而然地又赞了一句。   “小蓝啊。刚才,你们聊得怎么样啊?”老杨终于还是要把话题引向他的态度。   “呵呵,杨师傅,上午的棋我输了,我这可有点不服气,咱们再杀一盘如何?”蓝煜星没有回答老杨的话。   老杨并不着急,爽快地答应了蓝煜星,一边拿棋一边说:“小伙子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这棋下到这份上,一切已经我的掌控之中,估计你是翻不了这个盘了。”   老杨话里有话,蓝煜星如何听不出来,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装着没有在意的样子:“呵呵,那也未必,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新棋路。”   “那就放马过来好了。”两个人嘴上谁也不认输,开始厮杀起来。   这棋该老杨先走,依然是飞相开局。棋走了二十多步,蓝煜星应对得轻松自如,老杨的面色却凝重了起来。原来,蓝煜星这次开局风格大变,第一步就是中炮,车快出,马紧跟,一副杀气腾腾、势在必得的样子。   不过,老杨面色凝重的原因显然不是因为棋面,论棋面,他还是占优的。显然,他现在在想别的,拿起一只棋子,在手里敲了半天,老杨这才十分严肃地说:“小蓝,你这是在逼我呢。”   蓝煜星沉默不语,脸色却已经阴沉了。   “不过,既然你一再这么怀疑了,我也就不隐瞒你了,毕竟,这事迟早是要告诉你的。你猜得没错,的确是他。唉,他的棋下得真好,开局的时候我有变的机会,但是按套路走下来了;后来再想变,居然找不到更好的路数了。也许是那局棋我记得太清楚了,思维陷入了定式,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要么故意输给你,这你肯定能看得出来;要么就是按你们走过的老路走。”老杨一边说着话,放弃了思考,开始机械地走着棋,蓝煜星紧追不舍。两个人现在不是在下棋,而是在复盘了。仅仅是两分钟的功夫,棋就走完了。   这一局,和蓝煜星中秋节与谈新权对的那一局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到了最后那步将军的时候,蓝煜星把手里的马放在老杨的老帅上重重地一砸,然后身子往沙发后面一*,双眼紧闭,居然有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滑了出来。   看着蓝煜星的样子,老杨显然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蓝煜星此刻落泪,显然是痛心到了极点。   “为什么会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冲着老杨,蓝煜星怒吼了一声。   “我无法回答你。不过,相信你是有机会见到他的,哪怕是最后一面。为什么要那这么做,我相信,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也想请你相信他。现在,我想知道你们两个人商议的结果。”老杨盯着蓝煜星,很郑重地回答道。   “我不会为你们做任何事的。”蓝煜星斩钉截铁。   “我们没有要求你做任何事,只不过是想让你保守一个秘密而已。所有的话,都让小林说好了,你只需要闭上你的嘴,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为自己想想,也应该为小林想想,难道你就忍心让他陪你一起死?”老杨也激动了起来。   “放屁!不说话就是不作为,该作为而不作为本身就是在帮你们,这就是在为你们做事。我绝对不会这么做。至于她,我自然不忍心见她死,你们可以杀了我,然后放了她。”蓝煜星的声音也很大。   “你才放屁呢,你死了她还活得了吗?我们这边放她出去,那边她还不领人来给你报仇啊,还不如一枪把她毙了干净呢。你这不胡唚嘛。”老杨显然也被激怒了。   “那我就没法了。既然你们不能杀我,那就关着好了。”蓝煜星两眼一闭,再也不理这套。   “咦!容我想想,应该也是个路子。”老杨想了想,向外面叫了一声:“外面有人吗?”   “有!”一个士兵答应了一声。   “把这位蓝同志送到他的房间去。另外,把小安给我叫来。还有,把孙头儿也给请来。”   “是!”卫兵答应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孙继尧、安永江两个来到了房间。见以孙继尧,老杨欠了欠身,给孙继尧打了个招呼:“老孙来啦。”   “这两天你老杨亲自出马,应该可以大功告成了吧。”看得出来,孙继尧对老杨很是尊重,两个人之间基本是平起平坐关系,不过,他们又不像是和其它几个人在一起那样以兄弟相称。   “是这样,我有个想法跟你们两位商议一下。我建议把林清雅放出去,把蓝煜星扣下来当人质,让林清雅按照我们的意思做,你们看怎么样?”老杨问得十分客气。   “有点冒险了吧。那林清雅要是出去把事情说出来,那不全完了?”安永江十分担心。显然,他对林清雅和蓝煜星的关系没有老杨知道的多。   “这两天我观察了一下,林清雅和蓝煜星的关系非同一般,山洞里发生的事情你们也是知道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想应该不会出问题。更何况,林清雅在洞里就曾经为了那个小蓝去死,相信她是不会把蓝煜星的安危抛在一边的。”老杨的态度依然是有所保留。   “我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刚才他们两个人的会晤我们没有监听,不知道商议了一些什么。我怕会有什么变故。当然,刚才我们大放一点也是必要的,否则,那个精似鬼的小子肯定不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反而不利于林清雅做他的工作。”孙继尧不知道,就算是监控了,他也未必能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看问题显然比安永江又进了一层。两句话一对,安永江就明白了,明刀明枪地干,有多少这样的老头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说到阴谋诡计,自己还是*边站点比较合适。   “我感觉,刚才他们的对话应该还是有成果的,至少,让林清雅知道蓝煜星还活生生地在这个世上,她就不敢轻举妄动。”老杨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那好吧,我同意。跟老大汇报一下咱们就放人。”孙继尧答应得痛快,不过,还是要请老大把最后一关。   “行。”老杨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然后把情况汇报了一番,等电话那头有了反馈意见之后,便把手机交给了孙继尧。   孙继尧接过电话,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两声,便挂掉了电话,转头对安永江说:“小安,按原计划,实施放生行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十八章真凶   “醒了以后发现,你已经在这里了,是吗?”   “嗯。”事情说完了,林清雅低着头,并没有勇气去正视蓝煜星的眼睛。因为,她发现现在的蓝煜星很不正常,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恼怒。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极端的大男子主义,无法接受女人的这种舍命相救的行为。   “对不起。”林清雅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唉,算了!”蓝煜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真的懂我,明白我,你就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   林清雅并没有丝毫的委屈,她真的懂他,明白他。相爱的两个人之间,本来就不需要更多的解释,更谈不上什么委屈,破镜能够重圆,哪怕片刻之后就会破碎,也是很值得欣慰的事情,相比之下,一点小小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和蓝煜星在一起呆得久了,林清雅也学会了他的招数,转移话题,便连忙说:“昨天,老杨来找过我,跟我谈了些事情。”   “他是让你出去,隐瞒事实的真相,并且不要再过问这个案子,是吗?”   “是的,当然,也说了些别的。他说他对我就像对女儿一样,希望我幸福,快乐,不希望我死。”林清雅的话并没有太多的新意。   “你相信他的话吗?”蓝煜星很想知道林清雅是怎么想的。   “我相信。”林清雅给了蓝煜星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当然,我也十分清楚,他这么劝我,主要还是为了他们的组织,为了他们自己,但是,他说的话,并不虚假。蓝煜星,你应该知道,感情这东西,无论爱情也罢,友情也罢,包括亲情,都是掺不得一点水分的。自从我到s市来,他就一直跟着我,他对我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那种体贴入微的关心,是做作不得的。他对我的关心,和你的不一样,有点像我妈,甚至比我妈还细心,因为我妈她太忙。我爸去世的时候,我还小,并没有像长大后这么具体的去体会过父爱。但是,在他的身上,我真的体会到了。老杨这个人,无论他有多坏,有多狡猾,但我相信,他对我,是真诚的。”   “那他为什么要通风报信把我们抓到这里来?”蓝煜星很自然地问,虽然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傻。   “那是他的职责。其实你们都是一类人。比如你,如果你的亲人、好友之中有人作奸犯科,你会放过他吗?”林清雅反问了蓝煜星一句。   蓝煜星本来想说一句,这怎么好相提并论?但转念一想,其实也是这么回事。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家有人家的是非准则,而且,这个组织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能简单地看成是一个普通的犯罪组织了。于是,蓝煜星问了林清雅另外一句话:“那你答应他啦?”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林清雅幽幽地说。她的意思,蓝煜星很明白,显然,她很想答应。什么案子不案子的,她才不在乎呢,只要他们自己,或者他能够安全,不就是少查一个案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我肯定不会答应的。”蓝煜星在这种问题上的立场非常坚定。   没有出乎林清雅的预料,对自己的爱人,她是无比的了解,他那种宁折不弯的性格,岂会因为贪生怕死就放弃自己的原则?不过,林清雅并不死心:“蓝煜星,我知道你不会改变你的立场,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出去,你还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先保住性命,然后找机会再行动不行吗?”   “呵呵,你太天真了。你真的以为他们会轻易地放过我们吗?绝对没有这种可能。就算我能够出去,也绝对不会有机会做什么事情的,这一点,相信他们绝对能够办得到。而且,如果我们按照他们说的做了,等他们的危机一过,转过头来就会收拾我们的。这叫与虎谋皮。”对这一点,蓝煜星想得已经非常清楚了,如果被他们一计得逞,那么,接下来肯定还有更多的要求、更大的威胁在等着自己。以对方行事的缜密程度,肯定是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机会的。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真的……真的就要死在这里?”林清雅绝望了。自己怎么样,她并不放在心上,但他真的不忍心见到蓝煜星再一次死去。   “好了,不说这个了。刚才的账还没和你算呢。”蓝煜星的话,让林清雅心里一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一招原来在蓝煜星的身上并不是很管用。不过,看他的表情,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林清雅一头雾水,不知道蓝煜星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现在,我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蓝煜星说得挺轻松,然后,把林清雅的手抓了过来。见蓝煜星如此,林清雅有点惊慌,心跳猛然加快,脸也腾地一下红了:他不会是要在这里……   显然,蓝煜星让林清雅失望了。他只是拿起林清雅的手,在她手上写着字。   林清雅摇了摇头,神色异常地坚定。   蓝煜星又写。林清雅还是摇头。   半个小时过去了,蓝煜星一直在写字,林清雅一直在摇头,只不过,她的头摇动的幅度越来越小,神色,也不再象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坚定。最后,她终于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轻轻地点了点头,眼泪,似乎就要夺眶而出,表情,也是无比的绝望。终于,她再也忍不往,猛地抱住他,眼泪,再一次湿透了蓝煜星的肩。   “好了好了。”蓝煜星轻轻地拍着林清雅的脊背,在她耳边轻轻地问:“都记住了吗。”   “嗯。”林清雅一边哭泣,一边用力地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两个人松开后,蓝煜星说了声:“请进。”   门打开,老杨站在门口,依然是笑容和蔼,面色平静,不过,当他看见哭得如梨花带雨一般的林清雅的时候,表情居然一紧,仅仅是一紧,并没有躲过观察入微的蓝煜星的眼睛。老杨对她还真的是有点心疼呢,蓝煜星现在已经十分相信老杨和林清雅的话了。   “请吧。”等那名健壮的女兵把石门关好以后,老杨优雅地对冲蓝煜星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蓝煜星也不客气,两个人,顺着来时的路,又走了回去。   进了房间,重新落座,老杨好象忘了他的工作,而是看了看表,对蓝煜星说:“是吃饭的时候了,咱们就在这儿将就吃点吧。要不要来点酒?”   “好,来点。”既来之,则安之,对老杨他们的安排,蓝煜星一概接受,只有在最关键的问题上毫不退让。   菜上来了,四菜一汤,一个黄瓜沾酱,一个芦笋炒干丝,一个冬瓜炒虾仁,还有一条清蒸武昌鱼,最后是一个西红柿蛋汤。菜刚上桌,香味就直往蓝煜星的鼻子里蹿,另外还有一瓶黑牡丹。这一段时间,在他那个房间里,可能是担心他吃得太好太饱会出什么乱子,蓝煜星的伙食一直是青菜豆腐之类的。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蓝煜星居然吞了一口口水。   “来!”老杨拆开酒瓶的封口,在两个人的玻璃杯里各倒了一大杯,端起了,两个人碰了一下,都是深深地喝了一口,然后齐声赞道:“好酒。”然后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开始了对桌上几道菜的扫荡。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边吃边喝边聊,从对桌上的美酒和佳肴开始,话题逐渐放开,风土人情,天文地理,这一通神侃,海阔天空,云遮雾照。两个人都很惊叹于对方知识面之宽广,视角之独到,思想之深刻。一时,真有一种酒逢知已千杯少的感觉。   酒足饱,勤务兵把桌子收拾干净,上了两杯清茶。有人说,饭后一直烟,赛过活神仙,蓝煜星不抽烟,但喜欢喝茶,直觉得饭后一杯茶才真的是神仙境界,偏偏又懒得泡。在s市工作期间,也舍不得花钱买好茶,在晶晶家吃饭,喝最好的茶却是去年中秋节的时候他送给谈新权的那斤茶叶。时间久了,这种感觉慢慢地也就淡了。今天,在初春的季节,居然可尝到这么好的茶,蓝煜星自然而然地又赞了一句。   “小蓝啊。刚才,你们聊得怎么样啊?”老杨终于还是要把话题引向他的态度。   “呵呵,杨师傅,上午的棋我输了,我这可有点不服气,咱们再杀一盘如何?”蓝煜星没有回答老杨的话。   老杨并不着急,爽快地答应了蓝煜星,一边拿棋一边说:“小伙子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这棋下到这份上,一切已经我的掌控之中,估计你是翻不了这个盘了。”   老杨话里有话,蓝煜星如何听不出来,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装着没有在意的样子:“呵呵,那也未必,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新棋路。”   “那就放马过来好了。”两个人嘴上谁也不认输,开始厮杀起来。   这棋该老杨先走,依然是飞相开局。棋走了二十多步,蓝煜星应对得轻松自如,老杨的面色却凝重了起来。原来,蓝煜星这次开局风格大变,第一步就是中炮,车快出,马紧跟,一副杀气腾腾、势在必得的样子。   不过,老杨面色凝重的原因显然不是因为棋面,论棋面,他还是占优的。显然,他现在在想别的,拿起一只棋子,在手里敲了半天,老杨这才十分严肃地说:“小蓝,你这是在逼我呢。”   蓝煜星沉默不语,脸色却已经阴沉了。   “不过,既然你一再这么怀疑了,我也就不隐瞒你了,毕竟,这事迟早是要告诉你的。你猜得没错,的确是他。唉,他的棋下得真好,开局的时候我有变的机会,但是按套路走下来了;后来再想变,居然找不到更好的路数了。也许是那局棋我记得太清楚了,思维陷入了定式,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要么故意输给你,这你肯定能看得出来;要么就是按你们走过的老路走。”老杨一边说着话,放弃了思考,开始机械地走着棋,蓝煜星紧追不舍。两个人现在不是在下棋,而是在复盘了。仅仅是两分钟的功夫,棋就走完了。   这一局,和蓝煜星中秋节与谈新权对的那一局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到了最后那步将军的时候,蓝煜星把手里的马放在老杨的老帅上重重地一砸,然后身子往沙发后面一*,双眼紧闭,居然有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滑了出来。   看着蓝煜星的样子,老杨显然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蓝煜星此刻落泪,显然是痛心到了极点。   “为什么会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冲着老杨,蓝煜星怒吼了一声。   “我无法回答你。不过,相信你是有机会见到他的,哪怕是最后一面。为什么要那这么做,我相信,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也想请你相信他。现在,我想知道你们两个人商议的结果。”老杨盯着蓝煜星,很郑重地回答道。   “我不会为你们做任何事的。”蓝煜星斩钉截铁。   “我们没有要求你做任何事,只不过是想让你保守一个秘密而已。所有的话,都让小林说好了,你只需要闭上你的嘴,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为自己想想,也应该为小林想想,难道你就忍心让他陪你一起死?”老杨也激动了起来。   “放屁!不说话就是不作为,该作为而不作为本身就是在帮你们,这就是在为你们做事。我绝对不会这么做。至于她,我自然不忍心见她死,你们可以杀了我,然后放了她。”蓝煜星的声音也很大。   “你才放屁呢,你死了她还活得了吗?我们这边放她出去,那边她还不领人来给你报仇啊,还不如一枪把她毙了干净呢。你这不胡唚嘛。”老杨显然也被激怒了。   “那我就没法了。既然你们不能杀我,那就关着好了。”蓝煜星两眼一闭,再也不理这套。   “咦!容我想想,应该也是个路子。”老杨想了想,向外面叫了一声:“外面有人吗?”   “有!”一个士兵答应了一声。   “把这位蓝同志送到他的房间去。另外,把小安给我叫来。还有,把孙头儿也给请来。”   “是!”卫兵答应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孙继尧、安永江两个来到了房间。见以孙继尧,老杨欠了欠身,给孙继尧打了个招呼:“老孙来啦。”   “这两天你老杨亲自出马,应该可以大功告成了吧。”看得出来,孙继尧对老杨很是尊重,两个人之间基本是平起平坐关系,不过,他们又不像是和其它几个人在一起那样以兄弟相称。   “是这样,我有个想法跟你们两位商议一下。我建议把林清雅放出去,把蓝煜星扣下来当人质,让林清雅按照我们的意思做,你们看怎么样?”老杨问得十分客气。   “有点冒险了吧。那林清雅要是出去把事情说出来,那不全完了?”安永江十分担心。显然,他对林清雅和蓝煜星的关系没有老杨知道的多。   “这两天我观察了一下,林清雅和蓝煜星的关系非同一般,山洞里发生的事情你们也是知道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想应该不会出问题。更何况,林清雅在洞里就曾经为了那个小蓝去死,相信她是不会把蓝煜星的安危抛在一边的。”老杨的态度依然是有所保留。   “我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刚才他们两个人的会晤我们没有监听,不知道商议了一些什么。我怕会有什么变故。当然,刚才我们大放一点也是必要的,否则,那个精似鬼的小子肯定不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反而不利于林清雅做他的工作。”孙继尧不知道,就算是监控了,他也未必能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看问题显然比安永江又进了一层。两句话一对,安永江就明白了,明刀明枪地干,有多少这样的老头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说到阴谋诡计,自己还是*边站点比较合适。   “我感觉,刚才他们的对话应该还是有成果的,至少,让林清雅知道蓝煜星还活生生地在这个世上,她就不敢轻举妄动。”老杨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那好吧,我同意。跟老大汇报一下咱们就放人。”孙继尧答应得痛快,不过,还是要请老大把最后一关。   “行。”老杨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然后把情况汇报了一番,等电话那头有了反馈意见之后,便把手机交给了孙继尧。   孙继尧接过电话,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两声,便挂掉了电话,转头对安永江说:“小安,按原计划,实施放生行动。”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十九章约定   第二天早晨七点整,刚吃完早点的林正祥正在房间里焦急地踱着步,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异常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口,这人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闯了开来。肯定是田海龙,这小子总是这么火急火燎的。林正祥刚这么想着,田海龙的大嗓门响亮地传了进来:“林头儿,嫂子有下落了。”   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田海龙,这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在哪儿?”林正祥边焦急地问,边忍不住走过去想狠狠地拥抱他一下。   “别!我对男人没兴趣的。”田海龙摆出一幅仓皇逃蹿的架式。   想想这几天所受的煎熬,林正祥真的是一肚子苦水又找不着地方倒。   自从那次搜山以后,寻找林清雅的工作就再也没有任何进展了,全部所得,只不过是两颗带着她血液的子弹。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林正祥心中的焦急无法言喻。刚才他还接到了夏清明的一个电话,问他林清雅找到没有,他无言以对。   来之前可是在弟兄们面前夸下了海口,也算是对夏书记下了保证,不仅要找着林清雅,还要顺便把范志杰的仇给报了。现在倒好,范志杰那头也就罢了,林清雅这里依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夏老头前两天还能沉得住气,对十三室的这帮人,他有信心。到了第三天,终于忍不住了,主动打电话过来问情况,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老头子暴跳如雷,甚至说了一句:“如果再找不到人,干脆你也别回来了。”话只不过是在盛怒的状态下说出来的一句狠话,事后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可是,如果真的完不成任务,那他林正祥回去可真的没有一分钟的好日子过。   这世上真的还有雪中送炭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居然真的给找到了,林正祥怎能不欣喜若狂。   “人现在在j省和z省交界处的一个小镇上,距离出事地点大约有八十公里,也就在我们找过的那片大山的外围。我已经通知一辆吉普车在下面等着了,现在就去接她。”田海龙简明而又全面地向林正祥汇报着。   “准备什么车子,让特警大队准备直升机,咱们现在就赶过去,还要,让他们安排急救医生和护士,带上必要的药品和营养液。”林正祥急不可奈地吩咐着。一个女人,呆在山里都十好几天了,现在的状态实在是难以想象。开车去,省城离两省交界处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路呢,再找到那个地方,黄花菜都凉了,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不测,那煮熟的鸭子可不就飞了嘛,谁负得起这个责啊。   “是!”田海龙答应了一声,两个人不敢耽搁,连忙往楼下跑去。   宾馆门口,一辆属于武警总队的东风悍马铁甲早已在那候着了。林正祥上了车,直催:“快,能多快就多快。”   “好勒!”开车的武警战士答应了一声,挂上档,猛地一踩油门,林正祥和田海龙只觉得后背猛地往车座椅上一贴,心下苦笑:这个小伙子还真听话。   上了路,驾驶员把警报也拉了起来,这一路走的,遇到绿灯,过;遇到红灯,还是过,根本视交通规则如无物。气得一路交警破口大骂:“n市的交通,都被这帮呆x大兵给搞乱了。”不过,也就只能骂两声而已,管不着啊。   进了省武警总队的大门,停机坪上,一架小型运输直升机已经启动了,林正祥两人匆忙和武警总队的领导打了招呼,便弯着腰钻进了直升机。人上齐了,直升机的引擎声轰鸣了起来,机上乘员的耳朵里都灌满了燥声。巨大的声浪中,直升机冉冉升起,然后头一低,尾巴一翘,便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林正祥这才开始注意飞机上的人,一名军医,两名男护士,一名女护士,四名带枪的特警,还有一名肩上扛着两杠一星的少校军官,都端坐在座舱的两旁,应该是领头的了。座舱中间,是一个已经支起来的自动担架,洁白的被单上,一个鲜红的十字非常醒目。j省武警部队的效率不错,一切的安排都让他十分满意。想着这些,林正祥便冲那名少校军官点了点头。少校可就严肃多了,在颠簸的飞机上,啪地一声,站了个完美的军姿,冲林清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林副主任,j省武警总队警卫队少校支队长刘锋奉命向您报道,请指示。”显然领导有交待,这一次出行他们要归林正祥指挥。   这部队的作风也实在是太严谨了一点,称呼领导的时候,如果是副职,那个副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掉的。林正祥常和部队打交道,早就习惯了。虽然自己是中央来的,但林正祥一向是为人谦和,便扶着飞机的内舱壁站了起来,冲少校伸出了手:“刘支队长不必客气,我叫林正祥,这次任务,大家同舟共济,互相配合好了。”两个人握了一握,这才坐下,算是接上了头。   五十分钟以后,飞机到达了目的地。此时,正是上午九点,天气晴朗,能见度非常好。按照田海龙和林清雅在电话中的约定,林清雅要挑镇口最宽的一个道路口等候,看到直升机以后,手举围巾示意。   直升机保持五十米左右的高度,刚在小镇盘旋了半周,从窗户里,眼力特别好的田海龙就发现有个女子,正手举着围巾站在路边,十分的醒目,连忙冲驾驶员说:“看见没有,在那。”   “看到了!。”驾驶员答应了一声,飞机一个俯冲,直奔目标而去,很快,便稳稳地停在了路中心。不需要林正祥指挥,少校便带着四名士兵如同猛虎出笼一般蹿了出去,紧接着两名身材强壮的男护士抬着担架也跑了出去,医生和女护士紧紧跟上。   飞机在小镇盘旋的时候,已经让小镇沸腾了。镇上的人,除了在电影电视上,哪里亲眼见过这样的东东啊,特别是经过镇中学操场的时候,正是学校里几个班级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一帮子调皮的学生看到飞机飞得这么低,居然纷纷把足球往天上踢,想砸这架直升机,可是,五十米的距离从下面看起来挺近,足球踢起来的时候,离飞机却仍然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转眼间,飞机便飞离了操场的上空,几只不死心跟着飞机的足球也被踢到了学校院墙的外面,操场上,只留下一片欢呼声和叹息声。   但是,绝大多数的人还是跟着飞机跑了过来,等飞机停下来,四周居然已经围了上千的观众。这时大家才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正在飞挥舞着她的围巾,面容,是那么的憔粹,偏偏又是那样的美丽,美丽得不可方物。   四名武警在维持着秩序,防止有人冒冒失失地冲到飞机附近。运输直升机很高大,螺旋桨是不可能刮到人的,但掀起的气浪却十分猛烈,离得近了也是有可能受到伤害的。两名男护士抬着的担架这时已经到了林清雅近前,不由分说,便把林清雅架到担架上,抬了过来。医生和女护士只是陪着他们跑了一圈龙套。   上了飞机,男护士把担架放稳了以后,驾驶员见一切已经妥当,便再次让飞机升了起来,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飞行平稳了以后,医生和护士便忙活了起来,给林清雅量血压,体温,听心脏,还抽了点血,估计是要带回去检测。   林清雅始终都没有言语,见医生在忙,林正祥和田海龙二人也只是关切地注视着一切,并没有说话。检测完毕,军医收起了听诊器,对林正祥说:“从目前检测的情况看,一切正常。当然,回去还要作进一步的检测,防止病人在野外求生的过程中从食物、饮水里染上什么仅从外观上看不出来的疾病。”林清雅十分好笑,这个军医倒是挺可爱,人只要他经手了,不管你有病没病,一律称之为病人。   静听医生说完,林清雅示意医生把记录本给递过来,医生以为她想看检查的情况,便把本子交了出来。可林清雅又用手指了指他手中的笔,医生不解,但还是递了过来。林清雅迅速在记录本上写了一行字,交给了林正祥,林正祥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的却是:查一查我身上有没有可能带着窃听器。   一个人在山里走出来,身上是不可能带着那东西的。林正祥不解,但也意识到情况非同寻常,当下默不作声,把本子递给了田海龙。田海龙看了以后,二话没说,便从身上取出一个带屏幕的手掌机。这个东西林清雅可熟悉,正是那次大冯拿出来给他们检测出窃听器的东西。查了一圈,屏幕上并无光波闪动,田海龙这才把东西收起来,对林清雅说:“嫂子,你身上没有窃听装置,干嘛问这个呀?”   “没有最好,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要说的事很多,具体的情况我回去再跟你们说吧。还有,我的身体不会有问题,这些天,我并没有过野外生活。”说完,林清雅坐了起来。看她的精神,的确不像是病人的样子,医生和护士也就没有阻拦。   林正祥心里却是暗暗惊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可是一点也不错。她最后一次看到林清雅是她南下任职的时候,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是一个温柔文静的女孩子,这才不到一年,虽然原有的这一点特质并没有改变,但在她的身上,从她短短的两句话里面,就已经可以看到行政领导身上的特有的干练和果断。这基层一线,还真的是锻炼人啊。林正祥心里感叹着。   到了武警总队,林正祥谢绝了总队领导的午餐邀请,开车直奔他们的驻地。十三室的这几位来了也有几天了,大家早已混熟,总队的领导也不强留。于是,三个人回到宾馆,就在宾馆的餐厅简单地吃了一点,便回到林正祥的房间议事。   主讲的当然是林清雅。她有太多的情况要告诉林正祥和田海龙两人。   听完林清雅介绍的情况,林正祥问林清雅:“你的下步打算是什么?”   “很简单,立即抓捕s市的市长谈新权,常委副市长吴伟安,玉伦集团总经理钱大富,而且,据我们分析,近三年来,所有从p县提拔起来的副处级以上干部基本上都是谈表权和许昌平二人提拔起来的,这些人,特别是升得比较快的,都有嫌疑,全部要实行监控,不能让他们走掉一个。”林清雅的话干脆而果断。   “那个蓝煜星,就是和你一起被他们抓去的那个怎么办?”   “设法营救,不过,难度太大。主要是我们现在依然不知道他们的基地在什么地方。实在不行的话,那也只能就这么算了。”林清雅表面平静,内心却如刀绞一般的痛。   这正是那天蓝煜星和她商定的计划。   蓝煜星的计划是,以自己为人质,换林清雅出去,把情况告诉林正祥,让十三室行动起来,把谈新权等一帮人一网打尽。那个时候,蓝煜星已经十分清楚,谈新权和这个案子有脱不清的关系。   虽然对案件的内情,他们犯罪的动机和目的并不是十分明白,但这个案子越往后发展,谈新权的嫌疑就越大。这个案件发生在p县,后来牵扯进来的所有的官员,从董守业开始,一直到许昌平,都有p县的背景,而这批人,正是在谈新权和许昌平这两任县委书记的基本班底。   到钱大富浮出水面以后,蓝煜星已经十分明白,谈新权和钱大富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可以算得上是生死之交。而钱大富经营公司的手段,和谈新权管理p县的方式如出一辙,这个公司在发展过程中,如果没有受到谈新权的影响,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   到了上海和z省,知道钱大富发迹的历史以后,蓝煜星对谈新权的怀疑,已经到了九成九。钱大富的确是一个能干的商人,但他不是政府官员。而s州的那个工业园的情况,蓝煜星也十分清楚。和现在引进一批外商投资企业的大张旗鼓不同,这个工业园的背景十分复杂,参与这个项目决策的,实际上是中新两国的最高领导人。而且中新这两个华人国家的关系特别微妙,所以,这个项目,在政治上的意义甚至要大于经济上的意义,这个项目在正式拍板之前,一直处在极度保密的状态下,因此,项目实施以后,全世界都吃了一惊。   而在项目已经正式签订了协议到破土动工之前的一段时间,这件事依然处在十分机密的状态下,仅仅是在一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露过一点口风,而且,这次会议的精神对保密工作的要求十分高,只传达到县市级党委正职,连县市长都不知道。那个时候,范志杰刚刚进入中纪委三年,进入了十三室内部的中层,副司级;谈新权刚刚任县委书记,而许昌平只是县长。钱大富在上海实施的空手套白狼计划,正是建立在对政策的先知先觉和科学分析的基础之上的。在钱大富这个大胆的计划中,谈新权的影子挥之不去。   到老杨出现,特别是有了他和老杨的第一盘棋之后,蓝煜星对情况已经十分清楚了。显然,老杨也罢,谈新权也罢,他们并没有打算隐瞒他,否则不会有那一盘棋。那只是蓝煜星在s市的第二盘棋。从前的蓝煜星,根本就不喜欢下象棋,此后的蓝煜星,也从未再和其他人下过棋。老杨不是一般的棋手,他这样的实力,绝不会和一个连会不会下棋都不知道的小伙子下棋。而老杨对他说的话偏偏是:听说你棋下得不错。听说?听谁说?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谈新权。老杨通过这盘棋印证了他是范杨杰,他也通过这盘棋印证了这个组织后面的人是谈新权。   这些,蓝煜星都通过手指的书写,告诉了林清雅。   然后,他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求林清雅答应帮助他,帮助他实现最后一个愿望,出去,把这帮人一网打尽。   林清雅一直不答应,蓝煜星一直没放弃;林清雅一直在摇头,蓝煜星一直在书写。   当蓝煜星写道:“小雅,就当我没有活过来,成吗?”   林清雅没有答应,继续摇头。   蓝煜星又写道:“小雅,你应该明白我,无论你做与不做,我都不可能答应他们的要求的,所以都是要死的,你难道不愿意让我在临死之前实现最后一个愿望吗?”   林清雅动摇了,但还是摇了摇头。   蓝煜星最后写道:“小雅,既然你不答应,那咱们两个人就会一起死在这里,那好,我答应你。反正咱们两个人横竖都是个死,你出去帮我办完事情之后再回来,咱们一起死,或者,在你做完一切之后,如果确认我死了,你就跟着我来好了,我先走一步,在奈何桥上等你,好吗?”   说到这里,蓝煜星已经整整求了林清雅半个小时,林清雅这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习惯步行反腐系列之煞星 第十九章约定   第二天早晨七点整,刚吃完早点的林正祥正在房间里焦急地踱着步,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异常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口,这人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闯了开来。肯定是田海龙,这小子总是这么火急火燎的。林正祥刚这么想着,田海龙的大嗓门响亮地传了进来:“林头儿,嫂子有下落了。”   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田海龙,这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在哪儿?”林正祥边焦急地问,边忍不住走过去想狠狠地拥抱他一下。   “别!我对男人没兴趣的。”田海龙摆出一幅仓皇逃蹿的架式。   想想这几天所受的煎熬,林正祥真的是一肚子苦水又找不着地方倒。   自从那次搜山以后,寻找林清雅的工作就再也没有任何进展了,全部所得,只不过是两颗带着她血液的子弹。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林正祥心中的焦急无法言喻。刚才他还接到了夏清明的一个电话,问他林清雅找到没有,他无言以对。   来之前可是在弟兄们面前夸下了海口,也算是对夏书记下了保证,不仅要找着林清雅,还要顺便把范志杰的仇给报了。现在倒好,范志杰那头也就罢了,林清雅这里依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夏老头前两天还能沉得住气,对十三室的这帮人,他有信心。到了第三天,终于忍不住了,主动打电话过来问情况,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老头子暴跳如雷,甚至说了一句:“如果再找不到人,干脆你也别回来了。”话只不过是在盛怒的状态下说出来的一句狠话,事后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可是,如果真的完不成任务,那他林正祥回去可真的没有一分钟的好日子过。   这世上真的还有雪中送炭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居然真的给找到了,林正祥怎能不欣喜若狂。   “人现在在j省和z省交界处的一个小镇上,距离出事地点大约有八十公里,也就在我们找过的那片大山的外围。我已经通知一辆吉普车在下面等着了,现在就去接她。”田海龙简明而又全面地向林正祥汇报着。   “准备什么车子,让特警大队准备直升机,咱们现在就赶过去,还要,让他们安排急救医生和护士,带上必要的药品和营养液。”林正祥急不可奈地吩咐着。一个女人,呆在山里都十好几天了,现在的状态实在是难以想象。开车去,省城离两省交界处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路呢,再找到那个地方,黄花菜都凉了,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不测,那煮熟的鸭子可不就飞了嘛,谁负得起这个责啊。   “是!”田海龙答应了一声,两个人不敢耽搁,连忙往楼下跑去。   宾馆门口,一辆属于武警总队的东风悍马铁甲早已在那候着了。林正祥上了车,直催:“快,能多快就多快。”   “好勒!”开车的武警战士答应了一声,挂上档,猛地一踩油门,林正祥和田海龙只觉得后背猛地往车座椅上一贴,心下苦笑:这个小伙子还真听话。   上了路,驾驶员把警报也拉了起来,这一路走的,遇到绿灯,过;遇到红灯,还是过,根本视交通规则如无物。气得一路交警破口大骂:“n市的交通,都被这帮呆x大兵给搞乱了。”不过,也就只能骂两声而已,管不着啊。   进了省武警总队的大门,停机坪上,一架小型运输直升机已经启动了,林正祥两人匆忙和武警总队的领导打了招呼,便弯着腰钻进了直升机。人上齐了,直升机的引擎声轰鸣了起来,机上乘员的耳朵里都灌满了燥声。巨大的声浪中,直升机冉冉升起,然后头一低,尾巴一翘,便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林正祥这才开始注意飞机上的人,一名军医,两名男护士,一名女护士,四名带枪的特警,还有一名肩上扛着两杠一星的少校军官,都端坐在座舱的两旁,应该是领头的了。座舱中间,是一个已经支起来的自动担架,洁白的被单上,一个鲜红的十字非常醒目。j省武警部队的效率不错,一切的安排都让他十分满意。想着这些,林正祥便冲那名少校军官点了点头。少校可就严肃多了,在颠簸的飞机上,啪地一声,站了个完美的军姿,冲林清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林副主任,j省武警总队警卫队少校支队长刘锋奉命向您报道,请指示。”显然领导有交待,这一次出行他们要归林正祥指挥。   这部队的作风也实在是太严谨了一点,称呼领导的时候,如果是副职,那个副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掉的。林正祥常和部队打交道,早就习惯了。虽然自己是中央来的,但林正祥一向是为人谦和,便扶着飞机的内舱壁站了起来,冲少校伸出了手:“刘支队长不必客气,我叫林正祥,这次任务,大家同舟共济,互相配合好了。”两个人握了一握,这才坐下,算是接上了头。   五十分钟以后,飞机到达了目的地。此时,正是上午九点,天气晴朗,能见度非常好。按照田海龙和林清雅在电话中的约定,林清雅要挑镇口最宽的一个道路口等候,看到直升机以后,手举围巾示意。   直升机保持五十米左右的高度,刚在小镇盘旋了半周,从窗户里,眼力特别好的田海龙就发现有个女子,正手举着围巾站在路边,十分的醒目,连忙冲驾驶员说:“看见没有,在那。”   “看到了!。”驾驶员答应了一声,飞机一个俯冲,直奔目标而去,很快,便稳稳地停在了路中心。不需要林正祥指挥,少校便带着四名士兵如同猛虎出笼一般蹿了出去,紧接着两名身材强壮的男护士抬着担架也跑了出去,医生和女护士紧紧跟上。   飞机在小镇盘旋的时候,已经让小镇沸腾了。镇上的人,除了在电影电视上,哪里亲眼见过这样的东东啊,特别是经过镇中学操场的时候,正是学校里几个班级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一帮子调皮的学生看到飞机飞得这么低,居然纷纷把足球往天上踢,想砸这架直升机,可是,五十米的距离从下面看起来挺近,足球踢起来的时候,离飞机却仍然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转眼间,飞机便飞离了操场的上空,几只不死心跟着飞机的足球也被踢到了学校院墙的外面,操场上,只留下一片欢呼声和叹息声。   但是,绝大多数的人还是跟着飞机跑了过来,等飞机停下来,四周居然已经围了上千的观众。这时大家才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正在飞挥舞着她的围巾,面容,是那么的憔粹,偏偏又是那样的美丽,美丽得不可方物。   四名武警在维持着秩序,防止有人冒冒失失地冲到飞机附近。运输直升机很高大,螺旋桨是不可能刮到人的,但掀起的气浪却十分猛烈,离得近了也是有可能受到伤害的。两名男护士抬着的担架这时已经到了林清雅近前,不由分说,便把林清雅架到担架上,抬了过来。医生和女护士只是陪着他们跑了一圈龙套。   上了飞机,男护士把担架放稳了以后,驾驶员见一切已经妥当,便再次让飞机升了起来,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飞行平稳了以后,医生和护士便忙活了起来,给林清雅量血压,体温,听心脏,还抽了点血,估计是要带回去检测。   林清雅始终都没有言语,见医生在忙,林正祥和田海龙二人也只是关切地注视着一切,并没有说话。检测完毕,军医收起了听诊器,对林正祥说:“从目前检测的情况看,一切正常。当然,回去还要作进一步的检测,防止病人在野外求生的过程中从食物、饮水里染上什么仅从外观上看不出来的疾病。”林清雅十分好笑,这个军医倒是挺可爱,人只要他经手了,不管你有病没病,一律称之为病人。   静听医生说完,林清雅示意医生把记录本给递过来,医生以为她想看检查的情况,便把本子交了出来。可林清雅又用手指了指他手中的笔,医生不解,但还是递了过来。林清雅迅速在记录本上写了一行字,交给了林正祥,林正祥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的却是:查一查我身上有没有可能带着窃听器。   一个人在山里走出来,身上是不可能带着那东西的。林正祥不解,但也意识到情况非同寻常,当下默不作声,把本子递给了田海龙。田海龙看了以后,二话没说,便从身上取出一个带屏幕的手掌机。这个东西林清雅可熟悉,正是那次大冯拿出来给他们检测出窃听器的东西。查了一圈,屏幕上并无光波闪动,田海龙这才把东西收起来,对林清雅说:“嫂子,你身上没有窃听装置,干嘛问这个呀?”   “没有最好,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要说的事很多,具体的情况我回去再跟你们说吧。还有,我的身体不会有问题,这些天,我并没有过野外生活。”说完,林清雅坐了起来。看她的精神,的确不像是病人的样子,医生和护士也就没有阻拦。   林正祥心里却是暗暗惊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可是一点也不错。她最后一次看到林清雅是她南下任职的时候,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是一个温柔文静的女孩子,这才不到一年,虽然原有的这一点特质并没有改变,但在她的身上,从她短短的两句话里面,就已经可以看到行政领导身上的特有的干练和果断。这基层一线,还真的是锻炼人啊。林正祥心里感叹着。   到了武警总队,林正祥谢绝了总队领导的午餐邀请,开车直奔他们的驻地。十三室的这几位来了也有几天了,大家早已混熟,总队的领导也不强留。于是,三个人回到宾馆,就在宾馆的餐厅简单地吃了一点,便回到林正祥的房间议事。   主讲的当然是林清雅。她有太多的情况要告诉林正祥和田海龙两人。   听完林清雅介绍的情况,林正祥问林清雅:“你的下步打算是什么?”   “很简单,立即抓捕s市的市长谈新权,常委副市长吴伟安,玉伦集团总经理钱大富,而且,据我们分析,近三年来,所有从p县提拔起来的副处级以上干部基本上都是谈表权和许昌平二人提拔起来的,这些人,特别是升得比较快的,都有嫌疑,全部要实行监控,不能让他们走掉一个。”林清雅的话干脆而果断。   “那个蓝煜星,就是和你一起被他们抓去的那个怎么办?”   “设法营救,不过,难度太大。主要是我们现在依然不知道他们的基地在什么地方。实在不行的话,那也只能就这么算了。”林清雅表面平静,内心却如刀绞一般的痛。   这正是那天蓝煜星和她商定的计划。   蓝煜星的计划是,以自己为人质,换林清雅出去,把情况告诉林正祥,让十三室行动起来,把谈新权等一帮人一网打尽。那个时候,蓝煜星已经十分清楚,谈新权和这个案子有脱不清的关系。   虽然对案件的内情,他们犯罪的动机和目的并不是十分明白,但这个案子越往后发展,谈新权的嫌疑就越大。这个案件发生在p县,后来牵扯进来的所有的官员,从董守业开始,一直到许昌平,都有p县的背景,而这批人,正是在谈新权和许昌平这两任县委书记的基本班底。   到钱大富浮出水面以后,蓝煜星已经十分明白,谈新权和钱大富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可以算得上是生死之交。而钱大富经营公司的手段,和谈新权管理p县的方式如出一辙,这个公司在发展过程中,如果没有受到谈新权的影响,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   到了上海和z省,知道钱大富发迹的历史以后,蓝煜星对谈新权的怀疑,已经到了九成九。钱大富的确是一个能干的商人,但他不是政府官员。而s州的那个工业园的情况,蓝煜星也十分清楚。和现在引进一批外商投资企业的大张旗鼓不同,这个工业园的背景十分复杂,参与这个项目决策的,实际上是中新两国的最高领导人。而且中新这两个华人国家的关系特别微妙,所以,这个项目,在政治上的意义甚至要大于经济上的意义,这个项目在正式拍板之前,一直处在极度保密的状态下,因此,项目实施以后,全世界都吃了一惊。   而在项目已经正式签订了协议到破土动工之前的一段时间,这件事依然处在十分机密的状态下,仅仅是在一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露过一点口风,而且,这次会议的精神对保密工作的要求十分高,只传达到县市级党委正职,连县市长都不知道。那个时候,范志杰刚刚进入中纪委三年,进入了十三室内部的中层,副司级;谈新权刚刚任县委书记,而许昌平只是县长。钱大富在上海实施的空手套白狼计划,正是建立在对政策的先知先觉和科学分析的基础之上的。在钱大富这个大胆的计划中,谈新权的影子挥之不去。   到老杨出现,特别是有了他和老杨的第一盘棋之后,蓝煜星对情况已经十分清楚了。显然,老杨也罢,谈新权也罢,他们并没有打算隐瞒他,否则不会有那一盘棋。那只是蓝煜星在s市的第二盘棋。从前的蓝煜星,根本就不喜欢下象棋,此后的蓝煜星,也从未再和其他人下过棋。老杨不是一般的棋手,他这样的实力,绝不会和一个连会不会下棋都不知道的小伙子下棋。而老杨对他说的话偏偏是:听说你棋下得不错。听说?听谁说?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谈新权。老杨通过这盘棋印证了他是范杨杰,他也通过这盘棋印证了这个组织后面的人是谈新权。   这些,蓝煜星都通过手指的书写,告诉了林清雅。   然后,他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求林清雅答应帮助他,帮助他实现最后一个愿望,出去,把这帮人一网打尽。   林清雅一直不答应,蓝煜星一直没放弃;林清雅一直在摇头,蓝煜星一直在书写。   当蓝煜星写道:“小雅,就当我没有活过来,成吗?”   林清雅没有答应,继续摇头。   蓝煜星又写道:“小雅,你应该明白我,无论你做与不做,我都不可能答应他们的要求的,所以都是要死的,你难道不愿意让我在临死之前实现最后一个愿望吗?”   林清雅动摇了,但还是摇了摇头。   蓝煜星最后写道:“小雅,既然你不答应,那咱们两个人就会一起死在这里,那好,我答应你。反正咱们两个人横竖都是个死,你出去帮我办完事情之后再回来,咱们一起死,或者,在你做完一切之后,如果确认我死了,你就跟着我来好了,我先走一步,在奈何桥上等你,好吗?”   说到这里,蓝煜星已经整整求了林清雅半个小时,林清雅这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习惯步行反腐系列之煞星 第二十章猎鲨   一个星期过去了。   一切都是风平浪静。林正祥带领的十三室的同志们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如期赶回了北京,纪委的大门保住了。   林清雅也回了一趟北京,这一次,她的任务是回去说服自己年迈的母亲,出了这件事以后,林母说什么也不愿女儿再在纪委干下去、再留在s市了,她必须把女儿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林清雅是绝对不能留在北京的,因为,这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蓝煜星,还是生死未卜。她不能走。最后,经过异常艰苦的谈判,林清雅和母亲达成协义,再在s市呆两个月,两个月以后,无论案子是结了还是没结,林清雅都要回北京。   两个月,应该够了。林清雅终于顺利得登上了返回s市的飞机。   早上七点的班机,两个小时,林清雅到了s市,由于林清雅原先的驾驶员老杨失踪了,汽车也坠下了山崖,办公室临时安排了一个姓王的中年司机开车来接林清雅,车子是从市府办刚协调过来的一辆车。因为前段时间人事变动,谈新权调到市政府做了市长,便坐许昌平的那辆车,谈新权的6号车便空了下来,现在安排给了林清雅,不过,车牌换了,还是换成了纪委原来的那个十一号。   不过,这次林清雅并不是一个人回来。   王师傅的车子是直接开到机场里面的。老王今天心情不错,在纪委,他也跟过领导,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四年前失去了主要领导驾驶员的位子以后,他一直开一辆依维柯,辛苦不说,还没什么额外的收入。在机关,驾驶员和驾驶员的地位是不同的。给一号领导开车的司机,到办公室报发票、领油票,经手的人从来都是二话不说,到了就办,而且,办公室主任对他们都挺巴结,虽然不是领导,那地位和领导也差不多,所以,机关里一般都叫主要领导的驾驶员为书记;可开普通工作用车的就没这么好运了,管车的工作人员和报账的会计对每项费用都是一卡再卡,精打细算,简直就是后娘养的,不,是丫环养的。而且,一辆破依维柯,修理费一次都只能有两三百块钱,哪能和那些开奥迪a6的比,人家保养一次车子都是上千块。人比人气死人,不服不行。今天,老王终于开上了渴望已久的奥迪了,更何况,他今天要拉的可是机关大院里最漂亮的大美女,虽然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可天天看着也养眼不是?老王心里那个美劲儿就甭提了。   可他的得意只维持了一个小时。从一个小时前接到车子,开到机场,到林清雅下飞机,这就是他所有的幸福时光。见林清雅下车,老王连忙把车子开了过去,然后打开后车门,静等林清雅上车。没想到,和林清雅同行的居然还有一个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春寒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夹克一件内衣,下面是深色的纯棉休闲裤和软底的磨沙休闲皮鞋,身材挺拔,气宇轩昂,很有点军人气质,很酷。这个人见到老王第一句话就是:“你好,这就是林书记的车子吧?”   “是啊。”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来头,可看到他和林清雅一同下飞机,搞不好这人身份不同寻常。林书记是北京人,这人从北京陪她来,听说林书记的老公死了,这人不会是她新的男朋友吧?老王不敢造次,只有老老实实地回答,心里却在嘀咕:也许不会是男朋友,男朋友还叫林书记?   “把车钥匙给我吧,以后这辆车由我来开。”话说的连一点弯都不拐,让老王十分尴尬。可看他那气势,又实在是压迫人,而且站在他身旁的林书记也并没有表示异意,老王知道,这辆车自己是开不成了,只好乖乖地把钥匙交了出来。心里那个郁闷啊。   “奥,王师傅,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新调来咱们纪委的田龙同志,从北京刚复员的志愿军,在部队是汽车兵。这是咱们纪委的老王师傅。”   “幸会!”田龙伸出了手,和老王握了一下,可他的表情依然是那副酷酷的模样,哪有半分幸会的意思啊。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按常理,给一号首长开车的驾驶员也是机关车队的头儿,其它的人修车子换个轮胎什么的,都需车队长签字才可以的。对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老王可不敢得罪,只好按下心头的憋屈,装着一幅很荣幸的样子和这个田龙握了握手,堆着一脸虚假的笑向田龙说:“幸会,幸会。”   这个田龙,正是范志杰昔日的好兄弟,田海龙。现在可是副司级干部,在地方上是副厅。林清雅现在也只是副厅级,在s市这么一个地级市,居然出现了一个副司级的驾驶员,估计是空前绝后了。不过,这次田海龙来可不是单纯来给林清雅做驾驶员。一方面,夏书记应林母保护林清雅安全的要求,假公济私了一把,让田海龙临时充当一下林清雅的保镖,做保镖,驾驶员的身份是最合适不过的掩护了;另外,田海龙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当然,这一起来的,并不仅仅是田海龙一人,还有六名他最得力的手下,正好是一个突击小队,这都是田海龙亲自从各特种部队挑出来的精英,并且到了十三室以后还接受了田海龙本人的亲自训练。田海龙一向认为,兵贵精不贵多,有这么一个小队,执行普通的任务应该不成问题了。当然,到了林清雅这里,他们的任务就被具体化了,主要就是设法营救蓝煜星。当然,因为要带大批的装备,这几个人并没有跟随林清雅和田海龙二人同行,而是另外开车过来。不过,飞机上还是有一个非同寻常但又极不显眼的人,这个人是非官方身份,他就是大冯。大冯的任务是查找那个基地和蓝煜星的下落。   林清雅这次是要不惜一切代价营救蓝煜星了,可是她也清楚,救一个人,比杀一个要难得多,究竟能不能成功营救蓝煜星,除了实力之外,更多的还是要*一些运气。   这一切,都是林清雅回去以后和林正祥商定的方案。   当时,林清雅提出要迅速抓捕谈新权等一帮人的时候,心细如发的林正祥就提出了反对。他的理由很简单:现在强行行动,时机尚未成熟。第一,掌握的证据还不够充分,虽然十三室有权力先斩后奏,可抓了人以后万一审不出个结果,最后的结果会非常被动。第二,那个关押林清雅他们的地方还没有找到,现在冒然行动,既便是把人抓了,也未必能够找到那个老巢,就算找到了,也已经打草惊蛇了。那些人不是普通人,而是战斗力惊人的特种兵,抓捕他们也是要费很大力气的,这些人又都是在深山里,如果他们跑了,还不知道会给社会造成多么大的危害。第三,已经失踪的李强二人和蓝煜星都还扣在对方的手里,特别是蓝煜星,本身就有人质的意思,如果对方狗急跳墙把人给杀了,那就后悔晚矣了。第四,犯罪集团的另一个重量级人物钱大富在美国还没有回来。像钱大富这样在美国有大量产业并且已经注册了公司的人,是很容易拿到绿卡的,这边行动了,钱大富在美国很可能就不回来了,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这个案子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圆满。第五,钱大富所在的玉纶集团是s市最大的劳动密集型企业,一旦动了钱大富,这个宠大的经济集团很可能在一夜之间陷入危机,直接的后果是几万职工面临失业,将给社会稳定带来巨大的不确定因素,所以,在对钱大富采取行动之后,必须能在短时间内把玉纶集团的事情处理好。所以,林正祥的意思是不急,反正目标已经锁定,这边只要没有行动,蓝煜星的安全就不是问题,不急在一时,先将计就计,做好前期工作再说。有了田海龙和他手下的坐镇,林正祥不信找不出他们的下落。   林正祥的方案,显然比林清雅和蓝煜星事先打算得要成熟和稳妥,而且,这套方案比原先的更有利于保证蓝煜星他们的安全,所以,林清雅也不再提任何异议。所以,就像孙继尧、安永江他们所期待的那样,放出了林清雅,果然一切都风平浪静起来,麻烦,离他们看起来是越来越远了。   风平浪静的背后,却是十三室在林正祥统一指挥下的高效运作。经过夏清明的批准,十三室正式对发生在j省s市的杀人和领导干部滥用职权系列案立了案,并给这次调查和抓捕行动定了一个代号:猎鲨。   行动的展开以林清雅一帮人到达s市为标志。很快,十三室的部分人员和相关的设备也到了s市。行动的原则,就是林正祥所确定的,放长线钓大鱼;前期的工作,就是对包括谈新权在内的有p县工作经历而且这几年升迁又比较快的一批干部进行通讯工具的监听,并且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多取得一些证据。   林清雅和田海龙、老王上了车,直奔市纪委。路上,林清雅给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黄明强打了电话,让他召集纪委机关中层以上干部开个会,听取一下近阶段的日常工作汇报,理一下下一步的工作思路。市纪委的工作,她是好久都没有过问了,一直是黄明强在打理,她现在连他们在干什么都不是很清楚,再不多了解一下,这个纪委书记可就不称职了。   十点半,林清雅进入办公室,迎面却看到一个女孩子,抬头一看,正是谈晶晶。   显然,谈晶晶来之前还是刻意修饰了一下,这个从来不缺乏青春与活力的女孩子,今天居然浅浅地画了一层妆,也许她要用那层薄薄的粉掩盖她蜡黄的脸色,用一点细细的腮红好让面貌多出一点血色。但是,这一切又都是徒劳的,细心的林清雅,一眼就从她以往的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发现了秘密,这双眼睛,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神采,就像一支燃到最后的蜡烛,仅仅剩下最后一丁点生命之火在风雨中飘摇。   “晶晶,进来吧。”林清雅没有说过多的话,而是直接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请谈晶晶进去。然后对跟着他一起走上来的老王说:“王师傅,你去跟黄书记说一下,今天上午的会议取消了,下午再说吧;还有,你带田龙同志去办公室报个道,顺便让办公室安排一下他的食宿,就说是我说的。”   “知道了!”老王答应了一声,带着田海龙走了。   “清雅姐姐,我影响了你的工作了吧。”晶晶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也显得有些不安。   听了晶晶的话,林清雅心里莫名地一痛,对眼前这个善良而又纯真的女孩子,她有一种强烈的愧疚感。她只是因为影响了自己一个上午的工作而不安,而自己,却是影响了她一生的幸福,她又何以安心呢?   扪心自问,她从来没有想过去破坏她的幸福,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和她争夺蓝煜星。从和她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开始,从知道她和蓝煜星的感情的那一个晚上开始,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成全他们。爱是奉献而不是索取,知道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得幸福,平安,她就知足了。可是造化弄人,她和蓝煜星越走越远,已经远远地背离了两个人的初衷,脱离了理智的束缚,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已经背叛了她们的友谊,辜负了一个纯洁而又善良的女孩子对她的信任。而且,现在蓝煜星又生死不明,面对谈晶晶,林清雅的一颗心就像浸泡在严冬的海水里一样,苦涩,冰凉。   “他呢?”这是谈晶晶坐下来以后问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让林清雅想起一句诗:这是一潭绝望的死水。但是,不够准确,应该说,绝望里,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希望。   就是这一丝若隐若现的希望,让林清雅的心里又尖锐地疼了一下。她太清楚了,自己作出回答以后,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即将破灭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自己的心理,也仍然存着这样一丝比蜘蛛网还要脆弱的希望,而且,为了这一点点的希望,自己依然在努力着,这种努力也许是徒劳的,但是,她还是要继续。   面对谈晶晶,是林清雅早已准备好了的。她在北京的时候,每个夜晚,都在考虑如何面对她,如何回答她的问题,甚至,她已经编造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这个谎言,她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对省纪委,对s市的领导,她都在电话里汇报过了,再重复一遍这样的谎言,难度不是太大的,可是,为什么今天谈晶晶的问话还是给了她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为什么今天的自己是如此的惊慌失措,林清雅找不到答案。   “晶晶,他,失踪了,我们找过,在他失踪的那片区域,仔细地找过,没有他的痕迹。”本来只是想告诉她一个答案而已,可是,林清雅无论怎么听自己的话,都像是在极力地向谈晶晶证明: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那就是没有下落了是吗?姐,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在哪里。无论有多远,我都会去找他的。哪怕,哪怕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如果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就跟过去找他,可我担心,万一他还在这个世界,我去那边又找不到他。”听了谈晶晶的话,林清雅惊呆了,显然,这个女孩子,思维已经混乱了,她的精神,正处在崩溃的边缘,如果再找不到蓝煜星的下落,或者,可以确信蓝煜星已经死了,那么,这个女孩子,就算是不死,也会精神失常的。   林清雅惭愧了。本来,她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爱他,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个样子。晶晶对他的爱,比起自己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林清雅依然清楚地记得,在第一次失去他的时候,自己伤心欲绝,几乎就要追随他而去,但也没有到现在这种程度,至少自己还保持着神智的清醒,至少理智还在控制着她的行为。也许是她太年轻了,也许是她爱得太投入了,也许是和蓝煜星在一起的感觉太幸福了,晶晶这次受到的打击,显然比自己当初失去范志杰的时候,要严重的多。   “蓝煜星啊蓝煜星,你错了,你错了你知道嘛!”林清雅的心里在默默地控诉着:“你总是以为,你的生命是属于你自己的,你总是想着那些舍身取义之类的东西,也许你是一个负责任的纪检干部,但你从来就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你不知道,你的亲人,你的爱人在失去你的时候会有多伤心,多痛苦,你认为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去就可以含笑九泉了,但你却给别人留下了无尽的伤心和痛苦。你自私!”   激烈的心声在林清雅的胸腔里回荡,林清雅,再也保持不住她的冷静,她一把抱过谈晶晶:“晶晶,姐告诉你,他没死,真的没死,他还好好地活着,只是在执行一个很秘密的任务,可能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姐答应你,无论怎么样,一定把他带回来,完完整整地送到你的面前,好吗?”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二十章猎鲨   一个星期过去了。   一切都是风平浪静。林正祥带领的十三室的同志们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如期赶回了北京,纪委的大门保住了。   林清雅也回了一趟北京,这一次,她的任务是回去说服自己年迈的母亲,出了这件事以后,林母说什么也不愿女儿再在纪委干下去、再留在s市了,她必须把女儿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林清雅是绝对不能留在北京的,因为,这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蓝煜星,还是生死未卜。她不能走。最后,经过异常艰苦的谈判,林清雅和母亲达成协义,再在s市呆两个月,两个月以后,无论案子是结了还是没结,林清雅都要回北京。   两个月,应该够了。林清雅终于顺利得登上了返回s市的飞机。   早上七点的班机,两个小时,林清雅到了s市,由于林清雅原先的驾驶员老杨失踪了,汽车也坠下了山崖,办公室临时安排了一个姓王的中年司机开车来接林清雅,车子是从市府办刚协调过来的一辆车。因为前段时间人事变动,谈新权调到市政府做了市长,便坐许昌平的那辆车,谈新权的6号车便空了下来,现在安排给了林清雅,不过,车牌换了,还是换成了纪委原来的那个十一号。   不过,这次林清雅并不是一个人回来。   王师傅的车子是直接开到机场里面的。老王今天心情不错,在纪委,他也跟过领导,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四年前失去了主要领导驾驶员的位子以后,他一直开一辆依维柯,辛苦不说,还没什么额外的收入。在机关,驾驶员和驾驶员的地位是不同的。给一号领导开车的司机,到办公室报发票、领油票,经手的人从来都是二话不说,到了就办,而且,办公室主任对他们都挺巴结,虽然不是领导,那地位和领导也差不多,所以,机关里一般都叫主要领导的驾驶员为书记;可开普通工作用车的就没这么好运了,管车的工作人员和报账的会计对每项费用都是一卡再卡,精打细算,简直就是后娘养的,不,是丫环养的。而且,一辆破依维柯,修理费一次都只能有两三百块钱,哪能和那些开奥迪a6的比,人家保养一次车子都是上千块。人比人气死人,不服不行。今天,老王终于开上了渴望已久的奥迪了,更何况,他今天要拉的可是机关大院里最漂亮的大美女,虽然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可天天看着也养眼不是?老王心里那个美劲儿就甭提了。   可他的得意只维持了一个小时。从一个小时前接到车子,开到机场,到林清雅下飞机,这就是他所有的幸福时光。见林清雅下车,老王连忙把车子开了过去,然后打开后车门,静等林清雅上车。没想到,和林清雅同行的居然还有一个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春寒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夹克一件内衣,下面是深色的纯棉休闲裤和软底的磨沙休闲皮鞋,身材挺拔,气宇轩昂,很有点军人气质,很酷。这个人见到老王第一句话就是:“你好,这就是林书记的车子吧?”   “是啊。”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来头,可看到他和林清雅一同下飞机,搞不好这人身份不同寻常。林书记是北京人,这人从北京陪她来,听说林书记的老公死了,这人不会是她新的男朋友吧?老王不敢造次,只有老老实实地回答,心里却在嘀咕:也许不会是男朋友,男朋友还叫林书记?   “把车钥匙给我吧,以后这辆车由我来开。”话说的连一点弯都不拐,让老王十分尴尬。可看他那气势,又实在是压迫人,而且站在他身旁的林书记也并没有表示异意,老王知道,这辆车自己是开不成了,只好乖乖地把钥匙交了出来。心里那个郁闷啊。   “奥,王师傅,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新调来咱们纪委的田龙同志,从北京刚复员的志愿军,在部队是汽车兵。这是咱们纪委的老王师傅。”   “幸会!”田龙伸出了手,和老王握了一下,可他的表情依然是那副酷酷的模样,哪有半分幸会的意思啊。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按常理,给一号首长开车的驾驶员也是机关车队的头儿,其它的人修车子换个轮胎什么的,都需车队长签字才可以的。对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老王可不敢得罪,只好按下心头的憋屈,装着一幅很荣幸的样子和这个田龙握了握手,堆着一脸虚假的笑向田龙说:“幸会,幸会。”   这个田龙,正是范志杰昔日的好兄弟,田海龙。现在可是副司级干部,在地方上是副厅。林清雅现在也只是副厅级,在s市这么一个地级市,居然出现了一个副司级的驾驶员,估计是空前绝后了。不过,这次田海龙来可不是单纯来给林清雅做驾驶员。一方面,夏书记应林母保护林清雅安全的要求,假公济私了一把,让田海龙临时充当一下林清雅的保镖,做保镖,驾驶员的身份是最合适不过的掩护了;另外,田海龙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当然,这一起来的,并不仅仅是田海龙一人,还有六名他最得力的手下,正好是一个突击小队,这都是田海龙亲自从各特种部队挑出来的精英,并且到了十三室以后还接受了田海龙本人的亲自训练。田海龙一向认为,兵贵精不贵多,有这么一个小队,执行普通的任务应该不成问题了。当然,到了林清雅这里,他们的任务就被具体化了,主要就是设法营救蓝煜星。当然,因为要带大批的装备,这几个人并没有跟随林清雅和田海龙二人同行,而是另外开车过来。不过,飞机上还是有一个非同寻常但又极不显眼的人,这个人是非官方身份,他就是大冯。大冯的任务是查找那个基地和蓝煜星的下落。   林清雅这次是要不惜一切代价营救蓝煜星了,可是她也清楚,救一个人,比杀一个要难得多,究竟能不能成功营救蓝煜星,除了实力之外,更多的还是要*一些运气。   这一切,都是林清雅回去以后和林正祥商定的方案。   当时,林清雅提出要迅速抓捕谈新权等一帮人的时候,心细如发的林正祥就提出了反对。他的理由很简单:现在强行行动,时机尚未成熟。第一,掌握的证据还不够充分,虽然十三室有权力先斩后奏,可抓了人以后万一审不出个结果,最后的结果会非常被动。第二,那个关押林清雅他们的地方还没有找到,现在冒然行动,既便是把人抓了,也未必能够找到那个老巢,就算找到了,也已经打草惊蛇了。那些人不是普通人,而是战斗力惊人的特种兵,抓捕他们也是要费很大力气的,这些人又都是在深山里,如果他们跑了,还不知道会给社会造成多么大的危害。第三,已经失踪的李强二人和蓝煜星都还扣在对方的手里,特别是蓝煜星,本身就有人质的意思,如果对方狗急跳墙把人给杀了,那就后悔晚矣了。第四,犯罪集团的另一个重量级人物钱大富在美国还没有回来。像钱大富这样在美国有大量产业并且已经注册了公司的人,是很容易拿到绿卡的,这边行动了,钱大富在美国很可能就不回来了,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这个案子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圆满。第五,钱大富所在的玉纶集团是s市最大的劳动密集型企业,一旦动了钱大富,这个宠大的经济集团很可能在一夜之间陷入危机,直接的后果是几万职工面临失业,将给社会稳定带来巨大的不确定因素,所以,在对钱大富采取行动之后,必须能在短时间内把玉纶集团的事情处理好。所以,林正祥的意思是不急,反正目标已经锁定,这边只要没有行动,蓝煜星的安全就不是问题,不急在一时,先将计就计,做好前期工作再说。有了田海龙和他手下的坐镇,林正祥不信找不出他们的下落。   林正祥的方案,显然比林清雅和蓝煜星事先打算得要成熟和稳妥,而且,这套方案比原先的更有利于保证蓝煜星他们的安全,所以,林清雅也不再提任何异议。所以,就像孙继尧、安永江他们所期待的那样,放出了林清雅,果然一切都风平浪静起来,麻烦,离他们看起来是越来越远了。   风平浪静的背后,却是十三室在林正祥统一指挥下的高效运作。经过夏清明的批准,十三室正式对发生在j省s市的杀人和领导干部滥用职权系列案立了案,并给这次调查和抓捕行动定了一个代号:猎鲨。   行动的展开以林清雅一帮人到达s市为标志。很快,十三室的部分人员和相关的设备也到了s市。行动的原则,就是林正祥所确定的,放长线钓大鱼;前期的工作,就是对包括谈新权在内的有p县工作经历而且这几年升迁又比较快的一批干部进行通讯工具的监听,并且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多取得一些证据。   林清雅和田海龙、老王上了车,直奔市纪委。路上,林清雅给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黄明强打了电话,让他召集纪委机关中层以上干部开个会,听取一下近阶段的日常工作汇报,理一下下一步的工作思路。市纪委的工作,她是好久都没有过问了,一直是黄明强在打理,她现在连他们在干什么都不是很清楚,再不多了解一下,这个纪委书记可就不称职了。   十点半,林清雅进入办公室,迎面却看到一个女孩子,抬头一看,正是谈晶晶。   显然,谈晶晶来之前还是刻意修饰了一下,这个从来不缺乏青春与活力的女孩子,今天居然浅浅地画了一层妆,也许她要用那层薄薄的粉掩盖她蜡黄的脸色,用一点细细的腮红好让面貌多出一点血色。但是,这一切又都是徒劳的,细心的林清雅,一眼就从她以往的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发现了秘密,这双眼睛,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神采,就像一支燃到最后的蜡烛,仅仅剩下最后一丁点生命之火在风雨中飘摇。   “晶晶,进来吧。”林清雅没有说过多的话,而是直接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请谈晶晶进去。然后对跟着他一起走上来的老王说:“王师傅,你去跟黄书记说一下,今天上午的会议取消了,下午再说吧;还有,你带田龙同志去办公室报个道,顺便让办公室安排一下他的食宿,就说是我说的。”   “知道了!”老王答应了一声,带着田海龙走了。   “清雅姐姐,我影响了你的工作了吧。”晶晶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也显得有些不安。   听了晶晶的话,林清雅心里莫名地一痛,对眼前这个善良而又纯真的女孩子,她有一种强烈的愧疚感。她只是因为影响了自己一个上午的工作而不安,而自己,却是影响了她一生的幸福,她又何以安心呢?   扪心自问,她从来没有想过去破坏她的幸福,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和她争夺蓝煜星。从和她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开始,从知道她和蓝煜星的感情的那一个晚上开始,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成全他们。爱是奉献而不是索取,知道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得幸福,平安,她就知足了。可是造化弄人,她和蓝煜星越走越远,已经远远地背离了两个人的初衷,脱离了理智的束缚,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已经背叛了她们的友谊,辜负了一个纯洁而又善良的女孩子对她的信任。而且,现在蓝煜星又生死不明,面对谈晶晶,林清雅的一颗心就像浸泡在严冬的海水里一样,苦涩,冰凉。   “他呢?”这是谈晶晶坐下来以后问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让林清雅想起一句诗:这是一潭绝望的死水。但是,不够准确,应该说,绝望里,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希望。   就是这一丝若隐若现的希望,让林清雅的心里又尖锐地疼了一下。她太清楚了,自己作出回答以后,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即将破灭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自己的心理,也仍然存着这样一丝比蜘蛛网还要脆弱的希望,而且,为了这一点点的希望,自己依然在努力着,这种努力也许是徒劳的,但是,她还是要继续。   面对谈晶晶,是林清雅早已准备好了的。她在北京的时候,每个夜晚,都在考虑如何面对她,如何回答她的问题,甚至,她已经编造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这个谎言,她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对省纪委,对s市的领导,她都在电话里汇报过了,再重复一遍这样的谎言,难度不是太大的,可是,为什么今天谈晶晶的问话还是给了她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为什么今天的自己是如此的惊慌失措,林清雅找不到答案。   “晶晶,他,失踪了,我们找过,在他失踪的那片区域,仔细地找过,没有他的痕迹。”本来只是想告诉她一个答案而已,可是,林清雅无论怎么听自己的话,都像是在极力地向谈晶晶证明: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那就是没有下落了是吗?姐,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在哪里。无论有多远,我都会去找他的。哪怕,哪怕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如果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就跟过去找他,可我担心,万一他还在这个世界,我去那边又找不到他。”听了谈晶晶的话,林清雅惊呆了,显然,这个女孩子,思维已经混乱了,她的精神,正处在崩溃的边缘,如果再找不到蓝煜星的下落,或者,可以确信蓝煜星已经死了,那么,这个女孩子,就算是不死,也会精神失常的。   林清雅惭愧了。本来,她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爱他,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个样子。晶晶对他的爱,比起自己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林清雅依然清楚地记得,在第一次失去他的时候,自己伤心欲绝,几乎就要追随他而去,但也没有到现在这种程度,至少自己还保持着神智的清醒,至少理智还在控制着她的行为。也许是她太年轻了,也许是她爱得太投入了,也许是和蓝煜星在一起的感觉太幸福了,晶晶这次受到的打击,显然比自己当初失去范志杰的时候,要严重的多。   “蓝煜星啊蓝煜星,你错了,你错了你知道嘛!”林清雅的心里在默默地控诉着:“你总是以为,你的生命是属于你自己的,你总是想着那些舍身取义之类的东西,也许你是一个负责任的纪检干部,但你从来就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你不知道,你的亲人,你的爱人在失去你的时候会有多伤心,多痛苦,你认为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去就可以含笑九泉了,但你却给别人留下了无尽的伤心和痛苦。你自私!”   激烈的心声在林清雅的胸腔里回荡,林清雅,再也保持不住她的冷静,她一把抱过谈晶晶:“晶晶,姐告诉你,他没死,真的没死,他还好好地活着,只是在执行一个很秘密的任务,可能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姐答应你,无论怎么样,一定把他带回来,完完整整地送到你的面前,好吗?”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二十一章托付   “姐,谢谢你!”也许是因为知道了爱人还活着,谈晶晶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拥抱着林清雅,无声地哭泣着。悲痛和喜悦都是会传染的,林清雅,同样也控制不了也不再控自己的泪水,任由它陪着晶晶一起流淌。   经过这次交流,显然,两个人的感觉又升华了一个层次。一个细节并没有被林清雅忽略。她和晶晶认识和相处以来,自然是非常投缘,谈晶晶也一直叫她清雅姐姐,但是,这次晶晶没有这么叫,而是叫她姐,一般来说,只有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才会这么称呼,而且,林清雅现在的确有一种晶晶就像是自己亲妹妹一样的感觉,她以她无私的付出,赢得了晶晶的真挚的感情,但是,这份感情的代价是不是大了一点?林清雅并没有计算过,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擦干眼泪,谈晶晶望着林清雅:“姐,我要是真的有你这么个姐姐多好啊。”说话的时候,晶晶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泪珠,忽闪忽闪的,特别的可爱。   “晶晶,我也想有你这样一个妹妹。”林清雅不是在说客气话。在家里,她是老幺,父母亲老来得女,偏又是一个无比聪明可爱的女儿,那是真的把她当成是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加上父亲位高权重,那可真的是万千宠爱在一身。一直到她认识范志杰之前,她都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会遇到什么挫折和困苦。即便在她和范志杰的恋爱关系受到家庭阻力的时候,她也没觉得什么,仗着母亲的宠爱,还有一个现代知识女性对法律的精通和对社会伦理的理解,那场抗争,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胜利的一方,在更多的时候,反而是她在给范志杰打气。   可是,自从黄山事件以后,特别是她到S市以后,一切都变了。生活的劫难,情感的波折,斗争的复杂,让她以异常迅速的速度成长了起来,她成熟了,早已不是那个习惯于在母亲膝下承欢,与爱人在一起风花雪月的娇娇女了。尽管在读书的时候,导师就非常欣赏她没有**的骄娇二气,欣赏她的自立自强,但是,和现在相比,那时候的一丁点儿优点算什么呀,只不过比其它像她一样出身的公子小姐们更像一个平常人而已。   成长起来以后的林清雅,甚至可以在晶晶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在S市,她的家庭和自己应该是相似的了,从蓝煜星那里知道,大学四年,甚至都没有让老师和同学们知道她就是S市常委组织部长的千金,这和自己的当初,包括现在,是何其相似啊。从小,也许是出于安全,也许是为了她更好的成长,父亲就严格禁止他们兄妹告诉别人自己的父亲是某某,甚至,连姓都是让他们随着母亲姓。因此,在遇到谈晶晶以后,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她不仅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同时也是设身处地把她当成过去的自己。在感情的处理上,她几乎是在刚刚了解他们的事情以后就放弃了对蓝煜星争夺,根本原因不是为了成全蓝煜星,而是不愿意伤害这个可爱的女孩儿。她太喜欢她了,她做不出来伤害她的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   “姐,你觉得蓝煜星他怎么样啊?”就像所有的闺中姐妹一样,谈晶晶很自然地和自己信任的人讨论自己的心上人。   “很好啊。我的晶晶妹妹看上的人,怎么会差嘛。”眼泪已经擦干,话题也开始轻松起来。   “姐——!”谈晶晶的叫声拉得很长,明显有撒娇的成份:“不理你了,人家问你正经事嘛!”   既然是正经事,林清雅当然要很正经地回答:“真的不错嘛。聪明能干,成熟稳健,有责任心,而且看起来好像还蛮帅的。配我们晶晶,应该勉强可以了。”说到最后,林清雅还是没忘记打趣了一下。   “姐姐又不正经了。”心上人被林清雅夸赞,顺道还夸了自己一句,谈晶晶心里自然是甜丝丝的,不过,显然她心里有另外的想法:“姐,跟你说实话,你刚才对蓝煜星的评价,跟我想得基本一样,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呀?”见谈晶晶欲言又止,林清雅忍不住催促了一下。   “不过我觉得好像我越来越配不上她了。”谈晶晶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傻丫头,说什么呐。我的晶晶妹妹又美丽又可爱又善良,而且,出身名门,又是高薪白领,他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小子,能被晶晶大小姐垂青,还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呢,要说配不上,也是他配不上你。”林清雅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至少,在绝大多数的人眼里是这样的,蓝煜星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有个本科学历现在是一抓一大把,可谈晶晶就不同了,父亲是市长,她就是S市的公主;玉纶集团领导班子成员,年薪数十万,而且品貌俱佳,对蓝煜星来说,的的确确是攀了高枝了。   “姐,你说的我都懂。”谈晶晶并没有否认林清雅的话:“在正常人的眼光里,我们的确算不上是门当户对,可这都是一些很外在的东西,我考虑的不是这个。”   谈晶晶的话很严肃,林清雅也基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毕竟,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蓝煜星底细的人,但是,她并没有十分确定谈晶晶的真实意图,便问了一句:“那你想什么呐,小脑袋瓜子可不要钻牛角尖啊。”   “姐你说对了,我也常怀疑,自己是不是钻了牛角尖了。可我总在想一个问题,这半年,我越来越感觉,他就像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我却只不过是一个金丝笼里养的小鸟儿,只能仰望他的天空,却不能和他一起比翼翱翔。”说出自己的感觉,谈晶晶的表情有些苦恼。   小丫头想得果然是这件事情,林清雅连忙劝慰:“晶晶,你果然是钻了牛角尖了。他有他的工作,你有你的工作,你在你的领域里未见得就比他在他的领域里做得差,更何况,你们的现在是恋人关系,未来是夫妻关系,哪有两口子都要出去拼的?一般来说,肯定会有一个人出去拼的。如果那些伟人都要求自己的妻子和自己一样,那他们不是都得打一辈子的光棍啊,何况蓝煜星现在就是一个纪检员,又不是党和国家的领导人。”   “姐,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不是那些外在的东西,我指的是那种比较内在的东西。”谈晶晶在努力地表达她的意思:“比如人的理想和追求,还有人生的信念和境界,是这些东西容易把人的层次拉开,而不是什么职务啊这些外在的东西。”   谈晶晶这次的表达引起了林清雅的共鸣,她也在想,当初范志杰是凭什么打动自己的?凭什么让自己放弃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比如学业,比如对事业的追求,心甘情愿做他背后的一个默默无闻的支持者的?的确,他长得很帅,而且才华横溢,可她成年以后身边并不缺乏这样的人啊?为什么偏偏就对他怦然心动呢?就是在他的身上有一种同龄的男子十分缺乏的那种近乎伟大的理想非常高尚的追求,这让他具备了一种很独特的气质和很强大的魅力,不错,让她心动的就是这一点。   不过,林清雅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一个男女之间最重要的问题:“晶晶,你觉得他爱你吗?”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问,因为,即使是在她和蓝煜星冲破最后一层束缚之前,她也明显能够感觉到,蓝煜星在那个时候,心里还是在想着晶晶,只不过是近在眼前的死亡的威胁,让他放纵了一次,而且,他们之间也是有很深的爱的,否则,他绝对不会那样做。蓝煜星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本就是两个人的结合体,所以,他心里同时爱着两个女人,再正常不过了。   “嗯。”谈晶晶并不怀疑蓝煜星对她的爱。   “那你爱他吗?”林清雅又问了一句,有点像律师在庭审。   “嗯。”谈晶晶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并且,还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不就行了?”林清雅似乎找到了最终的答案:“你们两情相悦,彼此都深爱着对方,那还考虑那么多干嘛?”林清雅感觉,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了,不需要再讨论了。   “姐,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我也知道他对我很好,很好很好,可我还是能够感觉出我和他之间的确是隔了一层东西。”女人的直觉,女性的敏感,的确是很可怕的。谈晶晶并不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什么东西,但林清雅却是知道的,她很清楚,晶晶和自己一样,都拥有半个蓝煜星,只是这一半和那一半不能分开而已。如果她愿意,把事实告诉谈晶晶,那谈晶晶很快就会明白隔在他们之间的是什么了。但是,她不能告诉她,也没有权力告诉她。   “所以我常常会有一种感觉,”谈晶晶在犹豫是不是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什么感觉?”女人总是好奇的,林清雅又怎能例外,特别是关于蓝煜星和谈晶晶的事情,她太想了解了。   “姐,我说出来你可不许生气啊。”谈晶晶心理还有障碍。   “我怎么会生气呢,说吧。”林清雅表面平静,言语中也在鼓励着谈晶晶,心里却有些打鼓,她不知道谈晶晶要说什么,但是,似乎她的话对自己也会产生影响。   “我感觉……我感觉你才是他的良配,你们才是同路人。”   谈晶晶的话,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的,声音很轻,还有一点怯懦,但是,听在林清雅的耳朵里,却是石破天惊。显然,晶晶不是那种非常有心计的女孩儿,她这样做不应该是特意来刺探她。自始至终,她都能感觉到得到对方的真诚。可是,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呢,林清雅心里不明白。   一闪而过的不解和尴尬,林清雅很快恢复了正常:“傻丫头,胡说什么呐,当心姐姐打你啊。”林清雅面带微笑,语带威胁。   “姐,我说的是真的。”话开了头,晶晶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人家就是这么感觉的嘛。”   “还胡说,我可真的要打你了啊。姐都多大啦?在姐的眼里,你们还都是毛孩子呢。”看来不严肃点是制止不了谈晶晶了,林清雅的口气有些冷。   “不要这样吓人好不好嘛!等人家说完嘛。”谈晶晶拿出了最让林清雅无可奈何的杀手锏,撒娇,让林清雅无可奈何:“其实你刚才说的话也是我想的,我们是你比小,蓝煜星和我同龄,刚刚过二十三岁,可是,我总感觉他比我要成熟好多好多,好像,你们才是同龄人一样。听我说,姐,如果没有我,如果蓝煜星他爱的是你,你会爱上他吗?跟我说实话,不准糊弄我。”   “阿呸!”林清雅一边掩饰自己的心神激荡,一边冲谈晶晶啐道:“别以为你喜欢的人就是个宝,谁都会喜欢,姐才不稀罕呢。”林清雅说的也是人之常情,情人眼里出西施,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就会觉得他是最完美的人,任何人都比上不他;男人也是一样,总会觉得自己爱着的那个人是最美的。   应该说,林清雅的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但是,也许是心虚,也许是为了进一步打消谈晶晶的疑虑,林清雅做了一件画蛇添足的事情。她站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照片:“晶晶,这是我和你姐夫的照片,你看看吧,今生今世,我不会再爱上别人的。”   谈晶晶接过照片一看,心里不由得暗自赞叹,真的是一对璧人。   这是他们婚前在圆明园的荷塘边拍得婚纱照,林清雅自是不用说,艳丽无俦,不可方物,偏偏那个男的也是高大威猛,潇洒绝伦,眉宇间流露出的那一种坚定和自信,让谈晶晶看了也顿生好感。这一比,蓝煜星可就被比下去了。看来,自己的爱人和姐夫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   “刚才我以为姐姐夸蓝煜星帅是真心的呢,看了姐夫的照片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看到林清雅的老公是这样,谈晶晶并没有女人本能的嫉妒,而是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唉!”谈起范志杰,林清雅很自然地叹了一口气。   谈晶晶这才如梦初醒,刚才一时糊涂没想起来,可她早就知道,林清雅是个寡妇了,只是不知道她的丈夫就是蓝煜星在黄山脚下救的那个人而已。因为自己的原因,提起了林清雅的伤心事,谈晶晶自是十分过意不过,连忙说了一声:“姐,对不起。”   终于摆脱了谈晶晶纠缠不休的那个问题,林清雅现在基本上是如释重负的感觉。至于她叹气,只是在感慨世事无常,爱人前途难测,是担忧而不是伤心,他现在还活着呢,有什么好伤心的。就对谈晶晶说:“这不怨你,是我主动拿给你看的又不是你提起的,而且,都过了这么久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早已习惯了。”   “姐,你就不想再找一个?”谈晶晶对林清雅的生活问题开始关心了起来。   “找你个头啊。”林清雅没好气的白了谈晶晶一眼:“我拿照片给你看,就是想告诉你,每个人喜欢的人是不一样的,别以为你们家小蓝就是人见人爱。”   “真的吗?”谈晶晶不由得往照片上又看了一眼,看完一眼又看一眼,然后对林清雅说:“你真的觉得他们是不一样的吗?”   “这是怎么说?”林清雅又吃惊了。   “也许,他们的样子的确是不像,蓝煜星身材瘦弱些,也没有姐夫的形象看起来那么阳刚,但是,姐,你仔细地看一下,看一下他们的气质,看一下他们的表情,看一下他们流露出的那种掩饰不住的坚定和自信,你难道不觉得他们真的很像吗?”这也是谈晶晶刚刚发现的,怪不得一看到范志杰的神色就让她很有好感,原来,两个人在这一点是那么的相似。   林清雅无语了。撒谎或是掩饰,从来都不是她的强项,应付了谈晶晶这么久,能保持现在的这种局面,已经很不容易了。   “姐,也许你没有爱上蓝煜星,因为你没有想过,你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不可能,年龄,身份,你过去的感情,特别是还有我的存在。但是我知道,姐,你不要否认,你对他其实是有好感的,也许你自己都没感觉出来,但我看得出来。如果不发生什么事情,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爱是自私的,有哪个女人会提醒另外一个女人这样的事情呢?我今天对你说这样的话,是想请求你,如果,如果由于种种原因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了,我想,你们的结合,也许最完美的。姐,可能我说得太冒失了,不要怪我,对不起,我走了。”说完,谈晶晶拿起自己的小包,像逃一般地离开了林清雅的办公室,留下林清雅一个人,目瞪口呆。   《灾星》续集《习惯步行反腐系列之煞星》已上传,书号73723,敬请关注。 二十一章托付   “姐,谢谢你!”也许是因为知道了爱人还活着,谈晶晶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拥抱着林清雅,无声地哭泣着。悲痛和喜悦都是会传染的,林清雅,同样也控制不了也不再控自己的泪水,任由它陪着晶晶一起流淌。   经过这次交流,显然,两个人的感觉又升华了一个层次。一个细节并没有被林清雅忽略。她和晶晶认识和相处以来,自然是非常投缘,谈晶晶也一直叫她清雅姐姐,但是,这次晶晶没有这么叫,而是叫她姐,一般来说,只有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才会这么称呼,而且,林清雅现在的确有一种晶晶就像是自己亲妹妹一样的感觉,她以她无私的付出,赢得了晶晶的真挚的感情,但是,这份感情的代价是不是大了一点?林清雅并没有计算过,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擦干眼泪,谈晶晶望着林清雅:“姐,我要是真的有你这么个姐姐多好啊。”说话的时候,晶晶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泪珠,忽闪忽闪的,特别的可爱。   “晶晶,我也想有你这样一个妹妹。”林清雅不是在说客气话。在家里,她是老幺,父母亲老来得女,偏又是一个无比聪明可爱的女儿,那是真的把她当成是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加上父亲位高权重,那可真的是万千宠爱在一身。一直到她认识范志杰之前,她都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会遇到什么挫折和困苦。即便在她和范志杰的恋爱关系受到家庭阻力的时候,她也没觉得什么,仗着母亲的宠爱,还有一个现代知识女性对法律的精通和对社会伦理的理解,那场抗争,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胜利的一方,在更多的时候,反而是她在给范志杰打气。   可是,自从黄山事件以后,特别是她到S市以后,一切都变了。生活的劫难,情感的波折,斗争的复杂,让她以异常迅速的速度成长了起来,她成熟了,早已不是那个习惯于在母亲膝下承欢,与爱人在一起风花雪月的娇娇女了。尽管在读书的时候,导师就非常欣赏她没有**的骄娇二气,欣赏她的自立自强,但是,和现在相比,那时候的一丁点儿优点算什么呀,只不过比其它像她一样出身的公子小姐们更像一个平常人而已。   成长起来以后的林清雅,甚至可以在晶晶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在S市,她的家庭和自己应该是相似的了,从蓝煜星那里知道,大学四年,甚至都没有让老师和同学们知道她就是S市常委组织部长的千金,这和自己的当初,包括现在,是何其相似啊。从小,也许是出于安全,也许是为了她更好的成长,父亲就严格禁止他们兄妹告诉别人自己的父亲是某某,甚至,连姓都是让他们随着母亲姓。因此,在遇到谈晶晶以后,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她不仅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同时也是设身处地把她当成过去的自己。在感情的处理上,她几乎是在刚刚了解他们的事情以后就放弃了对蓝煜星争夺,根本原因不是为了成全蓝煜星,而是不愿意伤害这个可爱的女孩儿。她太喜欢她了,她做不出来伤害她的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   “姐,你觉得蓝煜星他怎么样啊?”就像所有的闺中姐妹一样,谈晶晶很自然地和自己信任的人讨论自己的心上人。   “很好啊。我的晶晶妹妹看上的人,怎么会差嘛。”眼泪已经擦干,话题也开始轻松起来。   “姐——!”谈晶晶的叫声拉得很长,明显有撒娇的成份:“不理你了,人家问你正经事嘛!”   既然是正经事,林清雅当然要很正经地回答:“真的不错嘛。聪明能干,成熟稳健,有责任心,而且看起来好像还蛮帅的。配我们晶晶,应该勉强可以了。”说到最后,林清雅还是没忘记打趣了一下。   “姐姐又不正经了。”心上人被林清雅夸赞,顺道还夸了自己一句,谈晶晶心里自然是甜丝丝的,不过,显然她心里有另外的想法:“姐,跟你说实话,你刚才对蓝煜星的评价,跟我想得基本一样,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呀?”见谈晶晶欲言又止,林清雅忍不住催促了一下。   “不过我觉得好像我越来越配不上她了。”谈晶晶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傻丫头,说什么呐。我的晶晶妹妹又美丽又可爱又善良,而且,出身名门,又是高薪白领,他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小子,能被晶晶大小姐垂青,还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呢,要说配不上,也是他配不上你。”林清雅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至少,在绝大多数的人眼里是这样的,蓝煜星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有个本科学历现在是一抓一大把,可谈晶晶就不同了,父亲是市长,她就是S市的公主;玉纶集团领导班子成员,年薪数十万,而且品貌俱佳,对蓝煜星来说,的的确确是攀了高枝了。   “姐,你说的我都懂。”谈晶晶并没有否认林清雅的话:“在正常人的眼光里,我们的确算不上是门当户对,可这都是一些很外在的东西,我考虑的不是这个。”   谈晶晶的话很严肃,林清雅也基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毕竟,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蓝煜星底细的人,但是,她并没有十分确定谈晶晶的真实意图,便问了一句:“那你想什么呐,小脑袋瓜子可不要钻牛角尖啊。”   “姐你说对了,我也常怀疑,自己是不是钻了牛角尖了。可我总在想一个问题,这半年,我越来越感觉,他就像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我却只不过是一个金丝笼里养的小鸟儿,只能仰望他的天空,却不能和他一起比翼翱翔。”说出自己的感觉,谈晶晶的表情有些苦恼。   小丫头想得果然是这件事情,林清雅连忙劝慰:“晶晶,你果然是钻了牛角尖了。他有他的工作,你有你的工作,你在你的领域里未见得就比他在他的领域里做得差,更何况,你们的现在是恋人关系,未来是夫妻关系,哪有两口子都要出去拼的?一般来说,肯定会有一个人出去拼的。如果那些伟人都要求自己的妻子和自己一样,那他们不是都得打一辈子的光棍啊,何况蓝煜星现在就是一个纪检员,又不是党和国家的领导人。”   “姐,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不是那些外在的东西,我指的是那种比较内在的东西。”谈晶晶在努力地表达她的意思:“比如人的理想和追求,还有人生的信念和境界,是这些东西容易把人的层次拉开,而不是什么职务啊这些外在的东西。”   谈晶晶这次的表达引起了林清雅的共鸣,她也在想,当初范志杰是凭什么打动自己的?凭什么让自己放弃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比如学业,比如对事业的追求,心甘情愿做他背后的一个默默无闻的支持者的?的确,他长得很帅,而且才华横溢,可她成年以后身边并不缺乏这样的人啊?为什么偏偏就对他怦然心动呢?就是在他的身上有一种同龄的男子十分缺乏的那种近乎伟大的理想非常高尚的追求,这让他具备了一种很独特的气质和很强大的魅力,不错,让她心动的就是这一点。   不过,林清雅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一个男女之间最重要的问题:“晶晶,你觉得他爱你吗?”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问,因为,即使是在她和蓝煜星冲破最后一层束缚之前,她也明显能够感觉到,蓝煜星在那个时候,心里还是在想着晶晶,只不过是近在眼前的死亡的威胁,让他放纵了一次,而且,他们之间也是有很深的爱的,否则,他绝对不会那样做。蓝煜星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本就是两个人的结合体,所以,他心里同时爱着两个女人,再正常不过了。   “嗯。”谈晶晶并不怀疑蓝煜星对她的爱。   “那你爱他吗?”林清雅又问了一句,有点像律师在庭审。   “嗯。”谈晶晶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并且,还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不就行了?”林清雅似乎找到了最终的答案:“你们两情相悦,彼此都深爱着对方,那还考虑那么多干嘛?”林清雅感觉,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了,不需要再讨论了。   “姐,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我也知道他对我很好,很好很好,可我还是能够感觉出我和他之间的确是隔了一层东西。”女人的直觉,女性的敏感,的确是很可怕的。谈晶晶并不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什么东西,但林清雅却是知道的,她很清楚,晶晶和自己一样,都拥有半个蓝煜星,只是这一半和那一半不能分开而已。如果她愿意,把事实告诉谈晶晶,那谈晶晶很快就会明白隔在他们之间的是什么了。但是,她不能告诉她,也没有权力告诉她。   “所以我常常会有一种感觉,”谈晶晶在犹豫是不是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什么感觉?”女人总是好奇的,林清雅又怎能例外,特别是关于蓝煜星和谈晶晶的事情,她太想了解了。   “姐,我说出来你可不许生气啊。”谈晶晶心理还有障碍。   “我怎么会生气呢,说吧。”林清雅表面平静,言语中也在鼓励着谈晶晶,心里却有些打鼓,她不知道谈晶晶要说什么,但是,似乎她的话对自己也会产生影响。   “我感觉……我感觉你才是他的良配,你们才是同路人。”   谈晶晶的话,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的,声音很轻,还有一点怯懦,但是,听在林清雅的耳朵里,却是石破天惊。显然,晶晶不是那种非常有心计的女孩儿,她这样做不应该是特意来刺探她。自始至终,她都能感觉到得到对方的真诚。可是,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呢,林清雅心里不明白。   一闪而过的不解和尴尬,林清雅很快恢复了正常:“傻丫头,胡说什么呐,当心姐姐打你啊。”林清雅面带微笑,语带威胁。   “姐,我说的是真的。”话开了头,晶晶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人家就是这么感觉的嘛。”   “还胡说,我可真的要打你了啊。姐都多大啦?在姐的眼里,你们还都是毛孩子呢。”看来不严肃点是制止不了谈晶晶了,林清雅的口气有些冷。   “不要这样吓人好不好嘛!等人家说完嘛。”谈晶晶拿出了最让林清雅无可奈何的杀手锏,撒娇,让林清雅无可奈何:“其实你刚才说的话也是我想的,我们是你比小,蓝煜星和我同龄,刚刚过二十三岁,可是,我总感觉他比我要成熟好多好多,好像,你们才是同龄人一样。听我说,姐,如果没有我,如果蓝煜星他爱的是你,你会爱上他吗?跟我说实话,不准糊弄我。”   “阿呸!”林清雅一边掩饰自己的心神激荡,一边冲谈晶晶啐道:“别以为你喜欢的人就是个宝,谁都会喜欢,姐才不稀罕呢。”林清雅说的也是人之常情,情人眼里出西施,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就会觉得他是最完美的人,任何人都比上不他;男人也是一样,总会觉得自己爱着的那个人是最美的。   应该说,林清雅的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但是,也许是心虚,也许是为了进一步打消谈晶晶的疑虑,林清雅做了一件画蛇添足的事情。她站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照片:“晶晶,这是我和你姐夫的照片,你看看吧,今生今世,我不会再爱上别人的。”   谈晶晶接过照片一看,心里不由得暗自赞叹,真的是一对璧人。   这是他们婚前在圆明园的荷塘边拍得婚纱照,林清雅自是不用说,艳丽无俦,不可方物,偏偏那个男的也是高大威猛,潇洒绝伦,眉宇间流露出的那一种坚定和自信,让谈晶晶看了也顿生好感。这一比,蓝煜星可就被比下去了。看来,自己的爱人和姐夫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   “刚才我以为姐姐夸蓝煜星帅是真心的呢,看了姐夫的照片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看到林清雅的老公是这样,谈晶晶并没有女人本能的嫉妒,而是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唉!”谈起范志杰,林清雅很自然地叹了一口气。   谈晶晶这才如梦初醒,刚才一时糊涂没想起来,可她早就知道,林清雅是个寡妇了,只是不知道她的丈夫就是蓝煜星在黄山脚下救的那个人而已。因为自己的原因,提起了林清雅的伤心事,谈晶晶自是十分过意不过,连忙说了一声:“姐,对不起。”   终于摆脱了谈晶晶纠缠不休的那个问题,林清雅现在基本上是如释重负的感觉。至于她叹气,只是在感慨世事无常,爱人前途难测,是担忧而不是伤心,他现在还活着呢,有什么好伤心的。就对谈晶晶说:“这不怨你,是我主动拿给你看的又不是你提起的,而且,都过了这么久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早已习惯了。”   “姐,你就不想再找一个?”谈晶晶对林清雅的生活问题开始关心了起来。   “找你个头啊。”林清雅没好气的白了谈晶晶一眼:“我拿照片给你看,就是想告诉你,每个人喜欢的人是不一样的,别以为你们家小蓝就是人见人爱。”   “真的吗?”谈晶晶不由得往照片上又看了一眼,看完一眼又看一眼,然后对林清雅说:“你真的觉得他们是不一样的吗?”   “这是怎么说?”林清雅又吃惊了。   “也许,他们的样子的确是不像,蓝煜星身材瘦弱些,也没有姐夫的形象看起来那么阳刚,但是,姐,你仔细地看一下,看一下他们的气质,看一下他们的表情,看一下他们流露出的那种掩饰不住的坚定和自信,你难道不觉得他们真的很像吗?”这也是谈晶晶刚刚发现的,怪不得一看到范志杰的神色就让她很有好感,原来,两个人在这一点是那么的相似。   林清雅无语了。撒谎或是掩饰,从来都不是她的强项,应付了谈晶晶这么久,能保持现在的这种局面,已经很不容易了。   “姐,也许你没有爱上蓝煜星,因为你没有想过,你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不可能,年龄,身份,你过去的感情,特别是还有我的存在。但是我知道,姐,你不要否认,你对他其实是有好感的,也许你自己都没感觉出来,但我看得出来。如果不发生什么事情,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爱是自私的,有哪个女人会提醒另外一个女人这样的事情呢?我今天对你说这样的话,是想请求你,如果,如果由于种种原因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了,我想,你们的结合,也许最完美的。姐,可能我说得太冒失了,不要怪我,对不起,我走了。”说完,谈晶晶拿起自己的小包,像逃一般地离开了林清雅的办公室,留下林清雅一个人,目瞪口呆。   《灾星》续集《习惯步行反腐系列之煞星》已上传,书号73723,敬请关注。 二十二章保镖   晶晶走后,独自留在办公室的林清雅思绪万千。   谈晶晶的确很年轻,也很单纯,但是,她绝不傻。林清雅至今也没有忘记,当初,发现钱大富有问题,就是谈晶晶给提供的线索。也正是因为她提供的这个线索,让自己和蓝煜星两个查到了钱大富的根底,查到了他起步阶段巨额的资产漏洞。这个女孩子,并不简单。   今天,她到自己办公室,显然是有两个目的,一是探寻蓝煜星的下落,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紧接着便实施了她的第二步计划,她把蓝煜星托付给了自己。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那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她发现自己和蓝煜星要对付的人就是她的父亲?如果谈新权真的是幕后的主使,如果这个案子最后被查清楚,凭他们犯下的罪行,一个背负着十几条人命的犯罪集团,主犯难逃一死,那么,晶晶还能嫁给蓝煜星吗?从某种意义上讲,那可是她的杀父仇人啊。他们还能够生活在一起吗?   又或者,谈晶晶即便能接受蓝煜星,蓝煜星身为一个前途无量的纪检干部,却娶了一个罪大恶极的犯罪集团首脑的女儿,这合适吗?虽说现在早已不是文革那时候了,不讲究划清界限,也不讲究根正苗红,可众口铄金,如果蓝煜星愿意在这个小地方混一辈子,当个县处级干部也无所谓,但是,如果他想走向更高的位置,比如说从前范志杰那样的副部级高干,政审可是非常严格的,有个曾经被判死刑的岳父,蓝煜星无论如何也是通不过的,这一点,林清雅是再清楚不过了。难道谈晶晶是怕连累蓝煜星才作出这样的牺牲?   一个又一个念头在林清雅的心中接连闪过,都像,又都不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没有特别重大的变化,谈晶晶是轻易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的,正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有哪个女人会甘心把自己心爱的人送给别人呢?林清雅越想越感觉事态很严重,可是她又无法去求证,毕竟,有很多事情对谈晶晶都是无法交流的,包括对她父亲的怀疑。林清雅感觉手心的汗都沁了出来,蓝煜星不在身边,让她常常会产生一种孤立无援的绝望。从前,蓝煜星在的时候,无论局面有多复杂,但最终总是可以打开缺口,找到出路,可现在他不在了,需要自己一个人作决定的时候,哪怕是这么一点点的小事,都让她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蓝煜星,你在哪里?你知道吗,我需要你。”林清雅心里作默默地呼喊着。   蓝煜星,此时依然在那座山洞里,他现在,和林清雅一样的绝望。   从林清雅离开到现在,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按说,也应该是行动的时候了,可是,他没有看出任何变化。一切都是老样子,这个机构,还是像以前一样运行着,丝毫没有他们组织受到创伤的样子。安永江和老杨偶尔也会来看看他,显然,林清雅并没有按自己的要求去做,她没有行动。否则,这里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蓝煜星现在感觉,也许这一次他错了。他自以为说服了林清雅,说服她出去,然后采取行动,除掉这帮人。当时,她的确是答应了,相信她那个时候的承诺是真诚的,可是,出去以后,她极有可能是改变主意了。   最大的可能是,林清雅屈服了。她为了保全自己爱人的性命,纯粹按照对方的意图,瞒天过海,掩盖了所有的事实。按照她的理解,只要她不说对方肯定不会拿蓝煜星怎么样,就像亲人被绑票的家属一样,不是去报警,而是想用钱把亲人赎回来。可是,小雅,你错了,你知道吗?夜长梦多这句话你不会不清楚,你隐瞒的时间越长,你自己就越危险。这个组织,即使手上有人质,但是,对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纪检干部,他们是不会相信的。蓝煜星不难想象,对方现在也许正在编织一个杀人计划,以求把林清雅彻底地灭口,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秘密真正的成为秘密,秘密被别人掌握,终究是不安全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想不到呢,快点行动吧。蓝煜星是真的着急了。   可是,蓝煜星又不是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当初在这里承诺的信誓旦旦,她真的一出去以后就完全翻盘吗?不可能。也许她不一定能考虑对方会杀害她,但她肯定不会放心自己一直被控制在对方手里,肯定会想方设法营救自己。营救自己,仅仅凭她可以全权调动的S市的力量是不够的,必须动用省里,甚至是十三室的力量才能办到。动用十三室的力量,就不可能绕过林正祥。   想到林正祥,蓝煜星又释然了一些。林正祥的行事风格他太熟悉了。此人做事小心谨慎,考虑周全,不像自己经常会做一些冒险的事情。所以,事情放在林正祥手里,时间肯定会拖得长一些,他要把所有的工作都准备充分以后,才会发动总攻,争取毕其功于一役。这是个好习惯,要么不干,干则必成,可也有问题,那就是经常会贻误战机。   如果案子现在交到了林正祥的手里,蓝煜星相信,凭林清雅目前掌握的情况,林正祥下面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按部就班了,只要有耐心,肯定会把线索一点一点的挖出来。而且,林正祥做事一向是力求尽善尽美,他肯定要在把对方一网打尽的同时,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毕竟,一次有牺牲的行动,不是一次完美的行动。能把自己救出来,又能把敌人消灭干净,肯定是最好的结果,但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他能做到吗?换成是自己,也是毫无把握的。毕竟,现在自己的小命就握在别人的手里,手指轻轻一扣,自己就要去拜见伟大的国际**先驱去了。为了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搭上这么长的时间,担上这么大的风险,不值啊。   蓝煜星在盘算,如果是林正祥在指挥这次行动,需要多少的必要条件。第一个条件,是找到这个基地的下落,他是不习惯通过审讯去挖掘的,而是要务求在审讯之前掌握绝大多数的对方的底线;第二,他肯定要等所有对方成员都聚齐了才会采取行动,现在,最关键的人物应该是谈新权和钱大富,这两个人,谈新权是市长,一切的行踪都是公开透明,知道他的下落不成问题,但钱大富就难说了,这人去了美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两个条件了。第二个条件非人力可为,毕竟,把钱大富从美国直接弄回来难度太大,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等待。如果风平浪静,钱大富终究是要回来的,而且,如果他真的不回来了,案子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不是。所以,现在最关键的是第一个条件,让林清雅、林正祥他们找到这个基地的下落。也许自己可以在这方面帮他们一点忙,同时,也帮他们下定行动的决心,否则,小雅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搞不好哪一天出现个什么意外死亡或者失忆什么的,所有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蓝煜星的担心没有错。此时,安永江和孙继尧正在一个密室里看着录影带。而安永江也正在一脸无奈地对孙继尧解释着:“孙头儿,这事真的不好办。那个姓田的,自从林清雅回京之后,就和林清雅寸步不离,连他的宿舍,都是安排在原来那个蓝煜星住的地方,和林清雅只有一门之隔。想要处理林清雅,而且神不知鬼不觉造成意外死亡,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那个姓田的是什么人,你们就这么忌惮他?”对安永江一向信心十足的孙继尧十分的不解。   “到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从他身上的很多蛛丝蚂迹,这个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安永江的话说得很肯定,不由得孙继尧不信。   “说来听听。”孙继尧是指挥常规作战的行家,对特种作战的特点知道一些,但谈不上精通。   “您来看这一段,这是他们下飞机时候的画面。”安永江边说边打开了投影:“您看,下飞机的时候,这个姓田的始终站在林清雅的侧后方,一般来说,保镖都是站在前方的,他需要挡住可能射过来的子弹,但这个田龙却是站在侧后方,这说明,他有足够自信,以他反应的敏捷程度,完全可以在子弹射过来的一刹那掩护林清雅。这种反应速度,绝对是超乎常人的。”   “危言耸听了吧。”孙继尧笑了一笑:“也许他是个菜鸟,或者是粗心大意了也说不定。”   “不可能。”即便是对自己的上司,安永江也是毫不客气地反驳:“您看他的眼神,沉着果断,而且,他的视线你根本不清楚他在注意哪一点,这是一个超级保镖的特质,不向一般人一样,只会关注某一点,而是把视线所及范围内的一切都洞察于心,所以,我们的人根本不敢*近。而且,和他面对面的对手说话最有说服力,据现场监视的两名战士说,遇到这个人,他们分明可以感觉,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他紧盯着一样,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大的压力。”   “是不是这两个人太紧张了?你的手下是不是太菜了点,又没让他们行动,只不过是监视一下而已。”孙继尧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应该不会,这两个人都是老手了,而且,他们也是识货的。”安永江对自己的部下十分相信。   “那好,就算是这个,你再说说,还有什么特别的?”孙继尧要做进一步的探究。   “还有他的身材,自然,舒展,细看的话有点稍稍的后倾,你再看看我和我们那部弟兄的身材,能感觉出来有区别吗?”安永江在提醒孙继尧。   “你们的身材乍看起来很直,但好象都有点前倾,而且,两个肩也不平。”孙继尧的眼光也很毒。   “不错,我们这些受特种兵训练的,常常背负几十公斤重的装备越野行军,重量都在后背上,为了保持平衡,时间久了,骨骼都会有点畸形,这也算是职业病吧。还有,两肩不平也是,我们大量使用的是突击步枪和狙击步枪,在换装九五式突击步枪以前,使用的都是苏式装备,后坐力特别大,而特种兵战士几乎个个都是神枪手,这都是子弹喂出来的,哪个特种兵没打过几万发子弹啊,时间久了,这两肩自然就不平了。”   “那这个人为什么就没这些症状呢?”孙继尧不解。   “我们是负责杀人的,而他是负现保护人的,分工不同,训练方式也不同。你看他的身材,身体非但不前倾,反而有点后倾,这是因为他长期穿防弹衣的结果。咱们国家从前的防弹衣科技含量不高,重量很大,象他们这些保镖的防弹衣,因为必须要在作战的时候面对敌人,防弹衣前面的重量远远大于后面,时间久了,这样的结果也就很正常了。”安永江的分析越来越细了。   “那你们不是也穿吗?”孙继尧穷追不舍。   “可我们在穿防弹衣的时候后面的重量都是大于前面的。”安永江解释。   “还有什么,你接着说。”孙继尧感觉自己在这方面了解的情况远远比不上安永江,便放弃了质疑。   “您可以对比一下他的左臂右臂,特别是左手右手。”安永江又给孙继尧打了一个特写。   “好象左手比右手的关节要粗大,嗯,左臂似乎也比右臂要强壮。”孙继尧细看了一会,得出了他的结论。   “不错,这就是他们和我们的不同,他是以用手枪为主的,而且,他的习惯是左手拿枪,我刚才说了,绝大多数的神枪手都不是天生的,而是子弹喂出来的和实战打出来的,所以,他这只手,肯定也打坏了无数把手枪,握枪的手和臂膀因为长时间受到强烈的震动和克服后坐力,当然要比不用枪的手明显强壮。”安永江通过他细致的观察,得出了一个又一个结论。   “那也不能说明这个人就有多凶悍啊,一个训练有素的保镖而已嘛。你们这么多人呢,对付不了一个保镖?”孙继尧不屑。   “现在不是对付,如果硬要是把他给做了,我也不觉得他的实力就能超过我多少,但是,这种人的警觉性太高,想出其不意地制造林清雅意外死亡就可太难了。”安永江有些灰心丧气。   “真的有这么难?”   “不错。”安永江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国家领导人的保镖,极有可能是中央警卫局,也就是传说中的中南海保镖。”   “你好像越说越悬乎了吧,她一个小小的市纪委书记,就算是**,国家领导人能把自己的保镖让给她?”对这一点,孙继尧更不信了。   “呵呵,您还是怀疑我的判断。那好,您再看一个画面。”安永江又给了孙继尧一个特写。   “这不是耳朵吗?耳朵也能看出问题?”孙继尧今天更觉得奇怪了。   “人无论从事什么职业,时间久了,都会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一些职业印记。您看这两只耳朵的耳孔,明显一只大一只小,大的这一边,非常的光滑,连耳孔旁边的绒毛都磨干净了,而这边就没有。”安永江的观察,的确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他经常戴耳塞。”   “戴耳塞又能证明什么问题?”   “经常戴耳塞的人很多,比如电视播音主持啊,听力不好的戴助听器啊,这个人应该不在此列,他戴耳塞的原因就是,他要经常参加一些公众场所的保卫工作,而且是一个集体协同作战,戴耳塞有利于接受统一指挥和团队之间的信息传递。而事实上,有他这样的实力,还需要参加协同作战的,我看,也就只有国家领导人了。我刚才指出的那些特殊,可是中南海保镖的共同特征啊。当然,能够当上中南海保镖的,能力并不局限于此,这帮人除了在部队接受的训练以外,一般都有自己的特长,肯定是身怀绝技啊。”   “既然这样,那你的意思是什么?”被说服了的孙继尧连忙征求安永江的意见。   “我的意思,暂时放弃这次行动,一切都等那个姓田的走了再说。正像您刚才说的,国家领导人的保镖,不会长期保护林清雅的,现在他在这儿,咱们就缓一缓,等过了这段风声再说。” 二十二章保镖   晶晶走后,独自留在办公室的林清雅思绪万千。   谈晶晶的确很年轻,也很单纯,但是,她绝不傻。林清雅至今也没有忘记,当初,发现钱大富有问题,就是谈晶晶给提供的线索。也正是因为她提供的这个线索,让自己和蓝煜星两个查到了钱大富的根底,查到了他起步阶段巨额的资产漏洞。这个女孩子,并不简单。   今天,她到自己办公室,显然是有两个目的,一是探寻蓝煜星的下落,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紧接着便实施了她的第二步计划,她把蓝煜星托付给了自己。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那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她发现自己和蓝煜星要对付的人就是她的父亲?如果谈新权真的是幕后的主使,如果这个案子最后被查清楚,凭他们犯下的罪行,一个背负着十几条人命的犯罪集团,主犯难逃一死,那么,晶晶还能嫁给蓝煜星吗?从某种意义上讲,那可是她的杀父仇人啊。他们还能够生活在一起吗?   又或者,谈晶晶即便能接受蓝煜星,蓝煜星身为一个前途无量的纪检干部,却娶了一个罪大恶极的犯罪集团首脑的女儿,这合适吗?虽说现在早已不是文革那时候了,不讲究划清界限,也不讲究根正苗红,可众口铄金,如果蓝煜星愿意在这个小地方混一辈子,当个县处级干部也无所谓,但是,如果他想走向更高的位置,比如说从前范志杰那样的副部级高干,政审可是非常严格的,有个曾经被判死刑的岳父,蓝煜星无论如何也是通不过的,这一点,林清雅是再清楚不过了。难道谈晶晶是怕连累蓝煜星才作出这样的牺牲?   一个又一个念头在林清雅的心中接连闪过,都像,又都不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没有特别重大的变化,谈晶晶是轻易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的,正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有哪个女人会甘心把自己心爱的人送给别人呢?林清雅越想越感觉事态很严重,可是她又无法去求证,毕竟,有很多事情对谈晶晶都是无法交流的,包括对她父亲的怀疑。林清雅感觉手心的汗都沁了出来,蓝煜星不在身边,让她常常会产生一种孤立无援的绝望。从前,蓝煜星在的时候,无论局面有多复杂,但最终总是可以打开缺口,找到出路,可现在他不在了,需要自己一个人作决定的时候,哪怕是这么一点点的小事,都让她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蓝煜星,你在哪里?你知道吗,我需要你。”林清雅心里作默默地呼喊着。   蓝煜星,此时依然在那座山洞里,他现在,和林清雅一样的绝望。   从林清雅离开到现在,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按说,也应该是行动的时候了,可是,他没有看出任何变化。一切都是老样子,这个机构,还是像以前一样运行着,丝毫没有他们组织受到创伤的样子。安永江和老杨偶尔也会来看看他,显然,林清雅并没有按自己的要求去做,她没有行动。否则,这里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蓝煜星现在感觉,也许这一次他错了。他自以为说服了林清雅,说服她出去,然后采取行动,除掉这帮人。当时,她的确是答应了,相信她那个时候的承诺是真诚的,可是,出去以后,她极有可能是改变主意了。   最大的可能是,林清雅屈服了。她为了保全自己爱人的性命,纯粹按照对方的意图,瞒天过海,掩盖了所有的事实。按照她的理解,只要她不说对方肯定不会拿蓝煜星怎么样,就像亲人被绑票的家属一样,不是去报警,而是想用钱把亲人赎回来。可是,小雅,你错了,你知道吗?夜长梦多这句话你不会不清楚,你隐瞒的时间越长,你自己就越危险。这个组织,即使手上有人质,但是,对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纪检干部,他们是不会相信的。蓝煜星不难想象,对方现在也许正在编织一个杀人计划,以求把林清雅彻底地灭口,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秘密真正的成为秘密,秘密被别人掌握,终究是不安全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想不到呢,快点行动吧。蓝煜星是真的着急了。   可是,蓝煜星又不是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当初在这里承诺的信誓旦旦,她真的一出去以后就完全翻盘吗?不可能。也许她不一定能考虑对方会杀害她,但她肯定不会放心自己一直被控制在对方手里,肯定会想方设法营救自己。营救自己,仅仅凭她可以全权调动的S市的力量是不够的,必须动用省里,甚至是十三室的力量才能办到。动用十三室的力量,就不可能绕过林正祥。   想到林正祥,蓝煜星又释然了一些。林正祥的行事风格他太熟悉了。此人做事小心谨慎,考虑周全,不像自己经常会做一些冒险的事情。所以,事情放在林正祥手里,时间肯定会拖得长一些,他要把所有的工作都准备充分以后,才会发动总攻,争取毕其功于一役。这是个好习惯,要么不干,干则必成,可也有问题,那就是经常会贻误战机。   如果案子现在交到了林正祥的手里,蓝煜星相信,凭林清雅目前掌握的情况,林正祥下面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按部就班了,只要有耐心,肯定会把线索一点一点的挖出来。而且,林正祥做事一向是力求尽善尽美,他肯定要在把对方一网打尽的同时,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毕竟,一次有牺牲的行动,不是一次完美的行动。能把自己救出来,又能把敌人消灭干净,肯定是最好的结果,但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他能做到吗?换成是自己,也是毫无把握的。毕竟,现在自己的小命就握在别人的手里,手指轻轻一扣,自己就要去拜见伟大的国际**先驱去了。为了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搭上这么长的时间,担上这么大的风险,不值啊。   蓝煜星在盘算,如果是林正祥在指挥这次行动,需要多少的必要条件。第一个条件,是找到这个基地的下落,他是不习惯通过审讯去挖掘的,而是要务求在审讯之前掌握绝大多数的对方的底线;第二,他肯定要等所有对方成员都聚齐了才会采取行动,现在,最关键的人物应该是谈新权和钱大富,这两个人,谈新权是市长,一切的行踪都是公开透明,知道他的下落不成问题,但钱大富就难说了,这人去了美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两个条件了。第二个条件非人力可为,毕竟,把钱大富从美国直接弄回来难度太大,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等待。如果风平浪静,钱大富终究是要回来的,而且,如果他真的不回来了,案子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不是。所以,现在最关键的是第一个条件,让林清雅、林正祥他们找到这个基地的下落。也许自己可以在这方面帮他们一点忙,同时,也帮他们下定行动的决心,否则,小雅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搞不好哪一天出现个什么意外死亡或者失忆什么的,所有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蓝煜星的担心没有错。此时,安永江和孙继尧正在一个密室里看着录影带。而安永江也正在一脸无奈地对孙继尧解释着:“孙头儿,这事真的不好办。那个姓田的,自从林清雅回京之后,就和林清雅寸步不离,连他的宿舍,都是安排在原来那个蓝煜星住的地方,和林清雅只有一门之隔。想要处理林清雅,而且神不知鬼不觉造成意外死亡,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那个姓田的是什么人,你们就这么忌惮他?”对安永江一向信心十足的孙继尧十分的不解。   “到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从他身上的很多蛛丝蚂迹,这个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安永江的话说得很肯定,不由得孙继尧不信。   “说来听听。”孙继尧是指挥常规作战的行家,对特种作战的特点知道一些,但谈不上精通。   “您来看这一段,这是他们下飞机时候的画面。”安永江边说边打开了投影:“您看,下飞机的时候,这个姓田的始终站在林清雅的侧后方,一般来说,保镖都是站在前方的,他需要挡住可能射过来的子弹,但这个田龙却是站在侧后方,这说明,他有足够自信,以他反应的敏捷程度,完全可以在子弹射过来的一刹那掩护林清雅。这种反应速度,绝对是超乎常人的。”   “危言耸听了吧。”孙继尧笑了一笑:“也许他是个菜鸟,或者是粗心大意了也说不定。”   “不可能。”即便是对自己的上司,安永江也是毫不客气地反驳:“您看他的眼神,沉着果断,而且,他的视线你根本不清楚他在注意哪一点,这是一个超级保镖的特质,不向一般人一样,只会关注某一点,而是把视线所及范围内的一切都洞察于心,所以,我们的人根本不敢*近。而且,和他面对面的对手说话最有说服力,据现场监视的两名战士说,遇到这个人,他们分明可以感觉,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他紧盯着一样,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大的压力。”   “是不是这两个人太紧张了?你的手下是不是太菜了点,又没让他们行动,只不过是监视一下而已。”孙继尧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应该不会,这两个人都是老手了,而且,他们也是识货的。”安永江对自己的部下十分相信。   “那好,就算是这个,你再说说,还有什么特别的?”孙继尧要做进一步的探究。   “还有他的身材,自然,舒展,细看的话有点稍稍的后倾,你再看看我和我们那部弟兄的身材,能感觉出来有区别吗?”安永江在提醒孙继尧。   “你们的身材乍看起来很直,但好象都有点前倾,而且,两个肩也不平。”孙继尧的眼光也很毒。   “不错,我们这些受特种兵训练的,常常背负几十公斤重的装备越野行军,重量都在后背上,为了保持平衡,时间久了,骨骼都会有点畸形,这也算是职业病吧。还有,两肩不平也是,我们大量使用的是突击步枪和狙击步枪,在换装九五式突击步枪以前,使用的都是苏式装备,后坐力特别大,而特种兵战士几乎个个都是神枪手,这都是子弹喂出来的,哪个特种兵没打过几万发子弹啊,时间久了,这两肩自然就不平了。”   “那这个人为什么就没这些症状呢?”孙继尧不解。   “我们是负责杀人的,而他是负现保护人的,分工不同,训练方式也不同。你看他的身材,身体非但不前倾,反而有点后倾,这是因为他长期穿防弹衣的结果。咱们国家从前的防弹衣科技含量不高,重量很大,象他们这些保镖的防弹衣,因为必须要在作战的时候面对敌人,防弹衣前面的重量远远大于后面,时间久了,这样的结果也就很正常了。”安永江的分析越来越细了。   “那你们不是也穿吗?”孙继尧穷追不舍。   “可我们在穿防弹衣的时候后面的重量都是大于前面的。”安永江解释。   “还有什么,你接着说。”孙继尧感觉自己在这方面了解的情况远远比不上安永江,便放弃了质疑。   “您可以对比一下他的左臂右臂,特别是左手右手。”安永江又给孙继尧打了一个特写。   “好象左手比右手的关节要粗大,嗯,左臂似乎也比右臂要强壮。”孙继尧细看了一会,得出了他的结论。   “不错,这就是他们和我们的不同,他是以用手枪为主的,而且,他的习惯是左手拿枪,我刚才说了,绝大多数的神枪手都不是天生的,而是子弹喂出来的和实战打出来的,所以,他这只手,肯定也打坏了无数把手枪,握枪的手和臂膀因为长时间受到强烈的震动和克服后坐力,当然要比不用枪的手明显强壮。”安永江通过他细致的观察,得出了一个又一个结论。   “那也不能说明这个人就有多凶悍啊,一个训练有素的保镖而已嘛。你们这么多人呢,对付不了一个保镖?”孙继尧不屑。   “现在不是对付,如果硬要是把他给做了,我也不觉得他的实力就能超过我多少,但是,这种人的警觉性太高,想出其不意地制造林清雅意外死亡就可太难了。”安永江有些灰心丧气。   “真的有这么难?”   “不错。”安永江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国家领导人的保镖,极有可能是中央警卫局,也就是传说中的中南海保镖。”   “你好像越说越悬乎了吧,她一个小小的市纪委书记,就算是**,国家领导人能把自己的保镖让给她?”对这一点,孙继尧更不信了。   “呵呵,您还是怀疑我的判断。那好,您再看一个画面。”安永江又给了孙继尧一个特写。   “这不是耳朵吗?耳朵也能看出问题?”孙继尧今天更觉得奇怪了。   “人无论从事什么职业,时间久了,都会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一些职业印记。您看这两只耳朵的耳孔,明显一只大一只小,大的这一边,非常的光滑,连耳孔旁边的绒毛都磨干净了,而这边就没有。”安永江的观察,的确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他经常戴耳塞。”   “戴耳塞又能证明什么问题?”   “经常戴耳塞的人很多,比如电视播音主持啊,听力不好的戴助听器啊,这个人应该不在此列,他戴耳塞的原因就是,他要经常参加一些公众场所的保卫工作,而且是一个集体协同作战,戴耳塞有利于接受统一指挥和团队之间的信息传递。而事实上,有他这样的实力,还需要参加协同作战的,我看,也就只有国家领导人了。我刚才指出的那些特殊,可是中南海保镖的共同特征啊。当然,能够当上中南海保镖的,能力并不局限于此,这帮人除了在部队接受的训练以外,一般都有自己的特长,肯定是身怀绝技啊。”   “既然这样,那你的意思是什么?”被说服了的孙继尧连忙征求安永江的意见。   “我的意思,暂时放弃这次行动,一切都等那个姓田的走了再说。正像您刚才说的,国家领导人的保镖,不会长期保护林清雅的,现在他在这儿,咱们就缓一缓,等过了这段风声再说。” 二十三章稠缪   熟悉大海的人都知道,平静的海面下,往往会潜伏着一股波涛汹涌的暗流,而且,这股暗流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在海面上掀起惊涛骇浪,这,就是当前S市局势的最佳写照。   距离林清雅回到S市,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江北平原已是春回大地,草长莺飞,一派生机盎然。这一个月,林清雅在S市纪委忙得不亦乐乎。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忙着整治S市的投资环境。   这是新任市委书记耿义波和市长谈新权的共识。S市经济要发展,可以走原来P县的路子,加快经济外向化和民营化的进程,让招商引资和民间创业两翼齐飞。在两个人的推动下,全市学P县已经在S市成为一句响亮的口号。   两个人认为,加快招商引资,推进全民创业,首先要解决好的就是S市本身的内部问题。这个老牌的工业城市,各种各样的机构太多,大学都习惯于吃皇粮保饭碗,习惯于通过收费、摊派、罚款充实单位的小金库,改善职工的福利待遇。所以,各种各样的收费、摊派、罚款多如牛毛,企业和广大个体工商户苦不堪言。   林清雅领导的纪委,现在就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对“三乱”行为进行彻底整治。短短的一个月之内,被取消的收费和变相收费项目有数百项之多,清查大小单位的小金库上百个,没收资金数亿元,一时间,S市市政府的钱袋快速鼓了起来,很有些当年“和绅跌倒,嘉庆吃饱”的意味。不过,市委在行动的时候放出了口风,只以整治环境为目的,不以整治人为目的,对没有重大贪污受贿行为的个人,只要诚实向组织坦白的,一律从宽处理,否则,严惩不怠。这样的政策,在经过初期正反两方面的示范之后,居然收到了奇效,在这次行动中,虽然有大大小小数十名党政干部被执行了党政纪处分,却只追究极少数相关人员的刑事责任,就是这极少数,还是作为初期顽固不化的典型来对待处理的,是杀来给猴看的鸡。而“三乱”行为也的的确确在短时间内销声匿迹,企业经营者和广大个体工商户对市委市政府的行动莫不拍手称快。   对市委、市政府的行动,机关工作人员也在议论纷纷。其实,这样的事情做起来似乎挺容易,为什么以前没有做或是做不成,而现在的两位主要领导就敢做而且能做成呢?最后,大家得出一个结论,现在的两位领导,自己坐得正,所以才能走得直。   新任市委书记耿义波不用说,他刚刚来S市,还没有和S市的这些官僚们建立什么联系,就算他从前有什么,大家也不知道;年后在人代会上由代市长被选为市长的谈新权却是清名在外,无人不知,他可是S市最大的清官。廉则正,正则威,如果是以前的许市长,拿人家的手软,小辫子被人抓在手里,行起事来岂能如此理直气壮?   同时,大家也在议论另一个话题。谈新权以五十六岁高龄,从人大杀回市政府,本以为是个过渡,等耿义波熟悉情况以后他从哪里来还到哪里去,新年过后省里肯定要变动,没想到这老头枯枝发新芽,居然越干越来劲,和耿义波两人,配合得如鱼得水,看这形势,搞不好今年年底耿义波在S市镀了一层金,就能带着改变S市面貌的政绩提拔到省委了呢,那时候,谈新权原地提拔为市委书记再发挥两年余热也不是不可能。   人一旦引起大家的注目,他的过去也很容易引起大家的注目。悄无声息之中,谈新权在河西村和P县的事迹开始被人交口传颂,一时间,很多刚进机关的年轻人热血沸腾。清官同样有前途,当官当如谈新权,这样的价值观也开始成为了一些年轻人的选择。只有一些机关里的老人对此笑而不语,他们心中有数:像谈新权这样的情况,是万中无一的特例,可遇不可求,学是学不来的。   每日里忙忙碌碌的林清雅心里却是焦急万分。眼看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蓝煜星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是死是活。十三室来的一帮人究竟工作开展得怎么样,林清雅心里也不清楚,就连田海龙也在等消息。因为,事先林正祥交待得很清楚,这次行动,保密是第一位的,包括把田海龙安在林清雅身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最多只能让对方知道,他是林清雅的保镖,绝不能让对方知道他还是十三室的人,否则,一切的计划就落空了,最起码被对方控制的蓝煜星、李强等三人的性命就保不住了。想到自己万一露出一点马脚,就可能连累蓝煜星死于非命,林清雅自然是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只有无可奈何地等着。   这一天,林清雅接到市委办公室的通知,市委书记耿义波,市长谈新权,将带领一百二十人的党政代表团到临近的L省的三个市参观学习,市四套班子领导,各留一个人在家值班,其余的人都得参加,此外,还有一部分党政职能部门的一把手,下属三县一市四区的党政主要负责同志也在列,明天一早六点出发。林清雅作为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自然也要参加。   下午四点,林清雅又接到了市委书记耿义波的一个电话,说晚上市委要接待一位台商,是位姓陈的女士,计划在S市投资一个精密机械制造项目,主要生产数控机床,这是一个典型的科技密集和资金密型项目,项目总投资三亿美元左右,建成投产以后,每年可以为S市出口创汇好几亿美元,贡献财政收入两亿元人民币。市委今天晚上宴请陈女士,请林清雅和市政府的另外一个女副市长陪同。   现在,招商引资是S市的第一件大事,林清雅不敢怠慢,下了班以后,回到宿舍简单打扮了一番,坐了田海龙的车子,直接到本市新建不久的五星级香格里拉大酒店赴宴。   刚上车子,田海龙就开口了:“嫂子,林头儿那边有消息了,让我转告你。”   “什么消息?”林清雅心中窃喜,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林正祥的信儿了。   “林头儿现在已经南下了,因为这次行动对保密工作的要求很高,他没有把落脚点放在S市,而是放在L省和J省交界处的一个地方,离S市只有五十公里。林头儿说了,对方现在对你很注意,虽然因为我在他们不敢*得太近,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视线之内,跟你通电话更不安全。你明天晚上不是要到L省的Z市嘛,林头儿说这是个机会,决定在那里见你一面,地方已经安排好了。明晚Z市应该有个酒会,酒会以后,我带你到林头儿那里去。相信,以我的技术,是不会有人能够跟踪得了我的。”田海龙把一切都交待得很清楚。   “那他是怎么通知你的?”林清雅不解,田海龙和自己现在基本上是拴在一条蝇上的两个蚂蚱,自己和林正祥会一次面就要搞得这么神秘,怎么他们就能够联络呢,按说,田海龙说的内容也是需要保密的啊。   “呵呵!”田海龙干笑了一声,有点尴尬:“十三室内部有特别的联络方式,难道老大没对你说过?”田海龙的话说得到位,也很艺术,显然,十三室的联络方式是机密,他不能说,言外之意却很明白:连你老公都不能告诉你,我自然也不能告诉你。   林清雅心想也是,这么要害的一个部门,查处的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如果通告信息的方式被别人知道了,那十三室也不用工作了。范志杰是个讲原则的人,绝不会把不该告诉她的对她说,这也让她想到了蓝煜星,天知道他的脑子里还知道些什么东西。   漫长的夜晚,在林清雅焦急的等待之中过去了。第二天,同样的难熬。对S市这个发达省份的欠发达市来这里参观学习,L省的两个市显然十分重视,隆重的欢迎仪式,热情洋溢的欢迎词,一个接一个的观摩点,工业的,农业的,服务业的,不一而足。观摩结束,就是盛大的欢迎酒会,一天里,重复了两次这样的程序,参加活动的头头们都感觉很疲惫,晚宴的时候,在以豪爽热情闻名全国的L省Z市的领导们的热情招待下,大家都喝了不少。   林清雅是女干部,而且是异常年轻、特别漂亮的女干部,自然而然是对方重点照顾的对象。不过,女干部也有女干部的好处,她可以用饮料或者红酒代替白酒。晚上,林清雅喝得就是红酒,而且是用喝白酒的小杯,即便是这样,在一轮又一轮的强势攻击下,林清雅也被灌得满脸通红,艳若桃李。   不过,相比之下,耿义波、谈新权两人受到的照顾比起林清雅来说还是要重一些,毕竟他们是一把手,官场上,职位永远是最大的,而对方瞄准的,当然首选这两个最大的靶子。   温文尔雅的耿义波,老成持重的谈新权,在对方四套班子你一杯我一杯的车轮战之下,都有些轻微的失态,虽说多年的政治经验让他们有了超乎常人的把持能力,不会说什么出格的话,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说话时的舌头都有点发硬的感觉。   谈新权的年龄真的是有些大了,林清雅注意到,在离开宴席的时候,他的脚步已经有点轻微的踉跄,跟着他的政府办秘书显然也意识到了,在酒宴结束后当地领导送他们回房间的过程中,一直保护在谈新权的旁边,防止他万一跌倒什么的,那丑可就出大了。市长醉酒出丑,绝不是他个人的事情,那可关系到S市党委政府和六百万人民的面子啊。   晚上十点,林清雅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又用冷水洗了把脸,感觉清醒了许多。此时,疲惫了一天的大小官员们早已入睡,也有极少数精力过剩的家伙四人一起在打牌。这时,林清雅听到了清晰的敲声,打开门,正是田海龙。   “可以走啦!我先下去,把车停在楼西面的侧门等你。”田海龙轻轻地对林清雅说。   “好,我马上下去。”林清雅同样小声地回应着。   “那我下去啦!”田海龙答应了一声,匆匆下楼去了   过了一会,林清雅也出了房间,进了电梯。夜深人静,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到了楼底,林清雅顺着长长的通道,来到西侧门,田海龙的车子正等在门口,后车门也已经打开。林清雅侧身上车,刚关上门,田海龙便轻轻一踩油门,奥迪A6立刻如同深水里的鱼一般,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   车辆行走了一段距离,田海龙才开话:“嫂子,您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林清雅很自然地追问。   “我看见谈新权了。”   “看见他有什么奇怪?他本来就是一起来活动来了。”林清雅没觉得什么。不过,林清雅很快又想到,谈新权今天不是喝醉了吗,怎么这会倒跑出来了?   “我指的不是看到他这个人,而是看到他和咱们一样,悄悄地出去了,而且,坐得还不是他自己的2号车,而是一辆普通牌号的桑塔那2000。今天晚上,他极可能有什么比较重要而秘密的活动,否则,堂堂的一个市长,又不是在自己的领地里,干嘛这么轻车简从呢,跟见不得光似的。”田海龙的警觉性是足够的,他显然注意到了今天谈新权的不正常。   林清雅也是个有心人,一听便感觉出了这个信息的价值,联想到自己今天的行动,便马上问田海龙:“你说,他会不会和咱们一样,晚上要见一个平时不方便见的人,又或者要去一个平时不方便去的地方?”   “有可能。不过,他的一切行动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上不了天去。”田海龙的话里有十足的把握。   “今天晚上也是吗?”林清雅有点疑惑,毕竟身在一百多公里之外。   “这是大冯的任务,我不大清楚。不过,大冯这人神出鬼没,也神鬼莫测,我想,以他的能力,只要谈新权露出一丝马脚,大冯应该不会放过吧,否则,在安全部那么多年不是白呆了?”范志杰和大冯那点事,可从来没有隐瞒过田海龙,田海龙对大冯的信任不言而喻。   “但愿如此。”林清雅回答了一声,便往车后座上一*,闭目养神了。   此时,蓝煜星也刚吃完晚饭,这一个月对他来说,可谓度日如年。不是说他受不了这种牢狱之灾,老实说,这段时间,蓝煜星被照顾得还是不错的,除了不自由,其它各方面都挺好。伙食比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改善了许多,每天都是有荤有素;天气暖了,也给他送新衣服和换洗的内衣;每星期还可以洗两次澡,定期有人来给他理发,刮胡子。不过,因为缺乏运动和阳光,现在的他比刚进来的时候白胖了许多,居然有点养尊处优的模样。   可蓝煜星着急。他急的是人被封闭在这里,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而且,按照他的计划,已经向老杨提出,要见谈新权一面,老杨没有答应也没有说不行,只是说知道了。他相信,老杨肯定会把他的要求反馈给谈新权的,而且,他也相信,谈新权也肯定愿意见他一面。   蓝煜星清楚自己的价值,现在,既然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那么,他们肯定知道自己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之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们一直没有杀害自己,也没有虐待自己,实际上已经是很明白地向他传递了一个信号:他们需要他的加入!只是,他们说服不了自己,这种事情,*强迫是没有意义的,只有自己心悦诚服地愿意配合他们,才有可能为他们所用,否则,岂不是在组织内部埋了一颗定时炸弹?这样的傻事,他们是不会做的。   要想说服自己,蓝煜星也清楚,唯有谈新权。安永江不行,老杨不行,孙继尧也不行,他们只会对自己屈之以威,诱之以利,但谈新权不同,他来了,还可以对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谈新权不是一个凡人,他经过大风大浪,懂得大是大非,有着极强的人格魅力,即便是成为了敌人,他也是那种值对尊敬的敌人。能把这样一群人笼到一起为他所用,如果没有几把刷子,就凭他一个即将卸任的黄昏干部,是绝对做不到的。更何况,自己和他之间还有一层特殊的关系,还有一个对两个男人来说都是异常重要的谈晶晶。   想到晶晶,蓝煜星心里忽地一痛:如果真的是他,那么晶晶怎么办呢?这似乎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胡思乱想之际,外面传来的敲门声。这也是他们以礼相待的一个表现,即便自己成了他们的阶下囚,安永江和老杨每次来这里之前,总是礼节性地敲一下门,然后再让人把门打开。蓝煜星说不清这是礼貌还是虚伪。   门开了,进来的正是老杨,还是那幅德高望重的长者模样,面带微笑,语气和蔼:“小蓝啊,你不是要见他嘛,今天晚上,他来了。”   《灾星》续集《习惯步行反腐系列之煞星》已上传,书号73723,敬请关注。 二十三章稠缪   熟悉大海的人都知道,平静的海面下,往往会潜伏着一股波涛汹涌的暗流,而且,这股暗流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在海面上掀起惊涛骇浪,这,就是当前S市局势的最佳写照。   距离林清雅回到S市,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江北平原已是春回大地,草长莺飞,一派生机盎然。这一个月,林清雅在S市纪委忙得不亦乐乎。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忙着整治S市的投资环境。   这是新任市委书记耿义波和市长谈新权的共识。S市经济要发展,可以走原来P县的路子,加快经济外向化和民营化的进程,让招商引资和民间创业两翼齐飞。在两个人的推动下,全市学P县已经在S市成为一句响亮的口号。   两个人认为,加快招商引资,推进全民创业,首先要解决好的就是S市本身的内部问题。这个老牌的工业城市,各种各样的机构太多,大学都习惯于吃皇粮保饭碗,习惯于通过收费、摊派、罚款充实单位的小金库,改善职工的福利待遇。所以,各种各样的收费、摊派、罚款多如牛毛,企业和广大个体工商户苦不堪言。   林清雅领导的纪委,现在就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对“三乱”行为进行彻底整治。短短的一个月之内,被取消的收费和变相收费项目有数百项之多,清查大小单位的小金库上百个,没收资金数亿元,一时间,S市市政府的钱袋快速鼓了起来,很有些当年“和绅跌倒,嘉庆吃饱”的意味。不过,市委在行动的时候放出了口风,只以整治环境为目的,不以整治人为目的,对没有重大贪污受贿行为的个人,只要诚实向组织坦白的,一律从宽处理,否则,严惩不怠。这样的政策,在经过初期正反两方面的示范之后,居然收到了奇效,在这次行动中,虽然有大大小小数十名党政干部被执行了党政纪处分,却只追究极少数相关人员的刑事责任,就是这极少数,还是作为初期顽固不化的典型来对待处理的,是杀来给猴看的鸡。而“三乱”行为也的的确确在短时间内销声匿迹,企业经营者和广大个体工商户对市委市政府的行动莫不拍手称快。   对市委、市政府的行动,机关工作人员也在议论纷纷。其实,这样的事情做起来似乎挺容易,为什么以前没有做或是做不成,而现在的两位主要领导就敢做而且能做成呢?最后,大家得出一个结论,现在的两位领导,自己坐得正,所以才能走得直。   新任市委书记耿义波不用说,他刚刚来S市,还没有和S市的这些官僚们建立什么联系,就算他从前有什么,大家也不知道;年后在人代会上由代市长被选为市长的谈新权却是清名在外,无人不知,他可是S市最大的清官。廉则正,正则威,如果是以前的许市长,拿人家的手软,小辫子被人抓在手里,行起事来岂能如此理直气壮?   同时,大家也在议论另一个话题。谈新权以五十六岁高龄,从人大杀回市政府,本以为是个过渡,等耿义波熟悉情况以后他从哪里来还到哪里去,新年过后省里肯定要变动,没想到这老头枯枝发新芽,居然越干越来劲,和耿义波两人,配合得如鱼得水,看这形势,搞不好今年年底耿义波在S市镀了一层金,就能带着改变S市面貌的政绩提拔到省委了呢,那时候,谈新权原地提拔为市委书记再发挥两年余热也不是不可能。   人一旦引起大家的注目,他的过去也很容易引起大家的注目。悄无声息之中,谈新权在河西村和P县的事迹开始被人交口传颂,一时间,很多刚进机关的年轻人热血沸腾。清官同样有前途,当官当如谈新权,这样的价值观也开始成为了一些年轻人的选择。只有一些机关里的老人对此笑而不语,他们心中有数:像谈新权这样的情况,是万中无一的特例,可遇不可求,学是学不来的。   每日里忙忙碌碌的林清雅心里却是焦急万分。眼看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蓝煜星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是死是活。十三室来的一帮人究竟工作开展得怎么样,林清雅心里也不清楚,就连田海龙也在等消息。因为,事先林正祥交待得很清楚,这次行动,保密是第一位的,包括把田海龙安在林清雅身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最多只能让对方知道,他是林清雅的保镖,绝不能让对方知道他还是十三室的人,否则,一切的计划就落空了,最起码被对方控制的蓝煜星、李强等三人的性命就保不住了。想到自己万一露出一点马脚,就可能连累蓝煜星死于非命,林清雅自然是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只有无可奈何地等着。   这一天,林清雅接到市委办公室的通知,市委书记耿义波,市长谈新权,将带领一百二十人的党政代表团到临近的L省的三个市参观学习,市四套班子领导,各留一个人在家值班,其余的人都得参加,此外,还有一部分党政职能部门的一把手,下属三县一市四区的党政主要负责同志也在列,明天一早六点出发。林清雅作为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自然也要参加。   下午四点,林清雅又接到了市委书记耿义波的一个电话,说晚上市委要接待一位台商,是位姓陈的女士,计划在S市投资一个精密机械制造项目,主要生产数控机床,这是一个典型的科技密集和资金密型项目,项目总投资三亿美元左右,建成投产以后,每年可以为S市出口创汇好几亿美元,贡献财政收入两亿元人民币。市委今天晚上宴请陈女士,请林清雅和市政府的另外一个女副市长陪同。   现在,招商引资是S市的第一件大事,林清雅不敢怠慢,下了班以后,回到宿舍简单打扮了一番,坐了田海龙的车子,直接到本市新建不久的五星级香格里拉大酒店赴宴。   刚上车子,田海龙就开口了:“嫂子,林头儿那边有消息了,让我转告你。”   “什么消息?”林清雅心中窃喜,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林正祥的信儿了。   “林头儿现在已经南下了,因为这次行动对保密工作的要求很高,他没有把落脚点放在S市,而是放在L省和J省交界处的一个地方,离S市只有五十公里。林头儿说了,对方现在对你很注意,虽然因为我在他们不敢*得太近,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视线之内,跟你通电话更不安全。你明天晚上不是要到L省的Z市嘛,林头儿说这是个机会,决定在那里见你一面,地方已经安排好了。明晚Z市应该有个酒会,酒会以后,我带你到林头儿那里去。相信,以我的技术,是不会有人能够跟踪得了我的。”田海龙把一切都交待得很清楚。   “那他是怎么通知你的?”林清雅不解,田海龙和自己现在基本上是拴在一条蝇上的两个蚂蚱,自己和林正祥会一次面就要搞得这么神秘,怎么他们就能够联络呢,按说,田海龙说的内容也是需要保密的啊。   “呵呵!”田海龙干笑了一声,有点尴尬:“十三室内部有特别的联络方式,难道老大没对你说过?”田海龙的话说得到位,也很艺术,显然,十三室的联络方式是机密,他不能说,言外之意却很明白:连你老公都不能告诉你,我自然也不能告诉你。   林清雅心想也是,这么要害的一个部门,查处的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如果通告信息的方式被别人知道了,那十三室也不用工作了。范志杰是个讲原则的人,绝不会把不该告诉她的对她说,这也让她想到了蓝煜星,天知道他的脑子里还知道些什么东西。   漫长的夜晚,在林清雅焦急的等待之中过去了。第二天,同样的难熬。对S市这个发达省份的欠发达市来这里参观学习,L省的两个市显然十分重视,隆重的欢迎仪式,热情洋溢的欢迎词,一个接一个的观摩点,工业的,农业的,服务业的,不一而足。观摩结束,就是盛大的欢迎酒会,一天里,重复了两次这样的程序,参加活动的头头们都感觉很疲惫,晚宴的时候,在以豪爽热情闻名全国的L省Z市的领导们的热情招待下,大家都喝了不少。   林清雅是女干部,而且是异常年轻、特别漂亮的女干部,自然而然是对方重点照顾的对象。不过,女干部也有女干部的好处,她可以用饮料或者红酒代替白酒。晚上,林清雅喝得就是红酒,而且是用喝白酒的小杯,即便是这样,在一轮又一轮的强势攻击下,林清雅也被灌得满脸通红,艳若桃李。   不过,相比之下,耿义波、谈新权两人受到的照顾比起林清雅来说还是要重一些,毕竟他们是一把手,官场上,职位永远是最大的,而对方瞄准的,当然首选这两个最大的靶子。   温文尔雅的耿义波,老成持重的谈新权,在对方四套班子你一杯我一杯的车轮战之下,都有些轻微的失态,虽说多年的政治经验让他们有了超乎常人的把持能力,不会说什么出格的话,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说话时的舌头都有点发硬的感觉。   谈新权的年龄真的是有些大了,林清雅注意到,在离开宴席的时候,他的脚步已经有点轻微的踉跄,跟着他的政府办秘书显然也意识到了,在酒宴结束后当地领导送他们回房间的过程中,一直保护在谈新权的旁边,防止他万一跌倒什么的,那丑可就出大了。市长醉酒出丑,绝不是他个人的事情,那可关系到S市党委政府和六百万人民的面子啊。   晚上十点,林清雅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又用冷水洗了把脸,感觉清醒了许多。此时,疲惫了一天的大小官员们早已入睡,也有极少数精力过剩的家伙四人一起在打牌。这时,林清雅听到了清晰的敲声,打开门,正是田海龙。   “可以走啦!我先下去,把车停在楼西面的侧门等你。”田海龙轻轻地对林清雅说。   “好,我马上下去。”林清雅同样小声地回应着。   “那我下去啦!”田海龙答应了一声,匆匆下楼去了   过了一会,林清雅也出了房间,进了电梯。夜深人静,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到了楼底,林清雅顺着长长的通道,来到西侧门,田海龙的车子正等在门口,后车门也已经打开。林清雅侧身上车,刚关上门,田海龙便轻轻一踩油门,奥迪A6立刻如同深水里的鱼一般,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   车辆行走了一段距离,田海龙才开话:“嫂子,您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林清雅很自然地追问。   “我看见谈新权了。”   “看见他有什么奇怪?他本来就是一起来活动来了。”林清雅没觉得什么。不过,林清雅很快又想到,谈新权今天不是喝醉了吗,怎么这会倒跑出来了?   “我指的不是看到他这个人,而是看到他和咱们一样,悄悄地出去了,而且,坐得还不是他自己的2号车,而是一辆普通牌号的桑塔那2000。今天晚上,他极可能有什么比较重要而秘密的活动,否则,堂堂的一个市长,又不是在自己的领地里,干嘛这么轻车简从呢,跟见不得光似的。”田海龙的警觉性是足够的,他显然注意到了今天谈新权的不正常。   林清雅也是个有心人,一听便感觉出了这个信息的价值,联想到自己今天的行动,便马上问田海龙:“你说,他会不会和咱们一样,晚上要见一个平时不方便见的人,又或者要去一个平时不方便去的地方?”   “有可能。不过,他的一切行动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上不了天去。”田海龙的话里有十足的把握。   “今天晚上也是吗?”林清雅有点疑惑,毕竟身在一百多公里之外。   “这是大冯的任务,我不大清楚。不过,大冯这人神出鬼没,也神鬼莫测,我想,以他的能力,只要谈新权露出一丝马脚,大冯应该不会放过吧,否则,在安全部那么多年不是白呆了?”范志杰和大冯那点事,可从来没有隐瞒过田海龙,田海龙对大冯的信任不言而喻。   “但愿如此。”林清雅回答了一声,便往车后座上一*,闭目养神了。   此时,蓝煜星也刚吃完晚饭,这一个月对他来说,可谓度日如年。不是说他受不了这种牢狱之灾,老实说,这段时间,蓝煜星被照顾得还是不错的,除了不自由,其它各方面都挺好。伙食比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改善了许多,每天都是有荤有素;天气暖了,也给他送新衣服和换洗的内衣;每星期还可以洗两次澡,定期有人来给他理发,刮胡子。不过,因为缺乏运动和阳光,现在的他比刚进来的时候白胖了许多,居然有点养尊处优的模样。   可蓝煜星着急。他急的是人被封闭在这里,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而且,按照他的计划,已经向老杨提出,要见谈新权一面,老杨没有答应也没有说不行,只是说知道了。他相信,老杨肯定会把他的要求反馈给谈新权的,而且,他也相信,谈新权也肯定愿意见他一面。   蓝煜星清楚自己的价值,现在,既然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那么,他们肯定知道自己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之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们一直没有杀害自己,也没有虐待自己,实际上已经是很明白地向他传递了一个信号:他们需要他的加入!只是,他们说服不了自己,这种事情,*强迫是没有意义的,只有自己心悦诚服地愿意配合他们,才有可能为他们所用,否则,岂不是在组织内部埋了一颗定时炸弹?这样的傻事,他们是不会做的。   要想说服自己,蓝煜星也清楚,唯有谈新权。安永江不行,老杨不行,孙继尧也不行,他们只会对自己屈之以威,诱之以利,但谈新权不同,他来了,还可以对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谈新权不是一个凡人,他经过大风大浪,懂得大是大非,有着极强的人格魅力,即便是成为了敌人,他也是那种值对尊敬的敌人。能把这样一群人笼到一起为他所用,如果没有几把刷子,就凭他一个即将卸任的黄昏干部,是绝对做不到的。更何况,自己和他之间还有一层特殊的关系,还有一个对两个男人来说都是异常重要的谈晶晶。   想到晶晶,蓝煜星心里忽地一痛:如果真的是他,那么晶晶怎么办呢?这似乎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胡思乱想之际,外面传来的敲门声。这也是他们以礼相待的一个表现,即便自己成了他们的阶下囚,安永江和老杨每次来这里之前,总是礼节性地敲一下门,然后再让人把门打开。蓝煜星说不清这是礼貌还是虚伪。   门开了,进来的正是老杨,还是那幅德高望重的长者模样,面带微笑,语气和蔼:“小蓝啊,你不是要见他嘛,今天晚上,他来了。”   《灾星》续集《习惯步行反腐系列之煞星》已上传,书号73723,敬请关注。 二十四章黑幕   车行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路旁开始有大量的路灯,看来这是进入城区了。不过,看城市的规模和建设水平,和林清雅唯一熟悉的P县县城相比也有一些差距。P县的建设在县一级是比较好的,L省和J省经济发展的差距不大,都是沿海发达省份,在省一级也都是全国的排头兵,显而易见,这应该是一个县城了。   车辆进入一个小区,一栋栋造型别致的单体建筑沐浴在柔和的灯光里,静谧显现出不俗的品位。间或有几辆小汽车在小区里出入,林清雅留意了一下,居然沃尔沃,宝马,这是一个富人区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在中国,在这个经济并不是十分发达的地区的一个小县城,居然也出现了这样的富人区?中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富了?是发展了还是分化了,林清雅不得而知,也不想作过多的思考。   田海龙对这个别墅区也不是十分熟悉,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按照电话的指引把车子开到了一栋别墅的门前。栅栏门已经打开了,车子便直接驶进了院内。车子进去以后,别墅的防盗门也跟着打开了,两个人下车,进了底层的大客厅。   客厅不像是正常居住人家的样子,只有些必要的设施,沙发,空调,饮水机,却没任何装饰。客厅里坐着五六个人,都是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有一半看起来面熟,也有两个人还很陌生。见到林清雅进来,他们很礼貌地站起来叫嫂子。林清雅揣摩,这几个人应该是范志杰昔日的弟兄,只是没有和林清雅打过交道而已。   田海龙进来以后,那几个人很随意地打着招呼,还开了几句玩笑,客厅里的气氛随着田海龙进来,顿时轻松了不少。不过,对田海龙的玩笑,有的人回应,互相还拍拍肩膀;有的就显得有些拘谨,看得出来,这几个人有的和田海龙是身份相当的,是十三室的中层干部,而有些却是办事员。因为级别低,不敢在林正祥和田海龙的面前过于随便。   林正祥并没有给林清雅介绍这几个人,可能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而是直接对林清雅说:“清雅同志,今天,负责各个工作小组的同志们都来了,我们主要是想把前期调查的情况跟大家通报一下,同时,有关S市部分干部的情况和下一步的方案,还要征求你的意见。”有下属在场,林正祥对林清雅的态度很正式。   “谢谢。林主任有关S市的情况有什么需要进一步了解的,只管说好了”林清雅也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经过前期的工作,我们顺利在犯罪集团的内部争取了一部分特情,当然,这些特情主要是集中在犯罪集团的外围,并没有涉及核心部份,难度很大啊!”说完,林正祥叹了一口气,可能是因为这次碰上了一块前所未见的硬骨头吧。   “但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获得了大量的信息。”听林正祥的口气还是自信满满,林清雅相信,十三室出马,肯定不同凡响:“经过分析,现在基本上掌握了玉纶集团的情况,的确和当时P县的一部分领导干部有直接的关系。清雅同志领导的S市纪委和J省纪委纪检监察四处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你们的办案方向没有错。”   “但是,经过这一阶段的调查,我们也取得了一系列的新成果。第一,经过调查,钱大富说许昌平协迫玉纶集团让他加入一千万股份一说不实。当时的情况是,钱大富以两千万的资本投资玉纶集团,然后玉纶集团开始急剧扩张,在扩张的过程中,出现了资金链断裂,陷入危机,最后由许昌平出面,以个人身份为玉纶集团办理了一千万的贷款,渡过难关以后,这笔款项如数归还。”   “许昌平凭什么能办到一千万的贷款?他是是用什么担保的?”田海龙问了一句。   “用什么担保?说起来你不相信,是P县县财政担保的,担保人是县财政局。”林正祥冷笑了一声。   “可行政机关是不可以担保贷款的。”这是常识,大家都清楚,有人便插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但这种事情就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可以说,担保方和贷方在这件事情上都存在违规操作,所以,在贷款还清之后,银行也心知肚明,把相关的文件全部销毁了,不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还是留下了一点蛛丝马迹,还是被我从其它的渠道发现了。”林正祥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但能调查渠道却没有说,这应该也是保密的内容吧。林清雅在暗自揣测。   “那就是说,在许昌平为钱大富担保贷款之前,他们已经是绑在一条战车上了。”林清雅很快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   “清雅同志说得不错,事实上,远不止这么简单。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可以这么说,许昌平是玉纶集团的主要出资人。许并不是S市土生土长的干部,在到P县任职之前,他先后担任过S市市委组织部干部处的处长,分管干部工作的副部长,前后长达十年,这可都是肥缺。根据有关规定,组织部长必须由非本地籍贯的人士担任,而且组织部长这个位子一般都当不了太久就会被提拔。所以,新部长往往对本地干部的情况不熟,市委书记又只注意市直机关和县区一把手的配备,对副职,都是由组织干部处拿方案,副部长把关,经部长认可后交书记办公室讨论,最后由市委常委会通过。所以,许昌平在任干部科长和副部长期间有很大的人事权,这个人又生性贪婪,他在组织部的时候,买官卖官的事情没少干过,时间久了,手上也就囤积了一批不义之财。”林正祥娓娓道来。   “他弄了那么多的钱,就没人告发他?”有些同志不解。   “这你们就不清楚了。事实上,买官卖官这种事情看起来风险很大,实际上安全系数比起其它的**行为要高许多。首先,行贿者本身绝对不会告发,谁也不会告诉人家自己的官是拿钱买的。另外,许昌平这个人也有点小聪明。我们在调查中发现,他受贿有五不收:第一,事情办不成的不收;第二,有第三人在场不收;第三,有比他大的领导打过招呼的不收;第四,行贿者不具备一定政绩的不收;第五,行贿者本身有贪污**情节曾经被人告发过的不收。他本身就是管干部的干部,对全市大大小小的干部十分了解,哪些人的钱能拿,哪些人的钱不能拿,他心里可是一本帐。当然啦,也不是没人告他,但最后查无实据,最后不了了之。再说了,他收钱又不是一个人花,也是要上下打点的嘛。所以,这些年,许昌平虽然坐在风口浪尖上,却能够稳做钓鱼台,而且平步青云。如果不是你们注意到了他,一步步把他逼上了绝路,搞不好,许昌平现在已经是S市的市委书记了。”   “就凭他许昌平一个人,几年的功夫能受贿上千万?”林清雅感觉难以置信。   “清雅同志问在了点子上。凭许昌平一个人的资产当然不够,这就要扯上本案的另一个关键人物了。”林正祥笑着望了望大家?   “谈新权?”林清雅脱口而出。   “不错,正是他。”林正祥的话让林清雅心里猛地一惊。自从她和蓝煜星两人开始怀疑谈新权以来,其它他们也一直在否决这种怀疑。即便是林清雅,她也不愿意看到一个像谈新权这样威望极高官声极好的干部倒下来。像他这样的干部都**了,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林清雅心里凉透了。   “不过,说老实话,谈新权和许昌平还是不同的。据我们了解,这个人的的确确像清雅同志前期跟我们介绍的一样,能干,有魄力,而且对自己的要求极其严格。多年来,他的生活一直非常俭仆,他的犯罪动机,我们至今仍没有调查清楚。但是,事实却是明摆着的。”   “林头儿,快点说。”田海龙有点着急。   “好,我接着说第三点,就是谈新权的问题。谈新权担任市委书记以后,在经济工作上抓了四件大事,第一件是发起国有企业改革,第二件是发动机关干部创业,第三件是开展招商引资,第四件是加快城市建设。从后来结果看,他的这几个动作对P县的经济发展的确是起到了一些作用,P县有今天的经济发展水平,谈新权功不可没。但是,他的前两个动作最直接的结果却是催生了一个经济上巨无霸,也就是P县犯罪集团赖以生存的经济支柱——玉纶集团。”   说到这里,林正祥顿了一顿,喝了口水,接着说:“玉纶集团前期净资产的收购资金是两千万,这两千万是钱大富用近乎空手套白狼的手段从上海搞来的,但钱大富前期的收购本金加上他的运作费用,怎么也得八百万到一千万,这笔钱钱大富没有,光凭许昌平一个人放血也是不够的。所以,当时县委县政府就出台了一个干部在岗、离岗创业的政策,政策最富有含金量的一条就是机关单位要对离岗创业或在岗创业的人员给予资金扶持,钱从单位借,三年之内本息付清。具体的拆借标准是,县级领导五十万,正科级二十万,副科级十万,副科级以下干部五万。当时,孙继尧、吴伟安等六七名县级领导班子成员都从县财政拿了五十万元的借款,并且注册了公司。一年以后,这事情被公开报道,引起了多方的批评,P县县委县政府也适时调整了政策,大家又把借款给还上了。但是,这笔钱在这一年之中却发挥了作用,被转到了钱大富的手上,实施了上海的收购计划。”   “原来是这样。”林清雅终于解开了一个疑团,但是,另外一个疑团又产生了:“既然后来许昌平可以从银行贷款上千万,为什么他们不直接从银行贷款,偏偏要搞得这么复杂呢?”   “问得好。我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想通这个问题。”林正祥对林清雅是越来越欣赏了:“其实,这一切都源于两个字,风险。我们后来分析,玉纶集团的创业,除了许昌平付出了大量的资金并且承担了一定风险之外,其他的人,包括谈新权在内,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风险,无论是经济的,还是政治的。许昌平用县财政作担保,贷款一千万,只有短短的几天,而且是暂解玉纶集团的燃眉之急,他们有绝对的把握按时还款。但是资金运用的目的不同,集聚资金的手段也要不同,比如上海的收购计划,一环套一环,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了偏差,都有可能导致血本无归。如果是这样的话,万一银行出现坏帐,上面一查,谈新权他们就全部玩完了。但从单位借资就不同,早还可以,晚还也可以,甚至赖着不还也可以,只要这帮头头们还在,就不会有问题。另外,当时的政策也很宽松,鼓励大家大胆闯,大胆试,只发展,不争论,改革允许犯错误,有了这顶帽子,就算是投资失败,一个人只不过几十万块钱,对于这帮县处级干部们来说,最多大家集体想想办法,还不至于成为灭顶之灾,毁就毁了许昌平手里的几百万。”   “那怎么许昌平就宁愿当这个冤大头呢,不但拿出了钱,还要担保贷款,甚至犯罪集团出事了,他也是第一个被牵出来的?”田海龙也发现了新问题。   “那没有办法,许昌平他乐意,或者说不得不当这个冤大头。县长是管经济的,他不贷款谁贷款啊?别人都是清官,就他一个贪官,他不出钱谁出钱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许昌平贡献最大,风险最多,后来回报他也是最高的,集团里就数他后来的官做得最大不是嘛。”这是林正祥的结论:“不过,我们从调查中发现,许昌平这个人在集团里的地位好像并不高,而且,他的付出也实在是多了一些。我们估计,搞不好他是被谈新权一帮人给套进去了,利用他的资本和身份,给他一点好处,让他乖乖地站出来给他们办事情;到关键的时候又把他推出来顶罪。”   “我也感觉是。极有可能许昌平的什么把柄被谈新权他们抓住了,对他恩威并施,胁迫加利诱,就这么着,让许昌平不得不为他们卖命。从前期查案的情况,我就感觉,许昌平和这帮人不是一路人,为了组织,其它的人都是主动顶罪,刘彪啊,董守业啊,偏偏对他,刚一出来就把他连儿子都给炸了。而且,许昌平刚被我们捉起来,他儿子就被人家给弄了回来,摆明了是不信任他啊,他得到的信任,连董守业、刘虎都比不上。不过,许昌平也的确不配得到别人的信任,他被抓住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担心被灭口,还真是有自知之明。”林清雅对这个案子的熟悉程度远多于十三室的同志,说话也都很到位。   “玉纶集团在渡过第一个难关以后,运行就进入了正常,先是盘活了大量国企,然后借入世前后纺织品热销的机会猛赚了一笔,再后来又介入了房地产市场,开始暴富。短短的几年,资产扩大了几十倍。这个问题现在基本清楚。还有一些不完全清楚的,也拿出来讨论一下。”   林正祥转换了话题,所有的人都在洗耳恭听。   “这里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是这个集团构建的军事力量。J省专案组前期的结论也是正确的,这个组织目前大约有不到四十名在特种部队服役过的特种兵,同时,应该还有一些受过这些特种兵培训过的其它兵种,两方面加起来,人员大约近百人。根据我们的调查,这股力量在钱大富收购案期间已经发挥作用了。他们对付上海的那个黑社会的头目,开始的时候是巧取,后来上海的那个流氓头子在发现上当了之后,当然不肯善罢干休,他们想找钱大富的麻烦,并且还找到了P县,只是事情到最后不了了之,看来是吃了哑巴亏,这就是豪夺了。这事是董守业交人办的,而董守业应该是通过孙继尧的推荐进入这个组织的。所以,我们基本可以肯定,董守业,也是这个犯罪集团武装力量的骨干力量。还有,也不能忽略了市纪委的驾驶员老杨,他的分工还不清楚,但是我们估计他从事的应该是务虚的东西,极有可能是协助谈新权搞思想政治工作,这也正是这个集团的可怕之处,它是政治、经济、军事和思想均衡发展的。说他们是反党集团都不过分。”   这些情况,林清雅都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她依然有没明白的地方,就又问了一句:“如果这么说,那么董守业在组织里的分量也是很重的,为什么会在早期就主动出来顶罪呢?”   “这一点我们暂时还不是十分清楚,需要进一步调查。”林正祥没有答案。不过,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而是话锋一转:“董守业的事情,相信在案件侦破以后会真相大白。现在我们主要是讨论下一步的行动问题。后天,全国两会就要召开,我们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钱大富作为全国人大代表,会回国参加人代会,明天下午直飞北京。这也许和我们特别是清雅同志这一阶段的沉默有关系。真要是他回来了,就算暂时不抓捕他也不是问题,对我们来说,目前采取行动的大多数条件已经具备,所欠缺的,仅仅只是一条:就是清雅同志你当初被关押的地址。”   林清雅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心里想的只是:林正祥这两天会在没有找到地址的前提下采取行动吗,如果行动了,蓝煜星怎么办?   《灾星》续集《习惯步行反腐系列之煞星》已上传,书号73723,敬请关注。 二十四章黑幕   车行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路旁开始有大量的路灯,看来这是进入城区了。不过,看城市的规模和建设水平,和林清雅唯一熟悉的P县县城相比也有一些差距。P县的建设在县一级是比较好的,L省和J省经济发展的差距不大,都是沿海发达省份,在省一级也都是全国的排头兵,显而易见,这应该是一个县城了。   车辆进入一个小区,一栋栋造型别致的单体建筑沐浴在柔和的灯光里,静谧显现出不俗的品位。间或有几辆小汽车在小区里出入,林清雅留意了一下,居然沃尔沃,宝马,这是一个富人区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在中国,在这个经济并不是十分发达的地区的一个小县城,居然也出现了这样的富人区?中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富了?是发展了还是分化了,林清雅不得而知,也不想作过多的思考。   田海龙对这个别墅区也不是十分熟悉,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按照电话的指引把车子开到了一栋别墅的门前。栅栏门已经打开了,车子便直接驶进了院内。车子进去以后,别墅的防盗门也跟着打开了,两个人下车,进了底层的大客厅。   客厅不像是正常居住人家的样子,只有些必要的设施,沙发,空调,饮水机,却没任何装饰。客厅里坐着五六个人,都是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有一半看起来面熟,也有两个人还很陌生。见到林清雅进来,他们很礼貌地站起来叫嫂子。林清雅揣摩,这几个人应该是范志杰昔日的弟兄,只是没有和林清雅打过交道而已。   田海龙进来以后,那几个人很随意地打着招呼,还开了几句玩笑,客厅里的气氛随着田海龙进来,顿时轻松了不少。不过,对田海龙的玩笑,有的人回应,互相还拍拍肩膀;有的就显得有些拘谨,看得出来,这几个人有的和田海龙是身份相当的,是十三室的中层干部,而有些却是办事员。因为级别低,不敢在林正祥和田海龙的面前过于随便。   林正祥并没有给林清雅介绍这几个人,可能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而是直接对林清雅说:“清雅同志,今天,负责各个工作小组的同志们都来了,我们主要是想把前期调查的情况跟大家通报一下,同时,有关S市部分干部的情况和下一步的方案,还要征求你的意见。”有下属在场,林正祥对林清雅的态度很正式。   “谢谢。林主任有关S市的情况有什么需要进一步了解的,只管说好了”林清雅也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经过前期的工作,我们顺利在犯罪集团的内部争取了一部分特情,当然,这些特情主要是集中在犯罪集团的外围,并没有涉及核心部份,难度很大啊!”说完,林正祥叹了一口气,可能是因为这次碰上了一块前所未见的硬骨头吧。   “但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获得了大量的信息。”听林正祥的口气还是自信满满,林清雅相信,十三室出马,肯定不同凡响:“经过分析,现在基本上掌握了玉纶集团的情况,的确和当时P县的一部分领导干部有直接的关系。清雅同志领导的S市纪委和J省纪委纪检监察四处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你们的办案方向没有错。”   “但是,经过这一阶段的调查,我们也取得了一系列的新成果。第一,经过调查,钱大富说许昌平协迫玉纶集团让他加入一千万股份一说不实。当时的情况是,钱大富以两千万的资本投资玉纶集团,然后玉纶集团开始急剧扩张,在扩张的过程中,出现了资金链断裂,陷入危机,最后由许昌平出面,以个人身份为玉纶集团办理了一千万的贷款,渡过难关以后,这笔款项如数归还。”   “许昌平凭什么能办到一千万的贷款?他是是用什么担保的?”田海龙问了一句。   “用什么担保?说起来你不相信,是P县县财政担保的,担保人是县财政局。”林正祥冷笑了一声。   “可行政机关是不可以担保贷款的。”这是常识,大家都清楚,有人便插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但这种事情就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可以说,担保方和贷方在这件事情上都存在违规操作,所以,在贷款还清之后,银行也心知肚明,把相关的文件全部销毁了,不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还是留下了一点蛛丝马迹,还是被我从其它的渠道发现了。”林正祥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但能调查渠道却没有说,这应该也是保密的内容吧。林清雅在暗自揣测。   “那就是说,在许昌平为钱大富担保贷款之前,他们已经是绑在一条战车上了。”林清雅很快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   “清雅同志说得不错,事实上,远不止这么简单。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可以这么说,许昌平是玉纶集团的主要出资人。许并不是S市土生土长的干部,在到P县任职之前,他先后担任过S市市委组织部干部处的处长,分管干部工作的副部长,前后长达十年,这可都是肥缺。根据有关规定,组织部长必须由非本地籍贯的人士担任,而且组织部长这个位子一般都当不了太久就会被提拔。所以,新部长往往对本地干部的情况不熟,市委书记又只注意市直机关和县区一把手的配备,对副职,都是由组织干部处拿方案,副部长把关,经部长认可后交书记办公室讨论,最后由市委常委会通过。所以,许昌平在任干部科长和副部长期间有很大的人事权,这个人又生性贪婪,他在组织部的时候,买官卖官的事情没少干过,时间久了,手上也就囤积了一批不义之财。”林正祥娓娓道来。   “他弄了那么多的钱,就没人告发他?”有些同志不解。   “这你们就不清楚了。事实上,买官卖官这种事情看起来风险很大,实际上安全系数比起其它的**行为要高许多。首先,行贿者本身绝对不会告发,谁也不会告诉人家自己的官是拿钱买的。另外,许昌平这个人也有点小聪明。我们在调查中发现,他受贿有五不收:第一,事情办不成的不收;第二,有第三人在场不收;第三,有比他大的领导打过招呼的不收;第四,行贿者不具备一定政绩的不收;第五,行贿者本身有贪污**情节曾经被人告发过的不收。他本身就是管干部的干部,对全市大大小小的干部十分了解,哪些人的钱能拿,哪些人的钱不能拿,他心里可是一本帐。当然啦,也不是没人告他,但最后查无实据,最后不了了之。再说了,他收钱又不是一个人花,也是要上下打点的嘛。所以,这些年,许昌平虽然坐在风口浪尖上,却能够稳做钓鱼台,而且平步青云。如果不是你们注意到了他,一步步把他逼上了绝路,搞不好,许昌平现在已经是S市的市委书记了。”   “就凭他许昌平一个人,几年的功夫能受贿上千万?”林清雅感觉难以置信。   “清雅同志问在了点子上。凭许昌平一个人的资产当然不够,这就要扯上本案的另一个关键人物了。”林正祥笑着望了望大家?   “谈新权?”林清雅脱口而出。   “不错,正是他。”林正祥的话让林清雅心里猛地一惊。自从她和蓝煜星两人开始怀疑谈新权以来,其它他们也一直在否决这种怀疑。即便是林清雅,她也不愿意看到一个像谈新权这样威望极高官声极好的干部倒下来。像他这样的干部都**了,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林清雅心里凉透了。   “不过,说老实话,谈新权和许昌平还是不同的。据我们了解,这个人的的确确像清雅同志前期跟我们介绍的一样,能干,有魄力,而且对自己的要求极其严格。多年来,他的生活一直非常俭仆,他的犯罪动机,我们至今仍没有调查清楚。但是,事实却是明摆着的。”   “林头儿,快点说。”田海龙有点着急。   “好,我接着说第三点,就是谈新权的问题。谈新权担任市委书记以后,在经济工作上抓了四件大事,第一件是发起国有企业改革,第二件是发动机关干部创业,第三件是开展招商引资,第四件是加快城市建设。从后来结果看,他的这几个动作对P县的经济发展的确是起到了一些作用,P县有今天的经济发展水平,谈新权功不可没。但是,他的前两个动作最直接的结果却是催生了一个经济上巨无霸,也就是P县犯罪集团赖以生存的经济支柱——玉纶集团。”   说到这里,林正祥顿了一顿,喝了口水,接着说:“玉纶集团前期净资产的收购资金是两千万,这两千万是钱大富用近乎空手套白狼的手段从上海搞来的,但钱大富前期的收购本金加上他的运作费用,怎么也得八百万到一千万,这笔钱钱大富没有,光凭许昌平一个人放血也是不够的。所以,当时县委县政府就出台了一个干部在岗、离岗创业的政策,政策最富有含金量的一条就是机关单位要对离岗创业或在岗创业的人员给予资金扶持,钱从单位借,三年之内本息付清。具体的拆借标准是,县级领导五十万,正科级二十万,副科级十万,副科级以下干部五万。当时,孙继尧、吴伟安等六七名县级领导班子成员都从县财政拿了五十万元的借款,并且注册了公司。一年以后,这事情被公开报道,引起了多方的批评,P县县委县政府也适时调整了政策,大家又把借款给还上了。但是,这笔钱在这一年之中却发挥了作用,被转到了钱大富的手上,实施了上海的收购计划。”   “原来是这样。”林清雅终于解开了一个疑团,但是,另外一个疑团又产生了:“既然后来许昌平可以从银行贷款上千万,为什么他们不直接从银行贷款,偏偏要搞得这么复杂呢?”   “问得好。我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想通这个问题。”林正祥对林清雅是越来越欣赏了:“其实,这一切都源于两个字,风险。我们后来分析,玉纶集团的创业,除了许昌平付出了大量的资金并且承担了一定风险之外,其他的人,包括谈新权在内,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风险,无论是经济的,还是政治的。许昌平用县财政作担保,贷款一千万,只有短短的几天,而且是暂解玉纶集团的燃眉之急,他们有绝对的把握按时还款。但是资金运用的目的不同,集聚资金的手段也要不同,比如上海的收购计划,一环套一环,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了偏差,都有可能导致血本无归。如果是这样的话,万一银行出现坏帐,上面一查,谈新权他们就全部玩完了。但从单位借资就不同,早还可以,晚还也可以,甚至赖着不还也可以,只要这帮头头们还在,就不会有问题。另外,当时的政策也很宽松,鼓励大家大胆闯,大胆试,只发展,不争论,改革允许犯错误,有了这顶帽子,就算是投资失败,一个人只不过几十万块钱,对于这帮县处级干部们来说,最多大家集体想想办法,还不至于成为灭顶之灾,毁就毁了许昌平手里的几百万。”   “那怎么许昌平就宁愿当这个冤大头呢,不但拿出了钱,还要担保贷款,甚至犯罪集团出事了,他也是第一个被牵出来的?”田海龙也发现了新问题。   “那没有办法,许昌平他乐意,或者说不得不当这个冤大头。县长是管经济的,他不贷款谁贷款啊?别人都是清官,就他一个贪官,他不出钱谁出钱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许昌平贡献最大,风险最多,后来回报他也是最高的,集团里就数他后来的官做得最大不是嘛。”这是林正祥的结论:“不过,我们从调查中发现,许昌平这个人在集团里的地位好像并不高,而且,他的付出也实在是多了一些。我们估计,搞不好他是被谈新权一帮人给套进去了,利用他的资本和身份,给他一点好处,让他乖乖地站出来给他们办事情;到关键的时候又把他推出来顶罪。”   “我也感觉是。极有可能许昌平的什么把柄被谈新权他们抓住了,对他恩威并施,胁迫加利诱,就这么着,让许昌平不得不为他们卖命。从前期查案的情况,我就感觉,许昌平和这帮人不是一路人,为了组织,其它的人都是主动顶罪,刘彪啊,董守业啊,偏偏对他,刚一出来就把他连儿子都给炸了。而且,许昌平刚被我们捉起来,他儿子就被人家给弄了回来,摆明了是不信任他啊,他得到的信任,连董守业、刘虎都比不上。不过,许昌平也的确不配得到别人的信任,他被抓住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担心被灭口,还真是有自知之明。”林清雅对这个案子的熟悉程度远多于十三室的同志,说话也都很到位。   “玉纶集团在渡过第一个难关以后,运行就进入了正常,先是盘活了大量国企,然后借入世前后纺织品热销的机会猛赚了一笔,再后来又介入了房地产市场,开始暴富。短短的几年,资产扩大了几十倍。这个问题现在基本清楚。还有一些不完全清楚的,也拿出来讨论一下。”   林正祥转换了话题,所有的人都在洗耳恭听。   “这里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是这个集团构建的军事力量。J省专案组前期的结论也是正确的,这个组织目前大约有不到四十名在特种部队服役过的特种兵,同时,应该还有一些受过这些特种兵培训过的其它兵种,两方面加起来,人员大约近百人。根据我们的调查,这股力量在钱大富收购案期间已经发挥作用了。他们对付上海的那个黑社会的头目,开始的时候是巧取,后来上海的那个流氓头子在发现上当了之后,当然不肯善罢干休,他们想找钱大富的麻烦,并且还找到了P县,只是事情到最后不了了之,看来是吃了哑巴亏,这就是豪夺了。这事是董守业交人办的,而董守业应该是通过孙继尧的推荐进入这个组织的。所以,我们基本可以肯定,董守业,也是这个犯罪集团武装力量的骨干力量。还有,也不能忽略了市纪委的驾驶员老杨,他的分工还不清楚,但是我们估计他从事的应该是务虚的东西,极有可能是协助谈新权搞思想政治工作,这也正是这个集团的可怕之处,它是政治、经济、军事和思想均衡发展的。说他们是反党集团都不过分。”   这些情况,林清雅都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她依然有没明白的地方,就又问了一句:“如果这么说,那么董守业在组织里的分量也是很重的,为什么会在早期就主动出来顶罪呢?”   “这一点我们暂时还不是十分清楚,需要进一步调查。”林正祥没有答案。不过,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而是话锋一转:“董守业的事情,相信在案件侦破以后会真相大白。现在我们主要是讨论下一步的行动问题。后天,全国两会就要召开,我们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钱大富作为全国人大代表,会回国参加人代会,明天下午直飞北京。这也许和我们特别是清雅同志这一阶段的沉默有关系。真要是他回来了,就算暂时不抓捕他也不是问题,对我们来说,目前采取行动的大多数条件已经具备,所欠缺的,仅仅只是一条:就是清雅同志你当初被关押的地址。”   林清雅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心里想的只是:林正祥这两天会在没有找到地址的前提下采取行动吗,如果行动了,蓝煜星怎么办?   《灾星》续集《习惯步行反腐系列之煞星》已上传,书号73723,敬请关注。 二十五章争执   “下面我们来商议一下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吧。我先说说我的想法,大家讨论一下,畅所欲言,不要有任何顾忌。”林正祥开始切入正题,同时也为今天的这个特别的会议定了一个基调。   “现在,对我们来说,最关键的就是行动的时机问题。钱大富开完人代会之后,很快就会返回到美国,也就是说,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四天。还有一个问题我们需要注意,就是对钱大富的抓捕和控制非常麻烦。猎鲨行动的时机,必须针对钱大富的行程来制定。”林正祥开始安排下一步的行动,这不可避免地要牵扯到钱大富。谈到钱大富,连林正祥都面露难色,看来难度不小。   “我想了一下,抓捕钱大富,有三个比较大的麻烦。第一,两会期间,抓捕全国人大代表会有很大的政治影响。这几天,每一名人大代表的去向都需要向全国人大常委会说明情况,我们十三室是不好直接和全国人大的领导说的,越级,至少需要夏书记这个级别的领导出面才能协调好这件事情,太麻烦!而且环节过多也不利于保密。所以,行动只能在人代会结束后的当天夜里,不能早,也不能迟。   第二,人大代表是享有司法豁免权的,在J省人大解除他人大代表资格之前,公安机关无法对其采取强制措施,当然,这一点应该难不倒十三室,我们可以便衣行事,但毕竟夜长梦多,如果我们扣留了钱大富而短期内又无法把案件定性的话,同样会给纪委的领导带来巨大的压力,就这一点而言,我们的时机也必须把握得非常准确;   第三,在美国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上次咱们在美国的行动失败了,两名弟兄折在他手里,说明钱大富身边是有高手的。但可以肯定,我们的人是不会露出任何马脚的,估计钱大富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否则他也不敢回来。不过,这不代表他不会怀疑,他一定会有所戒备。所以,这次抓捕钱大富,要派出精兵强将,确保一击必中,田组长最好能亲自参与行动,直接指挥。按照日程安排,就在四天后的晚上,人代会结束之后,会有一个盛大的联欢活动,代表们都不离开,第二天早上才各奔前程。所以,我们的行动最好就放在那天夜里。北京和S市两地一齐行动。”林正祥看来已经作出决定了。   “基地不是还没找着吗?”田海龙带着疑惑问了一句。   “不错,但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要是把钱大富放跑了,天知道哪年哪月他才能回来。现在,外面的人比里面的份量可重多了。当然,为了取得最大的战果,这次行动,我想采取一个打草惊蛇的计划,先从外围干起,抓捕钱大富和犯罪集团的一些外围成员,逼迫他们的两个核心成员,谈新权和吴伟安逃走。当然,我们必须对他们进行密切的监控,绝不能把他们给弄丢了。上次,孙继尧他们不就是逃往基地了吗?如果不出意外,谈新权和吴伟安应该也会投奔那个地方,我们让这两个人给我们带路,找到他们的老巢,然后一网打尽。”林正祥边用手作了一个切的姿势,边说出了他的计划。   “这个计划有一定的可行性。我看可以这么干。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武装力量,行动具体由谁来执行呢?”这是田海龙提出的问题。毕竟,这是一个庞大的抓捕计划,外围是几十名S市的涉案人员,如果发现了基地的位置,自然而然要把这个基地围个水泄不通,光凭十三室的力量显然是办不到的。   “我看,就由J省武警总队来执行好了,他们的特警队实力和装备都是很好的,应该不会出纰漏。”这个问题,林正祥明显已经考虑过了。   “我觉得现在行动不合适。”林清雅越听心越是慌乱,他们现在就要行动,那就是等于把蓝煜星给抛弃了,这边一旦行动,那边还不马上把蓝煜星给杀了?   “哦?”林正祥有点疑惑:“清雅啊,你觉得哪里不合适,不妨说说,咱们现在是在讨论呢,大家畅所欲言。”   “我们还有人在里面呢,有S市的公安局长李强和他的驾驶员,还有J省纪委的蓝煜星,我们这边一旦行动,他们肯定会立刻杀死这些同志。我们不能如此轻易地就把我们的同志给牺牲了啊。”林清雅的焦急溢于言表。   “这一点我考虑过,我感觉清雅同志所说的可能性极小。按常理,犯罪分子扣留人质,目的是把人质当他们的保命符,在我们尚未和他们正面交锋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把人质轻易杀害的,这等于是自断生路。至于我们在包围了他们的基地以后,他们肯定会挟持人质和我们谈判。对于这一点,我也作了考虑,让J省特警队早作准备,拿出一套妥善的人质营救计划。我们当然不会弃我们的同志的生命安全于不顾的,这一点,请清雅同志放心好了。你看怎么样?”林正祥耐心地对林清雅解释着。   “不怎么样!”林清雅想都没想就给了林正祥一个完全否定的答案,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让大家吃了一惊,这位一向性格温和的嫂子今天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这么冲?   林清雅并没有到此为止:“让J省特警队的人去解救蓝煜星他们,你认为有把握吗?你们不要忘了,这帮人不是普通人,是特种兵。看看我的手,擦破了一点皮,现在已经好了,但伤疤还在。那是在月夜里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安永江用手枪打的,没伤着人,却把手雷的拉线给打断了,而且是两枪连发打掉了两个手雷,这种枪法,这种战斗力,J省的特警队比得上吗?营救人质比消灭敌人的难度要大得多。如果对手是普通的罪犯,也许特警能把人救出来,即便这样也不是万无一失,而现在他们的对手的实力比起特警本身只强不弱,对警方营救人质的程序十分了解,他们以前干得就是这个,这不是把几个人质往死里整吗?”   林清雅的话说完,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大家一方面惊骇于安永江的神鬼莫测的枪法,一方面也惊骇于林清雅这个算得上是金枝玉叶的高贵女子,居然在身陷绝境的时候还想着和敌人同归于尽。那一个夜晚,可真是惊心动魄啊。当然,林清雅隐瞒了她是为蓝煜星而出去的情节。   良久,田海龙才打破了沉默:“嫂子,您说的对,的确没有把握把人质就出来,但是,如果事事都要有把握再去做,有多少罪犯都跑了。”田海龙承认林清雅说的是对的,但是,他也不主张因此就放弃行动,他在按照他固有的思维定式考虑问题,没有偏向争执的另一方。   “如果没有把握,我想请问您,林主任,在营救人质和放跑罪犯之间,您究竟会作何选择?”林清雅并没有为田海龙的话所动,已经近乎是逼问林正祥了。   “一般来说,成功率都很高,我们不必过分担心,但我也不能保证营救行动就能百分之百成功。不过,我也可以坦率地回答你,清雅同志,至少在这个案子上,我们绝不会因为人质的原因就轻易放走罪犯。”林正祥正视林清雅,语气十坚决。   “人的生命,在你的眼里就那么不值钱?”林清雅愤愤然。   “如果他是平民百姓,我们自然要以维护他生命作为第一考虑,但是,他们不是,李强和他的驾驶员都是国家的公安干警,蓝煜星是纪检战线上的干部,他们也都是**员,和反**作斗争,为国牺牲,本来就是他们的义务。他们在加入公安战线的那一刻,他们在党旗前举起拳头的那一刻,他们就作出了选择。我还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林清雅同志,这次行动,无论是我们在座的这些纪检监察干部,还是参与行动的武警,在和异常凶残的敌人作斗争的时候,都有可能流血,都有可能牺牲,这难以避免,我可以肯定,除非他们不作抵抗,否则,牺牲的人远不止三个人。关爱生命,甚至是关爱下属,我们都能理解,但是,请您不要意气用事,这个案子,到现在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如果把这些人放走,谁知道还会死多少人?为了让更多的人平安,我们做警察的,做纪检干部的,作出自己的牺牲,难道不对吗?”林正祥说到最后,态度已经可以算得上严厉了。   听了林正祥的话,林清雅默然不语。是啊,蓝煜星他不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是纪检干部,牺牲,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份内的事。但是,林清雅并不甘心,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问了一声:“林主任,有一部美国电影,叫《拯救大兵瑞恩》,您看过没有?”   “我看过。”林正祥回答之后,又反问了一句:“你觉为了一个人的生命,牺牲那么多人,值得吗?”   林正祥的这个问题,早已有很多人讨论过了,答案莫衷一是,可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是,是一个人的生命重要,还是那么多人的生命重要,答案却是十分明白。   “林主任,你错了。这个问题,不是一个人的生命和几个人的生命相比较谁多谁少的问题,如果是这么简单,那小学生都知道该怎么做。这是一个态度问题,是在拷问我们对生命的态度,拷问我们对人的生命是不是有足够的尊重!蓝煜星他们的确有牺牲的义务,但是,他们却没有理由被放弃,任何人,任何组织,都没有权利去放弃一个人的生命。我的意见说完了,如果你执意坚持,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我没有权力要求你们什么。你们看着办吧。”   林清雅知道,此刻,无论她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林正祥的决定了,只能由他去了。对林正祥,她还是很清楚的,以前范志杰在的时候,林正祥就是这个样子,一切都按原则、按规定办事,从来不会打半点折扣,因为两个人个性的不同,不知道在共同办案的时候吵了多少架,不过,范志杰每每在谈起这事的时候却是沾沾自喜,他说:林正祥虽然和自己性格不同,可他们却是一组最佳拍档,正是因为这种互补,才形成了他们之间这种完美无缺的配合。   今天也是一样,只要林正祥认为按常规就应该这么办,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想到这里,林清雅心灰意冷,反腐,难道真的如此残酷吗?蓝煜星的决定是自己死,林正祥的决定也是让蓝煜星死,他,难道就真的活不啦?   “大家还有什么异议吗?”林正祥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大家都不再说话,便说了声:“那好吧,就这么定了。海龙,你送清雅同志回去吧。”   “海龙,走!”林清雅声音很响,带着明显的恼怒,让所有的人为之侧目,甚至感觉她已经有点无理取闹了。其实,林清雅心里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就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不是一般的事,它关系到蓝煜星的生死存亡,林清雅怎么能够坦然面对?所以,临走之前,她还没忘记冲着林正祥斥责了一声:“林正祥,你冷血,冷血!”   在林清雅的雌威面前,林正祥无可奈何,只有一脸苦笑。   上路了,长达十分钟的沉默,最后,还是田海龙先开了口:“嫂子,以前我可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厉害。”   “那你觉得我今天说的是对还是不对呢?”林清雅的所作所为全是凭一腔意气,是对是错,她真的不清楚。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感觉你挺像范哥的,你们两口子还真有点像。范哥在的时候,无论多大的事儿,他都是把弟兄们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天大的事,也比不上弟兄们的命重要。要不,咱们怎么这么服他呢?”田海龙的话很真诚,同时也很艺术。而且,他的称呼也是沿用以往,私下的时候叫范志杰哥,公开的场合叫头儿。   不过,他这点小心思没有瞒过林清雅,林清雅当场就揭穿了他的小伎俩:“你别跟我绕花花肠子,我这么问你吧,如果今天处在林正祥的位置,你该怎么做?”   “呵呵!”田海龙笑得有点尴尬:“要是我啊,得看情况。说老实话,那个蓝煜星我又不认识,我肯定也照林头儿这么干。嫂子您别生气,我的意思是说要求保住这个人命的是其他人,不是您,要是您这么要求我,我自然不敢说半个不字。可惜我没这个权,否则,再给我添俩胆儿我也不敢跟您对着干不是?”   和田海龙对话显然比和林正祥对话要轻松得多,毕竟田海龙是范志杰的铁杆兄弟,和别人不一样。林清雅也就顺着问了下去:“海龙,我还想问一句,如果是志杰,他会怎么处理呢?”   “要是换了范哥,我估计他肯定也这么干,有可能比林头儿还要狠。十三室的兄弟他是真的当亲兄弟看的,可换成了别人,他才管不了这么多呢。林头儿比起范哥,还算是心慈手软的呢。”田海龙的一番话,让林清雅哭笑不得。   “那如果现在被关在里面做人质的不是别的人,就是你们的弟兄,那林正祥他会怎么处理?”林清雅一步一步地问了下去。   “那他肯定不会这么干,这是十三室的传统。我说句心里话,林头儿也好,范哥也好,都是咱们的好兄弟,他们绝对不会把弟兄们的性命当儿戏,舍去身家性命,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兄弟去死,您说是不是?可话又说回来了,就是现在做头儿的换成了别人,不是十三室一帮老人员,他也得照着办,否则,谁替他卖命啊。能到十三室的,都不简单,都不是那种有奶便是娘的人,谁怕谁啊。您说是不是?”田海龙说的全是大实话。   “海龙,你不用说了,我全明白了。”林清雅叹了一口气:“唉!其实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你们的人你们会考虑,不是你们的人,你们就不管了。可现在的问题是,被弄进去的是我的人,你们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我不能置之度外,否则,按你说的,以后谁把我当成一回事啊,你说是吗?”林清雅算是明白了十三室的游戏规则。   “您说的是。”在林清雅的这种逻辑面前,田海龙无可辩驳,但他依然有他的道理:“可您毕竟是女人啊,不像咱们十三室,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这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嘛!”   “你这是性别歧视。不过,我想说的重点不是这个,现在,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当然,也只能告诉你,那个蓝煜星不是别人,他就是你的大哥,我的丈夫,范志杰。”   吱——,田海龙猛地一刹车,让丝毫没有思想准备的林清雅身体突然前倾,撞在了副驾驶座的后*背上,同时他也听到了田海龙那难以置信的喊叫声:“您说什么?” 二十五章争执   “下面我们来商议一下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吧。我先说说我的想法,大家讨论一下,畅所欲言,不要有任何顾忌。”林正祥开始切入正题,同时也为今天的这个特别的会议定了一个基调。   “现在,对我们来说,最关键的就是行动的时机问题。钱大富开完人代会之后,很快就会返回到美国,也就是说,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四天。还有一个问题我们需要注意,就是对钱大富的抓捕和控制非常麻烦。猎鲨行动的时机,必须针对钱大富的行程来制定。”林正祥开始安排下一步的行动,这不可避免地要牵扯到钱大富。谈到钱大富,连林正祥都面露难色,看来难度不小。   “我想了一下,抓捕钱大富,有三个比较大的麻烦。第一,两会期间,抓捕全国人大代表会有很大的政治影响。这几天,每一名人大代表的去向都需要向全国人大常委会说明情况,我们十三室是不好直接和全国人大的领导说的,越级,至少需要夏书记这个级别的领导出面才能协调好这件事情,太麻烦!而且环节过多也不利于保密。所以,行动只能在人代会结束后的当天夜里,不能早,也不能迟。   第二,人大代表是享有司法豁免权的,在J省人大解除他人大代表资格之前,公安机关无法对其采取强制措施,当然,这一点应该难不倒十三室,我们可以便衣行事,但毕竟夜长梦多,如果我们扣留了钱大富而短期内又无法把案件定性的话,同样会给纪委的领导带来巨大的压力,就这一点而言,我们的时机也必须把握得非常准确;   第三,在美国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上次咱们在美国的行动失败了,两名弟兄折在他手里,说明钱大富身边是有高手的。但可以肯定,我们的人是不会露出任何马脚的,估计钱大富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否则他也不敢回来。不过,这不代表他不会怀疑,他一定会有所戒备。所以,这次抓捕钱大富,要派出精兵强将,确保一击必中,田组长最好能亲自参与行动,直接指挥。按照日程安排,就在四天后的晚上,人代会结束之后,会有一个盛大的联欢活动,代表们都不离开,第二天早上才各奔前程。所以,我们的行动最好就放在那天夜里。北京和S市两地一齐行动。”林正祥看来已经作出决定了。   “基地不是还没找着吗?”田海龙带着疑惑问了一句。   “不错,但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要是把钱大富放跑了,天知道哪年哪月他才能回来。现在,外面的人比里面的份量可重多了。当然,为了取得最大的战果,这次行动,我想采取一个打草惊蛇的计划,先从外围干起,抓捕钱大富和犯罪集团的一些外围成员,逼迫他们的两个核心成员,谈新权和吴伟安逃走。当然,我们必须对他们进行密切的监控,绝不能把他们给弄丢了。上次,孙继尧他们不就是逃往基地了吗?如果不出意外,谈新权和吴伟安应该也会投奔那个地方,我们让这两个人给我们带路,找到他们的老巢,然后一网打尽。”林正祥边用手作了一个切的姿势,边说出了他的计划。   “这个计划有一定的可行性。我看可以这么干。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武装力量,行动具体由谁来执行呢?”这是田海龙提出的问题。毕竟,这是一个庞大的抓捕计划,外围是几十名S市的涉案人员,如果发现了基地的位置,自然而然要把这个基地围个水泄不通,光凭十三室的力量显然是办不到的。   “我看,就由J省武警总队来执行好了,他们的特警队实力和装备都是很好的,应该不会出纰漏。”这个问题,林正祥明显已经考虑过了。   “我觉得现在行动不合适。”林清雅越听心越是慌乱,他们现在就要行动,那就是等于把蓝煜星给抛弃了,这边一旦行动,那边还不马上把蓝煜星给杀了?   “哦?”林正祥有点疑惑:“清雅啊,你觉得哪里不合适,不妨说说,咱们现在是在讨论呢,大家畅所欲言。”   “我们还有人在里面呢,有S市的公安局长李强和他的驾驶员,还有J省纪委的蓝煜星,我们这边一旦行动,他们肯定会立刻杀死这些同志。我们不能如此轻易地就把我们的同志给牺牲了啊。”林清雅的焦急溢于言表。   “这一点我考虑过,我感觉清雅同志所说的可能性极小。按常理,犯罪分子扣留人质,目的是把人质当他们的保命符,在我们尚未和他们正面交锋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把人质轻易杀害的,这等于是自断生路。至于我们在包围了他们的基地以后,他们肯定会挟持人质和我们谈判。对于这一点,我也作了考虑,让J省特警队早作准备,拿出一套妥善的人质营救计划。我们当然不会弃我们的同志的生命安全于不顾的,这一点,请清雅同志放心好了。你看怎么样?”林正祥耐心地对林清雅解释着。   “不怎么样!”林清雅想都没想就给了林正祥一个完全否定的答案,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让大家吃了一惊,这位一向性格温和的嫂子今天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这么冲?   林清雅并没有到此为止:“让J省特警队的人去解救蓝煜星他们,你认为有把握吗?你们不要忘了,这帮人不是普通人,是特种兵。看看我的手,擦破了一点皮,现在已经好了,但伤疤还在。那是在月夜里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安永江用手枪打的,没伤着人,却把手雷的拉线给打断了,而且是两枪连发打掉了两个手雷,这种枪法,这种战斗力,J省的特警队比得上吗?营救人质比消灭敌人的难度要大得多。如果对手是普通的罪犯,也许特警能把人救出来,即便这样也不是万无一失,而现在他们的对手的实力比起特警本身只强不弱,对警方营救人质的程序十分了解,他们以前干得就是这个,这不是把几个人质往死里整吗?”   林清雅的话说完,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大家一方面惊骇于安永江的神鬼莫测的枪法,一方面也惊骇于林清雅这个算得上是金枝玉叶的高贵女子,居然在身陷绝境的时候还想着和敌人同归于尽。那一个夜晚,可真是惊心动魄啊。当然,林清雅隐瞒了她是为蓝煜星而出去的情节。   良久,田海龙才打破了沉默:“嫂子,您说的对,的确没有把握把人质就出来,但是,如果事事都要有把握再去做,有多少罪犯都跑了。”田海龙承认林清雅说的是对的,但是,他也不主张因此就放弃行动,他在按照他固有的思维定式考虑问题,没有偏向争执的另一方。   “如果没有把握,我想请问您,林主任,在营救人质和放跑罪犯之间,您究竟会作何选择?”林清雅并没有为田海龙的话所动,已经近乎是逼问林正祥了。   “一般来说,成功率都很高,我们不必过分担心,但我也不能保证营救行动就能百分之百成功。不过,我也可以坦率地回答你,清雅同志,至少在这个案子上,我们绝不会因为人质的原因就轻易放走罪犯。”林正祥正视林清雅,语气十坚决。   “人的生命,在你的眼里就那么不值钱?”林清雅愤愤然。   “如果他是平民百姓,我们自然要以维护他生命作为第一考虑,但是,他们不是,李强和他的驾驶员都是国家的公安干警,蓝煜星是纪检战线上的干部,他们也都是**员,和反**作斗争,为国牺牲,本来就是他们的义务。他们在加入公安战线的那一刻,他们在党旗前举起拳头的那一刻,他们就作出了选择。我还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林清雅同志,这次行动,无论是我们在座的这些纪检监察干部,还是参与行动的武警,在和异常凶残的敌人作斗争的时候,都有可能流血,都有可能牺牲,这难以避免,我可以肯定,除非他们不作抵抗,否则,牺牲的人远不止三个人。关爱生命,甚至是关爱下属,我们都能理解,但是,请您不要意气用事,这个案子,到现在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如果把这些人放走,谁知道还会死多少人?为了让更多的人平安,我们做警察的,做纪检干部的,作出自己的牺牲,难道不对吗?”林正祥说到最后,态度已经可以算得上严厉了。   听了林正祥的话,林清雅默然不语。是啊,蓝煜星他不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是纪检干部,牺牲,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份内的事。但是,林清雅并不甘心,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问了一声:“林主任,有一部美国电影,叫《拯救大兵瑞恩》,您看过没有?”   “我看过。”林正祥回答之后,又反问了一句:“你觉为了一个人的生命,牺牲那么多人,值得吗?”   林正祥的这个问题,早已有很多人讨论过了,答案莫衷一是,可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是,是一个人的生命重要,还是那么多人的生命重要,答案却是十分明白。   “林主任,你错了。这个问题,不是一个人的生命和几个人的生命相比较谁多谁少的问题,如果是这么简单,那小学生都知道该怎么做。这是一个态度问题,是在拷问我们对生命的态度,拷问我们对人的生命是不是有足够的尊重!蓝煜星他们的确有牺牲的义务,但是,他们却没有理由被放弃,任何人,任何组织,都没有权利去放弃一个人的生命。我的意见说完了,如果你执意坚持,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我没有权力要求你们什么。你们看着办吧。”   林清雅知道,此刻,无论她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林正祥的决定了,只能由他去了。对林正祥,她还是很清楚的,以前范志杰在的时候,林正祥就是这个样子,一切都按原则、按规定办事,从来不会打半点折扣,因为两个人个性的不同,不知道在共同办案的时候吵了多少架,不过,范志杰每每在谈起这事的时候却是沾沾自喜,他说:林正祥虽然和自己性格不同,可他们却是一组最佳拍档,正是因为这种互补,才形成了他们之间这种完美无缺的配合。   今天也是一样,只要林正祥认为按常规就应该这么办,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想到这里,林清雅心灰意冷,反腐,难道真的如此残酷吗?蓝煜星的决定是自己死,林正祥的决定也是让蓝煜星死,他,难道就真的活不啦?   “大家还有什么异议吗?”林正祥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大家都不再说话,便说了声:“那好吧,就这么定了。海龙,你送清雅同志回去吧。”   “海龙,走!”林清雅声音很响,带着明显的恼怒,让所有的人为之侧目,甚至感觉她已经有点无理取闹了。其实,林清雅心里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就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不是一般的事,它关系到蓝煜星的生死存亡,林清雅怎么能够坦然面对?所以,临走之前,她还没忘记冲着林正祥斥责了一声:“林正祥,你冷血,冷血!”   在林清雅的雌威面前,林正祥无可奈何,只有一脸苦笑。   上路了,长达十分钟的沉默,最后,还是田海龙先开了口:“嫂子,以前我可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厉害。”   “那你觉得我今天说的是对还是不对呢?”林清雅的所作所为全是凭一腔意气,是对是错,她真的不清楚。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感觉你挺像范哥的,你们两口子还真有点像。范哥在的时候,无论多大的事儿,他都是把弟兄们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天大的事,也比不上弟兄们的命重要。要不,咱们怎么这么服他呢?”田海龙的话很真诚,同时也很艺术。而且,他的称呼也是沿用以往,私下的时候叫范志杰哥,公开的场合叫头儿。   不过,他这点小心思没有瞒过林清雅,林清雅当场就揭穿了他的小伎俩:“你别跟我绕花花肠子,我这么问你吧,如果今天处在林正祥的位置,你该怎么做?”   “呵呵!”田海龙笑得有点尴尬:“要是我啊,得看情况。说老实话,那个蓝煜星我又不认识,我肯定也照林头儿这么干。嫂子您别生气,我的意思是说要求保住这个人命的是其他人,不是您,要是您这么要求我,我自然不敢说半个不字。可惜我没这个权,否则,再给我添俩胆儿我也不敢跟您对着干不是?”   和田海龙对话显然比和林正祥对话要轻松得多,毕竟田海龙是范志杰的铁杆兄弟,和别人不一样。林清雅也就顺着问了下去:“海龙,我还想问一句,如果是志杰,他会怎么处理呢?”   “要是换了范哥,我估计他肯定也这么干,有可能比林头儿还要狠。十三室的兄弟他是真的当亲兄弟看的,可换成了别人,他才管不了这么多呢。林头儿比起范哥,还算是心慈手软的呢。”田海龙的一番话,让林清雅哭笑不得。   “那如果现在被关在里面做人质的不是别的人,就是你们的弟兄,那林正祥他会怎么处理?”林清雅一步一步地问了下去。   “那他肯定不会这么干,这是十三室的传统。我说句心里话,林头儿也好,范哥也好,都是咱们的好兄弟,他们绝对不会把弟兄们的性命当儿戏,舍去身家性命,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兄弟去死,您说是不是?可话又说回来了,就是现在做头儿的换成了别人,不是十三室一帮老人员,他也得照着办,否则,谁替他卖命啊。能到十三室的,都不简单,都不是那种有奶便是娘的人,谁怕谁啊。您说是不是?”田海龙说的全是大实话。   “海龙,你不用说了,我全明白了。”林清雅叹了一口气:“唉!其实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你们的人你们会考虑,不是你们的人,你们就不管了。可现在的问题是,被弄进去的是我的人,你们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我不能置之度外,否则,按你说的,以后谁把我当成一回事啊,你说是吗?”林清雅算是明白了十三室的游戏规则。   “您说的是。”在林清雅的这种逻辑面前,田海龙无可辩驳,但他依然有他的道理:“可您毕竟是女人啊,不像咱们十三室,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这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嘛!”   “你这是性别歧视。不过,我想说的重点不是这个,现在,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当然,也只能告诉你,那个蓝煜星不是别人,他就是你的大哥,我的丈夫,范志杰。”   吱——,田海龙猛地一刹车,让丝毫没有思想准备的林清雅身体突然前倾,撞在了副驾驶座的后*背上,同时他也听到了田海龙那难以置信的喊叫声:“您说什么?” 二十六章巢穴   “海龙,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林清雅知道,田海龙和范志杰情同手足,就像是范志杰的亲弟弟一样,不需要隐瞒他,便开始一五一十地对他诉说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当然,她忽略了与蓝煜星、谈晶晶三个人在感情上的纠葛。这一番话,只听得田海龙惊心动魄,目瞪口呆,事实摆在面前,不由得他不信,但是,他又实在难以置信,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离奇的事情。   “我得回去和林头儿谈谈,不回北京了,北京的事让别人去做,我要留在这里救大哥。如果我不在这里,大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都活不安生。”爽直而又简单的田海龙马上作出了自己的选择,把车头一转,就准备回去找林正祥。   “海龙,你冷静点。我得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个人,并不能说就是志杰,最多只能算是半个。”林清雅没有忘记提醒这个事,她不想让田海龙事后有被欺骗的感觉。   “那还不是一回事?什么一个半个的,不就是那么个人嘛。”田海龙哪里会考虑那么多。   “还有,咱们现在回去找林正祥,得有一个充足的理由,否则,你怎么提你的要求?毕竟志杰的事情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向外泄露,万一泄露了,搞不好他就成了国家实验室的标本了。到目前为止,除了我和他,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林正祥这人你是了解的,心里只有原则,违反原则,那是天王老子都不行的,所以,这事绝对不能告诉林正祥。既然你说服不了他,而且现在蓝煜星他又下落不明,林正祥怎么可能同意你的请求?”林清雅想得很多,但她不知道,老杨他们这时也已经识破了蓝煜星的身份。   “这您就甭管了,一切交给我办就成。”田海龙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清楚的,在十三室,他虽然不是主任也不是副主任,但他和普通的十三室人员不同,身份特殊,根基深厚,而且又掌控着十三室最有实力的一支力量,可以算得上是准武装。这支力量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出色,而且这支力量林正祥并不能直接指挥得动。所以田海龙相信,他极少对林正祥提什么要求,但是,只要提了,林正祥还是要卖他这个面子的。   “好!那我们就回去。不过,还有一件事,我现在还是想不明白。”林清雅一边作出了决定,一边继续和田海龙聊着。   “什么事?”田海龙边开车边问。   “刚才当着大家的面,我没直接问林正祥。这次行动,事关重大,但他却是协调J省的武警执行的。据我所知,你们十三室是可以直接要求各种武装力量配合你们行动的,既然林主任已经知道他们的基地有三十多名退役特种兵,还有几十名受过特种兵训练的战士,为什么还要请特警部队来做这件事呢?要知道,虽然特警的战斗力同样不俗,但和特种部队相比仍然是有很一定差距的。我觉得请特种部队,特别是安永江他们所在的原部队才是最好的选择。”显然,林清雅对特警的实力不是很相信。   “可不是嘛,那些特种兵都是超一流的杀人机器,用武警和他们抗衡实在是勉为其难了一些。”田海龙是行家,他的观点,进一步证实了林清雅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不过,田海龙还有自己的看法:“当然啦,事情也不必然。安永江的那帮人就是再强,也是一支孤军,人员和装备都是有限的,而J省的特警队却有着强大的后盾。再说,咱们国家不是西方,并没有很上档次的军火黑市,军火的走私也不是很猖獗。就我目前了解的,他们用的武器,基本上都是一些国产的装备,九二式手枪,九五式步枪,手雷什么的,先进当然也是挺先进的,却也算不上是最先进的家伙,单兵武器威力毕竟有限。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就他们这些人,很可能是从部队的一些败类手中倒腾出来的军火。但J省武警总队就不同了,他们有装甲车,有武装直升机,还是最先进的武直九,这可以从相当大程度上弥补他们士兵作战能力的不足。坦率地说,一旦真的交上火了,这次行动就是一次正规军和游击队的较量。咱们**的部队,可是*打游击起的家,是游击战的老祖宗;刚解放那会,又积累了丰富的山区剿匪的经验,现在优势装备在手,还怕清不干净那帮败类?”   看得出来,田海龙对这事并不是十分担心,这也让林清雅把一颗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不过,她又开始担心这次游说的结果,林正祥,会听田海龙的吗?   林清雅这还在想着呢,田海龙又开口了,不过,他的声音明显有些落寞:“嫂子,还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十三室现在,也是今非昔比了。”   “这是怎么说?”林清雅不大明白。   “以前,十三室的确可以调动方方面面的力量,你刚才说的,也的确是事实。但是,在咱们国家,只有中央军委才有权调用国家武装力量,党指挥枪嘛!所以,十三室请求武力援助的程序也挺复杂:解放军少将以上的军事主官,都知道一个中央军委的紧急电话号码,但是,这个电话号码只有持有密码的人才能打通,而这个密码就掌握在十三室,只要十三室负责人打通这些军事主官的电话,告诉他密码,这些军官就会立刻拨通军委的这个紧急电话,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军委的批准,从而调动兵力参与十三室的行动,这就是十三室的特权。当然,这个密码是用一次换一次。但是,知道密码的人,在纪委只有十三室的主任和中纪委书记,也是政治局的常委两个人知道,连常务副书记夏清明都不清楚。这也是一种权力的制衡。自从范头儿走了之后,林主任虽然主持了十三室的工作,但是,据我所知,他并不知道这个密码,因为他还不是主任,一把手书记并没有给他这个权力,必须等他转了正以后才行。这也就是我所说的十三室今非昔比的原因了。咱们现在的力量和范头儿在的时候相比,已经大打折扣了哦。”田海龙说完,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田海龙的话,让林清雅又是心酸又是骄傲,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很能干,但没想到厉害至此,甚至是林正祥这样作风严谨、能力出众的人,顶了他的职务都一年了,居然也没得到他当初那么大的权力。林清雅边想,边下意识地用手指在掌心划着。   田海龙并没有注意到林清雅的表现,他正在为十三室的事郁闷呢,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完以后,田海龙一脸喜色,立马对林清雅说:“嫂子,是林头儿的电话,他让我们马上赶回去,事情又出现重大转机,需要我们马上回去商议。”   “哦?”林清雅心里诧异,不过,既然说是重大转机,那么,肯定是福非祸,林清雅对前景又多了一分希望。   十分钟以后,车子又回到了原来的那间别墅,推开门,房间里只剩下了林正祥一个人,外面却停着林正祥带来的别克商务车。看来,其他的人都走了,只留下林正祥在专门等他们两个人。   看到两个人,林正祥稍微有点惊讶:“清雅,海龙,怎么这么快?”   “路不熟,天又黑,离开的时候开得慢了点,回来的路走过两次了,倒是挺熟。”林清雅并不想告诉他他们本来就是在往回赶的,田海龙心领神会,自然也不会多嘴。   “哦。”林正祥答应了一声,便直奔主题:“找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我们今天的调查又出现了重大突破。刚才,我收到大冯的消息,说他现在极有可能已经找到了那个基地的下落。”   “真的?在哪?”林清雅又惊又喜,声音突然间增强了好几个分贝。   “那还有假!”林正祥也很开心,现在,基本上是万事俱备了,连东风都不需要借,只需要考虑如何行动了。不过,他还要进一步把事情说清楚:“情况是这样。昨天晚上,大约就是你们从宾馆里出来到我这儿来的时候,谈新权也被接走了。不过,他没有做他自己的车,也没有带随从,而是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离开的,这一切没有脱离大冯的视线。大冯发现,谈新权居然偷偷摸摸地潜回了S市,他们把车子开进了S市西郊的一片荒山,大冯便跟了过去。结果发现,在荒山里,居然有一栋两层的小木楼,木楼的底层是车库,谈新权的车子直接开进了木楼,便再也没有出来,而且,木楼上面一层的灯光也没亮,这基本上可以排除谈新权从车库里直接上楼的可能。你们认为,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栋小楼里别有洞天啊。呵呵。”三个人得到是同样的答案,田海龙便笑呵呵地把结果说出来了。   “应该是这样了。当时,我从那个山洞里出来的时候,眼睛是被蒙上的,耳朵上也戴了耳塞,但是身体还是能够感觉到车子在不停地转弯,也能感觉到车子在不断地下坡,那应该走的是盘山公路了。不过,没过多长时间,车子就上了大路。开始的时候车速很慢,走走停停了十几次,我想应该是在市区或者是郊区,有红绿灯;再过了十几分钟,车子经过了一个收费站好像,然后车速就快了起来,那就是进入高速公路了。所以我判断,山洞应该就在城市的周边,而且山并不是很高,或者山比较高但山洞的出口却是在山脚。”林清雅很仔细地回忆那天晚上的感觉。   “嫂子说得情况很重要。S市四周都是山,但都不高,最高的海拔也不过两百米,嫂子所说的情况和事实S市周边的情况完全吻合。许枫那次被送到S市是走了三个多小时的样子,我想这极有可能是他们故意绕了弯路。但嫂子这次不同,送她到出事的地点路途比较远,根本就不必绕弯了。嫂子,你能不能框算出大约走了多久?还有,你记不记得上了几次高速?”田海龙想通过路程分析出基地的大致所在。   “我可以肯定,只上了一次高速。高速公路的出口有减速板,路过的时候会有两下明显的震动,而且上下高速都会有一个大的转弯,身体的感觉很明显,这我记得很清楚,共计只有一上一下。我们是下午出发晚上到达的,出来不久我就有饥饿感,说明那时候的时间大约在五点半的样子。”林清雅还在回忆。   “可以肯定是在五点半左右吗?”林正祥需要证实。   “绝对肯定。我的生活比较有规律,五点半吃晚饭,十点睡觉。到了五点半不吃饭的话就会感觉很饿。所以,我出来的时间应该是五点的样子;下车之前,我明显感觉有点犯困,说明那会有十点了。也就是说,我在车上呆了大约有五个小时。”林清雅对时间的掌握还是比较精确的。   “这就对了。”田海龙继续分析:“第一,S市离JZ两省的交界处是四百五十公里,正常情况下,汽车行走应该要五个小时左右,时间是吻合的;第二,通过S市到那个地方,只有一条高速公路,这也是全国的一条高速公路大动脉,情况也是对的;第三,在S市的周边,一百多公里的范围内,只有S市这么一个大中城市,其它都是些小县城,不会有太多的红绿灯;第四,嫂子她们坐的车子,并没有下高速,这就排除了走弯路的可能,也排除了出省的可能,出省也是要通过收费站的;第五,通过许枫和嫂子的描述,他们所呆的地下工事明显是一个地方,如果这个地方是离S市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哪怕是一个小时的车程,那也得在理论上形成一个等腰三角形才能同样是在五个小时到达,事实上,这一片的高速公路,跟本找不到符合上述四个条件的同样的地方,所以,我们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老冯看到的那个小木楼,就是基地的所在。”田海龙的分析很有说服力。   林正祥一边听,一边用手指有节奏地敲着茶几面,表情非常严肃:“海龙的分析的确是有些道理,我也感觉是这样。不过,如果真的是你所说的那个样子,事情就麻烦了。”   “这是怎么说?”田海龙和林清雅异口同声地问道。   “所谓狡兔三窟。他们基地的选址,绝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入口,把基地选在S市的周边,的确是高明啊。我们知道,S市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深挖洞广积粮那会,国家在S市的周边不知道修了多少的地下工事,这些工事,早已连成了网络。如果他们呆在S市的地下,基本上可以说是狡兔N个窟,可以有无数的出入口。这一片的山脉,方圆好几百平方公里,我们得用多少的兵力才能把他们堵在洞里,让他们出不来啊?难道我们要用我们的特警去和他们打一场地道战?”林正祥感觉事情很是棘手。   “所以,这次行动不能强压,而要智取。我的想法是,由我和老冯两个人,趁他们不备,先潜入对方的老巢,尽可能先把蓝煜星李强他们救出来,最不济也要把情况摸清楚,然后再行动。必要的时候可以向领导汇报,申请武装力量的配合,以军事演习为名,来它一次大规模的清剿,我和大冯在里面作内应,大家里应外合,争取一举成功。”田海龙先出说了他的计划。   “恐怕不行!”林正祥很是犹豫:“一来,如果你去救人,北京的行动谁来主持?二来,深入虎穴,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万一……”   “没什么万一,我和大冯的实力您还不清楚嘛,我就是趴在他们对面三天三夜,只要我不动,他们也未必发现得了我,特种兵厉害是厉害,可还没放在我眼里,就安永江的水平,在装备下同的情况下,我一个人顶他三个应该不成问题;大冯就更不用说了,打仗他是不行,但这种需要悄悄地干的事情,我想不通这个地球上还有没有比他高明的人,连日本的首相府都可以来去自如,还怕一个山洞?我和大冯两个人搭配,做这种事情,绝对是排名世界第一的最佳拍档。至于北京的事,我交给手下的人来办,我带出来的人绝不是吃素的,北京也不是美国,那可是咱们的地盘,他钱大富进了北京城就像是孙悟空跳上了如来佛的手掌心,怎么蹦他都蹦不出那块巴掌大的地方。”田海龙信心十足。他的实力林正祥十分清楚,心里知道,他没有吹牛,只不过是少见的把话说得比较满而已。   “那好吧,就这么定了。大家散了吧,明天行动。”林正祥终于下定了决心。   山洞里,蓝煜星终于听到了他等待已久的敲门声,然后,老杨的声音传了进来:“小蓝啊,他来了,跟我走吧。” 二十六章巢穴   “海龙,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林清雅知道,田海龙和范志杰情同手足,就像是范志杰的亲弟弟一样,不需要隐瞒他,便开始一五一十地对他诉说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当然,她忽略了与蓝煜星、谈晶晶三个人在感情上的纠葛。这一番话,只听得田海龙惊心动魄,目瞪口呆,事实摆在面前,不由得他不信,但是,他又实在难以置信,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离奇的事情。   “我得回去和林头儿谈谈,不回北京了,北京的事让别人去做,我要留在这里救大哥。如果我不在这里,大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都活不安生。”爽直而又简单的田海龙马上作出了自己的选择,把车头一转,就准备回去找林正祥。   “海龙,你冷静点。我得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个人,并不能说就是志杰,最多只能算是半个。”林清雅没有忘记提醒这个事,她不想让田海龙事后有被欺骗的感觉。   “那还不是一回事?什么一个半个的,不就是那么个人嘛。”田海龙哪里会考虑那么多。   “还有,咱们现在回去找林正祥,得有一个充足的理由,否则,你怎么提你的要求?毕竟志杰的事情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向外泄露,万一泄露了,搞不好他就成了国家实验室的标本了。到目前为止,除了我和他,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林正祥这人你是了解的,心里只有原则,违反原则,那是天王老子都不行的,所以,这事绝对不能告诉林正祥。既然你说服不了他,而且现在蓝煜星他又下落不明,林正祥怎么可能同意你的请求?”林清雅想得很多,但她不知道,老杨他们这时也已经识破了蓝煜星的身份。   “这您就甭管了,一切交给我办就成。”田海龙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清楚的,在十三室,他虽然不是主任也不是副主任,但他和普通的十三室人员不同,身份特殊,根基深厚,而且又掌控着十三室最有实力的一支力量,可以算得上是准武装。这支力量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出色,而且这支力量林正祥并不能直接指挥得动。所以田海龙相信,他极少对林正祥提什么要求,但是,只要提了,林正祥还是要卖他这个面子的。   “好!那我们就回去。不过,还有一件事,我现在还是想不明白。”林清雅一边作出了决定,一边继续和田海龙聊着。   “什么事?”田海龙边开车边问。   “刚才当着大家的面,我没直接问林正祥。这次行动,事关重大,但他却是协调J省的武警执行的。据我所知,你们十三室是可以直接要求各种武装力量配合你们行动的,既然林主任已经知道他们的基地有三十多名退役特种兵,还有几十名受过特种兵训练的战士,为什么还要请特警部队来做这件事呢?要知道,虽然特警的战斗力同样不俗,但和特种部队相比仍然是有很一定差距的。我觉得请特种部队,特别是安永江他们所在的原部队才是最好的选择。”显然,林清雅对特警的实力不是很相信。   “可不是嘛,那些特种兵都是超一流的杀人机器,用武警和他们抗衡实在是勉为其难了一些。”田海龙是行家,他的观点,进一步证实了林清雅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不过,田海龙还有自己的看法:“当然啦,事情也不必然。安永江的那帮人就是再强,也是一支孤军,人员和装备都是有限的,而J省的特警队却有着强大的后盾。再说,咱们国家不是西方,并没有很上档次的军火黑市,军火的走私也不是很猖獗。就我目前了解的,他们用的武器,基本上都是一些国产的装备,九二式手枪,九五式步枪,手雷什么的,先进当然也是挺先进的,却也算不上是最先进的家伙,单兵武器威力毕竟有限。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就他们这些人,很可能是从部队的一些败类手中倒腾出来的军火。但J省武警总队就不同了,他们有装甲车,有武装直升机,还是最先进的武直九,这可以从相当大程度上弥补他们士兵作战能力的不足。坦率地说,一旦真的交上火了,这次行动就是一次正规军和游击队的较量。咱们**的部队,可是*打游击起的家,是游击战的老祖宗;刚解放那会,又积累了丰富的山区剿匪的经验,现在优势装备在手,还怕清不干净那帮败类?”   看得出来,田海龙对这事并不是十分担心,这也让林清雅把一颗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不过,她又开始担心这次游说的结果,林正祥,会听田海龙的吗?   林清雅这还在想着呢,田海龙又开口了,不过,他的声音明显有些落寞:“嫂子,还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十三室现在,也是今非昔比了。”   “这是怎么说?”林清雅不大明白。   “以前,十三室的确可以调动方方面面的力量,你刚才说的,也的确是事实。但是,在咱们国家,只有中央军委才有权调用国家武装力量,党指挥枪嘛!所以,十三室请求武力援助的程序也挺复杂:解放军少将以上的军事主官,都知道一个中央军委的紧急电话号码,但是,这个电话号码只有持有密码的人才能打通,而这个密码就掌握在十三室,只要十三室负责人打通这些军事主官的电话,告诉他密码,这些军官就会立刻拨通军委的这个紧急电话,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军委的批准,从而调动兵力参与十三室的行动,这就是十三室的特权。当然,这个密码是用一次换一次。但是,知道密码的人,在纪委只有十三室的主任和中纪委书记,也是政治局的常委两个人知道,连常务副书记夏清明都不清楚。这也是一种权力的制衡。自从范头儿走了之后,林主任虽然主持了十三室的工作,但是,据我所知,他并不知道这个密码,因为他还不是主任,一把手书记并没有给他这个权力,必须等他转了正以后才行。这也就是我所说的十三室今非昔比的原因了。咱们现在的力量和范头儿在的时候相比,已经大打折扣了哦。”田海龙说完,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田海龙的话,让林清雅又是心酸又是骄傲,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很能干,但没想到厉害至此,甚至是林正祥这样作风严谨、能力出众的人,顶了他的职务都一年了,居然也没得到他当初那么大的权力。林清雅边想,边下意识地用手指在掌心划着。   田海龙并没有注意到林清雅的表现,他正在为十三室的事郁闷呢,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完以后,田海龙一脸喜色,立马对林清雅说:“嫂子,是林头儿的电话,他让我们马上赶回去,事情又出现重大转机,需要我们马上回去商议。”   “哦?”林清雅心里诧异,不过,既然说是重大转机,那么,肯定是福非祸,林清雅对前景又多了一分希望。   十分钟以后,车子又回到了原来的那间别墅,推开门,房间里只剩下了林正祥一个人,外面却停着林正祥带来的别克商务车。看来,其他的人都走了,只留下林正祥在专门等他们两个人。   看到两个人,林正祥稍微有点惊讶:“清雅,海龙,怎么这么快?”   “路不熟,天又黑,离开的时候开得慢了点,回来的路走过两次了,倒是挺熟。”林清雅并不想告诉他他们本来就是在往回赶的,田海龙心领神会,自然也不会多嘴。   “哦。”林正祥答应了一声,便直奔主题:“找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我们今天的调查又出现了重大突破。刚才,我收到大冯的消息,说他现在极有可能已经找到了那个基地的下落。”   “真的?在哪?”林清雅又惊又喜,声音突然间增强了好几个分贝。   “那还有假!”林正祥也很开心,现在,基本上是万事俱备了,连东风都不需要借,只需要考虑如何行动了。不过,他还要进一步把事情说清楚:“情况是这样。昨天晚上,大约就是你们从宾馆里出来到我这儿来的时候,谈新权也被接走了。不过,他没有做他自己的车,也没有带随从,而是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离开的,这一切没有脱离大冯的视线。大冯发现,谈新权居然偷偷摸摸地潜回了S市,他们把车子开进了S市西郊的一片荒山,大冯便跟了过去。结果发现,在荒山里,居然有一栋两层的小木楼,木楼的底层是车库,谈新权的车子直接开进了木楼,便再也没有出来,而且,木楼上面一层的灯光也没亮,这基本上可以排除谈新权从车库里直接上楼的可能。你们认为,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栋小楼里别有洞天啊。呵呵。”三个人得到是同样的答案,田海龙便笑呵呵地把结果说出来了。   “应该是这样了。当时,我从那个山洞里出来的时候,眼睛是被蒙上的,耳朵上也戴了耳塞,但是身体还是能够感觉到车子在不停地转弯,也能感觉到车子在不断地下坡,那应该走的是盘山公路了。不过,没过多长时间,车子就上了大路。开始的时候车速很慢,走走停停了十几次,我想应该是在市区或者是郊区,有红绿灯;再过了十几分钟,车子经过了一个收费站好像,然后车速就快了起来,那就是进入高速公路了。所以我判断,山洞应该就在城市的周边,而且山并不是很高,或者山比较高但山洞的出口却是在山脚。”林清雅很仔细地回忆那天晚上的感觉。   “嫂子说得情况很重要。S市四周都是山,但都不高,最高的海拔也不过两百米,嫂子所说的情况和事实S市周边的情况完全吻合。许枫那次被送到S市是走了三个多小时的样子,我想这极有可能是他们故意绕了弯路。但嫂子这次不同,送她到出事的地点路途比较远,根本就不必绕弯了。嫂子,你能不能框算出大约走了多久?还有,你记不记得上了几次高速?”田海龙想通过路程分析出基地的大致所在。   “我可以肯定,只上了一次高速。高速公路的出口有减速板,路过的时候会有两下明显的震动,而且上下高速都会有一个大的转弯,身体的感觉很明显,这我记得很清楚,共计只有一上一下。我们是下午出发晚上到达的,出来不久我就有饥饿感,说明那时候的时间大约在五点半的样子。”林清雅还在回忆。   “可以肯定是在五点半左右吗?”林正祥需要证实。   “绝对肯定。我的生活比较有规律,五点半吃晚饭,十点睡觉。到了五点半不吃饭的话就会感觉很饿。所以,我出来的时间应该是五点的样子;下车之前,我明显感觉有点犯困,说明那会有十点了。也就是说,我在车上呆了大约有五个小时。”林清雅对时间的掌握还是比较精确的。   “这就对了。”田海龙继续分析:“第一,S市离JZ两省的交界处是四百五十公里,正常情况下,汽车行走应该要五个小时左右,时间是吻合的;第二,通过S市到那个地方,只有一条高速公路,这也是全国的一条高速公路大动脉,情况也是对的;第三,在S市的周边,一百多公里的范围内,只有S市这么一个大中城市,其它都是些小县城,不会有太多的红绿灯;第四,嫂子她们坐的车子,并没有下高速,这就排除了走弯路的可能,也排除了出省的可能,出省也是要通过收费站的;第五,通过许枫和嫂子的描述,他们所呆的地下工事明显是一个地方,如果这个地方是离S市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哪怕是一个小时的车程,那也得在理论上形成一个等腰三角形才能同样是在五个小时到达,事实上,这一片的高速公路,跟本找不到符合上述四个条件的同样的地方,所以,我们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老冯看到的那个小木楼,就是基地的所在。”田海龙的分析很有说服力。   林正祥一边听,一边用手指有节奏地敲着茶几面,表情非常严肃:“海龙的分析的确是有些道理,我也感觉是这样。不过,如果真的是你所说的那个样子,事情就麻烦了。”   “这是怎么说?”田海龙和林清雅异口同声地问道。   “所谓狡兔三窟。他们基地的选址,绝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入口,把基地选在S市的周边,的确是高明啊。我们知道,S市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深挖洞广积粮那会,国家在S市的周边不知道修了多少的地下工事,这些工事,早已连成了网络。如果他们呆在S市的地下,基本上可以说是狡兔N个窟,可以有无数的出入口。这一片的山脉,方圆好几百平方公里,我们得用多少的兵力才能把他们堵在洞里,让他们出不来啊?难道我们要用我们的特警去和他们打一场地道战?”林正祥感觉事情很是棘手。   “所以,这次行动不能强压,而要智取。我的想法是,由我和老冯两个人,趁他们不备,先潜入对方的老巢,尽可能先把蓝煜星李强他们救出来,最不济也要把情况摸清楚,然后再行动。必要的时候可以向领导汇报,申请武装力量的配合,以军事演习为名,来它一次大规模的清剿,我和大冯在里面作内应,大家里应外合,争取一举成功。”田海龙先出说了他的计划。   “恐怕不行!”林正祥很是犹豫:“一来,如果你去救人,北京的行动谁来主持?二来,深入虎穴,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万一……”   “没什么万一,我和大冯的实力您还不清楚嘛,我就是趴在他们对面三天三夜,只要我不动,他们也未必发现得了我,特种兵厉害是厉害,可还没放在我眼里,就安永江的水平,在装备下同的情况下,我一个人顶他三个应该不成问题;大冯就更不用说了,打仗他是不行,但这种需要悄悄地干的事情,我想不通这个地球上还有没有比他高明的人,连日本的首相府都可以来去自如,还怕一个山洞?我和大冯两个人搭配,做这种事情,绝对是排名世界第一的最佳拍档。至于北京的事,我交给手下的人来办,我带出来的人绝不是吃素的,北京也不是美国,那可是咱们的地盘,他钱大富进了北京城就像是孙悟空跳上了如来佛的手掌心,怎么蹦他都蹦不出那块巴掌大的地方。”田海龙信心十足。他的实力林正祥十分清楚,心里知道,他没有吹牛,只不过是少见的把话说得比较满而已。   “那好吧,就这么定了。大家散了吧,明天行动。”林正祥终于下定了决心。   山洞里,蓝煜星终于听到了他等待已久的敲门声,然后,老杨的声音传了进来:“小蓝啊,他来了,跟我走吧。” 二十七章煮酒   跟着老杨,蓝煜星一步一个台阶,走向他曾经走进去过的那间会客室。   两个人脚步节奏完全一致,在寂静的地下工事里,显得异常响亮,这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敲打在蓝煜星的心上。除了脚步声,他还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急促而有力。   这样的紧张,是蓝煜星从未有过的体验。   有生以来,他曾经有过很多次紧张的时刻,比如,第一次进中纪委的面试,第一次去见并不赞同他们婚姻的小雅的母亲,第一次看到只在电视上见到过的领导……那些时候,他也有点紧张,但只是一瞬间,很快便能沉静下来,坦然面对即将见到的,即将发生的事情。今天,他是怎么了?   怎么了?蓝煜星其实清楚,这一切,都源于他即将见到的人,那个他曾经十分尊崇的河西大队的大队书记,P县的县委书记,十分尊敬的把自己当成儿子一样谆谆教导的未来岳父,宽厚的长者,慈爱的父辈,谈新权。   几十米的通道,二十多级台阶,仿佛走了半个世纪那么长。蓝煜星很奇怪自己的想法,明明一直在准备着今天的会面,可是,真的来了,他却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到头,永远不要有这次会面。他真的不想有这样的会面,不是不敢,而是不愿。   太残忍了。蓝煜星脑子里为这次即将到来的会面作了一个评价。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看着老杨打开那扇木门,蓝煜星作了一个深呼吸。他需要平静自己的情绪。   早就知道,人在紧张的时候,做两次深呼吸会平静一些,可是,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不需要,在需要紧张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出乎自己意料地平静下来。今天,终于有机会试了一次,可惜,没什么用处,他依然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老了。   这是蓝煜星在跨过木门之后,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谈新权之后的第一感觉。   今天的谈新权,穿着严肃而又正规。藏青色细条纹三粒扣西装,质地很好,而且刚刚熨烫过;洁白的衬衫,领口下打着一个饱满而又齐整的领带结。头发也经过精心打理,虽然发型很普通,但每一根都梳理得很齐整。刚刚刮过胡须的脸,很光洁,只有下巴的地方有点发青。他是刚刚出席完一个重要的活动来不及换装就赶了过来,还是非常在意今天的这次会面,蓝煜星不得而知。   这样的装扮,应该是可以让人显得很精神、很年轻的,可是,蓝煜星得出来的根本不是这个结论。他看到的,只是谈新权那比以前白得更多的头发,额头比以前更深的皱纹,还有,他眼中的血丝和落寞神情。   他只穿了一件西服和一件衬衣?早春的天气还有点冷,这么大年龄了,会冻感冒的。不过,蓝煜星很快看到,一件长长的风衣挂在沙发旁面的衣服架上,应该是他穿来的。这就差不多了,蓝煜星放心了一些。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在关心他的健康和身体,蓝煜星对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他很快明白,对眼前的这个老人,自己似乎无法产生敌意,尽管,他是那么痛恨这视人命如草芥的组织,但他根本无法把这个组织和眼前这个慈祥而又年迈的老人联系到一起来。   “来啦?”谈新权抬起了眼皮,目光平静如水,和平时见到蓝煜星并没有任何区别。   这给蓝煜星提了个醒,他现在不是领导,也不是长辈,而是对手,是敌人。自己现在心浮气燥,而他却如此沉静,在气势上就弱了三分,按这样的状态延续下去,今天的谈话显然会很被动。蓝煜星并不知道谈新权会和自己谈什么,但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既然来了,就免不了一番讨价还价,自己需要警醒才是。于是,蓝煜星也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说了一声:“来了。”   “不错!”谈新权赞了一声,赞得蓝煜星一头雾水,不过,他的答案很快便给了出来:“年轻人,能够如此迅速地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容易啊。坐吧。”谈新权把手指向对面,示意蓝煜星坐下。   按照谈新权的示意,蓝煜星坐了下来,心中却是更加警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的局面似乎比刚一进来的时候还要被动呢。   “不要奇怪!”谈新权的话,总是跟着蓝煜星的心理波动在走:“你进来之前,我也坐在这里平静自己的情绪呢。这种情况,好多年没有了。当初在河西大队做大队书记的时候,我开万人大会,发动大家大干水利,全村上万名男女老少聚集在打谷场上,我坐在台上往下一看,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当时就紧张了,开场白都有些结巴,不过,很快也就适应了,反而因为开始的一点点紧张提起了我的激情,四十分钟的会开完了,下面一片欢腾。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孟浪啊,一个小小的大队书记,也开什么万人大会。”谈新权自嘲地笑了笑。   他说得简单,但是,那个局面,在蓝煜星的想象里,却是无限神往。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二十出头,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在上万名父老乡亲面前,一呼百应,万人拥戴,那种风采,那种魅力,难得一见啊。不过,这也在提醒蓝煜星,这人应该是个天生的演说家,他的话,肯定会有极强的鼓动力,自己要把握住防线才是。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谈新权的这句话像是在说自己,又像是在说蓝煜星,不过,他很快把话题转了回来:“可是,就是那时候的那种紧张,和刚才我进这个屋相比,也是有所不如。在你来之前,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呢。你给了我很大的压力啊!”   谈新权毫不讳言自己刚来时候的心理状态,他描述的,简直和蓝煜星在进这间屋子之前的情形如出一辙。蓝煜星终于感觉到,自己和他,今天才有点棋逢对手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谈新权并没有独自一人喋喋不休,他显然在关注着蓝煜星的状况和反应。   “我在听您说呢。”蓝煜星谦恭地一笑。   “是啊,今天的确应该是我多说一些,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不过,我会很认真地听听你的想法的。”谈新权今天的目的看来就是要在讨论中说服蓝煜星了,他并没有隐瞒:“我问你一件事,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吗?”这又是一个让蓝煜星一头雾水的问题。   “您五十七了!”对谈新权的档案,蓝煜星非常熟悉。   “其实不止,我今年已经六十三了。比你知道的大了六岁。”谈新权的话似乎回应了蓝煜星的想法。刚才,他脑子里还在转着谈新权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怎么就能得到一个村的老百姓拥戴的问题,很快他就给了自己一个比档案年龄要大得多的年龄。这样算来,谈新权做大队书记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三十出头了,三十而立,倒也正常。   “刚才,你是在想我在河西村时候的事吧。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能够把全村上万人团结到了一起来,风风火火地干了那么多的事情,不大可能是吧。其实,那会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年轻,后来很多的传言都夸大了,我给你说说我以前的事吧。”谈新权好像看透了蓝煜星的心思一般,每一句话都十分契合他的所思所想,虽然从进了这间屋,蓝煜星前前后后只说了三句话,不到二十个字,可两个人的交流并不是局限于语言,这样,这次谈话就显得很顺畅了。   “现在是凌晨了,我还真有点饿了,咱们吃点宵夜吧,咱们边吃边聊。老杨啊,你把我带来的东西拿过来,再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现成的可以吃的东西,也给我们弄两样。”谈新权既然提到他带了东西了,看来他也是有所准备。蓝煜星是不管那么多,既来之,则安之,随他去吧。   不一会儿,老杨带了两名勤务兵过来,一个抱着两个坛子,另一位却是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几味点心和干果。老杨也没闲着,他左手一个很别致的木炭炉,右手是个木篮,篮子里装了几件平时不见的木制器具,很精致也很复杂,不知道谈新权这壶里卖得是什么药。   一切摆放完毕,谈新权对老杨说:“天也不早了,你身体不好,熬不得夜,休息去吧,留个人在这儿照应着就行了。”老杨答应一声去了。   “这喝酒也罢,吃东西也罢,要自己动手才有趣味,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流行DIY嘛,Doityourself!我们这个年龄的人不这么说,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呵呵。”酒水和食物都拿来了,谈新权开始忙活了,蓝煜星识趣地站起来帮忙,心里却是纳闷,眼前的这老头越来越像是一个谜,总是给他太多太多的惊奇,比如他刚才说的那句Doityourself,很纯正的英国本土口语,和时下流行的美式英语的味道是大不相同的。   “你把那个锅子放在炉子上,对,好!”谈新权一边拆着酒坛上的沙袋和封皮,一边指挥蓝煜星给他打下手。安置好了以后,谈新权从篮子里拿出一个上面有着长长的柄底下面却是一个小圆桶的东西,放在酒坛子里搅了一下,蓝煜星很快就闻到了一股子扑鼻的酒香,很醇的感觉,和常喝的白酒不同,这种醇香没有丝毫的刺激性,只有那种纯正而又稪郁的香味。   “知道这叫什么吗?”谈新权把手中的工具已经从酒坛里提了出来,下面的圆根里满满地盛着的就是酒。   “记不大清楚了,好像叫油端子吧!”蓝煜星笑了笑,对自己的答案并没有把握。小时,村里常常有挑着担子的卖油郎,一头是油桶,一头是油粕,有人买香油,他们就把一个漏斗放在油瓶上,然后就是用这种油端子,把油慢慢地提出来,再倒进瓶里去。端子有大有小,最大的半斤,小的一两二两的都有,和人民币的币值类似,顾客想买几两都成。   “呵呵,还不错,不过,盛油的叫油端子,用来盛酒,就叫酒端子了。这些很传统的家伙,现在离我们是越来越遥远了,你们这一辈人还能记得,再过一辈子,这些东西就成了地地道道的文物了。”谈新权一边往砂锅里添着酒,一边发着感慨。   谈新权的情绪也带动了蓝煜星,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世界在变化着,人也在变化着,现在,两人还能在一起其乐融融,谁知道下一刻怎么样,谁又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也许,就是明天,自己的性命便会在这个看起来慈祥而又和蔼的老人手里终结。想到这一点,蓝煜星清醒了许多,眼前的和谐,只是表象,前途凶险啊。自己的命运,也许就决定于今天的这一次会晤了。   不过,一切都没影响到蓝煜星的坦然,对生死,他早已置之度外,按道理,早在一个月之前,他就应该再一次和这个世界告别了。不是他不想继续活下去,他还想做很多很多事情呢,只是,造化弄人,已经由不得他了。人嘛,到什么山砍什么柴,既然命运把他推到了这一步,让他在生命和原则之间做出一次选择,他就必须做这种选择,蓝煜星并不遗憾。至于眼前,今朝有酒今朝醉好了。   酒在炉子里越来越热,酒香也越来越浓郁。蓝煜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酒香把自己的五脏六腹过滤遍,心里暗叹了一声:多么美好的生活啊。   这时候,谈新权已经在对另一个坛子下手了,他边拆边说:“这酒不错吧,知道是什么酒吗?”   蓝煜星看着砂锅里渐渐开始冒出热气的酒,酒色棕红,色泽纯净,一点杂质都没有,在砂锅里极象一块大大的琥珀。不是葡萄酒,更不可能是啤酒,便答了一句:“这是米酒吧。”   “是米做的,却不是普通的米酒,准确地说,应该叫黄酒,不过,它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叫女儿红。”谈新权边忙活边拆开了坛子。   “女儿红?”这个名字蓝煜星很熟,但他还从来没有看过,但在很多的小说里都听过这个名字。   “其实,我的老家在南方,吴越吴越,我家是越地的中心,那可是一个名人辈出的地方啊。可惜,我从十几岁上了大学以后,学习,工作,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几十年了,总是想找个机会回家看看,居然一次也没成行;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想抽时间还是有的,可一来我父母死的早,又没什么兄弟姐妹,家里没什么人了,想回去却不知道回去看谁,二来,我这一生庸庸碌碌,想到家乡那些闪光的名字,居然有无颜以对父老乡亲的感觉。中国有句成语叫近乡情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我连乡音都改了,也就越来越缺乏回乡的勇气了。”谈新权的话让蓝煜星心里一动,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坚强的老人柔弱的一面,他真的没想到,以谈新权的特立特行、杀伐决断,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代枭雄了,没想到到老居然连回老家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   谈新权的家乡蓝煜星自然清楚,那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近百年了,一颗又一颗闪亮的明星从那里升起,政治家,教育家,科学家,大文豪,难道,真的是这些响亮的名字给了谈新权压力了吗?蓝煜星不理解,也不懂。如果因为家乡有名人就连回乡的勇气都没有,那来自湖南湘潭、四川广安的游子,岂不全部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算了,不说这个,徒增伤感,还是说酒吧。”谈新权说话的特点就是这样,永远围着一个主题,稍稍偏离一点就会拉回来,而且不着痕迹。   “女儿红,故名思议,和女儿有关。咱们那儿有这种风俗,家里添丁了,便埋下一坛新酒,如果是男孩子,到了十八岁成人的时候取出来宴请亲友,这就叫状元红了;女孩子,就等出嫁的时候拿出来,就是女儿红了。”谈新权在解释酒名的来历,这蓝煜星倒是早就听说了。   “这坛酒,是生晶晶的时候我埋下的,也是我亲自酿的酒。来之前,我特意安排人到我在P县的老宅那里把酒起了出来,今天,咱爷儿俩把他给喝了吧。”谈新权见酒温得差不多了,便从篮子里拿出一只木勺和两只木碗,然后,盛了满满的一碗,放到自己面前。 二十七章煮酒   跟着老杨,蓝煜星一步一个台阶,走向他曾经走进去过的那间会客室。   两个人脚步节奏完全一致,在寂静的地下工事里,显得异常响亮,这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敲打在蓝煜星的心上。除了脚步声,他还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急促而有力。   这样的紧张,是蓝煜星从未有过的体验。   有生以来,他曾经有过很多次紧张的时刻,比如,第一次进中纪委的面试,第一次去见并不赞同他们婚姻的小雅的母亲,第一次看到只在电视上见到过的领导……那些时候,他也有点紧张,但只是一瞬间,很快便能沉静下来,坦然面对即将见到的,即将发生的事情。今天,他是怎么了?   怎么了?蓝煜星其实清楚,这一切,都源于他即将见到的人,那个他曾经十分尊崇的河西大队的大队书记,P县的县委书记,十分尊敬的把自己当成儿子一样谆谆教导的未来岳父,宽厚的长者,慈爱的父辈,谈新权。   几十米的通道,二十多级台阶,仿佛走了半个世纪那么长。蓝煜星很奇怪自己的想法,明明一直在准备着今天的会面,可是,真的来了,他却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到头,永远不要有这次会面。他真的不想有这样的会面,不是不敢,而是不愿。   太残忍了。蓝煜星脑子里为这次即将到来的会面作了一个评价。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看着老杨打开那扇木门,蓝煜星作了一个深呼吸。他需要平静自己的情绪。   早就知道,人在紧张的时候,做两次深呼吸会平静一些,可是,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不需要,在需要紧张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出乎自己意料地平静下来。今天,终于有机会试了一次,可惜,没什么用处,他依然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老了。   这是蓝煜星在跨过木门之后,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谈新权之后的第一感觉。   今天的谈新权,穿着严肃而又正规。藏青色细条纹三粒扣西装,质地很好,而且刚刚熨烫过;洁白的衬衫,领口下打着一个饱满而又齐整的领带结。头发也经过精心打理,虽然发型很普通,但每一根都梳理得很齐整。刚刚刮过胡须的脸,很光洁,只有下巴的地方有点发青。他是刚刚出席完一个重要的活动来不及换装就赶了过来,还是非常在意今天的这次会面,蓝煜星不得而知。   这样的装扮,应该是可以让人显得很精神、很年轻的,可是,蓝煜星得出来的根本不是这个结论。他看到的,只是谈新权那比以前白得更多的头发,额头比以前更深的皱纹,还有,他眼中的血丝和落寞神情。   他只穿了一件西服和一件衬衣?早春的天气还有点冷,这么大年龄了,会冻感冒的。不过,蓝煜星很快看到,一件长长的风衣挂在沙发旁面的衣服架上,应该是他穿来的。这就差不多了,蓝煜星放心了一些。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在关心他的健康和身体,蓝煜星对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他很快明白,对眼前的这个老人,自己似乎无法产生敌意,尽管,他是那么痛恨这视人命如草芥的组织,但他根本无法把这个组织和眼前这个慈祥而又年迈的老人联系到一起来。   “来啦?”谈新权抬起了眼皮,目光平静如水,和平时见到蓝煜星并没有任何区别。   这给蓝煜星提了个醒,他现在不是领导,也不是长辈,而是对手,是敌人。自己现在心浮气燥,而他却如此沉静,在气势上就弱了三分,按这样的状态延续下去,今天的谈话显然会很被动。蓝煜星并不知道谈新权会和自己谈什么,但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既然来了,就免不了一番讨价还价,自己需要警醒才是。于是,蓝煜星也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说了一声:“来了。”   “不错!”谈新权赞了一声,赞得蓝煜星一头雾水,不过,他的答案很快便给了出来:“年轻人,能够如此迅速地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容易啊。坐吧。”谈新权把手指向对面,示意蓝煜星坐下。   按照谈新权的示意,蓝煜星坐了下来,心中却是更加警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的局面似乎比刚一进来的时候还要被动呢。   “不要奇怪!”谈新权的话,总是跟着蓝煜星的心理波动在走:“你进来之前,我也坐在这里平静自己的情绪呢。这种情况,好多年没有了。当初在河西大队做大队书记的时候,我开万人大会,发动大家大干水利,全村上万名男女老少聚集在打谷场上,我坐在台上往下一看,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当时就紧张了,开场白都有些结巴,不过,很快也就适应了,反而因为开始的一点点紧张提起了我的激情,四十分钟的会开完了,下面一片欢腾。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孟浪啊,一个小小的大队书记,也开什么万人大会。”谈新权自嘲地笑了笑。   他说得简单,但是,那个局面,在蓝煜星的想象里,却是无限神往。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二十出头,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在上万名父老乡亲面前,一呼百应,万人拥戴,那种风采,那种魅力,难得一见啊。不过,这也在提醒蓝煜星,这人应该是个天生的演说家,他的话,肯定会有极强的鼓动力,自己要把握住防线才是。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谈新权的这句话像是在说自己,又像是在说蓝煜星,不过,他很快把话题转了回来:“可是,就是那时候的那种紧张,和刚才我进这个屋相比,也是有所不如。在你来之前,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呢。你给了我很大的压力啊!”   谈新权毫不讳言自己刚来时候的心理状态,他描述的,简直和蓝煜星在进这间屋子之前的情形如出一辙。蓝煜星终于感觉到,自己和他,今天才有点棋逢对手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谈新权并没有独自一人喋喋不休,他显然在关注着蓝煜星的状况和反应。   “我在听您说呢。”蓝煜星谦恭地一笑。   “是啊,今天的确应该是我多说一些,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不过,我会很认真地听听你的想法的。”谈新权今天的目的看来就是要在讨论中说服蓝煜星了,他并没有隐瞒:“我问你一件事,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吗?”这又是一个让蓝煜星一头雾水的问题。   “您五十七了!”对谈新权的档案,蓝煜星非常熟悉。   “其实不止,我今年已经六十三了。比你知道的大了六岁。”谈新权的话似乎回应了蓝煜星的想法。刚才,他脑子里还在转着谈新权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怎么就能得到一个村的老百姓拥戴的问题,很快他就给了自己一个比档案年龄要大得多的年龄。这样算来,谈新权做大队书记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三十出头了,三十而立,倒也正常。   “刚才,你是在想我在河西村时候的事吧。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能够把全村上万人团结到了一起来,风风火火地干了那么多的事情,不大可能是吧。其实,那会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年轻,后来很多的传言都夸大了,我给你说说我以前的事吧。”谈新权好像看透了蓝煜星的心思一般,每一句话都十分契合他的所思所想,虽然从进了这间屋,蓝煜星前前后后只说了三句话,不到二十个字,可两个人的交流并不是局限于语言,这样,这次谈话就显得很顺畅了。   “现在是凌晨了,我还真有点饿了,咱们吃点宵夜吧,咱们边吃边聊。老杨啊,你把我带来的东西拿过来,再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现成的可以吃的东西,也给我们弄两样。”谈新权既然提到他带了东西了,看来他也是有所准备。蓝煜星是不管那么多,既来之,则安之,随他去吧。   不一会儿,老杨带了两名勤务兵过来,一个抱着两个坛子,另一位却是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几味点心和干果。老杨也没闲着,他左手一个很别致的木炭炉,右手是个木篮,篮子里装了几件平时不见的木制器具,很精致也很复杂,不知道谈新权这壶里卖得是什么药。   一切摆放完毕,谈新权对老杨说:“天也不早了,你身体不好,熬不得夜,休息去吧,留个人在这儿照应着就行了。”老杨答应一声去了。   “这喝酒也罢,吃东西也罢,要自己动手才有趣味,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流行DIY嘛,Doityourself!我们这个年龄的人不这么说,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呵呵。”酒水和食物都拿来了,谈新权开始忙活了,蓝煜星识趣地站起来帮忙,心里却是纳闷,眼前的这老头越来越像是一个谜,总是给他太多太多的惊奇,比如他刚才说的那句Doityourself,很纯正的英国本土口语,和时下流行的美式英语的味道是大不相同的。   “你把那个锅子放在炉子上,对,好!”谈新权一边拆着酒坛上的沙袋和封皮,一边指挥蓝煜星给他打下手。安置好了以后,谈新权从篮子里拿出一个上面有着长长的柄底下面却是一个小圆桶的东西,放在酒坛子里搅了一下,蓝煜星很快就闻到了一股子扑鼻的酒香,很醇的感觉,和常喝的白酒不同,这种醇香没有丝毫的刺激性,只有那种纯正而又稪郁的香味。   “知道这叫什么吗?”谈新权把手中的工具已经从酒坛里提了出来,下面的圆根里满满地盛着的就是酒。   “记不大清楚了,好像叫油端子吧!”蓝煜星笑了笑,对自己的答案并没有把握。小时,村里常常有挑着担子的卖油郎,一头是油桶,一头是油粕,有人买香油,他们就把一个漏斗放在油瓶上,然后就是用这种油端子,把油慢慢地提出来,再倒进瓶里去。端子有大有小,最大的半斤,小的一两二两的都有,和人民币的币值类似,顾客想买几两都成。   “呵呵,还不错,不过,盛油的叫油端子,用来盛酒,就叫酒端子了。这些很传统的家伙,现在离我们是越来越遥远了,你们这一辈人还能记得,再过一辈子,这些东西就成了地地道道的文物了。”谈新权一边往砂锅里添着酒,一边发着感慨。   谈新权的情绪也带动了蓝煜星,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世界在变化着,人也在变化着,现在,两人还能在一起其乐融融,谁知道下一刻怎么样,谁又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也许,就是明天,自己的性命便会在这个看起来慈祥而又和蔼的老人手里终结。想到这一点,蓝煜星清醒了许多,眼前的和谐,只是表象,前途凶险啊。自己的命运,也许就决定于今天的这一次会晤了。   不过,一切都没影响到蓝煜星的坦然,对生死,他早已置之度外,按道理,早在一个月之前,他就应该再一次和这个世界告别了。不是他不想继续活下去,他还想做很多很多事情呢,只是,造化弄人,已经由不得他了。人嘛,到什么山砍什么柴,既然命运把他推到了这一步,让他在生命和原则之间做出一次选择,他就必须做这种选择,蓝煜星并不遗憾。至于眼前,今朝有酒今朝醉好了。   酒在炉子里越来越热,酒香也越来越浓郁。蓝煜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酒香把自己的五脏六腹过滤遍,心里暗叹了一声:多么美好的生活啊。   这时候,谈新权已经在对另一个坛子下手了,他边拆边说:“这酒不错吧,知道是什么酒吗?”   蓝煜星看着砂锅里渐渐开始冒出热气的酒,酒色棕红,色泽纯净,一点杂质都没有,在砂锅里极象一块大大的琥珀。不是葡萄酒,更不可能是啤酒,便答了一句:“这是米酒吧。”   “是米做的,却不是普通的米酒,准确地说,应该叫黄酒,不过,它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叫女儿红。”谈新权边忙活边拆开了坛子。   “女儿红?”这个名字蓝煜星很熟,但他还从来没有看过,但在很多的小说里都听过这个名字。   “其实,我的老家在南方,吴越吴越,我家是越地的中心,那可是一个名人辈出的地方啊。可惜,我从十几岁上了大学以后,学习,工作,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几十年了,总是想找个机会回家看看,居然一次也没成行;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想抽时间还是有的,可一来我父母死的早,又没什么兄弟姐妹,家里没什么人了,想回去却不知道回去看谁,二来,我这一生庸庸碌碌,想到家乡那些闪光的名字,居然有无颜以对父老乡亲的感觉。中国有句成语叫近乡情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我连乡音都改了,也就越来越缺乏回乡的勇气了。”谈新权的话让蓝煜星心里一动,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坚强的老人柔弱的一面,他真的没想到,以谈新权的特立特行、杀伐决断,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代枭雄了,没想到到老居然连回老家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   谈新权的家乡蓝煜星自然清楚,那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近百年了,一颗又一颗闪亮的明星从那里升起,政治家,教育家,科学家,大文豪,难道,真的是这些响亮的名字给了谈新权压力了吗?蓝煜星不理解,也不懂。如果因为家乡有名人就连回乡的勇气都没有,那来自湖南湘潭、四川广安的游子,岂不全部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算了,不说这个,徒增伤感,还是说酒吧。”谈新权说话的特点就是这样,永远围着一个主题,稍稍偏离一点就会拉回来,而且不着痕迹。   “女儿红,故名思议,和女儿有关。咱们那儿有这种风俗,家里添丁了,便埋下一坛新酒,如果是男孩子,到了十八岁成人的时候取出来宴请亲友,这就叫状元红了;女孩子,就等出嫁的时候拿出来,就是女儿红了。”谈新权在解释酒名的来历,这蓝煜星倒是早就听说了。   “这坛酒,是生晶晶的时候我埋下的,也是我亲自酿的酒。来之前,我特意安排人到我在P县的老宅那里把酒起了出来,今天,咱爷儿俩把他给喝了吧。”谈新权见酒温得差不多了,便从篮子里拿出一只木勺和两只木碗,然后,盛了满满的一碗,放到自己面前。 二十八章质问   把自己面前的酒倒满,谈新权又取过蓝煜星面前的酒碗,准备给他也满上,蓝煜星哪敢让他倒酒,连忙起身,要从谈新权手中拿过添酒的木勺。   “坐下,坐下!”谈新权并没有给他,而是边盛酒边说:“年轻人,尊敬老人是对的,不过,心里尊敬就行了,不必讲这么多的客套,哪来的那么多繁文缛节啊。”   蓝煜星无奈,只好双手接过,放在自己面前。   这时谈新权又拿过筷子,伸进了另外的一个坛子里,捞出的居然是一只足有四两重的青壳大螃蟹。“来,接着!”谈新权把螃蟹递给了蓝煜星,蓝煜星双手持碗接了过来。   “这螃蟹还是过年的时候晶晶从你们家带回来的呢。好东西啊,我到现在都没舍得吃,今天,咱们也把它分了吧。这一坛是四只,两雌两雄。咱们一人两只,呵呵。”谈新权在谈笑之间,也给自己取了一只。   蓝煜星这才想起来,过年的时候,自己家里来了两位乡里的干部,给自己送了一盒这种醉蟹,后来一直忙于案子,早就忘了这回事了。今天,谈新权带来了为女儿出嫁准备的女儿红,又带来了从自己家里带来的大闸蟹,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蓝煜星还不得而知,但有一点蓝煜星隐约猜得到,那就是,谈新权是准备在今天,把所有的恩恩怨怨全都了结了。   “来,喝酒!”在蓝煜星胡思乱想的时候,谈新权已经端起了酒碗,轻轻是抿了一口。学着谈新权的样子,蓝煜星也把木碗端到了嘴边,还没喝呢,就感觉有一股甜绵而又醇和的酒香扑鼻而来,徘徊不散;一口入肚,便觉得腹中有股热气徐徐上升,暖洋洋地流淌在胸、喉间,很是受用。   “有酒不可无蟹啊!其实,这黄酒和螃蟹才是最好的搭配。你看这醉蟹,虽然是你老家地产的,但腌制时用的却不是你们那地产的大曲酒,而是黄酒。”谈新权边说,边掰下一只蟹脚,咬去关节,轻轻一吸,一条肥白细嫩的蟹脚肉便被他吸了出来,水边长大的蓝煜星一看便知,谈新权也是食蟹的高手啊。   “你知道这醉蟹是谁发明的吗?”和中秋的时候初次在谈宅吃饭一样,谈新权也是一边吃,一边问蓝煜星一些问题。   “这我就不知道了。”蓝煜星对吃并不是很有研究,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也不以为意。   “那李贽你知道吧。”谈新权提示了一下。   “李贽是明末的一个大学者,集哲学家、思想家、文学评论家于一身,不过,我没看过他的著作。”对李贽,蓝煜星还是知道一些的,总算没有得零分。   “是啊。李贽还有一个绰号,叫蟹仙,这你可能就不知道了。此人嗜蟹如命,曾对螃蟹发出这样的感慨:予嗜此一生,每岁于蟹未出时,即储钱以待,因家人笑予以蟹为命,即自呼其钱为买命钱。他还说:蟹之鲜而肥,甘而腻,白似玉而黄似金,已造色香味三者至极,更无一物可以上之。所以,每当蟹一上市,李贽就倾其所有买命钱,每日食蟹;过了蟹期,就食瓮中珍藏之醉蟹;再往后,没有了,就只好每日思之、念之、忆之,时日之漫长,不知何日又到来年蟹至之时。要说对蟹的痴迷,李贽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谈新权娓娓道来,并没有半分卖弄的意思,却让蓝煜星大为叹服,这老头无论谈什么话题都是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可谓出口成章。这种水平,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而是长年累月的积累,说他满腹经纶,实在是不过分啊。   “这个李贽,对中华民族的意义可是非同寻常啊。你知道吗?欧洲的发展,主要得益于文艺复兴,而打响欧洲的文艺复兴第一枪的,是卜枷丘,他那本离经判道的《十日谈》,直接向当时的主流意识形态的代表,天主教会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击。两百年以后,卜枷丘种下的这粒火种,如同星火燎原一般,在欧洲大陆上熊熊燃烧,让整个欧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欧洲文明,一举超越了领先了几千年的中华文明,成为世界的主流文明,至今犹然。也就是在这个几百年里,我们国家的民族落后了,落后就得挨打,所以,从清末开始,到一九四九年,中国被欺侮了整整一百五十多年。”说到这里,谈新权痛心不已。   谈到中华民族的屈辱史,蓝煜星同样痛心,一老一少两个,至少在这一点上是有共同语言的。但是,蓝煜星还是在思考谈新权的话,一个问题便接踵而至:“这和李贽有关系吗?”   “有关系,大有关系。”谈新权碗里的酒已经喝完了,蓝煜星连忙给他又添了一碗,助他的谈兴。   “你知道吗?在卜枷丘的同一时期,中国也有个离经叛道的家伙,他头顶道冠,身披袈裟,足蹬儒靴,向与西方基督教一样吃人的礼教——宋明理学,也就是所谓的新儒学发起攻击,但却被朝廷判了死罪。这个人,就是李贽。李贽死了,中国的文艺复兴也跟着夭折了。可惜的是,他留下的这粒的火种,并没有燃烧起来,中国的封建势力太强大了,比西方的教庭势力要强大得多。小蓝你知道吗,邓小平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当然有道理,可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落后,表现在科学技术上,根子却在思想文化上。”   谈新权的观点,让蓝煜星很是认同,他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口中连称:“您说的是。”   “可是,咱们的思想文化,始终没有出现本质上的变革。可以这么说,五四运动算是一场比较彻底的反封建运动,但波及面很小,受五四运动影响的,主要是青年知识分子,还有一部分产业工人,但中国社会最大的一个群体,农民,始终没有接受到新思想、新文化的教育。这一切,只有到了一个最特殊的时期,才发生根本的改变。”谈新权停下来,又喝了一口酒。   “您说的是一九四九年吗?”蓝煜星试探性地问。   “不是。”谈新权给了他一个否定的回答,旋而又解释道:“当然,那是一个伟大的时刻,一个在西方列强面前跪了一百零九年的文明古国,终于在那一刻站了起来。可是,思想的彻底解放,那个时候并没有真正开始,前段时间放过一部叫《开国大典》电影,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么一个细节。建国前,主席的老家人专程跑到北京,让主席封他们做亲王,做宰相,说既然是毛家人做了天下,总不能让大官都给外姓人做了去。你说,那时候农民的思想意识,和封建社会有什么区别?所以说,即便到了建国的时候,大多数中国人的思想,仍然停留在封建社会,信奉的基本上还是三纲五常的那一套。”   这个电影蓝煜星是看过的,确实是有这么个细节,当时看的时候也就是一笑而过,却没有想到谈新权居然能把这个小插曲提升到如此的高度。不过,他分析得的确是有点道理,蓝煜星也就点了点头,紧接着问道:“那您指的是什么时候?”   “文革!”谈新权掷地有声地说出了两个字。   “文革?”蓝煜星感觉实在是难以置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谈新权就是在文革期间受到打击,遭受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灾难,没想到,他对文革居然是这么一种评价。   “不错,是文革。十年浩劫,谁都不可否认,在这十年里,国家的经济,文化,社会事业,科技教育,几乎全盘陷入停顿乃至倒退,对这一点,我们都十分明白。但是,我们都是马克思主义者,都应该辩证地看问题,看文革也不例外,如果单纯从哲学的角度,从意识形态的角度看,文革未偿不是一种突破。这十年里,统治了一千多年的主流意识形态,儒家思想,被彻底打破,我们不妨说,**几乎是以一种只争朝夕的快节奏,完成了西方两百年文艺复兴的任务。甚至可以这么说,主席在有意无意之间,亲手砸碎了自己这一尊神像,如果没有文革,谁也无法憾动他共和国开国皇帝的地位;如果没有文革,就没有后来党内的民主;如果没有文革,今天的中国仍然是一个放大了的朝鲜。中国在十年动乱结束后,开始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谁能说,文革不是一种蓄势?”说到这里,谈新权的声音已经比开始的时候高了许多,蓝煜星能感觉出来,他,开始兴奋了。   对谈新权的观点,蓝煜星并不完全认可,他明显可以感觉到,谈新权的思想似乎有些走极端,不过,他不想跟他辩,他想仔细听一听这个老人的想法,尤其是,什么样的思想,居然指挥他作出那样丧心病狂的行为。蓝煜星现在需要的是答案。   蓝煜星这次没有点头,也没表示同意,被谈新权看在眼里。显然,他并没有被自己说服。于是,他叹了一口气说:“唉,当然啦,你还年轻,并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哦,我几乎忘了,你是有另外一个心理年龄的。”谈新权终于提起了蓝煜星感觉最麻烦的那一茬,让蓝煜量的心砰砰直跳。如果说,他有什么软肋,这一条特别是因此而引起的感情纠葛,应该是最大的软肋了。没想到,谈新权谈着谈着,还是把话题引到自己的身上来了。   “在S市,老杨是我最好的对手了,从小就是。不过,因为你也知道的原因,后来,我和他并不能经常在一起,偶尔在一起,总忘不了摆开棋局杀上两把。去年腊月,我和他在一起下棋,跟他说,在S又有了一位青年高手,而且和他的棋风很象,老杨不信,我就把棋给他复了一盘,结果老杨失声惊呼,说你的棋路,是他们杨家的不传之秘。不过,那时候我们并没有往那上面去猜,棋这东西,本就是门派众多,但大体就是分刚柔两路,像我,是属于阳烈的一路,你和老杨,走得却是阴柔的路子,棋风相似并不奇怪。不过,因为你和晶晶的关系,再加上老杨对家传棋艺流失的好奇心,我们就开始了对你的调查。”   蓝煜星从来也没想到,暴露他身份的,竟然是一局棋。他和教授下棋学棋,本来就是在弈中学,学中弈,教授从来也没有跟他说过这个门派那个门派的事情,只不过是耳濡目染,这棋风棋路就形成了,那里会想到,棋术和武术一样,是有门派有招式的,到了高手眼里,也和比武一样,可以从招术里判断出一个的师承来历啊。   “等我们开始认认真真地调查你之后,再印证之前你的一些表现,我们才发现,你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不解之迷。你本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大学生,在校期间并无任何出众之处,可在公务员考试中居然能够独占鏊头;我们调看了你的试卷之后,发现你最擅长的居然不是你的专业,却是法律,尤其是案例分析题,本来是最难的拉分题,你居然一分未失;你在校期间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可在面试的时候,居然把口舌如簧而有准备充分的R大高材生许枫驳得张口结舌,当场失态。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有一个转折点,那就是黄山的那一次事故。卧说的没错吗?“谈新权抬头望了蓝煜星一眼,目光中满是审视的意识。   “仅仅凭这些,您就能推理出如此离奇的结论吗?”蓝煜星虽然不想否认,但他知道,谈新权的调查肯定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当然,有了怀疑,求证起来就方便了。就是在求证的过程中,我们才得出了更为大胆的结论。第一个让我们难以置信的,是林清雅对你的态度。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那几张照片吗,自从开始了对你的跟踪调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视野之内。那些照片,你能蒙混过晶晶,却蒙混不了我,在照片里,林清雅看你的眼神,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上下级感情或是同志友情,而是那种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即将离去的绝望和恐怖。当然啦,我们也想过,你们两个,一个少妇新寡,一个血气方刚,天天在一起,并非没有发生私情的可能。不过,老杨就在林清雅的身边,他对林清雅的一举一动也都很清楚;也许老杨一个人还不够,除他以来,还有其他的人,也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所以,我们可以肯定,你们并没有特别的私情,否则,根本瞒不过我的眼睛。可既然你们清清白白,林清雅怎么会用那样的一种眼神去看你?实在是难以理解。再联想到林清雅,从你们的教授那里,老杨也查出了一些状况。林清雅本是一个大家闺秀,而且这个女孩子一向不计名利,为了男朋友连学业都不顾,为什么会突然跑到S市来做一个下派干部?而且是在丈夫刚死不久之后。她真的这么想当官?显然不是,她来这里,只能为了她的丈夫,范志杰。所以,我们开始怀疑你有可能是范志杰。”谈新权说了长长的一段,可能是感觉有些口渴了,便端起酒碗来,又喝了一口。   喝完酒,谈新权看着蓝煜星说:“关于今天的这个话题,上次老杨在挑明你的身份的时候,已经说了一部分了,今天我说的,是对上次的补充,已经说过的,我就不再重复了。小蓝,我现在仍然叫你小蓝,因为我知道,你现在其实是两个人,一方面,你是林清雅的前夫,另一方面,你又是晶晶的未婚夫。你们在山洞中发生的事情,老杨也告诉我了,不过我知道,那是生死弥留之际的一种绝望,而且,林清雅也是为了留下你的性命,才作出那样的决定,这一点,我们可以不再追究。但你和晶晶的事情,我却不能不说。晶晶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她这一辈子是非你不嫁了,而且,在事实上,你对她也是应该负有责任的。我现在想问你,如果你不死,你对你的婚姻将作出何种选择?”谈新权紧紧地盯着蓝煜星,那种眼神,给了蓝煜星以强大的压力。可是,蓝煜星却从那严厉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点紧张,一丝期待,这让蓝煜星居然对眼前的这个老人有了一丝同情和怜悯。   “如果我还有机会的话,并非是屈服您现在的压力,我可以很坦然地告诉您,我当然会和晶晶在一起,过去是这么打算的,现在是,将来仍然是,从来就没有变过。”蓝煜星直视着谈新权,郑重地回答道。   “如果她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呢?”谈新权又追问了一句。 二十八章质问   把自己面前的酒倒满,谈新权又取过蓝煜星面前的酒碗,准备给他也满上,蓝煜星哪敢让他倒酒,连忙起身,要从谈新权手中拿过添酒的木勺。   “坐下,坐下!”谈新权并没有给他,而是边盛酒边说:“年轻人,尊敬老人是对的,不过,心里尊敬就行了,不必讲这么多的客套,哪来的那么多繁文缛节啊。”   蓝煜星无奈,只好双手接过,放在自己面前。   这时谈新权又拿过筷子,伸进了另外的一个坛子里,捞出的居然是一只足有四两重的青壳大螃蟹。“来,接着!”谈新权把螃蟹递给了蓝煜星,蓝煜星双手持碗接了过来。   “这螃蟹还是过年的时候晶晶从你们家带回来的呢。好东西啊,我到现在都没舍得吃,今天,咱们也把它分了吧。这一坛是四只,两雌两雄。咱们一人两只,呵呵。”谈新权在谈笑之间,也给自己取了一只。   蓝煜星这才想起来,过年的时候,自己家里来了两位乡里的干部,给自己送了一盒这种醉蟹,后来一直忙于案子,早就忘了这回事了。今天,谈新权带来了为女儿出嫁准备的女儿红,又带来了从自己家里带来的大闸蟹,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蓝煜星还不得而知,但有一点蓝煜星隐约猜得到,那就是,谈新权是准备在今天,把所有的恩恩怨怨全都了结了。   “来,喝酒!”在蓝煜星胡思乱想的时候,谈新权已经端起了酒碗,轻轻是抿了一口。学着谈新权的样子,蓝煜星也把木碗端到了嘴边,还没喝呢,就感觉有一股甜绵而又醇和的酒香扑鼻而来,徘徊不散;一口入肚,便觉得腹中有股热气徐徐上升,暖洋洋地流淌在胸、喉间,很是受用。   “有酒不可无蟹啊!其实,这黄酒和螃蟹才是最好的搭配。你看这醉蟹,虽然是你老家地产的,但腌制时用的却不是你们那地产的大曲酒,而是黄酒。”谈新权边说,边掰下一只蟹脚,咬去关节,轻轻一吸,一条肥白细嫩的蟹脚肉便被他吸了出来,水边长大的蓝煜星一看便知,谈新权也是食蟹的高手啊。   “你知道这醉蟹是谁发明的吗?”和中秋的时候初次在谈宅吃饭一样,谈新权也是一边吃,一边问蓝煜星一些问题。   “这我就不知道了。”蓝煜星对吃并不是很有研究,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也不以为意。   “那李贽你知道吧。”谈新权提示了一下。   “李贽是明末的一个大学者,集哲学家、思想家、文学评论家于一身,不过,我没看过他的著作。”对李贽,蓝煜星还是知道一些的,总算没有得零分。   “是啊。李贽还有一个绰号,叫蟹仙,这你可能就不知道了。此人嗜蟹如命,曾对螃蟹发出这样的感慨:予嗜此一生,每岁于蟹未出时,即储钱以待,因家人笑予以蟹为命,即自呼其钱为买命钱。他还说:蟹之鲜而肥,甘而腻,白似玉而黄似金,已造色香味三者至极,更无一物可以上之。所以,每当蟹一上市,李贽就倾其所有买命钱,每日食蟹;过了蟹期,就食瓮中珍藏之醉蟹;再往后,没有了,就只好每日思之、念之、忆之,时日之漫长,不知何日又到来年蟹至之时。要说对蟹的痴迷,李贽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谈新权娓娓道来,并没有半分卖弄的意思,却让蓝煜星大为叹服,这老头无论谈什么话题都是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可谓出口成章。这种水平,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而是长年累月的积累,说他满腹经纶,实在是不过分啊。   “这个李贽,对中华民族的意义可是非同寻常啊。你知道吗?欧洲的发展,主要得益于文艺复兴,而打响欧洲的文艺复兴第一枪的,是卜枷丘,他那本离经判道的《十日谈》,直接向当时的主流意识形态的代表,天主教会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击。两百年以后,卜枷丘种下的这粒火种,如同星火燎原一般,在欧洲大陆上熊熊燃烧,让整个欧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欧洲文明,一举超越了领先了几千年的中华文明,成为世界的主流文明,至今犹然。也就是在这个几百年里,我们国家的民族落后了,落后就得挨打,所以,从清末开始,到一九四九年,中国被欺侮了整整一百五十多年。”说到这里,谈新权痛心不已。   谈到中华民族的屈辱史,蓝煜星同样痛心,一老一少两个,至少在这一点上是有共同语言的。但是,蓝煜星还是在思考谈新权的话,一个问题便接踵而至:“这和李贽有关系吗?”   “有关系,大有关系。”谈新权碗里的酒已经喝完了,蓝煜星连忙给他又添了一碗,助他的谈兴。   “你知道吗?在卜枷丘的同一时期,中国也有个离经叛道的家伙,他头顶道冠,身披袈裟,足蹬儒靴,向与西方基督教一样吃人的礼教——宋明理学,也就是所谓的新儒学发起攻击,但却被朝廷判了死罪。这个人,就是李贽。李贽死了,中国的文艺复兴也跟着夭折了。可惜的是,他留下的这粒的火种,并没有燃烧起来,中国的封建势力太强大了,比西方的教庭势力要强大得多。小蓝你知道吗,邓小平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当然有道理,可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落后,表现在科学技术上,根子却在思想文化上。”   谈新权的观点,让蓝煜星很是认同,他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口中连称:“您说的是。”   “可是,咱们的思想文化,始终没有出现本质上的变革。可以这么说,五四运动算是一场比较彻底的反封建运动,但波及面很小,受五四运动影响的,主要是青年知识分子,还有一部分产业工人,但中国社会最大的一个群体,农民,始终没有接受到新思想、新文化的教育。这一切,只有到了一个最特殊的时期,才发生根本的改变。”谈新权停下来,又喝了一口酒。   “您说的是一九四九年吗?”蓝煜星试探性地问。   “不是。”谈新权给了他一个否定的回答,旋而又解释道:“当然,那是一个伟大的时刻,一个在西方列强面前跪了一百零九年的文明古国,终于在那一刻站了起来。可是,思想的彻底解放,那个时候并没有真正开始,前段时间放过一部叫《开国大典》电影,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么一个细节。建国前,主席的老家人专程跑到北京,让主席封他们做亲王,做宰相,说既然是毛家人做了天下,总不能让大官都给外姓人做了去。你说,那时候农民的思想意识,和封建社会有什么区别?所以说,即便到了建国的时候,大多数中国人的思想,仍然停留在封建社会,信奉的基本上还是三纲五常的那一套。”   这个电影蓝煜星是看过的,确实是有这么个细节,当时看的时候也就是一笑而过,却没有想到谈新权居然能把这个小插曲提升到如此的高度。不过,他分析得的确是有点道理,蓝煜星也就点了点头,紧接着问道:“那您指的是什么时候?”   “文革!”谈新权掷地有声地说出了两个字。   “文革?”蓝煜星感觉实在是难以置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谈新权就是在文革期间受到打击,遭受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灾难,没想到,他对文革居然是这么一种评价。   “不错,是文革。十年浩劫,谁都不可否认,在这十年里,国家的经济,文化,社会事业,科技教育,几乎全盘陷入停顿乃至倒退,对这一点,我们都十分明白。但是,我们都是马克思主义者,都应该辩证地看问题,看文革也不例外,如果单纯从哲学的角度,从意识形态的角度看,文革未偿不是一种突破。这十年里,统治了一千多年的主流意识形态,儒家思想,被彻底打破,我们不妨说,**几乎是以一种只争朝夕的快节奏,完成了西方两百年文艺复兴的任务。甚至可以这么说,主席在有意无意之间,亲手砸碎了自己这一尊神像,如果没有文革,谁也无法憾动他共和国开国皇帝的地位;如果没有文革,就没有后来党内的民主;如果没有文革,今天的中国仍然是一个放大了的朝鲜。中国在十年动乱结束后,开始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谁能说,文革不是一种蓄势?”说到这里,谈新权的声音已经比开始的时候高了许多,蓝煜星能感觉出来,他,开始兴奋了。   对谈新权的观点,蓝煜星并不完全认可,他明显可以感觉到,谈新权的思想似乎有些走极端,不过,他不想跟他辩,他想仔细听一听这个老人的想法,尤其是,什么样的思想,居然指挥他作出那样丧心病狂的行为。蓝煜星现在需要的是答案。   蓝煜星这次没有点头,也没表示同意,被谈新权看在眼里。显然,他并没有被自己说服。于是,他叹了一口气说:“唉,当然啦,你还年轻,并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哦,我几乎忘了,你是有另外一个心理年龄的。”谈新权终于提起了蓝煜星感觉最麻烦的那一茬,让蓝煜量的心砰砰直跳。如果说,他有什么软肋,这一条特别是因此而引起的感情纠葛,应该是最大的软肋了。没想到,谈新权谈着谈着,还是把话题引到自己的身上来了。   “在S市,老杨是我最好的对手了,从小就是。不过,因为你也知道的原因,后来,我和他并不能经常在一起,偶尔在一起,总忘不了摆开棋局杀上两把。去年腊月,我和他在一起下棋,跟他说,在S又有了一位青年高手,而且和他的棋风很象,老杨不信,我就把棋给他复了一盘,结果老杨失声惊呼,说你的棋路,是他们杨家的不传之秘。不过,那时候我们并没有往那上面去猜,棋这东西,本就是门派众多,但大体就是分刚柔两路,像我,是属于阳烈的一路,你和老杨,走得却是阴柔的路子,棋风相似并不奇怪。不过,因为你和晶晶的关系,再加上老杨对家传棋艺流失的好奇心,我们就开始了对你的调查。”   蓝煜星从来也没想到,暴露他身份的,竟然是一局棋。他和教授下棋学棋,本来就是在弈中学,学中弈,教授从来也没有跟他说过这个门派那个门派的事情,只不过是耳濡目染,这棋风棋路就形成了,那里会想到,棋术和武术一样,是有门派有招式的,到了高手眼里,也和比武一样,可以从招术里判断出一个的师承来历啊。   “等我们开始认认真真地调查你之后,再印证之前你的一些表现,我们才发现,你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不解之迷。你本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大学生,在校期间并无任何出众之处,可在公务员考试中居然能够独占鏊头;我们调看了你的试卷之后,发现你最擅长的居然不是你的专业,却是法律,尤其是案例分析题,本来是最难的拉分题,你居然一分未失;你在校期间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可在面试的时候,居然把口舌如簧而有准备充分的R大高材生许枫驳得张口结舌,当场失态。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有一个转折点,那就是黄山的那一次事故。卧说的没错吗?“谈新权抬头望了蓝煜星一眼,目光中满是审视的意识。   “仅仅凭这些,您就能推理出如此离奇的结论吗?”蓝煜星虽然不想否认,但他知道,谈新权的调查肯定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当然,有了怀疑,求证起来就方便了。就是在求证的过程中,我们才得出了更为大胆的结论。第一个让我们难以置信的,是林清雅对你的态度。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那几张照片吗,自从开始了对你的跟踪调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视野之内。那些照片,你能蒙混过晶晶,却蒙混不了我,在照片里,林清雅看你的眼神,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上下级感情或是同志友情,而是那种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即将离去的绝望和恐怖。当然啦,我们也想过,你们两个,一个少妇新寡,一个血气方刚,天天在一起,并非没有发生私情的可能。不过,老杨就在林清雅的身边,他对林清雅的一举一动也都很清楚;也许老杨一个人还不够,除他以来,还有其他的人,也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所以,我们可以肯定,你们并没有特别的私情,否则,根本瞒不过我的眼睛。可既然你们清清白白,林清雅怎么会用那样的一种眼神去看你?实在是难以理解。再联想到林清雅,从你们的教授那里,老杨也查出了一些状况。林清雅本是一个大家闺秀,而且这个女孩子一向不计名利,为了男朋友连学业都不顾,为什么会突然跑到S市来做一个下派干部?而且是在丈夫刚死不久之后。她真的这么想当官?显然不是,她来这里,只能为了她的丈夫,范志杰。所以,我们开始怀疑你有可能是范志杰。”谈新权说了长长的一段,可能是感觉有些口渴了,便端起酒碗来,又喝了一口。   喝完酒,谈新权看着蓝煜星说:“关于今天的这个话题,上次老杨在挑明你的身份的时候,已经说了一部分了,今天我说的,是对上次的补充,已经说过的,我就不再重复了。小蓝,我现在仍然叫你小蓝,因为我知道,你现在其实是两个人,一方面,你是林清雅的前夫,另一方面,你又是晶晶的未婚夫。你们在山洞中发生的事情,老杨也告诉我了,不过我知道,那是生死弥留之际的一种绝望,而且,林清雅也是为了留下你的性命,才作出那样的决定,这一点,我们可以不再追究。但你和晶晶的事情,我却不能不说。晶晶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她这一辈子是非你不嫁了,而且,在事实上,你对她也是应该负有责任的。我现在想问你,如果你不死,你对你的婚姻将作出何种选择?”谈新权紧紧地盯着蓝煜星,那种眼神,给了蓝煜星以强大的压力。可是,蓝煜星却从那严厉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点紧张,一丝期待,这让蓝煜星居然对眼前的这个老人有了一丝同情和怜悯。   “如果我还有机会的话,并非是屈服您现在的压力,我可以很坦然地告诉您,我当然会和晶晶在一起,过去是这么打算的,现在是,将来仍然是,从来就没有变过。”蓝煜星直视着谈新权,郑重地回答道。   “如果她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呢?”谈新权又追问了一句。 二十九章诱惑   “晶晶怎么了?”自从进了这个山洞,蓝煜星还是第一次听到晶晶的消息,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坏消息。   “打从你……”谈新权不知道用个什么样的词来形容蓝煜星现在的状态,只好打了个顿:“……以后,晶晶的精神状态就一天比一天差,到后来,已经是中度的臆想症了。她每天一看到我回家,就会问你的情况,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句话。上一次和她说话的时候,我偷偷把她的经常挂在嘴边的几句话录在手机里了,你听听吧。”谈新权的语气黯然,说完之后,便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爸,蓝煜星已经没有下落了是吗?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在哪里。无论有多远,我都会去找他的。哪怕,哪怕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如果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就跟过去找他,可我担心,万一他还在这个世界,我去那边又找不到他。”蓝煜星在静静地听着,听着从谈新权的手机里传来的谈晶晶的声音,眉头很快便紧紧地锁到了一起。   晶晶,这个开朗而又外向的女孩儿,从蓝煜星认识她的那一天开始,就是一个快乐分子,在她的身上,是永远也挥洒不完的快乐,永远也消耗不尽的活力。蓝煜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种绝望得如同地狱里传出来的声音,居然是出自晶晶的口中。这种声音,显然不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所发出的。就算不是谈新权所说的那样,成了精神病,但为期也不远了。现在,现实摆在他的面前,不由得他不信。而且,按新权所说,他每一次回家,晶晶都会这么问,这是精神病患者的典型症状啊。   “谈叔,晶晶这样,有多久了?”蓝煜星想通过这个来判断晶晶现在的病情究竟有多重。   “知道林清雅从这里出去以后,她的症状就立刻表现出来了。在你失踪的那段时间,也有一些先兆,不过不明显。后来林清雅出来了,对外公布的消息是,你们遇到车祸失散了,她迷失在大山里,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却下落不明。知道了这个消息,晶晶就彻底崩溃了。”谈新权忧心忡忡地说。   “那林……”蓝煜星几乎脱口而出的是:那林清雅为什么不去告诉晶晶,自己还没死。但是,转念一想,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告诉晶晶?告诉她什么?告诉她自己被她爸爸关在山洞,现在活得好好的,可就是不能出来见她?更何况,自己现在虽然还呆在这里,但林清雅那边行动以后,自己还是免不了一死。就算林清雅想个什么法子糊弄一下谈晶晶,最后,事情依然是要出来的。而且,蓝煜星不难想象,真相大白以后,晶晶一旦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被她的父亲领导的组织害死的,而他的父亲又伏法了,那就是双重的打击。   蓝煜星知道,晶晶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她的父亲睿智而又慈祥,母亲温柔而又贤慧,从她记事的时候起,父亲就做了领导干部,和同样生活在P县的同龄人相比,她的家庭环境十分优越,又是独生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对她而言,从来都是在享受温情与快乐,并没有体会过什么叫痛苦;小学,中学,大学,工作,一路顺风顺水,从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和自己恋爱以后,她把在生活中得到的爱,又转移给了自己,对自己的关心无微不至;自己也敬她,爱她,呵护她,顺从她,两个人到现在,甚至没有吵过一句嘴,他们的恋爱关系,双方的父母也十分支持。她的生活,实在是太美满了,连美中不足都没有。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在蜜罐里泡大的女孩儿,忽然从天堂跌入地狱,她能承受得起吗?她不能。不难想象,痛苦和折磨对她而言,现在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更为可怕。别说是晶晶,就是一个心智十分成熟的人,面对这样的人间惨剧,也很难接受得了,何况是晶晶?   蓝煜星后悔了。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应该对晶晶表白自己的爱恋,如果他们没有这层关系,一切都好解决。谈新权是自作孽不可活,晶晶自然而然也会受到打击,但程度肯定要比现在轻许多。更何况,如果他不认识晶晶,不和她相爱,就算是有什么,也和他没关系,谁让她摊上了这么个爸爸?   由谈晶晶的现在的状况,蓝煜星又想到了很多很多。他接手这个案子以后,遇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终于忍不住对谈新权质问道:“谈叔,晶晶现在的这个样子,我想你从前可能没想到,但是,有些事情,你应该想到:许昌平和许枫父子两人在办案点的爆炸事件中双双毙命;董守业横死后,董小方孤身一人远走他乡;周嫒嫒被害,她年迈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刘氏兄弟命丧法庭,只留下两对孤儿寡母以泪洗面,这些,哪一件不是人间惨剧?坦率地说,那个时候,我对他们很同情,却绝没有今天这般痛苦,我不知道你还是不是有这种感觉。可现在,我相信,您一定和我一样的痛苦,我们也更应该体会别人的痛苦。谈叔,你还要在这条道上走下去吗?”   “小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晶晶的事吗?”谈新权并没有因为蓝煜星的责备而动容,面部表情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你请说。”蓝煜星余愤未消,措词虽然礼貌,但口气十分生硬。   “其实,晶晶的病因并不复杂,就是相思成疾。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个道理我是懂的。这些天,我专门请了一名心理医生在家里照顾她,开导她,可是收效甚微。解铃还需系铃人,她因你而病,也需要你才能让她康复。心理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只要你现在能够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病就全好了。我这次来,本想劝你出去。我的底限是,只要你不再干涉这件案子,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忘掉,其它的,都由我来安排,你和晶晶还可以回到从前。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说完,谈新权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绝望。   “此话怎么讲?”对谈新权的意图,蓝煜星还是能猜到的,但他又想不通为什么谈新权现在说他错了。   “很简单,我接下来的话,会说服你,不要轻易妥协,这话,我本不该说,却不得不说。”   “您想说什么?”蓝煜星更糊涂了。   “牺牲,你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吗?”谈新权问了一句,但他并没有等待蓝煜星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接着说:“有些事情,从一个角度看,的确是灾难,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却是牺牲,是必须付出的牺牲。为了革命,主席牺牲了六位亲人,毛泽民、毛泽潭、杨开慧、毛泽建、毛楚雄、毛岸英,这里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兄弟姐妹;为了新中国,还有千千万万的英雄儿女付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此外,我们也不可否认,在历次战争中,也有无数的老百姓,这里,有妇女,有儿童,也有老人,无可奈何地牺牲了。正像主席他老人家所说的那样: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   蓝煜星没有想到,谈新权在这种时候,居然会和他谈起**,不过,他看谈新权的意思,显然不是只准备说一句两句,他有很多的话要说,蓝煜星也就不打扰他,听着他说下去。   “小蓝啊,就目前而言,我觉得我们的信息并不对称。你是做纪检的,看得出来,你热爱这一行,你有你的事业追求,尽管我不认同你的追求,并且多次劝说你放弃这一行,也为你转行提供了一些条件,你就是不同意,但我理解你,尊重你,甚至欣赏你,欣赏你的执着。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很急功近利,和他们相比,你的境界显然要高上很多。这一点,我感觉和我年轻的时候非常相似。问题是,你理解我吗?你知道我的追求吗?你一直用你的价值观、是非观来衡量我,你觉得这公平吗?”谈新权似乎很希望得到蓝煜星的理解。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我一直认为,我不是那种很教条的人,如果你做的有道理,我一定会认同的;即便是不认同,我也愿意倾听。问题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真的能让我甚至很多的人信服吗?”蓝煜星的确不认同谈新权的所作所为,但是,他也十分想知道,谈新权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谢谢。”谈新权可能是在感谢蓝煜星给他一个表达的机会,难得地向一个晚辈,一个年轻人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接上刚才的话题说道:“我刚才说到牺牲,是想告诉你,主席他老人家为了革命,为了新中国,连自己的妻子、孩子、兄弟姐妹的生命都可以牺牲。现在,晶晶得了臆想症,这点牺牲,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还有,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人,他们,也是在牺牲。我可以告诉,周嫒嫒是许昌平的情人,他们不是你们想像得那种纯粹的权色交易,他们其实有很深厚的感情,你见过周嫒嫒写得那封信,那其实不是写给孙继尧的,而是写给许昌平的,应该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是有真爱的,许昌平,至少在前面,他可以牺牲他最心爱的情人;孙继尧,你更清楚,董守业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为了组织的需要,董守业也可以作出牺牲;钱大富,同样是为了组织,他牺牲了女儿的幸福,牺牲了自己最欣赏的女婿。而这些牺牲,都是无奈之举,除了周嫒嫒,其他的都和你有非常直接的关系。正是因为你,因为你在这个专案组,才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地陷入被动,一次又一次地作出牺牲。”   “这么说来,他们的死,全是由我造成的,我应该去接受法律的审判才是,对吗?”蓝煜星明显不接受谈新权的观点,当即便提出了反驳。   “当然不是。”谈新权选作了一个认同的表达,然后才说道:“在常规的判断中,在法律的衡量上,你当然不必为此负责,因为,你也是为工作。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看,如果放在我们组织的内部,放在孙继尧甚至是钱大富的眼中看,他们亲人的死,就是和你有关,就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在审讯中把董守业逼上绝路,他本有活命的机会;如果不是你让董小方打那个电话,刘彪就不必作出牺牲;如果不是你暗地里让人盗窃许昌平的家,许昌平父子就不至于暴露,也就不至于父子双双殉难。这些,我说的对吗?”   “您说的不对。”蓝煜星对谈新权的话作了了断然决:“你上面所说的这些人,其实,只要他们没有杀人,没有犯下死罪,法律都可以给他们一个公正的裁决,甚至是宽大的处理,比如刘彪,比如许氏父子,请您不要忘记,他们,是死在你们的枪口下。”   “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信息不对称。”谈新权说话的主题非常明确:“比如,一个军人,在战场上杀敌,于我方,那是英雄;而于对方,却是刽子手,是十恶不赦,非死不可以平其疚。你的所作所为,除了我,甚至钱大富、孙继尧都能理解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嘛。但是,你却从来没有理解过我们,理解过我们的法律,在我们的法律里,许昌平,许枫,刘彪,他们要做出背叛组织的事情,就是死罪。而他们犯下这样的罪,全都是因为你。这是起码的事实,你不必不承认。我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我的原因,如果不是你蓝煜星是我谈新权的女婿,你早就没命了,根本就不会活到今天。甚至是,因为你的特殊身份,他们甚至没用你的家人的安全来要胁你。你信吗?”   “我信。”蓝煜星并不否认这个事实。其实,这也是他一直在思索的,他们不敢杀害林清雅,蓝煜星可以理解,毕竟,林清雅的背后,有着庞大的势力,他们惹不起,但自己不同,自己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弟而已。按道理,他们早就知道自己在专案组里所起的作用,可迟迟没有对自己下手,这是为什么?蓝煜星并不明白。现在,他知道了,原来,原因就在于他是谈晶晶的男朋友,是谈新权未来的女婿。可是,偏偏就是自己在一直和他们作对。蓝煜星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黑得不能再黑的黑色幽默。   “其实,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不杀你,并不纯粹是因为这层亲情关系,毕竟,你和晶晶还没有成婚,你想啊,连刘彪这样已和玉纶有这么长时间夫妻关系的人都可以牺牲,你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然,我事先没有料到局面会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也没想到,晶晶对你的用情会如此之深,如果早知道,你刚进纪委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在组织部长的位子上,直接给你挪个位子也就罢了。比如,安排你下基层挂职锻炼什么的,很简单。我之所以留着你,是因为你对我有用。”   谈新权的话,又一次引起了蓝煜星的好奇心:“有用?”蓝煜星十分的不解。   “不错。你在两个方面,可以起到别人不可替代的作用。我先说第一条,也是你最重要的一个作用,我想培养你做我的接班人?”   谈新权平静地把话说出来,却让蓝煜星顿时感觉头皮一麻,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气问道:“您说什么?”   “我说,我想培养你做我的接班人。”谈新权依然十分平静地望着蓝煜星,但蓝煜星却从他的目光中发现了一束渴盼的光芒。他是真诚的。蓝煜星暗暗地作着判断。   “我说的是真的,在这样的事情上,我不可能欺骗你。”谈新权的表达依然从容:“并不是因为你是晶晶的男朋友,当然,通过这层关系,我更多的了解了你。正是因为我对你有了足够的了解,我才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做我的接班人,做这个组织的负责人,至少要满足四个条件。第一,要有能力,很强的领导才能。第二,要有很强的人格魅力,能够影响和带动你身边的人。第三,要够严以律己,没有私心杂念,一心为了组织,为了事业。这些年来,我考察过很多年轻人,组织内的,组织外的,但都不是很合格。比如身边的这几个年轻人,许枫机灵有余,稳重不足,而且有点德薄,难以服众;安永江品行很好,有一身好功夫,可惜谋略不足;刘彪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不错,但有一个最大的缺陷,心智不够坚忍,心肠太软,容易动摇。唯有你,几乎是十分十美,至少,我,老杨,老钱三个人都看上你了。我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加入这个组织,如果你加入,我可以保证,第一,这个组织很纯洁,尽管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走过极端,但我们的宗旨同样是为国为民;第二,如果你进了这个组织,晶晶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你可以考虑一下吗?” 二十九章诱惑   “晶晶怎么了?”自从进了这个山洞,蓝煜星还是第一次听到晶晶的消息,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坏消息。   “打从你……”谈新权不知道用个什么样的词来形容蓝煜星现在的状态,只好打了个顿:“……以后,晶晶的精神状态就一天比一天差,到后来,已经是中度的臆想症了。她每天一看到我回家,就会问你的情况,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句话。上一次和她说话的时候,我偷偷把她的经常挂在嘴边的几句话录在手机里了,你听听吧。”谈新权的语气黯然,说完之后,便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爸,蓝煜星已经没有下落了是吗?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在哪里。无论有多远,我都会去找他的。哪怕,哪怕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如果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就跟过去找他,可我担心,万一他还在这个世界,我去那边又找不到他。”蓝煜星在静静地听着,听着从谈新权的手机里传来的谈晶晶的声音,眉头很快便紧紧地锁到了一起。   晶晶,这个开朗而又外向的女孩儿,从蓝煜星认识她的那一天开始,就是一个快乐分子,在她的身上,是永远也挥洒不完的快乐,永远也消耗不尽的活力。蓝煜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种绝望得如同地狱里传出来的声音,居然是出自晶晶的口中。这种声音,显然不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所发出的。就算不是谈新权所说的那样,成了精神病,但为期也不远了。现在,现实摆在他的面前,不由得他不信。而且,按新权所说,他每一次回家,晶晶都会这么问,这是精神病患者的典型症状啊。   “谈叔,晶晶这样,有多久了?”蓝煜星想通过这个来判断晶晶现在的病情究竟有多重。   “知道林清雅从这里出去以后,她的症状就立刻表现出来了。在你失踪的那段时间,也有一些先兆,不过不明显。后来林清雅出来了,对外公布的消息是,你们遇到车祸失散了,她迷失在大山里,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却下落不明。知道了这个消息,晶晶就彻底崩溃了。”谈新权忧心忡忡地说。   “那林……”蓝煜星几乎脱口而出的是:那林清雅为什么不去告诉晶晶,自己还没死。但是,转念一想,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告诉晶晶?告诉她什么?告诉她自己被她爸爸关在山洞,现在活得好好的,可就是不能出来见她?更何况,自己现在虽然还呆在这里,但林清雅那边行动以后,自己还是免不了一死。就算林清雅想个什么法子糊弄一下谈晶晶,最后,事情依然是要出来的。而且,蓝煜星不难想象,真相大白以后,晶晶一旦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被她的父亲领导的组织害死的,而他的父亲又伏法了,那就是双重的打击。   蓝煜星知道,晶晶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她的父亲睿智而又慈祥,母亲温柔而又贤慧,从她记事的时候起,父亲就做了领导干部,和同样生活在P县的同龄人相比,她的家庭环境十分优越,又是独生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对她而言,从来都是在享受温情与快乐,并没有体会过什么叫痛苦;小学,中学,大学,工作,一路顺风顺水,从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和自己恋爱以后,她把在生活中得到的爱,又转移给了自己,对自己的关心无微不至;自己也敬她,爱她,呵护她,顺从她,两个人到现在,甚至没有吵过一句嘴,他们的恋爱关系,双方的父母也十分支持。她的生活,实在是太美满了,连美中不足都没有。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在蜜罐里泡大的女孩儿,忽然从天堂跌入地狱,她能承受得起吗?她不能。不难想象,痛苦和折磨对她而言,现在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更为可怕。别说是晶晶,就是一个心智十分成熟的人,面对这样的人间惨剧,也很难接受得了,何况是晶晶?   蓝煜星后悔了。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应该对晶晶表白自己的爱恋,如果他们没有这层关系,一切都好解决。谈新权是自作孽不可活,晶晶自然而然也会受到打击,但程度肯定要比现在轻许多。更何况,如果他不认识晶晶,不和她相爱,就算是有什么,也和他没关系,谁让她摊上了这么个爸爸?   由谈晶晶的现在的状况,蓝煜星又想到了很多很多。他接手这个案子以后,遇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终于忍不住对谈新权质问道:“谈叔,晶晶现在的这个样子,我想你从前可能没想到,但是,有些事情,你应该想到:许昌平和许枫父子两人在办案点的爆炸事件中双双毙命;董守业横死后,董小方孤身一人远走他乡;周嫒嫒被害,她年迈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刘氏兄弟命丧法庭,只留下两对孤儿寡母以泪洗面,这些,哪一件不是人间惨剧?坦率地说,那个时候,我对他们很同情,却绝没有今天这般痛苦,我不知道你还是不是有这种感觉。可现在,我相信,您一定和我一样的痛苦,我们也更应该体会别人的痛苦。谈叔,你还要在这条道上走下去吗?”   “小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晶晶的事吗?”谈新权并没有因为蓝煜星的责备而动容,面部表情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你请说。”蓝煜星余愤未消,措词虽然礼貌,但口气十分生硬。   “其实,晶晶的病因并不复杂,就是相思成疾。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个道理我是懂的。这些天,我专门请了一名心理医生在家里照顾她,开导她,可是收效甚微。解铃还需系铃人,她因你而病,也需要你才能让她康复。心理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只要你现在能够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病就全好了。我这次来,本想劝你出去。我的底限是,只要你不再干涉这件案子,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忘掉,其它的,都由我来安排,你和晶晶还可以回到从前。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说完,谈新权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绝望。   “此话怎么讲?”对谈新权的意图,蓝煜星还是能猜到的,但他又想不通为什么谈新权现在说他错了。   “很简单,我接下来的话,会说服你,不要轻易妥协,这话,我本不该说,却不得不说。”   “您想说什么?”蓝煜星更糊涂了。   “牺牲,你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吗?”谈新权问了一句,但他并没有等待蓝煜星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接着说:“有些事情,从一个角度看,的确是灾难,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却是牺牲,是必须付出的牺牲。为了革命,主席牺牲了六位亲人,毛泽民、毛泽潭、杨开慧、毛泽建、毛楚雄、毛岸英,这里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兄弟姐妹;为了新中国,还有千千万万的英雄儿女付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此外,我们也不可否认,在历次战争中,也有无数的老百姓,这里,有妇女,有儿童,也有老人,无可奈何地牺牲了。正像主席他老人家所说的那样: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   蓝煜星没有想到,谈新权在这种时候,居然会和他谈起**,不过,他看谈新权的意思,显然不是只准备说一句两句,他有很多的话要说,蓝煜星也就不打扰他,听着他说下去。   “小蓝啊,就目前而言,我觉得我们的信息并不对称。你是做纪检的,看得出来,你热爱这一行,你有你的事业追求,尽管我不认同你的追求,并且多次劝说你放弃这一行,也为你转行提供了一些条件,你就是不同意,但我理解你,尊重你,甚至欣赏你,欣赏你的执着。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很急功近利,和他们相比,你的境界显然要高上很多。这一点,我感觉和我年轻的时候非常相似。问题是,你理解我吗?你知道我的追求吗?你一直用你的价值观、是非观来衡量我,你觉得这公平吗?”谈新权似乎很希望得到蓝煜星的理解。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我一直认为,我不是那种很教条的人,如果你做的有道理,我一定会认同的;即便是不认同,我也愿意倾听。问题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真的能让我甚至很多的人信服吗?”蓝煜星的确不认同谈新权的所作所为,但是,他也十分想知道,谈新权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谢谢。”谈新权可能是在感谢蓝煜星给他一个表达的机会,难得地向一个晚辈,一个年轻人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接上刚才的话题说道:“我刚才说到牺牲,是想告诉你,主席他老人家为了革命,为了新中国,连自己的妻子、孩子、兄弟姐妹的生命都可以牺牲。现在,晶晶得了臆想症,这点牺牲,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还有,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人,他们,也是在牺牲。我可以告诉,周嫒嫒是许昌平的情人,他们不是你们想像得那种纯粹的权色交易,他们其实有很深厚的感情,你见过周嫒嫒写得那封信,那其实不是写给孙继尧的,而是写给许昌平的,应该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是有真爱的,许昌平,至少在前面,他可以牺牲他最心爱的情人;孙继尧,你更清楚,董守业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为了组织的需要,董守业也可以作出牺牲;钱大富,同样是为了组织,他牺牲了女儿的幸福,牺牲了自己最欣赏的女婿。而这些牺牲,都是无奈之举,除了周嫒嫒,其他的都和你有非常直接的关系。正是因为你,因为你在这个专案组,才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地陷入被动,一次又一次地作出牺牲。”   “这么说来,他们的死,全是由我造成的,我应该去接受法律的审判才是,对吗?”蓝煜星明显不接受谈新权的观点,当即便提出了反驳。   “当然不是。”谈新权选作了一个认同的表达,然后才说道:“在常规的判断中,在法律的衡量上,你当然不必为此负责,因为,你也是为工作。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看,如果放在我们组织的内部,放在孙继尧甚至是钱大富的眼中看,他们亲人的死,就是和你有关,就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在审讯中把董守业逼上绝路,他本有活命的机会;如果不是你让董小方打那个电话,刘彪就不必作出牺牲;如果不是你暗地里让人盗窃许昌平的家,许昌平父子就不至于暴露,也就不至于父子双双殉难。这些,我说的对吗?”   “您说的不对。”蓝煜星对谈新权的话作了了断然决:“你上面所说的这些人,其实,只要他们没有杀人,没有犯下死罪,法律都可以给他们一个公正的裁决,甚至是宽大的处理,比如刘彪,比如许氏父子,请您不要忘记,他们,是死在你们的枪口下。”   “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信息不对称。”谈新权说话的主题非常明确:“比如,一个军人,在战场上杀敌,于我方,那是英雄;而于对方,却是刽子手,是十恶不赦,非死不可以平其疚。你的所作所为,除了我,甚至钱大富、孙继尧都能理解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嘛。但是,你却从来没有理解过我们,理解过我们的法律,在我们的法律里,许昌平,许枫,刘彪,他们要做出背叛组织的事情,就是死罪。而他们犯下这样的罪,全都是因为你。这是起码的事实,你不必不承认。我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我的原因,如果不是你蓝煜星是我谈新权的女婿,你早就没命了,根本就不会活到今天。甚至是,因为你的特殊身份,他们甚至没用你的家人的安全来要胁你。你信吗?”   “我信。”蓝煜星并不否认这个事实。其实,这也是他一直在思索的,他们不敢杀害林清雅,蓝煜星可以理解,毕竟,林清雅的背后,有着庞大的势力,他们惹不起,但自己不同,自己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弟而已。按道理,他们早就知道自己在专案组里所起的作用,可迟迟没有对自己下手,这是为什么?蓝煜星并不明白。现在,他知道了,原来,原因就在于他是谈晶晶的男朋友,是谈新权未来的女婿。可是,偏偏就是自己在一直和他们作对。蓝煜星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黑得不能再黑的黑色幽默。   “其实,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不杀你,并不纯粹是因为这层亲情关系,毕竟,你和晶晶还没有成婚,你想啊,连刘彪这样已和玉纶有这么长时间夫妻关系的人都可以牺牲,你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然,我事先没有料到局面会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也没想到,晶晶对你的用情会如此之深,如果早知道,你刚进纪委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在组织部长的位子上,直接给你挪个位子也就罢了。比如,安排你下基层挂职锻炼什么的,很简单。我之所以留着你,是因为你对我有用。”   谈新权的话,又一次引起了蓝煜星的好奇心:“有用?”蓝煜星十分的不解。   “不错。你在两个方面,可以起到别人不可替代的作用。我先说第一条,也是你最重要的一个作用,我想培养你做我的接班人?”   谈新权平静地把话说出来,却让蓝煜星顿时感觉头皮一麻,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气问道:“您说什么?”   “我说,我想培养你做我的接班人。”谈新权依然十分平静地望着蓝煜星,但蓝煜星却从他的目光中发现了一束渴盼的光芒。他是真诚的。蓝煜星暗暗地作着判断。   “我说的是真的,在这样的事情上,我不可能欺骗你。”谈新权的表达依然从容:“并不是因为你是晶晶的男朋友,当然,通过这层关系,我更多的了解了你。正是因为我对你有了足够的了解,我才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做我的接班人,做这个组织的负责人,至少要满足四个条件。第一,要有能力,很强的领导才能。第二,要有很强的人格魅力,能够影响和带动你身边的人。第三,要够严以律己,没有私心杂念,一心为了组织,为了事业。这些年来,我考察过很多年轻人,组织内的,组织外的,但都不是很合格。比如身边的这几个年轻人,许枫机灵有余,稳重不足,而且有点德薄,难以服众;安永江品行很好,有一身好功夫,可惜谋略不足;刘彪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不错,但有一个最大的缺陷,心智不够坚忍,心肠太软,容易动摇。唯有你,几乎是十分十美,至少,我,老杨,老钱三个人都看上你了。我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加入这个组织,如果你加入,我可以保证,第一,这个组织很纯洁,尽管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走过极端,但我们的宗旨同样是为国为民;第二,如果你进了这个组织,晶晶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你可以考虑一下吗?” 三十章忆苦   “刚才您说的是你不杀我的第一个理由,您可以说出第二个理由吗?”对谈新权所提的要求,蓝煜星并没有说是或者不是,他还在追问。   “第二个理由是源于你的特殊身份。”谈新权对蓝煜星的态度也不以为意,看来,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指的是原来范志杰的身份吗?现在我可以正面回答您,你们的推测没有错,我确实是得到了他的一部分思想意识,但是,我仍然是蓝煜星,并不是范志杰。再说了,范志杰兴许比较能干,但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的能量,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职权,而不是他的能力;当他不在十三室主任这个位子上以后,也就看不出来有什么过人之处了,否则,我也不会被关在这里束手无策。您说是吗?”蓝煜星已经明白了谈新权的意图,他还是像上次安永江、老杨他们劝说自己一样,希望自己配合他们,甚至是成为他们的人。   “你说的不错。但我们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希望动用你作为十三室主任的职权,何况,你也没有这个职权。我们希望你能帮我们的是,化解目前的这场危机。毕竟,像我们这样一个非常庞大的组织,不可能是铁板一块,更不可能完全做到悄无声息,不露任何蛛丝马迹。据我们了解,中纪委十三室已经插手这个案子了。凭他们的能量,只要我们的组织进入了他们的视野,应该很快会掌握到一些情况,如果我们没有一个很好的应对方式,最后难免是一个鱼死网破的结果。”   蓝煜星看得出来,谈新权这次可能真的感到麻烦了,否则,不会把这样一种严重的后果告诉自己。不过,他心里有数,如果林清雅是按照他的话去做的,局势得发展可能比谈新权预料的还要快,不知道林清雅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蓝煜星一边思考,一边问:“鱼死网破?怎么个鱼死网破法?难道,你们准备直接对抗强大的人民武装?”   “肯定不会。你并没有理解我所说的鱼死和网破的意思。”谈新权正视着蓝煜星:“小蓝,我从来都没打算用你的生命来威胁你,因为你也是个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但是,一旦事情闹到了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这个组织会迅速瓦解,这就是我说的网破了,可我们的人不一定会有很大伤亡。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就是把J省所有的人民警察和武装警察全调到这里来,把这里团团围住,我们也有突围逃生的可能。便何况,我们大部分的精锐力量并没有在这个基地,他们各有各的任务。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们也还有后路,至少,我们会给所有弟兄们提供一个了此残生的避难之地,所以,鱼死,指的不是我们的人,而是你,你们!”   “你说的我们指的是哪些人?”蓝煜星对自己的安危并没有过分放在心上,但是,他想知道,还包括哪些人,自己的亲人在内吗?   “你当然是首当其冲。不妨说得更直接一些,我们对你和林清雅并不是十分信任。林清雅自从离开这里以后,就回到了北京,然后,十三室的调查就开始了。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我们尚不能确定,但不能排除你和林清雅密谋欺骗我们的可能。之所以现在没有杀你,还是刚才我说的那句话,你还有价值,依然是我们争取的对象;可如果我们控制不了局势,再留着你的话,那我可真的没法向大家交待了,我不能因为你是晶晶的男朋友,就对你网开一面,否则,何以服众?至于其他的人,自然也要为他们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比如林清雅,比如林正祥,还有你在十三室的那些弟兄。你要相信一个真理,破坏,远远比建设容易得多,在你所说的强大的武装力量面前,我们可能没有能力保护这个组织,但绝对有能力对破坏这个组织的人进行报复。你相信吗?”谈新权自信满满,看得出来,所有的后果,都在他的考虑之中。   不过,蓝煜星并不服气:“谈叔,您是不是高估了你们的力量了。如果你们把林清雅和林正祥他们都杀了,你们还有立足之地吗?”蓝煜星所言不虚,一个犯罪集团,居然到了胆敢杀害中纪委工作人员的地步,这等于是公开挑衅党和政府的权威,那还了得?别说是狡兔三窟,就是三百个窟也得把他们挖出来不可。   “你说的不错,但是,你说的没有立足之地的前面,需要加一个状语,在中国!如果不在国内呢?甚至和中国政府根本没有外交关系的国家呢?”谈新权神秘地望着蓝煜星。   “你们……”   “停!你想错了。”谈新权感觉到了蓝煜星的愤怒:“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在和一些敌对的国家或者组织相勾结?你多虑了,出卖国家和民族利益的事情我们永远不会做,这一点请你放心。我们只不过是在一个非洲的小国买了几十平方公里的土地,经营了几座矿山和工厂而已。在那个国家,我们就是一个国中之国,不但具有很具战斗力的武装力量,甚至在经济实力上也要强于他们国家的财政,因此,我们不需要接受任何国家和组织的资助,当然,也不受他们制约。至于这么做的目的,也绝不是企图在国内敛财之后向外转移,只是对我们组织的成员的安全负责,万一事情败露,也给他们留条后路,就这么简单。”   谈新权又让蓝煜星知道了一个让他感觉到震惊的消息。这个组织,就他以前了解的情况,已经足够庞大了,没想到,他现在所了解的,仍然只是冰山一角,他们居然在国外也建立了基地,天知道这需要多少钱,看来,他们的财力远非当初估计的仅有一个玉纶集团。   “你是在想我们哪来的那么多钱吧?”谈新权总是能一眼看穿蓝煜星的心思:“其实,这不难。就说非洲的那几个基地和矿山,我们并没有花什么钱,只不过是帮他们训练了一支队伍,然后又打了几仗,帮他们剿灭了**武装而已,可以说一分钱没花,甚至连我们的战士都没牺牲一个,就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可以这么说,我们在海外的资产,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国内的部分。如果你愿意,到你领导这个组织的时候,在那里建立一个国家都不是不可能,甚至还可以加入联合国,在联合国大会上和咱们国家的领袖平起平坐,也可以在出访咱们国家的时候,在国家领导人的陪同下检阅仪仗队。”说完,谈新权面带笑容,平静地看着蓝煜星,不过,并没有丝毫的炫耀。   “谢谢您,居然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个官,国家元首!不过,我不感兴趣。”蓝煜星语带讽刺地拒绝了。   “我知道你不感兴趣,我同样不感兴趣。我的兴趣在国内。”   谈新权的话总是让蓝煜星有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他忍不住问:“难道您想做中国的领袖?”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蓝煜星感觉,自己似乎在听一个神话。   “我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再说,我今年都六十三了,等发展到那一步,最少得几十年吧,如果我是你现在的这个年龄,倒不是一点可能性没有。唉!”谈新权叹了口气,似乎在感慨昭华不再,同时,似乎也是在给蓝煜星一个巨大的诱惑:如果你现在加入这个组织,肯定前途无量。   “那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问题,憋在蓝煜星的心里很久了,也设想了无数的答案,现在,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说来话长啊!”谈新权又叹了一口气:“今天,我倒不是一定想说服你,只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老实说,我很庆幸能有一个我愿意说对方愿意听而且还能听懂我的话的人。不过,小蓝,你却要仔细想一想,你真的要听吗?”谈新权的话里,居然有引蓝煜星为知己的意思,但也包含一种警告的意味。   “我现在听与不听,有区别吗?”蓝煜星显然是明白了谈新权的意思,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太多太多的秘密,知道了这些以后,摆在他面前的路也许就只有两条了:一条是服从,一条是死。   “你说的也对,现在,你知道不知道,区别都已经不大了。”谈新权端起面前的酒碗又喝了一口。喝完以后,眉头一皱,酒已经凉了。   “我再给您添点吧。”蓝煜星把谈新权的酒碗拿过来想添酒,一看,却傻眼了,煮酒的砂锅已经露了底。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居然把一砂锅的女儿红给喝完了。   “再倒!坛子里还多着呢。”谈新权已经有了点酒意,说话的口气里,多了一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豪气。蓝煜星不敢怠慢,连忙捧起酒坛子,把酒又倒了大半砂锅,坛子里的酒已经只有三分之一了。然后,他又在炉子里加了几块木炭,这才坐下来,静听谈新权说话。   “这事情说来话长啊,得从头说起。你得有点耐心才成。”谈新权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咱们今天就来个彻夜长谈好了。”   蓝煜星当然不会反对。倾听谈新权的话,已经远远不是职业上的需要了,对他来说,谈新权就是一个谜,在他身上,有太多太多矛盾的、不可理解的地方,这引起了蓝煜星最强烈的好奇心。只要谈新权愿意说,哪怕是再听一夜,蓝煜星也不会困倦。同时,谈新权也是一个精力极其充沛的人,在外面跑了一天,连夜赶回来,现在又和蓝煜星聊了有两个钟头,居然一点倦意都没有。   “刚才我告诉你,我的实际年龄比我的档案年龄大六岁,其实,我上了两次大学。”谈新权一开头,就说出了自己一个与众不同的经历。   “这是怎么回事?”蓝煜星不解。   “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谈新权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酒碗。蓝煜星会意,见酒也基本温热了,连忙给他添上。   谈新权喝了一口,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接着说道:“我十岁的时候父母亲就双双去世了,和年过六十的爷爷相依为命。爷爷是个教书先生,从小就让我读书识字,在爷爷的教育下,我的学习成绩非常出色。上小学中学的时候,跳了两次级,十五岁的时候,高中毕业,准备考大学。那时候,我和你现在一样,雄心勃勃,想要干出一番事业,咱们国家也刚刚进入社会主义建设阶段,各项建设欣欣向荣,如火如荼。刚建国那会,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是最光荣的阶级,我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工科,而且是冶金铸造专业。”   听了个开头,蓝煜星就想起来谈新权在河西村办的那个厂,后来发展成了精密铸造厂,原来这是他的专业,怪不得。   “我不知道我算是生逢其时还是生不逢时,刚毕业,就赶上了大跃进,全国大炼钢铁,我这个冶金专业的大学生,可真是抢手啊。可是,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理想却开始动摇了。你不知道那时候的情况,在工厂里还好一点,毕竟是专业的,有技术,有设备;可在农村,也到处点火冒烟,都在炼钢。这炼钢是什么人都能炼的吗?那会就是!连刚学会打镰刀的土铁匠都能当炼钢的总工程师。我们一帮专业技术人员,也奉命去指导人家炼钢铁,他们炼得哪是什么钢啊,蚂蜂窝还差不多。我那时候还年轻,没有说话的资格,可带我的一个工程师,见势头不对,就向领导建议,停止小炉炼钢,把铁矿石、焦炭这些宝贵的资源集中到大的钢铁企业。这些言论那时候叫什么?叫反动。再加上他本来就是旧社会的大学生,还出过国,就顺理成章地被打成了右派,送进了大牢。我那会是没有话语权,如果有,我十九岁就能当右派。”谈新权自嘲地笑了笑。   “那后来呢?”蓝煜星开始担心谈新权的命运。这样一个敢作敢为而又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那个时候代,可是极其危险的。   “后来就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现在有些年龄大的人,经常会把六零年挂在嘴上,你有印象吗?”谈新权问了一句。   “我听说过。”蓝煜星记得很清楚。小时候,如果谁吃饭的时候糟踏一点粮食,或者是吃饭挑食,爷爷马上就会说:“要是放在六零年的年景,就会怎么怎么样。”还有,上次和晶晶一起回家的时候,也听爸爸谈起过六零年。   “那时候,是天灾加**。人们没有粮食吃,就吃野菜、树叶,野菜、树叶吃完了,就吃草根、树皮,有的地方,甚至还有人吃观音土,其实就是泥巴,人吃的,比现在猪吃的都不如。很多人就这么饿死了。六零年我回家,生产队里,还有几条牛,牛是不能杀吃的,杀牲口犯法。那几条牛的任务是,每天早上,拖着一个犁拖子,就是一个四方方的木头架子,底面很光滑,有点像雪撬。犁拖子上面放的是前一天晚上村里饿死的人,用个草席子包一下,就拖到野外给埋了。我爷爷,就是那时候死的。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回家,回去给爷爷奔丧。到现在我都忘不了那一幕。爷爷身材算是比较高大的,接近一米八的个头,死的时候,居然只有四十多斤。全身,除了皮就是骨头。你能想象出来吗?一个一米八的人,居然只有四十多斤。”谈新权说完,掏出手帕,在自己的眼角擦拭着。这是蓝煜星第一次看到谈新权掉眼泪,以前,他绝对想不到,像谈新权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掉眼泪。心情,却跟着谈新权沉重了起来。   “我们现在经常可以在电视里看到一些非洲难民的报道,那些孩子,一个个骨瘦如柴,脑袋长得特别大,很恐怖的样子。六零年的时候,咱们村里的孩子们,就是这个样子,有些看起来比他们还可怜。”通过谈新权的描述,蓝煜星已经完全可以想象出那一幕了。   “可是,就在咱们国家,那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种粮食的人饿死了,可城里人,那些不种粮食的人,却活得好好的,你知道原因在哪里吗?”谈新权又问了蓝煜星一个问题。   “不知道!”蓝煜星摇了摇头。   “很简单。城里人有供应。当然,那会城里人的生活也不好过,可比起农村人,却是天堂了。他们能领到粮票,有了粮票到粮店里就能买到粮食。开始的时候还能买到大米白面,后来就买不到了,只能买到一些谷子啊高粱啊玉米啊之类的粗粮,到最后,粗粮也买不到了,可还能买到红薯面。你吃过红薯面吗?”   蓝煜星点了点头,吃红薯面应该是属于范志杰的记忆。范志杰小的时候,农村依然很穷,很多人家也吃这个,就是把红薯切开,晒成干,然后磨成面粉,可以熬稀饭或是贴饼子,黑乎乎的,很粘,吃了以后胃容易泛酸。   “现在人的生活比以前好了,不愁吃穿了。记得有一年,晶晶从学校回家,在街上买了几个红薯面和野菜做成的窝头,拿回家让我尝尝,说补充维生素,当时就被我扔了,还被我训了一通:大米白面吃腻了,反倒想吃这些东西,好日子过多了,吃饱了撑的。后来想想,是错怪她了,她哪吃过这样的苦啊,怨不得她。”说到这里,谈新权目光迷离,他的心绪,已经完全沉浸在那个不堪回首的时代了。 三十章忆苦   “刚才您说的是你不杀我的第一个理由,您可以说出第二个理由吗?”对谈新权所提的要求,蓝煜星并没有说是或者不是,他还在追问。   “第二个理由是源于你的特殊身份。”谈新权对蓝煜星的态度也不以为意,看来,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指的是原来范志杰的身份吗?现在我可以正面回答您,你们的推测没有错,我确实是得到了他的一部分思想意识,但是,我仍然是蓝煜星,并不是范志杰。再说了,范志杰兴许比较能干,但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的能量,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职权,而不是他的能力;当他不在十三室主任这个位子上以后,也就看不出来有什么过人之处了,否则,我也不会被关在这里束手无策。您说是吗?”蓝煜星已经明白了谈新权的意图,他还是像上次安永江、老杨他们劝说自己一样,希望自己配合他们,甚至是成为他们的人。   “你说的不错。但我们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希望动用你作为十三室主任的职权,何况,你也没有这个职权。我们希望你能帮我们的是,化解目前的这场危机。毕竟,像我们这样一个非常庞大的组织,不可能是铁板一块,更不可能完全做到悄无声息,不露任何蛛丝马迹。据我们了解,中纪委十三室已经插手这个案子了。凭他们的能量,只要我们的组织进入了他们的视野,应该很快会掌握到一些情况,如果我们没有一个很好的应对方式,最后难免是一个鱼死网破的结果。”   蓝煜星看得出来,谈新权这次可能真的感到麻烦了,否则,不会把这样一种严重的后果告诉自己。不过,他心里有数,如果林清雅是按照他的话去做的,局势得发展可能比谈新权预料的还要快,不知道林清雅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蓝煜星一边思考,一边问:“鱼死网破?怎么个鱼死网破法?难道,你们准备直接对抗强大的人民武装?”   “肯定不会。你并没有理解我所说的鱼死和网破的意思。”谈新权正视着蓝煜星:“小蓝,我从来都没打算用你的生命来威胁你,因为你也是个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但是,一旦事情闹到了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这个组织会迅速瓦解,这就是我说的网破了,可我们的人不一定会有很大伤亡。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就是把J省所有的人民警察和武装警察全调到这里来,把这里团团围住,我们也有突围逃生的可能。便何况,我们大部分的精锐力量并没有在这个基地,他们各有各的任务。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们也还有后路,至少,我们会给所有弟兄们提供一个了此残生的避难之地,所以,鱼死,指的不是我们的人,而是你,你们!”   “你说的我们指的是哪些人?”蓝煜星对自己的安危并没有过分放在心上,但是,他想知道,还包括哪些人,自己的亲人在内吗?   “你当然是首当其冲。不妨说得更直接一些,我们对你和林清雅并不是十分信任。林清雅自从离开这里以后,就回到了北京,然后,十三室的调查就开始了。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我们尚不能确定,但不能排除你和林清雅密谋欺骗我们的可能。之所以现在没有杀你,还是刚才我说的那句话,你还有价值,依然是我们争取的对象;可如果我们控制不了局势,再留着你的话,那我可真的没法向大家交待了,我不能因为你是晶晶的男朋友,就对你网开一面,否则,何以服众?至于其他的人,自然也要为他们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比如林清雅,比如林正祥,还有你在十三室的那些弟兄。你要相信一个真理,破坏,远远比建设容易得多,在你所说的强大的武装力量面前,我们可能没有能力保护这个组织,但绝对有能力对破坏这个组织的人进行报复。你相信吗?”谈新权自信满满,看得出来,所有的后果,都在他的考虑之中。   不过,蓝煜星并不服气:“谈叔,您是不是高估了你们的力量了。如果你们把林清雅和林正祥他们都杀了,你们还有立足之地吗?”蓝煜星所言不虚,一个犯罪集团,居然到了胆敢杀害中纪委工作人员的地步,这等于是公开挑衅党和政府的权威,那还了得?别说是狡兔三窟,就是三百个窟也得把他们挖出来不可。   “你说的不错,但是,你说的没有立足之地的前面,需要加一个状语,在中国!如果不在国内呢?甚至和中国政府根本没有外交关系的国家呢?”谈新权神秘地望着蓝煜星。   “你们……”   “停!你想错了。”谈新权感觉到了蓝煜星的愤怒:“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在和一些敌对的国家或者组织相勾结?你多虑了,出卖国家和民族利益的事情我们永远不会做,这一点请你放心。我们只不过是在一个非洲的小国买了几十平方公里的土地,经营了几座矿山和工厂而已。在那个国家,我们就是一个国中之国,不但具有很具战斗力的武装力量,甚至在经济实力上也要强于他们国家的财政,因此,我们不需要接受任何国家和组织的资助,当然,也不受他们制约。至于这么做的目的,也绝不是企图在国内敛财之后向外转移,只是对我们组织的成员的安全负责,万一事情败露,也给他们留条后路,就这么简单。”   谈新权又让蓝煜星知道了一个让他感觉到震惊的消息。这个组织,就他以前了解的情况,已经足够庞大了,没想到,他现在所了解的,仍然只是冰山一角,他们居然在国外也建立了基地,天知道这需要多少钱,看来,他们的财力远非当初估计的仅有一个玉纶集团。   “你是在想我们哪来的那么多钱吧?”谈新权总是能一眼看穿蓝煜星的心思:“其实,这不难。就说非洲的那几个基地和矿山,我们并没有花什么钱,只不过是帮他们训练了一支队伍,然后又打了几仗,帮他们剿灭了**武装而已,可以说一分钱没花,甚至连我们的战士都没牺牲一个,就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可以这么说,我们在海外的资产,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国内的部分。如果你愿意,到你领导这个组织的时候,在那里建立一个国家都不是不可能,甚至还可以加入联合国,在联合国大会上和咱们国家的领袖平起平坐,也可以在出访咱们国家的时候,在国家领导人的陪同下检阅仪仗队。”说完,谈新权面带笑容,平静地看着蓝煜星,不过,并没有丝毫的炫耀。   “谢谢您,居然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个官,国家元首!不过,我不感兴趣。”蓝煜星语带讽刺地拒绝了。   “我知道你不感兴趣,我同样不感兴趣。我的兴趣在国内。”   谈新权的话总是让蓝煜星有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他忍不住问:“难道您想做中国的领袖?”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蓝煜星感觉,自己似乎在听一个神话。   “我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再说,我今年都六十三了,等发展到那一步,最少得几十年吧,如果我是你现在的这个年龄,倒不是一点可能性没有。唉!”谈新权叹了口气,似乎在感慨昭华不再,同时,似乎也是在给蓝煜星一个巨大的诱惑:如果你现在加入这个组织,肯定前途无量。   “那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问题,憋在蓝煜星的心里很久了,也设想了无数的答案,现在,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说来话长啊!”谈新权又叹了一口气:“今天,我倒不是一定想说服你,只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老实说,我很庆幸能有一个我愿意说对方愿意听而且还能听懂我的话的人。不过,小蓝,你却要仔细想一想,你真的要听吗?”谈新权的话里,居然有引蓝煜星为知己的意思,但也包含一种警告的意味。   “我现在听与不听,有区别吗?”蓝煜星显然是明白了谈新权的意思,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太多太多的秘密,知道了这些以后,摆在他面前的路也许就只有两条了:一条是服从,一条是死。   “你说的也对,现在,你知道不知道,区别都已经不大了。”谈新权端起面前的酒碗又喝了一口。喝完以后,眉头一皱,酒已经凉了。   “我再给您添点吧。”蓝煜星把谈新权的酒碗拿过来想添酒,一看,却傻眼了,煮酒的砂锅已经露了底。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居然把一砂锅的女儿红给喝完了。   “再倒!坛子里还多着呢。”谈新权已经有了点酒意,说话的口气里,多了一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豪气。蓝煜星不敢怠慢,连忙捧起酒坛子,把酒又倒了大半砂锅,坛子里的酒已经只有三分之一了。然后,他又在炉子里加了几块木炭,这才坐下来,静听谈新权说话。   “这事情说来话长啊,得从头说起。你得有点耐心才成。”谈新权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咱们今天就来个彻夜长谈好了。”   蓝煜星当然不会反对。倾听谈新权的话,已经远远不是职业上的需要了,对他来说,谈新权就是一个谜,在他身上,有太多太多矛盾的、不可理解的地方,这引起了蓝煜星最强烈的好奇心。只要谈新权愿意说,哪怕是再听一夜,蓝煜星也不会困倦。同时,谈新权也是一个精力极其充沛的人,在外面跑了一天,连夜赶回来,现在又和蓝煜星聊了有两个钟头,居然一点倦意都没有。   “刚才我告诉你,我的实际年龄比我的档案年龄大六岁,其实,我上了两次大学。”谈新权一开头,就说出了自己一个与众不同的经历。   “这是怎么回事?”蓝煜星不解。   “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谈新权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酒碗。蓝煜星会意,见酒也基本温热了,连忙给他添上。   谈新权喝了一口,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接着说道:“我十岁的时候父母亲就双双去世了,和年过六十的爷爷相依为命。爷爷是个教书先生,从小就让我读书识字,在爷爷的教育下,我的学习成绩非常出色。上小学中学的时候,跳了两次级,十五岁的时候,高中毕业,准备考大学。那时候,我和你现在一样,雄心勃勃,想要干出一番事业,咱们国家也刚刚进入社会主义建设阶段,各项建设欣欣向荣,如火如荼。刚建国那会,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是最光荣的阶级,我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工科,而且是冶金铸造专业。”   听了个开头,蓝煜星就想起来谈新权在河西村办的那个厂,后来发展成了精密铸造厂,原来这是他的专业,怪不得。   “我不知道我算是生逢其时还是生不逢时,刚毕业,就赶上了大跃进,全国大炼钢铁,我这个冶金专业的大学生,可真是抢手啊。可是,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理想却开始动摇了。你不知道那时候的情况,在工厂里还好一点,毕竟是专业的,有技术,有设备;可在农村,也到处点火冒烟,都在炼钢。这炼钢是什么人都能炼的吗?那会就是!连刚学会打镰刀的土铁匠都能当炼钢的总工程师。我们一帮专业技术人员,也奉命去指导人家炼钢铁,他们炼得哪是什么钢啊,蚂蜂窝还差不多。我那时候还年轻,没有说话的资格,可带我的一个工程师,见势头不对,就向领导建议,停止小炉炼钢,把铁矿石、焦炭这些宝贵的资源集中到大的钢铁企业。这些言论那时候叫什么?叫反动。再加上他本来就是旧社会的大学生,还出过国,就顺理成章地被打成了右派,送进了大牢。我那会是没有话语权,如果有,我十九岁就能当右派。”谈新权自嘲地笑了笑。   “那后来呢?”蓝煜星开始担心谈新权的命运。这样一个敢作敢为而又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那个时候代,可是极其危险的。   “后来就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现在有些年龄大的人,经常会把六零年挂在嘴上,你有印象吗?”谈新权问了一句。   “我听说过。”蓝煜星记得很清楚。小时候,如果谁吃饭的时候糟踏一点粮食,或者是吃饭挑食,爷爷马上就会说:“要是放在六零年的年景,就会怎么怎么样。”还有,上次和晶晶一起回家的时候,也听爸爸谈起过六零年。   “那时候,是天灾加**。人们没有粮食吃,就吃野菜、树叶,野菜、树叶吃完了,就吃草根、树皮,有的地方,甚至还有人吃观音土,其实就是泥巴,人吃的,比现在猪吃的都不如。很多人就这么饿死了。六零年我回家,生产队里,还有几条牛,牛是不能杀吃的,杀牲口犯法。那几条牛的任务是,每天早上,拖着一个犁拖子,就是一个四方方的木头架子,底面很光滑,有点像雪撬。犁拖子上面放的是前一天晚上村里饿死的人,用个草席子包一下,就拖到野外给埋了。我爷爷,就是那时候死的。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回家,回去给爷爷奔丧。到现在我都忘不了那一幕。爷爷身材算是比较高大的,接近一米八的个头,死的时候,居然只有四十多斤。全身,除了皮就是骨头。你能想象出来吗?一个一米八的人,居然只有四十多斤。”谈新权说完,掏出手帕,在自己的眼角擦拭着。这是蓝煜星第一次看到谈新权掉眼泪,以前,他绝对想不到,像谈新权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掉眼泪。心情,却跟着谈新权沉重了起来。   “我们现在经常可以在电视里看到一些非洲难民的报道,那些孩子,一个个骨瘦如柴,脑袋长得特别大,很恐怖的样子。六零年的时候,咱们村里的孩子们,就是这个样子,有些看起来比他们还可怜。”通过谈新权的描述,蓝煜星已经完全可以想象出那一幕了。   “可是,就在咱们国家,那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种粮食的人饿死了,可城里人,那些不种粮食的人,却活得好好的,你知道原因在哪里吗?”谈新权又问了蓝煜星一个问题。   “不知道!”蓝煜星摇了摇头。   “很简单。城里人有供应。当然,那会城里人的生活也不好过,可比起农村人,却是天堂了。他们能领到粮票,有了粮票到粮店里就能买到粮食。开始的时候还能买到大米白面,后来就买不到了,只能买到一些谷子啊高粱啊玉米啊之类的粗粮,到最后,粗粮也买不到了,可还能买到红薯面。你吃过红薯面吗?”   蓝煜星点了点头,吃红薯面应该是属于范志杰的记忆。范志杰小的时候,农村依然很穷,很多人家也吃这个,就是把红薯切开,晒成干,然后磨成面粉,可以熬稀饭或是贴饼子,黑乎乎的,很粘,吃了以后胃容易泛酸。   “现在人的生活比以前好了,不愁吃穿了。记得有一年,晶晶从学校回家,在街上买了几个红薯面和野菜做成的窝头,拿回家让我尝尝,说补充维生素,当时就被我扔了,还被我训了一通:大米白面吃腻了,反倒想吃这些东西,好日子过多了,吃饱了撑的。后来想想,是错怪她了,她哪吃过这样的苦啊,怨不得她。”说到这里,谈新权目光迷离,他的心绪,已经完全沉浸在那个不堪回首的时代了。 三十一章蓝   “三年自然灾害给我的震动很大,也让我第一次意识到了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前两年,有一位研究生学历的党委书记说过这样一句话: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真危险!其实,那个时候这个现象比现在要严重得多。后来,我开始反思自己当初的选择,城市和工厂,虽然一样缺人才,但还是有一些大学生的,毕竟几乎所有的大学生、知识分子都集中在了城市。农村呢?农村什么也没有。没有资金,没有技术,没有人才,农业怎么能发展,农民怎么能富起来?就*咱们国家人均不到一亩的耕地吗?当我开始关注农业生产的时候,我是大大地吃了一惊的。在五六十年代,咱们国家普遍农业生产水平比起明朝的时候,居然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进步,四五百年的原地踏步,实在是难以想象啊。”说到这里,谈新权痛心疾首。   “后来,您就上了第二次大学是吗?”聊到这里,话题已经进入了蓝煜星可以知道的范围,他看过谈新权的简历,谈新权的专业是水利工程,因为在学校期间受到排挤,所以,并没有毕业,改革开放以后,恢复了政策,他才回校补考了剩下的科目,取得了本科学历。而且,他在河西村的时候,最早也是*兴修水利起得家。当时老杨说过,他规划的农田水利项目,每一张图纸,都是由他亲自操刀而成。如果没有相当扎实的专业知识作后盾,那是做不到的。   “不错。那是在三年自然灾害结束以后,我找到了当时镇中学的校长,也是我高中时候的班主任,我的恩师。和他谈了我的想法以后,他很支持,就给我重新办了一个学籍。那时候学籍啊户口啊什么的管理很松,根本不象现在这么严格,农村连派出所都没有,户口都是生产队和大队在管理,所以,很好办。第二次高考,我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水利专业,可就在上学期间,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的思想观念又发生了一个变化,这次变化,可以说,影响了我的一生。”谈新权眉头一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您指的是大学肄业的事吗?”应该是,蓝煜星听老杨说过他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参与文革不积极,最后被下放到河西村的事情,相信就是谈新权现在所说的了。   “差不多是。我再次上大学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好几岁的人了,又曾经有过工作经历,处理事情自然比一般的同学要成熟许多,所以,没用多长时间,就赢得了老师和同学们的信任,被选为班长,后来又进了学生会。大四开学,原有的学生会主席毕业,我做了新的学生会的主席。可是不久,文革便爆发了。开始的时候斗争相对要简单些,串联,写大字报,背**语录,我还是很积极的;到了第二年,局面就开始混乱不堪了,一大批德高望重的教授被批斗,甚至被迫害,大量在建国以后回国投身社会主义建设的老科学家,居然被冠以敌特的帽子,这让我对这次所谓的革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我动摇了。后来,终因为一件事爆发了。我的一个老师,一个著名的水利专家,他放弃了国外优厚的经济待遇,在新中国建立以后,毅然回国。十余年里,他不仅诲人不倦,为国家培养了大量的水利专业人才,而且参与了大批重点水利工程的建设,每个月却只拿几十块钱的工资。对他,我是十分崇敬的,在和他相处的几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受到他那颗拳拳赤子之心所感染,所激励。而且,老人的身体状况极差,在打成敌特之间,他已经是肝癌晚期了,可他还是坚持在工作一线,用他可以用小时来计臬的余生来为国家的建设作贡献。这样的人,会是敌特?他图什么呀?打死我都不信。所以,在他被批斗的时候,作为校革委会委员的我据理力争,结果你自然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不过,因为我根正苗红,既是贫农,又是孤儿,占了不少便宜,而且身边也团结了一批人,那帮造反派们也不敢拿我怎么地,所以,就编了一个由头,把我当知青给下放了,让我到P县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呵呵。”谈新权一声苦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那个荒唐的年代。   “后来您就到了河西村了是吗?”蓝煜星现在是在用询问来鼓励谈新权说下去,这句话属于典型的明知故问。   “是啊!不过,先不谈在河西村的事情,那时候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主要想说的是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可以说,我被下放,对我最大的一个刺激就是,从前,我一直以为,要想为国家的建设作贡献,首先就是要有学问,有技术,所以,建国初期我学工科,后来感觉农村有问题,又学水利,这种观念影响了我十几年,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如果想做点事情,仅*知识,*技术是不行的。”谈新权用这样的话来形容他的转变。   “那您认为最重要的是什么?”蓝煜星一边猜测,一边问。   “权力!”谈新权十分坚决地说出了这两个字:“这就是政治!你要懂政治,要有权力,才能顺利地做你想做的事情,才能不受约束地推行你的想法。没有权力,你就是有再好的技术,也只能是一颗棋子,别人让你怎么走你就怎么走,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如果你不服从权力的支配,那么,你就被会被遗弃,你就会被那只权力之手从棋盘上拿开,就这么简单。所以,就是因为我不懂政治,没有权力,我学了冶金,却不能如自己所愿为国家煅炼优质的钢材,只能去指导别人怎么用宝贵的铁矿石去炼那些比垃圾还垃圾的蚂蜂窝;我学了水利,也不能参与到水利工程的建设和设计,只能下放到农村种田,去割麦子,去放牛。”   “可你学到的东西并不是没有用,后来还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的,不是吗?”蓝煜星感觉谈新权的权力观似乎有点问题,当即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的,那是因为我有了权力。哪怕只是一点点,只是一个比芝麻还小的小官,但是,有了这点小权,我就按照自己的意志来支配我权力范围内的一切。这样,我才有机会去兴修水利,兴办工厂。河西村的实践,是有限的权力和知识嫁接在一起绽放出的一朵美丽的鲜花,却又因为不可抗拒的权力最后结出了一颗苦涩的果实。老实说,河西村的村支部书记,是我做过的最小的官,却是我最有成就感的一段,我敢说,那时候河西村的水平,绝对是全国农村第一。那时候都在说农业学大寨,大寨怎么啦?大寨能比得上河西吗?差远了。”提到了自己一生最满意的作品,谈新权的自豪感不知不觉地便流露了出来。   “那你一开始到河西村的时候,因为拉大车,脚心都被戳烂了,并不意气用事,而是有意为之?”蓝煜星渐渐感觉到,肄业之后的谈新权,有了权力欲的谈新权,已经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单纯了。   “那倒也不至于。不过,你说得也不是一点点道理都没有。”谈新权回答得很坦率,此时的他,酒意已经十分明显,舌头似乎有点发硬了:“那时候的我,本来就血气方刚,一腔热血,男人嘛,流点血受点苦算得了什么?我是不服那个气,凭什么农民们就敢赤着脚在麦茬地里走,我们就不行?别人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而且可以做得更好。当然,就是因为我的这种勇气,赢得了乡亲们的尊重和拥护,后来,我才能被推举为大队书记,才能有一番作为。所以,你说我是为了某种目的才去这样做,也不能说不对,事实毕竟导致了这个结果。”   “那后来出了事情以后,你不后悔吗?”蓝煜星有一种判断,是不是文革时期谈新权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反而遭到打击迫害,导致他性格扭曲,痛恨党和政府,这才组建了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挑衅国家政权。   “后悔?我不后悔。那一次的实践,是我有生以来做的第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要后悔?不过,事后,我还是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小蓝,你还记得我送你的那本书吗?”谈新权忽然提起了中秋节赠书的事情。   “记得。《徐光启传》是吧,我常看。”蓝煜星很认真地回答道。   “你的确是看了,可惜,我的一片苦心,并没有起作用啊。”谈新权似乎十分惋惜:“在狱中几年,可以说,我一直在反思,反思我究竟错在了哪里,后来,我终于得出了答案。”   “那您的答案是什么?”蓝煜星很好奇。   “你听说过这句话吗?命运像强奸,如果你无力反抗,那就闭上眼睛享受吧。”谈新权说的,是一句被众人传说了千万遍的一句简单而又粗俗的话。   “当然。”   “大体就是这个意思了,人,如果不能改变环境,那就要努力适应环境。所以,我在河西村,最后之所以出现那样的结果,就是因为我不识时务,没有研究好中央的政策导向,只是按照自己的一厢情愿,凭着一腔热血蛮干,最后碰了个头破血流,根本就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毕竟年轻啊。”谈新权最后的感慨,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蓝煜星。   “您现在倒是不年轻了,可还是这么干了,那又是为什么呢?”蓝煜星至少可以分析出,谈新权现在的所作所为,虽然和当初在河西村所做的事有本质的不同。在河西村的时候,他是发展生产,造福百姓;而现在,虽然客观上做了一些好事,却也在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可有一点是相同的:都在与党和国家的大政方针对抗。这和他刚才所说的如果不能改变环境,那就努力适应环境的说法是背道而驰的,究竟是为什么,蓝煜星不得而知。   “你理解的片面了。我说的是,如果改变不了,那就努力适应。我从监狱里出来以后,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韬光养晦,默默地准备着,这个过程很难熬啊。我出来以后,档案年龄也都三十多岁了,还要从科员一步一步干起,不过,也给我赶上一个机会,那会,我拿到了原来的本科学历,正好赶上八十年代前期的文凭热,只要有大学文凭的,一个个都跟做了火箭似的,迅速往上提拔,于是,我很快做了副乡长,副书记,乡长,党委书记,副县长,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县长,快还是很快的,可是,等终于到了做县委书记的时候,也就是到了可以实实在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放开手脚大干一番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年过五十了。这个时候,用干部的导向早就变了,文凭热过去了,开始提倡干部年轻化了。我很清楚,县委书记卸任以后,组织上肯定会给一个副厅级的待遇,但是,我做一把手、主政一方的机会已经到头了,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事情,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谈新权的话题在一步一步地进入主题。   “于是您就实施了这么一个充满血腥的计划?”蓝煜星心里想不通。其实,以谈新权的能力,在P县做县委书记期间,他所做的事情,已经足以快慰平生了,为什么还要在暗地里搞出这么一个动作?蓝煜星实在是不明白。   “我并不同意你的说法,这个计划,在刚刚启动的时候,的确采取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比如,用了许昌平的一笔黑钱,比如,在上海实施一个空手套白狼的骗局,这些,就是你所说的非法敛财吧。但有一点,佳兵不祥,我从来没有打算过以武力为手段,以人的生命为代价,去推行我们的理想。至于后来因为出现了一些曲折,不得已采取了一些极端的手段,就像我开始时所说的一样,是一种必要的牺牲,那也并非我的初衷;组织这支武装,更主要的目的是在国外开辟财源,在国内寻求自我保护,而不是想把他们作为杀人的利器。而且,我希望你看到,在P县,在玉纶集团,多少群众、多少职工因为我们的努力过上了好日子,解除了后顾之忧,不再为下岗而发愁,为疾病而困顿,为子女上学而烦恼,为住房而操心。说白了,我就是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彻底革除当今社会的诸多弊端,建设一个全新的社会,用官方的话说,就是和谐社会。而且,我还想告诉你,目前我们所实施的,主要是从物质上解决社会弱势群体的生活问题,这仅仅是这个计划的一小部分,未来,我们计划建设的是一个没有**、没有特权、没有贫穷、没有不公的真正意义上的和谐社会,而不是仅仅只有少数人先富起来的畸形社会。”   谈新权的一席话,义正辞严,慷慨激昂。蓝煜星明白了,为什么像刘彪这样的人在临死之前留给妻子的居然是林觉民的《与妻书》,为什么董守业在留给儿子的遗言中说的居然是士为知己者死,为什么像安永江这样的能人义士甘心受他们的驱使,道理很简单,因为,他们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犯罪组织了,他们有自己的组织信念,有自己的社会理想,他们都是在为一个自以为是光明的、伟大的目标而奋斗。   “所以,你们就可以滥杀无辜吗?就可以非法敛财吗?就可以利用党和政府给你们的职权为所欲为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您真的以为,用一个黑暗的手段,能够打出一个光明未来吗?坦率地说,我现在并没有看到你规划的美好蓝图,我看到的只是血淋淋的现实,只是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生命在你们的枪口下终结,一个又一个美满的家庭在你们所谓的理想面前破碎。谈叔,你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仅仅是在S市实施了一点点,已经造成了这么多的悲剧,如果推而广之,如果扩大到全国,你可以想象得到吗?那时候死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十个八个,而是成千上万。您知不知道,您的这幅蓝图,别说根本不可能实现,就算是实现了,最后,也必将是血流成河,白骨成山,您真的打算一条道儿走到黑吗?”蓝煜星,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是在质问,那么,他现在几乎是在苦劝了,他在奉劝谈新权能够即早收手,不要再制造更多的悲剧。   “小蓝,你说的后果,我也想过。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从来都没有打算用那种激进的暴力的手段去达到这个目的。你要相信,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在为下一代人打基础,在为将来作准备。我的时间太少了,如果能够多一些,如果能够提早十年让我有权力实施这个计划,这个计划会完美的多,连一点点违反法律的手段都不需要用。可是,我的时间太少了,只能谋求速成,只能走捷径。小蓝,你加入我们吧,进了这个组织,你很快就会是这个组织的领袖,这样,你就有机会弥补以前的一些错误,让这个组织继续回到那条光明的道路上去。而且,你也必将实现你从前所没有想到过的人生价值。怎么样?” 三十一章蓝   “三年自然灾害给我的震动很大,也让我第一次意识到了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前两年,有一位研究生学历的党委书记说过这样一句话: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真危险!其实,那个时候这个现象比现在要严重得多。后来,我开始反思自己当初的选择,城市和工厂,虽然一样缺人才,但还是有一些大学生的,毕竟几乎所有的大学生、知识分子都集中在了城市。农村呢?农村什么也没有。没有资金,没有技术,没有人才,农业怎么能发展,农民怎么能富起来?就*咱们国家人均不到一亩的耕地吗?当我开始关注农业生产的时候,我是大大地吃了一惊的。在五六十年代,咱们国家普遍农业生产水平比起明朝的时候,居然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进步,四五百年的原地踏步,实在是难以想象啊。”说到这里,谈新权痛心疾首。   “后来,您就上了第二次大学是吗?”聊到这里,话题已经进入了蓝煜星可以知道的范围,他看过谈新权的简历,谈新权的专业是水利工程,因为在学校期间受到排挤,所以,并没有毕业,改革开放以后,恢复了政策,他才回校补考了剩下的科目,取得了本科学历。而且,他在河西村的时候,最早也是*兴修水利起得家。当时老杨说过,他规划的农田水利项目,每一张图纸,都是由他亲自操刀而成。如果没有相当扎实的专业知识作后盾,那是做不到的。   “不错。那是在三年自然灾害结束以后,我找到了当时镇中学的校长,也是我高中时候的班主任,我的恩师。和他谈了我的想法以后,他很支持,就给我重新办了一个学籍。那时候学籍啊户口啊什么的管理很松,根本不象现在这么严格,农村连派出所都没有,户口都是生产队和大队在管理,所以,很好办。第二次高考,我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水利专业,可就在上学期间,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的思想观念又发生了一个变化,这次变化,可以说,影响了我的一生。”谈新权眉头一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您指的是大学肄业的事吗?”应该是,蓝煜星听老杨说过他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参与文革不积极,最后被下放到河西村的事情,相信就是谈新权现在所说的了。   “差不多是。我再次上大学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好几岁的人了,又曾经有过工作经历,处理事情自然比一般的同学要成熟许多,所以,没用多长时间,就赢得了老师和同学们的信任,被选为班长,后来又进了学生会。大四开学,原有的学生会主席毕业,我做了新的学生会的主席。可是不久,文革便爆发了。开始的时候斗争相对要简单些,串联,写大字报,背**语录,我还是很积极的;到了第二年,局面就开始混乱不堪了,一大批德高望重的教授被批斗,甚至被迫害,大量在建国以后回国投身社会主义建设的老科学家,居然被冠以敌特的帽子,这让我对这次所谓的革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我动摇了。后来,终因为一件事爆发了。我的一个老师,一个著名的水利专家,他放弃了国外优厚的经济待遇,在新中国建立以后,毅然回国。十余年里,他不仅诲人不倦,为国家培养了大量的水利专业人才,而且参与了大批重点水利工程的建设,每个月却只拿几十块钱的工资。对他,我是十分崇敬的,在和他相处的几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受到他那颗拳拳赤子之心所感染,所激励。而且,老人的身体状况极差,在打成敌特之间,他已经是肝癌晚期了,可他还是坚持在工作一线,用他可以用小时来计臬的余生来为国家的建设作贡献。这样的人,会是敌特?他图什么呀?打死我都不信。所以,在他被批斗的时候,作为校革委会委员的我据理力争,结果你自然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不过,因为我根正苗红,既是贫农,又是孤儿,占了不少便宜,而且身边也团结了一批人,那帮造反派们也不敢拿我怎么地,所以,就编了一个由头,把我当知青给下放了,让我到P县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呵呵。”谈新权一声苦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那个荒唐的年代。   “后来您就到了河西村了是吗?”蓝煜星现在是在用询问来鼓励谈新权说下去,这句话属于典型的明知故问。   “是啊!不过,先不谈在河西村的事情,那时候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主要想说的是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可以说,我被下放,对我最大的一个刺激就是,从前,我一直以为,要想为国家的建设作贡献,首先就是要有学问,有技术,所以,建国初期我学工科,后来感觉农村有问题,又学水利,这种观念影响了我十几年,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如果想做点事情,仅*知识,*技术是不行的。”谈新权用这样的话来形容他的转变。   “那您认为最重要的是什么?”蓝煜星一边猜测,一边问。   “权力!”谈新权十分坚决地说出了这两个字:“这就是政治!你要懂政治,要有权力,才能顺利地做你想做的事情,才能不受约束地推行你的想法。没有权力,你就是有再好的技术,也只能是一颗棋子,别人让你怎么走你就怎么走,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如果你不服从权力的支配,那么,你就被会被遗弃,你就会被那只权力之手从棋盘上拿开,就这么简单。所以,就是因为我不懂政治,没有权力,我学了冶金,却不能如自己所愿为国家煅炼优质的钢材,只能去指导别人怎么用宝贵的铁矿石去炼那些比垃圾还垃圾的蚂蜂窝;我学了水利,也不能参与到水利工程的建设和设计,只能下放到农村种田,去割麦子,去放牛。”   “可你学到的东西并不是没有用,后来还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的,不是吗?”蓝煜星感觉谈新权的权力观似乎有点问题,当即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的,那是因为我有了权力。哪怕只是一点点,只是一个比芝麻还小的小官,但是,有了这点小权,我就按照自己的意志来支配我权力范围内的一切。这样,我才有机会去兴修水利,兴办工厂。河西村的实践,是有限的权力和知识嫁接在一起绽放出的一朵美丽的鲜花,却又因为不可抗拒的权力最后结出了一颗苦涩的果实。老实说,河西村的村支部书记,是我做过的最小的官,却是我最有成就感的一段,我敢说,那时候河西村的水平,绝对是全国农村第一。那时候都在说农业学大寨,大寨怎么啦?大寨能比得上河西吗?差远了。”提到了自己一生最满意的作品,谈新权的自豪感不知不觉地便流露了出来。   “那你一开始到河西村的时候,因为拉大车,脚心都被戳烂了,并不意气用事,而是有意为之?”蓝煜星渐渐感觉到,肄业之后的谈新权,有了权力欲的谈新权,已经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单纯了。   “那倒也不至于。不过,你说得也不是一点点道理都没有。”谈新权回答得很坦率,此时的他,酒意已经十分明显,舌头似乎有点发硬了:“那时候的我,本来就血气方刚,一腔热血,男人嘛,流点血受点苦算得了什么?我是不服那个气,凭什么农民们就敢赤着脚在麦茬地里走,我们就不行?别人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而且可以做得更好。当然,就是因为我的这种勇气,赢得了乡亲们的尊重和拥护,后来,我才能被推举为大队书记,才能有一番作为。所以,你说我是为了某种目的才去这样做,也不能说不对,事实毕竟导致了这个结果。”   “那后来出了事情以后,你不后悔吗?”蓝煜星有一种判断,是不是文革时期谈新权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反而遭到打击迫害,导致他性格扭曲,痛恨党和政府,这才组建了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挑衅国家政权。   “后悔?我不后悔。那一次的实践,是我有生以来做的第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要后悔?不过,事后,我还是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小蓝,你还记得我送你的那本书吗?”谈新权忽然提起了中秋节赠书的事情。   “记得。《徐光启传》是吧,我常看。”蓝煜星很认真地回答道。   “你的确是看了,可惜,我的一片苦心,并没有起作用啊。”谈新权似乎十分惋惜:“在狱中几年,可以说,我一直在反思,反思我究竟错在了哪里,后来,我终于得出了答案。”   “那您的答案是什么?”蓝煜星很好奇。   “你听说过这句话吗?命运像强奸,如果你无力反抗,那就闭上眼睛享受吧。”谈新权说的,是一句被众人传说了千万遍的一句简单而又粗俗的话。   “当然。”   “大体就是这个意思了,人,如果不能改变环境,那就要努力适应环境。所以,我在河西村,最后之所以出现那样的结果,就是因为我不识时务,没有研究好中央的政策导向,只是按照自己的一厢情愿,凭着一腔热血蛮干,最后碰了个头破血流,根本就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毕竟年轻啊。”谈新权最后的感慨,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蓝煜星。   “您现在倒是不年轻了,可还是这么干了,那又是为什么呢?”蓝煜星至少可以分析出,谈新权现在的所作所为,虽然和当初在河西村所做的事有本质的不同。在河西村的时候,他是发展生产,造福百姓;而现在,虽然客观上做了一些好事,却也在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可有一点是相同的:都在与党和国家的大政方针对抗。这和他刚才所说的如果不能改变环境,那就努力适应环境的说法是背道而驰的,究竟是为什么,蓝煜星不得而知。   “你理解的片面了。我说的是,如果改变不了,那就努力适应。我从监狱里出来以后,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韬光养晦,默默地准备着,这个过程很难熬啊。我出来以后,档案年龄也都三十多岁了,还要从科员一步一步干起,不过,也给我赶上一个机会,那会,我拿到了原来的本科学历,正好赶上八十年代前期的文凭热,只要有大学文凭的,一个个都跟做了火箭似的,迅速往上提拔,于是,我很快做了副乡长,副书记,乡长,党委书记,副县长,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县长,快还是很快的,可是,等终于到了做县委书记的时候,也就是到了可以实实在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放开手脚大干一番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年过五十了。这个时候,用干部的导向早就变了,文凭热过去了,开始提倡干部年轻化了。我很清楚,县委书记卸任以后,组织上肯定会给一个副厅级的待遇,但是,我做一把手、主政一方的机会已经到头了,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事情,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谈新权的话题在一步一步地进入主题。   “于是您就实施了这么一个充满血腥的计划?”蓝煜星心里想不通。其实,以谈新权的能力,在P县做县委书记期间,他所做的事情,已经足以快慰平生了,为什么还要在暗地里搞出这么一个动作?蓝煜星实在是不明白。   “我并不同意你的说法,这个计划,在刚刚启动的时候,的确采取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比如,用了许昌平的一笔黑钱,比如,在上海实施一个空手套白狼的骗局,这些,就是你所说的非法敛财吧。但有一点,佳兵不祥,我从来没有打算过以武力为手段,以人的生命为代价,去推行我们的理想。至于后来因为出现了一些曲折,不得已采取了一些极端的手段,就像我开始时所说的一样,是一种必要的牺牲,那也并非我的初衷;组织这支武装,更主要的目的是在国外开辟财源,在国内寻求自我保护,而不是想把他们作为杀人的利器。而且,我希望你看到,在P县,在玉纶集团,多少群众、多少职工因为我们的努力过上了好日子,解除了后顾之忧,不再为下岗而发愁,为疾病而困顿,为子女上学而烦恼,为住房而操心。说白了,我就是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彻底革除当今社会的诸多弊端,建设一个全新的社会,用官方的话说,就是和谐社会。而且,我还想告诉你,目前我们所实施的,主要是从物质上解决社会弱势群体的生活问题,这仅仅是这个计划的一小部分,未来,我们计划建设的是一个没有**、没有特权、没有贫穷、没有不公的真正意义上的和谐社会,而不是仅仅只有少数人先富起来的畸形社会。”   谈新权的一席话,义正辞严,慷慨激昂。蓝煜星明白了,为什么像刘彪这样的人在临死之前留给妻子的居然是林觉民的《与妻书》,为什么董守业在留给儿子的遗言中说的居然是士为知己者死,为什么像安永江这样的能人义士甘心受他们的驱使,道理很简单,因为,他们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犯罪组织了,他们有自己的组织信念,有自己的社会理想,他们都是在为一个自以为是光明的、伟大的目标而奋斗。   “所以,你们就可以滥杀无辜吗?就可以非法敛财吗?就可以利用党和政府给你们的职权为所欲为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您真的以为,用一个黑暗的手段,能够打出一个光明未来吗?坦率地说,我现在并没有看到你规划的美好蓝图,我看到的只是血淋淋的现实,只是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生命在你们的枪口下终结,一个又一个美满的家庭在你们所谓的理想面前破碎。谈叔,你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仅仅是在S市实施了一点点,已经造成了这么多的悲剧,如果推而广之,如果扩大到全国,你可以想象得到吗?那时候死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十个八个,而是成千上万。您知不知道,您的这幅蓝图,别说根本不可能实现,就算是实现了,最后,也必将是血流成河,白骨成山,您真的打算一条道儿走到黑吗?”蓝煜星,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是在质问,那么,他现在几乎是在苦劝了,他在奉劝谈新权能够即早收手,不要再制造更多的悲剧。   “小蓝,你说的后果,我也想过。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从来都没有打算用那种激进的暴力的手段去达到这个目的。你要相信,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在为下一代人打基础,在为将来作准备。我的时间太少了,如果能够多一些,如果能够提早十年让我有权力实施这个计划,这个计划会完美的多,连一点点违反法律的手段都不需要用。可是,我的时间太少了,只能谋求速成,只能走捷径。小蓝,你加入我们吧,进了这个组织,你很快就会是这个组织的领袖,这样,你就有机会弥补以前的一些错误,让这个组织继续回到那条光明的道路上去。而且,你也必将实现你从前所没有想到过的人生价值。怎么样?” 三十二章双雕   听了谈新权的话,蓝煜星把头低了下来,良久不语。谈新权不知道他是在权衡,还是在作思想斗争,但谈新权并不急躁。他很清楚,很多事情,观念,信念的转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需要潜移默化的,对蓝煜星这样的人来说,尤其如此,能让他作思想斗争,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成效。   “谈叔,请谅,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蓝煜星还是作出了一个否定的答复。   “说说你的理由。”谈新权并不吃惊。   “我做事,从来都不是那种拘泥于常理的人,坦率地说,你的想法,甚至你的做法中的一部分,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感动了我。你刚才说,很多事情需要辩证地看,所以我告诉你,我正是这么看问题的。你的行为,有对社会作贡献的一面,也有危害社会的一面。基于以上考虑,我说两点意见供您参考,希望您能作出正确的选择。”   “你说吧。”谈新权当即答复。   “说之前,我敬您三碗酒。”蓝煜星把酒碗用双手举了起来。   “好!人生难得几回醉,咱们喝。”谈新权也很郑重地把酒碗端了起来,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因为喝得猛,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潮,眼神中的醉意,已经更加明显了。   三碗酒喝完,蓝煜星开口了:“客观地说,从您的所作所为看,不管您在河西村,还是在P县,您都不失为一个好领导,好干部;玉纶集团,除了在初期用了一些不光明的手段,在后期,也是一个为P县和S市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都做出积极贡献的企业,钱大富也算得上是一个优秀的企业家。所以,我答应出面通过林清雅帮您协调,但您要做到两条,第一,交出孙继尧、安永江、姚义喜三个人,这三个人是杀人凶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第二,解散您的非法武装,他们大多数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您可以让他们另谋出路,也可以让他们远走高飞。这样,事情就算是了结了,我出去以后,再也不插手这个案子,一门心思照顾好晶晶。您继续做您的好市长,钱叔也继续当他的优秀企业家,您觉得如何?”   蓝煜星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谈新权。做出这一番决定,他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原因很简单,不管怎么说,他这样做都有徇私枉法的嫌疑,而且,如何去说服林正祥,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谈新权反问了一句。   “我觉得您应该答应。”蓝煜星并没有正面回答,而语气里还是在奉劝。   “如果需要把我自己交出来,我也许会考虑,你说我交出我的部下,来换取我的苟活,你觉得我会答应吗?”谈新权的口气有些激动,质问的语气更加明显了,蓝煜星的两个条件,明显让他深深地失望了。   “我不是想让您苟活。正如您所说,我们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把生命放在第一位的人,这是您看得起我,我也同样尊重您,如果说用您的生命来要挟您,那是污辱您。我之所以这样说,就像您刚说说我的话一样,您说留着我,对你们是有用处的,我的想法也一样。您和钱叔的存在,如果不去想别的,一门心思去当好市长,当好企业家,对老百姓同样是一件好事情,这就是我提出这个建议的理由。当然,答不答应在您,我只是感觉,在现在的情况下,已经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小蓝,你终究是错了。你说你不会污辱我,可我却分明感觉到了你对我人格的污辱;你说你不会看不起我,但你分明没有看得起我。你让我抛弃安永江他们换却我和老钱的安全,就是对我的污辱;你让我和老钱安安心心地做一任市长、企业家,就是看不起我,你真的以为,我现在还能满足于做一个留守市长吗?”谈新权的语气,已经在毫不掩饰地表达着愤怒了。   蓝煜星并没有着慌,而是不紧不慢地拿起勺子,把谈新权和自己面前的酒满上,然后才说:“谈叔,我没有像您所说的那样,当然,我不作辩解。我只想告诉您,您的想法太过理想化了,在现今天的中国,根本不现实。我可以告诉您,对现状的认识,我远没有您那么悲观。刚建国的时候,全世界都认为,社会主义的中国,养活不了五亿中国人,我们的朋友在为我们担心,我们的敌人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可是,短短的几年,中国人不但在朝鲜战场上打败世界上的头号强国,而且,还建成了一个门类相当齐全的工业体系。后来,咱们的国家走了很长的一段弯路,但能够发现并纠正自己的错误,正是**人最大的优点。很快,很多问题拔乱反正了,中国开始改革开放,迎来了二十多年的快速发展。”   “建国的前三十年,我不和你争论,因为我也认为,你说的基本是对的。重点是后二十年,真的如你所说,就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就连一点失误都没有?”谈新权显然有他的不同看法。   “对改革开放二十年,您刚才已经说了一些问题,比如农民问题、教育问题、医疗问题、住房问题,诸如此类,我并不否认,甚至我认为,党和政府也没有否认。但是,我觉得更应该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这些问题,我们应该定性为前进道路上的矛盾和问题。现在,中国正在努力建设和谐社会,您应该看到,困扰了中国农民几千年的农业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城市反哺农村、工业反哺农业是以后的大趋势;医疗问题,现在中央已经提出,在本世纪的头十年,就要建立起覆盖全国十几亿人民的医疗保障体制;住房问题,也许现在还没有让老百姓满意的解决办法,但中央对这个问题肯定会越来越重视,而且也将会逐步得到解决。而且,即使是被大家切齿痛恨的房价问题,我觉得也应该分两面来看,房价贵是贵了,但老百姓的居住条件却也实实在在的改善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在农村就更为明显,十几年前,农村的小青年结婚,基本的配置叫三转一响,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洗衣机,现在是彩电,冰箱,洗衣机,摩托车;十年前是三间瓦房,现在是小层小楼。现在有句话说,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并不是一点道理没有是吗?”蓝煜星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可能是有些口干,便拿起酒碗向谈新权示意了一下,没等对方的响应,便喝了一大口。   “那**呢?**怎么解决?你为什么回避这个问题。”谈新权也跟着蓝煜星喝了一碗酒,穷追不舍。   “您不要着急。我会说的。**,的确是国家政治肌体上的一颗毒瘤,我本来就是一个纪检工作者,对这个毒瘤一向是欲除之而后快,这是我最大的理想。但我也清醒地知道,反**斗争的规律表明,一个国家,在人均GDP一千到三千美元的阶段,正是**的高发期,当年的美国是这样,欧洲是这样,亚洲四小龙尤其是这样,而且和我们国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我们国家的人均GDP刚刚过一千美元,和**作斗争,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我们不能指望毕其功于一役。”   “问题我们要一个接一个的讨论,刚才你说,现在的老百姓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为什么呢?”谈新权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对这个问题,有一个比喻我觉得很恰当。”蓝煜星并没有回避谈新权的问题:“这是中央党校的一个教授的比喻。他说,一个孩子哭了,大人马上说,别哭别哭,明天我买糖给你吃,这是前三十年;后二十年的情况是,孩子哭了,大人马上拿出一块糖,说,别哭,给你糖吃;第二天孩子又哭了,大人又拿出一块糖,久而久之,孩子越越来越不满意,一块糖,已经哄不了他了。这就是前三十年和后二十年的区别,前三十年,孩子没糖吃,但他一直有希望,认为明天肯定会比今天更好;后二十年,孩子其实每天都吃糖,但他没有希望,甚至会失去了对糖的渴望。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社会现实,问题不在于大家吃不到糖果,而在于失去了一个希望,失去了一个共同的社会理想,说得再深刻一点,是失去了一种信仰。从前人们很穷,但是有希望,有信仰,现在的人吃饱了,穿暖了,却失去了希望,失去了信仰,这才是根本的问题。这和美国当初在发展阶段的所谓迷失的一代何其相似?因此,我还是认为,对这个国家来说,最重要的是按照目前的发展轨迹,顺利的、健康的、持续地走下去,也许前面的路还会有曲折,还会走弯路,但大的趋势却是越走越宽,越走走平坦。也只有这样,老百姓付出的代价才会最小。您说您的目的是为了老百姓,但是,任何大的动荡,首先遭殃的偏偏是老百姓,您认为是这样吗?”   “小蓝啊,对你的问题,我可以作出肯定的回答,是。社会出现动荡,老百姓的确是最大的受害者,可是,你凭什么就要说,按照我的想法推行下去,老百姓就会成为受害者呢?我的想法也并不复杂,从来没想过暴力革命,也没想过枪杆子里出政权,甚至到今天,我依然认为自己是一个**员,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我只是希望,能够通过这个组织的力量,把你,或者说别的接班人,一步一步地推向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地位。在这个过程中,你会先做一个市的或是一个省的领导人,在这中间的每一步,你都可以做很多事情,这就是我送你那本《徐光启传》的意义,我希望通过一种温和的方式,让我们的事业继续下去,而且不出现任何动荡;老百姓在我们推行这个计划的过程中,非但不受损失,而且能够得到一些好处,就像是玉纶集团的职工、P县的群众一样。这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我承认,您的想法是好的。可有一点,想法和现实永远是有差距的,您说您不想出现动荡,您说您不想损害老百姓的利益,甚至是想让老百姓得到更大的好处,可现在的问题是,你们的计划刚刚开始实施,已经有很多的人因为这个海市蜃楼一般的计划失去了性命,接下来呢,您能保证,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   蓝煜星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知道,谈新权保证不了不会再出现问题。果然,谈新权说:“我不能保证,但我不能保证的是未来的计划未必就会按照我的计划来走,因为事情总有意外。但到目前为止,大多数的情况,依然在我的掌控之中。小蓝,我想告诉你,你到目前所做的事情,固然给我们的组织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但我却认为,你也为组织作出了一定的贡献,对我来说,得大于失。你明白吗?”   说完自己的话,谈新权面带微笑地看着蓝煜星,看着他的表情,蓝煜星忽然感觉,这个人的眼睛,实在算不上是心灵的窗户,连窗纱都算不上,太深了,深得让他根本看不见底。他只能说一句:“我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我可以告诉你。这些话,除了钱大富以外,谁我也不会告诉,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确是帮我做了很多的事情。”谈新权越说越悬乎。   “您可以说得详细点吗?”蓝煜星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帮谈新权做事了。   “开始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这个组织在组织的一开始,就埋下了祸根。堡垒总是容易从内部攻破的,如果一个组织本身的凝聚力有问题,那无论他发展得多么快,多么大,最后总会分崩离析,我们的组织就是这样。这个最大的祸根,就是许昌平。”   原来是这样。蓝煜星一直不解,为什么组织里面的其它人都是那种有德有行的人,唯独许昌平,虽然也有一定的能力,但贪财好色,一点都不象是那种成大事的人,在这个组织里显得格格不入。   “许昌平在这个组织里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当初我们发起的时候,许昌平有两大优势,第一是经济优势。我们都是穷人,唯独他是个有钱的人。对组织来说,钱的作用实在是不可低估,所以,我在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通过软硬兼施,把他的资本给挤了出来,这里面有一个不能不提及的人就是周嫒嫒。周嫒嫒本不是组织内部的人,但是,许昌平到了P县以后,很快就耐不住寂寞,和周嫒嫒勾搭成奸,这也成了我们抓住他的把柄。但是,许昌平这个人也十分精明,他加入组织以后,便安排周嫒嫒做这个组织的机要人员,成了组织的内部人员。”谈表权开始一点点地向蓝煜星吐露这个组织里的一些不可为外人道的东西。   “所以,你们就要杀周嫒嫒灭口?”蓝煜星感觉难以置信。   “没有。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自作孽,不可活。周嫒嫒的死其实是许昌平自己动的杀机。周对许昌平其实是很忠心的,你们在孙继尧的家里发现过一封信是吧,应该可以看出来,周嫒嫒对写信的人情真意切,那可是真的。但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一旦她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一个男人,就不能屈从于自己地下情人的角色,她要做正室。许昌平被逼无奈,终于动了杀心。”   “那怎么会牵扯到杨鹰呢?”蓝煜星还要解开另外一个疑团。   “杨鹰的事情,却是钱大富出的主意。当时,杨鹰鬼使神差,跑到P县来做生意。大富在P县是名人,杨鹰一到P县,很快就认出了钱大富。这个人有点小聪明,可也正是他的这点小聪明害了他。他认出钱大富以后,经过简单的分析,很快就察觉出钱大富来P县投资的猫腻,于是就找到钱大富,要胁他,要向他借款一千万。大富当然不可能答应他,而且他知道,这种人欲壑难填,今天你给了他一千万,明天他还可能要两千万。便以公司资金周转不灵为借口,拒绝了他的要求,同时为了稳住他,又给了他一个计划,让他做房地产,当然,这需要董守业的配合。但钱大富也提出一个条件,让杨鹰也帮他一个忙,让他安置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周嫒嫒。钱大富说,周嫒嫒是他的一个情人,但他已经有了准备迎娶的未婚妻,这个未婚妻虽然不再年轻漂亮,却背景深厚得罪不起,不希望周嫒嫒坏了他的好事。杨鹰心领神会,当然愿意帮这个小忙,于是,便把周嫒嫒招进了他的房地产开发公司。”   “于是,你们一箭双雕的杀人灭口计就诞生了是吗?”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蓝煜星表情冷漠。他再一次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帮人,城府实在是太深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算得上是机关算尽了。 三十二章双雕   听了谈新权的话,蓝煜星把头低了下来,良久不语。谈新权不知道他是在权衡,还是在作思想斗争,但谈新权并不急躁。他很清楚,很多事情,观念,信念的转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需要潜移默化的,对蓝煜星这样的人来说,尤其如此,能让他作思想斗争,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成效。   “谈叔,请谅,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蓝煜星还是作出了一个否定的答复。   “说说你的理由。”谈新权并不吃惊。   “我做事,从来都不是那种拘泥于常理的人,坦率地说,你的想法,甚至你的做法中的一部分,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感动了我。你刚才说,很多事情需要辩证地看,所以我告诉你,我正是这么看问题的。你的行为,有对社会作贡献的一面,也有危害社会的一面。基于以上考虑,我说两点意见供您参考,希望您能作出正确的选择。”   “你说吧。”谈新权当即答复。   “说之前,我敬您三碗酒。”蓝煜星把酒碗用双手举了起来。   “好!人生难得几回醉,咱们喝。”谈新权也很郑重地把酒碗端了起来,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因为喝得猛,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潮,眼神中的醉意,已经更加明显了。   三碗酒喝完,蓝煜星开口了:“客观地说,从您的所作所为看,不管您在河西村,还是在P县,您都不失为一个好领导,好干部;玉纶集团,除了在初期用了一些不光明的手段,在后期,也是一个为P县和S市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都做出积极贡献的企业,钱大富也算得上是一个优秀的企业家。所以,我答应出面通过林清雅帮您协调,但您要做到两条,第一,交出孙继尧、安永江、姚义喜三个人,这三个人是杀人凶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第二,解散您的非法武装,他们大多数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您可以让他们另谋出路,也可以让他们远走高飞。这样,事情就算是了结了,我出去以后,再也不插手这个案子,一门心思照顾好晶晶。您继续做您的好市长,钱叔也继续当他的优秀企业家,您觉得如何?”   蓝煜星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谈新权。做出这一番决定,他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原因很简单,不管怎么说,他这样做都有徇私枉法的嫌疑,而且,如何去说服林正祥,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谈新权反问了一句。   “我觉得您应该答应。”蓝煜星并没有正面回答,而语气里还是在奉劝。   “如果需要把我自己交出来,我也许会考虑,你说我交出我的部下,来换取我的苟活,你觉得我会答应吗?”谈新权的口气有些激动,质问的语气更加明显了,蓝煜星的两个条件,明显让他深深地失望了。   “我不是想让您苟活。正如您所说,我们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把生命放在第一位的人,这是您看得起我,我也同样尊重您,如果说用您的生命来要挟您,那是污辱您。我之所以这样说,就像您刚说说我的话一样,您说留着我,对你们是有用处的,我的想法也一样。您和钱叔的存在,如果不去想别的,一门心思去当好市长,当好企业家,对老百姓同样是一件好事情,这就是我提出这个建议的理由。当然,答不答应在您,我只是感觉,在现在的情况下,已经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小蓝,你终究是错了。你说你不会污辱我,可我却分明感觉到了你对我人格的污辱;你说你不会看不起我,但你分明没有看得起我。你让我抛弃安永江他们换却我和老钱的安全,就是对我的污辱;你让我和老钱安安心心地做一任市长、企业家,就是看不起我,你真的以为,我现在还能满足于做一个留守市长吗?”谈新权的语气,已经在毫不掩饰地表达着愤怒了。   蓝煜星并没有着慌,而是不紧不慢地拿起勺子,把谈新权和自己面前的酒满上,然后才说:“谈叔,我没有像您所说的那样,当然,我不作辩解。我只想告诉您,您的想法太过理想化了,在现今天的中国,根本不现实。我可以告诉您,对现状的认识,我远没有您那么悲观。刚建国的时候,全世界都认为,社会主义的中国,养活不了五亿中国人,我们的朋友在为我们担心,我们的敌人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可是,短短的几年,中国人不但在朝鲜战场上打败世界上的头号强国,而且,还建成了一个门类相当齐全的工业体系。后来,咱们的国家走了很长的一段弯路,但能够发现并纠正自己的错误,正是**人最大的优点。很快,很多问题拔乱反正了,中国开始改革开放,迎来了二十多年的快速发展。”   “建国的前三十年,我不和你争论,因为我也认为,你说的基本是对的。重点是后二十年,真的如你所说,就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就连一点失误都没有?”谈新权显然有他的不同看法。   “对改革开放二十年,您刚才已经说了一些问题,比如农民问题、教育问题、医疗问题、住房问题,诸如此类,我并不否认,甚至我认为,党和政府也没有否认。但是,我觉得更应该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这些问题,我们应该定性为前进道路上的矛盾和问题。现在,中国正在努力建设和谐社会,您应该看到,困扰了中国农民几千年的农业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城市反哺农村、工业反哺农业是以后的大趋势;医疗问题,现在中央已经提出,在本世纪的头十年,就要建立起覆盖全国十几亿人民的医疗保障体制;住房问题,也许现在还没有让老百姓满意的解决办法,但中央对这个问题肯定会越来越重视,而且也将会逐步得到解决。而且,即使是被大家切齿痛恨的房价问题,我觉得也应该分两面来看,房价贵是贵了,但老百姓的居住条件却也实实在在的改善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在农村就更为明显,十几年前,农村的小青年结婚,基本的配置叫三转一响,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洗衣机,现在是彩电,冰箱,洗衣机,摩托车;十年前是三间瓦房,现在是小层小楼。现在有句话说,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并不是一点道理没有是吗?”蓝煜星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可能是有些口干,便拿起酒碗向谈新权示意了一下,没等对方的响应,便喝了一大口。   “那**呢?**怎么解决?你为什么回避这个问题。”谈新权也跟着蓝煜星喝了一碗酒,穷追不舍。   “您不要着急。我会说的。**,的确是国家政治肌体上的一颗毒瘤,我本来就是一个纪检工作者,对这个毒瘤一向是欲除之而后快,这是我最大的理想。但我也清醒地知道,反**斗争的规律表明,一个国家,在人均GDP一千到三千美元的阶段,正是**的高发期,当年的美国是这样,欧洲是这样,亚洲四小龙尤其是这样,而且和我们国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我们国家的人均GDP刚刚过一千美元,和**作斗争,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我们不能指望毕其功于一役。”   “问题我们要一个接一个的讨论,刚才你说,现在的老百姓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为什么呢?”谈新权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对这个问题,有一个比喻我觉得很恰当。”蓝煜星并没有回避谈新权的问题:“这是中央党校的一个教授的比喻。他说,一个孩子哭了,大人马上说,别哭别哭,明天我买糖给你吃,这是前三十年;后二十年的情况是,孩子哭了,大人马上拿出一块糖,说,别哭,给你糖吃;第二天孩子又哭了,大人又拿出一块糖,久而久之,孩子越越来越不满意,一块糖,已经哄不了他了。这就是前三十年和后二十年的区别,前三十年,孩子没糖吃,但他一直有希望,认为明天肯定会比今天更好;后二十年,孩子其实每天都吃糖,但他没有希望,甚至会失去了对糖的渴望。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社会现实,问题不在于大家吃不到糖果,而在于失去了一个希望,失去了一个共同的社会理想,说得再深刻一点,是失去了一种信仰。从前人们很穷,但是有希望,有信仰,现在的人吃饱了,穿暖了,却失去了希望,失去了信仰,这才是根本的问题。这和美国当初在发展阶段的所谓迷失的一代何其相似?因此,我还是认为,对这个国家来说,最重要的是按照目前的发展轨迹,顺利的、健康的、持续地走下去,也许前面的路还会有曲折,还会走弯路,但大的趋势却是越走越宽,越走走平坦。也只有这样,老百姓付出的代价才会最小。您说您的目的是为了老百姓,但是,任何大的动荡,首先遭殃的偏偏是老百姓,您认为是这样吗?”   “小蓝啊,对你的问题,我可以作出肯定的回答,是。社会出现动荡,老百姓的确是最大的受害者,可是,你凭什么就要说,按照我的想法推行下去,老百姓就会成为受害者呢?我的想法也并不复杂,从来没想过暴力革命,也没想过枪杆子里出政权,甚至到今天,我依然认为自己是一个**员,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我只是希望,能够通过这个组织的力量,把你,或者说别的接班人,一步一步地推向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地位。在这个过程中,你会先做一个市的或是一个省的领导人,在这中间的每一步,你都可以做很多事情,这就是我送你那本《徐光启传》的意义,我希望通过一种温和的方式,让我们的事业继续下去,而且不出现任何动荡;老百姓在我们推行这个计划的过程中,非但不受损失,而且能够得到一些好处,就像是玉纶集团的职工、P县的群众一样。这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我承认,您的想法是好的。可有一点,想法和现实永远是有差距的,您说您不想出现动荡,您说您不想损害老百姓的利益,甚至是想让老百姓得到更大的好处,可现在的问题是,你们的计划刚刚开始实施,已经有很多的人因为这个海市蜃楼一般的计划失去了性命,接下来呢,您能保证,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   蓝煜星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知道,谈新权保证不了不会再出现问题。果然,谈新权说:“我不能保证,但我不能保证的是未来的计划未必就会按照我的计划来走,因为事情总有意外。但到目前为止,大多数的情况,依然在我的掌控之中。小蓝,我想告诉你,你到目前所做的事情,固然给我们的组织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但我却认为,你也为组织作出了一定的贡献,对我来说,得大于失。你明白吗?”   说完自己的话,谈新权面带微笑地看着蓝煜星,看着他的表情,蓝煜星忽然感觉,这个人的眼睛,实在算不上是心灵的窗户,连窗纱都算不上,太深了,深得让他根本看不见底。他只能说一句:“我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我可以告诉你。这些话,除了钱大富以外,谁我也不会告诉,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确是帮我做了很多的事情。”谈新权越说越悬乎。   “您可以说得详细点吗?”蓝煜星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帮谈新权做事了。   “开始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这个组织在组织的一开始,就埋下了祸根。堡垒总是容易从内部攻破的,如果一个组织本身的凝聚力有问题,那无论他发展得多么快,多么大,最后总会分崩离析,我们的组织就是这样。这个最大的祸根,就是许昌平。”   原来是这样。蓝煜星一直不解,为什么组织里面的其它人都是那种有德有行的人,唯独许昌平,虽然也有一定的能力,但贪财好色,一点都不象是那种成大事的人,在这个组织里显得格格不入。   “许昌平在这个组织里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当初我们发起的时候,许昌平有两大优势,第一是经济优势。我们都是穷人,唯独他是个有钱的人。对组织来说,钱的作用实在是不可低估,所以,我在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通过软硬兼施,把他的资本给挤了出来,这里面有一个不能不提及的人就是周嫒嫒。周嫒嫒本不是组织内部的人,但是,许昌平到了P县以后,很快就耐不住寂寞,和周嫒嫒勾搭成奸,这也成了我们抓住他的把柄。但是,许昌平这个人也十分精明,他加入组织以后,便安排周嫒嫒做这个组织的机要人员,成了组织的内部人员。”谈表权开始一点点地向蓝煜星吐露这个组织里的一些不可为外人道的东西。   “所以,你们就要杀周嫒嫒灭口?”蓝煜星感觉难以置信。   “没有。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自作孽,不可活。周嫒嫒的死其实是许昌平自己动的杀机。周对许昌平其实是很忠心的,你们在孙继尧的家里发现过一封信是吧,应该可以看出来,周嫒嫒对写信的人情真意切,那可是真的。但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一旦她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一个男人,就不能屈从于自己地下情人的角色,她要做正室。许昌平被逼无奈,终于动了杀心。”   “那怎么会牵扯到杨鹰呢?”蓝煜星还要解开另外一个疑团。   “杨鹰的事情,却是钱大富出的主意。当时,杨鹰鬼使神差,跑到P县来做生意。大富在P县是名人,杨鹰一到P县,很快就认出了钱大富。这个人有点小聪明,可也正是他的这点小聪明害了他。他认出钱大富以后,经过简单的分析,很快就察觉出钱大富来P县投资的猫腻,于是就找到钱大富,要胁他,要向他借款一千万。大富当然不可能答应他,而且他知道,这种人欲壑难填,今天你给了他一千万,明天他还可能要两千万。便以公司资金周转不灵为借口,拒绝了他的要求,同时为了稳住他,又给了他一个计划,让他做房地产,当然,这需要董守业的配合。但钱大富也提出一个条件,让杨鹰也帮他一个忙,让他安置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周嫒嫒。钱大富说,周嫒嫒是他的一个情人,但他已经有了准备迎娶的未婚妻,这个未婚妻虽然不再年轻漂亮,却背景深厚得罪不起,不希望周嫒嫒坏了他的好事。杨鹰心领神会,当然愿意帮这个小忙,于是,便把周嫒嫒招进了他的房地产开发公司。”   “于是,你们一箭双雕的杀人灭口计就诞生了是吗?”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蓝煜星表情冷漠。他再一次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帮人,城府实在是太深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算得上是机关算尽了。 三十三章幕后   “不错!”此时的谈新权脸泛红光,面露得色,显然对自己的手笔十分满意。蓝煜星知道,谈新权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了,对情绪的控制,也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自如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一些?为了一个杨鹰和一个周嫒嫒,却赔上了一个能力极强、意志坚定并且对组织忠心耿耿的董守业,值得吗?”这同样是一个困扰了蓝煜星很长时间的问题。   “呵呵,值得?你理解的值得什么?周嫒嫒虽然只是一个机要员,地位并不高,但身份却是非常的特殊,组织里大量的绝密信件都出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拿这个来要挟许昌平,本来就是非死不可。我早就说过,人的贪念是无限的,就算是许昌平这一次满足了她,那下一次呢?更何况,以许昌平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满足她这么苛刻的条件,所以,她非死不可,杨鹰也是。为了保全这个组织,防患于未然,本来就没有什么代价是不可以付出的。再说,组织对董守业也不薄,兄妹俩双双到世界最顶级的大学普林斯顿留学,放眼国内,能有几对这样的兄妹?你真的以为他们兄妹优秀到可以让普林斯顿一眼相中的地步?那是组织对他的关照。人老了,只要能看开些,自己的生命也就不大看重了,如果可以在有生之年为子女留一个光辉灿烂的前程,自己早死一天晚死一天又有什么关系?对你和晶晶,我也是这么想,只要你们可以把这个组织的事业继承下去,现在我出来牺牲也没什么。更何况,我们对董守业的两个孩子并不是送到美国就算了,哪一天,组织的目标实现了,我们依然会重用他们兄妹。董守业也早就为他的两个孩子立下了遗嘱,总有一天,他的两个孩子会看到的,也会得到他们的父亲给他们留下的财富。”谈新权说完之后,唏嘘不已,却让蓝煜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啊?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不惜一切代价啊。   “可我还是认为你错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杀杨鹰和周嫒嫒容易,得到董守业这样的人才却难。如果是我,我不会这么做的。”不知道是出于理智还是感情,蓝煜星对董守业的死始终有点耿耿于怀。在董守业家里看到的情况,乃至和董守业在办案点那段时间方式非常奇特的相处,都给蓝煜星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所以,他对谈新权牺牲董守业极不认同。   “和你一样,我也十分欣赏老董,他的确是个人才,而且至情至性。但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我并不想牺牲他,可有时候又不得不牺牲他,你明白吗?”谈新权的表情有些无奈,言语之中,甚至还让蓝煜星感觉出他有一些难言之隐。   “我不明白。凭你们的实力,分明有很多种方式可以杀害杨鹰和周嫒嫒的。不牺牲老董,也可能会冒一点风险,但完全有可能避免。更何况,事情最终还是暴露了,不是吗?”蓝煜星再次提出了质疑。   “小蓝,这就是你的局限性了。你看问题,还是缺乏大局观啊。就像你对职业的选择,往往看到**的危害,于是就决定从事反**工作,而不愿意接受我的意愿把自己培养成一个全面的领导人才,一个一把手。这叫什么?这叫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从具体的案例来看,你也只看到在这个案子里,董守业的牺牲是不是非常必要的,但在我看来,他的牺牲却是必须的。”谈新权又恢复了说教的口吻。   “这和大局观有关系吗?”蓝煜星一头雾水,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很有关系。”谈新权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马克思主义告诉我们,内因才是对事物发展起决定性作用的因素。所以,你看董守业的死,不能仅仅从表面现象来看,而要从内因来分析,这样,你才能找到事物发展的必然。我问你一个问题,岳飞为什么死你知道吗?”谈新权的话越绕越远,也让蓝煜星越来越觉得高深莫测。   “是被秦桧迫害。”蓝煜回答了一个最普通的答案,旋即又补充到:“当然,想让他死的,未必只有秦松,搞不好当时的皇帝也是凶手。一来他功高镇主,假如岳家军能直捣黄龙打败金国,那岳飞就手握军权而又功勋卓著,极有可能会危及南宋小皇帝的统治地位;另外,在金国还有一个老皇帝和一个大皇帝,岳飞打出的旗号又正是荡平金国,迎接二圣还朝,这两位要是真的还了朝了,小皇帝的位子可就不稳了,他当然不干,借秦桧之手杀掉岳飞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蓝煜星的分析还算比较透彻,终于让谈新权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道理就在这儿。一个王朝也罢,一个组织也罢,作为领导者,只有把各方面的力量控制得很均衡,才能保持这个组织的稳定,绝对不能让一方独大,特别是不能让手握军权的一方拥兵自重。你现在明白为什么董守业要死了吧。”   “你难道是担心董守业掌握军权后会产生什么野心危及您的领导地位?”蓝煜星想不通。以他对董守业的了解,这个人绝对是那种赤胆忠心而又无欲无求的人,说董守业会有野心,蓝煜星无论如何也是不信的。如果谈新权怀疑董守业,那他这个人的肚量就太小了,这样的人能成大事吗?蓝煜星表示怀疑。他现在几乎有一种感觉,自己之前似乎把谈新权估计得有点高了。   “董守业当然不会。但是,不代表别人不会。”谈新权打消了蓝煜星的疑虑,同时也给了他一个新的答案。   “您是说孙继尧?”蓝煜星试探性地问。有点像!但蓝煜星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你觉得孙继尧这个能力如何?”谈新权并没有直接回答蓝煜星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一句。   “很强。”对孙继尧那天在法庭上的表现,蓝煜星记得十分清楚,用临危不惧、举重若轻来形容他实在是恰当不过了,而且,在最后关头也是当机立断,心狠手辣。和孙继尧,蓝煜星之前的接触并不多,但也见过几次,总得来说给人的感觉是不显山不露水,但那天却让他大吃了一惊。想到这里,蓝煜星又被充了一句:“比看起来要强得多。”   “你看得很准,非常准。”谈新权丝毫不掩饰他对蓝煜星这个答案的赞同和欣赏:“孙继尧的特点被你一句话就说中了。他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深藏不露。平时庸庸碌碌,英华内敛,但关键的时候却是十分的果敢坚决。这个人的心思,有时候连我都看不透啊,太深沉了。”   和谈新权的对话,让蓝煜星大开眼界。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果然是至理明言,看来,这个组织也不是铁板一块啊。也许,正是因为他们内部的种种不和谐因素的存在,才导致了这个组织的覆灭,自己,只不过是添了一把火而已。蓝煜星一边感慨,一边引导着谈新权继续他的话题:“所以,你想通过牺牲董守业,来削弱孙继尧的势力,对吗?”   “你分析的基本上是对的。这个组织里,最不让我放心的,其实就是他。在组织内部,钱大富管钱,他和我肝胆相照,那是过命的交情,而且大富侠肝义胆,性格豪爽,最值得信任;老杨聪明绝顶,智计百出,是我最得力的智囊,但此人生性淡泊,不能成大事,可也不会威胁到任何人;许昌平是我们下一步推出的S市的领导人,他是个聪明人,但只是有点小聪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贪财好色是他最大的毛病,加入组织之后,我送了他一个字,忍!让他好好悟一悟,不知道他悟得怎样,但从结果看,显然功夫还没到家,这点贪念最终还是害了他,所以,这三方都不是问题。唯有孙继尧,他是管武装力量的,董守业也是他的部下,被他拉进组织的。早前我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以为他只是一介武夫,把这帮人放在他手里,非常的放心。可相处一段时间才发现,这个人的能力绝不在我之下,只不过没我这么敢想敢做而已。最可怕的是,孙继尧城府太深,内心有极强烈的权力**,绝不会甘居人后,偏偏表面上又不露声色,到了他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一定会有所动作,所以,他就像是一匹千里马,而且是匹野马,以前没有找到路,只好困在栏里;现在,我把他带上路了,他就想一骑绝尘了,哼哼。”谈新权的话题,既有自信,也有不屑。蓝煜星分明可以听出他最后那声哼哼里所包含的言外之意:想超过我,你还差点!   “您说他内敛,却又说他想一骑绝尘,这好像挺矛盾的。”蓝煜星依然在分析他所看到的矛盾之处。   “是啊,我差点就被蒙混过去了。这还得从咱们在非洲的那个基地说起。”谈新权用了咱们这个词,显然是把蓝煜星当成了自己人了:“当初玉纶集团在发展阶段的时候,我们的资金还不是很宽裕,孙继尧就跟我提起,说现在国际佣兵集团的活动非常活跃,这些武装力量,大多由一些退役的特种部队战士组成,往往凭借自身的武力,帮有钱人做一些他们想做但又做不到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本万利。咱们国家的特种部队,实力和影响在国际上可以说是有口皆碑,如果出去,肯定能挣大钱。被他一说,几个人就有点心动了,决定派一支小分队出去试试。这一试成效当然是有的,一年多的时间,居然进帐了好几千万美金。可我没想到,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们听说有一支由中**人组织的雇佣兵团,在非洲实力非常强横,不但有了自己的海外基地,而且,还拥有矿山、港口等大量的固定资产,富可敌国。当时我想到可能是我们的力量,但又不敢相信,几千万美金,在海外可不算什么,和听到的情况反差太大了。就让大富偷偷到非洲走了一趟,果然其然,咱们上了孙继尧的当了。好在那个时候孙继尧的羽翼尚未丰满,派出去的小分队也有一小半不是他的人。我和大富也没有赤祼祼地把事情挑明,给了他一个台阶。不久,孙继尧就把吞下去的资产慢慢地给吐了出来。不过,有些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大家都是聪明人,事情虽然解决了,这不信任的种子却是埋了下来。咱们中国人啊,有难同当的时候总是一条心,有福同享却是未必。这不,才刚刚有了一点成果,有的人就想着争权夺利、中饱私囊了。”谈新权感慨了一声,喝起了闷酒。   “所以您只好牺牲了董守业?”   “是啊!这件事给组织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可以这么说,不但牺牲了董守业,还牵连了刘彪。”谈到这个问题,谈新权十分郁闷。   “那刘彪的死,和孙继尧的这件事也有关?”蓝煜星十分不解。在他看来,刘彪出现在专案组的视野里,应该是非常偶然的,而且,为了挖出刘彪,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难道自己也让谈新权给利用啦?想到自己的得意之作居然是被别人利用的结果,蓝煜星心里充满了挫败感和耻辱感。   “刘彪的事当然是出于偶然。当时的情况你十分清楚,如果你们不抓住不放的话,按常理,事情到了董守业这里应该是可以结束了。但是,你们还是发现了里面的猫腻,如果我没猜错,那个电话,很有可能就是你作的手脚,没错吧?”提到刘彪的事,谈新权的口气里明显可以让蓝煜星听出一丝伤痛。   不过,听谈新权这么一说,蓝煜星的心里多少平衡了一些,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自己不是一点贡献没有的。所以,对谈新权的问题,蓝煜星保持了沉默,他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   “事情出来以后,矛头已经直指许昌平,许昌平虽然有不少问题,但毕竟是我们培养的最合适的市委书记人选,有了他,下一步的工作就会好做许多,岂能让他轻易牺牲?必须得有人出来顶这个罪才行。选来选去,就只有刘彪最适合了。”从谈新权的语气里,蓝煜星听得出来,把刘彪推出来顶罪,的确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从某个方面讲,这也是对自己工作的一种肯定,但想起刘彪的死,蓝煜星心下又感心酸。他心里胡思乱想,嘴上却问了一句:“为什么刘彪最合适?”   “有些你是知道的,有些你却不知道。比如,刘彪是董守业的顶头上司,又是县委办出身,和周嫒嫒、董守业两个人都有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让刘彪出来,可以算得上是合情合理。但有些你就不清楚了。”谈新权的话依然有所保留。   前两点,蓝煜星是能想到的。但是,他却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了。只有洗耳恭听,静等谈新权说下去。   “你不知道的部分,其实就是斗争的复杂性了。推刘彪出来,也是为了搞平衡。揭穿孙继尧的是大富,在上一回合,孙继尧失去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也吐出了那支小分队挣的大笔资产,可以说,孙继尧在这之前是明暗的亏都吃了,当然不会善罢干休。事情是钱大富抖露出来的,孙继尧心下不平,在碰头会上,直接便提出来让身为大富亲女婿的刘彪出来顶罪。要让女儿当寡妇,大富当然有意见。所以,那一次会,可能是几兄弟创业以来争执得最激烈的一次了。”想到从前,谈新权面色黯然,不知道是沉痛还是悔恨。   “争执的焦点是什么,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吵起来了?”蓝煜星很想知道,他们这一帮把道义挂在嘴上、把生死说成儿戏的人,究竟会不会撕开脸皮争吵。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当然不会像你想得那样**裸。”谈新权先说出了蓝煜星的心事,才接着说答案:“争执并不是集中在孙继尧和大富两人中间,站出来为大富说话的,是老杨。孙继尧的要求合情合理,大富瓜田李下,不好说什么,只好求助于老杨。不过,老杨的话也很有道理,他的观点只有一个,刘彪是组织培养的接班人,是未来要主持大局的人,不可轻言牺牲。刘彪你也是知道的,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按他的路走下去,加上组织背后的支持,将来就算进入不了政治局,做个中央委员我认为还是有把握的。双方争执不下啊。”   “那后来呢?”蓝煜星已经知道了结果,但他更想知道过程。   “后来是我拍的板,是我把刘彪推出来顶罪的。”谈新权直接说出了答案。   “是您?”把自己选定的接班人推出来顶罪,这可是需要下很大决心的。蓝煜星再次感到难以理解。   “不错,是我。但我这样做,却是为了你。”谈新权的话斩钉截铁,十分果断,没有丝毫的迟疑。 三十三章幕后   “不错!”此时的谈新权脸泛红光,面露得色,显然对自己的手笔十分满意。蓝煜星知道,谈新权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了,对情绪的控制,也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自如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一些?为了一个杨鹰和一个周嫒嫒,却赔上了一个能力极强、意志坚定并且对组织忠心耿耿的董守业,值得吗?”这同样是一个困扰了蓝煜星很长时间的问题。   “呵呵,值得?你理解的值得什么?周嫒嫒虽然只是一个机要员,地位并不高,但身份却是非常的特殊,组织里大量的绝密信件都出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拿这个来要挟许昌平,本来就是非死不可。我早就说过,人的贪念是无限的,就算是许昌平这一次满足了她,那下一次呢?更何况,以许昌平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满足她这么苛刻的条件,所以,她非死不可,杨鹰也是。为了保全这个组织,防患于未然,本来就没有什么代价是不可以付出的。再说,组织对董守业也不薄,兄妹俩双双到世界最顶级的大学普林斯顿留学,放眼国内,能有几对这样的兄妹?你真的以为他们兄妹优秀到可以让普林斯顿一眼相中的地步?那是组织对他的关照。人老了,只要能看开些,自己的生命也就不大看重了,如果可以在有生之年为子女留一个光辉灿烂的前程,自己早死一天晚死一天又有什么关系?对你和晶晶,我也是这么想,只要你们可以把这个组织的事业继承下去,现在我出来牺牲也没什么。更何况,我们对董守业的两个孩子并不是送到美国就算了,哪一天,组织的目标实现了,我们依然会重用他们兄妹。董守业也早就为他的两个孩子立下了遗嘱,总有一天,他的两个孩子会看到的,也会得到他们的父亲给他们留下的财富。”谈新权说完之后,唏嘘不已,却让蓝煜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啊?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不惜一切代价啊。   “可我还是认为你错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杀杨鹰和周嫒嫒容易,得到董守业这样的人才却难。如果是我,我不会这么做的。”不知道是出于理智还是感情,蓝煜星对董守业的死始终有点耿耿于怀。在董守业家里看到的情况,乃至和董守业在办案点那段时间方式非常奇特的相处,都给蓝煜星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所以,他对谈新权牺牲董守业极不认同。   “和你一样,我也十分欣赏老董,他的确是个人才,而且至情至性。但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我并不想牺牲他,可有时候又不得不牺牲他,你明白吗?”谈新权的表情有些无奈,言语之中,甚至还让蓝煜星感觉出他有一些难言之隐。   “我不明白。凭你们的实力,分明有很多种方式可以杀害杨鹰和周嫒嫒的。不牺牲老董,也可能会冒一点风险,但完全有可能避免。更何况,事情最终还是暴露了,不是吗?”蓝煜星再次提出了质疑。   “小蓝,这就是你的局限性了。你看问题,还是缺乏大局观啊。就像你对职业的选择,往往看到**的危害,于是就决定从事反**工作,而不愿意接受我的意愿把自己培养成一个全面的领导人才,一个一把手。这叫什么?这叫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从具体的案例来看,你也只看到在这个案子里,董守业的牺牲是不是非常必要的,但在我看来,他的牺牲却是必须的。”谈新权又恢复了说教的口吻。   “这和大局观有关系吗?”蓝煜星一头雾水,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很有关系。”谈新权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马克思主义告诉我们,内因才是对事物发展起决定性作用的因素。所以,你看董守业的死,不能仅仅从表面现象来看,而要从内因来分析,这样,你才能找到事物发展的必然。我问你一个问题,岳飞为什么死你知道吗?”谈新权的话越绕越远,也让蓝煜星越来越觉得高深莫测。   “是被秦桧迫害。”蓝煜回答了一个最普通的答案,旋即又补充到:“当然,想让他死的,未必只有秦松,搞不好当时的皇帝也是凶手。一来他功高镇主,假如岳家军能直捣黄龙打败金国,那岳飞就手握军权而又功勋卓著,极有可能会危及南宋小皇帝的统治地位;另外,在金国还有一个老皇帝和一个大皇帝,岳飞打出的旗号又正是荡平金国,迎接二圣还朝,这两位要是真的还了朝了,小皇帝的位子可就不稳了,他当然不干,借秦桧之手杀掉岳飞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蓝煜星的分析还算比较透彻,终于让谈新权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道理就在这儿。一个王朝也罢,一个组织也罢,作为领导者,只有把各方面的力量控制得很均衡,才能保持这个组织的稳定,绝对不能让一方独大,特别是不能让手握军权的一方拥兵自重。你现在明白为什么董守业要死了吧。”   “你难道是担心董守业掌握军权后会产生什么野心危及您的领导地位?”蓝煜星想不通。以他对董守业的了解,这个人绝对是那种赤胆忠心而又无欲无求的人,说董守业会有野心,蓝煜星无论如何也是不信的。如果谈新权怀疑董守业,那他这个人的肚量就太小了,这样的人能成大事吗?蓝煜星表示怀疑。他现在几乎有一种感觉,自己之前似乎把谈新权估计得有点高了。   “董守业当然不会。但是,不代表别人不会。”谈新权打消了蓝煜星的疑虑,同时也给了他一个新的答案。   “您是说孙继尧?”蓝煜星试探性地问。有点像!但蓝煜星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你觉得孙继尧这个能力如何?”谈新权并没有直接回答蓝煜星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一句。   “很强。”对孙继尧那天在法庭上的表现,蓝煜星记得十分清楚,用临危不惧、举重若轻来形容他实在是恰当不过了,而且,在最后关头也是当机立断,心狠手辣。和孙继尧,蓝煜星之前的接触并不多,但也见过几次,总得来说给人的感觉是不显山不露水,但那天却让他大吃了一惊。想到这里,蓝煜星又被充了一句:“比看起来要强得多。”   “你看得很准,非常准。”谈新权丝毫不掩饰他对蓝煜星这个答案的赞同和欣赏:“孙继尧的特点被你一句话就说中了。他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深藏不露。平时庸庸碌碌,英华内敛,但关键的时候却是十分的果敢坚决。这个人的心思,有时候连我都看不透啊,太深沉了。”   和谈新权的对话,让蓝煜星大开眼界。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果然是至理明言,看来,这个组织也不是铁板一块啊。也许,正是因为他们内部的种种不和谐因素的存在,才导致了这个组织的覆灭,自己,只不过是添了一把火而已。蓝煜星一边感慨,一边引导着谈新权继续他的话题:“所以,你想通过牺牲董守业,来削弱孙继尧的势力,对吗?”   “你分析的基本上是对的。这个组织里,最不让我放心的,其实就是他。在组织内部,钱大富管钱,他和我肝胆相照,那是过命的交情,而且大富侠肝义胆,性格豪爽,最值得信任;老杨聪明绝顶,智计百出,是我最得力的智囊,但此人生性淡泊,不能成大事,可也不会威胁到任何人;许昌平是我们下一步推出的S市的领导人,他是个聪明人,但只是有点小聪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贪财好色是他最大的毛病,加入组织之后,我送了他一个字,忍!让他好好悟一悟,不知道他悟得怎样,但从结果看,显然功夫还没到家,这点贪念最终还是害了他,所以,这三方都不是问题。唯有孙继尧,他是管武装力量的,董守业也是他的部下,被他拉进组织的。早前我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以为他只是一介武夫,把这帮人放在他手里,非常的放心。可相处一段时间才发现,这个人的能力绝不在我之下,只不过没我这么敢想敢做而已。最可怕的是,孙继尧城府太深,内心有极强烈的权力**,绝不会甘居人后,偏偏表面上又不露声色,到了他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一定会有所动作,所以,他就像是一匹千里马,而且是匹野马,以前没有找到路,只好困在栏里;现在,我把他带上路了,他就想一骑绝尘了,哼哼。”谈新权的话题,既有自信,也有不屑。蓝煜星分明可以听出他最后那声哼哼里所包含的言外之意:想超过我,你还差点!   “您说他内敛,却又说他想一骑绝尘,这好像挺矛盾的。”蓝煜星依然在分析他所看到的矛盾之处。   “是啊,我差点就被蒙混过去了。这还得从咱们在非洲的那个基地说起。”谈新权用了咱们这个词,显然是把蓝煜星当成了自己人了:“当初玉纶集团在发展阶段的时候,我们的资金还不是很宽裕,孙继尧就跟我提起,说现在国际佣兵集团的活动非常活跃,这些武装力量,大多由一些退役的特种部队战士组成,往往凭借自身的武力,帮有钱人做一些他们想做但又做不到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本万利。咱们国家的特种部队,实力和影响在国际上可以说是有口皆碑,如果出去,肯定能挣大钱。被他一说,几个人就有点心动了,决定派一支小分队出去试试。这一试成效当然是有的,一年多的时间,居然进帐了好几千万美金。可我没想到,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们听说有一支由中**人组织的雇佣兵团,在非洲实力非常强横,不但有了自己的海外基地,而且,还拥有矿山、港口等大量的固定资产,富可敌国。当时我想到可能是我们的力量,但又不敢相信,几千万美金,在海外可不算什么,和听到的情况反差太大了。就让大富偷偷到非洲走了一趟,果然其然,咱们上了孙继尧的当了。好在那个时候孙继尧的羽翼尚未丰满,派出去的小分队也有一小半不是他的人。我和大富也没有赤祼祼地把事情挑明,给了他一个台阶。不久,孙继尧就把吞下去的资产慢慢地给吐了出来。不过,有些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大家都是聪明人,事情虽然解决了,这不信任的种子却是埋了下来。咱们中国人啊,有难同当的时候总是一条心,有福同享却是未必。这不,才刚刚有了一点成果,有的人就想着争权夺利、中饱私囊了。”谈新权感慨了一声,喝起了闷酒。   “所以您只好牺牲了董守业?”   “是啊!这件事给组织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可以这么说,不但牺牲了董守业,还牵连了刘彪。”谈到这个问题,谈新权十分郁闷。   “那刘彪的死,和孙继尧的这件事也有关?”蓝煜星十分不解。在他看来,刘彪出现在专案组的视野里,应该是非常偶然的,而且,为了挖出刘彪,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难道自己也让谈新权给利用啦?想到自己的得意之作居然是被别人利用的结果,蓝煜星心里充满了挫败感和耻辱感。   “刘彪的事当然是出于偶然。当时的情况你十分清楚,如果你们不抓住不放的话,按常理,事情到了董守业这里应该是可以结束了。但是,你们还是发现了里面的猫腻,如果我没猜错,那个电话,很有可能就是你作的手脚,没错吧?”提到刘彪的事,谈新权的口气里明显可以让蓝煜星听出一丝伤痛。   不过,听谈新权这么一说,蓝煜星的心里多少平衡了一些,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自己不是一点贡献没有的。所以,对谈新权的问题,蓝煜星保持了沉默,他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   “事情出来以后,矛头已经直指许昌平,许昌平虽然有不少问题,但毕竟是我们培养的最合适的市委书记人选,有了他,下一步的工作就会好做许多,岂能让他轻易牺牲?必须得有人出来顶这个罪才行。选来选去,就只有刘彪最适合了。”从谈新权的语气里,蓝煜星听得出来,把刘彪推出来顶罪,的确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从某个方面讲,这也是对自己工作的一种肯定,但想起刘彪的死,蓝煜星心下又感心酸。他心里胡思乱想,嘴上却问了一句:“为什么刘彪最合适?”   “有些你是知道的,有些你却不知道。比如,刘彪是董守业的顶头上司,又是县委办出身,和周嫒嫒、董守业两个人都有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让刘彪出来,可以算得上是合情合理。但有些你就不清楚了。”谈新权的话依然有所保留。   前两点,蓝煜星是能想到的。但是,他却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了。只有洗耳恭听,静等谈新权说下去。   “你不知道的部分,其实就是斗争的复杂性了。推刘彪出来,也是为了搞平衡。揭穿孙继尧的是大富,在上一回合,孙继尧失去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也吐出了那支小分队挣的大笔资产,可以说,孙继尧在这之前是明暗的亏都吃了,当然不会善罢干休。事情是钱大富抖露出来的,孙继尧心下不平,在碰头会上,直接便提出来让身为大富亲女婿的刘彪出来顶罪。要让女儿当寡妇,大富当然有意见。所以,那一次会,可能是几兄弟创业以来争执得最激烈的一次了。”想到从前,谈新权面色黯然,不知道是沉痛还是悔恨。   “争执的焦点是什么,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吵起来了?”蓝煜星很想知道,他们这一帮把道义挂在嘴上、把生死说成儿戏的人,究竟会不会撕开脸皮争吵。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当然不会像你想得那样**裸。”谈新权先说出了蓝煜星的心事,才接着说答案:“争执并不是集中在孙继尧和大富两人中间,站出来为大富说话的,是老杨。孙继尧的要求合情合理,大富瓜田李下,不好说什么,只好求助于老杨。不过,老杨的话也很有道理,他的观点只有一个,刘彪是组织培养的接班人,是未来要主持大局的人,不可轻言牺牲。刘彪你也是知道的,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按他的路走下去,加上组织背后的支持,将来就算进入不了政治局,做个中央委员我认为还是有把握的。双方争执不下啊。”   “那后来呢?”蓝煜星已经知道了结果,但他更想知道过程。   “后来是我拍的板,是我把刘彪推出来顶罪的。”谈新权直接说出了答案。   “是您?”把自己选定的接班人推出来顶罪,这可是需要下很大决心的。蓝煜星再次感到难以理解。   “不错,是我。但我这样做,却是为了你。”谈新权的话斩钉截铁,十分果断,没有丝毫的迟疑。 三十四章画皮   “为了我?”蓝煜星再次吃惊地看着谈新权。   “不错,是为了你。”谈新权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着蓝煜星:“在年轻一辈中,刘彪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了,但和你相比,仍然远远不如。可以这么说,从你参加公务员考试的时候开始,我就注意上你了。现在的公务员考试命题还是比较规范的,基本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知识储备、反应速度和逻辑能力。你一个S市师范学院的应界毕业生,在强手如林的公务员考试中,能够一举夺魁,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后来,你在面试中的表现比笔试的时候还要优秀。许枫是RM大学的高材生,他们父子在面试的时候又玩儿了点猫腻,相信你肯定看出来了,我怎么会又看不出来?可你依然能够战而胜之,难能可贵啊!至于你工作以后的发展,更印证了我的看法,你是一颗好苗子。和刘彪相比,至少有三大优势。”   “哪三大优势?”蓝煜星很想进一步地了解谈新权对自己的看法。   “第一,你年龄轻。刘彪已经是三十好几岁的人了,你才二十出头,多了十几年的发展时间,有了这十几年,我们的时间就宽裕多了。说老实话,如果不是觉得时间太紧,我也不必如此急功近利。第二,你起点高。刘彪现在也不过是副处,而你已经是正科了,比刘彪明确正科的时间早了十年;刘彪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干起来的,而你却可以从省级机关开始起步,这又是一个高起点。以你现在的速度,到处级也就是三两年的功夫。往后,只要走得顺畅,我甚至认为,即使不需要我的帮助,你也有可能做到副省级以上。第三,你的心理素质好,这也是我最看重的一点。和普通的年轻人相比,你的心智异常成熟,当然,那是因为那时候还不知道你在黄山的奇遇。面试的时候我注意到,在你的面前,甚至是一些面试考官对你都不失尊敬,这就是领袖的气质。这种气质是天生的,后天怎么培养都培养不来,在这方面,你远胜于刘彪,如果说刘彪是个人才,那你就是个天才。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是成就这个组织,还是毁灭这个组织,现在就在你一念之间啦。如果你愿意加入,对你对我,与国与民,我觉得都是件好事,而且,你别忘了,晶晶还需要你。此中利弊,你自己权衡吧,我明晚回来以后听你的答复。天快亮了,我今天上午还有半天的考察任务,现在也该回去了。回去以后,估计还能休息两个小时。老喽!不比年轻的时候啦,熬了一夜,第二天就象被抽了筋似的,浑身不舒服。等你们成长起来,我们这帮老家伙就该退下来喽。”谈新权留给了蓝煜星一个选择,又发了一通感慨,起身就要离开。   “谈叔,您等一下。”蓝煜星阻拦了一步。   “还有什么事?”谈新权以为蓝煜星现在就要答复他,眼神顿时变得热切起来。   “谈叔,你要我答应的事我还没想好,不过,无论我答应还是不答应您,我都敬你的为人,你的水平。现在这坛酒也差不多了,我敬您三杯。如果我最后没答应您,这杯酒就算是决别酒;如果我答应了,意义自然也都自在不言中了。请!”蓝煜星双手举起酒碗,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   “好,我接受你这三杯酒。”谈新权站了起来,身体竟然有些打晃,这让他忽然警觉:“小蓝啊,你不是存心想灌醉我吧,今天这酒可基本上是我一个人喝完的。”黄酒后劲来得大,谈新权说着话,舌头居然有些发硬。   “谈叔您想哪去了。我灌醉您又有什么用?这里天罗地网,您还怕我跑了不成?”蓝煜星解释了一句,然后,干干脆脆地把酒喝了下去。   “好!”谈新权有恃无恐,也端起酒喝了下去。   三杯下肚,谈新权就要离开。蓝煜星又叫了一句:“谈叔,最后我还想问您一个问题,您看中我,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我的能力吗?和晶晶就一点关系没有?”   “怎么会没有。你和晶晶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晶晶第一次去你家告诉你面试的情况,就是我的驾驶员开的车,我怎么会不知道?那时你还没进纪委呢,如果不是因为晶晶,我怎么会那么留意你?你真当我这个组织部长洞察入微啊。”谈新权的醉态已经十分明显,说话也不怎么利索了。   “这么说,您也是有私心的喽?”蓝煜星在作进一步的引导。   “公私兼顾吧。不拿你当外人我才这么说,让老钱的女婿当接班人,哪有让自己的女婿当接班人来得放心?现在,组织的财力全在老钱那儿,接班人如果也给了他的女婿,那不什么都是他老钱的啦?为了这个组织,我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最后却把若大一个家业拱手送人,我老谈岂不……岂不……”话没说完,谈新权便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见谈新权又坐了来,蓝煜星按下心里烦乱的思绪,来到他的身边,一边帮他拍着背,一边轻声说:“谈叔,其实,我最理解您。古往今来,一将功成万骨枯,什么为人民服务,什么三民主义,全是假的,全是幌子。人民是什么?人民是羔羊,是用来奴役的;士兵是什么,士兵是炮灰,是用来牺牲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给咱们建功立业作根基的。没有他们成堆的白骨,哪来咱们的不世伟业,您说是吗?”   “好小子,够实在,够坦率!原来你这么明智,我算是看走眼了,不过,我喜欢!像我!”谈新权大声嚷着,冲蓝煜星竖起了大拇指,不过,他很快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这番话,可不能告诉别人。我本来是想等加入组织以后再慢慢开导你的。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句话何曾错过?你学过经济学吧,经济学的一个最基本的原理就是,处在交易中的各方都是为自己的利益着想,都是为了谋求本方利益的最大化,这样就在各方利益的牵扯之下形成了一种平衡,这就是市场经济的本质。玩儿政治也是这样,你想要实现自己的权力最大化,就必须给老百姓一点点甜头尝尝。现在不是看病难、上学难吗?你就要让他们看得起病、上得起学,他们才能支持你;房价不是贵嘛?你就要让他们买得起房子,最起码要给他们一个信号,一个示范,如果你们拥护我,我以后就给你们大大的房子住,这样,他们才能奉你为领袖,玉纶集团就是我的示范,就是我给大家的信号。否则,哪有人支持你嘛!”谈新权像说至理名言一般对蓝煜星谆谆教导。   成功地把谈新权留了下来,蓝煜星感觉,现在是时候把谈新权的一切的话都掏出来的时候了,便顺着他的话引下去:“可是谈叔,我还是为您不值,您这一辈子,一天福都没好好享过,酒色财气一样不沾,像个苦行僧一样,就为了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政治追求,您觉得值吗?”   “阿呸!什么洒色财气,低级!”谈新权训斥了蓝煜星一句,接着说道:“有个叫马斯洛的你知道吗?他创立了一个人类需求层次理论,把人的需求分为五个等级,第一是生理的需要,第二是安全的需要,第三是感情的需要,第四是受尊重的需要,第五是自我实现的需要。人的层次越高,他的需要就越高。你说的那些什么,都是低级的需要,而我追求的,就是一个自我实现的需要。”   谈新权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但蓝煜星尚未十分明白,便继续追问:“您说的自我实现,究竟指的是什么,可以说得具体一点吗?”   “小蓝,我先问你。你有崇拜的偶像吗?”   蓝煜星感觉,谈新权问了一个有点可笑的问题。偶像崇拜在青少年特别是女孩子中十分普遍,有的为了亲眼看到偶像一面,居然能在机场眼巴巴地候十几个小时。不过,他现在显然早已过了那个时期了,现在谈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不合时宜。不过,见谈新权问得认真,他也只好认真地回答了一句:“没有。”   “可我有。”谈新权比蓝煜星的回答还要郑重。   “你有?是谁?”蓝煜星十分诧异。   “我唱首歌给你听吧。你一听就明白。”谈新权嗯啊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唱。蓝煜星心里却是莫名其妙,他唱歌?难道他也崇拜歌星?   蓝煜星这边想着,谈新权却已经唱了起来:   “**床前一盏灯   春夏秋冬夜长明   伟大的领袖灯前坐   铺开祖国锦秀前程   **挥笔览江河,天空飞彩虹   **挥笔指山川,大地走蛟龙   **挥笔点黄沙,黄沙披绿容   **的神笔舞东风,风吹满天红   用尽三江五湖水   **的恩情写不尽   警卫战士窗前过   心里歌唱东方红,歌唱东方红——东方红!”   谈新权借着酒意,抑扬顿挫地把这首歌唱完了。这首歌蓝煜星听过,是阎维文唱的,旋律非常优美。但谈新权今天唱的在蓝煜星听起来,却是另外一番味道。歌声并不美,尽管没有跑调,但嗓声沙哑,和原唱根本没法比。可是,蓝煜星却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震撼,他听得出来,谈新权是在用心唱这首歌。他在吟唱的时候,似乎外界的一切完全都不存在了,只有他和他心里的这首歌,他唱歌时候的表情,只能用神形俱醉来形容。一曲歌罢,蓝煜星只体会到了两个字:虔诚!   不过,蓝煜星又开始有了新的疑惑。刚才和谈新权的对话,基本上让他看清了谈新权极端自私、残忍,为了达到个人目的不择手段的一面,可是,听了这首歌,他又开始怀疑,难道自己刚才听错了?难道谈新权心里真的是在一心崇敬伟人、学习伟人,只不过是兼顾了自身的利益而已?   正在思考的时候,谈新权却已经开话:“听了这首歌,你知道我崇拜的是什么人了吗?”   “**!”蓝煜星想都不用想,便报出了答案。   “不错,是**。”酒醉的谈新权如同找到了知音一般,兴奋异常,没等蓝煜星开口,便接着说:“这首歌,自从我第一次听过以后,就喜欢上了,每日基本是曲不离口。不过,你知道我最喜欢这首歌的里哪一段吗?”   “不知道。请您指点。”蓝煜星是真的不知道。   “你听啊,是这一段。”谈新权又情不自禁地唱了起来:“**挥笔览江河,天空飞彩虹;**挥笔指山川,大地走蛟龙;**挥笔点黄沙,黄沙披绿容;**的神笔舞东风,风吹满天红!你听清了吗?**的神笔舞东风,风吹满天红!这就叫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人生有此境界,夫复何求啊!”谈新权神情激奋,再也没有什么掩饰了。   蓝煜星正想发问,可谈新权已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我穷此一生,追求的就是这个境界。你知道吗,我在河西村的时候,眼见一片片荒地在我的规划之下,变成沟渠交错、阡陌分明的良田,心中的那份快意,实在是无法形容啊。可是,听了这首歌之后,我才知道,和主席他老人家相比,我实在是小儿科了,人家那才叫大手笔。可是,就这么一点小权,在文革的时候也给剥夺了,我心里那个恨啊。不过,我坚信,我终究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终于等到了那一天,我当了一把手,当上了县委书记,那时候的我,真的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在P县两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我尽情地描画着我的蓝图。当书记三年,P县整个被我拆了重建一遍。你有没注意过关于我的报导?我最喜欢的照片就是拉上几个人,戴上安全帽,两边有人为我拉开图纸,我看着P县的大地,拿着绘图笔,随手画那么一个圈,那地方的楼房也好,平房也好,全给我应声倒下!可是,P县太小了,根本不够我拆的,就好像看到一本好书一样,我害怕一口气看完就没好书可看了,只好省着看。在P县也是,我今天拆一块,明天拆一块,我省着拆!我害怕哪一天拆完了我就没得拆了,总不能再拆一遍吧,我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当一把手肯定是最后一任了,迟早要下台的,那时我干什么呢?我心里这个迷茫啊。”   一口气说完,谈新权热泪盈眶,他似乎又回到了在P县的那一段时光,又找到了那种大手一挥所到之间便翻天覆地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醉神迷。   而此时的蓝煜星,已经无法形容他的感受了。他只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直竖了起来,一股凉意,从他的脚跟开始,瞬间传遍全身。他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他之前还没有经历过。上初中的时候,离家远,又没有自行车,一个人放晚自习以后回家,经过一片坟地的时候,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跟着自己,那时候的他,常常一路小跑回到家里以后,便感觉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多年以来,他理解,那就叫恐惧。可是,面对今天的谈新权,他才知道,那时候的状态不能叫恐惧,最多只能叫做害怕,现在才是真正的恐惧。   那时候他害怕,因为害怕会有鬼怪的出现,但他心里同时又十分清楚,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可现在,蓝煜星看到的谈新权,分明是一个魔鬼,一个为了一己快意,可以不把任何一切放在心上的魔鬼。他的灵魂,已经彻底扭曲了。   蓝煜星更为恐惧的是,谈新权,这个说不清是疯子还是怪物的家伙,偏偏又带着极强的欺骗性,甚至自己都被他骗了。很久以来,他对谈新权的做法虽然不认同,但还是存在一丝幻想,认为他们只是道路选择的不同。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要加入谈新权的组织,因为他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是以谈新权的个人魅力为基础的,无论他的出发点有多么良好,都是建立在人治的基础上的。P县也好,河西村也好,都是典型的强人政治、能人经济。小地方无所谓,可如果是一个国家,麻烦就大了。这个人可以做主的时候,一切可以维持,等他逝世了或是控制不住局面了,所有的一切就会变得混乱不堪。文化大革命,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而且,这种现象也绝不仅仅是在中国存在,教训太深刻了,他不可能支持谈新权。   但是,他从前对谈新权又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甚至不惜违反原则,作出只要谈新权就此收手并且交出凶手就放他一码的承诺,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像谈新权这样的人,只要他存在一天,就绝不会甘于平淡,肯定会搞出点什么事来。性格决定命运,这就是谈新权性格,他的命运,也只能是灭亡。   “一切都可以结束了!”蓝煜星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三十四章画皮   “为了我?”蓝煜星再次吃惊地看着谈新权。   “不错,是为了你。”谈新权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着蓝煜星:“在年轻一辈中,刘彪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了,但和你相比,仍然远远不如。可以这么说,从你参加公务员考试的时候开始,我就注意上你了。现在的公务员考试命题还是比较规范的,基本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知识储备、反应速度和逻辑能力。你一个S市师范学院的应界毕业生,在强手如林的公务员考试中,能够一举夺魁,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后来,你在面试中的表现比笔试的时候还要优秀。许枫是RM大学的高材生,他们父子在面试的时候又玩儿了点猫腻,相信你肯定看出来了,我怎么会又看不出来?可你依然能够战而胜之,难能可贵啊!至于你工作以后的发展,更印证了我的看法,你是一颗好苗子。和刘彪相比,至少有三大优势。”   “哪三大优势?”蓝煜星很想进一步地了解谈新权对自己的看法。   “第一,你年龄轻。刘彪已经是三十好几岁的人了,你才二十出头,多了十几年的发展时间,有了这十几年,我们的时间就宽裕多了。说老实话,如果不是觉得时间太紧,我也不必如此急功近利。第二,你起点高。刘彪现在也不过是副处,而你已经是正科了,比刘彪明确正科的时间早了十年;刘彪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干起来的,而你却可以从省级机关开始起步,这又是一个高起点。以你现在的速度,到处级也就是三两年的功夫。往后,只要走得顺畅,我甚至认为,即使不需要我的帮助,你也有可能做到副省级以上。第三,你的心理素质好,这也是我最看重的一点。和普通的年轻人相比,你的心智异常成熟,当然,那是因为那时候还不知道你在黄山的奇遇。面试的时候我注意到,在你的面前,甚至是一些面试考官对你都不失尊敬,这就是领袖的气质。这种气质是天生的,后天怎么培养都培养不来,在这方面,你远胜于刘彪,如果说刘彪是个人才,那你就是个天才。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是成就这个组织,还是毁灭这个组织,现在就在你一念之间啦。如果你愿意加入,对你对我,与国与民,我觉得都是件好事,而且,你别忘了,晶晶还需要你。此中利弊,你自己权衡吧,我明晚回来以后听你的答复。天快亮了,我今天上午还有半天的考察任务,现在也该回去了。回去以后,估计还能休息两个小时。老喽!不比年轻的时候啦,熬了一夜,第二天就象被抽了筋似的,浑身不舒服。等你们成长起来,我们这帮老家伙就该退下来喽。”谈新权留给了蓝煜星一个选择,又发了一通感慨,起身就要离开。   “谈叔,您等一下。”蓝煜星阻拦了一步。   “还有什么事?”谈新权以为蓝煜星现在就要答复他,眼神顿时变得热切起来。   “谈叔,你要我答应的事我还没想好,不过,无论我答应还是不答应您,我都敬你的为人,你的水平。现在这坛酒也差不多了,我敬您三杯。如果我最后没答应您,这杯酒就算是决别酒;如果我答应了,意义自然也都自在不言中了。请!”蓝煜星双手举起酒碗,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   “好,我接受你这三杯酒。”谈新权站了起来,身体竟然有些打晃,这让他忽然警觉:“小蓝啊,你不是存心想灌醉我吧,今天这酒可基本上是我一个人喝完的。”黄酒后劲来得大,谈新权说着话,舌头居然有些发硬。   “谈叔您想哪去了。我灌醉您又有什么用?这里天罗地网,您还怕我跑了不成?”蓝煜星解释了一句,然后,干干脆脆地把酒喝了下去。   “好!”谈新权有恃无恐,也端起酒喝了下去。   三杯下肚,谈新权就要离开。蓝煜星又叫了一句:“谈叔,最后我还想问您一个问题,您看中我,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我的能力吗?和晶晶就一点关系没有?”   “怎么会没有。你和晶晶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晶晶第一次去你家告诉你面试的情况,就是我的驾驶员开的车,我怎么会不知道?那时你还没进纪委呢,如果不是因为晶晶,我怎么会那么留意你?你真当我这个组织部长洞察入微啊。”谈新权的醉态已经十分明显,说话也不怎么利索了。   “这么说,您也是有私心的喽?”蓝煜星在作进一步的引导。   “公私兼顾吧。不拿你当外人我才这么说,让老钱的女婿当接班人,哪有让自己的女婿当接班人来得放心?现在,组织的财力全在老钱那儿,接班人如果也给了他的女婿,那不什么都是他老钱的啦?为了这个组织,我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最后却把若大一个家业拱手送人,我老谈岂不……岂不……”话没说完,谈新权便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见谈新权又坐了来,蓝煜星按下心里烦乱的思绪,来到他的身边,一边帮他拍着背,一边轻声说:“谈叔,其实,我最理解您。古往今来,一将功成万骨枯,什么为人民服务,什么三民主义,全是假的,全是幌子。人民是什么?人民是羔羊,是用来奴役的;士兵是什么,士兵是炮灰,是用来牺牲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给咱们建功立业作根基的。没有他们成堆的白骨,哪来咱们的不世伟业,您说是吗?”   “好小子,够实在,够坦率!原来你这么明智,我算是看走眼了,不过,我喜欢!像我!”谈新权大声嚷着,冲蓝煜星竖起了大拇指,不过,他很快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这番话,可不能告诉别人。我本来是想等加入组织以后再慢慢开导你的。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句话何曾错过?你学过经济学吧,经济学的一个最基本的原理就是,处在交易中的各方都是为自己的利益着想,都是为了谋求本方利益的最大化,这样就在各方利益的牵扯之下形成了一种平衡,这就是市场经济的本质。玩儿政治也是这样,你想要实现自己的权力最大化,就必须给老百姓一点点甜头尝尝。现在不是看病难、上学难吗?你就要让他们看得起病、上得起学,他们才能支持你;房价不是贵嘛?你就要让他们买得起房子,最起码要给他们一个信号,一个示范,如果你们拥护我,我以后就给你们大大的房子住,这样,他们才能奉你为领袖,玉纶集团就是我的示范,就是我给大家的信号。否则,哪有人支持你嘛!”谈新权像说至理名言一般对蓝煜星谆谆教导。   成功地把谈新权留了下来,蓝煜星感觉,现在是时候把谈新权的一切的话都掏出来的时候了,便顺着他的话引下去:“可是谈叔,我还是为您不值,您这一辈子,一天福都没好好享过,酒色财气一样不沾,像个苦行僧一样,就为了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政治追求,您觉得值吗?”   “阿呸!什么洒色财气,低级!”谈新权训斥了蓝煜星一句,接着说道:“有个叫马斯洛的你知道吗?他创立了一个人类需求层次理论,把人的需求分为五个等级,第一是生理的需要,第二是安全的需要,第三是感情的需要,第四是受尊重的需要,第五是自我实现的需要。人的层次越高,他的需要就越高。你说的那些什么,都是低级的需要,而我追求的,就是一个自我实现的需要。”   谈新权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但蓝煜星尚未十分明白,便继续追问:“您说的自我实现,究竟指的是什么,可以说得具体一点吗?”   “小蓝,我先问你。你有崇拜的偶像吗?”   蓝煜星感觉,谈新权问了一个有点可笑的问题。偶像崇拜在青少年特别是女孩子中十分普遍,有的为了亲眼看到偶像一面,居然能在机场眼巴巴地候十几个小时。不过,他现在显然早已过了那个时期了,现在谈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不合时宜。不过,见谈新权问得认真,他也只好认真地回答了一句:“没有。”   “可我有。”谈新权比蓝煜星的回答还要郑重。   “你有?是谁?”蓝煜星十分诧异。   “我唱首歌给你听吧。你一听就明白。”谈新权嗯啊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唱。蓝煜星心里却是莫名其妙,他唱歌?难道他也崇拜歌星?   蓝煜星这边想着,谈新权却已经唱了起来:   “**床前一盏灯   春夏秋冬夜长明   伟大的领袖灯前坐   铺开祖国锦秀前程   **挥笔览江河,天空飞彩虹   **挥笔指山川,大地走蛟龙   **挥笔点黄沙,黄沙披绿容   **的神笔舞东风,风吹满天红   用尽三江五湖水   **的恩情写不尽   警卫战士窗前过   心里歌唱东方红,歌唱东方红——东方红!”   谈新权借着酒意,抑扬顿挫地把这首歌唱完了。这首歌蓝煜星听过,是阎维文唱的,旋律非常优美。但谈新权今天唱的在蓝煜星听起来,却是另外一番味道。歌声并不美,尽管没有跑调,但嗓声沙哑,和原唱根本没法比。可是,蓝煜星却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震撼,他听得出来,谈新权是在用心唱这首歌。他在吟唱的时候,似乎外界的一切完全都不存在了,只有他和他心里的这首歌,他唱歌时候的表情,只能用神形俱醉来形容。一曲歌罢,蓝煜星只体会到了两个字:虔诚!   不过,蓝煜星又开始有了新的疑惑。刚才和谈新权的对话,基本上让他看清了谈新权极端自私、残忍,为了达到个人目的不择手段的一面,可是,听了这首歌,他又开始怀疑,难道自己刚才听错了?难道谈新权心里真的是在一心崇敬伟人、学习伟人,只不过是兼顾了自身的利益而已?   正在思考的时候,谈新权却已经开话:“听了这首歌,你知道我崇拜的是什么人了吗?”   “**!”蓝煜星想都不用想,便报出了答案。   “不错,是**。”酒醉的谈新权如同找到了知音一般,兴奋异常,没等蓝煜星开口,便接着说:“这首歌,自从我第一次听过以后,就喜欢上了,每日基本是曲不离口。不过,你知道我最喜欢这首歌的里哪一段吗?”   “不知道。请您指点。”蓝煜星是真的不知道。   “你听啊,是这一段。”谈新权又情不自禁地唱了起来:“**挥笔览江河,天空飞彩虹;**挥笔指山川,大地走蛟龙;**挥笔点黄沙,黄沙披绿容;**的神笔舞东风,风吹满天红!你听清了吗?**的神笔舞东风,风吹满天红!这就叫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人生有此境界,夫复何求啊!”谈新权神情激奋,再也没有什么掩饰了。   蓝煜星正想发问,可谈新权已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我穷此一生,追求的就是这个境界。你知道吗,我在河西村的时候,眼见一片片荒地在我的规划之下,变成沟渠交错、阡陌分明的良田,心中的那份快意,实在是无法形容啊。可是,听了这首歌之后,我才知道,和主席他老人家相比,我实在是小儿科了,人家那才叫大手笔。可是,就这么一点小权,在文革的时候也给剥夺了,我心里那个恨啊。不过,我坚信,我终究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终于等到了那一天,我当了一把手,当上了县委书记,那时候的我,真的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在P县两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我尽情地描画着我的蓝图。当书记三年,P县整个被我拆了重建一遍。你有没注意过关于我的报导?我最喜欢的照片就是拉上几个人,戴上安全帽,两边有人为我拉开图纸,我看着P县的大地,拿着绘图笔,随手画那么一个圈,那地方的楼房也好,平房也好,全给我应声倒下!可是,P县太小了,根本不够我拆的,就好像看到一本好书一样,我害怕一口气看完就没好书可看了,只好省着看。在P县也是,我今天拆一块,明天拆一块,我省着拆!我害怕哪一天拆完了我就没得拆了,总不能再拆一遍吧,我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当一把手肯定是最后一任了,迟早要下台的,那时我干什么呢?我心里这个迷茫啊。”   一口气说完,谈新权热泪盈眶,他似乎又回到了在P县的那一段时光,又找到了那种大手一挥所到之间便翻天覆地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醉神迷。   而此时的蓝煜星,已经无法形容他的感受了。他只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直竖了起来,一股凉意,从他的脚跟开始,瞬间传遍全身。他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他之前还没有经历过。上初中的时候,离家远,又没有自行车,一个人放晚自习以后回家,经过一片坟地的时候,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跟着自己,那时候的他,常常一路小跑回到家里以后,便感觉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多年以来,他理解,那就叫恐惧。可是,面对今天的谈新权,他才知道,那时候的状态不能叫恐惧,最多只能叫做害怕,现在才是真正的恐惧。   那时候他害怕,因为害怕会有鬼怪的出现,但他心里同时又十分清楚,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可现在,蓝煜星看到的谈新权,分明是一个魔鬼,一个为了一己快意,可以不把任何一切放在心上的魔鬼。他的灵魂,已经彻底扭曲了。   蓝煜星更为恐惧的是,谈新权,这个说不清是疯子还是怪物的家伙,偏偏又带着极强的欺骗性,甚至自己都被他骗了。很久以来,他对谈新权的做法虽然不认同,但还是存在一丝幻想,认为他们只是道路选择的不同。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要加入谈新权的组织,因为他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是以谈新权的个人魅力为基础的,无论他的出发点有多么良好,都是建立在人治的基础上的。P县也好,河西村也好,都是典型的强人政治、能人经济。小地方无所谓,可如果是一个国家,麻烦就大了。这个人可以做主的时候,一切可以维持,等他逝世了或是控制不住局面了,所有的一切就会变得混乱不堪。文化大革命,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而且,这种现象也绝不仅仅是在中国存在,教训太深刻了,他不可能支持谈新权。   但是,他从前对谈新权又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甚至不惜违反原则,作出只要谈新权就此收手并且交出凶手就放他一码的承诺,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像谈新权这样的人,只要他存在一天,就绝不会甘于平淡,肯定会搞出点什么事来。性格决定命运,这就是谈新权性格,他的命运,也只能是灭亡。   “一切都可以结束了!”蓝煜星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三十五章解救   “谈叔,我想我们是谈不拢了。”蓝煜星冷冷地给今天的这场漫长的谈判下了一个结论,然后才说:“您做的事情,有些我可以理解,比如,您有极强的权力欲,喜欢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权力,本身就是把双刃剑,用的好,对自己对别人都有利;用得不好,既会伤了别人,也会伤了自己。您在早期所造的一切事情,我并没有否认过,无论您的主观目的是怎么样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确是做了一些好事,这也包括玉纶集团和您在P县进行的一些改革。但我不能理解的是,您在P县拆也拆了,改也改了,该做的您都做了,为什么还得要利用您的权利,组建这么一个组织,而且,残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蓝煜星几乎是在强迫自己改变自己的是非观,把一切道德的东西都放在了一边,把对与错的标准放到了最低限度,也就是纯法律的限度:无论你心中有多么邪恶的想法,只要你没有付诸实施,那就不算是犯罪。   “其实你应该明白的。”谈新权现在好像忽然清醒了过来。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酒后失言,他的语气低沉了许多:“原因很简单,我年龄大了。注意,我只是说我年龄大了,并没有说我老了。事实上,五十多岁六十岁,正是人的一生中最年富力强的时候,阅遍世事,可以说是滤尽黄沙始到金,在中央,六十岁的干部,还能算是年轻干部,可在县市一级,四十五岁以上就没有升迁的资格了。我五十出头能当上县委书记,已经是个奇迹了;当然,后来能做上代市长,那更是奇迹中的奇迹,说起来,这还要拜你所赐。你说,我会甘心吗?我不甘心,我要我的想法继续下去。”   “所以您就培养出许昌平这么个傀儡,准备通过他在S市实施您的蓝图;然后,再培养出我这么个傀儡,在某一个省甚至是全国按照您的意思来做,而您就躲在后面垂帘听政,尽享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乐趣,是吗?”蓝煜星质问着,语气中不无讽刺。   “有些是,有些不是。”谈新权不知道是因为酒醉听不出蓝煜星的讽刺,还是故意装糊涂:“许昌平就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如果不出意外,一定会做S市的市委书记,到了那个时候,S市的一切,当然要照着我的意思来办;可到了你这一代,情况就不同了,你想啊,等你成了大器之后,我早就死了,那时候还垂什么帘、听什么政?如果我泉下有知,能看到我看中的人、培养的人走上中国政坛的顶点,能够像我期待的一样,呼风唤雨,吒咤风云,我就知足了。不过,既然你说谈不拢,那就谈不拢好了。那摆在你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条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考虑一下吧。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谈新权口中喃喃着,说到后来,蓝煜星已经不大听得清楚他的话了。   谈新权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还要离开这里继续他的工作,但脚步已经有些踉跄。冷冷地看着歪歪倒倒的谈新权,蓝煜星没有上去扶他。在看清楚了他的本质以后,对他的尊敬,已经烟消云散了。可蓝煜星忽然又感觉,这个老人,其实很孤独,很可怜。他的身边,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志同道合、肝胆相照的人,连跟和他关系最铁的钱大富,他都是留了一手的,更不用说许昌平、孙继尧。如果自己跟了他,那才是他最相信的人,但那也不是基于信任,而是基于特殊的关系加上年龄的差异,在组织内部,自己不可能对他的权威构成威胁,也不可能和他有利益上的争夺,只能作为他的继承人。   蓝煜星也相信,谈新权最后说的是真话,可他现在已经不可能再从一个良好的出发点上去审视谈新权了。希望自己培养的人走上中国政坛的顶点,这其实和历代君王希望自己的家天下能够代代相传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样,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说有进步,只是少了一层封建血统观念而已。更何况,他并不是不想,只是没有条件,他只有一个女儿,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自己的女婿。这个口口声声以马克思主义者自居的人,其实身上依然承袭着很强的封建传统,就好像在朝鲜执政的金氏父子一样,名义上是无产阶级政党的领袖,坐的却是封建社会的家天下。   就在谈新权摇摇晃晃地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外面忽然想起了敲门声。谈新权把门打开,一脸不悦地凝视着慌慌张张的老杨:“我不是说在我出去之前,不要来打扰我的嘛!还有,你怎么这么慌张?天塌下来啦?”   老杨并没有在意谈新权的责备,而是望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蓝煜星,然后在谈新权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谈新新权听完之后,眉头紧锁,说了声:“带上来看看。”   很快,几名士兵推了两个人上来。一进门,蓝煜星就惊呆了。进来的两个人手脚都戴着刑具,全身灰头土脸,还带着一些斑斑的血迹,明显是经过了搏斗,可能还受了伤,但蓝煜星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这两个人,一个是田海龙,一个是大冯,都是范志杰昔日最铁的弟兄。蓝煜星不由得失声惊叫了出来:“海龙,大冯?”   田海龙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之前听林清雅说过,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其实就是自己的大哥范志杰,只不过现在有了另外一幅躯体和身份,名字也叫做了蓝煜星。可真正见了面,田海龙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个年轻人,和大哥反差实在是太大了,看起来要瘦弱很多,比自己还小了近十岁,他真的是自己的大哥?可是,看到那热切的、充满关爱的眼神,还有那一声熟悉而又亲切的呼唤,他又明明可以感觉得出来,这人,果然是自己的大哥。生离死别将近一年,没想到却在这种场合下以这种方式重逢,田海龙的热泪顿时充满了眼眶,满怀激愤地叫了一声:“大哥!”   一边的大冯却是莫名其妙,相对于田海龙,他对蓝煜星要熟悉得多,不但在暗中保护林清雅的时间里知道他们两个是工作上的伙伴,几乎是形影不离,而且在上海还曾有过正面的接触,知道这个小伙子很能干,很得林清雅的信任,但他还是不明白,田海龙这位高高在上的十三室的纪检干部为什么会叫一个地方纪委的小伙子大哥。但大冯也是绝顶聪明的人,他已经隐隐猜到,蓝煜星的身份,绝对不同寻常。   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谈新权的酒已经全醒了,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基地,已经被发现了,只是不知道是这两个人误打误撞地碰上了,还是他们背后的人全知道了。   “老杨,安排人把这两个人带下去好好问一问。还有,蓝煜星,如果我没猜错,这两个人都是你的老朋友吧。这一位应该就是中纪委十三室的干将,昔是的中南海保镖田海龙吧!至于这位大冯嘛,呵呵,应该是出自国安局吧。哼哼,中央警卫局,国家安全部,不过如此!蓝煜星,你现在身上的担子可更重了,如果我杀了这两个人,你总不能说我滥杀无辜吧,他们的生死,现在也在你的一念之间,你看着办好了。我该走了。”谈新权一边说着话,一边穿着衣服,就要离开。蓝煜星也是暗自骇然。田海龙和大冯的实力他是清楚的,在同行里都是国内顶尖的高手,没想到如此轻易就给抓住了。他不解地望向两个人,两个人却是面无表情,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老大!”门口又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却是安永江:“您已经走不掉了,这两个人也不必再审问了,他们已经行动了。”   “什么?”这是一个异口同声的声音。问话的不但有谈新权,老杨,还有大冯,田海龙。让田海龙和大冯难以置信的是,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和林清雅,还有林正祥商议得好好的,要先想办法把蓝煜星救出来,在人代会结束之后就行动,怎么会这么快?难道是出现了什么变故了?   谈新权也没有想到,政府的行动会如此迅速,而且,摆明了是不在乎蓝煜星的生死了,以林清雅和蓝煜星的关系,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连忙问:“快说说是什么情况。”   “老大!”毕竟是久经考验的特点部队干部,安永江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三哥刚一下飞机,因为他通过的是贵宾通道,没有带很多人,所以,根本就没来得及从贵宾通道出来就下落不明了。我们的人在外面根本没接着人。几乎就是在同时,P县和S市也都行动了,咱们的人几乎被一网打尽;玉纶集团也被省国资局接管了。五哥带着家人和秘书在咱们的人护卫下没有被抓,但是,S市对外的所有要道口都被武警封掉了,根本就出不去,所以,他现在正往这儿赶。另外,反正现在基地是暴露了,我和三哥决定把您的夫人和小姐也接过来了,她们和五哥他们家一道,马上就过来。”   “这么严重?”谈新权沉思不语。   “大哥,我请求把这两个人给做了,给咱们的弟兄报仇,他们杀了七名我们的弟兄,而且都是我带出来的老兵。”安永江的脸上全是愤怒。   “不急。留着他们还有用,你先下去吧,我自有主张。”谈新权并没有理会安永江的建议。   “可是,老大……”安永江还不甘心,可他的话被谈新权打断了:“你可以下去了,还有,把他们三个人带下去关好,再通知老四来一下。老五他们到了以后,也请他们赶快过来。”声音很轻,但语气之中已经可以听出一丝怒意。这个人,是不会让下属违逆自己的意思的。   “是,老大。”安永江无奈地答应了。然后叫了一声“来人”,两名荷枪实弹的战士赶了过来。把田海龙和大冯押了下去。   “对不起了。”这句话是安永江冲蓝煜星说的。原来,他是也要给蓝煜星戴刑具。自从进入这个基地以来,蓝煜星一只受到的是很好的礼遇,手上还没有戴过手铐,可能因为他是文职人员不会功夫吧。现在不同了,三个人在一起,当然不可能放任他这样。蓝煜星也不抗拒,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安永江非常麻利地把蓝煜星的手挽到背后,咔咔两声给他带上手铐,然后把脚镣也给戴上了,手脚之间是一条一米多点的铁链子,两只脚之间也有,但短了许多,只有七八十公分的样子,上面被缠上了棉布,走动的时候并刚好可以容得他们迈出一小步,而且听不出什么动静。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带蓝煜回到以前的房间,而是把他们带到了另外的一间很宽阔的石室,里面看起来黑乎乎的,只有一点暗淡的灯光。借助这点可怜的光线,可以看到,这里是一间牢房,有很多柱子立在房间里。安永江打开了大灯,蓝煜星霍然看到,房间里的一个石柱上还锁着个人,正低着头,很颓废的样子,满脸都是胡须。   灯光打开,这个人很本能地把头抬了起来,看到蓝煜星以后,他脸上又惊又喜,蓝煜星却是不明所以。   “蓝煜星!”这个人迟钝了半天,终于叫出声了,声音很沙哑,但蓝煜星还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这是李强。   “李局长?”蓝煜星的声音依然充满了怀疑和惊讶,这是李强吗?这是那个五大三粗的李强吗?眼前的李强,已经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和钱大富差不多。   “呵呵,故人重逢啊,可惜没机会抱头痛哭了,不过,你们放心,黄泉路上,你们很快就会结伴而行的。”安永江邪恶地嘲讽着两个人,让蓝煜星心里无比反感。安永江却没闲着,带着两个人,麻利地把三个人锁在了柱子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蓝煜星,你怎么也被抓到了这里?”   “估计你前脚进来,我后脚就到了,只不过比你的运气好一些罢了。”蓝煜星把所有的情况跟李强说了一遍,只听到李强咬牙切齿。   听完蓝煜星的话,李强又把他的遭遇向蓝煜星说了一通。原来,送完林清雅他们之后,李强刚回上海就被伏击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到这里了。紧接着就是对他和小王的严刑拷问,但两个什么也没有说。小王性格刚烈,在审讯的时候,吐了安永江一脸的血唾沫,结果被恼羞成怒的安永江一拳打在左脸上,当即毙命。见自己的心腹遇害,李强更加愤怒,即使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几天以后,估计就是他们已经找到蓝煜星的下落的时候,就没有人再来审问他了。他就在这牢房里不死不活地*着,看人的人想起来就给他一点吃的,想不起来就算,一个多月下来,李强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   李强和蓝煜星在这边说话,田海龙和大冯却是毫不在意,两个人静静地站着,闭着眼睛在养神。这时,蓝煜星忽然感觉到脚下一阵颤动,那边的田海龙忽然冲着大冯叫了一声:“是时候了。”   “嘘!”大冯把手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小动作,吓了蓝煜星一大跳,他的手,不是被铐起来了吗?   大冯并没有管那么多,自顾自地从嘴里像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一根铁丝,在自己的脚上捅了几下,脚镣应声而解。这个情况,只看到李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技术啊,连手铐加脚镣都锁不住,自己的这个公安以后可得留点神了。蓝煜星却是恍然大悟,原来大冯和田海龙并不是真的被俘,而是故意落网,他们这是救自己来了。不过,想到这里,蓝煜星也十分后怕,这个计划实施起来简单,可风险也够大的。   大冯解除自己的束缚以后,又帮田海龙打开了刑具,田海龙机警地闪到了门口戒备着。大冯又帮蓝煜星的刑具也打了开来,拉起蓝煜星就要走。蓝煜星走了两步,忽然停了来了,拉住大冯的手,然后又冲李强指了指,意思是说:把李局长也救了。   大冯得到蓝煜星的信息,认真地打量了李强几眼,然后无奈地冲蓝煜星摇了摇头。蓝煜星明白了他的意思,显然是在说:这个人的身体太虚弱了,带上他,咱们逃离的难度就大了。   李强也在充满期待地望着两个人,可是,当他见到大冯的表情的时候,忽然明白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英勇神武的公安局长了,对他们来说,自己现在是个负担。李强的神色一片黯然,然后,冲蓝煜星扬了扬下巴,他是在努力地告诉蓝煜星:你们走吧,不用管我。   就在几个人相互谦让的时候,守在门前的田海龙然警觉了起来,冲蓝煜星一挥手。蓝煜星立马明白田海龙的意思:有人!   早不来人晚不来人,偏偏这个时候来人,蓝煜星心里抱怨着,耳朵里却已经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 三十五章解救   “谈叔,我想我们是谈不拢了。”蓝煜星冷冷地给今天的这场漫长的谈判下了一个结论,然后才说:“您做的事情,有些我可以理解,比如,您有极强的权力欲,喜欢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权力,本身就是把双刃剑,用的好,对自己对别人都有利;用得不好,既会伤了别人,也会伤了自己。您在早期所造的一切事情,我并没有否认过,无论您的主观目的是怎么样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确是做了一些好事,这也包括玉纶集团和您在P县进行的一些改革。但我不能理解的是,您在P县拆也拆了,改也改了,该做的您都做了,为什么还得要利用您的权利,组建这么一个组织,而且,残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蓝煜星几乎是在强迫自己改变自己的是非观,把一切道德的东西都放在了一边,把对与错的标准放到了最低限度,也就是纯法律的限度:无论你心中有多么邪恶的想法,只要你没有付诸实施,那就不算是犯罪。   “其实你应该明白的。”谈新权现在好像忽然清醒了过来。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酒后失言,他的语气低沉了许多:“原因很简单,我年龄大了。注意,我只是说我年龄大了,并没有说我老了。事实上,五十多岁六十岁,正是人的一生中最年富力强的时候,阅遍世事,可以说是滤尽黄沙始到金,在中央,六十岁的干部,还能算是年轻干部,可在县市一级,四十五岁以上就没有升迁的资格了。我五十出头能当上县委书记,已经是个奇迹了;当然,后来能做上代市长,那更是奇迹中的奇迹,说起来,这还要拜你所赐。你说,我会甘心吗?我不甘心,我要我的想法继续下去。”   “所以您就培养出许昌平这么个傀儡,准备通过他在S市实施您的蓝图;然后,再培养出我这么个傀儡,在某一个省甚至是全国按照您的意思来做,而您就躲在后面垂帘听政,尽享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乐趣,是吗?”蓝煜星质问着,语气中不无讽刺。   “有些是,有些不是。”谈新权不知道是因为酒醉听不出蓝煜星的讽刺,还是故意装糊涂:“许昌平就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如果不出意外,一定会做S市的市委书记,到了那个时候,S市的一切,当然要照着我的意思来办;可到了你这一代,情况就不同了,你想啊,等你成了大器之后,我早就死了,那时候还垂什么帘、听什么政?如果我泉下有知,能看到我看中的人、培养的人走上中国政坛的顶点,能够像我期待的一样,呼风唤雨,吒咤风云,我就知足了。不过,既然你说谈不拢,那就谈不拢好了。那摆在你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条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考虑一下吧。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谈新权口中喃喃着,说到后来,蓝煜星已经不大听得清楚他的话了。   谈新权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还要离开这里继续他的工作,但脚步已经有些踉跄。冷冷地看着歪歪倒倒的谈新权,蓝煜星没有上去扶他。在看清楚了他的本质以后,对他的尊敬,已经烟消云散了。可蓝煜星忽然又感觉,这个老人,其实很孤独,很可怜。他的身边,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志同道合、肝胆相照的人,连跟和他关系最铁的钱大富,他都是留了一手的,更不用说许昌平、孙继尧。如果自己跟了他,那才是他最相信的人,但那也不是基于信任,而是基于特殊的关系加上年龄的差异,在组织内部,自己不可能对他的权威构成威胁,也不可能和他有利益上的争夺,只能作为他的继承人。   蓝煜星也相信,谈新权最后说的是真话,可他现在已经不可能再从一个良好的出发点上去审视谈新权了。希望自己培养的人走上中国政坛的顶点,这其实和历代君王希望自己的家天下能够代代相传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样,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说有进步,只是少了一层封建血统观念而已。更何况,他并不是不想,只是没有条件,他只有一个女儿,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自己的女婿。这个口口声声以马克思主义者自居的人,其实身上依然承袭着很强的封建传统,就好像在朝鲜执政的金氏父子一样,名义上是无产阶级政党的领袖,坐的却是封建社会的家天下。   就在谈新权摇摇晃晃地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外面忽然想起了敲门声。谈新权把门打开,一脸不悦地凝视着慌慌张张的老杨:“我不是说在我出去之前,不要来打扰我的嘛!还有,你怎么这么慌张?天塌下来啦?”   老杨并没有在意谈新权的责备,而是望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蓝煜星,然后在谈新权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谈新新权听完之后,眉头紧锁,说了声:“带上来看看。”   很快,几名士兵推了两个人上来。一进门,蓝煜星就惊呆了。进来的两个人手脚都戴着刑具,全身灰头土脸,还带着一些斑斑的血迹,明显是经过了搏斗,可能还受了伤,但蓝煜星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这两个人,一个是田海龙,一个是大冯,都是范志杰昔日最铁的弟兄。蓝煜星不由得失声惊叫了出来:“海龙,大冯?”   田海龙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之前听林清雅说过,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其实就是自己的大哥范志杰,只不过现在有了另外一幅躯体和身份,名字也叫做了蓝煜星。可真正见了面,田海龙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个年轻人,和大哥反差实在是太大了,看起来要瘦弱很多,比自己还小了近十岁,他真的是自己的大哥?可是,看到那热切的、充满关爱的眼神,还有那一声熟悉而又亲切的呼唤,他又明明可以感觉得出来,这人,果然是自己的大哥。生离死别将近一年,没想到却在这种场合下以这种方式重逢,田海龙的热泪顿时充满了眼眶,满怀激愤地叫了一声:“大哥!”   一边的大冯却是莫名其妙,相对于田海龙,他对蓝煜星要熟悉得多,不但在暗中保护林清雅的时间里知道他们两个是工作上的伙伴,几乎是形影不离,而且在上海还曾有过正面的接触,知道这个小伙子很能干,很得林清雅的信任,但他还是不明白,田海龙这位高高在上的十三室的纪检干部为什么会叫一个地方纪委的小伙子大哥。但大冯也是绝顶聪明的人,他已经隐隐猜到,蓝煜星的身份,绝对不同寻常。   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谈新权的酒已经全醒了,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基地,已经被发现了,只是不知道是这两个人误打误撞地碰上了,还是他们背后的人全知道了。   “老杨,安排人把这两个人带下去好好问一问。还有,蓝煜星,如果我没猜错,这两个人都是你的老朋友吧。这一位应该就是中纪委十三室的干将,昔是的中南海保镖田海龙吧!至于这位大冯嘛,呵呵,应该是出自国安局吧。哼哼,中央警卫局,国家安全部,不过如此!蓝煜星,你现在身上的担子可更重了,如果我杀了这两个人,你总不能说我滥杀无辜吧,他们的生死,现在也在你的一念之间,你看着办好了。我该走了。”谈新权一边说着话,一边穿着衣服,就要离开。蓝煜星也是暗自骇然。田海龙和大冯的实力他是清楚的,在同行里都是国内顶尖的高手,没想到如此轻易就给抓住了。他不解地望向两个人,两个人却是面无表情,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老大!”门口又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却是安永江:“您已经走不掉了,这两个人也不必再审问了,他们已经行动了。”   “什么?”这是一个异口同声的声音。问话的不但有谈新权,老杨,还有大冯,田海龙。让田海龙和大冯难以置信的是,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和林清雅,还有林正祥商议得好好的,要先想办法把蓝煜星救出来,在人代会结束之后就行动,怎么会这么快?难道是出现了什么变故了?   谈新权也没有想到,政府的行动会如此迅速,而且,摆明了是不在乎蓝煜星的生死了,以林清雅和蓝煜星的关系,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连忙问:“快说说是什么情况。”   “老大!”毕竟是久经考验的特点部队干部,安永江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三哥刚一下飞机,因为他通过的是贵宾通道,没有带很多人,所以,根本就没来得及从贵宾通道出来就下落不明了。我们的人在外面根本没接着人。几乎就是在同时,P县和S市也都行动了,咱们的人几乎被一网打尽;玉纶集团也被省国资局接管了。五哥带着家人和秘书在咱们的人护卫下没有被抓,但是,S市对外的所有要道口都被武警封掉了,根本就出不去,所以,他现在正往这儿赶。另外,反正现在基地是暴露了,我和三哥决定把您的夫人和小姐也接过来了,她们和五哥他们家一道,马上就过来。”   “这么严重?”谈新权沉思不语。   “大哥,我请求把这两个人给做了,给咱们的弟兄报仇,他们杀了七名我们的弟兄,而且都是我带出来的老兵。”安永江的脸上全是愤怒。   “不急。留着他们还有用,你先下去吧,我自有主张。”谈新权并没有理会安永江的建议。   “可是,老大……”安永江还不甘心,可他的话被谈新权打断了:“你可以下去了,还有,把他们三个人带下去关好,再通知老四来一下。老五他们到了以后,也请他们赶快过来。”声音很轻,但语气之中已经可以听出一丝怒意。这个人,是不会让下属违逆自己的意思的。   “是,老大。”安永江无奈地答应了。然后叫了一声“来人”,两名荷枪实弹的战士赶了过来。把田海龙和大冯押了下去。   “对不起了。”这句话是安永江冲蓝煜星说的。原来,他是也要给蓝煜星戴刑具。自从进入这个基地以来,蓝煜星一只受到的是很好的礼遇,手上还没有戴过手铐,可能因为他是文职人员不会功夫吧。现在不同了,三个人在一起,当然不可能放任他这样。蓝煜星也不抗拒,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安永江非常麻利地把蓝煜星的手挽到背后,咔咔两声给他带上手铐,然后把脚镣也给戴上了,手脚之间是一条一米多点的铁链子,两只脚之间也有,但短了许多,只有七八十公分的样子,上面被缠上了棉布,走动的时候并刚好可以容得他们迈出一小步,而且听不出什么动静。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带蓝煜回到以前的房间,而是把他们带到了另外的一间很宽阔的石室,里面看起来黑乎乎的,只有一点暗淡的灯光。借助这点可怜的光线,可以看到,这里是一间牢房,有很多柱子立在房间里。安永江打开了大灯,蓝煜星霍然看到,房间里的一个石柱上还锁着个人,正低着头,很颓废的样子,满脸都是胡须。   灯光打开,这个人很本能地把头抬了起来,看到蓝煜星以后,他脸上又惊又喜,蓝煜星却是不明所以。   “蓝煜星!”这个人迟钝了半天,终于叫出声了,声音很沙哑,但蓝煜星还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这是李强。   “李局长?”蓝煜星的声音依然充满了怀疑和惊讶,这是李强吗?这是那个五大三粗的李强吗?眼前的李强,已经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和钱大富差不多。   “呵呵,故人重逢啊,可惜没机会抱头痛哭了,不过,你们放心,黄泉路上,你们很快就会结伴而行的。”安永江邪恶地嘲讽着两个人,让蓝煜星心里无比反感。安永江却没闲着,带着两个人,麻利地把三个人锁在了柱子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蓝煜星,你怎么也被抓到了这里?”   “估计你前脚进来,我后脚就到了,只不过比你的运气好一些罢了。”蓝煜星把所有的情况跟李强说了一遍,只听到李强咬牙切齿。   听完蓝煜星的话,李强又把他的遭遇向蓝煜星说了一通。原来,送完林清雅他们之后,李强刚回上海就被伏击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到这里了。紧接着就是对他和小王的严刑拷问,但两个什么也没有说。小王性格刚烈,在审讯的时候,吐了安永江一脸的血唾沫,结果被恼羞成怒的安永江一拳打在左脸上,当即毙命。见自己的心腹遇害,李强更加愤怒,即使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几天以后,估计就是他们已经找到蓝煜星的下落的时候,就没有人再来审问他了。他就在这牢房里不死不活地*着,看人的人想起来就给他一点吃的,想不起来就算,一个多月下来,李强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   李强和蓝煜星在这边说话,田海龙和大冯却是毫不在意,两个人静静地站着,闭着眼睛在养神。这时,蓝煜星忽然感觉到脚下一阵颤动,那边的田海龙忽然冲着大冯叫了一声:“是时候了。”   “嘘!”大冯把手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小动作,吓了蓝煜星一大跳,他的手,不是被铐起来了吗?   大冯并没有管那么多,自顾自地从嘴里像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一根铁丝,在自己的脚上捅了几下,脚镣应声而解。这个情况,只看到李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技术啊,连手铐加脚镣都锁不住,自己的这个公安以后可得留点神了。蓝煜星却是恍然大悟,原来大冯和田海龙并不是真的被俘,而是故意落网,他们这是救自己来了。不过,想到这里,蓝煜星也十分后怕,这个计划实施起来简单,可风险也够大的。   大冯解除自己的束缚以后,又帮田海龙打开了刑具,田海龙机警地闪到了门口戒备着。大冯又帮蓝煜星的刑具也打了开来,拉起蓝煜星就要走。蓝煜星走了两步,忽然停了来了,拉住大冯的手,然后又冲李强指了指,意思是说:把李局长也救了。   大冯得到蓝煜星的信息,认真地打量了李强几眼,然后无奈地冲蓝煜星摇了摇头。蓝煜星明白了他的意思,显然是在说:这个人的身体太虚弱了,带上他,咱们逃离的难度就大了。   李强也在充满期待地望着两个人,可是,当他见到大冯的表情的时候,忽然明白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英勇神武的公安局长了,对他们来说,自己现在是个负担。李强的神色一片黯然,然后,冲蓝煜星扬了扬下巴,他是在努力地告诉蓝煜星:你们走吧,不用管我。   就在几个人相互谦让的时候,守在门前的田海龙然警觉了起来,冲蓝煜星一挥手。蓝煜星立马明白田海龙的意思:有人!   早不来人晚不来人,偏偏这个时候来人,蓝煜星心里抱怨着,耳朵里却已经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 三十六章顽抗   听到动静,大冯、田海龙和蓝煜星三个人在最短时间内做出了一个同样的动作,就是立刻捡起手铐,回到自己原来被绑缚的位置,然后把手被到后面,抓住手铐,缩进袖笼里,装成还是被铐住的样子。不过,脚下的就没法照顾得到了,那也只能由它去了,没被人发现自然万事大吉,被人发现了也只能见机行事,三个人都做好了最坏打算。   田海龙也是在几个小时之前才听林清雅说那个蓝煜星就是范志杰,只是事情过于离奇,心里总是有些将信将疑的。刚才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田海龙已经相信了九分,此刻,见蓝煜星的动作和反应,和自己的配合还象从前一样默契,这绝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纪检干部所能做到的,他现在终于可以确信林清雅的话了。   吱地一起,门打开了,一个人轻手轻脚是闪了进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好。蓝煜星看在眼里,感觉这个身形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这人进了门之后,拿出一个袖珍的手电筒,四下扫射了一圈,最后,灯光留在蓝煜星的脸上。看清楚了以后,他轻轻叫了一声:“蓝煜星!”   “李玉凯?!”蓝煜星再次惊讶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可以遇到自己相交默逆的室友。不过,他脑子里一转,很快就明白了,李玉凯是程伟元的秘书,刚才听到安永江说,还有个五哥带着家人和秘书也过来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五哥应该就是程伟元了,他带的秘书应该就是李玉凯。蓝煜星没想到,就在自己身边,居然也有一个这个组织的人,究竟还有哪些人是属于这个组织的,蓝煜星感觉有些无法想象。   李玉凯为什么要来?不过,看他的样子,并不光明正大,而是背着看守的人进来的,难道他是来救自己?蓝煜星心里还没有底。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走。”李玉凯用行动回答了蓝煜星的疑问,紧接着,便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手铐的钥匙,就要给蓝煜星打开刑具。可是,等他抓住蓝煜星的手的时候,惊讶的却比他进来时蓝煜星的感觉更加强烈。蓝煜量的手上根本就没戴手铐,只不过是抓在手中而已。   那边,大冯和田海龙也已经明白了过来:此人是友非敌。也就不再做任何掩饰,纷纷把手铐扔在了地上。   “大冯,请你把李局的手铐也打开,海龙,你背一下李局长。”这是蓝煜星对两个人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他心里明白,这两个人对救李强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如果自己以蓝煜星的身份求他们,这两个家伙肯定不会买自己的帐,只好用范志杰的身份来压他们一下了。   听了蓝煜星的话,大冯和田海龙甚至是李玉凯都面露难色,谁都清楚,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候,带上一个身体虚弱到没有行动能力的人意味着什么,但蓝煜星的语气又过于坚定,容不得丝毫的违拗,大冯只好解除了李强的刑具。大冯动作之快,让李玉凯大开眼界,他顿时明白为什么三个人身上都是空空如也了。自己是有备而来,为了搞到打开刑具的钥匙,李玉凯也算是绞尽脑汁了,现在看了,这完全没有必要,人家没钥匙比自己这有钥匙的动作可快多了。   打开门,几个人鱼贯而出,大冯在前警戒,李玉凯和蓝煜星紧跟着,最后面的是背着李强的田海龙。田海龙身强体壮,虽然背着一个人,也看不出什么有负担。可田海龙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几个人里面,最能打的就是他,万一出现什么状况,他就立刻把身上的李强扔掉投入战斗,这个什么李局长在他的心里可是并点分量也没有,保证蓝煜星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李强心里却是百感交集,想自己在S市也算是个人物,平时还没有把谁放在眼里过,今天却成了别人的累赘。非但如此,更让他惭愧的是,跟着蓝煜星进来的这两个人,显然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大冯的手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单说背着自己的这个人,自己身高一米八还要多些,体重也在一百六七十斤斤,可他背着自己依然步履轻盈,心平气和,看不出有丝毫的负重感,就从这份体力,就能看出来绝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自己手下要是能有这么两个人,破案的时候可就没现在这么辛苦了。还没出虎口,就想着招揽人,李强想得有些远。   “这里怎么没人人啊?”走了一段,大冯终于忍不住了。他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大冯可不仅限于视野开阔,他的听觉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不借用任何器具,方圆百米之内有点什么动静,他是肯定可以觉察得到的,这一点,蓝煜星和大冯可都清楚的很,没有这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那可枉称神偷了。   “很正常啊,都到前线去了,否则我哪有机会来救你们?”李玉凯顺口搭了一个茬。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李玉凯说得随意,蓝煜星却听出了这句话的不同凡响。   “很正常啊,这个基地被包围了,他们现在正忙着突围呢,你们刚才都听到爆炸声了是吧,那是一架直升机被干下来了,我刚刚得到的消息,估计,就凭那帮特警,是围不住这个基地的,谈市长他们想走出这个包围圈应该不难。”李玉凯话里话外对基地的战斗力十分自信,也许,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他究竟是属于哪一拨的人。   “老大,J省特警总队装备的可是武直九,国内最先进的武装直升机,装甲很厚,一般的火箭筒打上去最多也就是留下点痕迹。他们打下直升机的应该是肩扛式地空导弹,这个基地的单兵武器已经到了可以装备的极至了。”田海龙关注的焦点和蓝煜星的不同,军旅出身的他,更注重技术和战术的层面。   田海龙的话音刚落地,耳畔又传来了一轻一重的连续两声爆炸声,声音依然沉闷,处在山洞中的几个人却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到脚底下传来震感。   “这回被打爆的不是坦克就是装甲车,爆炸来自地面。”大冯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听说过特警装备坦克的,肯定是装甲车。”田海龙熟知各种武装力量的装备情况,作出的判断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个老林,为什么要用特警?这种情况应该让特种部队出面才合适,而且不能单打外围,必须有一支或者更多的突击队深入进来,里应外合,否则,就算是把基地给炸平了也未必能一网打尽,而且还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蓝煜星有些郁闷。   “老大,你以为十三室还是你在的时候的那个样子啊,现在林头儿可不象你那时候可以呼风唤雨,他还没有征用部队的权力呢。”田海龙的声音不阴不阳,显然对林正祥也有所不满。今天的行动,和预定的计划显然不符,田海龙至今也不是很理解。大冯却已经从田海龙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他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看着蓝煜星,象看怪物一样。   “李玉凯,你应该带了手机是吧?”蓝煜星没有理会大冯的目光,他有自己的打算。   “带了,你是想打电话求援对吧,那也得等咱们走出这个山洞才行,这个山洞是六十年代为了防原子弹建的,不但坚固异常,而且还隔了铅板,电子信号传不出去的。”李玉凯的话听得蓝煜星心灰意冷。   S市办案点。   林正祥,S市的市委书记兼市武装委员会第一书记耿义波,还有J省特警总队的头儿三个人正带着一帮参谋,在一个大会议室里紧张地忙碌着。   “报告首长,我一架武直被对方用肩扛式地空导弹击落,两名机组人员失踪。”   “报告首长,我一辆装甲运兵车被对方用单兵反坦克导弹击中后爆炸,车上八名战士全部罹难。”   “报告首长,我一战斗班对被方狙击手伏击,九人牺牲,六人生还。另对方使用的是反器材步枪,威力极大,我牺牲的九名战士全部身无完尸。”   ……   噩耗一个接一个地传来,让在坐的武警总队领导很没面子,他实在是没想到,以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特警队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清剿行动这才刚刚开始,连敌人的影子都还没看到,自己的部下,居然伤亡了近二十人,这样打下去,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嘛。总队的领导心理防线被催垮了,他用哀求的口气向林正祥请示道:“林主任,这个仗没法打了,我建议请野战军支援,最好请他们对基地进行炮火覆盖。”   “这不行。”市委书记耿义波当即提出了不同意见:“S市自古以穷山恶水著称,现在却是全国绿化先进市,山上的树,可都是S市几十万市民用数十年的时间一棵一棵栽起来的,栽十棵都未必能成活一颗,如果对山头进行炮火覆盖,现在正是气候比较干燥的时候,山上的落叶又厚,势必引起森林大火,S市的生态将被破坏殆尽,我们可随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耿书记说得有道理。”林正祥看起来还十分冷静:“犯罪分子哪怕今天跑了,明天还有可能再抓回来,再说,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不怕他们逃到天上去,可山如果被烧了,就不一天两天能够绿化得起来的。我们不能做历史的罪人。所以,当务之急是派一支或几支小分队深入敌后,捅进敌人的心脏,来个里应外合,这要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林正祥的方案并没有错。   “这我也不是没想过。那装甲车可不就是准备送一批人进山嘛,可才没离开包围圈几步,就被人家来了个连锅端;那个作战班,是全总队精锐中的精锐,也就是刚一出发,就遇上了狙击手。咱们的武直,也就是想进去侦察一下情况,也被他们给干下来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在明,敌在暗,我们在地上,他们在地下,他们分明是在用当初我们对付日本鬼子的地道战、游击战来对付我们。更何况,对方的主要力量是特种兵,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摆在面前,我们特警和特种兵过招,根本就不是对手。我们不能再把士兵当炮灰送上去了。”总队的首长在言语之间,显然是认输了。   “我们现在有四千多人,而且装备有迫击炮、直升机、装甲车,并且已经把他们给团团围住了,对方只有几十人在作困兽之斗,并且到目前为止,已经发现的装备也只有单兵武器,难道咱们真的就没折了?”林正祥用最简单的比较分析了一下敌我形势,显然,他对武警总队的战斗力不以为然。   “林主任,兵不在多而在精,特别是这种山地作战,光*人多是没有用的,他们不可能和我们正面作战。您难道没看到,美国人动用了好几万的部队,包围了阿富汗那么长时间,连战略轰炸机都用上了,最后还不是让拉登给跑了?到现在这家伙还在全球各地兴风作浪呢。我们的武警最多也就相当于西方的内卫部队,难道能比得几万美国大兵?”武警方面的领导显然对林正祥的观点不敢苟同,同时也在为自己的部队辩护着。   相对于林正祥们的束手无策,孙继尧和安永江却是一片乐观。此时,谈新权、吴伟安、老杨几家人和早已经出来的孙继尧的家人都围坐在一个山洞里,这里,离基地的中心已经不知道有多远了,电力什么的全部没有,所有的人都披着一件军大衣,抵御着春夜的寒意。孙继尧和安永江正在向谈新权报告着他们的战果:“大哥,那帮武警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到目有为止,我们已经成功地阻止了他们的渗透,现在他们应该是没折了。不过,天已经快亮了,不是突围的时候,但您放心,今天夜里,我们肯定能够走出这片大山,然后绕道出海,大哥您就瞧好吧。”   “你们还挺满意是吧!”对这两个武夫的夸夸其谈,谈新权的表情冷若冰霜,丝毫不留情面地说:“别忘了,我们的计划已经全盘落空了,就算能够突围,从今天开始,我们也要远走他乡了,如果没有特殊的意外,这片土地,我们这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只能在非洲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此残生,你们不觉得悲哀吗?”   谈新权的话,显然勾起了大家内心深处最不愿意触及的那块伤疤。是啊,就算是能够突出重围,这帮人也逃脱不了沦落异国的的命运,今生今世,只能遥望故国、客死他乡了。这是他们愿意面对的局面吗?显然不是。   “妈的,都是蓝煜星那个臭小子,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哪用受这份罪,炸他个粉身碎骨也是活该!”安永江恨恨地说。   “为什么他会被炸得粉身碎骨?”依偎在母亲身边的谈晶晶怯怯地问。   “他还被关在基地里呢。基地的地下,被我们埋下了成吨的炸药,现在,自毁装置已经启动了,如果不出意外,等咱们离开的时候,那个山头,就会在一瞬间坍塌,蓝煜星这个灾星,将会得到一个比金字塔还要大的一个坟墓。哈哈哈哈…….”想到这个让自己陷入困境对手,终于要死在自己的前面,而是粉身碎骨的死法,陷入绝境的安永江已经有些失态,他的笑声,听起来疯狂而又残忍。   “你在这儿胡唚什么?干你的活去。”谈新权怒不可遏,愤怒地骂了一句。安永江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灰溜溜地走了。   一个小时以后,倦在山洞里的这些疲倦的人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谈晶晶这才睁开了眼睛,轻轻地掀开了自己身上的军大衣,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山洞。   谈晶晶离开之后,谈新权才轻轻地睁开了眼睛,两行老泪顺着眼角不经意地滑下。   “他爸,你哭了?”没睡着的并不只是谈析权一个人,还有*着他的老伴。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老公流眼泪呢,不过,这里不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地方,妇人的声音极其细微,只有耳边的谈新权可以听到。   “哪有,人老眼花,可能是见风流泪了。”谈新权的掩饰有些尴尬,声音却和老婆一样细微。   妇人并没有揭穿谈新权的谎言,而是把话题转向了另一外方面:“他爸,难道你真的就让她这么走了,那咱们下半辈子可都没有亲人在身边了啊?”妇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女大不中留,由她去吧!难道你真的原意她这辈子也跟咱们一样,流离失所?如果我没看错,那孩子是个负责任的人,他会照顾好晶晶的。说老实话,事已至此,我也不原意他死于非命。这孩子是个人才,可惜啊,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我相信,假以时日,他肯定会有所建树,晶晶跟着他,委屈不了的,老太婆你就放心吧。”最后关头,谈新权表现出了异常的理智。   “可是…….”妇人显然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这么多年来,老公的意见就是她的意见,她何曾违拗过? 三十六章顽抗   听到动静,大冯、田海龙和蓝煜星三个人在最短时间内做出了一个同样的动作,就是立刻捡起手铐,回到自己原来被绑缚的位置,然后把手被到后面,抓住手铐,缩进袖笼里,装成还是被铐住的样子。不过,脚下的就没法照顾得到了,那也只能由它去了,没被人发现自然万事大吉,被人发现了也只能见机行事,三个人都做好了最坏打算。   田海龙也是在几个小时之前才听林清雅说那个蓝煜星就是范志杰,只是事情过于离奇,心里总是有些将信将疑的。刚才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田海龙已经相信了九分,此刻,见蓝煜星的动作和反应,和自己的配合还象从前一样默契,这绝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纪检干部所能做到的,他现在终于可以确信林清雅的话了。   吱地一起,门打开了,一个人轻手轻脚是闪了进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好。蓝煜星看在眼里,感觉这个身形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这人进了门之后,拿出一个袖珍的手电筒,四下扫射了一圈,最后,灯光留在蓝煜星的脸上。看清楚了以后,他轻轻叫了一声:“蓝煜星!”   “李玉凯?!”蓝煜星再次惊讶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可以遇到自己相交默逆的室友。不过,他脑子里一转,很快就明白了,李玉凯是程伟元的秘书,刚才听到安永江说,还有个五哥带着家人和秘书也过来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五哥应该就是程伟元了,他带的秘书应该就是李玉凯。蓝煜星没想到,就在自己身边,居然也有一个这个组织的人,究竟还有哪些人是属于这个组织的,蓝煜星感觉有些无法想象。   李玉凯为什么要来?不过,看他的样子,并不光明正大,而是背着看守的人进来的,难道他是来救自己?蓝煜星心里还没有底。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走。”李玉凯用行动回答了蓝煜星的疑问,紧接着,便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手铐的钥匙,就要给蓝煜星打开刑具。可是,等他抓住蓝煜星的手的时候,惊讶的却比他进来时蓝煜星的感觉更加强烈。蓝煜量的手上根本就没戴手铐,只不过是抓在手中而已。   那边,大冯和田海龙也已经明白了过来:此人是友非敌。也就不再做任何掩饰,纷纷把手铐扔在了地上。   “大冯,请你把李局的手铐也打开,海龙,你背一下李局长。”这是蓝煜星对两个人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他心里明白,这两个人对救李强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如果自己以蓝煜星的身份求他们,这两个家伙肯定不会买自己的帐,只好用范志杰的身份来压他们一下了。   听了蓝煜星的话,大冯和田海龙甚至是李玉凯都面露难色,谁都清楚,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候,带上一个身体虚弱到没有行动能力的人意味着什么,但蓝煜星的语气又过于坚定,容不得丝毫的违拗,大冯只好解除了李强的刑具。大冯动作之快,让李玉凯大开眼界,他顿时明白为什么三个人身上都是空空如也了。自己是有备而来,为了搞到打开刑具的钥匙,李玉凯也算是绞尽脑汁了,现在看了,这完全没有必要,人家没钥匙比自己这有钥匙的动作可快多了。   打开门,几个人鱼贯而出,大冯在前警戒,李玉凯和蓝煜星紧跟着,最后面的是背着李强的田海龙。田海龙身强体壮,虽然背着一个人,也看不出什么有负担。可田海龙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几个人里面,最能打的就是他,万一出现什么状况,他就立刻把身上的李强扔掉投入战斗,这个什么李局长在他的心里可是并点分量也没有,保证蓝煜星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李强心里却是百感交集,想自己在S市也算是个人物,平时还没有把谁放在眼里过,今天却成了别人的累赘。非但如此,更让他惭愧的是,跟着蓝煜星进来的这两个人,显然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大冯的手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单说背着自己的这个人,自己身高一米八还要多些,体重也在一百六七十斤斤,可他背着自己依然步履轻盈,心平气和,看不出有丝毫的负重感,就从这份体力,就能看出来绝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自己手下要是能有这么两个人,破案的时候可就没现在这么辛苦了。还没出虎口,就想着招揽人,李强想得有些远。   “这里怎么没人人啊?”走了一段,大冯终于忍不住了。他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大冯可不仅限于视野开阔,他的听觉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不借用任何器具,方圆百米之内有点什么动静,他是肯定可以觉察得到的,这一点,蓝煜星和大冯可都清楚的很,没有这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那可枉称神偷了。   “很正常啊,都到前线去了,否则我哪有机会来救你们?”李玉凯顺口搭了一个茬。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李玉凯说得随意,蓝煜星却听出了这句话的不同凡响。   “很正常啊,这个基地被包围了,他们现在正忙着突围呢,你们刚才都听到爆炸声了是吧,那是一架直升机被干下来了,我刚刚得到的消息,估计,就凭那帮特警,是围不住这个基地的,谈市长他们想走出这个包围圈应该不难。”李玉凯话里话外对基地的战斗力十分自信,也许,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他究竟是属于哪一拨的人。   “老大,J省特警总队装备的可是武直九,国内最先进的武装直升机,装甲很厚,一般的火箭筒打上去最多也就是留下点痕迹。他们打下直升机的应该是肩扛式地空导弹,这个基地的单兵武器已经到了可以装备的极至了。”田海龙关注的焦点和蓝煜星的不同,军旅出身的他,更注重技术和战术的层面。   田海龙的话音刚落地,耳畔又传来了一轻一重的连续两声爆炸声,声音依然沉闷,处在山洞中的几个人却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到脚底下传来震感。   “这回被打爆的不是坦克就是装甲车,爆炸来自地面。”大冯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听说过特警装备坦克的,肯定是装甲车。”田海龙熟知各种武装力量的装备情况,作出的判断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个老林,为什么要用特警?这种情况应该让特种部队出面才合适,而且不能单打外围,必须有一支或者更多的突击队深入进来,里应外合,否则,就算是把基地给炸平了也未必能一网打尽,而且还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蓝煜星有些郁闷。   “老大,你以为十三室还是你在的时候的那个样子啊,现在林头儿可不象你那时候可以呼风唤雨,他还没有征用部队的权力呢。”田海龙的声音不阴不阳,显然对林正祥也有所不满。今天的行动,和预定的计划显然不符,田海龙至今也不是很理解。大冯却已经从田海龙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他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看着蓝煜星,象看怪物一样。   “李玉凯,你应该带了手机是吧?”蓝煜星没有理会大冯的目光,他有自己的打算。   “带了,你是想打电话求援对吧,那也得等咱们走出这个山洞才行,这个山洞是六十年代为了防原子弹建的,不但坚固异常,而且还隔了铅板,电子信号传不出去的。”李玉凯的话听得蓝煜星心灰意冷。   S市办案点。   林正祥,S市的市委书记兼市武装委员会第一书记耿义波,还有J省特警总队的头儿三个人正带着一帮参谋,在一个大会议室里紧张地忙碌着。   “报告首长,我一架武直被对方用肩扛式地空导弹击落,两名机组人员失踪。”   “报告首长,我一辆装甲运兵车被对方用单兵反坦克导弹击中后爆炸,车上八名战士全部罹难。”   “报告首长,我一战斗班对被方狙击手伏击,九人牺牲,六人生还。另对方使用的是反器材步枪,威力极大,我牺牲的九名战士全部身无完尸。”   ……   噩耗一个接一个地传来,让在坐的武警总队领导很没面子,他实在是没想到,以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特警队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清剿行动这才刚刚开始,连敌人的影子都还没看到,自己的部下,居然伤亡了近二十人,这样打下去,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嘛。总队的领导心理防线被催垮了,他用哀求的口气向林正祥请示道:“林主任,这个仗没法打了,我建议请野战军支援,最好请他们对基地进行炮火覆盖。”   “这不行。”市委书记耿义波当即提出了不同意见:“S市自古以穷山恶水著称,现在却是全国绿化先进市,山上的树,可都是S市几十万市民用数十年的时间一棵一棵栽起来的,栽十棵都未必能成活一颗,如果对山头进行炮火覆盖,现在正是气候比较干燥的时候,山上的落叶又厚,势必引起森林大火,S市的生态将被破坏殆尽,我们可随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耿书记说得有道理。”林正祥看起来还十分冷静:“犯罪分子哪怕今天跑了,明天还有可能再抓回来,再说,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不怕他们逃到天上去,可山如果被烧了,就不一天两天能够绿化得起来的。我们不能做历史的罪人。所以,当务之急是派一支或几支小分队深入敌后,捅进敌人的心脏,来个里应外合,这要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林正祥的方案并没有错。   “这我也不是没想过。那装甲车可不就是准备送一批人进山嘛,可才没离开包围圈几步,就被人家来了个连锅端;那个作战班,是全总队精锐中的精锐,也就是刚一出发,就遇上了狙击手。咱们的武直,也就是想进去侦察一下情况,也被他们给干下来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在明,敌在暗,我们在地上,他们在地下,他们分明是在用当初我们对付日本鬼子的地道战、游击战来对付我们。更何况,对方的主要力量是特种兵,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摆在面前,我们特警和特种兵过招,根本就不是对手。我们不能再把士兵当炮灰送上去了。”总队的首长在言语之间,显然是认输了。   “我们现在有四千多人,而且装备有迫击炮、直升机、装甲车,并且已经把他们给团团围住了,对方只有几十人在作困兽之斗,并且到目前为止,已经发现的装备也只有单兵武器,难道咱们真的就没折了?”林正祥用最简单的比较分析了一下敌我形势,显然,他对武警总队的战斗力不以为然。   “林主任,兵不在多而在精,特别是这种山地作战,光*人多是没有用的,他们不可能和我们正面作战。您难道没看到,美国人动用了好几万的部队,包围了阿富汗那么长时间,连战略轰炸机都用上了,最后还不是让拉登给跑了?到现在这家伙还在全球各地兴风作浪呢。我们的武警最多也就相当于西方的内卫部队,难道能比得几万美国大兵?”武警方面的领导显然对林正祥的观点不敢苟同,同时也在为自己的部队辩护着。   相对于林正祥们的束手无策,孙继尧和安永江却是一片乐观。此时,谈新权、吴伟安、老杨几家人和早已经出来的孙继尧的家人都围坐在一个山洞里,这里,离基地的中心已经不知道有多远了,电力什么的全部没有,所有的人都披着一件军大衣,抵御着春夜的寒意。孙继尧和安永江正在向谈新权报告着他们的战果:“大哥,那帮武警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到目有为止,我们已经成功地阻止了他们的渗透,现在他们应该是没折了。不过,天已经快亮了,不是突围的时候,但您放心,今天夜里,我们肯定能够走出这片大山,然后绕道出海,大哥您就瞧好吧。”   “你们还挺满意是吧!”对这两个武夫的夸夸其谈,谈新权的表情冷若冰霜,丝毫不留情面地说:“别忘了,我们的计划已经全盘落空了,就算能够突围,从今天开始,我们也要远走他乡了,如果没有特殊的意外,这片土地,我们这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只能在非洲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此残生,你们不觉得悲哀吗?”   谈新权的话,显然勾起了大家内心深处最不愿意触及的那块伤疤。是啊,就算是能够突出重围,这帮人也逃脱不了沦落异国的的命运,今生今世,只能遥望故国、客死他乡了。这是他们愿意面对的局面吗?显然不是。   “妈的,都是蓝煜星那个臭小子,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哪用受这份罪,炸他个粉身碎骨也是活该!”安永江恨恨地说。   “为什么他会被炸得粉身碎骨?”依偎在母亲身边的谈晶晶怯怯地问。   “他还被关在基地里呢。基地的地下,被我们埋下了成吨的炸药,现在,自毁装置已经启动了,如果不出意外,等咱们离开的时候,那个山头,就会在一瞬间坍塌,蓝煜星这个灾星,将会得到一个比金字塔还要大的一个坟墓。哈哈哈哈…….”想到这个让自己陷入困境对手,终于要死在自己的前面,而是粉身碎骨的死法,陷入绝境的安永江已经有些失态,他的笑声,听起来疯狂而又残忍。   “你在这儿胡唚什么?干你的活去。”谈新权怒不可遏,愤怒地骂了一句。安永江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灰溜溜地走了。   一个小时以后,倦在山洞里的这些疲倦的人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谈晶晶这才睁开了眼睛,轻轻地掀开了自己身上的军大衣,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山洞。   谈晶晶离开之后,谈新权才轻轻地睁开了眼睛,两行老泪顺着眼角不经意地滑下。   “他爸,你哭了?”没睡着的并不只是谈析权一个人,还有*着他的老伴。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老公流眼泪呢,不过,这里不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地方,妇人的声音极其细微,只有耳边的谈新权可以听到。   “哪有,人老眼花,可能是见风流泪了。”谈新权的掩饰有些尴尬,声音却和老婆一样细微。   妇人并没有揭穿谈新权的谎言,而是把话题转向了另一外方面:“他爸,难道你真的就让她这么走了,那咱们下半辈子可都没有亲人在身边了啊?”妇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女大不中留,由她去吧!难道你真的原意她这辈子也跟咱们一样,流离失所?如果我没看错,那孩子是个负责任的人,他会照顾好晶晶的。说老实话,事已至此,我也不原意他死于非命。这孩子是个人才,可惜啊,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我相信,假以时日,他肯定会有所建树,晶晶跟着他,委屈不了的,老太婆你就放心吧。”最后关头,谈新权表现出了异常的理智。   “可是…….”妇人显然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这么多年来,老公的意见就是她的意见,她何曾违拗过? 三十七章枪声   蓝煜星几个人心态现在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绝望。   他们已经在山洞里转悠了两个多小时了,也找到了好几个出口,可是,没有一个是可以打开的。每一个出口,都被二十多公分厚的铁门给牢牢关死了。若大的钢筋混凝土工事里空无一人,显然,这里的人已经全部撤出了,他们这几个人,是被人故意关在这里面的。   “大冯,你是最优秀的开锁专家,不是老吹这世界上没有你打不开的锁吗?今天就没折啦?”田海龙还是心有不甘,希望大冯能创造点奇迹出来。其实,他自己也心中有数,如果可以的话,大冯早就把门打开了,还会等到现在?   “什么专家都没用,这根本不是锁,而是咱们中国最古老也最原始的一种关门方式,叫门闩,最简单,但又是最有效的,只要一根棍子就行了,我真的佩服咱们的老祖宗,几千年前发明的东西,到现在居然还顶用。当然,如果是普通的门闩,用东西是可以从里面拨开的,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用的不是普通的棍子,而是十几公斤重的铁棍,我们现在又没有什么设备,连把水果刀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打开。”大冯的回答十分沮丧。   “大家现在不要乱跑乱撞了,我们现在没有食物,也没有饮水,当务之急还是节省点体力,咱们的人迟早是要进来的,等着他们来营救我们好了。”这是蓝煜星的办法,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却又是唯一的办法。这就是蓝煜星的思维定势,在最不利的情况下,也要尽可能争取和创造一点有利条件,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只能这样啦。”田海龙叹了口气,把身上的李强轻轻地放了下来:“咱们几个也许能撑会,可这个李局长我看就难了,就这么一口气了,再饿上个几天,估计是没戏了。”刚刚的犹豫是一回事,可人一旦背到背上,田海龙还是有责任感的,他现在觉得,如果李强死了,那简直就是他的罪过,谁让他背他来着呢?   “先不管这么多,能撑多久算多久,能出去一个是一个,关键是我们心中要有希望,要作出最后的努力。”蓝煜星在给大家打气,可他心里也没折,有时候,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别看这几个人都有普通人不具备的本领,可对二十厘米钢门外的那根铁闩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蓝煜星的话说完之后,几个人就都寂静无声了。大家清楚,每说一句话,对体力和能量都是一种消耗,所以,他们都用一种最舒服的姿式躺了下来,身体半*在石壁上,等待他们的,要么是奇迹的出现,要么是死神的召唤。   “有人!”半天,大家听到大冯夹杂着惊喜和惶恐的声音。大冯惊喜的是,只要这里还有人,那就可能有生机;惶恐的是,搞不好这是那帮人还没把自己这几个人给忘了,提前来送几个人上路来了。   “你不是在做梦吧。”田海龙可是什么也没听到,所以,听到大冯的话,他有点不屑。   “我听到脚步声了,大约离我们有几十米的样子,现在更近了,我听得更新楚了,只有一个人,脚步有点碎,但很轻盈,极有可能是个女的。这里怎么会有单身的女人过来啊,真***奇怪。”大冯百思不得其解。   “大冯,你没有发臆症吧?还女的?这个时候会有个女人单独跑到这儿来?”田海龙更不相信了。   “海龙,别说话,现在还不知道来的人是敌是友,咱们先找个地方隐蔽一下再说。”蓝煜星比田海龙更了解大冯,大冯干得都是最危险的活儿,心理素质甚至比自己还要过硬,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状况,他对大冯的话是坚信不疑的。   “是。”对蓝煜星的话,田海龙有种本能的服从,他很快背起李强,迅速找了一间石室闪了进去,蓝煜星和大冯也跟着进去,然后把门留了一条缝,静静地观察着。   很快,田海龙和蓝煜星也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便看到一道手电筒的光亮在晃动,光源渐渐的近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在灯光的后面,每路过一间石室,都打开门用手电筒往里面照那么一下,然后再去拉另外一个门。   “她好象在找什么。”田海龙嘀咕了一声。   “晶晶!”蓝煜星喃喃地叫了一声,心脏迅速地跳动了起来,不错,这不正是他的晶晶嘛,这个身影,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是谈晶晶。”李玉凯也认了出来,便跟着蓝煜星重复了一句。对谈晶晶和蓝煜星的关系,李玉凯是十分清楚的,很快就调侃到:“看来,咱们是有救了。私订终身后花园,落难公子中状元,蓝煜星你可是命中定有贵人相助啊,这不,谈小姐救驾来啦!”   对李玉凯的话,田海龙却是一头雾水,显然,从李玉凯的话里可以听出,这个什么晶晶和蓝煜星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八成是情侣。可是,那边还有一个林清雅不离不弃,穷追猛打,为了这家伙连家都不要了,从北京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小地方,怎么现在又有一个千金小姐啦?难不成老大移情别恋了?田海龙感觉实在是不可思议。以前,可没发现范头儿还有这方面的特长啊。   蓝煜星却是无暇理会别人的反应,他很快冲出了房间,清晰地叫了一声:“晶晶!”   “蓝煜星!?”谈晶晶的声音里带着狂喜,又似乎是难以置信。从他失踪开始,已经快两个月了,一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虽然林清雅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但心里总是放不下,现在,朝思暮想的爱人终于出现在自己面有,叫她如何不悲喜交加?谈晶晶顿时忘记了苦苦寻找近两个小时的疲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蓝煜星奔去,同时,蓝煜星也迎着灯光跑了过去,两个人,很快便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手电筒,叭地一声落到了地上,灯光也随之熄灭,黑暗中,只能听到低低的哭泣声。   “唉!”躲在门后的李玉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好戏也看不到了,不由得遗憾地叹了口气。   “蓝煜星,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想死你了,你知道吗?。”谈晶晶一边喜极而泣,一边在蓝煜星的耳边喃喃地诉说着,所有的担心,委屈,还有知道真相时候的自责,都一起涌上了心头,真的不知道要有多少话对蓝煜星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晶晶,我也是,我也是!”拥着温软的身体,闻着熟悉的发香,蓝煜星百感交集,鼻子里居然有些发酸,他有一种强烈的要流泪的冲动。   “你还好吗?”两个人同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很快又在极低的能见度下相视一笑,两个多月的相思之苦,千般怨恨,万种柔情,都融化在一笑之中。经过了这一番生离死别,现在终于重逢,两个人都感觉,现在包围着他们的并不是地下的黑暗,而是明媚的阳光。   很快,谈晶晶清醒了过来,连忙对蓝煜星说:“蓝煜星,咱们快走,这个基地太危险,下面埋得全是炸药,现在自爆装置已经启动了,几个小时之内就会爆炸。”   “你说什么?”蓝煜星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向洞里招呼着:“大冯,海龙,快走,这里有炸药。”   大冯和田海龙也清晰地听到了谈晶晶的话,哪用得着蓝煜星吩咐,几个人很快冲了出来。   “晶晶,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既然谈晶晶能进来,说明这里肯定是有出口被她从外面打开了,她来时的路,也是走出去的唯一通道了。   “记得。”谈晶晶语气很坚定,也让几个人心里的石头顿时放了下来。   “给!”李玉凯把自己的手电筒交给了谈晶晶,她的那一只手电筒,估计刚才已经是摔坏了。   谈晶晶接过手电,带着几个人快速向外走去。有了方向,一切就简单了,只有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几个人就看到了前方透出的光亮。那应该是出口了。   到了门口,田海龙兴奋不已,终于可以走出这个该死的山洞了,他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只是这么不到一夜的功夫,他已经在鬼门关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了,心里的感觉真是难以言喻。   这种感觉对蓝煜星来说更加强烈,田海龙和大冯只不过在这个山洞里呆了不到一夜,而他,都憋了好几十天了。蓝煜星带着几个人,走出了洞口,此时,时间已经是上午**点了,早春的阳光正俯照着大地,蓝煜星从黑暗中走出来,一时感觉很不适应,眼前一片花白,心里却是无比的痛快,他很自然地闭上了眼睛,举起双手,像是要拥抱整个天空,口中自言自语:“我终于出来了!”   “是嘛!那可要恭喜你了。”这是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有问题!蓝煜星再也顾不上是眼睛是不是适应室外的强光了,他激淋一下眼开了眼,看到的却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这是一支九五式突击步枪,他曾经在山洞里见识过的九五式突击步枪,持枪的人,是一身山地迷彩作战服的安永江。此时的安永江,依然和那天在法院审判大厅一样,霸气不减,他的枪口,虽然对准的是蓝煜星,但蓝煜星身后的几个人也同样在他的火力网笼罩之下,蓝煜星毫不怀疑,只要安永江扣动扳机,那怕他手中的只是一支手枪,自己,海龙,大冯,李强,李玉凯都会在一瞬间死于非命,何况,这是一支威力更强大的突击步枪。   让蓝煜星震惊的不止是安永江,在安永江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让蓝煜星又是钦佩、又是憎恶的谈新权。   “把手举起来吧,你们都是老手了,还需要我告诉你们怎么做吗?”安永江语带嘲讽,冷冷地命令道。几个人只好无奈地把手举了起来。只有田海龙,因为背着李强,腾不开手,安永江也没有对他作过多的要求,只是对他的注意更多一些了。他是个行家,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田海龙,肯定是这帮人里最有战斗力的一个。   原来,谈晶晶走后不久,就被安永江发现了,他很快把情况报告给了自己的直属上司孙继尧。孙继尧听说以后,气急败坏地来找谈新权:“大哥,晶晶走了,她不会是去放人去了吧。”对谈晶晶和蓝煜星的关系,孙继尧是十分清楚的。   “怎么会这样?”谈新权故作不知,他心里十分明白,现在如果不有所行动,对组织内的人特别是孙继尧是交待不过去的,更严重的是,如果让孙继尧察觉自己是有意放谈晶晶和蓝煜星离开,那以后的麻烦就大了,所以,谈新权很快有了办法:“我去追她回来。”   “嗯,也只能这样了,小安,你陪大哥一起去,注意保护他的安全,千万别让他遇到什么危险。”孙继尧强调了一句。他的心里也在打自己的小算盘。现在这个组织的行动算是彻底失败了,对后路不能不想。谈新权和别人不一样,虽然是主犯,但毕竟德高望重,是为党作出过重大贡献的干部,如果再有点什么立功表现,比如救了蓝煜星这几个人什么的,甚至协助政府抓捕自己这一帮非法武装分子,那么,他极有可能不会被判死刑。另外,他的女婿又是神通广大的中继委十三室主任,这次破案的最大功臣,案子最后怎么定,还不是由这帮人嘴上说了算?搞不好最后谈新权能被洗得干干净净,一切的罪过可就全推到自己的身上了,那时候,谈新权依然能在国内过他的好日子,而自己,要么沦落异国他乡,要么成为阶下之囚,最后被处以极刑。这可就太划不得了。这个老家伙太狡猾,而且做事心狠手辣,得让安永江看着他点。   所以,谈新权和安永江两人就赶了回来。撤离时的情况,安永江是最清楚的,一切都由他亲自布置。顺着来时的路,他们很快找到了被谈晶晶打开的那扇门,安永江当即提出,就在这儿等着,晶晶从这里进去,肯定还会从这里出来。道理十分明显,谈新权也只好由着他的意思来办。   “蓝煜星,我知道,这几个人是以你为首的,我还愿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们在海外还有几十个亿的资产,还有属于我们自己的领地,跟我们走,你们几个都是人才,相信到了海外,同样有你们发挥的空间。如果你们不答应,后果你们自己清楚,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何去何从,你选择吧。”谈新权依然没有放弃最后的努力,他明明知道,蓝煜星答应他的可能性约等于零,但他心中一直有这么一个希望,如果蓝煜星能够答应自己,那就太好了,自己和女儿至少不用天涯永隔了。不过,当着安永江的面,他没有提及准备培养他做自己接班人的事。   “海龙,你怕死吗?”蓝煜星把目光投向田海龙。   “能和大哥一起共赴黄泉,是我田海龙的荣幸,到了阴间,只要有咱们兄弟,阎罗王那里我们也可以把他搞个天翻地覆。”田海龙的话,豪气干云。   “大冯,你呢?”   “范哥,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给的,多活这么多年,我大冯已经赚回来了。”以大冯的精明,早就看出蓝煜星的身份了,不过,他只是没想得那么离奇而已,他还以为这个蓝煜星是范志杰为破这个案子,假死后换了个身份到S市来侦察的呢。但是,大冯的态度却是十分明了的。   “玉凯,兄弟连累你了。”对李玉凯,蓝煜星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和他们两个人相比,李玉凯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本不应该被卷进来的。   “现在说这个可就没意思了,人怎么活不是一辈子,作出救你的决定的时候,我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了。不过,你临死之前倒是让我开了眼了,蓝煜星,你可太神奇了,居然有一帮这样的兄弟,我可是对你刮目相看啊。”李玉凯笑呵呵地说,显然,他也没把生死过多地放在心上。   只有谈晶晶还是一头雾水,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爱人怎么成了他们的范哥了,太离奇了。蓝煜星在她的眼里,越来越象一个谜了。只是不知道,她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有时间看到谜底了。   “谈叔,谢谢您的看中,不过,您看,我的朋友现在都表明了态度了,我也只能谢绝您的好意了。希望您以后能照顾好晶晶,晶晶,到你爸那儿去吧,我们约好,来世再见吧。安永江,你动手吧。”谈笑之间,蓝煜星松开握着晶晶的手。让大家奇怪的是,在情郎与老公就要火并的时刻,谈晶晶反而是异常的冷静,既没有哭闹,也没有恳求父亲放过蓝煜星他们,而是轻轻地走到了父亲的身旁。只有蓝煜星感觉出来,晶晶在松开他的时候,在他手心重重地捏了一下。   “那好吧,小蓝,我尊重你的选择!小安,把你的手枪给我,我要亲自送蓝煜星一程。”谈新权平静地吩咐着。安永江单手持着步枪,腾出另外一只手掏出腰上的九二式手枪,递给了谈新权。   谈新权接过手枪,慢腾腾地打开了保险,把子弹顶上了膛,对准了蓝煜星的额头,手指稳稳地停留在板机上。   安永江也全神贯注地平持着手中的九五式突击步枪,对准了另外四个人,只等谈新权的枪响之后,他就要展开一场屠杀了。   谈晶晶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侧过脸,冷冷地审视着这个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对自己无比慈祥的父亲,就象看一个怪物一样。   “砰!”枪响了,紧接着就传来了蓝煜星和谈新权两个男人嘶心裂肺一般的叫喊:“晶晶——” 三十七章枪声   蓝煜星几个人心态现在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绝望。   他们已经在山洞里转悠了两个多小时了,也找到了好几个出口,可是,没有一个是可以打开的。每一个出口,都被二十多公分厚的铁门给牢牢关死了。若大的钢筋混凝土工事里空无一人,显然,这里的人已经全部撤出了,他们这几个人,是被人故意关在这里面的。   “大冯,你是最优秀的开锁专家,不是老吹这世界上没有你打不开的锁吗?今天就没折啦?”田海龙还是心有不甘,希望大冯能创造点奇迹出来。其实,他自己也心中有数,如果可以的话,大冯早就把门打开了,还会等到现在?   “什么专家都没用,这根本不是锁,而是咱们中国最古老也最原始的一种关门方式,叫门闩,最简单,但又是最有效的,只要一根棍子就行了,我真的佩服咱们的老祖宗,几千年前发明的东西,到现在居然还顶用。当然,如果是普通的门闩,用东西是可以从里面拨开的,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用的不是普通的棍子,而是十几公斤重的铁棍,我们现在又没有什么设备,连把水果刀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打开。”大冯的回答十分沮丧。   “大家现在不要乱跑乱撞了,我们现在没有食物,也没有饮水,当务之急还是节省点体力,咱们的人迟早是要进来的,等着他们来营救我们好了。”这是蓝煜星的办法,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却又是唯一的办法。这就是蓝煜星的思维定势,在最不利的情况下,也要尽可能争取和创造一点有利条件,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只能这样啦。”田海龙叹了口气,把身上的李强轻轻地放了下来:“咱们几个也许能撑会,可这个李局长我看就难了,就这么一口气了,再饿上个几天,估计是没戏了。”刚刚的犹豫是一回事,可人一旦背到背上,田海龙还是有责任感的,他现在觉得,如果李强死了,那简直就是他的罪过,谁让他背他来着呢?   “先不管这么多,能撑多久算多久,能出去一个是一个,关键是我们心中要有希望,要作出最后的努力。”蓝煜星在给大家打气,可他心里也没折,有时候,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别看这几个人都有普通人不具备的本领,可对二十厘米钢门外的那根铁闩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蓝煜星的话说完之后,几个人就都寂静无声了。大家清楚,每说一句话,对体力和能量都是一种消耗,所以,他们都用一种最舒服的姿式躺了下来,身体半*在石壁上,等待他们的,要么是奇迹的出现,要么是死神的召唤。   “有人!”半天,大家听到大冯夹杂着惊喜和惶恐的声音。大冯惊喜的是,只要这里还有人,那就可能有生机;惶恐的是,搞不好这是那帮人还没把自己这几个人给忘了,提前来送几个人上路来了。   “你不是在做梦吧。”田海龙可是什么也没听到,所以,听到大冯的话,他有点不屑。   “我听到脚步声了,大约离我们有几十米的样子,现在更近了,我听得更新楚了,只有一个人,脚步有点碎,但很轻盈,极有可能是个女的。这里怎么会有单身的女人过来啊,真***奇怪。”大冯百思不得其解。   “大冯,你没有发臆症吧?还女的?这个时候会有个女人单独跑到这儿来?”田海龙更不相信了。   “海龙,别说话,现在还不知道来的人是敌是友,咱们先找个地方隐蔽一下再说。”蓝煜星比田海龙更了解大冯,大冯干得都是最危险的活儿,心理素质甚至比自己还要过硬,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状况,他对大冯的话是坚信不疑的。   “是。”对蓝煜星的话,田海龙有种本能的服从,他很快背起李强,迅速找了一间石室闪了进去,蓝煜星和大冯也跟着进去,然后把门留了一条缝,静静地观察着。   很快,田海龙和蓝煜星也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便看到一道手电筒的光亮在晃动,光源渐渐的近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在灯光的后面,每路过一间石室,都打开门用手电筒往里面照那么一下,然后再去拉另外一个门。   “她好象在找什么。”田海龙嘀咕了一声。   “晶晶!”蓝煜星喃喃地叫了一声,心脏迅速地跳动了起来,不错,这不正是他的晶晶嘛,这个身影,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是谈晶晶。”李玉凯也认了出来,便跟着蓝煜星重复了一句。对谈晶晶和蓝煜星的关系,李玉凯是十分清楚的,很快就调侃到:“看来,咱们是有救了。私订终身后花园,落难公子中状元,蓝煜星你可是命中定有贵人相助啊,这不,谈小姐救驾来啦!”   对李玉凯的话,田海龙却是一头雾水,显然,从李玉凯的话里可以听出,这个什么晶晶和蓝煜星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八成是情侣。可是,那边还有一个林清雅不离不弃,穷追猛打,为了这家伙连家都不要了,从北京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小地方,怎么现在又有一个千金小姐啦?难不成老大移情别恋了?田海龙感觉实在是不可思议。以前,可没发现范头儿还有这方面的特长啊。   蓝煜星却是无暇理会别人的反应,他很快冲出了房间,清晰地叫了一声:“晶晶!”   “蓝煜星!?”谈晶晶的声音里带着狂喜,又似乎是难以置信。从他失踪开始,已经快两个月了,一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虽然林清雅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但心里总是放不下,现在,朝思暮想的爱人终于出现在自己面有,叫她如何不悲喜交加?谈晶晶顿时忘记了苦苦寻找近两个小时的疲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蓝煜星奔去,同时,蓝煜星也迎着灯光跑了过去,两个人,很快便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手电筒,叭地一声落到了地上,灯光也随之熄灭,黑暗中,只能听到低低的哭泣声。   “唉!”躲在门后的李玉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好戏也看不到了,不由得遗憾地叹了口气。   “蓝煜星,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想死你了,你知道吗?。”谈晶晶一边喜极而泣,一边在蓝煜星的耳边喃喃地诉说着,所有的担心,委屈,还有知道真相时候的自责,都一起涌上了心头,真的不知道要有多少话对蓝煜星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晶晶,我也是,我也是!”拥着温软的身体,闻着熟悉的发香,蓝煜星百感交集,鼻子里居然有些发酸,他有一种强烈的要流泪的冲动。   “你还好吗?”两个人同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很快又在极低的能见度下相视一笑,两个多月的相思之苦,千般怨恨,万种柔情,都融化在一笑之中。经过了这一番生离死别,现在终于重逢,两个人都感觉,现在包围着他们的并不是地下的黑暗,而是明媚的阳光。   很快,谈晶晶清醒了过来,连忙对蓝煜星说:“蓝煜星,咱们快走,这个基地太危险,下面埋得全是炸药,现在自爆装置已经启动了,几个小时之内就会爆炸。”   “你说什么?”蓝煜星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向洞里招呼着:“大冯,海龙,快走,这里有炸药。”   大冯和田海龙也清晰地听到了谈晶晶的话,哪用得着蓝煜星吩咐,几个人很快冲了出来。   “晶晶,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既然谈晶晶能进来,说明这里肯定是有出口被她从外面打开了,她来时的路,也是走出去的唯一通道了。   “记得。”谈晶晶语气很坚定,也让几个人心里的石头顿时放了下来。   “给!”李玉凯把自己的手电筒交给了谈晶晶,她的那一只手电筒,估计刚才已经是摔坏了。   谈晶晶接过手电,带着几个人快速向外走去。有了方向,一切就简单了,只有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几个人就看到了前方透出的光亮。那应该是出口了。   到了门口,田海龙兴奋不已,终于可以走出这个该死的山洞了,他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只是这么不到一夜的功夫,他已经在鬼门关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了,心里的感觉真是难以言喻。   这种感觉对蓝煜星来说更加强烈,田海龙和大冯只不过在这个山洞里呆了不到一夜,而他,都憋了好几十天了。蓝煜星带着几个人,走出了洞口,此时,时间已经是上午**点了,早春的阳光正俯照着大地,蓝煜星从黑暗中走出来,一时感觉很不适应,眼前一片花白,心里却是无比的痛快,他很自然地闭上了眼睛,举起双手,像是要拥抱整个天空,口中自言自语:“我终于出来了!”   “是嘛!那可要恭喜你了。”这是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有问题!蓝煜星再也顾不上是眼睛是不是适应室外的强光了,他激淋一下眼开了眼,看到的却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这是一支九五式突击步枪,他曾经在山洞里见识过的九五式突击步枪,持枪的人,是一身山地迷彩作战服的安永江。此时的安永江,依然和那天在法院审判大厅一样,霸气不减,他的枪口,虽然对准的是蓝煜星,但蓝煜星身后的几个人也同样在他的火力网笼罩之下,蓝煜星毫不怀疑,只要安永江扣动扳机,那怕他手中的只是一支手枪,自己,海龙,大冯,李强,李玉凯都会在一瞬间死于非命,何况,这是一支威力更强大的突击步枪。   让蓝煜星震惊的不止是安永江,在安永江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让蓝煜星又是钦佩、又是憎恶的谈新权。   “把手举起来吧,你们都是老手了,还需要我告诉你们怎么做吗?”安永江语带嘲讽,冷冷地命令道。几个人只好无奈地把手举了起来。只有田海龙,因为背着李强,腾不开手,安永江也没有对他作过多的要求,只是对他的注意更多一些了。他是个行家,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田海龙,肯定是这帮人里最有战斗力的一个。   原来,谈晶晶走后不久,就被安永江发现了,他很快把情况报告给了自己的直属上司孙继尧。孙继尧听说以后,气急败坏地来找谈新权:“大哥,晶晶走了,她不会是去放人去了吧。”对谈晶晶和蓝煜星的关系,孙继尧是十分清楚的。   “怎么会这样?”谈新权故作不知,他心里十分明白,现在如果不有所行动,对组织内的人特别是孙继尧是交待不过去的,更严重的是,如果让孙继尧察觉自己是有意放谈晶晶和蓝煜星离开,那以后的麻烦就大了,所以,谈新权很快有了办法:“我去追她回来。”   “嗯,也只能这样了,小安,你陪大哥一起去,注意保护他的安全,千万别让他遇到什么危险。”孙继尧强调了一句。他的心里也在打自己的小算盘。现在这个组织的行动算是彻底失败了,对后路不能不想。谈新权和别人不一样,虽然是主犯,但毕竟德高望重,是为党作出过重大贡献的干部,如果再有点什么立功表现,比如救了蓝煜星这几个人什么的,甚至协助政府抓捕自己这一帮非法武装分子,那么,他极有可能不会被判死刑。另外,他的女婿又是神通广大的中继委十三室主任,这次破案的最大功臣,案子最后怎么定,还不是由这帮人嘴上说了算?搞不好最后谈新权能被洗得干干净净,一切的罪过可就全推到自己的身上了,那时候,谈新权依然能在国内过他的好日子,而自己,要么沦落异国他乡,要么成为阶下之囚,最后被处以极刑。这可就太划不得了。这个老家伙太狡猾,而且做事心狠手辣,得让安永江看着他点。   所以,谈新权和安永江两人就赶了回来。撤离时的情况,安永江是最清楚的,一切都由他亲自布置。顺着来时的路,他们很快找到了被谈晶晶打开的那扇门,安永江当即提出,就在这儿等着,晶晶从这里进去,肯定还会从这里出来。道理十分明显,谈新权也只好由着他的意思来办。   “蓝煜星,我知道,这几个人是以你为首的,我还愿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们在海外还有几十个亿的资产,还有属于我们自己的领地,跟我们走,你们几个都是人才,相信到了海外,同样有你们发挥的空间。如果你们不答应,后果你们自己清楚,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何去何从,你选择吧。”谈新权依然没有放弃最后的努力,他明明知道,蓝煜星答应他的可能性约等于零,但他心中一直有这么一个希望,如果蓝煜星能够答应自己,那就太好了,自己和女儿至少不用天涯永隔了。不过,当着安永江的面,他没有提及准备培养他做自己接班人的事。   “海龙,你怕死吗?”蓝煜星把目光投向田海龙。   “能和大哥一起共赴黄泉,是我田海龙的荣幸,到了阴间,只要有咱们兄弟,阎罗王那里我们也可以把他搞个天翻地覆。”田海龙的话,豪气干云。   “大冯,你呢?”   “范哥,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给的,多活这么多年,我大冯已经赚回来了。”以大冯的精明,早就看出蓝煜星的身份了,不过,他只是没想得那么离奇而已,他还以为这个蓝煜星是范志杰为破这个案子,假死后换了个身份到S市来侦察的呢。但是,大冯的态度却是十分明了的。   “玉凯,兄弟连累你了。”对李玉凯,蓝煜星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和他们两个人相比,李玉凯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本不应该被卷进来的。   “现在说这个可就没意思了,人怎么活不是一辈子,作出救你的决定的时候,我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了。不过,你临死之前倒是让我开了眼了,蓝煜星,你可太神奇了,居然有一帮这样的兄弟,我可是对你刮目相看啊。”李玉凯笑呵呵地说,显然,他也没把生死过多地放在心上。   只有谈晶晶还是一头雾水,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爱人怎么成了他们的范哥了,太离奇了。蓝煜星在她的眼里,越来越象一个谜了。只是不知道,她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有时间看到谜底了。   “谈叔,谢谢您的看中,不过,您看,我的朋友现在都表明了态度了,我也只能谢绝您的好意了。希望您以后能照顾好晶晶,晶晶,到你爸那儿去吧,我们约好,来世再见吧。安永江,你动手吧。”谈笑之间,蓝煜星松开握着晶晶的手。让大家奇怪的是,在情郎与老公就要火并的时刻,谈晶晶反而是异常的冷静,既没有哭闹,也没有恳求父亲放过蓝煜星他们,而是轻轻地走到了父亲的身旁。只有蓝煜星感觉出来,晶晶在松开他的时候,在他手心重重地捏了一下。   “那好吧,小蓝,我尊重你的选择!小安,把你的手枪给我,我要亲自送蓝煜星一程。”谈新权平静地吩咐着。安永江单手持着步枪,腾出另外一只手掏出腰上的九二式手枪,递给了谈新权。   谈新权接过手枪,慢腾腾地打开了保险,把子弹顶上了膛,对准了蓝煜星的额头,手指稳稳地停留在板机上。   安永江也全神贯注地平持着手中的九五式突击步枪,对准了另外四个人,只等谈新权的枪响之后,他就要展开一场屠杀了。   谈晶晶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侧过脸,冷冷地审视着这个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对自己无比慈祥的父亲,就象看一个怪物一样。   “砰!”枪响了,紧接着就传来了蓝煜星和谈新权两个男人嘶心裂肺一般的叫喊:“晶晶——” 三十八章天晴   局势的演变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蓝煜星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在静静等待着自己生命里可以听到的最后一次声响。   大冯、田海龙和李玉凯等人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在安永江手中那支95式突击步枪的瞄准下,他们根本无所遁形,更别说保护蓝煜星了。他们很清楚,以安永江实力,只要他扣动扳机,弹匣里所有的子弹都会在一瞬间倾泄而出,这些子弹,将会打成一个漂亮的扇面,然后,在他们身上留下无数的血洞。   安永江全神贯注,像是大赛前预备中的百米短跑运动员,只等谈新权那边一声枪响就结果了这几个人的小命。他心里很清楚,眼前的这几个人中不乏高手,尽管他们手中没有武器,可是稍一分神都可能给他们绝地反扑的机会。所以,必须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只要对方有一点点的异动就立马给他们一梭子。   枪响了,蓝煜星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想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因为他看到,谈新权正在发呆,手上的九二式手枪已经垂了下来,地上,谈晶晶已经倒了在血泊之中,鲜血,正顺着她的发稍在往下滴。一愣神的功夫,两个男人都反应了过来,一起大叫着扑向倒在地上的谈晶晶。   可惜,谈新权根本没有倒向谈晶晶的位置。   在开枪前的一刹那,安永江还有些难以置信,他站在谈新权侧前的位置,就在谈新权准备开枪的那一瞬间,他猛然感觉到一种扑面来而的杀机,这种感觉,是他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兵的本能。他只是头稍稍地侧了一下,就看见,谈新权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我完了!这是安永江的第一个反应。这么近距离的偷袭,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   改变这一切的是谈晶晶。   谈晶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知道,自己救不了蓝煜星了,即使能救,她也很清楚,自己的爱人和父亲之间就是那种你死我活的关系,帮助爱人除掉自己的父亲,也不是她的意愿。所以,当她处在这处局势里面的时候,早就作出了选择:要死,那就一起死好了。她要陪着自己的爱人共赴黄泉。   临死之间,谈晶晶表现的异常冷静,她在默默地计算着自己和父亲的距离,计算着自己在跃起时需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能用她的胸膛迎接到射向蓝煜星的那一颗子弹。   此时,谈晶晶脑子里甚至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女儿出嫁,总是需要父亲送行的。爸爸,你就当是用子弹把你女儿嫁出去好了,无论是哪一种方式,自己总算是被爸爸送到蓝煜星的身边了。因此,谈晶晶心里不但没有一点悲伤感,反而有一种女孩子临嫁前的喜悦和羞涩。   终于,谈晶晶看见父新的手动了,这就是自己要出嫁的信号,谈晶晶也跟丰行动了,她按照事先计算好的力度和方向一纵身,跃了出去。   身体腾空之后,谈晶晶忽然发现,自己错了,自己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时间似乎慢了下来。   谈晶晶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当自己跃起之后,父亲的枪对准的部位根本不是自己的心脏,而是自己的颈部。   她是紧*着父亲的,从胸膛到颈部,这之间的角度,几乎相差了近九十度,显然,父亲射杀的目标,并不是蓝煜星,而是安永江。   谈晶晶明白了,父亲这是在成全自己,成全自己和蓝煜星,而代价,就是他自己的生命。   晶晶在最后关头才明白了父亲对自己的爱。这种爱,是中国人几千年来亘古不变的舔犊之情。为了自己的子女能够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活着,他们是不惜付出一切的,包括自己的生命。   但是,从昨天晚上出走时开始,自己还在抱怨父亲,抱怨父亲欺骗了自己。   谈晶晶是在最后才知道真相的。就在安永江派人去接他们母女的时候,她才证实,自己的爱人在查的那个案子,果然牵涉到了自己的父亲,而父亲恰恰就是幕后最大的黑手。其实,聪明的晶晶已经开始怀疑了,只是不敢确信而已,现在,一切终于真相大白了。   可是,母亲还是给了她希望。母亲告诉她,其实,父亲一直在千方百计地成全她和蓝煜星的婚事,到目前为止,父要依然在做努力,劝说蓝煜星和她走到一起来,继承他的事业。在这个过程中,父亲顶着极大的压力,因为蓝煜星曾亲手杀掉一句基地里的战士。不过母亲告诉她,她和蓝煜星,就算到了国外,依然会有幸福而美好的生活,否则,蓝煜星早就被杀了。可是,和父亲会合了以后,谈晶晶才知道,蓝煜星,已经被父亲放弃了。所以她才铤而走险,做出了单身出行营救蓝煜星的举动。   可是,行动还是被交亲发现了,他居然追了过来,而且还要亲手打死蓝煜星。可见,父亲分明没有在乎女儿的感受,因为他完全可以把他们两个人丢下来远走高飞。尽管晶晶也舍不得和父母分开,但还是准备选择和蓝煜星在一起,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他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谈晶晶真的不理解,她有些恨自己的爸爸。   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晶晶在后悔自己的莽撞,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晶晶清晰地看到,爸爸的手已经扣动了扳机,一颗黄澄澄的子弹,带着热度,带着火花,向自己飞了过来。子弹的后面,是父亲张大的嘴巴,惊恐的双眼。然后,谈晶晶眼前就一片漆黑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反应奇快的安永江在遇险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向手里有枪的谈新权发起了反击,九五式步枪猛地吐出了一条毒焰,一梭子弹全部击中了谈新权的头部,谈新权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就开了花。这个妄图创造历史的枭雄,终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击中谈新权,安永江还要掉转枪口对付剩下的几个人,可是,已已经晚了。   只要有一线战机,田海龙怎么不去把握?他就象一只弹起来的豹子一般,无比迅捷而又凶猛地扑向了安永江,左手迅速抓住安永江的枪管,右手一个摆拳,重重在击在了安永江的下巴上。   安永江的反应也很快,看到自己的枪被田海龙抓住了,他知道,这枝枪对自己已经没用了,对方还有几个人,抢夺之中,最大的可能性是被其他的人用谈新权的那一枝枪击毙,当务之急是脱离战场,先解决到一个再说。所以,安永江遭到一击之后,立刻撒手,用双手搂住了田海龙的脖子,然后趁田海龙在空中的动作还没有调整过来的时机,用膝盖猛顶田海龙的腹部,一击中的之后,手上一用力,想把田海龙摔下山坡。   田海龙看出了安永江的意图,可是,他和安永江的距离太近了,拳和肘都击打不到安永江,只好用头猛顶安永江被击中的下巴,加剧他的伤痛,然后双紧握住那支步枪,用枪身紧紧地固定住安永江的腰,再把身体也紧紧地贴上去,一边防止对方用膝盖作进一步的攻击,一边双臂发边,想勒断安永江的脊柱。就这样,两个人在扭打之中,都失去了重心,双双摔倒在地,向山坡下滚去。   “大冯,你去帮忙,李玉凯,把手机给我,我要打电话。”晓煜星一手紧紧地捂住谈晶晶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一边向两个人吩附着。   大冯二话没说,捡起谈新权落在地上的手枪,一个纵跃向田海龙和安永江滚落的方向急驰而去。李玉凯也掏出了手机,递给了蓝煜星。   “小雅吗?我是蓝煜星。”蓝煜星很快拨通了林清雅的手机,来不及回应林清雅那边惊喜的问候,便接着说:“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电话和密码吗?马上给那个集团军的首长打电话,请他们火速派遣安永江所在的特种旅到这里来支援,另外,晶晶中枪,生死未卜,请武警总队立刻派一架救护直升机过来,我现在就在山洞的东出口,甚至可以看到市区的玉纶大厦楼顶。”   “你说的电话我知道,在专案组采取了行动之后就已经打过了,援兵马上就到,我现在就呼叫救护直升机,你一定要坚持住。”形势十万火急,不是说话的时候,林清雅很快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不久,蓝煜星就惊喜地看到,一架涂着醒目标识的大型螺旋桨运输直升机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一个高音喇叭响了起来:“特种旅的战友们,我是现任特种旅大校旅长刘斌,现在,将由你们服役时的旅长,现任集团军参谋长的吴卫民少将向你们喊话。”听到直升机里传来的声音,山坡上,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下意识地放下了他肩上的肩扛式地空导弹。   “发什么愣,快把他打下来!”孙继尧挥舞着手枪,气急败坏地命令着。   “吴旅长在飞机上,我不能打。”士兵冷冷地回应着孙继尧。   “不打我毙了你。”孙继尧气得暴跳如雷。   “你敢?”另外两名特种兵战士一齐把手中的九五式步枪对准了孙继尧。孙继尧无奈地把拿着枪的手垂了下来。   “战友们,我是吴跃民。我知道,你们手中有足够的火力可以把我这架防护非常薄弱的运输直升机打下来,可为知道,你们是不会这样做的,因为我坚信,你们都是曾经和我,和刘旅长乃至已故的董守业科长一起出身入死过的战友,鲜血凝结成的革命友谊是任何利益都换不来的,我现在,正在用生命来检验我的判断,你们认为我说的对吗?”   吴卫民吐的每一个字,都象敲打在战士们的心坎上,他们心里跳出来只是一个字:对!   “同志们,我知道,你们现在正在思考,我来到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会把大家引向何方?我想告诉大家,你们迷路了,你们因为受到了坏人的鼓惑而误入歧途,我这次来,就是要把大家引入正途。请战友们相信我。”   “战友们,你们可能在犹豫,因为,你们之中的一少部人已经犯下了弥天大罪,我不想欺骗大家,如果你们手上染上了鲜血,那么,迎接你们的将是法庭的审判;但我可以保证,所有手上没有沾过血腥的同志们都会被免于刑事责任,即使是犯下罪行的战友,我也要告诉你们,你们不是首恶,只不过是被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只要你们放下武器甚至是反戈一击,帮助国家把犯罪集团的首恶缉拿归案,国家一定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给你们最宽大的处理。战友们,就在刚才,犯罪集团的元凶谈新权,把你们引入歧途的安永江都已经伏法了,我恳请大家,回头吧,我和特种旅的六千名将士已经在山下准备好了美酒,等待着战友们的迷途归返。”   “弟兄们,谈老大已经死了,吴头儿也死了,这里已经呆不下去了,把孙继尧抓起来向政委请功,我们还有一条活路。”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对,抓住孙继尧,抓信吴伟安,我们打不过山下的特种旅的。”这帮士兵们已经看清楚形势了,除了被吴卫民的话打动之外,更重要的是,特种旅倾巢而出,如果负隅顽抗,被歼灭只是时间问题。何况大数人的手上并没有命案在身,按政委说的,出去以后是可以被免于追究刑事责任的。很快,犯罪集团的武装人员在失去了安永江的指挥以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大家一起把枪口对准了孙纪尧等人。孙继尧和贴身保镖姚喜义妄图反抗,结果被士兵们乱枪打死。集团的另外两名重要人物老杨和吴伟安心知在劫难逃,也双双自杀身亡。   安永江伏法的消息,自然是蓝煜星通过手机告诉林清雅的。田海龙和安永江的搏斗结束的异常快捷。在往山下滚落的过程中,田海龙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他的头,一直死死地顶住安永江的下巴,身体贴得了非常紧,安永江想拧断田海龙的脖子,却使不力,反倒是田海龙,双手持枪,两次发力便听到了安永江脊椎骨断裂的喀嚓声,随后,安永江的身体便摊软了下来。   等大冯找到田海龙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田海龙的样子很怪,疼得呲牙咧嘴,弯着腰,像个虾米一样躺在山坡上,一只手在揉肚子,一只在给自己的颈部做按摩。看见大冯,才说了一句话:“这小子真他妈得狠,内脏差点被他一膝盖给撞碎了,不过,咱腹部的抗击打能力也不是盖的,瞧咱这腹肌,跟铁块似的。”死里逃生,田海龙还没忘记吹牛。   “那是,你看看,这小子的膝盖已经撞成粉碎性骨折了。”大冯故作严肃地说。   “真的假的?”田海龙顿时来了劲,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没听说过用膝盖顶人家小肚子结果被撞成粉碎性骨折的。   “假的!你就吹吧你,也不的风大闪了舌头。”大冯在嘲弄田海龙。   “你大爷的,敢耍我,睢我怎么收拾你。”田海龙作势要扑,大冯哈哈大笑,抬腿就跑,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跑上了山坡。   到了山坡上,两个人这才停止了笑声,因为他们看到,蓝煜星正抱着满身是血的谈晶晶,而如死灰,一言不发,就连他们两个到来,也没有丝毫的反应。面对如此凝重、压抑的气氛,两个人怎么笑得出来?   很快,一辆救护直升机飞了过来,机组人员不由分说,把几个人全部拉了上去。临上飞机之前,蓝煜星忽然开了口:哥几个,关于我的身份问题,任何人都不能向外透露,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这句话让田海龙、大冯、李强、李玉凯四人撑目结舌,大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呀?   山下,几十兵基地的士兵,双手举枪,鱼贯而下,J省武警总队的战士们把们缴了械以后,戴上了手铐,然后送他们上囚车。集团军政治部副主任吴卫民和旅长刘斌就在囚车的后面,旁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一溜军用搪瓷缸,桌下则推了一大堆空的茅台酒瓶,每一个人上车前,都由刘斌传递,吴卫民双手敬上一缸酒,每一名士兵都含着眼泪把酒一饮而尽,然后,吴卫民再逐个叮嘱他们坦白从宽,彻底向国家把罪行交待清楚,同时保证,集团军党委一定会全力为他们争取宽大。   就在这时候,山上传来一声闷响,最高的那座山峰迅速塌了下去。这声闷响,在向世人宣告:骇世听闻的214杀人大案被一举告破。此役,集团军兵不血刃,不战而胜;J省武警总队十四名将士阵亡;犯罪集团核心成员被一网打尽,主犯全部被击毙, 三十八章天晴   局势的演变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蓝煜星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在静静等待着自己生命里可以听到的最后一次声响。   大冯、田海龙和李玉凯等人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在安永江手中那支95式突击步枪的瞄准下,他们根本无所遁形,更别说保护蓝煜星了。他们很清楚,以安永江实力,只要他扣动扳机,弹匣里所有的子弹都会在一瞬间倾泄而出,这些子弹,将会打成一个漂亮的扇面,然后,在他们身上留下无数的血洞。   安永江全神贯注,像是大赛前预备中的百米短跑运动员,只等谈新权那边一声枪响就结果了这几个人的小命。他心里很清楚,眼前的这几个人中不乏高手,尽管他们手中没有武器,可是稍一分神都可能给他们绝地反扑的机会。所以,必须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只要对方有一点点的异动就立马给他们一梭子。   枪响了,蓝煜星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想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因为他看到,谈新权正在发呆,手上的九二式手枪已经垂了下来,地上,谈晶晶已经倒了在血泊之中,鲜血,正顺着她的发稍在往下滴。一愣神的功夫,两个男人都反应了过来,一起大叫着扑向倒在地上的谈晶晶。   可惜,谈新权根本没有倒向谈晶晶的位置。   在开枪前的一刹那,安永江还有些难以置信,他站在谈新权侧前的位置,就在谈新权准备开枪的那一瞬间,他猛然感觉到一种扑面来而的杀机,这种感觉,是他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兵的本能。他只是头稍稍地侧了一下,就看见,谈新权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我完了!这是安永江的第一个反应。这么近距离的偷袭,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   改变这一切的是谈晶晶。   谈晶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知道,自己救不了蓝煜星了,即使能救,她也很清楚,自己的爱人和父亲之间就是那种你死我活的关系,帮助爱人除掉自己的父亲,也不是她的意愿。所以,当她处在这处局势里面的时候,早就作出了选择:要死,那就一起死好了。她要陪着自己的爱人共赴黄泉。   临死之间,谈晶晶表现的异常冷静,她在默默地计算着自己和父亲的距离,计算着自己在跃起时需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能用她的胸膛迎接到射向蓝煜星的那一颗子弹。   此时,谈晶晶脑子里甚至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女儿出嫁,总是需要父亲送行的。爸爸,你就当是用子弹把你女儿嫁出去好了,无论是哪一种方式,自己总算是被爸爸送到蓝煜星的身边了。因此,谈晶晶心里不但没有一点悲伤感,反而有一种女孩子临嫁前的喜悦和羞涩。   终于,谈晶晶看见父新的手动了,这就是自己要出嫁的信号,谈晶晶也跟丰行动了,她按照事先计算好的力度和方向一纵身,跃了出去。   身体腾空之后,谈晶晶忽然发现,自己错了,自己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时间似乎慢了下来。   谈晶晶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当自己跃起之后,父亲的枪对准的部位根本不是自己的心脏,而是自己的颈部。   她是紧*着父亲的,从胸膛到颈部,这之间的角度,几乎相差了近九十度,显然,父亲射杀的目标,并不是蓝煜星,而是安永江。   谈晶晶明白了,父亲这是在成全自己,成全自己和蓝煜星,而代价,就是他自己的生命。   晶晶在最后关头才明白了父亲对自己的爱。这种爱,是中国人几千年来亘古不变的舔犊之情。为了自己的子女能够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活着,他们是不惜付出一切的,包括自己的生命。   但是,从昨天晚上出走时开始,自己还在抱怨父亲,抱怨父亲欺骗了自己。   谈晶晶是在最后才知道真相的。就在安永江派人去接他们母女的时候,她才证实,自己的爱人在查的那个案子,果然牵涉到了自己的父亲,而父亲恰恰就是幕后最大的黑手。其实,聪明的晶晶已经开始怀疑了,只是不敢确信而已,现在,一切终于真相大白了。   可是,母亲还是给了她希望。母亲告诉她,其实,父亲一直在千方百计地成全她和蓝煜星的婚事,到目前为止,父要依然在做努力,劝说蓝煜星和她走到一起来,继承他的事业。在这个过程中,父亲顶着极大的压力,因为蓝煜星曾亲手杀掉一句基地里的战士。不过母亲告诉她,她和蓝煜星,就算到了国外,依然会有幸福而美好的生活,否则,蓝煜星早就被杀了。可是,和父亲会合了以后,谈晶晶才知道,蓝煜星,已经被父亲放弃了。所以她才铤而走险,做出了单身出行营救蓝煜星的举动。   可是,行动还是被交亲发现了,他居然追了过来,而且还要亲手打死蓝煜星。可见,父亲分明没有在乎女儿的感受,因为他完全可以把他们两个人丢下来远走高飞。尽管晶晶也舍不得和父母分开,但还是准备选择和蓝煜星在一起,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他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谈晶晶真的不理解,她有些恨自己的爸爸。   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晶晶在后悔自己的莽撞,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晶晶清晰地看到,爸爸的手已经扣动了扳机,一颗黄澄澄的子弹,带着热度,带着火花,向自己飞了过来。子弹的后面,是父亲张大的嘴巴,惊恐的双眼。然后,谈晶晶眼前就一片漆黑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反应奇快的安永江在遇险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向手里有枪的谈新权发起了反击,九五式步枪猛地吐出了一条毒焰,一梭子弹全部击中了谈新权的头部,谈新权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就开了花。这个妄图创造历史的枭雄,终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击中谈新权,安永江还要掉转枪口对付剩下的几个人,可是,已已经晚了。   只要有一线战机,田海龙怎么不去把握?他就象一只弹起来的豹子一般,无比迅捷而又凶猛地扑向了安永江,左手迅速抓住安永江的枪管,右手一个摆拳,重重在击在了安永江的下巴上。   安永江的反应也很快,看到自己的枪被田海龙抓住了,他知道,这枝枪对自己已经没用了,对方还有几个人,抢夺之中,最大的可能性是被其他的人用谈新权的那一枝枪击毙,当务之急是脱离战场,先解决到一个再说。所以,安永江遭到一击之后,立刻撒手,用双手搂住了田海龙的脖子,然后趁田海龙在空中的动作还没有调整过来的时机,用膝盖猛顶田海龙的腹部,一击中的之后,手上一用力,想把田海龙摔下山坡。   田海龙看出了安永江的意图,可是,他和安永江的距离太近了,拳和肘都击打不到安永江,只好用头猛顶安永江被击中的下巴,加剧他的伤痛,然后双紧握住那支步枪,用枪身紧紧地固定住安永江的腰,再把身体也紧紧地贴上去,一边防止对方用膝盖作进一步的攻击,一边双臂发边,想勒断安永江的脊柱。就这样,两个人在扭打之中,都失去了重心,双双摔倒在地,向山坡下滚去。   “大冯,你去帮忙,李玉凯,把手机给我,我要打电话。”晓煜星一手紧紧地捂住谈晶晶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一边向两个人吩附着。   大冯二话没说,捡起谈新权落在地上的手枪,一个纵跃向田海龙和安永江滚落的方向急驰而去。李玉凯也掏出了手机,递给了蓝煜星。   “小雅吗?我是蓝煜星。”蓝煜星很快拨通了林清雅的手机,来不及回应林清雅那边惊喜的问候,便接着说:“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电话和密码吗?马上给那个集团军的首长打电话,请他们火速派遣安永江所在的特种旅到这里来支援,另外,晶晶中枪,生死未卜,请武警总队立刻派一架救护直升机过来,我现在就在山洞的东出口,甚至可以看到市区的玉纶大厦楼顶。”   “你说的电话我知道,在专案组采取了行动之后就已经打过了,援兵马上就到,我现在就呼叫救护直升机,你一定要坚持住。”形势十万火急,不是说话的时候,林清雅很快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不久,蓝煜星就惊喜地看到,一架涂着醒目标识的大型螺旋桨运输直升机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一个高音喇叭响了起来:“特种旅的战友们,我是现任特种旅大校旅长刘斌,现在,将由你们服役时的旅长,现任集团军参谋长的吴卫民少将向你们喊话。”听到直升机里传来的声音,山坡上,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下意识地放下了他肩上的肩扛式地空导弹。   “发什么愣,快把他打下来!”孙继尧挥舞着手枪,气急败坏地命令着。   “吴旅长在飞机上,我不能打。”士兵冷冷地回应着孙继尧。   “不打我毙了你。”孙继尧气得暴跳如雷。   “你敢?”另外两名特种兵战士一齐把手中的九五式步枪对准了孙继尧。孙继尧无奈地把拿着枪的手垂了下来。   “战友们,我是吴跃民。我知道,你们手中有足够的火力可以把我这架防护非常薄弱的运输直升机打下来,可为知道,你们是不会这样做的,因为我坚信,你们都是曾经和我,和刘旅长乃至已故的董守业科长一起出身入死过的战友,鲜血凝结成的革命友谊是任何利益都换不来的,我现在,正在用生命来检验我的判断,你们认为我说的对吗?”   吴卫民吐的每一个字,都象敲打在战士们的心坎上,他们心里跳出来只是一个字:对!   “同志们,我知道,你们现在正在思考,我来到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会把大家引向何方?我想告诉大家,你们迷路了,你们因为受到了坏人的鼓惑而误入歧途,我这次来,就是要把大家引入正途。请战友们相信我。”   “战友们,你们可能在犹豫,因为,你们之中的一少部人已经犯下了弥天大罪,我不想欺骗大家,如果你们手上染上了鲜血,那么,迎接你们的将是法庭的审判;但我可以保证,所有手上没有沾过血腥的同志们都会被免于刑事责任,即使是犯下罪行的战友,我也要告诉你们,你们不是首恶,只不过是被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只要你们放下武器甚至是反戈一击,帮助国家把犯罪集团的首恶缉拿归案,国家一定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给你们最宽大的处理。战友们,就在刚才,犯罪集团的元凶谈新权,把你们引入歧途的安永江都已经伏法了,我恳请大家,回头吧,我和特种旅的六千名将士已经在山下准备好了美酒,等待着战友们的迷途归返。”   “弟兄们,谈老大已经死了,吴头儿也死了,这里已经呆不下去了,把孙继尧抓起来向政委请功,我们还有一条活路。”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对,抓住孙继尧,抓信吴伟安,我们打不过山下的特种旅的。”这帮士兵们已经看清楚形势了,除了被吴卫民的话打动之外,更重要的是,特种旅倾巢而出,如果负隅顽抗,被歼灭只是时间问题。何况大数人的手上并没有命案在身,按政委说的,出去以后是可以被免于追究刑事责任的。很快,犯罪集团的武装人员在失去了安永江的指挥以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大家一起把枪口对准了孙纪尧等人。孙继尧和贴身保镖姚喜义妄图反抗,结果被士兵们乱枪打死。集团的另外两名重要人物老杨和吴伟安心知在劫难逃,也双双自杀身亡。   安永江伏法的消息,自然是蓝煜星通过手机告诉林清雅的。田海龙和安永江的搏斗结束的异常快捷。在往山下滚落的过程中,田海龙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他的头,一直死死地顶住安永江的下巴,身体贴得了非常紧,安永江想拧断田海龙的脖子,却使不力,反倒是田海龙,双手持枪,两次发力便听到了安永江脊椎骨断裂的喀嚓声,随后,安永江的身体便摊软了下来。   等大冯找到田海龙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田海龙的样子很怪,疼得呲牙咧嘴,弯着腰,像个虾米一样躺在山坡上,一只手在揉肚子,一只在给自己的颈部做按摩。看见大冯,才说了一句话:“这小子真他妈得狠,内脏差点被他一膝盖给撞碎了,不过,咱腹部的抗击打能力也不是盖的,瞧咱这腹肌,跟铁块似的。”死里逃生,田海龙还没忘记吹牛。   “那是,你看看,这小子的膝盖已经撞成粉碎性骨折了。”大冯故作严肃地说。   “真的假的?”田海龙顿时来了劲,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没听说过用膝盖顶人家小肚子结果被撞成粉碎性骨折的。   “假的!你就吹吧你,也不的风大闪了舌头。”大冯在嘲弄田海龙。   “你大爷的,敢耍我,睢我怎么收拾你。”田海龙作势要扑,大冯哈哈大笑,抬腿就跑,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跑上了山坡。   到了山坡上,两个人这才停止了笑声,因为他们看到,蓝煜星正抱着满身是血的谈晶晶,而如死灰,一言不发,就连他们两个到来,也没有丝毫的反应。面对如此凝重、压抑的气氛,两个人怎么笑得出来?   很快,一辆救护直升机飞了过来,机组人员不由分说,把几个人全部拉了上去。临上飞机之前,蓝煜星忽然开了口:哥几个,关于我的身份问题,任何人都不能向外透露,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这句话让田海龙、大冯、李强、李玉凯四人撑目结舌,大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呀?   山下,几十兵基地的士兵,双手举枪,鱼贯而下,J省武警总队的战士们把们缴了械以后,戴上了手铐,然后送他们上囚车。集团军政治部副主任吴卫民和旅长刘斌就在囚车的后面,旁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一溜军用搪瓷缸,桌下则推了一大堆空的茅台酒瓶,每一个人上车前,都由刘斌传递,吴卫民双手敬上一缸酒,每一名士兵都含着眼泪把酒一饮而尽,然后,吴卫民再逐个叮嘱他们坦白从宽,彻底向国家把罪行交待清楚,同时保证,集团军党委一定会全力为他们争取宽大。   就在这时候,山上传来一声闷响,最高的那座山峰迅速塌了下去。这声闷响,在向世人宣告:骇世听闻的214杀人大案被一举告破。此役,集团军兵不血刃,不战而胜;J省武警总队十四名将士阵亡;犯罪集团核心成员被一网打尽,主犯全部被击毙, 尾声 尾声 尾声   一个月之后,北京。   蓝煜星刚刚开完中纪委的表彰大会,会上,他被中纪委授予了“反腐卫士”的荣誉称号,对公务员来说,被授予荣誉称号,已经是最高奖励了。本来,j省省纪委上报的是两个人,一个是蓝煜星,一个是林清雅,在这一点上,j省纪委的做法让人十分称道,因为,他们是真正把荣誉留给了处在基层的一线人员,而不是给了主要领导或是分管领导。另外,蓝煜星得到的并不只是虚幻的荣誉,在接受中纪委表彰之前,他还被破格提拔了一级,现在的蓝煜星,已经是省纪委的副处纪检员了,年仅二十三岁,工作只有一年就做到了副处,而且身上还有“反腐卫士”这么一层厚实的光环,还有,据小道消息传闻,蓝煜星很可能要调入中纪委,而且极有可能被安排在十三室,大家似乎都可以看到,这个年轻人拥有着一份可以称得上是无量的前途。   至于林清雅的表彰被中纪委否决,原因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因为,林清雅在破案的时候存在越权行为,她动用了十三室专用的调用武装力量的密码。这个密码,本来是属于范志杰的,谁都想不到,做事严谨的范志杰居然会把密码给了他的遗孀,这是十分严重的违规行为。当然,范志杰早就死了,谁也不会去追究他的责任。问题是,林清雅作为中纪委的工作人员,**员,在知道情况之前,应当向组织说明情况,可她非但没有这么做,而且最后还使用了这个密码,这样一来,问题的性质就严重了。   可在对林清雅的处理上,中纪委领导班子的意见也不统一,毕竟这个密码在关键时候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最后只好来了个折中,不奖也不罚,只是把她调回中纪委。不过,在这一案中林清雅表现出来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夏清明有意提拔她为十三室的副主任。   当然,林清雅也没在乎这个,她本就没打算在中纪委干下去,当初选择去十三室,更大程度上是为了复仇,可在知道了蓝煜星的身份之后,林清雅已经没什么复仇的**了。不过,对自己何去何从,林清雅还没有决定,她在等。   可是,蓝煜星的表现却让一些人很是不解。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谁在接受这样大的荣誉的时候都应该是踌躇满志、春风得意的,可偏偏这个年轻人,毕毫看不出来有半分的喜悦,不过,这倒是赢得了一些老成持重的高级干部的欣赏,他们的评价是:这个年轻人,成熟,谦虚,有涵养,知道戒骄戒躁,是棵好苗子。   只有林清雅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也正是她的无奈。蓝煜星如此,是为了谈晶晶。   当日,谈晶晶为了救蓝煜星,被谈新权一枪击中颈部要害,子弹,从颈动脉和气管之间挤进了颈椎,还好,没有击中动脉,否则,当场就要毙命。可现在的情况是,抢救之后,谈晶晶的性命是保住了,却成了植物人。   对谈晶晶的病情,j省纪委是十分关心的,毕竟她的动机是为了救纪委的工作人员,官方的表达是,此女为了主持正义不惜和犯罪的亲生父亲绝裂,这样的女孩子实在是太难得了。为了谈晶晶,林清雅也作出了最大的努力,把谈晶晶接到北京最好的医院救治。手术之后,嵌在颈椎中的子弹被取了出来,谈晶晶依然昏迷不醒。林清雅和蓝煜星多方求教专家,被告知的结果是,从外观上看,谈晶晶的伤势恢复得非常好,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症状;但是专家们又说,谈晶晶很可能是脊髓受到了子弹的冲击后损伤了神经,神经系的东西实在是太复杂,就象电缆里有无数根导线,现有的科技根本无法判断是哪一根导线出现了问题,谈晶晶能不能醒来,谁也不清楚。也许她明天就会醒来,也许会在床上躺一辈子,甚至有可能她很快就会失去生命,总之,一切只能听天由命,医生是毫无办法了。   林清雅也知道,以蓝煜星的性格,在谈晶晶的事情没有彻底了结之前,他是不会和自己走到一起来的。对谈晶晶,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带有一种难言的愧疚,在这种情况下,林清雅也不可能去考虑和蓝煜星的问题,她只有等待事态的发展。不过,林清雅清楚,现在,她也不可能爱上别人或者另择良配,除非谈晶晶醒来以后和蓝煜星结婚了,那时她或许会考虑这个问题。   今天,蓝煜星到中纪委十三室的办公室,约见他的是林正祥。   进了林正祥办公室的门,这个办公室,其实就是他以前的办公室,所有的办公室家具,甚至连他以前养得那盆盆景都没有换。看到这些,蓝煜星有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不过,办公桌上面连一份文件都有,只是在拐角处放了一个大纸箱。蓝煜星自然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请坐!”林正祥倒了杯水,端到蓝煜星的面前,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很惊讶,因为,一个堂堂的中纪委十三室负责人,居然对一个基层的副处级办事员如此礼遇,这是极不正常的,尽管蓝煜星是破案的功臣。更不正常的是,这个年轻人居然坦然受之,不但没有一点点受宠若惊的样子,甚至客气都没客气一下。   “我想,我们是应该好好谈一次了。”林正祥并没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而是做在了蓝煜星对面的沙发上,这样不会有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错,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的,我还有事要请你帮忙呢。”蓝煜星说得很随意,并无对上级的丝毫尊敬。   “志杰,我……”林正祥忽然有些局促。   “我叫蓝煜星,你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蓝煜星打断了林正祥的话。   “你都知道啦?”林正祥拭了拭额头上的汗。   “咱们不说这个,我什么都不知道。”蓝煜星的声音依然是冷冷的。   “范志杰!”林正祥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还要折磨我多久?今天,你必须先听我说完,否则,咱们的谈话到此为止。”   “那好吧。”蓝煜星波澜不惊地回答着。   “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是我害了你,毕竟你的行踪是保密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你并没有打算报复我,否则,你应该会向组织上反映,这一点你是完全可以办到的,而且,说清楚了之后,组织上应该会相信你。仅凭这一点,我就不能不承认,和你相比,我林正祥是个小人。”林正祥的话满是自责。   “我只是怀疑而已,而且,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那样会给我带来更多的麻烦,那是我不愿意见到的。不管怎么说,我没你说得那么大人大量。”蓝煜星说得轻描谈写。   “可是,志杰,你不知道事后我有多后悔。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承受良心的谴责,每天晚上都在做恶梦。不错,我完成了自己的计划,但我并没有达到根本的目的。我想,你走了以后,我肯定会如愿以偿地做上十三室主任的位子,可事实证明,我根本不是那块料。你看到我在收拾办公室了吗?因为这次破案有功,我也被提拔了副部级,不过,不是十三室的主任,而是干部室主任。这说明,在领导的眼里,我根本不适合做十三室主任这个位子,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而已。”林正祥痛心疾首。   “不必说了,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我心里清楚,案件了结了之后,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如果你想动手,凭你的能量,有十个蓝煜星也活不到现在;可我也清楚,你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就冲这一点,咱们还是好兄弟。”蓝煜星的态度终于让林正祥体会到了一丝真诚。   “不错,我之前对你有所怀疑,后来,清雅她知道十三室的密码,我知道,肯定是你干的。我相信,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以你的性格,是不可能犯把国家机密告诉老婆这样的低级错误的。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告诉你,志杰,这一年来,我很矛盾,天天都在想是不是要找领导坦白,交待清楚了,我也就不必受这份折磨了,可是,我又鼓不起这个勇气。”说完,林正祥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像孩子一样,捂着脸,轻轻地抽泣起来。   “你绝对不能这么做,你交待清楚了,良心安了,我可找谁帮忙去?”蓝煜星笑着说。   “唉!”林正祥叹了口气说:“志杰,我真是服你了。你总是能把天大的事看得跟针眼一样,这份气量,就不是我林正祥能比得了的。你做主任的时候,说实话,我心里清楚,你的能力的确比我强,做这个位置也比我合适,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我在纪委做了十几年,你才来几年;我做正司级的时候你还是个副处,可没几年就赶上并且超过我了,和你一比,我在十三室就是个废物,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之所以做出那样的事情,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因为我有多想干十三室主任,更多的是因为嫉妒……”   “你有完没完?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咱们谈点实质性的成吗?”蓝煜星拿出一枝香烟,不客气地点上。   “你怎么抽上烟了?”林正祥有点意外,范志杰从前是不抽烟的,而且谁也不敢在他的办公室抽烟,包括几个副书记,否则,他会轰人的。   “不说这个,我需要和你谈点实质性的事情。”蓝煜星回避了这个话题:“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情。”   “你说吧,能力范围之内的我肯定办,能力范围之外的我想办法办。”林正祥答应得斩钉截铁。   “今后,我最主要的任务是照顾好晶晶,她能活多久,我就照顾她多久。现在,晶晶的病就是这个不死不活的样子,再好的医生也没用,只能住院维持,所以,我请你帮个忙,帮我和晶晶做个假身份,然后,找个偏辟点的地方,再给我安排一个收入不错的闲差,把我安置下来。还有,帮我弄二十万块钱,晶晶需要医疗费。我得强调一下,最重要的是那里不能有任何人认识我,也不能有任何人知道我的下落,就这么多了。能办到吗?”蓝煜星期待地看着林正祥。   “你还想姓埋名?对不起,我能办到,但我不会这么办。”林正祥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说说你的理由。”   “你这样是想把自己毁了。你还有大好的前途和事业,就凭你现在的起点,我敢说,要不了几年,你又会回到从前的位置。我正准备到了干部室以后想办法把你再调回十三室呢……”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就这么定了。”蓝煜星的语毫不客气,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好像有威胁林正祥的意思,林正祥这人心眼小,容易想不开,所以,蓝煜星又解释道:“正祥,说老实话,我现在的确是心灰意冷了,什么官啊禄的,对我来说全都不值一提,我就想安安静静地过完下半生,你就满足我这个要求吧。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只好去找海龙了。”   “那好吧,你容我想想,三天后给你答复。”林正祥见蓝煜星态度已决,只好答应下了。   “那谢谢了。我就不多说了,告辞。”   三天后,蓝煜星接到了林正祥的电话:“志杰,你的事我帮你办妥了,我选的地方是南方的一个沿海小城,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海上的群岛,经济不是很发达但也不太落后,处于中上游水平;这里风光秀美气候怡人,很适合疗养,是个旅游胜地,但也有一个问题,人流量很大,不过,你所在的那个岛不是,应该不会见到熟人,除非你自己喜欢乱跑。最重要的是,我打听到,在这个岛上住着一个闻名全国脑神经内科的专家,这对晶晶治病很有帮助。另外,你的职务是这个市某区的宣传部长,分管文教卫,这个区实际上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关于你的身份,当地的干部只知道,你从前做过纪检干部,而且是卧底,归中纪委直管,现在刚刚破了案子以后恢复身份,具体情况属于国家机密。另外,给你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和你从前的名字有点谐音,叫韩星;晶晶是你的妹妹,叫韩晶。”   “你为什么让她做我的妹妹,而不是妻子或是女朋友?”蓝煜星不太明白。   “也许晶晶要一辈子躺在床上,那你也一辈子陪她打光棍?好了,就这样了,你好自为之吧。你随时可以到我这儿来拿相关的手续,再见。”林正祥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蓝煜星陷入了沉思,他的思绪,已经飘向了那座遥远的海岛。   别了,小雅!   别了,海龙,大冯!   别了,我的亲人们,朋友们,同志们。   (《灾星》到此暂告一段落,感谢两万多收藏者持续一年的支持。续集《习惯步行反腐系列之煞星》已上传,给大家一个网址,敬请关注,谢谢)   http:///showbook.asp?bl_id=73723   http:///showbook.asp?bl_id=73723   http:///showbook.asp?bl_id=73723   http:///showbook.asp?bl_id=73723 尾声   一个月之后,北京。   蓝煜星刚刚开完中纪委的表彰大会,会上,他被中纪委授予了“反腐卫士”的荣誉称号,对公务员来说,被授予荣誉称号,已经是最高奖励了。本来,j省省纪委上报的是两个人,一个是蓝煜星,一个是林清雅,在这一点上,j省纪委的做法让人十分称道,因为,他们是真正把荣誉留给了处在基层的一线人员,而不是给了主要领导或是分管领导。另外,蓝煜星得到的并不只是虚幻的荣誉,在接受中纪委表彰之前,他还被破格提拔了一级,现在的蓝煜星,已经是省纪委的副处纪检员了,年仅二十三岁,工作只有一年就做到了副处,而且身上还有“反腐卫士”这么一层厚实的光环,还有,据小道消息传闻,蓝煜星很可能要调入中纪委,而且极有可能被安排在十三室,大家似乎都可以看到,这个年轻人拥有着一份可以称得上是无量的前途。   至于林清雅的表彰被中纪委否决,原因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因为,林清雅在破案的时候存在越权行为,她动用了十三室专用的调用武装力量的密码。这个密码,本来是属于范志杰的,谁都想不到,做事严谨的范志杰居然会把密码给了他的遗孀,这是十分严重的违规行为。当然,范志杰早就死了,谁也不会去追究他的责任。问题是,林清雅作为中纪委的工作人员,**员,在知道情况之前,应当向组织说明情况,可她非但没有这么做,而且最后还使用了这个密码,这样一来,问题的性质就严重了。   可在对林清雅的处理上,中纪委领导班子的意见也不统一,毕竟这个密码在关键时候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最后只好来了个折中,不奖也不罚,只是把她调回中纪委。不过,在这一案中林清雅表现出来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夏清明有意提拔她为十三室的副主任。   当然,林清雅也没在乎这个,她本就没打算在中纪委干下去,当初选择去十三室,更大程度上是为了复仇,可在知道了蓝煜星的身份之后,林清雅已经没什么复仇的**了。不过,对自己何去何从,林清雅还没有决定,她在等。   可是,蓝煜星的表现却让一些人很是不解。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谁在接受这样大的荣誉的时候都应该是踌躇满志、春风得意的,可偏偏这个年轻人,毕毫看不出来有半分的喜悦,不过,这倒是赢得了一些老成持重的高级干部的欣赏,他们的评价是:这个年轻人,成熟,谦虚,有涵养,知道戒骄戒躁,是棵好苗子。   只有林清雅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也正是她的无奈。蓝煜星如此,是为了谈晶晶。   当日,谈晶晶为了救蓝煜星,被谈新权一枪击中颈部要害,子弹,从颈动脉和气管之间挤进了颈椎,还好,没有击中动脉,否则,当场就要毙命。可现在的情况是,抢救之后,谈晶晶的性命是保住了,却成了植物人。   对谈晶晶的病情,j省纪委是十分关心的,毕竟她的动机是为了救纪委的工作人员,官方的表达是,此女为了主持正义不惜和犯罪的亲生父亲绝裂,这样的女孩子实在是太难得了。为了谈晶晶,林清雅也作出了最大的努力,把谈晶晶接到北京最好的医院救治。手术之后,嵌在颈椎中的子弹被取了出来,谈晶晶依然昏迷不醒。林清雅和蓝煜星多方求教专家,被告知的结果是,从外观上看,谈晶晶的伤势恢复得非常好,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症状;但是专家们又说,谈晶晶很可能是脊髓受到了子弹的冲击后损伤了神经,神经系的东西实在是太复杂,就象电缆里有无数根导线,现有的科技根本无法判断是哪一根导线出现了问题,谈晶晶能不能醒来,谁也不清楚。也许她明天就会醒来,也许会在床上躺一辈子,甚至有可能她很快就会失去生命,总之,一切只能听天由命,医生是毫无办法了。   林清雅也知道,以蓝煜星的性格,在谈晶晶的事情没有彻底了结之前,他是不会和自己走到一起来的。对谈晶晶,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带有一种难言的愧疚,在这种情况下,林清雅也不可能去考虑和蓝煜星的问题,她只有等待事态的发展。不过,林清雅清楚,现在,她也不可能爱上别人或者另择良配,除非谈晶晶醒来以后和蓝煜星结婚了,那时她或许会考虑这个问题。   今天,蓝煜星到中纪委十三室的办公室,约见他的是林正祥。   进了林正祥办公室的门,这个办公室,其实就是他以前的办公室,所有的办公室家具,甚至连他以前养得那盆盆景都没有换。看到这些,蓝煜星有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不过,办公桌上面连一份文件都有,只是在拐角处放了一个大纸箱。蓝煜星自然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请坐!”林正祥倒了杯水,端到蓝煜星的面前,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很惊讶,因为,一个堂堂的中纪委十三室负责人,居然对一个基层的副处级办事员如此礼遇,这是极不正常的,尽管蓝煜星是破案的功臣。更不正常的是,这个年轻人居然坦然受之,不但没有一点点受宠若惊的样子,甚至客气都没客气一下。   “我想,我们是应该好好谈一次了。”林正祥并没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而是做在了蓝煜星对面的沙发上,这样不会有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错,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的,我还有事要请你帮忙呢。”蓝煜星说得很随意,并无对上级的丝毫尊敬。   “志杰,我……”林正祥忽然有些局促。   “我叫蓝煜星,你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蓝煜星打断了林正祥的话。   “你都知道啦?”林正祥拭了拭额头上的汗。   “咱们不说这个,我什么都不知道。”蓝煜星的声音依然是冷冷的。   “范志杰!”林正祥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还要折磨我多久?今天,你必须先听我说完,否则,咱们的谈话到此为止。”   “那好吧。”蓝煜星波澜不惊地回答着。   “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是我害了你,毕竟你的行踪是保密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你并没有打算报复我,否则,你应该会向组织上反映,这一点你是完全可以办到的,而且,说清楚了之后,组织上应该会相信你。仅凭这一点,我就不能不承认,和你相比,我林正祥是个小人。”林正祥的话满是自责。   “我只是怀疑而已,而且,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那样会给我带来更多的麻烦,那是我不愿意见到的。不管怎么说,我没你说得那么大人大量。”蓝煜星说得轻描谈写。   “可是,志杰,你不知道事后我有多后悔。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承受良心的谴责,每天晚上都在做恶梦。不错,我完成了自己的计划,但我并没有达到根本的目的。我想,你走了以后,我肯定会如愿以偿地做上十三室主任的位子,可事实证明,我根本不是那块料。你看到我在收拾办公室了吗?因为这次破案有功,我也被提拔了副部级,不过,不是十三室的主任,而是干部室主任。这说明,在领导的眼里,我根本不适合做十三室主任这个位子,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而已。”林正祥痛心疾首。   “不必说了,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我心里清楚,案件了结了之后,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如果你想动手,凭你的能量,有十个蓝煜星也活不到现在;可我也清楚,你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就冲这一点,咱们还是好兄弟。”蓝煜星的态度终于让林正祥体会到了一丝真诚。   “不错,我之前对你有所怀疑,后来,清雅她知道十三室的密码,我知道,肯定是你干的。我相信,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以你的性格,是不可能犯把国家机密告诉老婆这样的低级错误的。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告诉你,志杰,这一年来,我很矛盾,天天都在想是不是要找领导坦白,交待清楚了,我也就不必受这份折磨了,可是,我又鼓不起这个勇气。”说完,林正祥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像孩子一样,捂着脸,轻轻地抽泣起来。   “你绝对不能这么做,你交待清楚了,良心安了,我可找谁帮忙去?”蓝煜星笑着说。   “唉!”林正祥叹了口气说:“志杰,我真是服你了。你总是能把天大的事看得跟针眼一样,这份气量,就不是我林正祥能比得了的。你做主任的时候,说实话,我心里清楚,你的能力的确比我强,做这个位置也比我合适,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我在纪委做了十几年,你才来几年;我做正司级的时候你还是个副处,可没几年就赶上并且超过我了,和你一比,我在十三室就是个废物,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之所以做出那样的事情,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因为我有多想干十三室主任,更多的是因为嫉妒……”   “你有完没完?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咱们谈点实质性的成吗?”蓝煜星拿出一枝香烟,不客气地点上。   “你怎么抽上烟了?”林正祥有点意外,范志杰从前是不抽烟的,而且谁也不敢在他的办公室抽烟,包括几个副书记,否则,他会轰人的。   “不说这个,我需要和你谈点实质性的事情。”蓝煜星回避了这个话题:“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情。”   “你说吧,能力范围之内的我肯定办,能力范围之外的我想办法办。”林正祥答应得斩钉截铁。   “今后,我最主要的任务是照顾好晶晶,她能活多久,我就照顾她多久。现在,晶晶的病就是这个不死不活的样子,再好的医生也没用,只能住院维持,所以,我请你帮个忙,帮我和晶晶做个假身份,然后,找个偏辟点的地方,再给我安排一个收入不错的闲差,把我安置下来。还有,帮我弄二十万块钱,晶晶需要医疗费。我得强调一下,最重要的是那里不能有任何人认识我,也不能有任何人知道我的下落,就这么多了。能办到吗?”蓝煜星期待地看着林正祥。   “你还想姓埋名?对不起,我能办到,但我不会这么办。”林正祥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说说你的理由。”   “你这样是想把自己毁了。你还有大好的前途和事业,就凭你现在的起点,我敢说,要不了几年,你又会回到从前的位置。我正准备到了干部室以后想办法把你再调回十三室呢……”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就这么定了。”蓝煜星的语毫不客气,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好像有威胁林正祥的意思,林正祥这人心眼小,容易想不开,所以,蓝煜星又解释道:“正祥,说老实话,我现在的确是心灰意冷了,什么官啊禄的,对我来说全都不值一提,我就想安安静静地过完下半生,你就满足我这个要求吧。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只好去找海龙了。”   “那好吧,你容我想想,三天后给你答复。”林正祥见蓝煜星态度已决,只好答应下了。   “那谢谢了。我就不多说了,告辞。”   三天后,蓝煜星接到了林正祥的电话:“志杰,你的事我帮你办妥了,我选的地方是南方的一个沿海小城,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海上的群岛,经济不是很发达但也不太落后,处于中上游水平;这里风光秀美气候怡人,很适合疗养,是个旅游胜地,但也有一个问题,人流量很大,不过,你所在的那个岛不是,应该不会见到熟人,除非你自己喜欢乱跑。最重要的是,我打听到,在这个岛上住着一个闻名全国脑神经内科的专家,这对晶晶治病很有帮助。另外,你的职务是这个市某区的宣传部长,分管文教卫,这个区实际上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关于你的身份,当地的干部只知道,你从前做过纪检干部,而且是卧底,归中纪委直管,现在刚刚破了案子以后恢复身份,具体情况属于国家机密。另外,给你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和你从前的名字有点谐音,叫韩星;晶晶是你的妹妹,叫韩晶。”   “你为什么让她做我的妹妹,而不是妻子或是女朋友?”蓝煜星不太明白。   “也许晶晶要一辈子躺在床上,那你也一辈子陪她打光棍?好了,就这样了,你好自为之吧。你随时可以到我这儿来拿相关的手续,再见。”林正祥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蓝煜星陷入了沉思,他的思绪,已经飘向了那座遥远的海岛。   别了,小雅!   别了,海龙,大冯!   别了,我的亲人们,朋友们,同志们。   (《灾星》到此暂告一段落,感谢两万多收藏者持续一年的支持。续集《习惯步行反腐系列之煞星》已上传,给大家一个网址,敬请关注,谢谢)   http:///showbook.asp?bl_id=73723   http:///showbook.asp?bl_id=73723   http:///showbook.asp?bl_id=73723   http:///showbook.asp?bl_id=73723 煞星   习惯步行反腐系列之   [内容简介]   2012年,中国第一艘核动力航母下水,迈出了中国海军走向蓝水海军的第一步,全球**势力怎不视为眼中之盯,肉中之刺?一时间,跳梁小丑粉墨登场,**势力纷至沓来,更有少数党政军干部不起诱惑,耐不住清贫,沦为祸国殃民、卖国求荣的蛀虫。这一部,主角作为一个小人物,将破茧化蝶,挥正义之剑,斩妖魔鬼怪,杀出一片朗朗乾坤。   《》秉承《灾星》严谨的写作风格和高格调的写作追求,故事一脉相承又相对独立完整,但涉及面会比第一级更宽广,故事情节也稍显yy,读起来应该会很过瘾。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煞星   习惯步行反腐系列之   [内容简介]   2012年,中国第一艘核动力航母下水,迈出了中国海军走向蓝水海军的第一步,全球**势力怎不视为眼中之盯,肉中之刺?一时间,跳梁小丑粉墨登场,**势力纷至沓来,更有少数党政军干部不起诱惑,耐不住清贫,沦为祸国殃民、卖国求荣的蛀虫。这一部,主角作为一个小人物,将破茧化蝶,挥正义之剑,斩妖魔鬼怪,杀出一片朗朗乾坤。   《》秉承《灾星》严谨的写作风格和高格调的写作追求,故事一脉相承又相对独立完整,但涉及面会比第一级更宽广,故事情节也稍显yy,读起来应该会很过瘾。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